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一举拿下
曲辰之前在一次活动里，见过厉婉宁，当时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轻素淡雅，整个人和其他争奇斗艳的女星一点儿也不一样，多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个时候，曲辰就留意上厉婉宁了。
但是和厉婉宁的团队交涉过几次，对方都以厉婉宁通告太忙而回绝了，曲辰的性格，就是一旦盯上了，绝对不放手，他更可能放过厉婉宁。
比如现在，厉婉宁不就乖乖的坐在他的饭局上了么。
他端着酒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厉婉宁，心里有一丝不太满意：“厉婉宁小姐，还是穿白色的衣服，更好看一些。”
厉婉宁坐在他对面，原本对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已经很不满意了，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舒服，不过她这一次来时谈合作的，也不是专门来打架的，所以就没有抓着这句话不放，只是轻轻带过：“出席活动的衣服，大多是品牌方要求的。”
“哦。”曲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着身边一起来的朋友：“我对国内的娱乐圈不是很熟悉，不好意思。”
“没关系。”厉婉宁摇摇头：“慢慢就熟悉了。”
“曲总对娱乐圈不熟悉，但对女艺人，可是熟悉的要命。”曲辰旁边一个年轻人接过了话头，笑着说道。
刚刚见面的时候，曲辰介绍过这些人，只不过名头太多了，厉婉宁也没有记住，曲辰听到这话，伸手打了一下对方，可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像是带了几分得意。
真是让人恶心。
厉婉宁坐直了一些，打起精神来：“曲总，其实我还是想和您聊一聊咱们之前的合作。”
她这话仿佛是提醒了陈姐，陈姐放下酒杯，接过了厉婉宁的话：“厉老师之前在不少场合都公开佩戴过瑞华的珠宝，而且我们之前也有过很多次的合作，我觉得厉老师对瑞华珠宝的理解要比其他艺人更深刻一点。”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厉婉宁：“而且曲总也看的出来，厉老师在整体形象上也和咱们品牌有着高度的契合。”
“形象上当然没有问题。”曲辰听到这里，打断了陈姐的话，不过他神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认真，反而带着几分玩味：“我主要考虑到厉老师亲和度的问题，看起来，厉婉宁小姐的亲和度似乎并没有其他艺人那么……”
他做了个手势，微笑说道：“你懂我的意思。”
“瑞华是高端品牌，它的受众群体，也并不是中低端的消费人群，所以……”
陈姐后面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曲总挥手打断了，他的眉宇间似乎出现几分不耐烦：“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可以工作时间来谈，今天不说这些，我们，只交朋友。”
一面说，他一面把红酒杯举到了厉婉宁面前，厉婉宁看了陈姐一眼，也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口。
厉婉宁明白，曲辰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自己既然来了，就说明自己还是很看重这个商务，他更会借着这个由头抻一抻自己。
她也是自打拿了几个大奖之后，就很少参加这种场合了，看起来，这方面的工夫，需要她在往起捡一捡了，她打起精神，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所以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担心是媒体，陈姐在开门的一瞬间几乎就站起来了。
但是很快，大家就看清楚了来人，走进来的是慕阳，他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连个外套都没有，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厉婉宁的脸上。
“你谁啊！”曲辰立刻站了起来，看上去很生气。
陈姐一看是自己公司的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曲总，是我的艺人，可能找我有事情，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连道歉，走到门口，试图把慕阳推出去，但是被慕阳拦住了，他没有管陈姐，而是径直走到了厉婉宁的面前，把她的酒杯端了起来，脸上带了几分笑容：“曲总想喝酒是吧，这杯我陪曲总喝。”
说完，他把厉婉宁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不好意思，厉老师一会儿还有事，先告辞了。”
慕阳拉起厉婉宁，就往包厢外面走，饭局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没见过这种世面。
陈姐这时候几乎和曲总的人高度统一，她也一头雾水，一直到慕阳和厉婉宁都走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快步追出来，厉婉宁已经被慕阳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了。
陈姐看看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又回头看看吃饭的酒店，很希望自己就在这里晕过去吧。
不要让她在面对这一切了。
厉婉宁被慕阳一路拖进车里，鞋跟几乎要崴掉了，等她挣脱开慕阳的手时，车已经开出很远了，她回头望着陈姐站在马路边，孤零零的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从内心里同情她。
“慕阳！”
同情完陈姐，厉婉宁攥着拳头，一嗓子几乎要把慕阳震聋：“你发什么神经！我们在谈工作！”
“他可不想和你谈工作。”慕阳把自己的手机丢到厉婉宁的膝盖上，脸色铁青：“他甚至都没有耐心和你谈情说爱。”
厉婉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张截图，仿佛是一个群里，曲辰在里面发了一条信息：“今晚和厉婉宁吃饭，准备一举拿下。”
下面配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小纸包。
厉婉宁当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还真没想到曲辰有这个胆量，怪不得刚刚她刚到包间里的时候，曲辰给自己倒的事醒酒器里的酒，而他自己喝的，却是新打开的。
当时他还说，是因为他喜欢酸一些的红酒，现在看起来，都是屁话！
厉婉宁把这张照片转手发给了陈姐，也发给自己一张留证，将手机暗灭，还给慕阳：“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AY市就这么小。”这个时候的慕阳，似乎有些消气了，语气也柔和下来：“也是我朋友看见了，发给我的。”
047：跑得了合上跑不了庙
“哦。”
厉婉宁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穆老师，交友很广。”
她这语气阴阳怪气的，让慕阳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刚刚多危险，如果一旦出了事……”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是没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话的，毕竟，他们连朋友，都是勉勉强强才算的。
“我的经纪人也在。”厉婉宁没有察觉出来什么，她低头给陈姐发消息，心不在焉的说：“而且两个助理就在楼下，就算曲辰真得手了，也不能硬把我带走。”
她发完消息，抬起头，看着外面：“这种情况，我有经验，用不着这么紧张。”
厉婉宁明明是在解释这件事，可慕阳越听却越生气，坐在一边一语不发，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
厉婉宁也没看出来慕阳生气，她望着外面的街景，心里有些奇怪：“你这是要开去哪里？”
“送你回家。”慕阳回答了四个字，又不说话了，厉婉宁这才感觉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她看向慕阳，但车里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你怎么了？”
慕阳是很生气，他头一次意识到，就算厉婉宁到了今时今日的位置上，还是要面对这样的应酬，更重要的事，如果厉婉宁自己心里觉得无所谓，那他就算心里别扭，也不至于这样不能接受。
但厉婉宁明显是很抵触这种事情的，这就让他更加的火大了。
不过厉婉宁一句“你怎么了”，慕阳的火气顿时就落了下去，他原本一肚子埋怨的话，发现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摇摇头，叹气：“没什么，送你回去之后，我还要赶回训练营……”
提起训练营，慕阳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今天和曲辰吃饭的事……”
他刚张口，厉婉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打来电话的是厉轩，就示意慕阳等一等，自己把电话接了起来。
厉轩的语气有些急，那边也吵吵闹闹的，听不太清楚：“婉宁，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
“啊？”厉婉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厉轩见她这个样子，语气更急躁了：“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事？人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开车过去！”
厉婉宁忽的想起来，慕阳刚才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AY市有名的富二代也就那么几个，厉轩虽然是个私生子，但也早就混迹其中了，他可能是知道了消息，所以才打电话来，她赶紧安慰厉轩：“没事，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是吗？你和谁在一起，青青还是你经纪人？”厉轩那边安静了下来，他的语气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不行，你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厉婉宁看了一眼慕阳，不知道为什么，厉轩和慕阳相比起来，似乎慕阳更能给自己一种安全感和信任度，她迟疑了一下，拒绝了厉轩：“不用了，我和朋友在一起，很安全，你放心吧。”
她的这一句朋友，把慕阳的火气彻底浇灭了，他转过头，在厉婉宁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的笑了一下。
厉轩看起来真的挺担心，执着的说了好几遍要过来，最后看厉婉宁的语气有点儿急了，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慕阳瞟了一眼厉婉宁，问道：“是谁？许老师吗？”
“我大哥。”厉婉宁回答，她给厉轩发了一个位置，意思是她确实已经在往家里走了。
厉婉宁说起大哥，慕阳想起来刚刚说到一半的话：“对，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厉雨婷说她妹妹看到你在这里了，而且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你父亲了，你自己小心。”
厉婉宁抬起头，怔怔的问了一句：“什么？”
慕阳看她这个表情，觉得事情或许有点儿严重，就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些后悔没有拦住厉雨婷，可厉婉宁仔细听了之后，表情反而轻松下来：“无所谓，反正我在他们眼里，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她仿佛一丁点儿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慕阳揉了揉额头，觉得她和七年前真的没有什么两样，车很快开到了厉婉宁的家门口，厉婉宁下了车，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向慕阳道了谢：“虽然后续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但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件事，并且带我离开那个酒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慕阳没有下车，他只是摇下了车窗：“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可以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你现在的商业价值，未必非要靠几个商务来证明的。”
这话倒是让厉婉宁心里宽敞了许多，慕阳说的不无道理，她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应该演好戏，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她点点头，刚想谢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回头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不对啊，我也没和你说过地址，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嗯……”慕阳转了转眼睛，然后车窗就缓缓的升了上去，厉婉宁感觉他要跑，但是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半空中只剩下了慕阳一句轻飘飘的：“晚安喽！”
厉婉宁看着车，从生气慢慢变成了冷笑，跑的了合上跑不了庙，迟早有见面算账的一天。
她裹紧外套，往家里走，脚步渐渐慢下来，回头望了望慕阳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古古怪怪的人，真的很关心她，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比自己要留心一些，而且，他们真的不认识吗？为什么会感觉到，他那么熟悉呢？
厉婉宁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她想回去好好休息，但又想到瑞华的事情可能越来越棘手了，就给陈姐发了个消息，让她放生这个商务吧。
陈姐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被曲辰打了。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之后，厉婉宁苦笑了一下，要是插进门锁里，还没有拧，门就打开了。
许钧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正站在屋子里。
048：小慕总炸成大呲花
“叮咚“
豪华别墅内的可视门铃响了一声，柏瑞坐在沙发上，把目光从手里那本书上挪了出来，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在旁边的房间里出来，走到门口，按下了接通，外面的风声传了进来，同时还有保安的声音：“柏先生，有人找你，放进去吗？”
柏瑞的目光又垂了下去，微微摇摇头。
“柏先生没有预约。”阿姨干脆的回绝了：“辛苦……”
“柏瑞，你出来！！！”
可视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柏瑞愣了一下，把书放在旁边，起身走到门铃跟前看了一眼，见到慕阳正掐着腰一脸怒火。
慕阳第一次来柏瑞家，保安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他给阿姨使了个眼色，让阿姨先回去，自己按下了通话：“放他进来吧，辛苦了。”
“好的。”保安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柏瑞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等着慕阳，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一直等到慕阳走近，柏瑞才看到他的身影：“你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柏瑞侧身让慕阳进来，随口问道。
“瑞华珠宝那种酒局，为什么让厉婉宁去？”慕阳人还在门外，质问声就先出了口。
柏瑞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酒局？”
“你自己看！”慕阳气势汹汹的把手机丢给柏瑞，自顾自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曲辰之前在国外是什么脾性，你不知道吗？这种人你让厉婉宁自己去接触？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柏瑞拿起手机，看了看那张截图，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想起昨天开会，商务那边提过的事情，他也能猜到个大概，走到沙发前，把旁边茶台打开，烧了一壶热水：“你大半夜到我这里来，就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慕阳一下子坐直，皱着眉头：“难道说儒辉这些年的商务，都是这么接下来的吗？就算是，厉婉宁也和那些人不一样！不能让她去做这种事情！”
柏瑞眼睛都没抬，手里的镊子夹了些茶叶，放到了茶盏里，口里回答：“话也不至于这么难听，这件事我并不知道，今天太晚了，等我明天了解一下情况，在告诉你。”
“你不用告诉我。”慕阳挥了挥手，翘起二郎腿，一副无赖的样子：“别的事情我不管，这个商务必须拿下来，不能让他们看厉婉宁的笑话！”
柏瑞挑起眼睛，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冷清：“慕阳，这些公司的事情，你如果想要插手，那就全面接管过去，如果你不想插手，那么就一件事也别管。”
柏瑞冷下脸来，是很吓人的，慕阳心里也有点儿害怕，不过事关厉婉宁，他才不管那些：“公司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管，但是厉婉宁的事情，我管定了！而且这件事原本就是瑞华不讲信用，如果这么纵容下去，那儒辉在业内，还有什么位置呢？”
慕阳说的不无道理，柏瑞当初听说这件事的事情，也觉得瑞华做的不妥，但是这是明面上的生意，明面上的生意就要放在桌面上做，这方面的事情，柏瑞一向不强求。
更何况他知道，瑞华虽然内定了余晚，但是没有官宣，他们就是在等厉婉宁的态度，柏瑞也想知道厉婉宁是个什么态度，所以一直在观望。
观望到这位小慕总，在他家里，炸成了大呲花。
“合作是双向的。”柏瑞摇摇头，他拿起已经烧开了的水，专心沏茶：“我们不可能强迫对方什么……”
“可以！”慕阳往柏瑞这面坐了坐，他直勾勾的看着柏瑞的眼睛：“你究竟能不能做？如果你不能做，那我就给我父亲打电话，让他在国外对瑞华的总公司采取手段施压，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要做成。”
柏瑞放下手里的水壶，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就是一个商务代言，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吗？”
慕阳没说话，歪了歪头，一脸欠揍。
“我觉得，你应该冷静冷静。”柏瑞把茶水递到慕阳的面前，他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劝自己，慕阳是个孩子，有些孩子气很正常，他要和善。
不能动手。
但慕阳并不领情，他屈起手指点了点柏瑞面前的茶盘:：“你做不做？”
“慕阳！”
慕阳正全神贯注的威胁柏瑞，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回头看过去，见敛卿刚刚洗完澡出来，套着一个宽大的睡袍，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手巾，正瞪着自己。
慕阳收回了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烫的直吐舌头。
“我知道你喜欢她。”柏瑞没有和慕阳一般见识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手里摩挲着腕子上那串珠子：“可是慕阳，这是国内，人脉关系盘根错节，不能像国外一样一概而论，这件事我会尽力想办法，但我不建议你因为这件事，惊动到老爷子。”
“你早说啊。”慕阳摊了摊手，知道自己取得了生气：“你早答应我不就完了么？”
他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抽了一巴掌，疼的他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回头，正看到敛卿的手指，几乎就要戳到他的鼻尖上了：“你怎么跟二哥说话呢？”
慕阳想发作，他甚至想还手，但也就是想了想，并不敢有什么实质行动，最后怂兮兮的换了个离敛卿远一点儿的位置坐。
要是往常，敛卿动手打慕阳，柏瑞一定会拦着的，他是最惯着慕阳的，但今天，慕阳确实有点儿让他生气了，所以他就当没看见。
“厉婉宁之前那些路，走的很不容易，既然我回来了，我就想让她容易一些。”慕阳揉着后脑勺，语气有几分无奈。
柏瑞很惊讶，他不觉得这是慕阳会说出来的话，和敛卿对视了一眼，敛卿的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没有走起来容易的路，慕阳，你几岁了，还做着这种梦？”
049：打个预防针
“你昨天没有拦住我打他，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敛卿跟在柏瑞后面，走近了总裁办公室，柏瑞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敛卿则去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柏瑞的面前：“要我说，你压根不用听他的那些话，完全没必要约曲辰出来。”
柏瑞把水挪到了一边，手上整理着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慕阳昨晚是胡闹了一些，但是他说的不无道理，瑞华临时变卦，事情办的的确不地道，而且又是卡在慕行刚走的这个时间上，明显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他抬起眼睛，看着敛卿：“曲辰一直在国外，和慕阳半斤八两，有些时候，也得教他懂点事才行。”
敛卿原本皱着眉头听柏瑞说话，听到最后，眉头忽然舒展开了，他绕到办公桌里面，抱着肩膀，倚在桌子上：“要不……我去？”
“你歇着吧。”柏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摇摇头：“还麻烦不到你手上，先让下面的人去对接，实在不行了，我请他吃个饭。”
“啧啧啧。”敛卿摇摇头，脸色有些痛心疾首：“可怜啊，堂堂柏丽董事长，现在已经沦为一代交际花了。”
柏瑞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歪头看着敛卿：“你再说一遍。”
敛卿俯下身，一字一顿的在柏瑞耳边重复：“交，际，花。”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转身就准备跑，可就在这个时候，柏瑞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忙拿起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柏瑞。
柏瑞懒得和他计较，瞪了他一眼，接过电话，嗯了两声，然后挂掉。
“厉婉宁来了。”柏瑞站起身，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最后拿起了那杯水，往外面走：“我去见一见。”
敛卿不再开玩笑，跟在柏瑞后面，一起去了会客厅。
厉婉宁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了，袁珂走了，她也没有谁能够说上话的，工作人员倒了杯咖啡就离开了，她和青青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刷手机。
门被推开，柏瑞从外面进来，厉婉宁站了起来，和柏瑞还有敛卿握了手，大家又一一坐下。
柏瑞和厉婉宁接触过几次，觉得她不是那种扭捏的性格，索性就开门见山：“厉老师这一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厉婉宁放下手机，给青青使了个眼色，让青青先出去，门关好了，她才张口：“我知道我刚和儒辉签了合同，不应该给公司找麻烦，但是有一件事，的确是我思考很久，觉得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柏瑞和敛卿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厉老师是说，和许老师的关系吗？”
厉婉宁有点儿惊讶，她没想到柏瑞能想到这里，虽然之前他插手过他们的关系，但是明显他对她和许钧的关系，了解恐怕不止于此。
“慕总走之前，和我交代过一些。”柏瑞看出了厉婉宁的疑惑，解释：“这件事情还比较严重，如果厉婉宁老师觉得势在必行，那在此之前，我们就要定好公关计划，毕竟，许老师那边的态度，恐怕不会很平和。”
厉婉宁承认柏瑞说的对，她昨晚也是和许钧谈了半宿，许钧的态度虽然一改往常，但提起离婚的事情，他是很抵触的。
这也是厉婉宁来找柏瑞的原因，这件事情绝不能因为许钧的抵触而停止，她和许钧的关系，必须要有一个了结了。
叶子说的很对，时间越久，牵扯越深，到时候真的被爆出来，她就死的越惨，他们原本也就是说，等厉婉宁签进儒辉，就分道扬镳，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了。
她轻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我会在和他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尽量不给公司添太大的麻烦，这一次来主要是让公司知道，我有这个想法，还有就是我手里的这个综艺，下一期和许老师会有一个合作，如果公司对我的这个想法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能会借着这个节目，给大家一些暗示。”
厉婉宁这个话说的就很明白了，也的确，后天录制的那一期组外PK，就是许钧被请来做客座导师的那一期，所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让大家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爆出来的时候，大家觉得接受不了。
“我还是需要和你的经纪人确认一下。”柏瑞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厉婉宁：“看你最近的这些活动里，有没有比较敏感的点，等一切都差不多安稳了，厉老师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提前和公司说一下就行。”
柏瑞答应的很痛快，这是厉婉宁没想到的，因为每一次和陈姐一提这件事，陈姐就一百个不同意，柏瑞要比陈姐考虑的跟全面，他既然点头了，那就说明这件事的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厉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站起来，和柏瑞握了握手：“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柏瑞把厉婉宁送到电梯口，停住了脚步，一直等到电梯下到二十几层的时候，敛卿才开口：“你真的，同意啊？这恐怕没有五个公关预案，是控制不住的。”
柏瑞背着手，站在电梯前，很是无奈：“那能怎么办，你也看到昨天慕阳的态度了，他就差说，让咱们把厉婉宁当儒辉老板娘了，咱们要是在拦着厉婉宁离婚，估计慕阳那个小崽子，又要到家里作妖了。”
“他敢。”敛卿沉下脸：“厉婉宁这个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啃的，慕阳在她面前太嫩了，不管之前他们是什么关系，这几年厉婉宁是在娱乐圈摔打到今天的，可慕阳呢，就只是在大学里念书，这完全是两种人，他真想娶厉婉宁，只怕是不容易。”
柏瑞听见这话，有点儿惊讶，没想到敛卿还能这么懂感情：“容不容易，也架不住小慕总一根筋啊，对了，今天唱响第一期播出吧。”
敛卿翻着白眼想了一下日子，点点头：“还真是。”
“那就早点回家吧。”柏瑞背着手，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进了电梯：“我还想看看小慕总的表现。”
050：许钧老师的表演欲
#从来不知道儿歌这么好听#
#厉婉宁太难了#
#全世界欠我一个学长#
前面舞台上已经开始打光了，厉婉宁捧着手机，看着这三个热搜还挂在上面，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
播出都二十四小时了，什么综艺的热度也该差不多了，但慕阳在比赛上唱儿歌的这个操作，确实是震惊了一众网友，大家不亦乐乎的讨论着这件事，热情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初选那天的模样，就穿着一套简单的衣服，更是有网友说很像大学里抱着吉他唱歌的学长，反正厉婉宁是GET不到有哪里好的，总之在她心里，有热度，就是最好的。
“喝水。”厉婉宁正看着网友的评论，许钧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钧最近表演欲大爆发，不管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后，都做足了一个好男人的形象。
厉婉宁不解的望了望许钧，对方冲她微笑了一下，也坐在了沙发上，厉婉宁觉得一阵寒风，有点儿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就往旁边挪了挪。
妆发弄完了，青青和璐璐两个人出去取首饰，整个休息室里就只有许钧和厉婉宁，厉婉宁也不知道他在演给谁看，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低头继续刷手机。
“我看你今天中午没吃东西。”许钧也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摆弄手机，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胃不大好，要不叫点吃的吧。”
厉婉宁的眼睛虽然没有从手机上挪开，但是余光还是留意了一下许钧，嘴里冷冷的回答：“不用了，吃不下。”
她说完这话，心里有些别扭，正准备告诫许钧不要打什么其他的主意，手机里忽然传来了一条微信，是慕阳发过来的【厉老师，我叫了咖啡和沙拉，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他的语气很平常，好像也没有问厉婉宁的意思，其实厉婉宁是没有打算拒绝，但是看到许钧，又觉得这样不好。
更何况两个关系正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她也不希望事情乱上家乱，就回复一句【不用了，你好好准备比赛。】
发过去之后，她一抬头，见许钧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总感觉像是有什么阴谋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暗灭手机：“咱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已经和柏总说过了，今天录节目，你心里有点儿数。”
许钧头也不抬：“咱们两个？什么事？”
“上一次不是谈过了吗？”厉婉宁心里有些窝火：“离婚的事情？”
“我也没同意啊。”许钧说到这里，才正式的看了厉婉宁一眼，仿佛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别闹了，乖啊。”
最后这两个字让厉婉宁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多倍，她从来也没被人这样称呼过，暧昧的让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也正是许钧这些迷惑行为，让厉婉宁心里越发的没有底：“许钧，上一次在我家，我们不是说的很明白？等之前的综艺播完，最晚，等今天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就去办手续的吗？你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
“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厉婉宁老师。”许钧坐直了身体，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转头看着厉婉宁，眼里很认真：“我那天说的，是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说同意离婚的事情。”
厉婉宁做了个满脸问号的表情，她没太懂许钧这个话的意思，重新考虑两个人的关系，不就是离婚吗？难不成还谈恋爱吗？
嗯……
厉婉宁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下升了起来，直冲天灵盖：“许钧你什么意思啊？”
许钧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厉婉宁，其实你和我是很般配的，你现在是一线女演员，影后视后都拿过，虽然算不上顶流，可流量也不容小觑。我呢，国内外大奖也拿过无数了，咱们这样的天作之合，为什么你不能试着接受呢？”
他这样说，无异于就等于承认了厉婉宁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她靠近许钧，不可置信的问道：“许钧，你该不会是想要，和我把这个夫妻关系，长长久久的做实吧。”
这个事，科比许钧不同意离婚要棘手多了，同时她也想知道，许钧的脑子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
所以她满怀期待的等着许钧否认，可谁知道许钧耸了耸肩，反问厉婉宁：“为什么不呢？”
“你说为什么不？”厉婉宁的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她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些什么：“咱们原本说好的，就是等你一切稳定了，等我进入儒辉，就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去啊？”
许钧垂下了头，沉默了良久：“因为很多事情都变了。”
厉婉宁侧了侧脑袋，她好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因为，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厉婉宁喝了一口水，准备好了三寸不烂之舌：“这些年咱们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互不耽搁，你有你的女朋友和女朋友和女朋友，我也有我的现男友和前男友，你别太天真了，咱们谁都不干净。”
许钧噗嗤笑了出来，他搓搓手，眼神欧几分玩味：“厉婉宁，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说辞了吗？结婚的时候你用这套说辞来对付我，现在依然用这套，咖位已经从二线到了一线，可台词功力怎么不见长？”
厉婉宁被怼的一时间无言以对，咬了咬牙：“这就是事实……”
“事实是，这些年你都在我眼皮子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在了解不过了。”许钧打断了厉婉宁的话，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厉婉宁看：“上一次你慈善晚宴我迟到，并不是什么堵车，我和向晴在那天分手了，上一次在你家，我承认是我态度不好，但你想一想，你的态度就好吗？”
“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钧嘴角挂上微笑，他仿佛真的是在回忆：“你还没有这样花团锦簇，冷冷清清的坐在台下，也不和谁说话，见我过来了，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老师。”
051：对不起，下次还敢
“可是为什么，我们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许钧的神情，有些痛心疾首，厉婉宁是个演技派，所以她能分辨的初来对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现在许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演技。
他仿佛真的是在叹息和难过，厉婉宁有些被他的神情震惊，慢慢垂下了眼睛，是啊，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天。
大约，是一次次利用之后的厌恶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厉婉宁觉得，也许她对许钧的厌恶，也是对她自己的厌恶。
“其实，你不觉得，你和我，很般配吗？”许钧满怀的感慨神色，似乎只停留了几秒钟，很快，他就又变回那个神色随意的歌王。
他看着厉婉宁，表情耐人寻味：“我们原本就是一样的人，所以才能走到一起，厉婉宁，你觉得你现在得到了一切，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从这个泥潭中解救出去，以为和我离了婚，你就不再是，或者不曾是过我这样的人了吗？”
许钧摇摇头，甚至有些痛心疾首：“不会的，这一切不会因为我们离婚有任何的改变，我们原本就是天生一对。”
厉婉宁不得不承认，许钧的话确实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逐渐感觉到对方说的没错，甚至几乎就要赞同起来。
可她还是有一丝理智在，也绝对不会因为许钧这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她眯了眯眼睛：“你说得对，我们是同一类人，也正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永远不会有可能。”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未知。”许钧很执着，他并没有因为厉婉宁的话而改变什么想法：“就像你当初和我做交易的时候，也根本么有想到，有一天你可以凭借自己签进儒辉，有一天你可能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忙。”
他拍打了一下袖子，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所以啊，一切的事情，都会朝着你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厉婉宁正想反驳，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慕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纸：“厉老师，我这里有一个音有些……”
说着，一抬头，看到许钧也在，故意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啊，许老师也在啊，许老师好。”
伴随着清亮的老师好，慕阳刷的给许钧鞠了一躬。
厉婉宁的神色有些惊悚，她悄悄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错啊，自己是告诉他不要过来啊……
而且慕阳说的是叫了咖啡和沙拉，怎么现在过来，变成问选曲的事情了？
厉婉宁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许钧也没怎么看第一期的节目，但是因为热搜一直挂着，他瞄了两眼，所以对慕阳有些印象，只是不太满意他就这么闯进来。
可毕竟，他对外从来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微微点头：“你好。”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慕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目光里满是歉意，厉婉宁歪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但是两只眼睛里已经透漏出了自己的台词：“你觉得呢？”
慕阳明显觉得没什么，他也没有等两个人说话，自己就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没有打扰你们那就太好了，厉老师，我一会儿要上台了，有一个音始终找不准，你帮我看看？”
他一面说，一面走到了沙发跟前，然后坐在了厉婉宁和许钧身边。
许钧把自己的衣角从慕阳屁股底下拽出来，神情不大好看，但又不好发作，端起面前的咖啡：“那你先忙，我去导演那里看一看流程。”
“嗯。”厉婉宁仰头看了看许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就只是嗯了一声，青青就站在门口，和许钧打了个招呼，然后目送着许钧走远。
慕阳也伸着脖子，盯着许钧的背影，厉婉宁见人走了，恨不得打慕阳一巴掌：“你怎么回事！”
“有个音……”慕阳把手里的谱子举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厉婉宁能看到的，就是谱子上的歌曲名《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慕阳也知道自己混不过去，又放下了谱子：“我过来看一看……”
“慕阳！”厉婉宁打断了慕阳的话，她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有些越界了，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你签进了儒辉，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的私事请你以后不要搅和进来！”
厉婉宁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慕阳顿时没有了声音，像个学生一样坐在那里听训，青青有点儿心疼他，凑过来：“婉宁姐，是我放他进来的，我听你们……”
“别说了。”厉婉宁皱起眉头，她心里现在一团乱麻一样，许钧的话还在耳边不停的回响，眼前这个人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真的是流年不利：“你帮过我的事情我很感激你，但这不代表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有资格插手，你签进儒辉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而不是因为我。”
“我就是……”慕阳转了转眼睛，一脸天真无邪：“为了追星啊。”
说到这个星字的时候，他摊开双手，指了一下厉婉宁。
天哪……
厉婉宁翻了个白眼，强压住马上就要窜起来的火气：“就算你是粉丝，也请贴近艺术，远离生活！！！”
厉婉宁感觉自己都快成一本行走的粉丝语录了，但她面对慕阳的时候，总有一种秀才遇见兵的感觉，话都不太会说了。
慕阳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你生气了？”
“是！”厉婉宁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这样的行为，我很不满意。”
慕阳抿了抿嘴唇，叹了一小口气：“好吧，对不起喽。”
他坐在那里，神色有些委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厉婉宁有点儿无奈，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儿重了，毕竟，他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虽然之前有些迷惑的发言，但是也可以忽略不计吧。
“对不起，厉老师。”慕阳站起来，给厉婉宁鞠了一躬，然后笑了一下。
“下次还敢。”
052：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厉婉宁进入娱乐圈这么久了，就算当初被人欺负，也没有真的想过动手打人。
除了今天的慕阳。
厉婉宁几乎就要脱下高跟鞋砸他了，他跑的倒是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青青看的很明白，拉住了厉婉宁的胳膊：“婉宁姐！婉宁姐！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这面厉婉宁还没有安抚好，那边工作人员就来叫她上台，一切都已经就绪了，很快就可以开始录制。
厉婉宁调整了一下呼吸，拿着选手资料走出了化妆间，他们这一次每一个导师都配了一个客座导师，所以导师席看起来有些挤，厉婉宁到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到了，她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刚坐下，许钧也从化妆间出来了，厉婉宁只是低着头看资料，也没有理他，大家寒暄了一会儿，现场导演就开始准备录制。
她实在是不想和许钧有什么互动，就一直低着头，要么看手机要么看资料，也不想和谁说话，周洪瑞过来拍了拍厉婉宁的肩膀：“婉宁，我听说，你队里的那个慕阳，昨天彩排都没有唱啊。”
“嗯？”厉婉宁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周洪瑞：“没有吗、怎么回事？”
周洪瑞靠在椅子上：“我今天听工作人员说，他昨天没有彩排，也没有伴奏带，只是找了一个什么国外来的同学做钢伴，他今天唱什么？”
因为是组组PK，所以出场顺序和演唱曲目，对外都是保密的，而厉婉宁因为最近满脑子都是许钧的事情，也没有留意到大家的曲目，她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
她以为，她以为慕阳刚刚来找她时拿的那个谱子，不过是随手一抓，可是当她看到资料上真的写着《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一首什么歌？这是歌吗？暂且不说歌正不正经，这个名字听着就很中二啊。
再联想到慕阳之前说的，他有杀手锏对付厉雨婷……厉婉宁心里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情仿佛正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
周洪瑞见厉婉宁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也不说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怎么了……厉婉宁也想知道怎么了，自从遇到慕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大正常了，她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娱乐圈压力太大了，导致她精神上出了问题。
这些话她也不好跟周洪瑞讲，只能故作神秘：“没什么，就是，这些事情，还是要暂时保密的，毕竟，咱们两组是要对战的。”
周洪瑞老师生平第一次在镜头前出现了嫌弃的神色：“节目效果要这么足的吗？”
厉婉宁合起手掌：“担待担待。”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呢？她总不能说，对不起周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学员唱的是什么鬼东西。
现场导演开始倒数，录制开始了，先录制的事客座导师的介绍，然后才是学员对战，全程下来，厉婉宁和许钧也没有太多的互动，许钧看上去似乎很配合厉婉宁，他也没有给厉婉宁造成比较尴尬的状态，这一点厉婉宁有点儿没想到。
看起来，许钧似乎真的乖一些了。
组组PK是很残酷的，几场下来，厉婉宁就有些疲累了，她打了个招呼，让化妆师来补了个装，才重新开始录制。
周洪瑞手里的都是实力唱将，而且他又是一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也给学员很大的帮助，他的学生实力上了很高的一个台阶。
这样一下子就显出厉婉宁这一组的弱势来了，几组PK下来，导演组都觉两面学员的去留呈一边倒的趋势，紧急商定之后，勉强保下了厉婉宁组里几个还不错的学员。
慕阳因为早就打听到了厉雨晴的出场顺序，所以一直也就在等她，节目组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把她放在了最后，所以当她看到厉婉宁组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台，只有慕阳稳如泰山的坐在哪里，心里大约就猜到了。
可这么多天，她也没看到慕阳彩排，只是知道他一直在忙一个电影的宣传曲，所以心态也很轻松，觉得谁去谁留还不一定呢，反正周洪瑞看在厉婉宁的面子上，指导了她许多技巧。
很快，厉雨晴最后一个压轴上场了，她冲大家鞠了一躬，然后一改抒情风格，唱了一首节奏比较快的英文歌曲，她虽然声乐上并不专业，但毕竟是从小在国国际学校上学，英文口音非常纯正，曲风又恨洒脱，现场效果非常好。
就连周洪瑞都给她竖了竖大拇指，厉婉宁心里觉得有点儿打鼓。
甚至想退赛。
然后忽然想起，哦不对，自己是导师。
厉雨晴唱完，就站在一台侧，后面大幕打开，慕阳从后台走了出来，比较不一样的是，他今天穿了一套正装，而且钢伴设置在了舞台上，弹琴的是一个白人男孩，高高瘦瘦的，长得也很好看。
他上台先鞠了一躬，然后和自己的钢伴击掌，这些行为在厉婉宁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她什么也没说，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唱了。
但没想到，慕阳拿着话筒，在台上打了个手势，然后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唱这首歌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和一个小小的提示，可以说一下吗？”
厉婉宁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她真是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许钧脸色很不错，他噙着笑，微微点了点头：“你讲。”
“先说小提示吧，就是麻烦各位老师摘掉耳返，因为可能会比较听不清楚。”他指了指耳朵，然后冲厉婉宁鞠了一躬：“还有就是，我可以转过去唱吗，因为这首歌唱起来，有点儿……”
他咳嗽了一声：“狰狞。”
厉婉宁仰着头，看着站在台上一脸无辜的慕阳，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导演组的身上，导演组商量了一下，示意慕阳可以开始演唱。
然后，慕阳转过了身，给钢伴打了一个手势。
接着，他把手里的话筒放在了钢琴上。
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053：没错，就是炫技，怎么了？
前奏一响，厉婉宁就感觉许钧皱了一下眉头，他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接着，周洪瑞整个人的身体都贴向了桌子，他甚至把立在面前的麦克风挪走了，以免耽误他看到台上的情况。
厉婉宁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台上的慕阳的方向，就发出了一种对厉婉宁来讲，有些吊诡的声音。
能明显听出，他是用假声唱的，而且整个曲调非常高，高到厉婉宁都不知道他这声音是从哪儿出来的，特别是中间的一段花腔，厉婉宁后来回忆，觉得很像是尖叫鸡在不停的被揉捏。
慕阳全程背对着导师席，只能通过他身体的幅度来确认这首歌确实是他唱的，而且他和钢伴的配合非常的好，但是具体唱了什么，厉婉宁也不知道。
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能确认那肯定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
他最后收音，然后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偷偷转头看了一下导师席和观众，大家都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足足四五秒没有反应，还是周洪瑞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然后，掌声雷动。
厉婉宁看着资料上那首《复仇之火熊熊燃烧》，有一种被针对了的错觉，这让她怎么点评，她都不知道慕阳唱的事什么，能点评出什么来。
无奈之下，她看了一眼许钧，许钧整个人很放松，靠在椅子上，眼神落在慕阳身上，确实有些欣赏。
如果说专业上的话，许钧要比周洪瑞还高出一个阶段来，他能欣赏的人和歌，那肯定不会是胡闹出来的。
厉婉宁总觉得慕阳就是在整自己，非要弄这么专业的东西为难她。
良久，掌声才落下去，周洪瑞有些想说话，但是也顾忌着许钧，就往厉婉宁这边看了看：“您来？”
许钧也没有推辞，冲周洪瑞点点头，手里把厉婉宁的资料拿过来自己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慕阳：“听你对这首歌的熟悉度，应该不是第一次唱吧。”
慕阳对许钧，意见是大了去了，但在镜头前，他做戏的水平也不差，赶紧给许钧鞠了躬：“以前在学校会这样唱着玩儿，正式演唱，这是第一次。”
“你知不知道，其实现在国内，能唱这首歌的女歌手，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许钧眼睛里带着捉摸不透的额笑容，盯着慕阳，慕阳连连摆手：“我就是瞎唱，不能跟专业的老师们比。”
厉婉宁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的，还是他只是在谦虚，但是许钧完全不信他的这个话：“你可不是瞎唱，这首歌是莫扎特的歌剧，业内开玩笑总说，这个咏叹调就是用来炫技的，你今天在这个台上，就是炫技来了吧。”
他一句话把慕阳压死在台上，让他没什么可反驳的，慕阳虽然一直很谦虚，而且显的怂兮兮的，但面对许钧这样的话，丝毫也不露怯，直接反驳了回去：“比赛都到这个地步了，现在不炫技，什么时候炫技呢？”
他几乎是直怼回去了，可这话又让人无法反驳，许钧连连点头，看了一眼厉婉宁：“这没法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厉婉宁很喜欢慕阳那句关于炫技的说法，她转头看向周洪瑞，目光里都是求救，她是听不出什么，除了牛×以外也没有什么词语可用了，所以只能仰仗着另外一个专业人士了。
周洪瑞很想夸，可和慕阳对战的，是自己战队里的厉雨晴，他也很麻烦，搓了搓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们能看出来，周老师现在很为难啊。”主持人见场上有些僵持住了，赶紧顺了一下流程，点到了周洪瑞：“老师请点评一下学员慕阳的表演。”
“唉！”周洪瑞自己又把麦克风挪了回来，发出了一声长叹，惹得在场观众都笑了起来，他自己也跟着笑了两声，摇摇头：“来吧来吧，简单说两句。”
说完，他看着慕阳：“我记得，初选的时候，你说你是唱男高音的？”
慕阳点点头：“是。”
“但你今天这属于假声男高的唱法，而且唱的是经典的魔笛里夜后的咏叹调，我听起来像是没有降调……”周洪瑞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了一下。
慕阳看了看自己的同学，伸出手做了一个动作：“其实降了一丢丢。”
“就像许老师所说的，今天在这个舞台上，你表演这首歌曲，也就是在炫技了，不过你很厉害的是，音准一如既往，而且你和这位钢伴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这个，的确没有办法评价。”周洪瑞摊了摊手，看向厉婉宁：“这是国家级的表演。”
厉婉宁觉得周洪瑞夸的有点儿过了，他遇到慕阳，就像是脑残粉一样，慕阳唱的再好，也不至于是国家级的水平吧。
这让下面坐着的周洪瑞和许钧，怎么办？
可是许钧反而点点头，他接过了周洪瑞的话：“这确实是音乐厅水平的表演，而且你很贴心，没有用麦来唱，这首歌就只能这么唱，多少钱的设备都会炸掉的。”
主持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导师忽然开始吐槽节目组的设备了，他把话题往另外一件事情上带了一下：“我们注意到你刚刚是背对着大家唱的，你说你唱这首歌会略微有一些狰狞，这是为什么呢？”
“？”慕阳转头看了一眼主持人，像是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情会比较难看啊。”
主持人眨了眨眼睛，等着慕阳后面的话。
慕阳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解释完了。
许钧和周鸿人异口同声的笑了起来，许钧靠近了麦克风：“他的意思应该是他的发声方式会让整个表情看起来不是很美观，因为他是美声的发音方式，整个口腔要打开，而且里面的两段花腔，口型控制也很重要，所以他转过去唱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啦。”慕阳笑了笑，：“这是一个花腔女高音的唱段，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对角色有一个保护。”
054：废话学
他最后这句话，让厉婉宁对他刮目相看，因为作为一个演员，太了解保护一个角色是有多重要了。
她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自己可以点评的部分：“这话说的特别好，因为我之前也接触过一些综艺节目，有些会要求，我以曾经扮演过的角色，出现在节目里，其实我本身是很抵触这件事的，因为这会对整个角色产生一种消耗。”
“同时也会让大家对这个角色的感官不是很纯粹，等回头再去看这个戏，在看到这个角色时，有的时候会从角色里跳出来，这就非常可惜。”她说完，还给慕阳鼓了鼓掌。
她觉得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似乎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天真，这张天真无邪的面目之下，似乎是一颗非常自主的心。
厉婉宁对慕阳，生出了一丝丝的好感。
“我原本是想让慕阳在简单来两句，然我们看看有多狰狞，但是听到厉老师的话，我们还是应该把角色保护好。”主持人顺着厉婉宁的话往下顺了一下，然后看向身后的大屏幕：“那么接下来，就是大众和导师投票的时间了，让我们一起倒数。”
他一边说，一边退到了台侧，这个时候厉雨晴走了上来，大家这才想起来，之前还有一个厉雨晴也在，随着主持人的读秒和锁票，两个人的票数在大屏幕上出现，慕阳几乎是以压倒性的胜利，成功打败了厉雨晴。
这件事难道还会有别的可能吗？厉雨晴在台下就几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以为自己能顺利进入决赛，没想到这一轮就被PK了下来。
慕阳很遗憾的厉雨晴拥抱，然后冲厉婉宁做了个胜利了的手势，厉婉宁看着他，表情一时间分不出是喜是忧。
录制结束之后，就是本期的后采，厉婉宁被拉到采访间回答了很多的问题，出来的时候，许钧已经离开了，他没有在纠缠什么，只是告诉青青，看着厉婉宁好好休息。
他最近也很忙，筹备演唱会和专辑，厉婉宁也没有在意，她后天就要进组拍戏了，等再出来，那就是决赛的录制。
原本四五十人的比赛，今天录制结束，就剩下了十几个人，大家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厉婉宁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能在楼上看到他们，就站住了往下瞅了瞅。
慕阳站在那些人中间，他没有在厉婉宁面前那么能说话，只是背着手，仔细的听着，他这个人其实有点儿分裂，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又有点儿吓人，厉婉宁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很奇怪，原本是站在这里看大家，怎么最后就只关注了慕阳。
正好周洪瑞从化妆间出来做后采，看到厉婉宁，面色有些愧疚：“哎呀婉宁啊，我正找你呢，你妹妹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
厉婉宁愣了一下，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反应过来，周洪瑞的意思，应该是没保住厉雨晴进入决赛，她忙摆摆手，让周洪瑞别这么想：“周老师您太开玩笑了，我自己战队的人把她PK下去的，和您什么关系。”
“不过说起来，你队里那个慕阳，确实太强了。”周洪瑞苦笑了两声：“后生可畏啊，不单能唱流行，还能唱美声和花腔，我听说他签进儒辉了，这种人才上两次晚会，会被主流平台盯上的，儒辉要花力气捧一捧了。”
如果说之前在台上，周洪瑞是客气的话，那在台下，他就真的没有必要在这样了，除非他是发自肺腑的感慨，这么几次录制下来，厉婉宁也能看出来周洪瑞是真的很喜欢慕阳，而且他就和主流平台关系一直很好，这样说，似乎是有意拉慕阳一把。
“儒辉在这方面当然是尽力了。”厉婉宁抱着肩膀，笑着说道：“不过在流量这部分，儒辉更擅长一些，周老师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儒辉肯定很乐意听的。”
周洪瑞摆摆手指头，不往套里钻：“我可没有什么好建议，就算有的话，也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多唱吧。”
厉婉宁翻了个白眼，这话跟没说一样，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出来叫周洪瑞了，他进去后采，厉婉宁也往化妆间走，她看了一眼时间，今天结束的还挺早的，看起来，她还有些时间做点儿别的事情。
她拿出手机，给陈姐发了一条微信【今晚约曲辰出来吃饭。】
如果是别的事情，可能陈姐会抻一抻，至少把手头上的事儿忙完在回复，但是一看到这句话，立刻一个微信回过来【？？？】
紧接着【你是认真的吗？】
厉婉宁撇了撇嘴，每一次都要这么问，她是那么愿意开玩笑的人吗【当然了，还约上一次的酒店吧，谁也不要告诉，就你和我去。】
陈姐沉默了一会儿，回了六个点。
然后附加了一句【你是要做什么？】
厉婉宁摇摇头，没有回复陈姐，把手机收到口袋里，一抬头，发现慕阳已经站在化妆间门口了，他抱着肩膀，一脸笑意的盯着厉婉宁。
厉婉宁脑袋有点儿疼，她想掉头往回走，可是慕阳已经迎上来了：“工作人员说你后采早就结束了，你怎么才回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厉婉宁连看都没有看慕阳一眼，直接路过了他，进了化妆间“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管我的事情。”
慕阳当然不会听话，也不会看脸色，紧随其后的进了化妆间：“我替你把厉雨晴打掉了，你也不谢谢我，过河就拆桥？”
说起这件事，厉婉宁心里有些窝火：“大哥，我还没找你呢？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演员，我对你们什么歌剧音乐剧懂的真的不多，拜托你以后不要用这种东西为难我了，可以吗？”
“对不起对不起。”慕阳拱了拱手。
他这个人，仿佛就这一个有点：脾气好。不管厉婉宁什么态度，他永远都笑呵呵的答应着，你要是骂我，我就道歉。
但是还有一个惯例就是：绝对不改。
055：小慕总请求出战
厉婉宁翻了个白眼，回到了化妆间。
她虽然不会唱歌，但是她会演戏，也能看出来对方是不是在演戏，慕阳几乎就要把敷衍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她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话，对他压根没有用。
她挥了挥手，想要把他赶走。
“厉老师别撵人啊。”慕阳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更像是这个化妆间的主人：“我来还想问问，这一次决赛，有没有什么特殊任务安排给我。”
厉婉宁坐在沙发上，头都不想抬，一面给自己的司机发消息，让他来接人，一面回答慕阳：“这就是个综艺，又不是上阵打仗，哪有什么任务，你……”
她抬起头，又想起刚刚台上的情景：“你好好的，唱一首我们大家都能听得懂的歌就行。”
慕阳能看出来，这件事确实是给她留下心里阴影了，依照厉婉宁的性格，可能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在接触音综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正想要说话，化妆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陈姐低着头往里面走，嘴里的话比人先进了屋子：“你今天晚上见曲辰，到底要干什么？”
她说完了话，抬起头去看厉婉宁，这个时候才发现慕阳也在，顿时就是一愣，厉婉宁也愣在了那里，慕阳看看陈姐，又看看厉婉宁：“你又要去见曲辰？”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微妙了。
“你怎么在这里？”陈姐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强行把厉婉宁拉走的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里厉老师的化妆间，谁允许你进来的？”
陈姐其实并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性格，只不过她被慕阳坑过，在加上慕阳也是儒辉的艺人，所以语气才重了一些。
而慕阳虽然看上去怂兮兮的，但除了敛卿，基本上没人这样和他说过话，听到陈姐的这个声音，他第一反应就是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也不好发作，就没有理会她，等着厉婉宁的回答。
厉婉宁有点儿头大：“我在说一遍，我的事情你不要多问，赶紧回去准备比赛。”
慕阳当然不同意，他站起来，想了一下：“你要真的想见他，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陈姐拿着手机，眼珠几乎掉下来，她听着这个语气，感觉自己仿佛是忽略了一些什么……事情……
所以她很有眼色的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从他们这个战况中挣脱出来。
“你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厉婉宁忍无可忍，也站了起来，奈何和慕阳身高相差太多，只能仰着头，看不出一点儿气势：“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和你没有关系，现在，立刻，离开。”
她指向门口，语句坚决。
看得出厉婉宁有些生气了，慕阳的态度柔和下来：“作为你的粉丝，我当然不能看你被欺负了。”
“走！”厉婉宁闭上眼睛，只说了一个字，其余的，一丁点儿都不想多说。
“好好好。”慕阳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走出了化妆间。
一直到化妆间的门关上，陈姐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指了指慕阳离开的方向：“婉宁啊，你们这是……”
“不用搭理他。”厉婉宁拉着陈姐在沙发上坐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脑残粉。”
陈姐的眼睛大了几圈，她是没想到厉婉宁会用这个方式介绍慕阳，她对慕阳也不是很了解，这种新人是分不到她的手里的，她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回公司仔细问一问。
看厉婉宁一头的蜘蛛网，陈姐也不敢再多提慕阳，赶紧说起正事来：“两个事儿啊，第一个是曲辰我给你约完了，上一次照片的事情我没有给他看，你如果今晚要见他，那想想怎么谈是最好的。”
“第二个。”陈姐伸出了两个手指：“有一个密室类的综艺，在敲咱们的时间，诚意很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曲辰的事情，厉婉宁已经想好了，所以她也没太理会，她的重点都放在了第二件事上：“我后天就进组了，怎么还敲综艺呢？”
“明年Q1的计划。”陈姐谈起工作来，一向很严肃：“时间上没什么问题，而且这个综艺的口碑一向不错，我觉得也挺适合你的，不过，对方是希望你能和许老师一起去，我看了两眼那一期的企划案，是很不错的。”
原本厉婉宁就对综艺没有什么兴趣，一听到要和许钧一起去，那就根本不用想了，直接回绝：“那算了，我和许钧的事情，也就在这半个月左右，Q1的档期我们在一起出现，不太合适。”
陈姐愣了几秒钟，不可置信：“你们谈妥了？”
“谈不谈妥，也就这么回事了。”厉婉宁靠在沙发上，表情很是无所谓，颇有几分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这个婚是离定了的意思。
陈姐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你多少也考虑考虑公司吧……”
就知道她肯定会这样说，所以厉婉宁先她一步找过了柏瑞，现在有的事理由对付她了：“我已经和柏总说过了，柏总没有什么意见，等现在的综艺和今天录的节目播完，我们就找机会公开这件事。”
“你还要公开？”陈姐整个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柏总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作为顶级经纪人，她这样说柏总，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厉婉宁拍了拍沙发，让她冷静：“当然要公开了，这种事情就算我们不公开，也会有人替我们公开，到时候反而被动，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大家。”
现在事情已经决定了，厉婉宁反而没有那么头疼了，她心里痛快了很多：“神仙姐姐恢复单身，会涨粉的。”
“你拉倒吧。”陈姐气的家乡话都说出来了：“厉婉宁，我知道你是心里最有数的人，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你要想清楚，这件事会给你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丢掉一两个商务的问题。”
她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掐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你别是……真因为刚刚那小子吧。”
056：开胃菜
厉婉宁想从化妆间跳出去，一代巨星就此陨灭也挺好的。
她揉了揉脸，心力交瘁：“姐姐，我和许钧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扯到慕阳身上去呢？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许钧最近总是盯着我，越这样，我就得越早把事情办了，快刀斩乱麻，才不会春风吹又生。”
陈姐脸上露出了刚刚厉婉宁听慕阳唱歌的表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说的事情我听不懂。”她索性挥了挥手，拿出不讲理的态度：“这件事我要先和柏总确认一下，然后再说这个综艺的问题。”
她正说着，手里的手机响了，她低头扫了两眼，急匆匆的就想往外走，厉婉宁见了，赶紧拉住了她：“综艺我可以退一步，去一期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最主要的事，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和许钧在继续捆绑下去了。”
她站直了身体，脸色冷漠下来：“陈姐，这件事我算是和你说过了，今天开始，我的官方渠道停止和他的任何互动，先给网友打个预防针吧。”
官方口停止互动，这是很明确的一个态度了，如果有粉丝细心，大约不到一个月就能看出端倪来，更何况，下周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如果没有互动，网上肯定会乱猜的。
可是厉婉宁这样坚决的态度，也是在明确的告诉自己，这件事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她这个宁折不弯的脾气，能在娱乐圈混到今天，真的是纯靠运气了。
“你先冷静冷静。”陈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就算你定了要离婚，这些事情也要一步步的来。”
说到这里，她拱了拱手：“求你了，先给我留一条活路，节目组找我，我去和他们开个会，然后晚上陪你去见曲辰。”
见陈姐被自己逼的确实有一种要想不开了的姿态，厉婉宁也于心不忍，露出甜甜的微笑，冲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陈姐太了解她这幅天使面容背后的魔鬼手段了，连理都不想理，转身出了化妆间。
厉婉宁先后对付了慕阳和经纪人，也累的够呛，手机里十几条消息，她压根就不想看，窝在沙发里补觉。
一觉睡到了晚上，还是陈姐把她叫了起来，她的化妆师还没有走，给厉婉宁补了补妆，她特意让青青去取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来，今天晚上穿着见曲辰。
毕竟上一次，曲辰说了，她穿白色，是最好看的。
陈姐也换了一套更为干练的衣服，两个人加上助理青青，一起上了车。
地点还是上一次的素食餐厅，车子开到门前，停了下来，厉婉宁披了一件西服外套，压低了帽檐，和陈姐下了车。
然后迎面，就看到了背着手站在那里的慕阳。
厉婉宁顿时想要掉头离开。
离开这个人间也是可以的。
陈姐看到了他，皱起眉头，不过下午她给柏瑞打电话，谈厉婉宁离婚事情的时候，带了一嘴慕阳，听柏瑞的意思，似乎是不要对他有过多的干涉，这个人是空降到儒辉的，依照陈姐多年在职场的经验，肯定不是一般人。
再说，人家是来找厉婉宁的，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陈姐向后退了一步，就装作没看见。
慕阳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几步就走到了厉婉宁面前：“厉老师？这么巧啊。”
厉婉宁手里的小包包，大约值个几万块钱，她想砸向慕阳那张娃娃脸，但是有点儿心疼包。
“你怎么在这里？”她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诚心诚意的发问。
慕阳仿佛一丁点儿异常都没有察觉，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很是开心：“来这儿吃饭啊。”
“既然这么有缘分，那不如咱们一起吃吧。”慕阳走了几步，很不客气的站在了厉婉宁的身边：“厉老师请。”
厉婉宁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往上拉了拉口罩，希望能够遮住自己刚刚那句脏话：“你现在连敷衍我的理由都不想费脑筋了是不是？”
被厉婉宁戳穿，倒也没什么什么，慕阳转头，冲厉婉宁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厉婉宁求救一样回头看了看陈姐，陈姐此刻低着头看手机，恨不得把脑袋都钻进手机里。
她不想管，她才不要管，你厉婉宁自己招惹的人，自己解决掉。
没有办法，厉婉宁的团队只能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服务生早就看出了是厉婉宁，已经在贵宾通道等候了，然后带着他们，进了包间。
曲辰早就到了，这一次他带了不少的人，有坐在桌子旁边的，也有站在后面的，能看出来，他对今天这顿饭，似乎恨警惕。
厉婉宁走进来，率先跟曲辰握了手，她虽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曲总您好。”
曲辰也站起来握了一下厉婉宁的手，见她穿了一件白裙子，眼神中透出几分得意：“上一次就说，厉老师穿白色，是最好看的。”
“上一次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厉婉宁微微点了点头，很是官方的样子。
曲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似乎是想给厉婉宁拉开意思，不过被慕阳抢先了一步，他立刻盯上了慕阳，没有就皱了起来：“这位……”
“我是厉老师的新助理。”慕阳接过厉婉宁手里的小包包，递给站在后面的青青，神色坦然：“曲总您好。”
这个身份，就连厉婉宁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慕阳，目光中有些绝望，慕阳在桌子下面冲她摆了摆手。
具体什么意思，厉婉宁也没有理解到。
曲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在原地讪讪的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里的菜品清淡可口，厉老师可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他说话间，已经有人把菜谱递了上来，厉婉宁接过来，也没有看，合起来放在一遍，取过桌子上的一个小盘子，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扣在了盘子上。
然后转动了一下玻璃转盘，盘子稳稳的停在了曲辰的面前：“我准备了一道开胃菜，曲总看看，合不合胃口。”
057：行家出手
曲辰翻开照片的一瞬间，眼睛大了好几圈，他立刻将照片扣上，望了望旁边的人，目光里甚至透漏出几分谨慎。
常年在这种满地是秘密的娱乐圈摸爬滚打，厉婉宁当然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如果不是他绝对信任的地方，他是不可能发这些东西出来的，现在这些东西能够到自己的手里，也就只能证明，曲辰信错了人。
他不该紧张吗？
太应该了。
厉婉宁心里有些得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慕阳，慕阳也正好转过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次，又迅速挪开。
厉婉宁的心，微微漏了一拍。
“你什么意思？”曲辰的脸色不好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让身后一些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几个重要的人。
厉婉宁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她端起香槟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在杯口留下了淡红色的唇印，然后把杯放回到桌面上，拇指将唇印抹掉：“我的意思，难道曲总不明白吗？”
“厉婉宁蒲柳之姿，能让曲总留意两眼，是我的荣幸。”她悄悄的勾起嘴角，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想放低姿态。
姿态越低，曲辰就会越害怕。
她清了清嗓子，挑起眼帘，直视慕阳：“说起来，董事长他老人家，我也是见过的，他对我也很是栽培，这些年，我都记在心上，感激非常。”
曲辰的目光闪了一下，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厉婉宁的目的，只不过他先坏了合约，逼的厉婉宁就范，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他难免想要在挣扎一下。
厉婉宁停住了话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工作上的事情，自然还是陈姐开口最合适，现在局面已经打开了，作为艺人，她不想涉足过多。
但是没想到，陈姐刚刚拿出谈工作的精神来，慕阳竟然先一步接过了厉婉宁的话头：“曲董为人慈善，是非常令人尊敬的前辈，今天下午我们公司的柏总还提起，老爷子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了。”
他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白色半截袖和牛仔裤，但看上去就像是西装革履来谈生意的大老板。
而且厉婉宁也对他的话有些疑惑，下午？下午难道他们不是在录节目吗？柏瑞什么时候过来了？又为什么会和他提起曲董事长的七十大寿？
是他慕阳不对劲儿，还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她一脸疑惑，可坐在对面的曲辰却恍然大悟，他“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整个人恶狠狠的盯着慕阳：“原来是你们给他打了电话，我说老爷子怎么平白无故问起公司的事情来了！”
“作为晚辈，问候一下，也是正常的。”慕阳随着曲辰起身，微微仰起头，他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反而有几分看戏的意思：“怎么了曲总？是老爷子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
慕阳毫不畏惧，一句话一句话往曲辰已经冲上脑门的火气上砸，厉婉宁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毕竟她还是希望能和瑞华珠宝合作下去，事情闹的太难看，对她将来也没有好处。
特别是曲辰这种小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自己使个绊子，她立刻出来打圆场：“曲总别生气，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值得您动气的。”
“对啊。”慕阳连连点头，他摆了摆手，劝道：“曲总别着急，很多事情，我都帮您想好了，您不用费心。”
说完，他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个微信，不出半分钟，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曲辰也没来得及说进来，对方就先一步推开了门，厉婉宁看过去，见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女人，她齐耳的短发很是干练，手里拎着的包甚至比厉婉宁手里的还要贵上一些，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女人，比她年纪小一些，在后面，是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行四人，走出了几分浩浩荡荡的架势。
曲辰皱起了眉头，陈姐和厉婉宁也站了起来，因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屋子里的人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陈姐就认出了对方，她有些惊讶，刚想说话，穿着西装的女人就走到了跟前，她先和慕阳握了一下手，然后把手伸向了厉婉宁：“您好，林凡。”
林，凡。
这两个字进到厉婉宁的耳朵里时，她整个人都一个机灵，她早就对林凡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就像上一次和叶子聊天时说道的，她处理事情太过于激进，所以厉婉宁一直也没有和她合作过，可今天就这样，不知道慕阳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她叫过来了。
林凡先是和厉婉宁这面的人握了手，然后看向了曲辰：“您好曲总，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现在我带来了律师，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给您的律师打电话，我们等他们到了，在开始协商也是可以的。”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是凌晨的飞机回上海，一切都来得及。”
凌晨的飞机……厉婉宁悄悄看了一眼手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她这么大的阵仗，是准备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事情解决掉吗？
厉婉宁和陈姐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准备静观其变。
原本是当事人的厉老师，此刻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充满了吃瓜的兴奋。
曲辰的火气并没有减小，但是面对林凡，他不由自主的就怂了起来，又不好在厉婉宁面前抬丢面子，就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林凡停顿了大约半分钟，见对方没有说说话，就继续说：“您既然没有叫律师的意思，也没关系，我方律师一定会详细记录这一切的。”
她伸出手，身边的助理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她翻开，推到了曲辰的面前：“根据我方掌握的证据，我们有理由怀疑您对厉婉宁老师的企图和目的，但碍于大家的身份，我们更倾向于私下解决。”
“现在，就看您的想法了。”
058：心知肚明
曲辰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怎么解决。”
“是这样的，我这面为您和厉婉宁老师分别准备了一份公关文案，希望二位过目一下。”林凡从文件夹里抽出了四张纸，两张递给曲辰，两张递给厉婉宁：“一份，是厉婉宁老师将整件事情公开的文案，一份是瑞华珠宝全球推广大使的文案，至于发哪一份，就看曲总的心情了。”
厉婉宁把两份文案拿过来，在眼睛下面扫了一遍，不得不说，林凡工作室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任何一句废话。
“你们以此来威胁瑞华。”曲辰把纸摔在桌子上：“这种行径，公开出去，一样难看。”
林凡微笑点头：“当然了，不过曲总您可能不知道，三年前瑞华的账目审计以及您在国外酒驾肇事的事情，我方都有参与过，我这一次特意从上海飞过来解决厉老师的事情，也是受人所托，解决不好的话，只怕我们双方都不会很满意。”
厉婉宁听见这话，心里有点儿发毛，这个林凡不仅仅手段果断狠辣，手里竟然还掌握着瑞华的一些老底，看起来，曲辰今天，是很难如愿了。
听到公司审计和酒驾的事情，曲辰肉眼可见的慌了，他眼神躲闪了一下：“但是公司的媒体运营现在已经下班了，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等明天上班之后，我和厉老师在详谈。”
“这种小事，不必麻烦厉老师。”林凡打断了曲辰的声音，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按下了免提。
“怎么样了，小韩。”林凡冲着电话问了一句，电话那边立刻回答：“我们已经和徐经理一起在瑞华总公司了。”
这句话从手机里传出来，曲辰的眼神立刻像是一把匕首一样，朝林凡看过来，林凡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冲曲辰笑了一下：“曲总，您可以下达指令了。”
屋子里，是死一样的沉寂，谁也不敢说话，都在等着曲辰的下一步反应。
曲辰挣扎了一分钟，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发全球推广的官宣文案，按照林总说的办。”
林凡满意的点点头，暗灭了手机，将散落在桌子上的文件一一收拾好，冲大家点点头：“对不起，打扰大家吃饭了。”
然后，也没有等大家说话，转过身就往外走，厉婉宁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姐的手机就立刻响了起来。
看起来，事情确实是解决了。
“你留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情。”厉婉宁捂住了陈姐的手机，快速的说了一句，然后拿起包，快步出去追林凡。
嗯，从林凡这个踩着高跟鞋往外走的速度上，能看出来，她确实是凌晨的飞机。
“林小姐，等一下。”厉婉宁实在是没有她这个腿脚好，远远的叫了一声，林凡停住脚步，回过头，等厉婉宁走近：“还有什么事情吗，厉老师？”
厉婉宁走到跟前，伸出手，主动和林凡握了一下手：“太感谢您为我的事情跑一趟，辛苦了。”
“没什么，小慕总的事情，当然要尽心了。”林凡随口一说，又随手一指，才看到慕阳站在厉婉宁的身后，一个劲儿的摆手。
不过话都出口了，也就这样吧，林凡从来不是个纠结的性格，就当做没看见：“这一次的钱我就不收了，让他把我和我同事的机票报了……”
“还有一份正宗的安阳小吃。”慕阳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林凡的手从厉婉宁手中抽出来，自己握住，狠狠的抖了两下：“已经在机场等您了，一路平安。”
林凡冷笑了一声，把自己手抽出来，拍了拍慕阳的肩膀，靠近他，声音却一丁点儿都没有小：“你别急着撵我走，想抱得美人归，你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呢。”
慕阳的脸刷一下白了下去，然后又顿时红了起来，他立刻推开了林凡：“走走走，赶紧走。”
林凡歪了歪脑袋，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厉婉宁早就听到了这段话。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慕阳。
慕阳掐着腰，看着天花板。
“她刚才说什么？”厉婉宁知道自己明知故问，毕竟慕阳的心思，那一次在天台就隐晦的提过了，可这次被外人说出来……
厉婉宁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都是浆糊了。
“大概是……”慕阳转了转眼睛，转过头冲厉婉宁扯出一个巨大的假笑：“安阳的风景很好吧。”
厉婉宁攥了攥拳头，她明知道慕阳是在糊弄她，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这样糊弄着，恐怕是最好的方法了，她点点头，也学着慕阳，露出一个巨大的假笑：“安阳的风景一向很好。”
两个人点点头，都松了一口气。
青青这个时候从屋子里追了出来，走到厉婉宁身边：“婉宁姐，陈姐让我告诉你，你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她会和瑞华的人协商的。”
她停顿了一下，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伸出两只手，打了个双引号：“友好协商。”
厉婉宁掐着指头算了算，她眼看着就进组了，这些事情已经不想管了，反正瑞华的物料已经拍完了，有需要协助宣传的就再说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厉婉宁回答了一句，青青小跑回了包房，陈姐没有带工作人员，就临时征用了她。
慕阳和她并排往外走，到了酒店门口，厉婉宁迟疑了一下，她虽然有车在外面，但是陈姐处理完事情，估计要很晚了，这车她是想要留给陈姐的，考虑了再三，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可是一转眼的工夫，车已经到了面前，顺带着一位非常荣幸的开车门的助理慕阳：“厉老师，上车吧。”
厉婉宁叹了口气，行了，也就这样吧。
她走到车门跟前，转头看着慕阳，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把你那些不正经的心思收一收啊！”
“好的厉老师。”慕阳弯着眼睛，帮厉婉宁关好车门，附赠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厉老师再见。”
厉婉宁翻了个白眼，后视镜里，慕阳一直站在路边，看着自己的车，她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但是随即，就严肃了下来。
掏出手机，给厉轩发了一条消息。
——你帮我查一下，儒辉新签进来的那个叫穆阳的艺人。
059：要死的结婚纪念日
中间厉婉宁休息了一天，这一天，让厉婉宁知道了什么叫做光阴如梭，她自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车拉到了剧组，好在这一次置景就在安阳市的郊区里，她不用满世界的跑了。
她和张锦是男女主，所以剧组提供的酒店以及一系列的服务都是最好的，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从拍摄到宣传，两个月左右就能下来，这种武侠类题材的电影也不敏感，上档之类的事情也不会让人太操心。
提到拍戏的时候，厉婉宁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越是专业的领域，越让她踏实。
前期都是一些夜戏，导演把这些戏都安排到了一起，这样白天可以进行布景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晚上天一黑下来就开始拍，这个时间很符合厉婉宁的作息习惯，这几天，她睡的饱饱的，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
将近一周，厉婉宁终于从夜戏变成了白天的戏份，她一大早晨刚做完妆发，就扑到摄像机前面，连饭都没吃两口，一口气拍到了下午两点。
是什么让她坚持下来的，是梦想吗？不是，是她今天的通告就到两点，两点之后，她就可以收工回酒店了。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干劲儿满满。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随着导演的一声卡，周围竟然响起一阵非常热烈的掌声，接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冲她移动了过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厉婉宁觉得自己不是收工了，而是杀青了。
一直到她看到了玫瑰花后面的许钧。
今天是……厉婉宁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几乎把这辈子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
没错，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
暂且不说纪念日的问题，问题是两天之前，厉婉宁刚刚把拟好的离婚协议给他发过去，还提醒他签字，今天他就捧着这束巨大的玫瑰出现在自己的片场，这是什么意思？
“哇，厉老师也太幸福了吧！！！”周围一个工作人员一面鼓掌，一面感叹，大家纷纷附和，这些话进到厉婉宁的耳朵里，只感觉刺耳的很。
这种幸福她一点儿也不信。
虽然离婚的事情，儒辉已经知道了，但是厉婉宁暂时并没有公开的意思，所以剧组的人是不知道的，大家都围在厉婉宁身边，目光全是羡慕。
许钧是个很会做人的人，他不仅给厉婉宁带了玫瑰，还给全组的人带了蛋糕和奶茶，厉婉宁站在人群里，看着大家都纷纷收工去喝奶茶，忽然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今天下午两点就可以收工了。
许钧这个王八蛋，早就打进剧组内部了。
厉婉宁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她和导演打了个招呼，把玫瑰花怼到青青的怀里，转身上了车，回了酒店。
当然了，许钧紧随其后。
到了酒店，两人前后脚下车，旁边一直蹲守的狗仔门彻底来了精神，偷拍猖狂到闪光灯都不准备关了，厉婉宁也不好总冷这个脸，就低下头，快步回了房间。
她是不想见许钧，但更不想让狗仔看到自己把许钧关在门外面，所以就带了一下门，大约两分钟左右的时间，许钧就开门进来了。
他走到客厅里，向周围看了看：“花怎么没拿回来，不喜欢吗？”
“你什么意思啊许钧？”厉婉宁摘下头上的棒球帽，丢在沙发上：“你明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办离婚了，现在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明知道？”许钧靠在客厅的玄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厉婉宁跳脚：“我什么时候明知道了？我不知道啊。”
厉婉宁压了压胸口的火气：“我前天就把离婚协议发给你了，你不明白吗？”
“你说离婚协议？我收到了。”许钧连连点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话一改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但我一天没签字，那我们就还是一天的夫妻，既然是夫妻，不应该庆祝一下结婚纪念日吗？”
厉婉宁搞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了，哪个纪念日你和我一起庆祝过？偏偏今年想起来了，又偏偏在剧组闹这么大的阵仗？许钧，你是希望用舆论拴住我，还是等到官宣之后，塑造一个苦情的人设？”
她混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事情，她早就烂熟于心：“咱们两个就好聚好散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到收不了场的那一步吗？”
“好聚好散？我为什么要好聚好散？”许钧歪着头，向前走了两步，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现在我是孤身一人，你也是孤身一人，婉宁，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又来了……
厉婉宁听这话听的头都要大了：“许钧，咱们不是一样的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之所以闹到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我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婚姻，没有任何续存的必要和可能，你抬抬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厉婉宁可以说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你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你的万花丛还在等着你，何苦来我这里看白眼呢？”
她越说越想不明白，这许钧脑子是让门夹了吗？以前的日子多舒坦，为什么非要死盯着自己。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动，该不会是，他有个正牌老婆摆在那里，会让他在万花丛中更无后顾之忧？
他们结婚这些年，这也是厉婉宁一直在做的角色。
“你和我离婚，以你此时此刻的社会地位，你随时可以在找一个，我保证，我不会出任何通稿踩你的任何事情，咱们就各自安好，好不好？”厉婉宁真是为了离婚，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了。
可许钧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一步步向厉婉宁走过去，身上的气味铺天盖地的向厉婉宁席卷而来：“怪只怪，我最近才注意到你，也是最近才发现，你比那些人有趣的多，我也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的特别。”
“所以，我早就放下了那些什么你说的万花丛，只想离你近一点。”
060：双探班
“停！”
“站住！”
厉婉宁做了个裁判的手势，然后贴着沙发溜了过去，许钧真不愧是个音乐人，随口说出来的话，就像歌词一样。
只可惜，厉婉宁听起来，只觉得恶心。
“你大可不必做这样的取舍。”她摇摇头，冷笑道：“我不是一个物件，就摆在哪里，你想起来了就看两眼，想不起来就一直放在那里，许钧，就连花瓶这个称号，我两年前就摆脱了，你的想法，未免太自我了。”
厉婉宁不会因为许钧这两句暧昧的话改变任何的想法：“协议你尽快签了，咱们的事情越快越好。”
“我不可能签。”许钧抱起肩膀，一脸戏谑的看着厉婉宁：“我从来没有答应过签字，你如果实在不甘心，那我可以等你的传票。”
他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甚至向厉婉宁的方向倾了倾身体：“就看你能不能，豁出去了。”
听着许钧这一定要闹上法庭的意思，厉婉宁也很无奈，不过她几乎同时就有了决断，这件事，就算是闹上法庭，也一定要有个结果。
她定下来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改。
“一周的时间。”厉婉宁伸出手指，给出最后的底线：“如果一周之内我没有收到你在离婚协议上的签字，那咱们就法庭见。”
许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厉婉宁真的这么豁得出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的房门忽然响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厉婉宁给许钧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门。
许钧整理了一下领带，拉开了酒店的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慕阳，愣了几秒钟，没有说出话来，厉婉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意伸着脖子过来看，也看到了慕阳。
头越来越疼了。
“许老师好！”慕阳还是那副老样子，恭恭敬敬的给许钧鞠了个躬：“我来探班，带了汽水和披萨，导演让我叫厉老师下楼。”
“探班？”许钧明显不太相信这个借口，上下看了看慕阳：“你不是在比赛吗？探什么班？”
许钧对慕阳的印象还是很深的，毕竟一个男的在台上唱花腔女高的歌曲，是个音乐专业领域的人，都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厉婉宁也不相信慕阳真的是来探班的，她心里竟然有点儿发虚，可没想到慕阳对答如流：“比赛的赛制改了嘛，最后决赛的开场要导师和学员一起表演，我正好抽到了厉老师，所以来和她讨论一下选曲的事情。”
“而且这部电影的宣传曲也是我唱的，所以公司就安排了探班。”慕阳说完，侧了一下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许老师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许钧冷下脸来，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你先下去把，厉老师一会儿就过去。”
“好的。”慕阳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许老师再见。”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钧关好了门，回头看着厉婉宁：“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你一向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不用考虑。”厉婉宁斩钉截铁的回绝了许钧，她这个人的叛逆是在骨子里的，有些事情逼的越紧她就越抵触：“现在事情对我是不是有利，我都承受的住后果，你大可不必为我考虑。”
许钧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厉婉宁的话，也没有接她的茬，继续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将手下的一部分资产交给你打理，也可以将几个地点好的房产过户到你的名下，希望厉老师能够，多多考虑。”
这倒是让厉婉宁没有想到，两个人结婚到现在，个人财产一直分割的很清楚，为的就是离婚的时候可以没有太多牵连，现在许钧提出来要将财产交给自己打理，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诚意吗？还是打算坑自己？
厉婉宁真的是被坑怕了，她现在对钱也没有之前看的那么重了，就想回绝掉，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许钧就先拉开门走了，厉婉宁走到窗前，将窗帘掀起一个小缝隙，向外面看，不多时，看到许钧上了车，离开了剧组。
他这番操作，实在是让厉婉宁有些看不明白了，她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铛铛铛。”
门口又想起了敲门声，厉婉宁回过神来，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还是慕阳，他抱着肩膀，神情有些无奈“走了？”
“嗯。”厉婉宁鼻子里哼了一声，重新打起精神来：“说真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慕阳有些无辜，瞪着大眼睛摊了摊手：“我来探班啊，顺便告诉你一下改赛制的事情。”
厉婉宁还以为他刚刚这些话是对付许钧的，现在看慕阳的表情，好像还很认真，她叹了口气：“陈姐昨天跟我提了一嘴，她替我抽的签，正好抽到了你，但是我说真的，我不准备和你一起表演，你唱的那些东西，我又不会。”
这是厉婉宁的真实想法，没有带个人情绪，她不是专业唱歌的，平时玩票发两个单曲还行，让她唱慕阳唱的那些东西，她是真来不了。
“别呀，我好不容易有和厉老师同台的机会。”慕阳表情很委屈，嘴角向下弯了弯：“能和偶像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多么励志的事情，厉老师作为偶像，怎么能这么伤害一个……”
“行了啊。”厉婉宁没等慕阳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蹙起眉头：“你要是戏隐大，我可以在组里给你介绍个龙套，让你过一过瘾，在我这里，给我好好说话。”
慕阳只好收了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放心，我已经选好了一首歌，我给你和声，保证把你托的稳稳当当的。”
“你比赛，你给我和声？”厉婉宁挑起一直眉毛，觉得慕阳这个人的自我认知可能有点儿：“主角应该是你，不要本末倒置。”
唱歌方面的事情，慕阳一直不喜欢被说教，但是厉婉宁的话，他听着就无比顺耳。
这个时候，厉婉宁才发现，他们一直站在门口说话，现在两个人也算朋友，她就侧身让他进来：“进来说吧。”
“不了。”慕阳摇摇头，抓了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不太好，我们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