第276章 撕裂（四）
从高空往下看，便会发现这座海下都市的正中，有一片圆形的草地。由人工培植的绿茵呈圆形状，有白色的信道以十字的形状平铺在这片绿茵上。就在十字信道的中间处，竖立着一根方尖柱。方尖柱高达百米，上面刻满了西伯利亚文。这些文字中不时有能量的光芒掠过，让方尖柱充满神秘的气息。
以方尖柱为原点，在它正南方的方向上，有一座整个城市最高的大楼。大楼呈三角状，上尖下宽，仿佛一把尖刀直直从地面刺起，直指城市上方的海面。大楼的表面，却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合金板。每块合金板有十米平方，它们整齐地排列并拼凑起来。而这三面金属墙壁上，尚有晶槽般的事物在外墙上蔓延。它们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及走势，远远看去，大楼墙壁就像一块巨大的电子板，而那些晶槽状的东西则是电子板上的回路。这整座大楼，却是没有任何窗口的结构。
只是没有窗，并不代表大楼里的人看不到外头的事物。
就如安德烈，这个紫发男子正双手环抱胸前。依然穿着那套朋克装似的皮衣裤，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安德烈看向前方墙壁上浮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电子窗口。电子窗口中的景象由遍布大楼上千个激光监测器提供，同时连接着阿斯摩所有建筑的内部探头，只需输入简单的指令，那么安德烈可随意看到这个城市的任何角度。
现在，电子窗口中映照出整个阿斯摩所有工厂日夜工作的繁忙景象。窗口中的画面正呈水平状态旋转，让安德烈得以观看到整个城市的场景。他微笑着伸出手，在操作台的光键上输入一串简单的命令后，智脑立刻为他连接某个区域的内部探头，于是一个实验室模样的场景出现在安德烈的眼中。
在这个实验室里，一排桶柱的培养槽正在工作着。每个培养槽中都有一个男人，这些是由细胞基液和营养物质培养出来的人。他们并非经过天然繁殖，更像是一早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这些生化人在一出生就具备了四阶能力的潜力，所需要的，只是由安德烈所授权的实验室根据需要对他们进行能力填装。
以完善且优美的基因药剂，只要安德烈愿意，他完全可以培养出一只四阶能力者大军，且是除了规则域外，其它四个领域的能力者都可以随意培养。这些生化人是阿斯摩的第三代魔兵，这三代魔兵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以阿斯摩的能力，也无法再提升他们哪怕一阶的力量。
在培养槽旁边，有穿着白袍，留着粟色长发的女人正不断将生化人的数据登记在手中的平板智脑里。似乎察觉到了安德烈的视线，女人在镜头里转过身来。于是一副绝美的容貌出现在屏幕正中，但如果看得久了，这美丽的脸庞却会让人感到心寒。
若以仪器进行测量的话，便会发现女人的左右两边脸呈完美的对称比例，其精细度，连一根眉毛也不会发生偏差。如同可以量化的美丽本身呈现的就是一种冰冷的美感，至少安德烈无法看着这张脸而感到赏心悦目。
“安德烈大人，偷窥可不是一个绅士所为。”画面中的女人冰冷的如此说道。
安德烈毫不为意地耸了耸肩膀道：“亲爱的蒂丝，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就是。至于偷窥什么的，这罪名有点大了吧。”
蒂丝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即使有镜片的阻隔，也让人能够清晰地看到她有一双如同红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不时会腾上一片能量光焰，如同沸腾的岩浆，透着逼人的威势。任谁给这双眼睛盯上片刻，恐怕都不会觉得愉快。现在，蒂丝就用这双烈焰之眼紧紧地盯着安德烈。
就算是安德烈，也给她盯得一阵不自在，皮肤更是传来阵阵的躁热感。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那么安德烈大人，请问你有何贵干。”口中虽叫着大人，但蒂丝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恭敬。她是骄傲的，同时语气也十分无礼。
但在阿斯摩这座城市里，蒂丝确实是有数几人不用对安德烈恭敬的人之一。对此，安德烈也早已习惯这女人的口吻。他的视线落在蒂丝身后的培养槽上，淡淡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三代魔兵什么时候能够正式投入使用。以及更高阶的魔将，不知道你有成熟的方案没有？”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蒂丝用机械般的口吻问：“您想听哪一个？”
安德烈不自觉地用尾指掏了掏耳朵，每次听蒂丝用上敬语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声音总像一根锐利的针，又像是一片不断燃烧的焰，总会让他觉得刺耳难当。他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吧，哪一个都可以。”
蒂丝闻言却不答话，反而低下头在手上的平板智脑上不断键入一些命令。跟着，安德烈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弹出来一张画面。那是一个健壮男子的立体模型，模型的旁边是一片基因的构成图。安德烈认得这些基因构成图，那正是三代魔兵的最终方案。
而这时，基因构成图上不断升成新的数据。它们让基因图变得更复杂了些，但数据的生成很快又停止了下来，从一些空白的地方来看，还有许多数据需要补完。而随着新数据的生成，在人体模型上又出现了新的模块。新的模块如同生物盔甲般遍布全身，但它的变化却不止于此。随着新生模块的出现，人体内部也出现相应的变化，最后整个模型内外都是同样的模块所填充。
“这是，完全的转变？”安德烈试着问道。
电子屏幕中的画面再变，又现出了蒂丝的身影。蒂丝用她那笔直的手指抬了抬镜框，说道：“您猜对了大半，挺你的福。就在昨日，您其中一个玩具有信号反馈回来，让我意外的是，这个玩具完全进入无序者的姿态竟然是改变自己的基因，把人类的肉体转换成更方便能量流通以储存能量的形态……”
在屏幕上，有一个窗口突然出现。窗口跟着扩大，里面是张相片。相片上，正是索伦结晶化的模样。
“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无序者，母亲真是太伟大了……”安德烈饶有兴趣地说道。
在听到安德烈话中“母亲”两字的时候，蒂丝的表情突然一寒，脚下竟然冒起一片能量光焰，但很快又消失了。
这个细节看在眼中，安德烈却没说什么。只见画面里，蒂丝又继续说道：“这种形态的无序者给了我一种启发，在之前的魔兵研究里，我们太着重于人类的形态。诚然，人类的形态能够让魔兵更轻易地介入、并渗透到人类的战争中去。但人类这种形态存在着严重的缺陷，这本来就不是完美的生命体，而是为了适应星球的环境而进化出来的半成品罢了。如果要制造五阶以上的魔将级战士，那么何不干脆抛弃人类的外衣。所以，我有一个方案，参照结晶体无序者的构造，以聚能晶石这种结构的材质来创造潜力更大巨大的魔将……”
说话间，安德烈前方的屏幕再次出现两个窗口。窗口里分别是三代魔兵的全身像，以及一个新的基因图表。两个窗口跟着往中间汇聚，最后重叠于一个时，三代魔兵立时结晶化。蒂丝似乎经过了改良，在新的魔兵身体上，其胸口处有一颗浑圆的能量晶球。而魔兵的肩头则形成了生物炮，手臂及背上则长出的晶石梭刺，让魔兵看起来凶暴可怕。
“四代魔兵，或者称为初代魔将……”蒂丝在屏幕中说道：“按照我的设计，以能量晶石存在的身体构造能够容纳更多更大的能量。初步推算，晶石化的魔将，潜力至少有五阶，而且身体更不容易被损坏。但同时也有缺陷，首先是能量的稳定问题，其次还有能量补充以及结构平衡等方面的问题存在……”
“这关系到第二个消息，也就是那个坏消息。”蒂丝面无表情地说道：“晶石化的无序者从出现到死亡只维持了一个钟头又四十五分钟，因此我得到的数据十分有限。有很多地方还需要推敲和补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制造第一位不完全版本的魔将至少得在六个月后才能够进行。”
“半年吗？这速度已经很快了，那就放手去做吧，蒂丝。”安德烈点头道。
“那样的话，就别随意打扰我的研究。”说完，蒂丝主动切断了通讯。
电子屏幕一阵闪烁后，又投影出阿斯摩城市上空的影像。这时，房间里又响起了一阵电子合成音：“安德烈大人，凯撒大人已经回来了。他目前正在一号会客厅里，并请求与您见面。”
“凯撤？”安德烈的表情有些意外，跟着说道：“我明白了，让他稍等。”
隔离门打开，又合上，安德烈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房间中。片刻之后，他来到另一个房间，一号会客厅。会客厅依然在这栋大楼之内，大楼的外表虽是三角状，但大厅却是正方形。方形大厅有两百平方米左右的面积，布置很简单，柔和的灯光来自四面墙壁中暗藏的壁灯，天花板上则是用七彩琉璃拼接成一付耶稣受难图的巨画。
画中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十字架下有攒动的人头。这些人的脸上有着各种憎恨的表情，和十字架上耶稣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耶稣的手脚被钢钉穿过，流下的血甚至有些沾染在其它人的脸孔上，让他们看上去越显狰狞。
大厅的正中有一组沙发，沙发前是条长桌。长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美食，这些东西若出现在其它大陆上也就罢了。毕竟富裕的领主们都有自己的农庄，虽然无法和旧时代比较，但种些只供自己食用的水果还是可以的。但它们却出现在极冰之地上，这就越显它们的珍贵了。
沙发上铺着暴雪熊的皮毛，皮毛很完整，没有一丝瑕疵。看得出来，解构暴雪熊的人手法十分专业。只是这张熊皮，就能够在大陆卖上十万通用币，甚至还不止于此。但现在，它却像一张廉价的坐毡，被人随意地坐在上面。
高坐于毛皮之上的是一位英俊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顺滑乌黑的黑发，如同瀑布般自然地自他脑后洒下，又柔顺地披散于沙发上、扶手上。他身上穿着中世纪风格的黑色军装，合身的剪裁设计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金色的滚边点缀着这身军装的华贵。有六翼炽天使的徽章别在军装的左胸，却不知道是出于私人的爱好，亦或是某种标志。
一把剑鞘上点缀着无数宝石的长剑安静地躺在男子身边的沙发上，长剑虽没出鞘，但从那造型别致，做工精细的护手却不难看出这把长剑的华贵。可以说，这把长剑更大的用处是衬托男子的身份，而不是战场杀敌。
黑发男子正捧着一本《旧约》，和蒂丝一样，在他的脸上同样戴着一付长方形的平光眼镜。一双如同墨玉般明亮的眼睛透过平方镜落在圣经的文字上，并缓缓将之念出：“已过的时代，无人纪念；将来的时候，亦不会有人记得。我传道者在耶路撒冷做过以色列的王，以专心……”
他的声音平缓温柔，深沉动听。语声连珠，如同钢琴正在演奏，动听的声音在大厅里委婉流转。却在这时，声音突然中止，跟着，大厅的隔离门就由两边无声分开。
张扬的紫发在半空飘扬，安德烈大步而入，并张开着双手如同要拥抱黑发男子般高声说道：“我的兄弟，伟大的传道者凯撒·冯·亚历山大。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东洲大陆回来了，怎么样，旅途还顺利吧。”
被称为凯撒的黑发男子却没有一点站起来和安德烈拥抱的意思，他合上圣经，安静地说道：“敬爱的元帅安德烈·阿尔佛雷德阁下，五年的旅程，远远称不上快吧。”
语气虽然平淡，却充满了火药味。安德烈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收起双手，就这么随便地坐到凯撒对面的沙发上。
在阿斯摩里，最高的统治者便是安德烈。他自命元帅，而下面，则有四位将军。分别是传道者凯撒、火焰君主蒂丝、制裁者艾伯特以及先知尼古拉斯。除了安德烈和蒂丝常驻阿斯摩外，其它三位将军都分别前往其它大陆，以执行安德烈的任务。
任务既简单又困难，简单的是，安德烈只要求将军们寻找阿特兰蒂斯的遗迹。困难的是，虽然大灾变之日后，第四纪文明的遗迹大多浮出水面，可要找到它们谈何容易。它们可能在无尽海域的深处，可能在某座火山的岩浆下，又或者在大陆某个强大城市的地底中。
但若非如此，安德烈也不会把能力都是十一阶的将军们派了出去。
坐在安德烈对面的，正是其中一位将军传道者凯撒。他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坚定不移的信仰，让这位将军成为格斗域中的高阶能力者大剑师。在剑术方面的造诣，连安德烈也不看小看。
“好吧，恕我用词不当。”安德烈摊开双手笑道：“那么可否告诉我，凯撒将军。五年的旅程，可否有所斩获？”
“在主的引领下，我几乎走遍了整个东洲大陆。虽然在旅途中发现了几处圣迹，但从圣迹中的建筑来看，多以普通平民的起居之所为住，带有文明信息的东西太少，我个人认为没有什么价值。”凯撒仍然用他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当然，我已经把所有遗迹的立体信息传了回来，想必蒂丝已经接收到我的文件。不过，东洲大陆的旅程虽然没有发现有用的圣迹，却让我看到另外一些有趣的东西。”
“哦？那是什么？”安德烈问道。
“战争。”凯撒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和已经日益稳定的中洲大陆，又或者神权至上的西洲大陆不同。东洲大陆更加显得野蛮一些，旧时代的中国、印度、日本、韩国还有零星一些小国的联合体，为了争夺大陆版图谁属的问题，已经进入了全面混战的阶段。目前来看，从废墟中崛起，重拾封建制度而建立起来的炎黄帝国最具优势。而能力者人数排名第二的太阳帝国已经联合其它国家群起对抗，所以这场战争，应该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
未了，凯撒又补充道：“所谓的短时间，在我的定义，是指百年之内。”
安德烈用力地点头道：“太好了，战争，多少美妙的词语。如果没有战争，谁会购买我们的人造魔兵？如果没有战争，我们哪来的钱去实现解放母亲的愿望。如果没有战争，这颗星球就无法诞生完美的生命。我亲爱的兄弟，唯有战争，才能达到我们一切的目标。所以你看，你带来的，是比发现圣迹更有用的信息！”
第277章 撕裂（五）
“我可不记得，原来你还是个战争狂人啊。”凯撒有些慵懒地说道，只是神情冷漠，让人看上去全不似开玩笑。
安德烈却权当他在说笑，他做了个“那又如何”的手势：“战争不过是一种手段，若是和平能够解决，我也不想劳师动众。可话说回来，若不借战争把这颗星球给翻下地，我们又如何去确认‘母亲’的位置。”
听到“母亲”这个词语的时候，凯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安德烈大人，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资源。挖掘出‘母亲’与否根本无足轻重。”
“你错了，亲爱的兄弟。”安德烈摇晃着手指，摇头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星期上生物的疯狂进化和‘母亲’有着如何密切的联系。凯撒，我们虽然已经站在了力量的巅峰，即使离最终的十三阶也不过几步之遥。可就算让我们达到十三阶，我们仍然是这颗星期上的蝼蛄。我们将拥有毁灭地心的力量，但却要小心翼翼地保护它。为什么？因为我们生活在它的囚牢里……”
安德烈猛然站了起来，眼睛里涌起着疯狂的光：“这样的生命并不完美，只有成为像‘母亲’那般可自由翱翔于宇宙的生命，才是最完美的形态。想想吧凯撒，我们将真正地抛弃人类这具皮囊，就如同丑陋的虫子破茧化蝶般美丽！”
听着安德烈激昂无比的话，凯撒的表情却连一丝变化也没有。只是在他的心中，却冷冷对安德烈下了个定义：疯子。
没错，安德烈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具有可怕破坏力的疯子。从很早以前，凯撒就明白这一点。但他仍义无反顾地搭上安德烈的战车，在凯撒的生命里，那末遇到安德烈的时光之前，有着一段无法回首的回忆。在那段红色的记忆里，他已经见证了太多的疯狂。
既然这世界已经疯掉，那么让它再疯一些，也末尝不可。凯撒是这样想的，但他却无法做到安德烈那种疯狂。在他的心里，还有信仰和准则这样的东西存在。在阿斯摩的权力金字塔中，凯撒没有安德烈的疯狂、没有蒂丝的专注、没有艾伯特的残忍，更没有尼古拉斯那洞察未来的睿智。他只有一颗仁慈的心，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仁慈是不需要的东西。于是凯撒用冷漠将它包裹，用痛苦将仁慈遗忘。
有仁慈的心，没有散播仁慈的力量。凯撒注定是痛苦的，他知道这一点，安德烈也很清楚。紫发男子知道就算凯撒再怎么不认同自己的一些做法，却会誓死效忠在自己的麾下。因为凯撒明白，只有阿斯摩才有希望结束这混乱的纪元，下一个时代未必是和平，但却肯定是有序的。至于规则，凯撒将拥有制订的资格。
到那时，他才可以褪去那层冷漠，变回原来的自己。
“随便你吧。”凯撒伸手握住自己的宝剑“晨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一甩，他优雅地朝出口走去：“哦，对了。这段时间我想休息一阵，别安排任务给我。”
安德烈耸肩道：“没有问题。不过，可否告诉我，要去哪里渡假？”
“谁知道呢。可能去西洲大陆看看以前的老朋友，也可能去中洲大陆走走。我听说，零号也苏醒了。”凯撒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一些无头紧要的事。
但听他这么说，安德烈的气息却突然变得凛烈起来。他虽然还是坐在沙发上，但大厅里所有物件却嗡嗡作响，震得不停。
“这可不合规矩啊，凯撒。”安德烈连眼睛都没看向凯撒，他的视线投往地面，嘴角缓缓牵出了一道危险的笑容：“零号可是我的猎物，现在我正放养着他，可轮不到你插手呢。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去狩猎其它人。或者，拥有神之左眼的那个人怎么样。”
听到“神之左眼”这个词语的时候，凯撒的脑海中自然浮现起一张男子的脸孔。有着娃娃脸的男人，很多时候都是眯着眼睛，脸上总挂着善意的笑。可他张开眼睛的时候，黄金的左眼却尽显狰狞。
“算了，我个人而言，对胖子确实没什么兴趣。”凯撒丢出这句话后，脚步不停朝出口走去。
隔离门打开又合上，大厅里便只剩下安德烈一人。他收起了危险的气息，缓缓朝天板看去，目光落在那天板的画面上。在安德烈的眼中，画面中所有的人似乎都活了过来。那些十字架下的人嘴脸更加丑恶起来，用尽所有词汇中的恶毒词语攻击着十字架上的圣者。但十字架上的耶稣，表情和蔼，没有把下面这些人的诅咒，以及身体的痛苦放在心中。
你们怎么会明白！
安德烈的心里，有声音如是道。瞬间，音量提升到最高，如同冬雷滚滚，声传千里！
你们怎么会明白我所做的事。哪怕你们把我当成了魔鬼，我甘之如饴。当有一天我站在那巴比伦的尖塔上，愚蠢的人们，你们才会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安德烈闷哼一声，长身而起。他就这么大步离开，然而那天顶上的画壁中，却无声地出现一道裂隙。裂隙直达十字架上的圣者，尾端延伸至耶稣的眼下而止，如同圣者为世界即将面临的灾难而暗自哭泣。
隔离门开了又合。
但这一次，门扉不是远在极冰之地的海下都市里，而是在中洲大陆海岸线南面的一座城市中。
雷姆特！
这个曾经努力着要崛起的城市，这个曾经倾注了席恩一番心血的城市，如今在寒冬中更显萧条。当日，席恩为了支持零而不惜孤注一掷，在一夜间除掉自已的政敌，并将自己从阴影中推到光明中去。可因为死神岭洛兰大桥的断裂，无法及时派遣部队的席恩终究和崛起的机会擦身而过。
被打上“劳民伤财”标志的他，于不久后被另一名政敌，工会代表乔诺克推下了政坛。如今，席恩仍挂着工会副主席的名头，却过着隐居般的生活。本来以他的影响力，再加上背后还有美女蛇佩拉所领导的眼镜蛇部队都足够除掉席恩在城市中的任何敌人。
但席恩却没有这么做，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与其说席恩是比乔诺克推下台。倒不如说，是席恩已经心灰意冷罢了。
只是席恩虽然下台，可之前他在雷姆特所推行的政策却一直保留下来。乔诺克的背后是一家雷姆特本地公司在支持着他，乔诺克本身并没有太高的智慧，在处理政务方面的能力也平平无奇。之所以能够当上工会主席，只不过是因为这家公司全力支持罢了。这家公司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控制一个傀儡主席。
这家名为“暗黑之龙”的武器开发公司，对外的背景是一家随着雷姆特的发展而同时发展起来的本地企业。但实际上，在它的背后，却是北地的霸主黑暗议会！
像这样性质的公司，在许多中立的城市里并不少见。它们的作用就是如同雷姆特所发生的事情般，当时机成熟，它们就会扶持一个傀儡上台，并渐渐将中立的城市最终带入黑暗议会的大旗之下。
现在是黄昏，通往地面的安全阀门在液压机器特有的轰鸣声中缓缓打开。跟着，有全付武装的士兵从基地里鱼贯而出。士兵们轻车熟路地前往包裹着整个雷姆特的防线而去，通过智脑开启了防御系统，于是设置在置高点的战斗平台开始工作。
防线内，除了雷姆特的地下基地外，还包括了地面上修建完毕，并出租给市民享用的住宅区。住宅区的面积已经比当时零来到的时候扩展了三分之一左右，目前雷姆特已经拥有六千平方米的地面住宅面积，可容纳上万甚至更多的市民居住。
住宅区的扩建，是乔诺克上台后为数不多的公益性政策之一，也是他为了讨好雷姆特的市民所打出的一只亲民牌。
不过，这个措施确实惠及了更多的人。毕竟长期呆在地下可不是件愉快的事，能够在晚上住进地面住宅里，缅怀着旧时代才能享受的闲暇时光，已经成为不少市民终身追求的梦想。
而为了吸引更多的市民租借，乔诺克不仅降低了申请人的财产评级标准，而且还大辐度降低了房资。如此一来，新开发的三千套经济租借房几乎在推出的瞬间便被疯狂的市民们一抢而空，为雷姆特的经济呈现出一副繁荣的景象。
但为此，乔诺克也不得不增设了士兵的数量，否则雷姆特原先紧密的防线，如今便会晃得单位密度过于空旷了。
席恩下台后，眼镜蛇部队从原先扩招的两百人又降回了五十人的标准。他们成为了席恩的私人护卫，否则乔诺克早就向这个工会前主席下手了。而其它的人要不离开雷姆特，要不就给吸收到乔诺克新编立的部队里去。这些人里，还包括了席恩当日重金请来的三名五阶能力者。而这三人，如今也成为了新部队里的头目级人物。
当夜晚降临，雷姆特却进入了一天当中最繁华的时段。只见地表之上，当一间间住房的灯光亮起，雷姆特的地面光彩迷人，给人一种回到旧时代的错觉。而为了这黑夜下虚假的繁华，却有不少人甘愿把自己的财产抵押给雷姆特，以换得居住在地表楼房中的资格。
克莱恩就是这样一个人。
首先，他是个男人。其次，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克莱恩今年已经35岁，在新时代里，克莱恩已经是向老年迈进的人了。他在雷姆特中一家食物加工厂里工作，职位是名会计。在以武力为尊的时代里，文职工作的人收入低廉，比苦役的收益高不了多少。
除了一些特殊的职业，如克莱恩这样的会计师。又或者医生和律师，这些在旧时代吃香的职业，在新时代里仍然也是高薪的一族。只是所谓的高薪，和旧时代有着一段不可企业的距离就是了。
拿克莱恩来说，他的工薪已经算不错了，但也就等同于一名普通的士兵。而这样的收入，却够他一家三口温饱有余，甚至有资格递交地表住房的资格。在长达半年的批示后，当席恩下台不久后，克莱恩的申请终于通过。今天，他兴高彩烈地带着女儿妻子和人流一起涌出地下基地，来到寒风呼啸的地表。
他很高兴，因为今晚是他和妻儿一起在地表渡过的第一个晚上。克莱恩坚信，今晚对他们一家意义重大。事实也是如此，只是意义和克莱恩自身的定义有些出入。
“爸爸，爸爸。这就是地面的世界吗？”小芬妮手里捉着一只有些灰旧的泰迪熊，戴着雪白耳套的她可爱得就像一只小猫。她穿着生日时克莱恩送的圆头皮鞋，腿上套着黑色的泡泡袜，娇弱的身体包裹在厚厚的隔寒衣里，正在基地外的雪地里活蹦乱跳。
如果现在有夕阳，这画面一定绝美。克莱恩如此想着，但他还是把小芬妮给叫了回来：“亲爱的，别随便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小芬妮听话地点点头，然后一头扎进母亲珍妮的怀里。
一家子就这么随着人流走出基地，在两边士兵的指挥下，他们和其它的市民有秩序地进入住宅区，再找到自家租借的房子。
g幢607房。
这是克莱恩一家分配到的房子，房子不大，只有30平米左右。就是这么一点面积里，却隔出了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厨房和洗手间则是挨着的。这样的房子比他们在雷姆特里的住房面积要小得多，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呼吸到荒野的空气，以及看到那被辐射云笼罩的天空。
当克莱恩经过瞳孔和指纹的双重安全鉴定后，大门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打开。看到崭新的房子时，小芬妮发出兴奋的尖叫，在克莱恩夫妇的微笑声中冲进了房子里，并在每个房间呆上片刻。克莱恩相信，这是他们这一家全新生活的起点。
因为是第一天入住，自然没有带上食材。因此克莱恩一家今晚的晚餐是廉价的面包、饮用净水以及三个发黄的苹果。可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吃得很高兴。克莱恩夫妇甚至聊到了女儿长大后的事情，这些无意的谈话中，毫不保留地显现出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克莱恩一家和其它家庭般正享受着一个愉快夜晚的开端时，有一只手出现在远离雷姆克基地上百公里外的一个下水道井口处。
井口的盖子已经被移开，以方便这只手的主人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很快，在夜幕那泛红的天光下，有一道身影用迟钝的动作从下水道中爬出。暗红色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是个男人，秃顶，脑后的头发湿合着泥土和污水，如同一团海草般胡乱地粘在脑袋上。
中年男人的额头裂开一道豁口，豁口边尽是污血，甚至有森然的白骨刺出。这样的伤势，显然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承受，就算放在能力者身上也是重伤。但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感觉，他木然地看向雷姆特的方向，然后张开了嘴巴。嘴巴里的牙齿，十颗掉了八，露出了暗肉翻卷的牙床。一条肥大的蛆虫从门牙后扭动着身体爬了出来，男人察觉有异，眼睛下翻。不知是天光的缘故，还是男人本来的瞳色。他的瞳孔里，尽是一片暗红的颜色。
男人突然合上嘴巴，巨大的咬合力生生把蛆虫咬成了两段。蛆虫前端的身体掉到了地上，仍拼命挣扎着。但后半端，却给男人咽了下去。当半截虫身完全吐进肚子里后，他又张开了嘴巴，然后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声音远远传开，在巨大的城市废墟中穿梭，直至千里之外！
下一刻，废墟如同活了过来般。在倒塌的大楼里、废弃的下水道中、凌乱的商店内、一切的阴影里突然翻出点点用腥红的光。跟着，一只只活尸从阴影里钻了出来。从高空往下看去，便可见到点点黑影涌出。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致于密密麻麻的黑点几乎占据了废墟上所有的空间。
三千只活尸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一支死亡的大军。废墟就这么变成了死人的墓地，在这里，所有的异变兽都远远地离开这些活死人。而普通的活尸集合完毕之后，在这支军团西侧的街道上，几辆停放在街上的汽车突然翻了起来，并飞往活尸的方向。
这些大铁块挟千斤之力狠狠撞到前排的尸群里，汽车在地面擦出大逢的星火，同时把二十来只倒霉的活尸辗成了一地肉泥。跟着，地面轻轻摇晃，有几道巨大的身影从街道里冲了出来。它们出现在天光下的身体是如此高大，身上披着铁链和碎布条，手里都拿着简陋但让人望而生寒的巨大凶器。
它们是屠夫，以撕碎活人为乐的可怕怪物。
屠夫出现之后，活尸大军的后方又传来了让人牙酸的尖锐声响。那像是指甲抓过玻璃的声音由远而近，于是夜幕下，一道道轻灵且瘦长的身影自附近的大楼上跃下。它们或半跪在地上，半站在汽车的车顶上，但不管它们在哪里，普通的活尸都远远地绕开。
毕竟，那些尖利的指甲及骨刺都让活尸们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撕裂者，和屠夫在同一个阶位上的活尸变异体也加入到这支大军中来。死人们集结完毕后，那腥红的瞳孔中倒映出原处雷姆特地面城市的光影。那些点缀着大楼的灯光，在它们的眼中是如此刺眼。
一头屠夫举起了布满尖刺的巨锤指向雷姆特的方向，跟着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吼声方出，撕裂者已经往前方的黑暗扑去。它们爬在建筑的外墙上，越过横挡在路面的汽车，往雷姆特的方向直线掠去。而在它们的身后，剩下的屠夫和三千只普通活尸也开始启动。
黑夜下，它们仿佛一道漆黑的洪流，又如同一把黑色的巨刃，将要狠狠撕碎雷姆特那脆弱的安宁！
第278章 危机爆发（一）
“来根烟吗？队长。”
雷姆特外围防线的东南面，有士兵从哨塔上沿着铁梯爬下来，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对格林问道。
格林今年35岁，处于壮年前，正是生命中的黄金时期。他那190cm的身高加上块块结实的肌肉，让格林看起来如同一座铁塔。他有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孔，下巴布满了青色的胡渣。格林的脖子很短，也很粗，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铁块。
事实上，在格林20年的佣兵生涯中，以永远不倒的信念而闻名的他搏得了“铁人”的称号。而事实上，五阶的力量和防御让格林也确实如同铁人般，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
在雷姆特里，他和其它两位同样也是五阶的能力者成为这个城市的兵队队长。每人手下都率领着百人左右的士兵，三人的司职各有不同。像格林，他的队伍主要负责晚间的防卫工作。从傍晚六点开始，到明天早上八点钟，这段时间是格林工作的时间。为此，他得到每个月一千块的报酬。
这个报酬在荒野上已经很高，毕竟普通的士兵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块。
伸手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香烟，在士兵用打火机点缀后，在黑夜里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跟着是第二个红点亮起，却是士兵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士兵吸着烟，再缓缓呼出一口辛辣的热烟。士兵抬头看着住宅区方向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已经是深夜，住在地表楼房中的市民早沉沉睡去。因此，那万家灯火的场景也随着消失。但仍有警示灯在闪烁着，仿佛黑夜中的灯塔。
“怎么？也想在那里面租个房子住？”格林打了个哈欠，双目无神地看着士兵。
士兵笑了笑，摇着头像要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脑袋：“确实想，不过我还是单身，自己租一个单元似乎太浪费了。”
“那就赶快找个妞吧。”格林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有谁会愿意跟一个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家伙过日子。需要的时候，我更喜欢去红灯区找些姑娘快活，至少那是你情我愿的勾当。”士兵打着哈哈，笑着说。
格林低下头，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这个狗日的时代，又有谁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么样。也许有吧，那些大老爷们……”
“队长你说什么？”士兵显然没听清格林的话，伸长的耳朵问。
“没什么。”把还剩一半的香烟掐灭，然后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格林看着士兵说：“夜还很长，打醒精神了。”
士兵立刻站直了身体，并把香烟丢掉，敬了个军礼：“是，长官。”
格林点了点头，又朝下个哨点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下次去红灯区，别忘了老子。”
“好的队长！”
后头传来士兵的欢叫，格林那扑克脸终于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他继续走着，但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脚下传来，让格林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地震？
格林微微一愣，但震动已经消失，就仿佛没有出现过般。格林摇了摇头，没把这丝震动放在心上。
士兵又顺着铁梯爬上了哨塔，哨塔上有另一名年轻的士兵正打着哈欠。看到同僚出现，士兵立刻挺直自己的身体。
“放轻松点，亚维克。”
“是，杰诺长官。”
杰诺摇了摇头，对这名新兵说：“亚维克，我说过多少遍了。长官这个词，只适合于格林队长。”
“是，长官！”
杰诺被这年轻士兵给打败了，他无言地摇着头，打了个手势说：“你休息下吧，我来站岗，两个钟头后换岗。”
“好的，长官。”说罢，年轻士兵亚维克走到哨塔角落盘腿坐下，就这么抱着枪进入了梦乡。
“还是个孩子啊。”杰诺感叹着，他手扶在哨塔的栏杆上，视线掠向黑暗中苍茫的大地。
在席恩下台后，乔诺克进行了大规模征兵。像亚维克这种十几岁的莱鸟新兵占据了士兵总数的一半以上，像杰诺这种老兵对于新主席的这种做法非常不以为然。所谓士兵，并不是手里塞上一只枪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对于新主席来说，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乔诺克更在意的是士兵的数量，而非士兵的质量。
黑夜下的荒野显得格外冷寂，远处城市的废墟成为夜幕下一片片奇特的剪影。它们如同自远古时便亘立于此，丝毫末曾改变过。但杰诺知道，在大灾变之日前，雷姆特所在的这座巨大的都市，至少生活着三百万以上的人口。
繁华！
在杰诺的脑海里，浮出一个十分古老的词汇。在新时代里，巨大的城市并非没有，但却远达不到繁华这个词汇所表达的意义。雷姆特在周边的荒野城市中，已经算是较大的一个。可杰诺仍然不认为它能够和繁华沾边，无论城市的文明也好，经济也罢，都远达不到旧时代的标准。
这时，在杰诺的恍惚里，远处的荒野上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人影？
当模糊的意念里，这个词语被大脑捕捉并无限扩大时，杰诺立刻拿起了挂在旁边的战地望远镜。望远镜已经处于夜视模式里，于是杰诺拿起来一看，从望远镜里看出去是一片清晰，但为红色所笼罩的画面。
杰诺调整着望远镜的倍数，器材中的画面立刻以倍数被拉近，于是杰诺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她身上是连体的护士袍，袍身及膝，露出一双直且长的小腿。小腿上明显还穿着丝袜，但丝袜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洞，因此露出了女人的肌肤。她很脏，当杰诺看到她的时候，士兵自然泛起这个想法。
确实，望远镜中的女人远称不上干净。大片大片的污迹出现在她的衣服上，红色的夜神模式下，那种污迹看起来就像是凝结的血斑。女人的半边脸缠着纱布，看上去像是受伤了，因此她走起路来的那种不自然感便有了极好的解释。但当杰诺看到她那缺了小半边额头的脸时，士兵便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活尸，女性活尸！毫无疑问，女人就是这种被诅咒的怪物。已经死亡的身体，在某种病毒的介入后让尸体产生了变异，于是死人们重新活了过来。它们没有智能，只有杀戮的原始本能，并痛恨着一切活着的东西。凡是进入它们视线范围内的活物，都将遭到最无情的捕杀。
同时，它们在必要的时候通过唾液和血液释放体内的病毒，从而把咬死的猎物转变成自己的同类。这是属于活尸特有的繁殖模式，也是所有异变生物中最快，最有效的繁衍方式！
望远镜在杰诺的手中迅速调节着视觉距离，士兵很快看到这只女性活尸的身后还有大片攒动的阴影。大量的活尸正从城市的废墟中像幽灵般往雷姆特的方向走来，杰诺不敢想像，如果让这支死者的大军涌入雷姆特内会是怎么样一付光景。
“示警！快，亚维克，通知队长，有大量的活尸出现！”杰诺高声叫道，希望同伴立刻行动。
可后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该死！我早说过新兵不可靠！
杰诺在脑海里如此想道，同时转过身来。亚维克肯定还在睡觉，他这么想着。可视线中，却出现一付恐怖的景象。
一个瘦巴巴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亚维克的身边，男人手长脚长，在关节处还长出锋利的骨刺。他正用长长的指甲夹住什么，杰诺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个头盖骨，上面还连着满头的短发。再看亚维克，新兵上半边的脑袋已经整齐的打开，里面的大脑还完好地保存着，并一下又一下地轻轻颤动着。
亚维克脸色平静，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人打开。看着这付画面，杰诺想说“亚维克你还睡他妈的觉，你的脑袋已经被人打开。看啊，你的大脑还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蠕动着！”，可杰诺叫出声时，却变成：“亚维克，小心！”
听到这声大叫，亚维克终于睁开眼睛。但下一刻，剧痛让他脸色大变，跟着惨叫起来。旁边的男人一声怪笑，五指利爪直接抓进了亚维克的脑袋里，并掏出热呼呼的脑组织往自己嘴里送。亚维克终于不用叫了，因为他的脑袋都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食物。
杰诺大吼一声，摸起旁边的机枪就要射击。可他发现机枪重逾千斤，竟纹丝不动。定晴看去，却是又一只怪手按在机枪上，跟着杰诺只觉得胸口一痛，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传来。他往下看，惊诧地看到一只长着利爪的手抓穿了自己的胸口。
脖子一痛，在杰诺的余光中，有女人正趴在自己的肩上紧咬着他的脖子。
如果杰诺可以转身，就会看到一只撕裂者正双脚固定在哨塔的外墙，而上半身几乎钻进了哨塔里。
听着血液被抽走的声音，杰诺挣扎着掏出一颗手雷。在虚弱的笑容中，他拔出了安全栓。
抱歉了长官，恐怕没办法带你去红灯区了。
杰诺如此想着，接着有耀眼的火光占满他的双眼。
轰隆一声，杰诺所在的哨塔几乎全炸上了天空，从为一颗巨大的火球。爆炸让格林迅速朝哨塔的方向看去，同时看到在火焰的辉映下，有高大的身影如同坦克般往防线扑来。
一只屠夫手中握着由金属管和不规则的铁块简陋焊接而成的战锤，它朝着防线的方向跑来。屠夫一步十米，每一脚落下，必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在被炸飞的哨塔上，巨人狠狠地撞在铁丝网上。战锤抡起一个圈子，重重地砸在已经通电的高压电网中。
屠夫那可怕的防御力承受着十万电伏的交流电攻击，却仍然轻松地用战锤破开了电网，在雷姆特自以为强大的防线上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几乎在看到屠夫的同时，格林一声大吼，全身肌肉隆起，骨骼更是啪啪作响。瞬间，格林几乎涨大了一圈，连上衣也被膨胀的肌肉撕烈。露出满布伤痕的上身，格林朝屠夫冲去。
“敌袭！”
奔跑中，格林大吼着。但不用他示警，突然爆炸的哨塔已经是最好的警报。于是片刻后，有刺耳的蜂鸣声响起，警报响彻着雷姆特的上方。
格林启动了自己五阶的力量和防御，第一时间扑向了屠夫。屠夫感受他凌厉的杀机和气势，也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不退反进地迎向了格林。
两个巨人在防线前碰撞在一起，剧烈的震波从他们两人的脚下渲泄，带起无数的浮尘。地面噼里啪啦地迸碎成细密的裂痕，一直延伸到十米开外。碰撞的冲击波几乎让格林和屠夫凌空浮起，腾高了10公分左右之后才重重落地。
格林大吼，一拳狠狠砸在屠夫的面罩上。铁制的简陋面罩立刻变形，金属枝条当中折断，让格林的铁拳深深地陷入屠夫的脸孔中。立时，骨折时从面罩下响起。
屠夫大吼，后退，战锤挥出却落了个空。及时做出侧滑动作的格林，咆哮着冲上来。他撞在屠夫的腹部，双手捉牢着它的腰身如同推土车身把屠夫从防线处推向了野外。
屠夫拼命想站稳脚跟，但双脚却徒劳地在地面犁出两道沟壑。
带着屠夫笔直冲锋了近百米后，格林一声大喝，把这巨人生生举起。
一时间，格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无数的活尸如同潮水般从他身边涌过，无论格林的威势，还是屠夫的体味都让这些普通的活尸不敢接近。但它们却前扑后继地涌向了雷姆特，防线上正上演着激烈的攻防战。防线虽然给屠夫撕开一个口子，但那缺口已经被十来名士兵用猛烈的火力补上。
高压电网仍然在工作中，它让每一具接近的活尸变成了烤肉。林立的哨塔上，重机枪的咆哮声响彻夜空，密集的火力扫射下，无数的活尸变成真正的尸体。
可活尸的数量源源不绝，它们用尸体压倒了电网。而在哨塔上来回穿棱的灵动身影，则让一支支重机枪声音变得嘶哑下来。那是撕裂者，这些速度奇快的活尸变异体成为最可怕的杀手，正瓦解并扩大着防线的缺漏！
“妈的！”格林大吼一声，双手扯着屠夫猛然拉下。同时，他右腿膝盖一顶，屠夫的落点正好在脊柱的中断。
咔嚓一声，屠夫的脊柱居中而断。格林把它扔到地上，再野蛮地骑在屠夫的身上。他用双腿紧紧压住屠夫的手，跟着双手抱紧屠夫的头再猛然往旁边一转。不管屠夫愿不愿意，随着头和身体分家，即使它的生命力再强也无法让身体再爬起来了。
把屠夫的头扔掉，格林呼出一口气，跟着大吼着双拳摆动，将一只只从他身边经过的活尸变成真正的尸体。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在活尸的大潮中充其量只能溅起一朵浪花，作用十分有限。可格林顾不得这些，每杀死一只活尸，防线的压力便会少上一分。
不过片刻，躺在格林的脚下至少有上百具尸体。而活尸们也学聪明了，它们远远地绕开格林，让他没有用武之地。而格林转身要扑回防线时，背后却响起猛恶的破空声。
他猛地移开，一柄手斧掠过之前的位置，把附近一只倒霉的活尸劈成了两半。格林转身看去，只见活尸大军往两边分开，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格林身前。
另一只屠夫！
格林吐出一口浓痰，摸出背上两把合金砍刀。熟练地挥舞出道道刀光，格林便要冲上，背后却突然一痛。格林不及细想，砍刀反手后削。双刀传来触到实物的感觉，跟着锐利的摩擦声及大蓬的星火同时出现。
在星火下，一张瘦削的脸孔正朝着格林暗笑。格林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撕裂者偷袭了自己。撕裂者的外形和普通活尸十分接近，必定是它混在普通的活尸群中，并趁自己的注意力被屠夫吸引时才骤然出手。
身后，传来屠夫的咆哮。大地摇晃中，屠夫和撕裂者一前一后地夹攻格林。黑夜下，刀光如电，在荒野上如同孤独的舞者，跳跃出充满死亡味道的舞步。
当格林力战屠夫和撕裂者的时候，布莱恩在女儿的尖叫声中醒来。会计师张开眼睛，正好看到妻子珍妮惶恐的脸，以及听到窗外机枪的咆哮声。
“怎么回事？”布莱恩急急地穿上衣服。
“不清楚，似乎我们受到攻击了。”珍妮跑出了卧室，并把女儿抱了过来。
布莱恩穿戴整齐后，在妻子手上抱过宝贝女儿，然后拉着珍妮说：“快走，这里不安全。”
一家三口跑过房子时，却发现房子外的世界简直乱了套。楼房里的邻居惊慌地奔向电梯，但电梯容不下那么多人，于是有粗暴的男人用拳头驱赶着其它的市民，以空出足够多的空间来。
“走安全通道！”
布莱恩朝妻子大叫，电梯显然已经坐不下去，眼下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通过安全通道离开。于是他们一家和旁边的几个邻居一起跑向了安全通道，和凌乱的走廊不同，安全通道倒是挺安静。昏黄的灯光照亮着通道的楼梯，布莱恩稍微觉得安心，他抱着女儿，和妻子和其它人沿着楼梯往下跑。
来到三层的时候，眼见出口在望，会计师有点高兴，动作也快了少许。但这时，楼底下的出口大门被人狠狠撞了下，发出一声大响。跟着有人头攒动，几道人影钻了出来。
“上面不安全，伙计，我们快走。”克莱恩叫道，并加快了脚步。
他的声音此起楼道下几人的注意，于是这些人纷纷抬起头，却露出了腥红的眼珠和一张张残破的脸。
小芬妮顿时发出一声尖叫：“爸爸，爸爸，他们是什么怪物？”
布莱恩的额头上滑落一滴冷汗，他用颤抖地声音叫道：“回去，跑回去！他们是活尸！”
第279章 危机爆发（二）
好痛……
头顶上，天顶的罩灯在克莱因的眼睛里幻化出几道重影。他像喝醉酒的人一般，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但可以感受到自己右手渐渐变得麻木、冰冷。有咀嚼的声音传来，跟着是什么东西撕裂的感觉，它向克莱恩的大脑传递了阵阵痛感。但痛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克莱恩已经感觉不到多余的疼痛，他像是回到了青年时代。那时候的克莱恩面对这个绝望的世界，只有用大麻和其它毒品麻醉自己。直到遇到她，现在的珍尼，以前的少女，是她给克莱恩的生活带来了希望和光芒，是她把克莱恩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然而此刻，那爱笑的珍尼永远不会笑了。她就躺在克莱恩身边楼梯的墙角边，一只活尸正趴在她的身上疯狂啃咬着。珍尼的衣服被撕裂，露出里面丰满的峰峦。但活尸并不懂得欣赏，它头一伸，嘴一咬，就把珍尼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撕开一道豁口，跟着把里面的内脏肠子拉出来并在嘴中慢慢细嚼。
珍尼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知是否幻觉，克莱因觉得她突然朝自己瞪了一下。
就像往前，当克莱恩想偷懒的时候，珍尼也会像这样瞪他一下，以示警告。但跟着，扳着脸的她总会露出一抹笑容。这种时候的她，是最美的。
显然，珍尼已经不会笑了。
克莱恩这么想着，以前的事情变得非常遥远，遥远的就像是别人的故事。
好累，我想睡了。克莱恩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声娇嫩的尖叫在他耳边响起：“爸爸，把他们赶开！”
小芬妮！
脑海中，女儿无助的模样突然在克莱恩的脑海中无限扩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克莱恩瞪大了双眼，怒吼一声竟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在他的身上，左手已经被啃得只剩下半截骨头，但一只活尸还死命咬着不放。克莱恩顾不上它，四处搜寻着芬妮的身影。
楼道上躺满了身体，多数是刚才跟他一起跑下安全通道的邻居。但安全通道已经不再安全，从出口跑进来的活尸攻击了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的市民，哪是这些死人的对手。
而现在还活着的，似乎也只剩下克莱恩，以及不知道在哪里的芬妮。
很快，克莱恩找到自己的女儿，她正在上方的楼梯口。小芬妮无助地缩成一团，像寒冬中发抖的小猫。而在她的旁边，两只活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从活尸的嘴巴里留下大量的唾液，看得出来，它们对眼前的食物很满意。
“芬妮！”克莱恩发出一声大吼，右手按在旁边活尸的头上用力一甩，竟把这活尸连带自己小半段手臂生生推开。他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三两步跑上了楼梯，一脚把离得较近的活尸踢下楼梯。另一手抓出，揪着第二只活尸的衣领朝旁边拉开。
克莱恩转身护在女儿身前，朝着两只活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给我滚！”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斯文的会计师克莱恩。他更像是一名斗士，同时也是保护着女儿的父亲！
活尸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于是他们又扑了上来。克莱恩大吼一声，不退反进。他朝着两只活尸扑上去，立时便扭打在一起。两尸一人滚下了楼梯，打斗中，克莱恩像疯了似的一口咬住其中一只活尸的脖子。
他咬得是如此之紧，牙齿深深陷入腐烂的肉里。克莱恩用力一撕，立时从活尸的脖子上撕下大片皮肉和气管来。这只活尸立刻头往一边歪，没了力气和克莱恩缠斗。但这时，另一只活尸却趁机咬住了克莱恩的肩膀。
克莱恩大叫一声，反手捉住它的脖子，奋力一旋。活尸被他抡向了楼梯的扶手，椎骨立时被撞断，活尸的下半身当既垂在了地上。克莱恩用尽了力气，才把这死咬着自己不放的死人给扯下来，但因此，他的肩头少了一大片皮肉。
整个人变成血人的克莱恩咬着牙，朝女儿走去。楼梯上的芬妮看到自己的父亲伤成这样，立时哇哇直哭。她站了起来，就要跑过去的时候，楼梯上剩下的几只活尸已经朝克莱恩扑去。这次，克莱恩再没有力气和它们撕斗。很快，克莱恩被它们的身影淹没。
就在芬妮呆呆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克莱恩艰难地用剩下的一只手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看向芬妮，慈爱地看着芬妮柔声道：“宝贝快跑。”
说完，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地抓住身上的活尸。这样一来，在自己被吃光之前，小芬妮应该没有危险吧。这是克莱恩最后的想法。
小芬妮似乎在父亲最后的话里读懂了什么，她擦干了眼泪，转身跑去。从此，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而多了一个坚强的人！
让人发疯的咀嚼声在楼道里响起，直到克莱恩的身体被活尸们啃咬得四分五裂，但那抓在其中一只活尸身上的手，却没一刻松开过！
灾难面前，普通人或许无法像能力者般一骑当千，力战强敌。但他们为了所爱的人而迸发的力量，却足够让最顶阶的能力者也为之动容。就如克莱恩为了女儿，可以做到彻底的牺牲一般。也有男人为了妻子、母亲为了儿子、年青的孩子为了年迈的父母……许许多多的人在绝望之前选择了屈服，可也有不少人选择坚强地站起来，用他们的生命铸就保卫亲人朋友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愿倒下的除了像克莱恩这样少数的平民外，还有像格林这样的战士。
在雷姆特防线外的荒野上，格林像铁塔身挺直了身体。他双手上的砍刀布满了血迹，而在他的脚下，是几分被分尸的撕裂者，以及头和身体分家的屠夫。
格林喘着粗气，即使是五阶的能力者，但只有最基础的能力，这使得他杀死了三头活尸中的精英怪物后，却感到力乏难当。即使如此，格林却不愿撤回，他就这么站着，成为活尸大潮中一块坚挺的礁尸。
荒野上闪起几道耀眼的闪光，于是有十只以上的活尸脑袋同时飞起。格林忘情地杀着，同时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候，十五岁的格林和父母居住在一个小型聚居地里。他们没有房子，只有简易的逢车。每到晚上，逢车上的烂纸箱就是格林的床。虽然睡在纸箱上不舒服，但至少逢车能够为他挡风。而格林的父母，却在逢车后扎了个帐篷，他们的床是坚硬而冰冷的地面。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但格林却过得很开心。再苦，能够和亲人守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生逢末世，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一出生就和亲人分开。生离；死别！
但一天晚上，格林的生活全乱套了。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夜很黑，就连那常年泛着微红天光也仿佛消失了吧。在这像墨水一样黑的晚上，格林睡得迷迷糊糊中，他的父亲突然扑进来，并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车里一个水箱里。那是他们一家整个月的饮用水，但父亲就这么把他按下去，浑然不顾饮用水被格林身上的泥尘弄脏。
父亲轻轻道：“格林，藏在这里别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能答应我吗？”
少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是一个让人发狂的夜。即使现在，格林有时在梦里，也会听到无数人的惨叫。
那一夜，上百只活尸血洗了整个聚居地。如果不是格林藏在水中，水掩盖了格林的气味，那么他恐怕也变成聚居地上那些残破尸体中的一具。
无法忘记啊！
格林大吼，砍刀平削，把又一只活尸的头削了下来。他身体又转，用胳膊拦腰撞在一只冲来的活尸上，把活尸撞得半空翻了个圈，又摔在格林的脚下。寒光再闪，砍刀垂直捅下，直入这只活尸的脑门，溅起的尸液当中，有几滴落入大吼中格林的嘴巴里。
尸液很苦，就像那一夜过去后，少年走出了蓬车，看到满目苍夷后的心情。在蓬车的附近，年少的格林找到父母的尸体。父亲的尸体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但他却死死地压在母亲身上。母亲除了脖子被咬掉一口外，就找不到任何的伤口。
格林再叫，双刀朝前方交叉闪过，把一只活尸的脑袋斩成三段。格林怒吼，伸腿一踢，就把尸体踹出三米远。他喘着气，但身边已经没有其它活尸了。在他的身上，躺着满地尸体。看着这些尸体，格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如果当年，自己就拥有现在力量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
双刀垂地，格林朝着天空发出了连串吼声。现实和过往，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杀意如同脱缰的野马从格林身上迸发，或许只有屠尽眼前这些尸魔，格林的愤怒才能得到平息。
就在这时，铁器擦过地面发出的锐响传入他的耳中。格林低下了头，神色沉静得可怕。在格林的眼里，两只屠夫正朝他走来，屠夫的手上或斧或锤，它们轻轻地擦过地面，奏响着死亡的音符。
“妈的，来得正好！”格林双刀交叉刮过，擦出一蓬星火。他矮身，双腿一屈一伸，跟着如同坦克般朝两只屠夫冲去！
第280章 危机爆发（三）
格林疲惫地坐下，椅子则是一只屠夫的尸体。这只屠夫从左肩处出现一道血痕，血痕破开了屠夫随意披在身上的铁链、皮肤、骨骼组织一直来到右腰侧的边缘才宣告停止。为了给屠夫制造这么一道大餐，格林的砍刀边缘翻卷、弄裂，变成一对废铁。
现在，两把砍刀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格林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旁边另一具屠夫的尸体上，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砍刀卷边之后，剩下的这只屠夫是被他用蛮力活活打死的。这只屠夫的胸口几乎消失，剩下的是一个空虚的血洞。在尸体的地上，血液、碎肉、骨头及脏器溅了一地，成为十分特别的风景。
但干掉这两只屠夫，格林并非没有付出代价。相反，代价还很高。
首先是一道深深的豁口从他右肩没入，斜至胸前，这让格林的右手无力地垂着。那是拜其中一头持斧子的屠夫所赐，但现在这只屠夫已经变成格林的座椅，在几乎疯狂的撕杀中，格林以砍对砍。但凭着恨间和稍胜一筹的力量，他一刀砍进屠夫体内，另一刀扩展伤势，直接砍死了这头巨魔。
其次，格林的另一记重伤则是完全塌下的胸口。格林还记得，另外一头屠夫趁机把战锤砸到自己胸口时，他感觉就像被一辆货车撞个正着。但凭着仅余的左手，格林把这只屠夫活生生的用铁拳轰死。
而做到这一切之后，格林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就这么坐着，视线里已经没有活尸朝这个地方涌来。在格林附近堆起的尸山，已经足够让不知恐惧的活尸也明白这是通行的禁地。但总是有不长眼的家伙存在，于是格林的眼中，映照出第四只屠夫的身影。这只屠夫没有巨大的武器，但却给自己做了两个长满钢刺的拳套。
大家伙正挥着拳头，一步一步朝格林走来。
格林夷然不动，他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摸已经撕裂的上衣胸口袋子里剩下的半截香烟。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但至少可以把烟放到嘴里。当屠夫不断走近的时候，格林却仍在摸索着身上其它可以藏东西的袋子。当眼前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时，格林才叹了口气道：“妈的，竟然没有带打火机……”
这是格林留在世上最后一句话，带着钢刺的铁拳轰在他的脸上，格林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爆碎。脑汁和碎骨横飞，当屠夫收回布满了肉屑的铁拳时，格林无头的尸体才渐渐躺下。
屠夫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它看向远处，面罩中射出冰寒的光。
在远处的荒野上，雷姆特的防线已经全数溃败。负责防守的士兵早就死在滚滚的活尸浪潮里，格林已经是最后一个倒下的战士。活尸冲进了地表住宅区中，那昔日被誉为绝妙之举的政策，如今变得愚蠢而可笑。失去外围防线作为安全的依托，仅在各幢大楼的制高点安排火力手这样的安全措施根本无法防御活尸大军的挺进。
城市在活尸的嘴下哀鸣，无数的人死去，更多的，则是等待死去。
而活尸中，更多的死人则是涌向了雷姆特的基地入口处。不同于地面防线，由厚厚的装甲板充当的金属大门可不是活尸的爪子和牙齿能够抓烂。但活尸们乐此不疲，它们就像一堆蛆虫，层层叠叠地布满大门的每寸地方，用牙齿和爪子不要命地抠着，哪怕只为了抠出一道细细的金属丝线。
直到活尸后传来屠夫的吼声，这些死人才慌张地向两边退开。于是那一拳轰爆了格林脑袋的屠夫，拎着一把同伴用过的巨锤走了过来。它把战锤高高举起，再重重地轰在大门上。
大门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但除了门上留下淡淡一片青印外，就没有任何损伤。但屠夫并不准备就此罢手，于是它不知疲倦在重复着举锤、砸下的动作。在这重复的动作中，装甲大门终于慢慢地凹陷下去。
雷姆特的地下基地已经乱成一团。
仍留在基地里的平民一早被疏散到后方的避难所里，雷姆特的第二、第三列队已经全体动员起来。全付武装的士兵在剩下的两名能力者长官的指挥下布守在通道的出入口处，准备在活尸攻进基地时做最后的殊死抵抗。
而在雷姆特的工会大厅里，乔诺克和其它的代表就突然降临的灾难正进行着一场唇枪舌剑的较量。
“尊敬的主席，麻烦你看看外头的活尸究竟有多少。死守？这并非解决之道。当这些死人涌入我们的城市里来，没有退路的我们只能死得更快！”
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不断地用自己的拐杖敲击着地面，以增加自己语气中的力度。
乔诺克那青黑的眼袋轻轻地颤动着，眼神中尽是不屑的味道：“敬爱的坦斯雷德绅士，那照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冲出去！”胖老头绅士挥舞着拐杖说道：“利用仅剩两个列队的兵力，我们完全可以组织一次突袭。你们说是吗？”
坦斯雷德的话立时引起他身后另外几名工会代表的赞同，看着他们，乔诺克冷冷道：“先生们，两百名士兵，并不足以掩护两千平民，还有三百名商人离开。”
坦斯雷德却一付尽在掌握的表情：“乔诺克主席，我可没说过要掩护所有人离开。事实上，士兵们只要掩护我们这些人离开就行了。只要我们没死，完全可以建立起第二个雷姆特。至于市民，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坦斯雷德先生，您的话不由让我重新界定了无耻这个词语的定义。”乔诺克词锋恶毒，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老好人形象，说出来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胖绅士气呼呼地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仁慈的主席大人，你有什么良策？”
“死守！”乔诺克说出了同样的决定，再跟着道出后继的计划：“以及，求援！”
“求援？”坦斯雷德哈哈大笑起来：“别开玩笑了主席，谁会救我们？谁能够救得了我们。就算可以，凭我们的士兵能够守得了几天？”
被胖老头这么一问，乔诺克心里也没底起来。如果可以跑的话，他也不想呆在雷姆特这里和其它人抱着一起死。可就算他再笨，也很清楚凭借目前这点兵力，即使再加上两个能力者军官。要在三千多的活尸及其它变异体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率并不高。
反之，死守的话至少能拖上一两天。若意外活下来，还能为自己博得一个仁慈的好名声。但现在被坦斯雷德一问，乔诺克却不由想，他们能守几天？就算挺过去了，那之后呢？没有援兵的话，就算城市没有被死人攻破，他们也得活活饿死。
就在乔诺克答不上话之际，一个镇定、深厚的声音却从大厅门外响起：“如果再加上我的响尾蛇，那么守上一个礼拜应该没有问题。说到求援的话，我已经把雷姆特的情况加密发送出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大门被人打开，门外，头戴高筒帽，手里握着拐杖，身上穿着黑色礼服的席恩以完美的救世主之姿长驱而入。在他的身后，以佩拉为首的五十名响尾蛇士兵鱼贯而入，并杀气沉沉地包围了整个大厅。
“但在那之前，允许我拿回主席的身份。毕竟，有些权限不是我现在这个身份能够提供的。”席恩伸手轻轻在自己的八字胡上划过，神态优雅，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他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间，以绝对的强势重登权力的颠峰。但席恩很清楚，尽管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拿回主席之位十拿九稳，可他面对的却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金字塔。只是席恩相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所以才会重新站了出来。
这个自己一手建立的城市，怎么能够允许它在自己眼前崩溃。席恩的心里，有这样的声音大声说道。
“席恩先生，我很好奇你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帮助大家渡过难关。”乔诺克自然不甘就这么让出主席的位置。
席恩微笑着，像乔诺克这样的跳梁小丑根本没让他放在眼里：“乔诺克先生，以及各位……”
他转向了其它的工会代表，道：“想必大家也清楚，雷姆特我有份参与它的设计。在建设之初，我就已经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并在通道的入口处加装了三道隐匿的装甲层。而在地表处，也有多处内藏式的战术平台。这些东西安装在我们头上的住宅区大楼里，在需要的时候，它们可以为雷姆特提供全方位火力覆盖。当然，目前因为乔诺克先生对于住宅区的扩建，使得本经过精密计算而布列的战术平台现在出现了射击死角，可拖延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这一切，需要一段我私人才知道的电子密码方能够启动。”最后，席恩补充道。
听到这然话，乔诺克脸色一变，至此方知这前主席的王牌是什么。
第281章 创造者
席恩的王牌，让他很快拿回了工会主席的位置。接下来的时间，地表各种情况的信息如同雪片般纷沓而至。情况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席恩的估算。
第一列队已经全员战死，包括了百名队员以及拥有五阶能力的队长格林。对于雷姆特来说，这是个重大的损失，使席恩不免大骂乔诺克的愚蠢。在收到地表列队的报告后，乔诺克拒绝了打开基地入口以让士兵和平民进入的请求。乔诺克自然是因为怕死才不敢这么做，而事实上在活尸进攻之初，如果出动第二和第三列队进行掩护，至少有一半的士兵和平民可以活下来。
但现在，就算席恩想这么做也太迟了。第一列队全灭，平民也死伤大半。剩下的不是躲起来就逃到了荒野上。而活尸已经完成了清扫地面人员的工作，目前进入了围城的阶段。席恩现在打开基地入口，迎来的不是平民而是大量的活尸。他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却给佩拉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把乔诺克押入了监狱。
接着，在一个钟头之后，席恩则在工会大厅外举行了一次演讲。雷姆特剩余的两千市民都基本到场，看着这些慌张的脸孔，席恩默默对佩拉说道：“这些可怜的人需要一个救世主。”
留下这句话缭绕在佩拉的耳边，席恩已经大步走出了工会大厅。
大厅外的广场上，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席恩的身上。席恩上前，大声说道：“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相信你们也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没错，我们热爱的家园正在遭受着死人们的践踏。就在刚才，我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数据。在地表之上，一夜之间，第一列队的士兵们已经全员战死。他们是可敬的人，即使在死亡到来的前一秒钟，他们也未曾离开自己的岗位一步！除了他们外，更多的人死去，或正在死去。在他们当中，或许有你们的亲人、朋友。而这一切，本来不应该这么糟，我们就算救不了所有人，可至少能够救下大部分人。那么，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广场上鸦雀无声，市民们茫然地看着席恩。席恩打了个响指，于是响尾蛇部队的士兵把乔诺克押了出来，乔诺克被人用布团塞住了嘴巴。因此给押出大厅后，看到了席恩和广场上的人们，他似乎要说什么，但只从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席恩的拐杖指向了乔诺克，大喝道：“就是他，我们尊敬的主席大人。在接到地面部队示警之后，他不但没有派出第二、第三列队进行支援，反而下达了关闭基地通道的命令。以致于地面上大量的人们死去，如果说活尸是凶手的话，那么乔诺克就是恶魔。一个手上沾染了近万性命的恶魔！”
市民们呆了，听了席恩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人朋友或许能够活下来。然而这一切的希望，却在乔诺克一道简单不过的命令下被扼杀。于是……
“恶魔！”
也不知道谁先怒叫一声，跟着连声讨伐的声音此起彼落。到最后，要不是席恩提前安排的士兵维持着秩序，恐怕现在乔诺克已经被愤怒的人们撕成碎片。
席恩的手举了起来：“安静，大家听我说。乔诺克的恶行，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并非把他定罪的时候，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怎么守住我们的家园。”
“相信在场的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当年参与雷姆特建设的人，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位。”席恩打了个手势，后头的佩拉会意。通过几个简单的命令，工会大厅上的电子屏幕映照出地表住宅区的画面，从画面中看，虽然数量不多，但仍有活尸在游荡着，而接下来，席恩又说道：“在建设之初，出于防御的考虑，我在设计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在住宅区的楼层里暗中埋设的战术平台，一旦启动，它们会形成有效的地面火力，能够帮助我们暂时击退活尸。”
听到这个消息，市民们兴奋起来，并向席恩不断呼出“万岁”的声音。席恩不得不再次打出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他又道：“不过，由于乔诺克的政策，他加建的地面住宅楼破坏了之前设计好的平台阵列，以致于出现了射击死角，这使得战术平台的作用变得极其有限。我需要把这些障碍物爆掉，可是，我的士兵数量不足，先生们！”
“现在我需要你们回答几个问题……”席恩的目光在广场上这些脸孔上掠过：“我想让你们回答我，你们是愿意坐着等死，还是跟随我一起去地面炸掉那些妨碍我们自救的东西；是愿意拿起武器战斗，还是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席恩骤然提高了音量，让他的话如同一柄大锤般，狠狠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市民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举起手来叫道：“我去，让我去干死那些家伙！”
跟着，越来越多的声音涌起，它们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音量：“让我去干死他们！”
“很好，现在去武器库领取你们的武器吧。”席恩又大声道：“先生们，我为你们的勇敢而自豪！”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大厅内。佩拉紧随其后，席恩听着外头一波波兴奋的大吼，小声道：“这样，我们就多了两千名士兵。”
看着这个双目精光闪烁的男人，佩拉心中充满了崇敬。席恩虽然没有任何能力，可不见得有能力者能够如席恩般，把两千名平民变成勇敢的战士。这已经不是能力能够做得到的事，而是一种魅力。
席恩的魅力。
“可这样还不够，勇气虽然能够让人们悍不畏死，可却没办法改变他们在体质、力量各方面的天然限制，充其量只是为我们争取多些时间罢了。”席恩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指示道：“佩拉，继续和我们的盟友联系。现在能救我们的，也只有他们了。”
佩拉点着头，把夹在手中的平板智脑放到桌上，手指划动，便把一封邮件发向一个指定的信箱。那个信箱上，有着无数士兵举枪向天的图案。
那是英灵殿的标志！
席恩刚坐下来，就看到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个请求通话的图标。席恩立刻点开它，于是有窗口弹出后，一个精瘦的男人出现在窗口中。
男人三十岁上下，他身后的背景则是一间狼籍的房间。
“斯比，什么情况？”席恩急急问道。
斯比，眼镜蛇部队最精锐的侦察员。在席恩准备接手雷姆特主席之位前，他已经让斯比潜出雷姆特以便查探地面的情况。
“情况不是很妙，先生。”斯比皱着眉头道：“我有理由相信，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活尸攻击事件。”
“怎么说。”
画面一转，有新的窗口弹开。画面里一段幽深的走廊，走廊里躺满了平民的尸体，楼道的灯头一闪一闪，让画面显得那么阴森可怖。斯比的声音插了进来：“这是我拍摄视频中的其中一段，请仔细看先生，或许我们面对的并非三千活尸……”
斯比说话间，画面里，那些本来已经死了的尸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久之后，这些尸体用缓慢且迟钝的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它们如同木头般站着，然后渐渐开始移动。就在这时，其中一头尸体朝着画面的方向扑来。画面立刻剧烈摇晃，但在这之前，席恩看得十分清楚，那扑来的尸体双眼腥红。
这是活尸的标志。
换句话说，这条楼道里雷姆特的平民已经变成了活尸。新的活尸体。
画面再变，却是斯比把镜头朝着房间的窗口外移去。于是席恩看到了大楼下的街道，现在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些人正朝着雷姆特基地入口处走去。其中，偶尔有一两人回头朝画面的方向看来，画面中的他们，眼睛腥红如血。
活尸！大量的活尸，由死去的雷姆特平民所转化而成的活尸仿佛一道巨浪般朝雷姆特拍来。
席恩已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活尸能够转化尸体，但通常它们不会这么做。那把普通的尸体变成同类的东西，既是病毒，也是活尸的生命物质。何况，活人对它们来说只是食物，它们可不会在食物上浪费自己的生命物质。可现在，它们却制造着大量的同类。
雷姆特如今面对的不是三千活尸，而是一万以上的尸魔！
“我老天啊……”席恩坐在椅子上，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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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城的上空，长年笼罩的辐射云里不断炸裂的道道红电，成为这座巨大城市的独特点缀。分布在城市边缘及中心上千个避雷装置，会把落向城市的红色闪电导引向大地，然而被遍布地层的特殊仪器所吸收，最后汇聚于一处，成为永夜城的电力来源之一。
这座被冠以黑夜永在之名的城市，却几乎全天侯都有闪烁的灯点作为城市的照明。和阿斯加特耗资巨大的全息板所营造出的白天黑夜不同，永夜城暴露在充满辐射的地表，以提醒着生活于其中的人们知道自己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甚至是整个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人，要为此付出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努力。但讽刺的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往往是站在金字塔上端的那么几个人。虽然政治家们时常把“世界的改变取决于人民”放在嘴边，可事实上，真正能够决定世界潮流走向何方的，却只是那些站在权力颠峰上的人而已。
永夜城中，科技院大楼的外头，奥格洛克的座架安静地停放于一旁。但这个中洲大陆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却没在车内，也同样不在大楼里，而是在地下49层中被命名为“黑暗核心”的重要基地里。
黑暗议会的议长奥格洛克正走在地下基地一条幽深但明亮的通道里，在他旁边时有工作人员经过，却没人停下来哪怕和他打一声招呼。在这里，奥格洛克显赫的身份荡然无存，只是这种无视他早已习惯。
奥格洛克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测之后，金属隔离门由两边滑开，向奥格洛克打开了一扇通往肖纳博士工作的房间。
肖纳博士正戴着传感头盔，操纵着彗星级智脑“奥米斯加”进行着一系列奥格洛克看不懂的复杂操作。就连议长的到来，也无法让肖纳博士有丝毫分心。奥格洛克也不在意，当隔离门关上后，他就这么站在旁边，等待着博士暂停工作的时候。
在肖纳博士前方展开的光屏上，有复杂的计算公式不断显现，里面飞掠而过的数据多如繁星浩海，就连奥格洛克也看得眼花。但这些东西显然难不住博士，肖纳的眼里正射出兴奋且狂热的光芒，他已经不是简单地在工作，而是近乎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探索宇宙的奥秘。
在奥格洛克的眼里，肖纳博士的脸因为长期没有充分的休息而显得消瘦，而利用药物不断刺激自己的神经以便绝大多数的时候保持精力旺盛的状态，则让肖纳博士的一张瘦脸呈现病态的灰白。肖纳博士的头发已经脱光，露出一个圆洁的光头，这让奥格洛克想起了另外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拉菲尔博士。
那个发福的老人和肖纳一样，同为旧时代时主持整个人造神计划的哈尔森博士之学生。但对于世界本质理解的分歧，加上奥格洛克和本·道格拉斯的决裂，让这两名优秀的博士分隔了开来。
或许，这次研究结束之后，得让肖纳这老东西好好放一会长假了。奥格洛克这么想着。
“奥格，你来了。”
肖纳博士兴奋的声音让议长回过神来，肖纳博士已经入下传感头盔，从奥米斯加的操作平台上跳了下来。
“肖纳，我的老友，这么急找我来，是否发现了什么？”
“是个大发现，老混蛋。”肖纳很高兴，只有在兴奋且愉快的心情下，他才会称呼奥克为混蛋，这是他们年轻时互相讥骂的用语。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里说来，恐怕这人已经成为奥格洛克手下的死人。但从肖纳博士嘴里叫出来，却让他倍感亲切。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那时候是议会初建之时，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志聚在一起，为同一目标奋斗的日了让人感动。
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
奥格洛克的注意力回到了肖纳博士的身上，像他这种高阶能力者走神的机会并不多，但今晚，奥格洛克似乎分心的次数稍微多了点。
另一边，肖纳博士已经调出几个图表。那像是基因序列，但却比普通的基因图表要复杂上许多，即使以奥格洛克的计算能力，也无法在这些图表上读取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看看这些，老朋友。”肖纳指着它们说：“知道这是什么吗？是无序者代码中的核心，没错，它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是一大段基因密码。但同样是基因，它的复杂程度却是人类的几个数量级以上。而更有趣的是，这样的基因有类似的片段存在于现今的生物体内！”
奥格洛克全身一震，以他向来的冷静镇定也为肖纳博士的话而动容：“说仔细点！”
“好吧，看在你比较笨的份上。”显然，肖纳博士的心情不错，才会这么打趣奥格洛克。
光屏上的图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由无数数据包裹飞绕的球状模型。肖纳指着这模型外层的数据道：“看，这些数据就是无序者代码经过解析后呈现的初始数据。一开始的时候，我把它们当成二维的普通数据去解读，可你也知道，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全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如果把这些数据进行三维解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于是，它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肖纳博士张开双臂，最后抱在胸前感叹道：“已经可以肯定，无序者并非地球的产物，哪怕它们都披着人类的皮囊，可本质上不一样。我不得不说，这些外来者十分出人意料。比如这些数据，有谁想到它们和立体的函数有关。”
这时，奥格洛克注意到在这颗数据圆球里，有一个闪烁的光点，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核心。”肖纳博士说道：“它是一个信息库，所有外层的数据都源自于它。现在我只能够解读出非常微小的一部分，但它所显示的信息，便是你刚才看到的基因图表。请注意，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基因图表，在它后面，应该还有一道长长的尾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朋友？”
“极限……你是说，无序者可能没有进化的极限，又或者它的极限很大，至少远超我们手上所有的资料？”奥格洛克捉到了重点。
“没错，看来你也不是太笨。”肖纳博士指着奥格洛克点头道：“但这只是其一。其二，通过和我们数据库中一些信息进行对比，我发现除了人类外，几乎所有的异变生物里都有着一段和无序者相同的基因片断。它们并非全部一样，但在最关键的基因节点上，它们的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数！朋友，在这里请允许我进行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也知道，异变生物的进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而基因节点的数据也是前所末见的，它们就像突然被人插进了这段数据般，而现在，在无序者的身上也发现同样的数据。所以我认为，无序者以及异变兽们的基因，至少是一部分的基因，它们来自同一个创造者！”
第282章 再赴战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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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坐在越野车上，默默看着这支部队集结。<>更新快//
从冰霜密林回来后，零又躺了好几天的医院。就算现在已经出院，但伤口也仅仅是基本愈合而已。可零毫不理会，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待着自己去执行。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前结束自己的疗程，而现在整装待发地坐在越野车上的原因。
不过冰霜密林之行收获重大，任务的完成让小队每名成员获得200到500点功勋值不等的回报，而风行者小队的评级也从原来的e1提升到了e2，整整提升了一个等级。最大的收获，却是索伦的那具尸体。在零治疗期间，英灵殿官方以两百万通行币的高价买下了这具晶化魔尸以作研究之用。
索伦可以说是零独自击杀的，按照枫的意思，这两百万全归零所有，但零还是给枫和素两人分别拨了十万，就连警戒的马培也分了两万，这让三人兴奋不已。至于剩下的钱，零只给自己留了五万作为日常装备所需，其它的全交给了维克多医生，以作为实验室流动资金所需。
在零住院期间，卡里奥亲自去探望他，并带给他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雷姆特被近万的活尸围城！
而让零更愕然的是，雷姆特最大的资助者竟然是阿斯加特，也因此，阿斯加特无法放任这个荒野上的城市不管。在接到雷姆特的求助信息后，司令部已经紧急召开会议，一致决定出兵援助。
在五大军团中，首先从毁灭之锤里拨出十只小队联合作战，其次则是在胜利长矛、黎明之盾和黑暗刀尖三个驻城军团里合共抽出了三千名士兵组成混和部队。除此之外，阿斯加特还出动了火炮坦克二十辆、导弹装甲车再辆、重炮越野车三十辆以及兵员运输车若干。
这一次并非简单的任务，而是由司令部发出的战争指令，也是零第一次参与的战争。虽然战斗的对象只是智力低下的活尸，可看到这么多辆战力集结，那场面虽然称不上绝无仅有，却也当得上前所末见之说。
零见识过唯一一次多兵种配合，战车押阵也就在凤凰城时。由凤凰城军方向芬里狼老巢发动的清理行动，但那时候，无论士兵数量、素质以及战车的种类，都远远不及阿斯加特临时调集起来的混合部队。
只是出战的人数虽多，阵容虽大，却没有任何一个军团长参加。看来，上万活尸还不具备让军团长亲征的要求，因此这次带队的是毁灭之锤里一名圣灵者，七阶的深冰者阿维诺特。阿维诺特同时拥有自己一只战术小队“冰风暴”，那是由他以及三名冰系元素能力者加上二十名仆兵组成的队伍。
冰风暴在阿斯加特的评级中，是远超风行者的b2级。阿维诺特不仅战斗经验丰富，同时也是不可多得的战术指挥家。在他的资历中，便有过多次镇压西部异族的战斗记录。每次记录，都堪称一次完美的战争教材。否则，这由三千多名士兵组成的庞大队伍也轮不到阿维诺特来指挥。
而阿维诺特的作战风格也深具阿斯加特的传统特色，对于毁灭之锤的同僚，阿维诺特给予最大限度的自由。在不违背战术目标的大前提下，包括零在内的九支毁灭之锤小队可进行自由战斗。而阿维诺特主要指挥的对象，还是那由三大军团混编的大部队。
对于这种战斗手法，零不以为然。虽然失忆，但仍拥有旧时代一个标准军人素养的他，阿维诺特的指挥风格只能说一团糟。但他也明白，旧时代的战术并不适用于新时代，平均水准在五阶以上的毁灭之锤正式士兵，他们灵活作战的破坏力要远超过协同作战。
毕竟每一名五阶能力者的战斗范围至少百米以上，而像零这样拥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战士，作战半径更高达五百米以上。把这些能力者约束在同一个范围内，只能说是浪费战力，因此才敷生了阿维诺特这样的战斗手法。
经过三天的时间，从士兵的挑选到部队的集结、从装备的配置到战车的检修，这只属于阿斯加特的庞大战队才从犹里安山脉的山腹里开出。远远看去，百多辆各式汽车组成的队伍就如同一道滚滚向南的金属洪流，这道洪流所过之处，没有任何异变兽敢过于接近。
无论是士兵还是战争器材所散发的杀气，都形成一个庞大的气场，只要感觉稍微敏锐些的异变兽都不敢上前招惹，除了路上偶尔几只不长眼的活尸。它们不是被先头部队放倒，就是直接被辗碎在车轮之下。
五天后，车队经过了赫森大桥，沿着海岸线公路向雷姆特逼近。
三月，在旧时代已经是春天。可在新时代里，却仿佛直接进入了夏季。从天空那厚厚辐射云中所映照下来的天光，让远处的地面出现扭曲的景象，但即使如此，当零在越野车上朝雷姆特方向看去的时候，仍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大片尸海汇聚在雷姆特附近。
没错，上万只活尸所构成的尸海，密密麻麻地包围着雷姆特的基地入口。雷姆特就像怒海中一块小小的礁石，仿佛随时都可以被海浪所吞没！
“这阵容还真是壮观。”枫喃喃说道。
此刻，从各人的联络器中响起了阿维诺特的声音。指挥官发布了道道命令，大意是火炮坦克进行火力压制，混编部队进行梯状式进攻，而毁灭之锤的各小队则自由攻击，进行第一阶段的打击。
阿维诺特的战术并不复杂，他把整场战斗分割成若干阶段，分别清理入口附近活尸的第一阶段、休整及了解雷姆特现况的第三阶段，以及最后全面反攻的第三阶段。
现在，在阿维诺特的命令下，火炮坦克已经开始进行压制轰炸。不过数分钟的轰炸，连绵的密集炮火成为了响彻长空的唯一声音。炮弹下如暴雨，自公路的出口开始朝着雷姆特的基地入口蔓延，炸出了一道由血肉铺成的道路。
每一颗炮弹落下，必炸碎十来只活尸，而炮弹爆炸的溅射更会波及百米内的活尸。炮弹的碎片或炸断它们的手脚，或贯穿它们的身体，都带来不少的伤害。运气好些，直接爆掉活尸的脑袋，那就增加了额外战绩。
一轮炮轰下来，活尸死伤大片。跟着重炮越野车便开下了公路，车后的炮手以精准的射击，用速射重炮构建的火力网扩大着火炮坦克的战果。两种战车的配合之下，通往雷姆特入口方向的尸海立刻被撕开一道口子来。可活尸还没缓过气来，就听到声声尖锐的呼啸，却是导弹装甲车开火了。
一枚枚小型导弹破空而至，密集的爆炸引发的火云立刻成片地往尸海深处蔓延。高热的火焰席卷小半边战场，处于爆心的活尸瞬间被炸得没影，而被这轮轰炸波及的范围至少达到两千米，立时又有大量的活尸葬身于火焰之中。
但这一轮轰射，便消耗了大半的导弹储备。目前军队前方的活尸几乎给清了个干净，两边的尸海正汇合过来，但在这段中空期，军队面对的活尸已经变得极为稀少，也就不用浪费剩下的导弹了。
当军队开始向雷姆特推进，包括零在内所有毁灭之锤的成员都接到了自由杀敌的命令。
“干活吧。”零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狙击枪。
它比普通的狙击枪显得要更加巨大一些，粗犷的枪身设计让它看上去十分狂野。宽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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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再赴战场（二）
一道青色的弧形风刃无声地掠过一头活尸的脑袋，活尸先是动作一顿，跟着有淡淡的血线出现在它的头上。血线扩大，崩裂出无数细微的肉丝，让这只活尸从鼻端中部平整地裂开。脑袋分成两半，活尸无声倒下，露出了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
一头银色的短发根根竖起，坚毅的脸孔上留着一圈胡子，俄罗斯人特有的深刻脸庞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块屹立在风雪中的竖岩，哪怕风雪再急也无法在岩石上留下半分痕迹。胡克切夫，五阶风系能力者，在他那壮硕的身体旁，飘浮着几十道青色的风刃。
胡克切夫如同漫步于自家后花园般，他信步走过，但身体周围的风刃却会不断射出。每射出一道风刃，必斩杀一头活尸，尔后在能量的补充下，风刃又会生成。胡克切夫就凭借着这个技能从战场边缘一路走来，收割了上百只活尸的性命。而在他的身后，由两名三阶格斗域能力者及七名仆兵组成的队伍则负责扩大着俄罗斯人的战果。
“头，差不多该回去了。”
弹指间又斩杀了两只活尸后，胡克切夫的通讯频道里传来队员罗宾的声音。
“知道了，准备离开……”胡克切夫突然像感受到什么，猛地往左手边远处废墟看去。
百米外的废墟上，一幢三层高的小楼突然崩塌。墙壁的碎片轰隆倒下，在落下的石流中突然冲出一道高大的身影。这是一只屠夫，它双手分别拿着一柄单手战斧咆哮着朝胡克切夫冲了过来。
屠夫尚在半途，便受到了五把机枪的招呼。密集的弹幕在它身上爆起阵阵血雾，但屠夫双手交叉，用战斧护住头和胸口便全然不理会身体上其余的攻击。
而在屠夫的身后，人影绰绰，却有更多的活尸涌来。
胡克切夫小队所在的方位正是战场西南面的边缘处，从西南方向涌来的活尸显然是新力军。看到这付场面，胡克切夫为之一愣。但屠夫的逼近可没空没让他发呆，一个意念下，胡克切夫身上的风刃瞬息尽发，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向了屠夫。
屠夫冲进了风刃里，每一道风刃掠过，都在屠夫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屠夫凭借着可怕的防御力挺了过来，眼看就要逼进胡克切夫，罗宾和另外一名格斗域能力者插进了双方的战场，把屠夫拦了下来。
这是胡克切夫这支队伍惯用的战斗手法，面对强敌时，由罗宾等两位格斗域能力者进行拦截，而胡克切夫便像现在般准备着更可怕的技能。
一团青色的能量在胡克切夫的双手中翻滚着，当一道长约两米的巨大青色风刃从胡克切夫手中释放时，罗宾两人知机地往两边闪开。青色的巨大风刃直接命中屠夫，屠夫那高大的身体被风刃撞得飞起，人在半空，风刃爆裂，形成无数小型的风刃肆意飞掠。
当屠夫摔回地面时，一道恐怖的伤口从它的右肩起、至左腹止把屠夫撕成两半。跟着无数细密的血丝出现在屠夫身上，那些被小型风刃切割过的地方即刻开裂。哗啦一声，屠夫变成了满地肉屑，只有头部尚保存完好。
愤怒之刃，基础技能风刃的进阶版本。浓缩了上百、甚至更多道风刃所需要的能量开成大形的风之弧刃。在命中敌人的时候除了最初的强劲斩击外，巨型风刃会产生爆炸，迸碎的小型风刃在爆炸的推动下对目标进行恐怖的全方位切割。
可以说被愤怒之刃命中的瞬间，屠夫已经宣判死型。
但释放出一道愤怒之刃后，胡克切夫微感乏力。而在前方，大量的活尸已经涌来。
“撤退！”胡克切夫沉声说道，同时双手连退，十几道风刃接连弹射，平削横切向最前方的尸群。
虽是撤退，但队伍并非立刻掉头就跑。罗宾两名护卫来到胡克切夫的身边，而后方的仆兵则进行火力掩护，当胡克切夫三人退出一段距离后，俄国人又会释放各种风刃风枪以阻缓活尸，让仆兵有撤退的时机。可用这种梯状式的方式退出不久后，突然从活尸群中掠出数道奇怪的身影。
它们依旧是活尸无疑，但这些活尸全身赤裸，只在下身披着麻林等物遮羞。而这些活尸非常瘦，全身便如同皮包骨般瘦骨嶙峋。但它们的肚子却很大，就像传说中的饿鬼般挺着个如同孕妇似的大肚子。可即便如此，却无法稍缓这些活尸如同猎狗般的速度。
瘦尸手脚并用，像野兽般在地面奔掠着，它们不断改变前行的轨迹，让仆兵们的攻击纷纷落空。甚至胡克切夫的风刃也很难命中它们，但瘦尸的目标并非仆兵，它们掠过这些士兵朝着胡克切夫三个扑来。
“妈的！”罗宾大吼一声，朝着其中两只瘦尸迎去。
另外一名护卫也不甘示弱，大吼着扑向其它瘦尸并朝胡克切夫叫道：“头儿，别管我们快走，这些东西有古怪。”
胡克切夫瞬间发出六道风刃，把朝自己扑来的一只瘦尸逼开。再看罗宾两名护卫已经和瘦尸缠斗起来，瘦尸的战斗方式十分古怪，它们既不像屠夫那拥有巨力，也不似撕裂者般以速度和利爪取胜。这些从所末见的活尸完全是一付疯狗般的打法，它们抱着罗宾两人又抓又咬，看得胡克切夫一阵心悸。
他掉头就走。
在毁灭之锤的队伍理念里，只要队长不死，队伍就永远存在。无论是低阶的能力者护卫，还是普通的仆兵，都是可以为队长随时牺牲的炮灰。当然，按照他们的地位不同，在牺牲后队长必须付给他们亲人不等的抚恤金。
胡克切夫并不知道，这些瘦尸的可怕并不止于此。在他掉头跑开的同时，抱着罗宾两人身体的瘦尸，在它们的背部突然生出数道触手。
这些触手没有其它用处，唯一的作用就是把瘦尸和目标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罗宾就是被这样几道湿淋淋的触手紧紧地绑住了手脚，跟着，他感觉到身侧瘦尸的腹部温度不断升高。
轰！轰！
两声爆炸突然在胡克切夫身后炸响，俄国人百忙中往后一看，只见两团火球腾起。就在胡克切夫弄不清这突然的爆炸是怎么发生的事，一只瘦尸从右边打横狠狠扑到他的身上，把这俄国大汉推倒到地上。
胡克切夫反应极快，顿时十几道风刃贴着瘦尸的身体切了出去。瘦尸立时血肉横飞，但它却疯狂尖叫着，就是死死抓着胡克切夫不放。而在同时，又有一只瘦尸扑了过来，从胡克切夫的头上和同伴牢牢把这名能力者包了个严实。
在捉住胡克切夫后，两只瘦尸的背部同时长出触手，并飞舞着团团包裹着自己的能力者。当做完这一切后，瘦尸那圆滚滚的肚子竟透出红晕。
被活尸包裹于其中的胡克切夫惊恐地发觉那是生物能不断飙升的现象，眨眼间，从活尸肚子里透出的红光已经妖艳夺目。最后，强光突然自活尸的肚子里炸开。
于是来到雷姆特入口边上的零几人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巨响，炸射的红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成了连绵的火云并徐徐展开。
而在指挥官阿维诺特的战术板上，代表着胡克切夫小队的图标暗淡了下去。
风语者小队，全灭！
进入雷姆特已经是半个钟头后的事了，但并非所有人都进入基地。阿维诺特让主炮损坏的坦克开进基地里，随军的工兵配合雷姆特方面的人员尽量修复这些战车。而那些完好的火炮坦克则驻留在地面，在阿斯加特方面的士兵协助下，在雷姆特基地入口的地面上正构建着一道新的防线。
火炮坦克的轰炸及重炮越野车的密集射击阻挡了活尸的进攻，而士兵们则搭造着临时的防御工事。在阿斯加特方面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雷姆特的新防线正在成型并稳固中。
零以及其它的毁灭之锤成员则进入雷姆特中，回到这座熟悉的地下城市，零心中感慨。当时雷姆特的规模让刚从z7基地离开的零着实大吃一惊。但现在，这座城市里充斥的只有不安和混乱。
奇怪的是，随着车辆朝着工会大厅的方向开去，零见到城市中来来往往的人。无论士兵还是市民都全付武装的模样，看得出来，在这非常之际，雷姆特此刻已经是全民皆兵。
工会大厅的广场上已经搭建起上百个临时帐篷，雷姆特本来的医院容纳不下以百计的伤兵，因此在席恩的授意下，在广场上搭建起临时的治疗场所。
在雷姆特被围城后，席恩并末采取一味死守的策略。他反而支持主动出击，以灵活但短暂的战术扰乱活尸们的视线，从而让雷姆特的工兵得以出城并炸掉几座遮挡着战术平台的建筑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雷姆特方面损失了三百平民，以及若干士兵。至于受伤的则多达数百，但只要是轻伤，无论平民还是士兵都坚持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除了一些伤势严重无法走动的，才会被安置在广场上这些医疗帐篷中。
车辆来到广场附近便已经无法通行，包括阿维诺特在内的十几名毁灭之锤的成员都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在阿维诺特的率领下鱼贯经过了广场，并在工会大厅入口处见到了席恩以及其它工会代表。
“很高兴你们的到来，阿维诺特先生！”席恩热情地说道，并伸出手和阿维诺特紧紧握在一起。
席恩比数日前要削瘦了些，而且似乎还受了点伤，精神虽然不错，但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工会主席这个位置坐起来并非那么舒服。
阿维诺特简单地询问了雷姆特目前一些基本的情况后，便简洁说道：“席恩先生，雷姆特的情况看上去并非我们想像中那么乐观。现在我需要和军官们制订新的作战计划，因此我们需要一间不被打扰的会议室。”
“没问题，请跟我来。”席恩朝佩拉打了个眼色，美女蛇当既会意，立刻退下以安排场所，而席恩则带着阿斯加特方面的军官们走进工会大厅里。
当席恩在众人中把零认出来时，这工会主席先是一愣，跟着欣喜地走了过来：“零，你是零吧！好小子，你果然没死。”
以零的淡漠，听到席恩这一句话，也感到心间一暖。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席恩先生，还能够再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席恩也用力点点头，要不是事态紧急，他现在已经给零一个有力的拥抱了。但席恩只是说道：“看来你有一段精彩的经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对于他这个要求，零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一间会议室里。这房间平时是雷姆特工会成员开会之用，但现在已经腾出来，作为阿斯加特方面的临时战略室之用。阿维诺特毫不客气地把席恩等一众并不相干的人请出了会议室后，他用力关上大门，于是会议室里就只剩下零这些毁灭之锤的成员，以及来自混编部队的二十名军官。
“好了，先生们，我想咱们得好好谈谈。”阿维诺特走到了讲台前，神色凝重：“就在不久前，我损失了一位可敬的同僚。胡克切夫，一名五阶的风系能力者，但他和他的小队风语者已经完全成为了过去。”
房间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认知胡克切夫的人都知道这向来沉默的俄国大汉可不是好惹的。而风语者小队的配置虽然称不上阵容强大，却也十分合理。七名仆兵，两名格斗域的护卫再加上胡克切夫本人，使得风语者能够适应多数战场的需要。
要不是现在从阿维诺特的嘴里说出来，房间里的人可不信风语者就这么葬身在一切看似并不复杂的清理行动里。
“长官，能否说得详细点。”
一个扎着马尾，有着金色长发的女人举手问道。她有着欧洲人的脸部轮廓，金发碧眼，身上穿着毁灭之锤的制服。
作为和素一样在毁灭之锤中较为少见的女性，零知道她的名字。阿加莎，六阶的感知域能力者，职业是暗示者。具有一定空间探索能力，以及心灵暗示等方面的技能，属于辅助型能力者。
但阿加莎有一项十分可怕的能力，名为“触感暗示”。一旦被她用手碰到，就算等级在她之上的能力者也陷入她的暗示之中。或看到十分可怕的景象，或直接自杀。这项能力几乎是阿加莎的常驻能力，因此她长年戴着一付和制服一样同为黑色的手段。
这种能力也是阿加莎职业名称的来源，同样也成为阿加莎的诅咒，让这个美丽的女人直到现在仍没一个男人敢主动接近她。
听到阿加莎的问题，阿维诺特点了点头。他打了个手势，副官立刻关掉了会议室的电源，让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跟着，有光幕在讲台上方展开，那是由阿维诺特战术板上的投影功能所制造的一个平面光幕。
在短暂的文件读取之后，光幕上出现一个画面。那是雷姆特外围的画面，阿维诺特的战术板连接了刚布置在基地外头的监控器上，现在零他们看到的正是雷姆特地面的实时影像。
光幕里，战斗仍在继续。阿斯加特的坦克在雷姆特入口前呈半月状排列，坦克上的火炮不断轰炸，形成强大的火力封锁，将不断逼近的波波活尸给硬生生轰退了下去。
但这样的战术并不能持久，毕竟军队从阿斯加特带来的弹药可不够火炮坦克全天侯炸个不停。不过，在坦克的掩护下，第一道防御工事已经初见规模。它为士兵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射击阵地，而当它完成之后，士兵们还能够在前方设置步兵地雷方阵以及更多的陷阱，以阻缓、瓦解活尸的攻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这样的战术下，不用三点，围困雷姆特的活尸就会被全数歼灭。
可从西南面不断涌来的活尸，以及活尸中新的品种，却让众人意识到一场清理战很可能会发展成拉锯战，那可就远远超出阿斯加特初期的战术预估了。
阿维诺特在战术板上使用了几个命令后，光幕上的画面定格，跟着那种身体瘦削，独是肚子浑圆的新型活尸被调了出来。影像中的活尸很快变成立体模型，跟着有对它进行初步分析的列表出现在光幕上。
“正如各位所见，这种类型的活尸别说我们，恐怕整个大陆都末曾有过它们的资料记录。”阿维诺特手指连动，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光幕上的活尸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那立体模型的背部迅速凸起几个小点，跟着便长出了触手。这时，在活尸模型的前方出现一个正常人类的模型。在阿维诺特的命令下，一场活尸攻击的推演画面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光幕中，活尸扑到了人类身上。它用背后的触手把自己和人类一同捆住后，那圆滚滚的肚子中，生物能的数据不断飙升，最后达到一个恐怖的能量单位。当数值突破临界点后，活尸和人类的模型同时炸成了粉碎！
看着这付画面，阿维诺特安静道：“这就是新型活尸的攻击方式，不知道各位想到了什么？”
安静的会议室里，零那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生物炸弹。”
第284章 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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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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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阿维诺特朝零看去，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零报上自己的名字，阿维诺特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你了。”
在阿维诺特的名单里，自然有零的名字。但姓名不过是一个记号，阿维诺特并末深入了解每一个毁灭之锤的成员。可现在不同，他确实记住了零。因为零说得并没错，那些瘦削的活尸就如同一个个会移动的生物炸弹，这也是把活尸资料传送回阿斯加特后，由英灵殿最为资深的生物学博士拉菲尔经过初步分析后得到的答案和零基本一致。
所不同的是，零的猜测是建立在直觉之上，而拉菲尔教授看到的则是数据。
阿维诺特的一句话，立刻让零感受到什么叫如芒在背。奇刷刷几十道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身上，这些目光里有赞许，也有愤嫉，且后者居多。说到底，无论阿斯加特也好，整个世界也罢。从人类到异生物，无不存在着一种竞争的关系。小到个人，大到整个世界，新时代的竞争无处不在。
毁灭之锤作为五大军团中最jing锐的部队，这种关系逾是激烈。于是零收到的目光，十道有八道是充满敌意的。
一名士兵如果在战争里表现出sè，得到晋升的机会是非常大的。而如何让长官知道自己表现出sè则是一个十分考究技术的问题，像零这样让阿维诺克亲自点名，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方法。虽然胡克切夫应该也让指挥官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一个死人就没什么好提的了。
只是零xing格淡漠，那诸多目光，他也全当空气不理不睬。
讲台上，阿维诺克则继续说道：“就如零所说的，这种新型活尸便如同一个个生物炸弹。它们的攻击方式简单却粗暴，爆炸的当量已经相当于一颗高能手雷的威力。先生们，一颗高能手雷能够释放出三千焦耳的能量冲击，除非防御强化达到七阶以上，否则直接处于爆心，谁都会给炸个支离破碎。而这种新型活尸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被它们抓住，恭喜你，你已经处于爆炸核心点了。”
阿维诺克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为之一沉，可以说毁灭之锤的成员即使面对高能手雷，只要不直接处于爆心，完全可以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但若直接处于爆心的话，结果就和胡克切夫一样，变成一堆肉碎。
“这种新型活尸非常危险，它们几乎是一次xing的战争武器。可有了它们，活尸就可以进行点的突破。看着它们，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东西是为了我们这样的人而准备的。”阿维诺特的脸sè也十分凝重，高机动xing的生物炸弹，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这样的东西，若放在旧时代，估计得上万年，甚至更久才会进化出来。但在这个见鬼的时代，就算会出现浮空要塞一般的怪物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而从这次活尸攻城的情况来看，它们并不像以往那般在本能的驱动下对人类发起攻击，你们也看到了，它们不仅是进攻那么简单，这些肮脏的东西还转化了雷姆特市民的尸体，让可怜的人们在死后还无法得到安息，这简直不可饶恕！”阿维诺特顿了顿，平息下激愤的心情后继道：“这一切的背后，无论我还是阿斯加特的各位将军们都认为，活尸军队的背后必须有一个统率全局的智慧存在。”
“是君主吗？”一个混编部队的军官举手问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阿维诺特皱起粗眉说道：“众所周知，活尸群体中偶尔会诞生能够指挥活尸，包括屠夫这种jing英怪物在内的特殊存在。我们称它为君主，但君主并不具备高级智慧。它就像一群野兽之中的王者，只是天生具有支配及指挥其它同类行动的能力罢了。当然，我们不能否认，君主具备一定的智能，但我要强调的是，智能并不等于智慧。异变兽同样具备一定的智能，但你们不会说它们具有智慧，不是吗？”
“换言之，我们真正面对的并不是外面那些尸体，而是这些尸体背后的另外一些东西。”说话的是一名毁灭之锤的成员，他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道：“天，难道是新的异族？”
“没错，拉菲尔教授也说过这个可能。”阿维诺特沉声道：“在阿斯加特的西部，冻土高原后方的大地上已经诞生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智慧种族就不用我一一细表了。拉菲尔教授的意思是，这种进化应该从大陆的深处已经扩展到了海岸线附近。我们不知道这种进化的根据是从何而来，但它就是发生了。而现在也不是细究它如何发生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活尸中的智慧体。带回它，或者……毁灭它！”
全世界异变生物那么多，但说到种族的数量，活尸这个庞大的族群就算不是第一，进个前十却是绰绰有余。如果这种拥有大量同类的族群里诞生智慧生命的话，对于人类而言那绝对是个灾难。面对这样基数庞大的种族，人类和它们完全没有共存的可能。
因此当得到活尸里很大机率出现智慧生命的时候，阿斯加特司令部得到的结论更倾向于毁灭。以最狂暴的手段扼杀掉这样的智慧生命是最安全的做法，而带回标本，只是情况允许下的cāo作罢了。
接下来，阿维诺特又调出了地形图。这张地图囊括了雷姆特，以及雷姆特所在的旧时代大都市卡达姆在内的所有角落。地图上，有红sè的线标示出活尸出没的路线。线的末端直指雷姆特，但线的源头，却消失在雷姆特西南面的废墟上。
指着这条线路图，阿维诺特说道：“先生们，我需要你们中一些人去搞清楚活尸是从哪是为的，智慧生命存在于何方？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不用上报直接击杀智慧生命。我们必须以雷霆之姿，迅速解除这次危机。听着，这不但是雷姆特的危机，很有可能，它是全人类的危机。因此，这次行动，我授与‘雷霆’的代号。”
跟着，阿维诺特点出几个小队的队长。他们分别是暗示者阿加莎、零、以及另一个能力者贝里恩。贝里恩是元素域能力者，职业是“雷霆之手”，是完全倾向于攻击和破坏的能力者。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贝里恩，等同于一个移动要塞。
这三支小队的组合，可谓是一个小型的战争集团。有阿加莎的探索能力，加上零的远程狙击，又有贝里恩这样的火力手。可以说，这简直是一个黄金组合。
再加上各自队伍中的其余成员进行辅助，这三支队伍是阿维诺特现阶段能够找出来最适合执行这次“雷霆”任务的人选了。
被点到名的队伍可以先离开会议室，他们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进行修整和装备自检。半个钟头后，将开始执行任务。阿维诺特会让地面部队引开活尸的注意力，从而让零他们悄悄开溜。为了不引起活尸的注意，越野车是不能用了，零他们必须用自己的双脚长途跋涉。
关于这点，三支小队的成员自然没有意见。而零他们离开后，会议仍然继续进行着。但接下来的议程，则是如何在零他们没有瓦解危机之前最大程度地拖住活尸的部队。当然，被动防守是不可取的，但兵力的限制同样不具备强攻的条件。最后决定下来的，也就只有游击战了。
整个战略的细节，在阿维诺特和各个军官的讨论中被一一敲定下来。而这时候，零他们正在各自的越野车上对装备进行检查。除了装备外，他们还需要带上食物和水。但携行具的面积有限，弹药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因此留给食物的空间并不多。
除了带上营养素外，零他们在携行具里还准备了一支凝水剂。凝水剂是一种净水的浓缩凝胶，一滴就包含了正常人一天所需的水份。除了味道不怎么样之外，水中各种矿物质倒是应有尽有。只是这种新开发的行军用水具有一定的毒素，普通人吃上两滴就会死去，但对于异能者来说，这样的毒素并不足以让他们致命。因此凝水剂也就只有在军队中使用，而即使如此，一只凝水剂的价格也十分昂贵。若不是执行这种特殊的任务，零他们也拿不到这种最新的科技产品。
但营养素却是不限量供应，而素和枫两个冷兵器使用者的携行具不需要储备多少弹药，因此腾出来的空间都装满了营养素。天知道这次任务得花费多少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看着携行具里满满的物资，零突然有种幸福感。回想起刚苏醒过来的那两年，在物资极为贫乏的z7基地里，就连吃上一块新鲜的面包都是极为奢侈的一件事。但现在，不仅有充足的弹药，还有并不美味，但至少能够填饱肚子的营养素。
嗯，就是水资源少了点。零想道，可和以前相较，现在已经如同天堂般。如果这世界真有天堂的话。
零仔细检查着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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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尸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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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姆特基地的出口处，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零和几有执行“雷霆”任务的队员已经全数集合，就连傲慢的贝里恩现在也乖乖地闭上嘴巴。
阿维诺特则用联络器不断向地面部队发出各种指令，当最后一条命令发出去后，他回头朝队员们简短说道：“希望还能够见到你们。现在……”
“冲！”
在指挥官喝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基地的装甲层隔离门猛的升起。在大门上升，打开一道细缝的瞬间，地面上那震耳欲聋的大响立刻打碎了基地内的平静。
没等大门完全升起，零已经动了。
带起片片残影，他第一个冲到大门的旁边。眼看就要撞上大门，零突然矮身，就这么从大门的缝隙处滑了出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其它人，零一个翻滚便从地上弹了起来。举目看去，一辆导弹装甲车正发射又一波轰炸。一枚枚小型导弹拖着道道火光，如同冲天而去的火蛇般瞬息远去。
片刻之后，在雷姆特新建立起来的防线后，一个个火球在尸海中炸裂。火焰中，活尸飞跌，立时清理出一个个真空地带。但很快，它们又为涌至的活尸填满。
导弹轰炸之后，则是火炮坦克齐鸣。而从越野车上拆卸下来的速射重炮已经搭载于防线的掩物之后，它们和火炮共鸣，一道道金属洪流切入尸海里。它们经过哪里，哪里就血肉飞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雷姆特的防线应该没有问题。但屠夫和撕裂者还末出现，那种如同生物炸弹的瘦尸也不见踪影。现在进攻雷姆特的只是普通的活尸，而一旦那些高阶怪物出现，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但现在，这些问题还不用零去考虑，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于是简单地看了眼战场后，他立刻掉头，和其它人一起绕过了雷姆特，像一把匕首般扎进了卡达姆这个城市废墟的西南面。
炮声和活尸的尖啸渐渐远去，呈现在零的面前又是那无尽的废墟。城市像腐朽的尸体，道路像一道道干枯的血管，零一行奔走于其中，如同腐尸上的蛆虫。
但零的心情是放松的，荒野是他的天地。回到荒野，他就像回到了水里的鱼。不知不觉的，他仿佛融入了风里、影子里、空气里。这时候的零，无思无虑、无悲无喜。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以造物主的角度冷漠地审视这个世界。
在庞大的世界眼中，他们的所为根本就是一些无意义的动作。就好比人看蚂蚁，蚂蚁闹出的动静再怎么大，落在人类眼里，那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罢了。
零奔跑如飞，而在他后头的阿加莎则开始露出疑惑的表情。阿加莎是感知域的能力者，对于这种领域的能力者来说，无论擅长的是那种方面的能力，但基础的感知都十分灵敏。
在阿加莎的感知里，零消失了。这说的不是他身体上的消失，而是零的气息、生命特征等已经完全溢出了阿加莎的感知之外。他在阿加莎眼里明明在前方奔跑着，但在她的感知中，那个地方却空无一物。
阴影游荡者。
在阿加莎的脑海中浮起这个词组。阴影游荡者是一个高阶职业的名称，也是风行射手的进阶方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表现出在潜行方面有天赋的零，至少有进阶到阴影游荡者的潜力！
高阶职业，代表着能力等级至少是八阶。即使在阿斯加特里，八阶的能力者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而更多的人，潜力往往突破不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环，从而停留在七阶或七阶以下。至少阿加莎自己，在一次能力测试里她的潜力便只有七阶。
而以现在的科技而言，这样的测试精准度极高，不会有任何差错。
想到这，阿加莎有些羡慕起零来。
零自然不知道阿加莎在想什么，他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奇特的状态。仿佛他变成了空气，和整个世界融合在一起。迎面而来的风，废墟下的阴影，充斥耳中各种细微的声音，都带给他无数的数据。这些数据在他脑海中经过重合，于是形成于一个以零为原点，直径达三百米左右的圆形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由数据构建出一付立体的地面模型。类似于安东尼的精神扫描，但零却是用大脑对数据的恐怖处理能力实现了这种立体建模的观察方式。
当这个模型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旁观者的感觉。现在他既处于世界之中，又抽离于世界之外，感觉十分奇特。
但于此时，立体模型里突然出现了几个新的模型。
零骤停，并打出了藏匿的手势。自己已经当先折入大街旁边一栋废弃的楼房内，而包括阿加莎在内的所有队员，也学着零一般扎进了小楼里。
而这个突然的动作，让零脑海里的模型崩塌粉碎，零也没有了那种旁观者的感应。就像一个正恍惚出神的人，突然被拉回了现实。零知道这是自己的处理能力还末稳定的原因，当这种能力稳定下来后，立体建模便能够长时间存在，且观察的范围可能会更扩大一些。
越是高阶的能力者，他们大脑处理数据的能力便越惊人。因此，每一个高阶能力者都是智能出众之辈，只是因着爱好和天赋的不同，他们的处理能力所倾向的领域也有所不同罢了。
零出于狙击的天赋，大脑对数据的处理倾向于环境观察也不出奇。就在他们把自己藏好之后，一队活尸出现在长街的拐角处。之所以说它们是一队，而不是一些，是因为活尸表现出一种不可能存在于它们身上的东西。
秩序。
它们严谨地走在一起，前面两保活尸机警地观察着前进方向上的环境，而两边和队尾的活尸则手拿着简陋的武器。不管那些生锈的砍刀还是残缺的喉管是如何简陋，可在零的记忆里，普通的活尸很少会看到手拿武器。它们更加习惯用锋利的指甲和尖牙撕开人类柔软的身体，当然，哥萨克斯中那些保持了生前部分本能的活尸射手例外。
毕竟在活尸这个庞大的群体里，它们的组成者在生前更多只是普通人罢了。
而在这只活尸队伍的中间，则爬行着一只炸弹尸。那种瘦如饿鬼，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活尸看上去十分可笑，特别是它像野兽般手脚着地在地面爬行的模样。但所有人都知道被它抓住是什么样的后果，因此没人能够笑得出来。
活尸本来没有明显的秩序，它们只有一种模糊的集群意识。可当队伍中间存在着一只炸弹尸的时候，外围的普通活尸就像运送着武器装备的护卫般，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秩序意味着约束，但约束不会来自炸弹尸。这些一次性的生物兵器并不具备那种威严和智慧，因此约束应该来自于后方的某个存在。不管它是什么，那就是零的目标。
而对于这队可有可无的活尸，零压根没有惊动它们的打算。但就在此时，就算不是元素域能力者的他，也能够察觉到身后的大气有能量飞速集结的现象。
零猛然后看，却是贝里恩伸开双手，有湛蓝色的电弧在他手中跳跃！
而小楼外的活尸队伍中，那爬行在中间的炸弹尸像是感应到什么，拧头朝着小楼的方向发出一声尖啸。
“速战速决！”零冷冷说道，同时穿窗而出。
在他翻落地面的同时，两团雷光拖曳着电蛇掠出窗户。零根根毛发竖起，那倒并非因为危险，而是雷光飞过时残留在空气中的电荷自然带起零的毛发而已。
雷光从不同的方向拉出一个弧形的轨道，最后在活尸队伍的中间爆炸。两团能量的湮灭和对冲形成类似小型黑洞般的效应，紧紧拖曳着活尸无法逃出爆炸的范围。火光带着电蛇冲天而起，成为最明显不过的烟火。而在烟火的后方，一道身影狂掠如飞。
炸弹尸显然也被贝里恩释放的这两发雷光产生的爆炸波及到，但它身体表面只是出现部分烧伤，情况并不严重。而它也迅速判断出攻击者的力量远在它之上，或者说没有足够同伴的情况下无法战胜，因此它选择了逃跑。
它飞快地爬上一栋大楼的墙面，转眼间来到天台。只要越过这栋大楼，如同蛛丝密布的城市网络将成为它逃离危险的最佳庇护所。
就在炸弹尸跳过围栏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阵奇异的震荡。
下一刻，炸弹尸的头部连同胸口一起炸成粉末。它的尸体在空中滞留了刹那后，直直地摔在天台碎裂的地板上，从伤口里血和内脏一股脑地流了出来，染红了灰褐色的地面。紧接着，沉闷的枪声才响了起来，并如闷雷般滚滚传开。
收起巨人，零淡淡道：“马上转移，同时……”
他看向贝里恩，安静道：“我们得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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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零一行离开的十分钟后，上百只活尸和几只炸弹尸出现在事发现场。炸弹尸对着普通活尸发出尖啸，似乎传达着某种命令。而普通活尸则迅速散开，并用自己的鼻子像狗一样在地上猛嗅着什么。其中几只活尸来到零几人藏身的小楼内，并聚集到一个角落里。
在活尸的眼中，是一个圆滚滚的黑球。球上还有个电子屏幕，屏幕中有红字的数字倒数跳动着。当数字归零的时候，小楼突然爆炸，火焰和狂风把零等人遗留在这附近的痕迹销毁得一干二净。
小楼爆炸的同时，远离爆炸地点所在的两个街区外，零等人正在一间半边塌翻的银行营业大厅里。大厅中间的碎石及杂物残骸已经被清往四周，三支小队的人围成了一圈，圈子的正中站着零和贝里恩。
“你这是什么意思，亚洲人？”贝里恩斜着脑袋，眼神不屑。
“我想你没弄清状况，贝里恩队长。”零语气平淡，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熟悉他的人，例如枫和素，却能够在他那平淡如风般的语气中，听出仿佛冰屑般并不起眼，却深寒彻骨的气息。
零动了真怒。
“刚才那队活尸，完全没有杀死它们的必要。反而因为你的贸然行动，可能会导致我们行动失败。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
贝里恩突然站上前，一直来到零的身边。他比零尚要高上两分，因此贝里恩居高临下看着零的样子倒是气势十足。
只是零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用澄静而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个白种男人。
零的目光，让贝里恩感到不舒服。而零的态度，则让他恨不得把零炸成一地肉碎。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做，就算想这么做，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出手。毁灭之锤也好，阿斯加特也罢，绝对禁止杀害同僚的事发生。否则安东尼不用逃离阿斯加特，而理智也告诉贝里恩不能这么做，于是他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我做什么，不用向你汇报。你喜欢的话，可以乖乖做阿维诺特身边一条听话的狗！”
零的眼皮跳了下。
这时，枫的声音响了起来：“算了队长，和一个白痴说再多也是白搭，浪费口水而已。”
枫耸了耸肩，但下一刻，贝里恩的队员却用枪指向了枫。枫微笑着，看也没看这些对着自己脑袋的枪口。
贝里恩冷笑着转过身，举起了右手，手中有电弧在跳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看来你不仅是个白痴，还是个贱人，要让人骂上两次才甘心。”枫毫不保留把恶毒的语言倾倒在贝里恩身上。
贝里恩猛地举起了手，手掌中的电弧汇聚成型一把雷枪，他狞笑道：“看来你只能到医院里睡上一段时间里，希望你不要变成植物人才好！”
在贝里恩举起手的时候，素已经摸上了合金重剑的剑柄，马培战术服底下条条肌肉颤动起来，那是随时发动能力的先兆；至于贝里恩的队员，则紧张地握紧手中的枪械。
营业大厅里，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无比。
就在贝里恩头脑发热的此际，一个冰冷的枪口堵在他的后脑上，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想杀我吗？队长？”贝里恩冷笑问。
零单手持着金色战鹰，枪口点在贝里恩的后脑上：“杀你？抱歉，就如我的同伴所说，你确实是个白痴。杀死一个白痴让我并没有太多成就感可言，但和一个白痴同行更让我烦恼。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你将分开行动。你要做什么随便你，只要别妨碍到我的工作就行了。”
零又看向了阿加莎，淡淡道：“您的意思？”
阿加莎嫣然一笑：“看上去和你一起行动会有趣些。”
“那么，我们走。”零淡淡道，但手枪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枫像是没看到指着自己脑袋的好几个枪口般，甚至还朝贝里恩吹了声口哨，然后向出口走去。除了贝里恩的队伍外，其它人都离开了银行。零负责断后，他往后退，枪口却没有一丝的晃动。只要贝里恩有任何异动，迎接他的却是一发炽热的子弹。
贝里恩拥有绝伦的破坏力，但说到防御，却和普通人无异，特别是末架构起元素立场的此刻。因此，他只能默许着零离开。等到脑后那被零瞄准的一点冰寒消失后，他才缓缓转过身，但零等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贝里恩不怒反笑，但双手十指紧握成拳。拳头上，有电蛇跳跃。
穿行在荒废的街道上，枫走到零的身边笑道：“队长，没想到你也会说出那么刻薄的话。”
零不以为然地说：“只是某个人教得好罢了。”
枫脸上的笑容立时凝结，零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前行。片刻后，枫的声音才从零的背后响起：“某个人该不会指我吧？我可不记得有教过队长任何东西……”
话音末必，枫的声音变成一声呻吟，却是素一肘撞在他有小腹。这一记不会让他受伤，但在体内震荡的能量却让枫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闭呢，笨蛋！还嫌我们不够招摇吗？”素淡淡说道。
马培走过枫的旁边，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就像在看一个白痴，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枘差点就想大叫起来，但感受到素身上不经意散发的一丝杀气，枫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看着这三个人，走在零旁边的阿加莎抿嘴笑：“你拥有几个很不错的同伴。”
零点了点头，却说道：“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阿加莎微微一愣，随后说道：“说起来，我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往要多得多。”
“那就多笑笑。”零认真道，跟着加快了脚步。
看着他的背影，阿加莎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悄然飞起两片红云，却又施既散去。但这一现象却落在强尼和约纳的眼中，两个男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均觉得自己最强的情敌出现了。
第286章 尸城（二）
当零看到它的时候，心情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之感。
它是兰佩兹州立大学，当日零和本相遇的地方，两人命运交集的起始之所。不想相隔近半年，零又再次踏足这个大学城，仿佛命运一次不经意的转折，便把零重新带回这个地方。
来到大学城并非偶然，而是在观察活尸行经的路线后进行逆后推导向的结果。活尸们从这里出发，跨过复杂且破碎的城市公路，最后到达雷姆特，成为那庞大尸海的一份子。
这里是活尸的老巢，但活尸向雷姆特前去的数量远远称不上源源不断。事实上，当零他们在傍晚到达大学城时，几乎已经没有活尸从大学城里出现。
他们现在正在大学城附近一座废弃工厂大楼的天台上，从这个方向看去，大学城里仍有活尸在活动，可它们却已经停止向雷姆特输送新力军。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大学城这些活尸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系列的问题。
活尸集结的原因？攻击雷姆特的目的？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隐藏在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智慧生命在哪？
阿加莎张开了眼睛。
金发美女从刚才就一直闭着眼睛站在天台的边缘处，她面向着大学城的方向发动暗示者其中一项能力“生命感知”。这种能力类似于安东尼的精神扫描，却又不全是。精神扫描是用精神力扫描一个区域，然后在脑海里将这个区域进行建模。
而生命感知虽然同样也是用精神力扫描整个区域，所区别的是，这项能力主要用以确定区域内的生命数量，以及它们的位置。
当阿加莎睁开眼睛后，齐唰唰几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阿加莎在其中找到一道淡漠的目光，跟着就看到了零。
“怎么样？”
“不太乐观。”阿加莎伸出手，轻轻把被风吹乱的发梢别到耳后：“大学城里出现大约两千个生命反应，但生命级别极为普通，并末出现智慧生命该有的反应。”
“这样才正常。”零看向了大学城：“如果是智慧生命的话，应该知道自己被发现是如何危险的一件事。所以它们如果真的存在于这座学校中，那么，它们肯定把自己藏起来。”
“这样说的话，我们只好使用最笨的办法了。”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零点了点头，看向了金发美女：“阿加莎队长，看来我们得暂时分开了。我们从东西两个方向分别进行搜索，如果发现智慧生命的话便能通讯器联络。记着，不要轻易地招惹它。”
“我明白了。”阿加莎刚这么说的时候，在他们后边东北面的一条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爆炸的云烟里，有电蛇缭绕。而远远看去，只见爆炸点附近突然涌出上百只活尸，其中还包括一只屠夫和两只炸弹尸，它们如同看到蜜糖的蜜蜂般，迅速朝爆炸地点集合而去。
“看来我们的贝里恩队长应该还有好多工作得处理。”阿加莎轻轻地笑了笑，笑容清丽，看得强尼和约纳同时一呆。
“别管他了，我倒是希望在他到来之前可以提前完成任务。”零打了个离开的手势，于是枫几人开始行动起来。零又看向了阿加莎，淡淡道了声：“保重。”
零离开了，天台上就只剩下阿加莎的队伍。那简单而真挚的话语仍在耳边缭绕，阿加莎笑了笑，注意力便回归当前：“那么，我们也行动吧。这一次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才不是什么无所事事的侦察员。”
握紧的纤弱拳头，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阿加莎的决心。
当阿加莎也离开天台的时候，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天黑了。
夜至，但世界并非纯粹的黑色。辐射云透下淡淡的红色天光洒在荒野的地面上，代替了旧时代的月光。荒野也不向平日里那么安静，一些个体细小的异变兽正逐渐离开大学城和雷姆特所在的市区。这里已经成为生者和死人的战场，无论哪一方的气息都让生活在废墟里的异变兽感到心神不宁，甚至是恐惧。
在本能的驱使下，它们选择了离去。特别是雷姆特附近，活尸的气味和战场上的火药味赶跑了附近所有的异变兽，使这里的物种从原先丰富的种类变成如今的单一。
在雷姆特前的那片战场上，显然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热闹。
仅是一个下午的战斗，战场上便留下了五千具活尸的尸体，以及上千士兵的残骸。
这是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战斗双方出现过数次优劣势逆转的情况，但最终以活尸暂时的退却，让雷姆特方面初偿胜果。
现在，雷姆特基地里正响起阵阵欢歌，却是雷姆特的居民正庆祝着这连日来取得的第一次胜果。
可坐在指挥车中的阿维诺特却显得心事重重，在指挥官面前的战术板中，正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下午战斗的整个过程，由数十甚至更多的监控摄像头拍摄，期间经过专业的剪接，务求让阿维诺特能够以纵观全局的角度去观看这场激战。
在这场战斗前两个钟头内，人类处于绝对的优势。导弹装甲车和火炮坦克的威力，几乎覆盖了整个战场，让无数的活尸不断死去。但随着弹药的缺乏，这种优势悄然丧失，就在两种威力绝大的战车停止轰炸的时候，由数十只屠夫组成的先锋对人类防线进行第一次强有力的冲击！
屠夫集群冲击的画面让人动容，它们就像一辆辆生物坦克，在缺乏重火力压制的情况下，冒着速射炮的攻击窜过了人类的封锁线，用手上简陋却粗暴的兵器破坏着士兵刚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
用液态凝胶技术快速构建起来的防御工事难以抵挡屠夫这种生具巨力的怪物破坏，还好阿维诺特当机立断，把基地里剩余的毁灭之锤小队全数派了出去，并让黎明之盾一个分队的光系能力者从旁协助，才击退了屠夫们的攻击。但活尸下一波的攻势，却出动了上百只炸弹尸。
这些能够自由走动的生物炸弹给人类士兵造成了致命的威胁，要不是它们的数量有限，新建立起来的防线在这些新型活尸自杀式的攻击下完全可以被瓦解。
而在接下来的两个钟头里，战况则一直保持着胶着状。活尸的数量弥补了它们在火力上的不足，有那么几次尸海差点击溃了防线，是士兵们用生命为代价填补了防线的缺口，给予身后的同伴有击退活尸的机会。
那血色的两个钟头内，每分钟都有士兵在死去。战况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和意志，还好阿斯加特的士兵终究还是挺过了这次考验，却丢下了数百士兵的尸体。
到了最后一个钟头，活尸们变得疯狂且暴躁。它们也改变了战术，由屠夫或撕裂者把一只只活尸从空中丢向人类的阵地里，尽管这些活尸大多数被凌空拦截。可偶尔也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活尸对于能力者的威胁无限接近于零，但只是普通人的仆兵，一旦被这些行动迅速又不惧死亡的怪物接近，也会产生巨大的威胁。
在这种古怪的打法下，人类阵地出现些微混乱。而当活尸开始搭起人墙的时候，这种混乱则不断扩大。
或许感觉这种战术效率过于低下，活尸再不由高阶怪物投掷过来，它们径直搭起了人墙，如同一道道巨浪般扑往防御工事。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击毙了底下的活尸，人墙上的死者也会从空摔下，如同溅起礁石的浪珠，纷纷滚进人类的阵地里。
面对这种古怪的战术，阿维诺特又付出几百士兵的性命，才将活尸再次击退。但这次之后，活尸停止了进攻。在某种末知的约束之下，它们虽然不甘，却尽数退去，隐匿在远处城市的废墟里，等待着再次进攻的命令。
看完第三遍视频后，阿维诺特闭上了眼睛。从活尸的行为来看，阿维诺特已经肯定在它们的背后绝对隐藏着一个指挥全局的家伙。前几轮的攻击也就罢了，最后一轮的人墙攻势，绝对不是活尸这种智能低下的怪物能够凭借本能发动的进攻。
让阿维诺特更担心的是活尸的种类，既然活尸里可以出现炸弹尸的话，那么用于低空攻击的飞行活尸是否也有进化出来的可能？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活尸这种突然的进化已经不属于自然的范畴，而是如同能力者晋级时的调制了。
可调制式的进化，代表着活尸已经从单纯的异变生物步入了生物兵器的行列！
想到这里，阿维诺特猛然张开眼睛。他全身汗毛竖起，皆因想到若活尸出现一个拥有不同分工、不同兵种时的生化王国，那对人类而言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现在，只能寄望他们了。阿维诺特默默在心中说道。
他们，指的自然是零三支队伍。
一抹光在黑暗里出现。
初现时它是那么的微弱，如同萤火。但瞬息间，光芒骤然扩大，如同一道横亘天地的闪电，出现在它的眼中。
下一刻，它的世界从左右两边不同的方向倾倒。
这只打着领带的活尸并不知道它的脑袋被整齐干净地斩成两半，并朝不同的方向垂了下去。
零一脚把它踢开，光牙在手中飞舞。黑暗里又有一道光闪过，在空气里留下转折的轨迹。刀光的另一边，有活尸上半边的脑袋飞了起来。
杀死第二只活尸后，却有一只工人装扮的男性活尸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抱住零持刀的手。
零闷哼，光牙在他手中弹起，落到左手手掌里。
捉住光牙，一刀往活尸眼窝里捅去。光刀毫不费力地破开那并不坚固的头骨，然后在零手掌一带之上，又垂直往上，最终从活尸的头顶上破出，带出一蓬暗红色的尸血。
活尸立刻死去，捉着零的手也随着一松。
便在此时，最后一只活尸从黑暗中直直朝零撞来。
零原地跳起，让活尸扑了个空。半空一个翻滚，零垂直落下。双腿弯屈，跪在活尸的双肩上。两腿夹住活尸的头部，零猛转腰身。只听咔嚓一声，活尸脖子的椎骨硬生生给零转骨。一截白骨甚至带着鲜血刺出了皮肤，零顺势一踢，这具失去生命的尸体便斜斜飞进一个黑洞洞的大门内。
至此，位于学生宿舍五楼走廊上的四只活尸就这么被零安静地格杀于黑暗里。
零收起光牙，继续前行。
在这栋宿舍楼里，已经留下三十来具活尸的尸体。它们或颈椎骨折、或脑袋开裂，死法千奇百怪，却没有一处枪伤。零虽然不是近身格斗方面的大师，但凭借着光牙及一些寻常的格斗术，在他两阶力量的加持下，也足以格杀这些普通的活尸。
当零走上宿舍楼天台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这栋大楼已经被打上一个大大的交叉标志，代表着宿舍楼里不存在着智慧生命。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钟头，期间零走走停停。有战斗，也有休息，就是找不到半丝智慧生命的踪迹，这让他的眉头趋得越来越厉害，若不存在着智慧生命，那么活尸行动间那无形的约束又来自何方？如果没有指挥的节点存在，又是什么驱使活尸进行有规律的行为？
本能？这个可能性早让零抛出脑外，活尸那近乎野兽的本能还不足以让它们进行如此复杂的行为。
战术服的通讯器在这时响起一连串的声音，却是零行动前交待过枫几人每隔半个钟头做一次汇报之故。和零一样，枫三人也毫无所获，除了一路搜索过去，杀死了上百只活尸而已。
站在天台上，夜风吹动着零的发梢。黑暗里，那右眼中的金焰却燃烧不休，正如零的决心，毫无放弃的打算。
便在此际，阿加莎的声音出现在零的通讯频道中：“零队长，你现在在哪里？”
零精神一振，立刻回应道：“我在学校的宿舍区域，阿加莎队长，你发现了智慧生命？”
“很抱歉，我毫无发现。不过，我发现一些可疑的情况，或许你应该过来看看。”
跟着，阿加莎报出一个座标。零立刻通知了其它人一同前往，阿加莎小队所在的位置是学校的图书馆天台。在前往天台的路上，零看到了一些活尸的尸体。和零一样，阿加莎的小队为了不惊动学校里的活尸，均使用近身格斗的手法清除路上遇到的活尸。
在这些尸体里，有不少尸体出现被利器斩杀的痕迹，却有少量的尸体出现奇怪的伤痕。这些尸体身上的伤势大多数是身体部位被钝力粉碎，全像不似被刀剑所伤。看到这些尸体，零相信它们是搏击大师强尼的杰作。
来到天台之上，夜风正劲。暗示者小队的八名仆兵正进行着警戒，阿加莎的队伍除了她自己和两名追求者外，和胡克切夫一般同样拥有最低层的仆兵。仆兵的战斗力有限，却能够完成一些琐碎的事情，警戒便是其中一项。
零上得天台，只见夜空下，阿加莎站得笔直。她位于天台的边缘，只要再向前走一步，阿加莎就会摔下图书馆去。夜风吹得她金色的长发在半空飞舞，如同道道优美的弧线。听到身后的响动，阿加莎半转过脸。风吹乱她的头发，发丝温顺地掩住她半边脸庞，让这张稍嫌刚硬的脸孔柔和了数分。
“有什么发现吗？阿加莎队长。”零发现阿加莎正拿着一个电子望远镜，微感讶异。像阿加莎这种感知域的能力者也得拿着望远镜的话，那么她观察的距离通常得以千米计。
把望远镜丢给了零，阿加莎指向大学城以外向南，远处城市废墟下的某个地方说道：“看那里。”
零狐疑地拿起望远镜朝阿加莎手指的方向看去，望远镜已经调到了夜视模式。红色的画面里，零看到的是一条空寂的大街，大街路面出现多处破裂的痕迹，街道上凌乱地停放着几辆汽车。汽车有的严重破损，有的直接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如同已经腐烂的尸体。
中段一栋倒塌的大楼，把以吨计的巨大石块倾倒在街道上，形成天然的隔断。几根路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让本来就阻碍处处的路面环境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就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有一队活尸却从那个方向而来。它们越过城市废墟上的街道，如果活尸们方向不变的话，那么最终它们将会到达大学城。在望远镜里，零看到这队活尸数量上百。其中除了多数普通的活尸外，还有五只屠夫，八只撕裂者同行。
它们的模样看上去如同护卫，因为在这只队伍的中间，存在着一只奇怪的活尸。
这只活尸如同一个胖子，却是身高近五米的大胖子。它就像一座移动的肉山，那长着短毛的脑袋下是胖乎乎的身体，移动时的震动，让这胖子身上的肥肉出现层层肉浪。胖子有两只小得不成比例的手，而因为角度的问题，零几乎看不到那藏在胖躯下的脚。
只是从肉层震荡的幅度来看，这活尸的腿似乎并不止两根，而是如同毛虫般长着复数的足肢。
又是一种从末见过的新型活尸！零皱着眉头想道。
第287章 尸城（三）
永夜城，黑暗核心那间并不大，却最为重要的房间内。肖纳博士正双眼发直地盯着前方的光幕，手指如同弹奏着钢琴般于智脑“奥米斯加”操作平台上的无数光键上掠过。肖纳博士的手每一掠过光键，便荡起一圈光晕，如同水中的涟漪。但每一圈涟漪的出现，反映在光幕上则是某组函数的变化，而每一组函数的变化，又会让那正中飘浮了数据光球释放出另外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并不多，却足以激发博士某些联想，从面生出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来。
肖纳博士已经这样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三天，除了偶尔吃东西和方便之外，他几乎整个人都粘在奥米斯加的操作平台上。他现在很兴奋，随着一道道命令的输入，某种关键的东西正渐渐浮出水面。
所谓的某种东西，其实是博士的直觉。它真正出现之后，或许会是惊天的秘密；又或者只是一个寻常的事件，谁知道呢？
每分第秒肖纳博士的大脑都在进行高速运转，他虽然不是能力者，但大脑的数据处理能力已经不亚于普通的智脑。但就算是能力者，也无法像肖纳博士这般连续72小时进行高强度的数据运算。肖纳博士自然也吃不消，因此房间角落一个小巧的冰箱内，用以刺激肾上激素，以提供肖纳博士工作精力的特殊药剂已经被他用去了九根之多。
平均一天下来，肖纳博士便用去了三根药剂。这样的药量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因此肖纳博士那已经泛白的脸孔上，正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当肖纳博士浑然不顾，随着最后一个命令输入之后。光幕上数据球突然分裂开来，那些紧紧包裹在一起的数据光带如今却像环绕着恒星的星环，围绕着正中处一团璀璨的光芒流转不停。
那团最为强烈的光，是整个数据球的核心，也是无序者基因中最终极的秘密。但这团核心被上百，甚至更多的密码保护起来。就算用奥米斯加进行全天侯的计算，最快也要上千年后才能够完全破译，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
但那些分离出来的环形数据光带却能够为肖纳博士稍微提供一些关于无序者的基础信息，这些信息不会很多，但如果有足够的想像力，肖纳博士完全可以把缺漏的时行补完。当然，补完的程度也不可能完美复制无序者的所有信息。
显然，肖纳博士并不理会这些。对于一个科学狂热者而言，即使发现那么一点信息，也如同哥伦布看到新大陆那般兴奋。随着博士双手十指近乎疯狂地点击着光屏，光幕上的数据光环立刻进行着解密，不多会，一道道信息和数据飞快在博士眼中掠过。
这些信息对于无序者整个核心而言，可能如同浪花之于怒海。但对博士来说，却是一个个难以置信的东西。数据还在不断飞送着，而此刻，光幕的一角却弹出一个对话窗口。在片刻的延迟后，窗口中出现议长奥格洛克那张充满威严的脸孔。
“肖纳老友，你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妙，最好马上停止工作去休息几天。”窗口中，奥格洛克皱着眉头说道。
肖纳博士看也没看他，却兴奋地说道：“休息几天？天啊，奥格，我可没那么多奢侈的时间可浪费。看看，我都发现了什么？”
奥格洛克脸色一肃，放下对老友的关心，改而问道：“怎么，又有新的突破？”
“突破倒说不上，只能说截取了一些边缘信息。”肖纳博士砸了砸嘴巴，他在兴奋的时候，通常会这么做：“或许最近幸运之神正眷顾着我吧，竟让我看到这些东西。简单点来说吧，奥格，我们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无序者并非人为创造的生物兵器那么简单，怎么说呢，它更像是一类物种的起源。就像第一个人类，无序者是这种物种的始祖，如果设定在它基因深层中的程序照常运行的话，那么它会有后代……”
“你是说它们能够繁殖？”奥格洛克追问道。
“没错，至少刻印在基因中的信息是这么告诉我的。但并不是繁殖那么简单，奥格，它们的后代还会进化。”肖纳博士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这些信息并不完整，但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我还是能够看到一个大概的雏形。天啊，奥格，我不知道是什么创造了它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创造者的本意是要让无序者成为一个新的物种，它们的后代便繁衍出不同的能力和地位结构，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没错，是社会！不，或者说王国来得更适当些。”
“想想看，如果这些可怕的东西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王国，同个物种而拥有不同能力。有倾向防御、有倾向攻击、有倾向运输、有倾向计算等等不同种类的组合，你想到了什么？”肖纳博士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窗口中的老友。
“可调制的生物兵器……”奥格洛克的话语也充满了惊讶。
“没错，就是我们最初的构想。当我们可以决定同个物种，但产生不同类别能力的生物兵器时，就意味着王国的出现。而这个设想，或许在更早之前，已经有某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存在进行实施。他们甚至已经规划出完整的王国蓝图，并设定好了繁殖和进化的程序，而我们要走到这一步，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肖纳博士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在无序者的身上，我看到的是科技远超于我们的文明。不过可惜的是，似乎无序者是某个计划的失败品。那神秘的基因代码虽然能够让拥有者的能力最大化，但在繁殖与自主进化的模块上却彻底损坏。所以直到现在，才没有可调制的生物兵器王国出现！”
肖纳博士不仅是个科学狂人，同样也是个天才。仅凭解析出来的部分信息，通过自主补全和逆向推导，便已经看到事实的整个轮廓，他所缺乏的只是细节。
只是肖纳博士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可调制的生物兵器王国正在海岸线以南一个叫卡达姆的城市废墟中悄然出现。
夜很黑，很沉；风很大，很急！
迎面吹来的风中不仅寒冷，且带着点点冰屑，在夜空天光的反照之下，闪烁着点点荧光。美丽，却致命。
这种极寒的冰屑其硬度堪比钻石，普通人的身体暴露在这种夹带着冰屑的风里，不过片刻，肉体就会被冰屑割得支离破碎。
零等人立于天台，缺乏掩物的遮挡，风吹得更急更狂，虽然肉体的强度远高于普通人，但风里夹带的冰屑仍刮得众人浑身发痛，只是没人会哼上一声罢了。
“那是什么东西？”阿加莎放下了望远镜，声音极具穿透力，即使风声呼啸，也无法让她的声音稍微模糊一分。
显然阿加莎用上零所不知道的某些能力，她是感知域的能力者，一些这样的小把戏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零没有这样的本事，风太大，除非他用吼的，否则就算阿加莎站在他旁边估计也听不清楚。
于是零打了个手势，大意是下楼再谈。阿加莎点了点头，示意让仆兵把警戒线设在天台下的楼层。等几人下得天台，这一层的图书馆里已经被阿加莎的仆兵设置出一个方圆二十平方左右的安全区域。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关于那大胖子。”零简洁说道。
阿加莎点头赞同：“我很赞同，当我把生命感应施加在它身上的时候，发觉它的生物能庞大得让人难以置信。如果说普通的活尸是火柴，屠夫和撕裂者是电塔，炸弹尸是发电站的话。那么，这大胖子简直就像一座核电站。不过奇怪的是，它的生命能呈稳定状态，似乎非常缺乏攻击性。”
“不管它是什么，一天之内活尸里出现两种新品种，总让人感觉不舒服啊。”零的话里，带着一丝忧色，他还从末像现在这般担忧着某件事。
末知既恐惧，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在人类视线所不及之处，某些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它们来了。”枫在图书馆窗外边上说道，神色沉重。
零点了点头，拍手道：“走，让我们看看那东西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臃肿有大胖子如同一座肉山般，在百来只活尸的护卫下缓慢却笔直地步入大学城。不过这只队伍并没有深入腹地，而是停留在当日零决战蜘蛛女皇的田径场上。
零几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图书馆，他们潜行到田径场后，藏匿在西南角的看台上。远远看去，那肉山似的活尸像准备晨运的人做着准备运动般，不断伸展着双手。在阿加莎几名仆兵忍不住出声轻笑之际，却忽见这活尸双手突然伸长，如同无骨之物，由短短米余手臂，暴涨到五六米长。
活尸双手抓着地面，像是固定自己的身体后，底下伸出六足。这回零看清了，活尸的六根足肢，形似蜘蛛的节肢，其上亦长满硬毛，便似把巨蛛的腿硬生生安在它身上似的。活尸六足尽侧后，也学双臂般钉牢地面，跟着活尸身体往下一沉，稳稳当当地坐在布满沙砾的地面上。
活尸触地，地面微微一晃。肉眼可见的一圈细风吹起满地浮尘，悠悠晃晃地往四周扩散开去。等坐稳之后，这胖子朝天空抬起头，跟着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啸声冲天，再遥遥扩开，整个大学城清晰可闻。
而发出这声啸声后，胖尸那肉山似的身体上裂开一道道细缝。细缝张开，发出声声稀拉的撕裂声，缝口的两边如同被撕开的伤口般，尚连接着无数细细的血丝。可胖尸浑若末觉，尚有余暇仰天打了个哈欠。突然间，从细缝里刺出道道黑影。
肉隙有多少个，黑影就有多少条。它们如同触手般，瞬间纷纷卷上附近充当护卫的活尸。无论普通的活尸还是屠夫撕裂者这种高阶的怪物，它们毫不反抗，被道道触手卷向了胖尸身上的肉憋。普通活尸和撕裂者体形较小，一下子就给收进肉隙中，进入胖尸的身体里。而体形较为魁梧的屠夫，则被几道触手卷住往两边撕开，竟生生将其撕成两半，然后尸体同样被卷进胖尸体内。
当所有活尸被卷进体内后，胖尸全身开始颤抖起来。道道肉浪从上往下翻涌，有细细的白烟自胖尸全身的毛孔中散发出来，如同一座开始运行的庞大机器。
而看台之上，阿加莎讶然道：“它的生物能正在攀升！”
语音末毕，零的瞳孔微微一缩。双眼中，只见数不清的活尸自田径场的入口涌了进来。它们快速奔向了胖尸的位置，在这些活尸接近的同时，胖尸身上的肉隙再开，又有道道触手弹出。那底下的活尸却似看到什么心喜之物般，也不逃避，却径直跳起，往胖尸的触手迎去。
触手在半空不断卷住自动送上门的普通活尸，跟着便把它们往自己的身体里塞。每吞进一具活尸，大胖子的生物能便攀升了一分。到得最后，肉眼可见的能量光芒笼罩着胖尸全身。而即使如此，仍有活尸不断奔来，不断被吞进胖尸体内，成为它能量的一部分。
田径场的入口处，活尸源源不断，该是停留在大学城内所有活尸听到胖子那场呼啸的召唤纷纷前来。它们毫不介意成为胖尸的营养，当胖尸吞噬了近一半的活尸后，它的体型已经比之前整整翻了一倍。
肉筋不断从胖肉的夹层中生出，它们连结成肉状，跟着有肉膜生成。肉膜成型之后，便如同构成了可供植物生长的土壤，于是更多的肉筋从膜上生成、腾起、膨胀、连结并最后构成了粉红色的肌肉。如此一来，新生成的肌肉一层层在胖尸的身体表面铺呈开去，不过片刻，胖尸已经变成一堆肉泥，唯独那大光头仍出现在肉山之上。
“这是在干什么？进食吗？”阿加莎轻声自语。
她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就连最普通的仆兵，也知道这并非普通的进食。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异变生物会需要进行如此规模的进食，被胖尸吞掉的活尸，至少已有近千只！
“是进化吧……”零突然记起当年在z7基地的矿区内，他看到几条吐金虫互相吞噬的场景。而除此之外，还有停留在凤凰城时，芬里狼也通过吞噬同类而进化出新的狼王。
现在，胖尸吞噬同类的情景和当日所见何其相似。
“看，它似乎要进化了！”
耳边突然响起素的惊呼，让零微微发散的心神迅速收拢到了一起。他朝田径场中看去，果然胖尸又有变化。
胖子抬起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跟着身体从背部到头顶的部分凸起个个肉瘤。肉瘤突然爆破，在飞溅的青黄色体液里，有根根黑影刺出。黑影在半空现形，仿佛根根骨刺。骨刺以胖尸为中心朝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它们扎到了田径场四周看台的墙壁上，并深深地钻了进去。
田径场中的胖尸，便如同长出满身天线来那么可笑，但在场的人却谁也笑不出声。
片刻后，有轻轻的颤动出现在众人的脚下。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有粉红色的液体从看台地面的各种裂痕里冒了出来。这些液体一接触空气便立时凝结成胶状，仿佛一张仿佛粉红色的肉膜。
肉膜迅速地蔓延所有建筑的表面，零几人脸色大变，他们立刻后撤，以远离这些诡异的肉膜。但肉膜的扩张似乎没有极限，它们很快淹没了整个田径场，并追逐向着大学城其它角落而去。
当肉膜形成之后，在这些物质里又会生出树根状的红色丝线，它们如同某种东西的神经线，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有阵阵萤光有规律地在这些神经线里阵阵涌过。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半个钟头，当肉膜占领了整个大学城后，它们才停止了生长扩张。这些东西占据了所有建筑的高处，并将整个大学城包裹起来。
零等人出现在田径场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上，他们的脚下踩着便是这种如同凝胶般的肉膜。素用重剑随便在地面撕下一片，地面肉膜的断裂处迅速长出新的组织，眨眼便重新补完。
“这些恶心的东西是什么？”素看着剑上这片粉红色的物质皱紧了眉头。
零摇了摇头，在生物学方面他确实不擅长，若伊娃在此，应该可以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可惜，那个女人现在正远在阿斯加特里，协助着维克多进行莉亚的重生计划。
阿克莎双手抱胸，微微低着头，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有低沉的声音在她嘴中响起：“你们看，那些东西里面的红线，像不像神经网络？”
众人一呆，如果阿加莎所言属实，那么覆盖着整个大学城的这些神经网络，简直就像一座大型的信号传输终端。突然，零有些知道那约束大量活尸的意志是如何传达自己的命令了。
第288章 尸城（四）
胖尸仍在变化着。（发布）
它进食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和之前风卷残云的速度不同，现在几乎每一分钟它才会“吞”下一头普通的活尸。显然身体内的能量已经达到了饱和，而吃饱之后自然要排泄。只是这头古怪的活尸排泄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粪便。
肉山下方的肉波层层往上卷起，跟着一个奇怪的器官迅速生成。它酷似女性的下身，随着一道沟壑成型之后，它往两边张开，跟着一颗肉球从排放器官里喷了出来。
肉球滚出三米远，它不大，直径还不到半米。但很快，肉球上凸起一些东西。它们像是寄生在球上的肉瘤，但肉瘤却不断拉长，于是形成了四肢、身体和头部。片刻后，一只皮包骨似的身体，却挺着个大肚子的活尸把身上的汁液甩开，并慢慢在田径场上撑起了尸体。
这种活尸天台上的众人再熟悉不过，正是如同针对能力者而设的炸弹尸！
第一只炸弹尸生成之后，又有更多的肉球从胖尸的下体器官里排出，十分钟后，田径场上已经多了三十来只这样的炸弹尸。它们飞快成型，无论外貌还是体重都没有半分区别，简直就像是精密的仪器所调制出来的生物兵器。
生成这些炸弹尸之后，胖尸的生产却仍末结束。那诡异的生产器官突然大张，跟着一次性喷射出十来头奇怪的尸兽♀些尸兽个头有猎狗那么大小，全身腐烂，外貌似狼，但头部极大，和身体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种大头尸兽生成后，它们仿佛一早接收到指令，当既四脚如飞，掠上田径场边缘的高墙上，跟着如狼般蹲了下来。
可它们并非简单地蹲下，当这些怪物固定好身体之后，除了头部后，身体的其余部分突然融化。皮肉相连，最终无分彼此‖液甚至淌到墙面，并将尸兽和墙体紧紧粘到了一起。而尸兽狼吻大开，双眼迅速晶休，最终变成如同一尊石像。
但它们的内部活跃的生物能却告诉零几人，这些东西并非死物。
更多的尸兽不断生成，它们有序地奔上大学城里里外外的制高点处，然后迅速固化，变成尊尊奇异的兽雕。可从它们占据的方位来看，却更像是预设的一座座炮台。
零他们还来不及讨论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又有新的尸兽被胖尸生产出来。依旧是四脚爬地的类型，但新的尸兽却有些特别。它的外形如同野兽的尸体搭配昆虫般的节肢，然后在颈部装上一个人类的头♀颗滑溜的光头眼睛向下，下巴向上，让人感觉十分别扭。
这种古怪的尸兽生出后，它们并不随意移动，而是直接抓住附近的活尸就大吃特吃起来。当它们完成第一次进食之后，尸兽的背部开裂，跟着十来道如同肠子般的东西从它们的身体里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这种尸兽的数量极少，只有五头左右。它们背上长出肠子般的东西后，便突然散去，把自己藏进了各种建筑的黑暗里。
而这时，胖尸全身颤抖，有几个肉蛹从它的生产器官里排了出来♀些肉蛹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肉膜，从这些筋线错布的肉膜中，可依稀看到肉蛹中是一个蜷缩的人形阴影。而事实也是如此，当蛹中的人伸手撕开肉膜后，随着青黄色的营养液留出，一个个赤裸的人类出现在空旷的田径场上。
这些人从表面上看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但它们的胸膛没有起伏，说明它们并不需要进行呼吸。换言之，哪怕它们再怎么像人，却也依然没有逃脱活尸的定义。只是它们要远比普通活尸干净得多，但在阿加莎的观察下，这些活尸的能量水平极低，简直和普通的活尸没有区别。也就是说，这些干净的活尸并没有具备太大的战斗力。
那么，它们被制造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是前面的尸兽一样，这些人型活尸数量也非常稀少，只有四人左右。它们撕破肉蛹后，便来到胖尸的身边≈尸朝它们发出一声嘶吼，它们似乎接收到什么命令，竟如同人类般点了点头。接着它们转过身，朝炸弹尸发出一些短促的吼叫。
那些让能力者也感到危险的炸弹尸却似对这四个人型活尸言听计从，炸弹尸迅速跑动起来，如同一队猎犬奔向了田径场的出口。紧跟在它们后面的，则还有那四个人型活尸。
这些活尸离开之后，胖尸又开始进食。但这一次，它吃掉五百只普通活尸后，却没有任何生产的动作，仿佛之前生产出四种类型的活尸，已经让它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短时间内无法再调制新的活尸。
零一行默默从天台退了下去，来到下方的楼层♀是栋教学楼，零等人所在的是一间教室。教室已经损毁大半，但仍有小半的空间保持完好。几大块上吨重的巨石垒在一起，充当了承重的作用，把另一半的碎石钢筋等物固定了下来，给零几人腾出一个可供休息的空间。
几根萤光棒交叠在一起，安静地放在众人的中间。昏黄的灯光照亮着十米内的空间，但更多的地方仍融入了黑暗里°手里再拿着根营养素，他一点点地吃掉手上的营养素，并把它们转化成战斗所需的能量。
其余的人都在做着差不多的事情，从离开雷姆特直到现在，他们已经维持了将近十个钟头的活跃状态。就连零这些能力者也感到疲劳，就更别说阿加莎那些仆兵了。
仆兵们分出三人负责警戒，其它人则倒在地上沉沉睡去。但给他们睡眠的时间并不多，每人只分到十分钟的时间”间一到，他们就必须醒来，并轮流警戒。
仆兵可以睡，零几人却睡不着。默默把营养素吃完后，零又喝了一滴凝水剂♀滴东西下肚，零那已经干燥的嘴唇又变得湿润起来。他的视线在其它人脸上扫过，看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东西，零说道：“那东西必须被毁灭，现在！”
在离开天台，来到教室的时候，零已经通过联络器把大学城里所看到的东西报告给阿维诺特。很明显，那肉山似的胖尸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兵工厂，普通活尸则是材料和能源。而生产出来的四种活尸里，第一种炸弹尸零已经见识过。第二种狼兽似的活尸则应该是生物炮台；接下来那种人头兽身的活尸则用途不明；至于最后那种人型活尸，零可以肯定它们是指挥官。
如果说已经被神经肉膜所覆盖的大学城是一座巨大的信息终端，那么最后调制出来的人型活尸便是接收信息的节点。智慧生命仍不见踪影，但可以肯定，它有另外属于自己的办法可以把命令下达给胖尸，再由胖尸传达给前线的指挥官，以随时调整活尸军团的战术。
这是一套系统且隐匿的信息传播技术，指挥官的外形和普通活尸几乎没有区别。至少，在战场上面对嚎活尸要把它们区分出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此一来，想瓦解活尸的指挥系统便显得十分困难。
而比指挥系统更让人类方面感到棘手的却是那田径场上的胖尸，只要这有如母兽般的活尸兵工厂在，新型的活尸就会继续被生产出来。而生物炮台的出现，显然活尸打算占领大学城，把这里变成活尸的一个据点，又或者一个攻打人类领地的补给站。
无论它是什么，胖尸必须杀死，否则进攻雷姆特的活尸军团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其它人包括阿加莎在内都同意零的决定。
在之前和阿维诺特的通讯里，他们听到联络器另一边传来的连绵炮响，该是活尸又发动了攻击♀使得雷姆特附近过于剧烈的能量活动让通讯突然中止，零几人接收不到新的指令，只能自行判断。
而摧毁胖尸，便等于瓦解了活尸的兵工厂，使它们的新型兵种得不到补充。至于普通和活尸及屠夫那些常见的高阶怪物，零相信难不倒驻守在雷姆特的阿维诺特。
既然目标已定，接下来便是制定作战计划。阿加莎把自己的随身智脑放到地上，屏幕上已经调出一张大学城的地形图。平面地图上，田径场上标示着一个醒目的圆点，代表着他们的目标。而周围的建筑则布满零碎的白点，这些东西则代表着那些占据制高点的生物炮台。
在这地图中，还有五个灰点，灰点中间打着个问号，则是那几只不知所踪的人面尸兽。
至于那些沦为食物的普通活尸数量虽多，但对于零他们来说却可以忽略不计。让他们更在意的是制高点上的生物炮台，可以想像，在他们对胖尸发动攻击的时候，那些东西绝对不会是摆设那么简单。
所以，生物炮台必须在攻击前先一步铲除。不用多，只要拆除田径场附近的炮台既可，但那算下来，也足有二十来个之多。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拆除炮台的任务落到了阿加莎和马培的身上，这两人前者战力有限，后者的能力则在这种小规模的战场上发挥有限，因此主动负责起这项任务。
而强尼和约纳，以及阿加莎的仆兵则暂时交给零指挥。阿加莎的马培会把定时炸弹装到这些炮台上，等引爆的时候引起活尸注意的同时，就是零他们发动强攻的时机。
包括零在内的五名能力者都倾向于攻击方面的能力，再加上仆兵从旁协助，即使那五头不知所踪的人面尸兽出现，也足以干掉胖尸那兵工厂。而这个行动，则要在胖尸末生产第二波生物兵器之前执行，否则零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普通活尸及人面尸兽这么些怪物了。
“那么，行动吧……”
零站了起来，既然任务已经分配好，那就到了行动的时候。可零话音末落，阿加莎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往窗口看去。下一刻，窗外响起了爆炸声°脸色微变，扑到窗口。从半边窗框变成了碎片的窗户看进去，田径场西南面的墙角被炸飞了出去。
碎石混着钢筋跳上半空，再如同暴雨般落下。但爆炸仍末停止，几道缠绕着电蛇的能量光束不断从外头轰了进来，把田径场的外墙连同看台的一角都轰成了飞灰。
尘烟飘荡中，道道人影出现在烟雾里。而在爆炸接二连三出现的同时，田径场附近制高点上的生物炮台也开始工作。那些狼颅上已经死灰的双眼突然泛起红光，若站近了看，不难发现狼眼中的光芒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在跳动，仿佛接收到什么指令。
跟着附近二十来个炮台同时转向，炮口对准了墙角缭绕的那团尘烟。下一刻，点点红光往狼嘴中凝聚。片刻的蓄能后，一道道艳红绝伦的炽热光束朝着目标直直轰射出去。
光束无声无息，速度极快。方出炮口，转眼便射进了尘烟里。于是一团团火球炸起，爆炸声连绵不绝，田径场地面猛烈摇晃，几如地震！
生物炮台连续轰射了三次，攻击才暂时停止。道道热烟从充当炮口的狼吻中飘起，生物炮台正进行散热待机的必要程序。
而田径场西南角则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风渐渐把浓烟吹散，露出散带着火焰余烬的建筑残骸→物炮台所发射的能量光束不仅威力巨大，且带着高热，被它们轰炸过的地方一片焦黑。可烟散去后，却有绰绰人影出现在废墟中间。
一面面两米来高的巨盾层层相叠，组合出一个立体的盾阵♀些巨盾在承受了生物炮台的三轮轰炸后，却依旧没有变形损坏，只是表面散发着高热的白烟。巨盾由复合材料所制，盾面里布满繁复的美丽花纹♀些花纹绝不是装饰那么简单，它们还担负着疏导能量的作用。
若非如此，盾阵早在生物炮台的轰炸中被瓦解了。
这时，盾阵移动，露出了空隙。而在这空隙里，突然有数道闪光如炮轰射。雷光数闪，分别击中据高点几个炮台。在这股股能量洪流的冲击中，炮台开裂、瓦解、粉碎。当雷光散去，生物炮台便剩下个个低矮的基座。
看台废墟中，盾阵散开，巨盾后是个个精壮的男人。他们共有六人，分持巨盾散于四周。在盾卫的护持下，贝里恩一脸煞气地大步朝田径场中走去。
在贝里恩的小队“狂雷”中没有任何扑兵，除了贝里恩自己是晋阶的能力者外，其余六人同样也是能力者。只不过他们没有晋阶，而他们的能力也非常单一，只有五阶的力量和防御。可他们的工作并非战斗，而是负责全方位的保护贝里恩。
在狂雷这支队伍里，只有贝里恩一个攻击型的能力者。有他这个“雷霆之手”在，已经不需要多余的火力手。而保护他的六名盾卫，则是贝里恩特意训练出来的雷霆守卫，他们手中的巨盾，在物理和能量两种不同的攻击方式上都有不俗的防御性能。
“好威风啊，贝里恩队长。”
看清突然攻击的是贝里恩后，连阿加莎的语调也变得冰冷起来。贝里恩的出现，让零等人制定的计划立时出现了变数，也难怪阿加莎不快。
“别管他，我们按照计划行动。”零淡淡道。
众人点了点头，便在教室外分开°带着枫在内一行十三人潜行到了田径场附近，只等阿加莎和马培炸掉附近的生物炮台，就向胖尸发动总攻。
而田径场内，活尸和贝里恩的战斗却已经展开。
建筑高处的生物炮台仍在轰炸，但道道艳红的高热光束却被贝里恩的雷霆守卫一一挡下。光束的大部分能量被盾上的晶纹疏导分散，而每名守卫高达五阶的防御力则让剩余的小部分能量成为无害的爆炸。
就在身边炸起的团团火球中，贝里恩信步而行。不断有电光在他双手中弹出，每次闪光，便有一道缠绕着电蛇的能量流破空而去。虽然是雷系最基础的技能“雷光箭”，但在贝里恩高达六阶的能力操控下，每一道雷光都不亚于生物炮台轰炸的威力。
几道闪光之后，又有同样数量的生物炮台被贝里恩直接轰碎。看着那撕裂天空的道道雷光，零不由替阿加莎两人的，别一不小心被贝里恩误伤到。
看到瞬息间，田径场附近的炮台有近半折损在贝里恩的手下≈尸张嘴发出一声尖啸，立时充当着食物的普通活尸像接到命令般发疯地朝贝里恩扑去。
在盾阵拱卫下的贝里恩发出一声轻笑，他双手拿上，再拉开间掌间已经多了一团不断跳跃的电光。电光瞬间从贝里恩掌间跳出，瞬间命中一只活尸。但电光并末就此消失，它又弹向另一只活尸。如此在一只只活尸间跳动，直闪烁了十数次后才消失在空气里。
而被电光击中的活尸则七孔冒烟，却是内部组织被高伏电流瞬间烤成了焦碳。
雷霆之手的能力之一“闪电锁链”，能够进行复数的传递攻击。电流传递的次数视攻击者的能力而定，以贝里恩目前所具备的力量，能够使闪电链传递十二次！
第289章 混乱的战场
田径场上的战斗明显对活尸一方不利，位于场间的胖尸迅速地意识到这一点。它仍在进食，且进食的速度又快了些。短短几秒钟后，除了几十只朝贝里恩扑去的活尸外，其余的活尸已经进了胖尸的肚子里。吞进数百只活尸之后，胖尸打了个饱嗝。
那长着硬生的脑袋上，胖尸的眼睛向上一翻，跟着层层肉浪掀起。那固定在地面的双手及六足撑起少话，生产器官便猛往那边张开，跟着又是个个肉茧从器官里排了出来。只是这些肉茧呈椭圆形，倒和炸弹尸那刚诞生时的雏形不一样。它们和指挥官相似，可指挥官战力低下，根本无法应对眼前的战况。
而零的视线落到这些肉茧上时，全身汗毛却突然竖了起来。这分明是危险的信号，同样也是指挥官远远无法给零的感受。
肉茧落地，便迅速破裂。当营养液流出的同时，具具奇怪的人体也顺着营养液流到了地面上。它们只有一个头和一个身体，却没有四肢，看着光秃秃的模样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可就是这些怪异的东西却给零以危险的感觉，而接触到地面之后，这些活尸头上的脸突然翻了开来。
均匀的红色遍布整个眼瞳，看不到一丝瑕疵，仿若最上乘的宝石，全然不似生物的眼睛。而当这宝石般的双眼掠过一阵荧光时，活尸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而这时，贝里恩已经干掉了纠缠在附近的几十只活尸。当他第一眼看到地上的奇怪东西时，以贝里恩的狂妄也生出一阵心寒的感觉。不及细想，他双手间生成一团不断旋绕的雷云光团。云团里响起一声霹雳巨响的瞬间，有夺目的光华撕破了空间，在留下转折的轨道后轰落在那些怪异的活尸附近。
立时，昏暗的田径场里绽放一朵绚丽的火云。由超过百万伏特的电流对冲湮灭所形成的炽白电火在场间展开，瞬间扩大至白米。处于电火范围内的物质从分子层面直接被破坏、晶化，最终粉碎。
雷云电火缓缓朝天空腾起之后，强劲且狂暴的冲击波抓起了劲风朝四面吹拂。就连附近躲在暗处的零，也给这股强风吹得差点闭过气去，可想而知若直接处于电火中心，那绝对不亚于被一枚小型导弹击中的威力。
元素域能力者不愧都是破坏方面的大师，而雷火两系的能力者更是大师中的大师。刚才贝里恩释放的是雷霆之手最为强悍的能力“雷暴闪光”，凝聚超过百万伏的强烈电磁脉冲在瞬间宣泄的威力，就是攻击范围百米内一切物质都被可怕的脉冲电流彻底破坏，化为乌有。
在贝里恩的记忆里，还从末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自己这一能力下生还。可今晚，这个记录似乎已经被打破。
当电云渐渐散去时，大地腾起呛人的烟尘。足有近吨的石块被轰成了粉末，变成浮尘随着上升的气流腾起，近而扩散成烟。烟雾又被夜风徐徐吹散，于是烟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专责生产生物兵器的胖尸毫发无伤，皆因在它的四周出现几十只人型的怪物。无论头还是身体都和普通的活尸无异，但它们的身上却浮现玄黑色的硬质鳞片。在这些怪物的胸口则浮现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眼珠，眼珠不断转动，望之生畏。最为奇特的，则是这些活尸的四肢。无论双手还是双腿，前半截部分皆与普通人类一般，有着明显的肌肉走势，可到下半部分的时候。肢体却开始收窄，到末端的时候已经锐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就是这些四肢皆为刀刃的古怪活尸护住了胖尸周身，让这兵工厂在百万伏特的电磁脉肆虐下安然无恙。再看地面，已经变成焦碳的地表上躺着几具散发白烟的尸体，正是那些没有手脚的新生活尸。这些活尸的身体表明已经覆盖起些许鳞片，而手脚部分更有肉筋无力地垂在地面，被风一吹，变化成了黑灰。
从这些情况来看，那些护住兵工厂的利刃活尸正是从那些没有四肢的怪物蜕变而来。而它们护住兵工厂的可怕防御力更让人咋舌，强横的防御力应该来自那布满全身的甲片，在零自由视域之下每只利刃尸则清晰可见。它们身上的鳞片现在片片张开，可见一小串微末的电流从鳞片中被导出，跟着在空气中直接化成了一缕热烟。
贝里恩绝对没有想过，自己一发雷暴闪光只杀死了几具活尸，这超过常识的画面让他微微发愣。但战场之上，哪容他分神。就是这么一疏忽的瞬间，分布在胖尸身上的利刃尸已经朝贝里恩纷纷扑来。
贝里恩终于回过神来，手一指，便是最为常用的闪电锁链出手。
激窜的电流眨眼射在当先一头利刃尸的身上，跟着又连接进行十二闪跳跃，最后才消失在空气里。但这放倒了普通活尸的技能，用在这些如同穿着一付生物盔甲的家伙身上却已经不灵光。利刃尸身上的鳞片只是微微张伏，便将闪电链的能量驱散。
这些古怪的家伙双脚如刃，在地面跑动时，刀尖在地上留下道道深刻的痕迹，显然这些由鳞片包裹着的刀刃十分锋利。它们的速度更是不慢，贝里恩刚释放了一次闪电链，活尸已经扑近。
不待贝里恩吩咐，前面两名雷霆守卫已经扑出。他们平日里的工作虽然只是保护贝里恩，但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为了给贝里恩争取能力释放的时间而与敌纠缠。
这两名雷霆守卫扑出的同时，手中的巨盾仿佛一张纸似的飘了起来。巨盾在雷霆守卫手中轻若无物，盾牌掠过空气，轻描淡写朝着当先的一只利刃尸交错切去。
盾牌的边缘被打磨得既薄且利，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在雷霆守卫的手中变成杀敌的利刃。可当这两面盾牌一上一下切往利刃尸的时候，活尸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从地面弹起。人在半空，活尸手脚平伸，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水平旋转起来。
两人一尸瞬间擦身而过。
当利刃尸落地的时候，在它手脚的利刃上，却沾着淡淡的血迹。
下一刻，两名雷霆守卫在腰侧同时喷出一道血雾。血雾里，守卫腰身的皮肉开裂，从外面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
“防御、速度、力量每一项都不弱。这样的家伙，简直就是量身订造的杀戮机器。”零皱着眉头，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而田径场里，两名雷霆守卫并没有立刻死去。腰侧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还不到致命的程度。然而前方响起阵阵奇异的尖啸，如同吹响了死亡的号角。两只利刃尸双腿并拢，两劈平伸，它们发力旋转，如同两个陀螺般飞快和雷霆护卫交错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贝里恩手中的电蛇正再次跳起。而场中，雷霆守卫的脖子、肩头以及大腿处均出现细微的红线。红线突然扩大，两边皮肉分开。肌肉、神经甚至是骨骼不断开裂。体内突然变化的压力差让热血喷涌，随着血雾喷出，两名雷霆守卫同时被肢解，变成了一地碎肉。
“混蛋！”贝里恩从嘴中发出一声霹雳般的暴喝。
他并不心疼这些守卫，只是这些守卫训练需时，花费的金钱远超一般的仆兵。更重要的是，守卫和他之间配合的默契，是需要时间去培养。
在贝里恩怒喝之际，剩下的四名雷霆守卫迅速组合成一面盾墙，轰然撞在第一只利刃尸身上。这种纯粹的钝力几乎无法被化解，利刃尸承受四名能力者五阶力量的轰然一击，全身鳞片猛然扩张，从里面喷出细细的血丝。这怪物飞了出去，鳞片下的肌肉几乎被震烂，内脏和骨头也全部宣告粉碎。等摔到地上的时候，这活尸已经全身滚出暗红色的血液而死。
趁雷霆守卫挡下第一波攻击的瞬间，贝里恩发出一声巨吼。他手中握着一团雷光，电蛇跳跃不停，光芒璀璨无比。捉着这团雷光，贝里恩猛然一拳锤在脚下。
拳中的雷光自地面激喷而出，转眼来到杀死雷霆守卫的那两只活尸脚下。活尸还闹不清怎么回事之际，电光自地面弹起，四边游走，形成立方体的形状。由电光组成的立方体，光壁间有电蛇游走。立方体成型之后，突然旋转起来并往中间缩小。
当立方体缩小至触及活尸的时候，场间白光一闪，跟着爆起一团湛蓝的电光柱。光柱里，两头活尸瞬间爬满高压电流，皮肤飞快碳化。在这种高度集中的能量攻击下，活尸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利用鳞甲引导能量的冲击，生生给烤成了焦尸。
当电光柱消失之后，现场便留下两具飘散着热烟的尸体。而骤然出现的电光柱，则让后头的活尸停下了脚步，暂解了贝里恩的危机。
贝里恩释放的是雷霆守卫另一种能力“电光囚牢”，这种能力在威力上不及雷暴闪光，但却拥有高集中度及目标锁定两种特性。被电光囚牢锁定的目标，如果无法在第一时间强行突破囚牢，就必须承受超过十万伏特电磁脉冲的攻击。
而那两具焦尸，就是被电光囚牢攻击后的下场。
连续发动各种攻击性的能力后，贝里恩微感心跳加速，这是能量恢复的速度跟不上流失所致。视线透过雷霆守卫看向场上剩下的三十来只利刃尸，以贝里恩的骄傲，也生出退却的念头。这时，头顶上红光呼啸，却是再次蓄能后的生物炮台发动了攻击。
损失了两名同伴，剩下的四名雷霆守卫防守起这阵光束轰炸便显得吃力不少。而让贝里恩心寒的是，剩下的利刃尸已经开始旋转起来，以发动它们特殊的攻击。
就在这时，尚处于攻击状态的生物炮台突然个个爆炸开来。当一团团火球在各处建筑制高点出现后，零打了个手势：“轮到我们上场了！”
胖尸的身边还停留着十来只左右的利刃尸负责守卫，而兵工厂的生产亦并末就此停止。胖尸几乎是要一口气用光所有的能量似的，不断有新的利刃尸被生产出来。当一个个生物炮台爆炸的时候，无论守卫还是新生成的利刃尸均是一愣。
这时，胖尸后方一头利刃尸听得身后响起一阵怪异的啸声。它猛往后看，只见一把合金重剑破空而来。这是它看到的最后画面，平削而来的重剑陷进它上半边的脑袋里，活尸的小半边脑袋立刻被扫得爆碎。
直到活尸倒地，附近的守卫才反应过来。在利刃尸胸前那古怪的独眼中，有四名武器各异的男女当先冲至，无论是重剑还是长刀、细剑亦是铁拳，他们的攻击都充满了威胁的味道。相对于他们，在这四名明显是能力者的人类身后，九个提着机枪射击的士兵便显得无关重要起来。
几乎在一瞬间，不待胖尸命令，守卫把主要目标锁定在四名能力者身上。二十来只利刃尸里，只有两只活尸掠过同伴，往那后头的九名士兵扑去。
朝守卫发动攻击的正是素几人，四人转眼已经和守卫战成一团。素、枫、强尼及约纳可不是贝里恩那些雷霆守卫可比。他们在单项的能力上比雷霆守卫沿要强上一两阶，何况晋级之后所自然生成的技能，威力并不是雷霆守卫那些基础的能力可比。
在四人中，又以素的战力最强。
狂战兵士便如同贝里恩的雷霆之手，在格斗域中比其它职业更倾向于纯粹的攻击。舍弃了击剑士的速度，搏击大师的防御，换来的是狂暴的攻击力。
从哥萨克斯归来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把能力平均提升了一阶。而作为狂战兵士相关的基础能力力量强化，素更是把它提升到七阶。可以说，现在素就算不使用特殊的技能，只是重剑的每一次斩劈，其上附带的七阶力量便足够让素形成狂暴的打击。
事实也是如此，素的重剑招呼在利刃尸的身上，重剑身上的巨力让守卫无法全力防御。而即使是全身鳞片对力量的疏导也十分有限，不过片刻，便又有两名守卫在素的剑下变成了肉泥。
砍翻第三只守卫后，素一声清喝，带有能量纹波的声波扩散出去，吹得身前数名守卫全身鳞片起伏不定。
声波消去，守卫全身纷纷喷出血雾，但并无大碍。战争怒吼虽然不能重伤它们，但音波中的能量震荡却让这几名守卫身体如同陷入了泥沼中，一时无法动弹。而素要争取的就是这短暂的时间，她高高跳起，双手紧握着重剑垂直斩下！
狂暴劈砍正中其中一名守卫，把这头活尸斩成两边的同时，重剑着地，剑上狂暴的能量四溢，又同时震飞了其它的活尸。
可惜利刃尸的防御力十分惊人，若是普通的活尸，现在已经在素的剑压下爆成团团肉泥了。
其它三人无论力量还是能力都远不及素来得厉害，但他们也各有特点。枫和约纳完全发挥出击剑士的优势，以连续的攻击以及超出守卫一线的速度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对手。而身为搏击大师的强尼则全身包裹着一层无形的防御力场，那是搏击大师专有的技能“钢铁之躯”，能够抵消对手大部分的攻击。
靠着这项能力，搏击大师才拥有和其它职业近身短打的资格。
强尼在这项能力的加持下，他化成了一个人形旋风，时而打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瓦解守卫的攻击，时面用强劲的踢术对守卫造成致命的伤害。强尼的一拳一腿深具爆发性，利刃尸徒有鳞片护身，但被强尼击中的地方无不肉裂骨碎。
四名能力者几乎拖住了所有守卫，但阿加莎的仆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手上的机枪射速虽快，然而威力不足。除了在守卫身上射出点点星火外，连让它们受点轻伤的资格都没有。由此可见，除非拥有威力强大的武器，否则普通人根本无法和能力者抗衡。
从胖尸身旁扑出的两名守卫一接近仆兵，仆兵们除了扔出几颗高能手雷后，便哗一身散开。高能手雷威力还可以，只是对于利刃尸而言，再大的威力也要击中才行。
胖尸的守卫在团团爆炸的火焰中穿行，但等它们来到仆兵的阵地时，却发现这些狡猾的人类已经远远逃开。
在守卫的眼中，其中一名仆兵绕过大半个战场，并偿试朝着胖尸的方向突进。于是守卫发出一声尖啸，啸声充满了示警的味道。
那名士兵正是零，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参与素几人的攻击，而是用普通的机枪迷惑守卫的注意。至于目的，自然是像此刻般，找到一个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他和胖尸相距480米，而在这条轨道上，只有两只听得啸声的守卫转过身面对零的方向。至于其它的守卫虽然听得警报，但在他们的眼中，素四名能力者的重要性远远超过零这名普通的士兵。
哪怕零做出让它们意外的动作。
零反手一捉，侵袭者来到手中。
沉腰、瞄准、射击。侵袭者从充能到发射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当这把手炮的炮口有光芒一闪后，有碧色光芒包裹着一团炽白能量的酸能光弹在地上拉出一道白色的尘烟，呼啸着直射胖尸！
第290章 女王
酸能光弹拖曳着一抹碧绿色的光焰，在地面上拉出蓬蓬气浪，瞬息便已经来到胖尸左近。那碧色的光已经照亮胖尸大半个身体，胖子那长着硬毛的光头这时才迟钝地朝光弹看来，双眼里惊是惊骇！
突然间，在光弹和胖尸的中间插进了两道身影。位于攻击轨道上的两名守卫悍勇扑至，它们挥动着双手利刃斩向酸能弹。酸能弹立时光芒大作，外层具有侵袭作用的能量层让守卫的刀刃才刚斩进，就不断消融，根本无法触及到核心那团炽白的能量。
短短刹那，两名守卫四臂刀刃全数消融，它们都双手都只剩下了上半截。伤口的截面上，仍然可见绿色的荧光努力侵袭着剩下的手臂，但被守卫这么一阻，光弹的绿色能量层已经消耗殆尽。只见一团白得耀眼的光球轻轻贴在其中一名守卫的身上，这利刀尸身上的鳞片立时炭化、崩解，把活尸鳞片下的身体暴露在能量光团之下。
场中亮起一阵闪光，有淡淡的银色光圈朝四周轻轻掠过。跟着，黑暗中腾起一颗璀璨夺目的炽白光球。光球如同奶酪般化开，于是连绵的极火呼啸往四周扩张延伸，转眼便扫过大半个田径场。而这时，才有爆炸那浓郁的巨响传来。
轰隆的响声里，火云方展又缩，最后汇聚成一道直上十米的火柱，尔后才渐渐熄灭。
两名守卫已经消失了。
它们挡下光弹大部分的能量，胖尸只是受到余焰波及，出现小面积的烧伤。而被最后扩展的火云所扫到的，无论是素他们几个能力者还是与之缠斗的守卫，受到的伤害则更微于其微。毕竟侵袭者所发射的光能子弹最具杀伤力是核心中那团炽白能量，在接触时就会释放毁灭的高频震荡能量，但爆炸后形成的白火虽然温度也高达五百度。只是对于素他们来说，五百度高温的火焰一掠既过并不能对他们产生多少伤害。
在酸能弹被两名守卫挡下的同时，零弓身，前倾，如同一头猎豹般直接朝目标奔去。
几声尖啸同时响起，在剩余的守卫眼中，零的危险性已经远超它们眼前四名能力者。七只利刀尸往零扑去，但中途却有素等人出手拦截。五只守卫被拦了下来，其中素一人就拦下了两只利刃尸体。
短短瞬间，零已经接近。眼看肉山在望，突然两道黑影却插进他和胖尸之间的空间。两名守卫尖叫着朝零凌空扑来，它们手脚齐划，如同两只人型蜘蛛，封锁了零前进的空间。
零闷哼，右眼瞳孔边缘的银纹猛然汇聚，形成一只竖瞳。
在守卫的感知中，零的生物能骤然攀升。它们身体鳞甲片片大张，却是对危险的判定提升至最高的表现。
暴走的状态下，零全身毛孔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仿佛一架正高速运转的机器，体内的能量随着血液疯狂地输送向身体各处。零速度暴增，拉出一道虚幻的残影迎向守卫。两名守卫同时旋转起来，用它们最为擅长的攻击面对零这个大敌。
双方没有半分缓冲的可能，胜负将决定在一瞬间！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无比，启动“子弹时间”的零，在有限的时间内大脑处理数据的速度提升了将近一个量级。在他的眼里，利刃尸并非简单地旋转着身体那么简单。那呈环状旋转的利刃周围布满了微不可察的能量切割波，它们缓缓扩散，攻击范围达到刃尖外三米左右的地方。
也就是说，当零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时，即使利刃尸的实刃碰不到他，可那些暗布空间的切割波将会把零斩成一堆碎片。
可是，切割波之间并非没有空隙。每一道切割波之间都存在着攻击空隙，尽管很难发觉，但确实存在。
场间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声，零速度再增，身影闪烁，转眼已经和两名守卫错身而过。
零的身形在半空顿了一顿，跟着全身上下喷出一团淡淡的血雾。他去势不止，在落地后一个翻滚，又加速朝肉山奔去。零的身上，战术服出现上百道细且薄的切口。战术服下的皮肤则开裂翻卷，露出粉色的肌肉组织，甚至看到体内的骨骼。
而两名守卫则直接悬停在半空，在零滚落地面的时候，这两头活尸齐齐脑袋爆开，脑浆伴随着枪声出现。
零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金色战鹰，就是这把自动手枪收割了两名守卫的性命。这并非什么人都能够办得到，守卫的头部同样包裹着鳞片，就算拿着金色战座贴着脑袋射击也未必能够射得穿。但现在，它们的脑袋却爆成一地肉泥。
没人知道零是如何办到的！
零往前猛扎。
第一步，踏上了胖尸。
第二步，已经来到胖尸腰侧。
第三步，他已经来到胖尸的肩上！
零弹起，半空翻滚。
胖尸这时才反应过来，胖乎乎的脑袋往天上抬起，正好看到零在半空翻过半周，头下脚上，和自己成一直线。
本能让胖尸想和零拉开距离，但它那固定在地上的双手及六足刚刚撑起，胖尸便觉头顶光焰夺目。
侵袭者安静地对准胖尸的头部，炮口中正悄然绽放耀眼的光华。
胖尸只来及头往旁侧摆动，侵袭者的炮口里便向下轰出一道碧色的洪流。
黑暗的田径场上，一道碧绿色的光从半空垂直轰下。能量洪流一路切开胖尸那并不坚固的身体，直达地面。
下一刻，地面腾起一个直径长达十米的巨大光球。光球徐徐腾起，再轰然爆炸，释放出炽白烈焰，席卷千米！
零贴身一炮，堪比舰炮直击，威力强横绝伦。胖尸本不具备任何战争手段，身体强度和普通活尸没有分别，连利刃尸都经不起侵袭者的攻击，又何况是这座胖肉山。胖尸的身体先是被能量洪流切成两半，跟着引发的能量爆炸，则直接把它的身体湮灭震碎。
侵袭者的后座力把零又给震出一蓬血雾，同时带得他的身体浮空而起。在爆炸的光焰回缩消失之际，他落到地面。却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才终于站稳。
零站了起来，爆炸的火焰已经腾往高空，形成一片展开的火云。火云下，点点星火飞溅，却是胖尸的碎片仍在燃烧当中。零击毁的还不只这座兵工厂，能量光弹释放的火焰还顺着胖尸和神经网络的连接物一路烧去，将覆盖在大学城各种建筑之上的肉膜一一燃起。
一时间，大学城燃烧了起来。不久之后，又有零星的爆炸响起，却是生物炮台被火焰引爆之故。
田径场上的战斗仍在继续着，剩下的利刃尸在素等人和贝里恩前后夹击下正在迅速减员。而得不到胖尸这座兵工厂进行补充，利刃尸的数量有减无增，胜利的天平正逐一倾向了人类一方。但更大的胜果却是兵工厂和信息网络的毁灭。少了这两样东西，雷姆特击退活尸军团也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零有些乏力，在越过利刃尸封锁的时候，他受的伤远不及表面上那么简单。能量切割波不仅伤及他的肉体，而且在进入体内后尚持续破坏着零体内的骨骼和内脏。要不是处于暴走的状态，零凭借提升至四阶的力量狠狠击溃体内肆虐的能量，但却让他在瞬间，全身的血管几乎瞬间爆裂。
现在除了身上表面的伤口外，零全身的骨头已经遍布暗纹，而且重要的内脏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伤势来自肺叶，几乎小半边肺叶直接给炸缺，现在零吸一口气都觉得仿佛千百把小刀使劲刮着自己般痛得要命。他脸色发白，嘴角却缓缓逸出一道笑容。
不管伤得多重，只要活着，一切就能够好起来。特别是零这种能力者，只要主要器官不毁，体内的能量就会刺激组织再生。何况零吸收了当日汉斯的部分能力，在恢复一项上远超其它同阶的能力者。
只要不死，胜利永远站在零这一边。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风吹到零的脚边。这是胖尸的头，它虽努力偏过了脑袋，但仍有小半边给侵袭者的炮轰擦到，无声消融于空气里。
只剩下一个头的胖尸自然无法再做什么，但零忌惮它们拥有再生的能力，于是抬起脚，就想一脚踩烂这颗脑袋。突然，胖尸的脑袋上两只眼睛却突然看向了零，跟着大嘴里发出阵阵短促的笑声。
“……人类，这……只是序幕……”胖尸竟然说出了大陆通行语：“我古拉德只是四名创造者的其中之一……而即使……你们杀光了我们，只要伟大的女王……”
说到这里时，胖尸突然露出惊骇的表情。
跟着，一个庞大冰冷的意志突然跨空而来，从天而降。
零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你话太多了，古拉德……”
下一刻，胖尸的脑袋“啪啦”一声裂开道裂痕，跟着裂痕不断扩散。古拉德如同一颗被人用锤子敲开的核桃，突然爆成了满地碎片，倒无需零再多费手脚。
胖尸一死，那股意志立刻消失，如同从来没有降临过一般。
零的脸色更白了，无论那股意志的主人是什么。能够隔空而至，至少在感知域方面的能力要远超过阿加莎。
再看周围，众人打得正欢，似乎没人发现这战场上小小的插曲。
战斗在两个钟头后结束。
利刃尸魔全数被杀，而各处的生物炮台也尽皆被火焰引爆。那布满大学城建筑的神经网络似乎含有大量的油脂，竟烧足两个钟头仍不见熄。这股烧足两个钟头的大火不把将胖尸布下的神经网络让火焰烧个不停，火势还因此扩展蔓延出去，把更多的地方也拖入火海里。
当零等人走出大学城的时候，这座旧时代的州际大学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团。火光就算一百公里外也清晰可见，特别现在正是夜间，就变得更明显了。只是这次活尸大举进攻雷姆特，大量死人的集结加上新型活尸的可怕气息，让附近废墟里的异变生物早就逃过。否则，现在它们可能已经被火光吸引而来。
零坐在地上，背后靠着一堵危墙，他却毫不在乎。枫走了过来，给他递来两管营养素还有一支凝水剂。
“谢谢。”
零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打开其中一管营养素的瓶口，就把里面的东西往自己嘴里挤。营养素从食道进入零的胃里后，便如同倒进锅炉里的煤一般熊熊燃烧起来。营养素迅速地分解，还原成丰富的物质被零的身体吸收。
伤势在逐一恢复当中。
枫在零的身边也坐了下来，盘起腿，眼睛却看向别处：“那眼睛高到天上去的家伙竟然没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零微微一笑，枫指的自然是贝里恩。在零等人发动了突袭之后，贝里恩承受的压力便小得许多。但即使如此，等战斗结束后，他又损失了两名雷霆守卫。贝里恩自己也受了些伤，战术服上血迹斑斑，看起来贝里恩也伤得不清。
“我要是队长你，朝那大胖子开的一炮就偏上点，直接把那家伙也顺便……”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股冰冷的气息立时笼罩在两人周围，零朝左侧看去，贝里恩正坐在一块断石上用白色的手绢擦着身上的血迹。这骄傲的男人正斜眼瞪向了枫，显然是听到了枫的话，正释放出冰冷的杀机。
“妈的，这耳朵比狗还灵。”枫小声地说道。
话音末落，贝里恩已经猛地站了起来。他双手垂下，但手间却有电蛇跳跃。
枫则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显然是看不惯贝里恩的态度，故意出言挑畔。
零一付漠不关心的模样，事实上双手却已经轻轻落在大腿外侧的双枪上。对于零来说，只要手碰到枪就能够随时射击。在阿斯加特的这几个月，虽然让零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核心的东西并没有变。那就是认同感，被零认同的人，他视之为兄弟。至于不认同的，那些人和一头活尸并没有区别。
贝里恩恰好不在被零认同的名单内，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已经先后两次几乎破坏了整个任务。特别是田径场的战斗，贝里恩的突然出现让胖尸做出了无法预测的动作，若不是最后被零成功击杀，这次任务能否完成还是个末知数。所以对于贝里恩这个人，零的忍耐力也非常有限。
如果贝里恩挑开战端的话，零不介意把子弹送入他身体某个位置。零不会杀他，但希望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于是他坐在那，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自己的伤口。如此一来，贝里恩更不好下台了。
以他的狂傲，哪曾被人这么耍弄过，当下便想发作。不料阿加莎插了进来，淡淡地说：“贝里恩队长，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现在，我得向阿维诺特长官报告最新的情况。如果想让长官看到你战斗英姿的话，那尽管动手吧！”
阿加莎这句话不仅是告诫贝里恩，同时也是说给零听。她虽对零有好感，却也反对零用这种方式直接挑起双方的战争。
零自然会意，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枫小声道：“好吧，架打不成了。”
贝里恩手中的电蛇猛然一跳，跟着迅速消失。他坐回断石上去，只是看向枫和零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那种眼光让零觉得很不舒服，并且在考虑着是否找个机会让贝里恩消失。没错，贝里恩的攻击威力巨大，但在零和枫这些战士看来，他的破绽和能力的威力同样巨大。如果单挑的话，零有信心拼着受伤换贝里恩一条命，如果有需要的话。
随身智脑在阿加莎的操作下很快和阿维诺特取得了联系，窗口里，阿维诺特的精神饱满且兴奋。胖尸古拉德以及信息终端的毁灭，让雷姆特方面的战斗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在失去大学城这个信息中转战后，活尸的指挥系统明显出现无法修复的故障，使得本来连连调整战术的活尸开始以本能行动。
零知道那些尸海里还存在着四个，甚至更多的指挥官。但那些东西似乎并不具备足以指挥战斗的智能，而是充当一个命令的接收节点，因此对整场战斗的帮助不大。
阿维诺特告诉众人，活尸基本已经被逼退。等到明天，他们将会进行一次大反击，务求清理荒野上所有的活尸，顺利完成这次的出征任务。
尽管不想泼阿维诺特的冷水，但零还是有义务告诉这位指挥官，他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向阿加莎打了个手势后，零坐到智脑跟前。他用低沉的声调，把古拉德最后一句话所透露的信息毫无遗漏的告诉阿维诺特，其中还包括了那无名意志的突然降临等事。
阿维诺特听完，脸上的兴奋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以伦比的凝重。
而十分钟后，远在阿斯加特的卡里奥则直接出现在智脑的窗口中。
“看来你们还不能休息，先生们。”屏幕里，卡里奥难得的拿开他嘴里经常叨着的雪茄，用无比清晰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