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还能找不到如意郎君
虽是询问，但他却皱紧剑眉，嗓音微低，语气不明。
“你我已有过肌肤之亲，除了我，你还……”
“……我是青楼女子……”
没等对方说完，洛蔷薇就提醒了句，顺带扯了扯衣襟，极其随意自然的动作，也是为了让他看看:
“给你亲了，还能找不到如意郎君？”
“……”
“啧……”
洛蔷薇重新把衣襟拉好，不甚在意的说：“况且谁知道我被你做了……”
轻飘飘的言语传了过来，却让墨时澈心里某根心弦彻底崩裂，他几乎是忍无可忍起身，脸色差到又黑又紫，但偏偏最后是僵持在原地。
“怎么？不想走？”
旁边慵懒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似乎还伴随着某人脱去不合脚长靴，斜靠在长椅上的坐姿。
“那你就说说怎么用钱赔我吧？”
“唔……一晚……八百两？”
“看咱们那么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就三百两？”
荒唐不堪的言语从那张粉润双唇吐出，成功把墨时澈气到失去了理智，他一个俯身，吻上。
比昨晚还要霸道长久的深吻。
洛蔷薇无意挣扎，乖乖被他按在怀里亲，直到……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才忙推了推他，赶在他再俯身时，哼唧说:
“你刚才要是提到是因为昨晚酒后乱性打算娶我的，又或者是就这样被我气跑，那你真得准备好倾家荡产了。”
洛蔷薇软软窝墨时澈怀里，说着嚣张不起来的话儿，桃花眸水润明亮，似有丝缕情动意味。
只不过那番言语，才是让墨时澈脸色一顿，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去看怀里人儿。
原本霸道握着她纤细腰身的大掌松了松，语气迟缓：
“……什么意思？”
他问的是洛蔷薇那番言语主要意思，但后者却以为墨时澈指的是“倾家荡产”一词，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说：
“意思就是说，要做我洛蔷薇的男人，若有半点不忠，我就整到你倾家荡产，你想好，确定了吗？”
洛蔷薇以为，每个人与她一样爱财，所以专门挑重点来说，算是对昨晚的事儿有了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而且她这个人是比较自私的，是非黑白对错她向来不讲，昨晚是有几分她自己任墨时澈想做什么就做什的心态。
可某人记不清了，她便也不会傻到去提起，仗着对方应该是心虚的，就任那层窗户纸捅破，殊不知是自己吃亏。
--
骄阳似火，暖风徐徐，偶有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过，甚至还不留情的落下鸟粪，引得几个捕快左右挥舞着手，试图不被”玷污”到。
光顾着墙角的宋七察觉到了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干嘛呢？老大在纠结终生大事，你们几个还给玩上了？”
颇有点儿替老大教训他们的口吻，然后他转回去。
准备继续窥探里面是怎样的景色。
不曾想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来。
落蔷薇似乎也没想到这里有人，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跟着看了一眼里边，然后问：
“偷窥吗?下次机灵点儿，躲窗户口，那边接近巷口方便跑。”
“......”
朝宋七眨了眨眼，落蔷薇扬起如沐春风的明媚浅笑，又冲那些已经傻眼地捕快挥了挥爪子，随后走的干脆。
徒留众人风中凌乱的回味她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许久。
宋七机械般把视线转向房间里，仍坐在原先位置，正垂眸不知想着什么的墨时澈那边，走过去，犹豫着问
“老大。”
“落小姐她……呃……刚和你说什么了吗?”
说到最后干脆没了声儿，原因是离得近了，宋七他看清了墨时澈下唇有些泛红……
“……”
怕是这俩人在他转头的空档，又亲了一回……
察觉对方眼神古怪，墨时澈皱了皱眉，但却是问他：
“昨日送回去的新宗派三名弟子，你可有联络上了？”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宋七有些没回过神的“啊？”了一声。
墨时澈眉头皱的更深：“以前这种事情都无需我交代什么的。”
的确，在没与落蔷薇认识之前，宋七从来都是在猜自家老大的心思，对于这些细末盘枝的事情，他也有注意。
所以不必与对方说，就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只不过这次……
他是以为老大为情所困……
“这….”
宋七脸色瞬间有些微妙，舌头打结绕了一圈后才勉强利索说出一句：
“老大之前是与那三名弟子有谈过，放他们走也是为了让这件案情有所突破？”
“不然？”
墨时澈反问，脸色略不耐烦，似乎是受刚才某些事情影响，他急着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便也不多做解释了，就撂下了个费劲的苦差事儿给他们。
“找个时间与他们联络上，切勿打草惊蛇。”
随后走的干脆。
徒留宋七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复杂，他是过来听八卦没错，也对老大家的那位妖精好奇。
但不是急着破案啊。
……
暖阳笼罩，丝缕暖阳蔓延全身，直达心底某处炎凉如清风的地方，似被放置了千金难买的暖炉，温温柔柔的。
墨时澈有些恍惚的望向朝阳，耳畔仿佛还残留着洛蔷薇那略带媚音的哼哼声，一如既往地勾人心弦。
“还有，求婚可不能那么随意。”
“毕竟是我吃亏，该占的便宜都让你占光了，你得负责。”
“…唔…真正的求婚要求我还没想好，但是，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把你那些案子解决了，我很不好娶的。”
说到最后，她眸光似乎微微闪躲了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学着墨时澈以往处事儿间的严格风向说了这么一句。
“你以后……没地方睡觉可以来雅袖阁，好歹咱们现在关系是定下了，你天天待在衙门里也不是个事，都一群大老爷们……”
跟着呆久了怕是连哄人都不会。
……
清风拂过杨柳，发出轻微声线，如落叶飘地，不小心袭卷起薄弱尘埃，但须臾又恢复寂静，唯留一抹闷哼声。
090：这俩人才眉来眼去没几天
水一样的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悄无声息地顺着斜处滑流。
“嗯？什么声音？”
洛晚晚从走廊外进来，手里还端着空盆子准备来拿小姐的一些日常衣服去洗，但还没进内室就听到了某些细微声音，眉毛下意识皱起，心里没忍往嘀咕：
该不会是小姐又把墨捕快带到她自己房间了吧？
动作远比大脑转动的快，在短短须臾间的功夫，她就已经僵硬着后退，想远离这儿，免得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只不过，正因为她后退，没注意看后边门槛，猝不及防便被拌倒，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直接与地面来了接触。
疼得她倒吸冷气。
“……干嘛呢你？”
好巧不巧的，某个她以为正在干坏事的妖精，正从外面走进房来，看到她趴在地面，还好奇地问了她一句:
“跟宋七他们打好交道，准备一起习武了吗？”
“……”
洛晚晚揉脸颊的手略微僵硬，用余光瞄了眼内室，确认没什么动静后，又把视线转向面前如沐春风的洛蔷薇：
“没有，就刚才……”
她一边尴尬一边迅速起身，但说到一半，又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直视面前那双明亮桃花眼，语气颇有点儿小心翼翼：
“小姐……早上，我没想多吧？”
听着像是生怕把对方给误会了。
然而洛蔷薇就刚开始心里有点儿羞，如今有那么长时间缓冲，她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甚至她说着还不觉得难为情。
“没事……你如今已过桃李之年，有些事儿可以想多的。”
洛蔷薇绕过她进了自己房间，曲袖挥动间，她似乎还嘀咕道:
“免得跟我一样，以为很懂，结果啥都不懂，白白遭罪了许久。”
“……”
小姐开了黄腔吗？
听她说完，洛晚晚险些脚边跟跄重新倒回刚才的地方，好在旁边是门扶手，她勉强靠了靠，但脸色是复杂。
虽说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虽说青楼女子也可以找郎君，可是……
那个男人是捕快啊，像墨时澈那样一板一眼的人，想必家里的人也很保守吧？
所以小姐与墨捕快在一起真的是好事吗？
虽然担心自家小姐与墨时澈在一起以后可能不太好过，但从小到大，小姐喜欢的，她都无条件支持，所以这次也一样。
况且她家小姐那么漂亮，所以墨捕快家里的人应该会接受她。
她还想着自家小姐与与墨捕快早点完婚。
可洛晚晚万万没想到，这俩人才眉来眼去没几天。
然……
“小姐，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说说……”
思绪逐渐回笼，洛晚晚踏着小碎步挪过去，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准备补觉的洛蔷薇。
只不过迅速在大脑中过滤的一番委婉言语还未真正说出口，却被对方轻飘飘一个抬眸望来的细微神情所打断。
洛蔷薇似乎发现了她手里拿着的盆子，问：“拿换洗衣服吗？”
出于本能，洛晚晚点点头然后就见洛蔷薇犹豫片刻指了下那套被放在床尾数个时辰的捕快服，含糊着说:
“就，顺便给他洗洗送去。”
洛晚晚:“……”
现在劝小姐矜持点儿还有用吗？
前些天的平静，给人一种步入正轨的稳定感，三司法所有值班捕快，也都受早上的那些个八卦影响，开始谈笑风生。
所谈话题有三。
老大昨夜醉酒入雅袖阁。
老大今日没板着脸处理事情。
老大不久前私下问老李头他当初是如何求婚的。
众说纷纭，什么添油加醋的版本也逐渐在衙门这边流传开来，直到临近深夜，那快结了蜘蛛网的堂鼓被敲响。
一声大过一声。
“什么情况？”
所有睡意在骤然间被消灭彻底，捕快房里躺得横七竖八的，刚睡着不久的众捕快皆一个激灵。
面面相觑的同时也迅速的伸手扯来自己的衣服穿上。
困惑和未知的恐惧在心间萦绕，倒让他们动作快了不少。
不过，真正第一个出现在前堂里的，却是墨时澈一贯的淡漠眉眼，遇到棘手的事情习惯性板着脸。
沉默而在他面前的，是三具还在流血的尸体，死状凄惨。
基本都是瞳孔放大，鲜血从身体每个部位流淌。
跟新宗派最原先死的那几个弟子一样。
“老大……这……”
宋七走过去，脸色也是凝重，三司法堂鼓除了特别严重的案情无法得到迅速解决之外，是不能随意敲响的。
如今还是数十年来第一次响起。
“找仵作。”
墨时澈敏了珉唇，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想起身离开，不过刚好与匆匆赶来的张大人撞了个正着。
这下子，犹如点燃了导火索。
张大人结合上一件案子积累下来的不满，开始加重语气说他，眉间没了以往好说歹说劝他回来破案的温和。
亦全然不顾周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言语意思也都是在斥责他不以案情为重，只是墨时澈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余光所看的，是把人送来的那名男子。
面貌普通，衣着淡雅。
只是那熟悉的程度，让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真的来自雅袖阁……
“堂鼓一响，就证明着皇上会注意此事，墨时澈啊墨时澈，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咱们低调解决，不行吗？
偏偏要闹到这份上，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他对你……”
噼里啪啦的言语说到这儿突然顿了顿，张大人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瞪了宋七他们等人，话锋转得毫无违和感。
“还有你们几个，他做事没分寸也就罢了，你们还不多督促！”
原本飘着冷气的氛围就让人格外不舒服了，如今听到张大人这一番言语，宋七他们脸色也不怎么好，甚至有人忍不往回道：
“老大放那几位新宗派弟子走，也只是为了让犯罪者露出马脚，不是不想解决，况且老大不早早回来了？”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这案情上面。”
“这么多年来，都没见你自己处理过什么。”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虽然说的有点小声，但也是在
091：将双脚长靴脱去砸对方
所有人能听见的范围内，张大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至片刻钟后，门外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喊道：
“大人，新宗派那几位掌门、长老及大弟子都过来了。”
……
虽是打算真的回来补觉，但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有关于墨时澈的，昨夜烛光朦胧下，她染醉意的双眸明亮。
倒映的只有自己一人。
那该是得付出怎样的真心实意，才能在喝醉酒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
洛蔷薇想着，忍不往嘴角上扬。
这榆木疙瘩……其实有时候也挺会的。
窗外月光皎洁，屋里人一夜好梦。
直至第二天清晨，洛蔷薇都是被一些琐碎的声音吵醒的。
“那小包拯怕是得完了，摊上了那么大的事儿，据说都传到了皇上那边，到时候少不了责罚。”
“谁说不是呢。”
“他也是倒霉，三司法专接各种棘手的案子，像这次牵扯到江湖门派纠纷的，他要不接，指不定是得受罚。
可接了吧就……唉……”
“话说，咱们小姐与那小包拯也是有一段渊源的，那她知不知道此事呀？”
窗外传来的声音极其薄弱，随着空气流转传播，压的极其低，但洛蔷薇却在她们说到的第一句之时，猛地起身。
或许是越在意的，心理就越发敏感。
她机不可闻地皱了皱柳眉，几乎是思索不到片刻便迅速起身往门口而去，身上还穿着单薄寝衣，青丝凌乱倒把路过走廊的几个姑娘吓了一跳。
“你们刚才说什么？”
洛蔷薇压根没给她们缓冲的时间，一股脑问：
“墨时澈他受罚了吗？为什么？”
“这……”
“这个……”
极少见到如此急躁的洛蔷薇，哪怕她此时衣杉不整白皙锁骨半遮半掩，极为撩人，但那几个姑娘还是被吓得够呛。
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句话儿来。
最后反倒是罪魁祸首越等越心急，干脆撂下了她们几人往门口奔去，刚好正与拿着换洗衣物走过来的洛晚晚撞个正着。
“哎小姐……”
洛晚晚被撞的一个后退，但看清来人之后，便下意识喊往洛蔷薇，小脸蛋儿隐隐有些担忧，特别见对方不回头。
她就提高声音喊道：
“小姐，现在三司法混乱成一片，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
果然不出意外，洛蔷薇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脚步猛的一顿。
洛晚晚紧绷的心弦松了松，结合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一些传言，在脑海中过滤一番，紧接着缓缓走过去，委婉道：
“昨日墨捕快在咱们这边待了一夜，有些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他没有处理，导致新宗派弟子无故死亡一案陷入僵局。
听说张大人为此还准备责罚于他……”
“在此期间，又出现了三具尸体……”
说到这里，洛晚晚明显发觉到面前洛蔷薇那娇小身躯猛得僵硬，滑落下来几许碎发遮往了她侧脸轮廓，看不清神色。
洛晚晚抿了抿唇，把手里拿着的牙白披风从身后给她披上，在即将松手之际，声音压的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句:
“是在雅袖阁附近被找到的，有人敲响了堂鼓，应是传到了皇上那边……”
“墨捕快一人揽下了此事，禁止所有知情者议论。而这几具尸体，是在咱们雅袖阁附近被找到的，连咱们这的姑娘，都只知道是墨捕快出了事。
无人知晓有人在咱们这附近杀了人。”
“我早上听到墨捕快出事消息，心中震撼，便从宋七那边打听，这才知道了大概。”
言下之意就是，墨时澈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为了保护洛蔷薇，强行封锁消息。
--
灰色云朵将暖阳笼盖，彰显着今日天气不佳，偶尔也有凉风阵阵袭卷，倒着实让人产生出一种背后发凉之感。
至少，此时宋七是这样觉得的。
“不让我们插手，我们也不插，让张大人暂时将我们软禁，我们也认了，但请您二位能否别盯着看？好烦的。”
宋七眉梢一挑，目光微微往后望去，准确无误的看到新宗派掌门及莫少宇正看着他们。
前者臭着一张老脸，后者淡雅而立，仿佛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连双眸都是温润清澈，看不出来与那来讨债的老掌门是一伙的。
“哼。”
估计是今日所存的火气发泄差不多了，老掌门冷哼一声，勉强臭着脸转开视线，但余光瞥见墨时澈衣着干净。
待在牢里，手里还能捧着书卷看时，没忍往嘲讽说道：
“处理不好，也不早早交与其他人？偏要弄得此下场，蠢。”
“哎你！”
闻言，宋七就想将双脚长靴脱去砸对方，气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反倒是他身侧的墨时澈伸手拦往他:
“任他们说去。”
语气轻缓平淡，仿佛如今被软禁的不是他，甚至说完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重新翻一遍书籍。
宋七气不过，可也无可奈何，毕竟老大都给发话了。
“装模作样。”
老掌门仗着今日对方理亏，想继续出口嘲讽，不过这回，身侧原本存在感极低的莫少宇却出了声。
“舅舅，您先回罢，我与他谈谈。”
老掌门脸上有一瞬间的困惑，但很快，又听他极小声补充了句：
“门中弟子人心惶惶，最好还是将此事压下，对内对外，先说解决了就是，至于调查之类的，咱们还是得暗中进行，免得损失过大。”
他这一番话，几乎是将前忧后患都仔细捋清楚了，并且所言之举，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
老掌门皱了皱眉，斟酌一会儿，拍拍他肩，轻声说:
“也行，那我先回，你注意分寸。”
最好别让对方看出他们是需要他的，宁愿让对方继续理亏，也不要处于合作的状态，毕竟此案确实拖得过久。
他墨时澈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出事儿能不担责？
“好。”
明白掌门言外之意的莫少宇点头，细长微卷睫毛垂下，在眼底映出如极小扇贝形阴影，只不过余光却望向
092：啊啊啊啊要疯了
那干净牢里。
摆设普普通通，但那木质的椅垫是被铺了层软软的柔布，旁边放着的茶壶更是冒着热气，看似待偶与他人如常。
实则只要稍微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其中都不一样。
一边打量着，一边听着掌门逐渐离开的轻缓脚步声，直至消失，莫少宇终是光明正大抬头看去，巧的是。
刚好与一双漆黑眸子对视。
“墨公子。”
空气沉默须臾，莫少宇主动朝墨时澈扬起友好笑意：
“别来无恙。”
要不是清楚的看到自家老大被关在牢里，宋七也险些被他这句看似没有任何敌意的话儿给糊弄过去。
“……你什么……”意思啊？
“昨夜有夫人陪同入眠，今夜却是得与硬邦邦的垫子过一宿了，哪儿是无恙？”
墨时澈似自嘲般轻飘飘出声：“莫公子真会说笑。”
原本被打断话落的宋七机械式的扭头，看着抛出惊人言语的墨时澈继续垂眸看书，又只好把视线转向莫少宇。
对方脸色似乎……不太好？
或许前几次见面是有意友好，但这次，连宋七都闻到了淡淡的火药味儿，从俩人周身若有若无散发于空气中。
难以忽视。
“莫公子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案子吧？”
最后还是墨时澈放下手中书卷，打断了这沉默，抬眸间似有冷意闪过。
二人中间隔着铁牢，不过数步之距，但墨时澈给人的感觉却是比对方还要高上一等，似乎此时此刻在牢里的。
是他莫少宇。
“门派事且繁琐。”
指尖无意识的绻了绻，片刻，莫少宇面色如常能对上他的视线，笑意温和，语气轻缓道：
“在下也就替掌门处理一些比较容易的……”
说到这里一顿，笑容收敛，他问道：
“新宗派弟子无故死去一案件，你先前是有计划执行的？”
掌门理不清，莫少宇却也不傻，从那次墨时澈放间那三位新宗派弟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古破案者。
不都是把事情解决了，才会把嫌疑犯送走吗？
而墨时澈，他也见过几面，算是有了解过几分了，绝对不是那种愚蠢之辈，所以几番思索之下，最有可能的。
就是他悄悄在计划着什么……
“计划是有，但也比不上你们上赶着关我来的快……”
墨时澈淡淡撇了他一眼，唇角似乎上扬着极小幅度。
嘲讽意思相当明显了。
莫少宇猝不及防被噎了下，略显阴柔的俊脸似乎有黑下来的征兆，不过最后却被他强行控制往了，沉默片刻。
他道：“我去与张大人说，让他先放你离开处理此事。”
“不必。”
墨时澈几乎是立马打断，骨节分明的大掌重新拿起搁置在桌面上的书卷，语气淡漠到如同在说家常
“这里挺好。”
“……”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莫少宇下巴有些微绷，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目光所极，是墨时澈所待的地方，压根用不着他再去打量或什么。
他轻轻一撇都能发现这里与其他牢房不同，还是很明显的。
“……此事处理不好，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莫少宇也称得上是很好脾气了，在被很明显怼了几次后还能心平气和的问:
“说句不好听的，皇上那边，你们三司法众人怕是全都去请罪，也……”
“不是你们要关我的？”
墨时澈素手翻过一页诗文，在之际，还不忘拿墨笔做上标记，想着哪天拿给洛蔷薇看，语气更是轻飘飘的。
没有半点与对方吵起来的样子。
反之，倒像是莫少宇在找他毛病。
一度的沉默。
对面人像是已经词穷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说，墨时澈刚准备抬头瞟他一眼，才勉强换来他一句压得很低的话。
“是我们思虑不周……墨公子心中有计划，何必与我们计较呢？与其赌这一口气，不如早些解决了，也免得让弟兄们劳心劳累的你说呢？”
最后一番话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无奈他说的极有技巧，再加上墨时澈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于是连话都不搭了。
外面天气似乎不怎么好，偶有凉风从窗户缝隙飘了进来，但没一会儿，宋七便细心的上前把牢锁给打开了，然后去把窗户关上，又重新折回来。
全程自然利索。
而门外那些看守的衙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不多做言语，甚至有些还转了个方向去检查其他犯人起居。
可谓是“开后门”开的很是明显。
至于莫少宇，在等了有一会儿之后，他深深看了一眼墨时澈，温润双眸里似有冷光闪现，但却又隐藏的很好。
他声音依旧温和说：“墨公子不处理，那在下也不能强求，告辞了。”
说着，他朝对方行了江湖礼，算是告别只是在转身之际，他又脚步一顿，像是才想起了什么，悠悠说着：
“皇上对你的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你若还想待在三司法，最好别这般鲁莽行事。”
言语意味不明，但听得出来是想让墨时澈尽早处理新宗派一事。
“说笑了，墨某人人微言轻的，哪儿会被皇上视为眼中钉。”
墨时澈对面前之人不算了解，以为他在用激将法便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并且也打算静下心来好好看诗文，不再理会于他，说话声音更是没有半点控制音量，任周遭所有衙役都听了去。
莫少宇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察觉已经开始有衙役目光逐渐往他身上望来，他只好忍着满腹怒火，挥袖离去罢了。
自己有意提醒，他不听那便是他的事。
反正，他除了尽早让墨时澈处理新宗派一事之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乌云漫天，雷声滚滚，将本该明媚的早晨喧染地如同夜晚。
洛蔷薇本就情绪不太好，如今撩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景象，更是气得忍不住跺了跺脚，声音中的烦躁意思尽显：
“都什么云啊？”
“连老天爷都欺负我。”
“啊啊啊啊要疯了.......”
听着马车里那来自洛蔷薇娇娇软软却略带火气
093：洛蔷薇这小祖宗当场哭了
气的声音，洛晚晚险些一个手抖，把僵绳给松了去，好在理智尚存。
洛晚晚勉强回过神儿来拉紧了几分。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喧嚣嘈杂的街道，小声问里边人：
“小姐，去三司法还有一段行程，但现在因为快变天了，不少商贩都陆陆续续回家，前方的路，稍微拥挤。
咱们等的话可能得晚些到……”
说到最后逐渐小声，原因是车帘被掀开，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某人顶着一张幽怨的小脸蛋儿看着她。
不知是着急还是其他因素，她眼眶里似乎有水汽闪动。
整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小姐，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咱们，咱们往小路去。”
大脑快速转动一圈，洛晚晚冷不丁的舌头打结把剩下的话转了个方向，看着是真的怕洛蔷薇这小祖宗当场哭了。
若换作以前，洛晚晚压根不用担心这些，因为洛蔷薇就是个没心没肺爱作妖的妖精，就算有时候哭也是假哭的。
她能让男女老少纷纷因她动心，或是为了她主动掏出家底，再要不然就是为了她做出违反常规的事儿，这些洛晚晚是知道的。
亦能辨别出来。
但就是现在洛蔷薇这副样子，因为着急红了眼眶，因为担忧强迫自己冷静，没有半点儿以前那装出来的痕迹。
洛晚晚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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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天杀的皇帝老儿，夺钱又夺人的，当真是天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啊。”
崎岖的小道角落，有位魁梧的男子嘴里叼着根草，虽然是没有形象的斜靠在树旁，但却有几位男子给他递水。
有些还给他捶背，附和着他的话说：“可不是，他们上官家可不就是仗着如今国泰民安，要是能出点差错，他那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魁梧男子低笑了一声，像是被取悦到了，将手里的葡萄递给旁边那位拍马屁的中年男子，又悠悠说了一句:
“等咱们这单成了，这好日子也就到了，以后弄些钱进宫把小妹领回来，便换条天高皇帝远的山路抢着去，打响打响名号。”
“大哥说的是。”
有男子点头哈腰的接过葡萄，狗腿模样十足。
片刻，四周隐隐有马蹄声线响起，忽远忽近，伴随着袭来的凉风，驱使着面前有半人高的草木往后仰去，也刚好让众人看清面前景象。
“哎哎哎，大哥，单……单子来啦！”
估计是有些激动的缘故，原先拍马屁的那名男子伸手就想去扯魁梧男人看去。
殊不知因为没回头看他，手不偏不倚地把对方脸反打了一下。
“你他娘的……”
刚爆了一句粗口，那魁梧男人便被抹熟悉身影转移了注意力，浑浊双眸微微眯起，他抄起刀。
也顾不得跟刚才那男子算账了，说：“走，该干活了。”
似乎是得到了指令，那些埋伏在四周的男子纷纷从草丛里出来，越来越多，几乎是在须臾间便把路都堵了去。
风沙扬起，前方狂奔的烈焰踪马也只能被强迫骤然停下。
“什么人？”
莫少宇猛地拉紧了缰绳，皱了皱眉，被风吹乱的墨发安静垂于腰际，打量着那群突然出现的男子，最后他把视线定在那为首的，目测是比自己还要强壮出两三倍的魁梧男子身上。
像是察觉出对方似是打劫的，他又道：“钱给你们，让路。”
相当利索的在腰处摸突出一袋银子丢去，莫少宇便拉着僵绳转了个方向，似乎是有事，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
但这一幕落在了对方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魁梧男子接过钱袋丢给底下人，扬起手中长刀，喝道：
“我石达今儿个还就偏偏连人一起抢了。”
话落，其他男子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一步。
把莫少宇围成了一个圈，左右都逃脱不了的那种地步。
“长得倒挺俊秀……”
自称石达的魁梧男子摸了摸下巴：“给我妹妹当情夫玩儿几天，似乎不错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众人也配合着笑闹说了几句，成功的把向来自认好脾气的莫少宇气得，脸色就跟吃了苍蝇般微黑。
“让不让？”
他反问，声音少见清冷。
空气骤然冷下，估计是对方气场强大，石达怔了一会儿才说：
“这道上至少有我们百位弟兄，你要打？”
见情况不对，众人笑容收敛，后知后觉地把长刀握紧，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坐在马上的白衣男子，但不曾想他却回了句：
“我没武功。”
这是实话。
莫少宇虽是在新宗派长大，但对那些门派武术却不怎么钻研，连他掌门舅舅也都极少教他执枪舞剑。
不过此时此刻，这番话儿一落，氛围瞬间诡异起来：
“……原来不会武功啊….”
片刻，石达扯了扯嘴角，语气似是嘲讽，可更多的却是半信半疑，毕竟刚才他那眼神，其中所蕴含的威慑力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大哥，还要不要绑他？”
“看这小身板的，估计挨不了几下揍，不然……就……就放走吧？”
？？？
听着旁边弟兄们那几句越来越没底气，几乎是已经示弱的言语，石达脸色不由得有些微黑，看了看面前人他终是扬袖，嗤道：
“挨不了几下揍更好，老子便不用费了那劲儿。”
在道上混的，少不了嚣张底子，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先前担忧抛出脑后，他活络活络了下筋骨，似准备开战，旁边其余人自然也不敢闲着。
尤其是见到莫少宇还稳若泰山地坐在马背上，他们不禁逐渐卸下戒备，亮起手中长刀，心想就一瘦弱男子还真能以一敌百了不成。
“弟兄们，活捉！”
石达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落，众人蜂拥而上，袭卷灰尘无数，而莫少宇却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似乎与他无关。
直到那长刀即将抵到他脖子上，他那修长指尖才微微动了动，在所有人没注意的防备下，有银针缓缓滑落，柔韧银针恍若虚拟倒影
094：咋滴？聚众抢人呢
，顺着他们袭去，速度快得让人看不真切。
不过与此同时，有抹更熟悉的身影比他还快了一步。
“咋滴？聚众抢人呢？不如加我一个？”
洛蔷薇轻缓落地，娇软尾音隐约有魅惑之意，桃花眼更是波光流转，随着她淡绿宽大曲袖被风轻拂掀起几分。
露出一小节白皙手腕。
但没一会儿又巧妙地隐匿于衣袖里。
“这……”
“天仙啊……”
才刚听到美妙的声音传来，又立马见到了位美若天仙的人儿，还就站在他们面前几步之远，众人瞬间神魂颠例。
毫不夸张的说，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其中包括莫少宇。
只不过后者却不全是因为被迷往。
“哥哥您好……”
不顾后面炽热的视线，洛蔷薇桃花眼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快流口水的魁梧男人身上，挑了挑眉，笑的风情：
“能让我抢波生意么？”
她歪了歪脑袋，肤白的脸颊隐隐有酒窝浮现，纯良无害极了。
“……可……以？”
石达被那声哥哥叫的酥麻到心底，鬼使神差的回了这两个尾音带着反问的字，然而对方却当字面意思理解:
“那谢喽。”
洛蔷薇朝他扬起招牌式明媚浅笑，转身就准备拉莫少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手心隐约有汗冒出。
不远处埋伏在草丛里的洛晚晚也跟着松了口气。
想着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她可得后悔往这条小路上来了。
“等等！”
突然，石达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高喊一声，把还没成功将莫少宇代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洛蔷薇吓得心脏一颤。
其他人也在此刻骤然反应过来，瞬间又把他们围一起了。
--
是夜。
凉风阵阵。
阴凉牢房里安静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有间牢房里烛火明亮，全新的檀木桌上摆放着有人闲着无事画的画像。
“老大，你这画的不错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改天教教我。”
“老大，你这轮廓描绘的也挺细致，连她下巴边那小小的美人痣都画出来了。”
“……就是……”
“这画有点儿眼熟……？”
半姓香后，桌面上出现一副美人跳舞图，并且面部轮廓极为熟悉，穿的是淡绿色衣衫，颜色稍深的腰带束着。
纤细身段完美呈现。
每一点都透露着她就是洛蔷薇。
“老大，我刚还以为你是在画线索图，原来这画的是人物呢……”
宋七在心里无语片刻，还是忍不往小小声吐槽道。
旁边放着的是两张柔软的床榻，出于对正事谈论无望，宋上七极为利索的爬上了自己的床，并且抽空和牢外弟兄们拿了张毯子。
再眼前示意他们把牢门关好，免得等下大人突然袭击。
至于原先说的那一句话儿，他也没指望老大会回他。
反正他习惯了对方沉默。
从早上莫少宇来的那会儿开始，他就发现了自家老大情绪不佳，虽是与其谈话得胜，占了上风，但他怎会不知道老大那不爱争理的性子。
怕是在意的越多，对某些事情就越敏感，说的话就越出格了吧。
不然又怎会说出洛蔷薇昨夜与他都待在一起的话儿。
现在又哪用得着如此魂不守舍？
“今日，有谁过来吗？”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却不料有道熟悉迟缓的声音突兀的在不远处传来，其中似乎蕴含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宋七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对上自家老大望过来的视线，试探性的问：
“老大，你是问，洛小姐吗?”
对方很成功的再次沉默了。
温婉烛光下的那张俊脸仍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冷意。
宋七抽搐了下嘴角，想着是该反省自己问错了话，还是郁闷自家老大的沉默寡言。
周遭安静的仿佛凝固起来，直至宋七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墨时澈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然后问他:
“或者，她有让人托话过来什么的吗？”
他一整天都与他待在一起，有人托话过来他还能不知道吗？
宋七再度抽了抽嘴角，终归是在心里无声叹气，然后起身，从床榻上下来。
这回是真的想好好的说道说道。
“老大，你这苦肉计用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咱们就应该在事情发生当天，任由消息传播，你也刚刚好能……”
话语突然一顿，宋七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眨了眨明亮眸子，用自认为不是窥探隐私的语气反问墨时澈
“那啥……老大，你和洛小姐，是不是有成婚的意思？”
这是他前些天听到的小道消息，本来是准备从洛晚晚那边证实一下的，可谁知出那么多的事儿，他没来得及问。
最后老大进了牢里，他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现在，从当事人口中听到，或许能更准确呢？
空气安静片刻。
“我不知道。”
错开对方视线，墨时澈轻飘飘地丢了这么一句话过去，便重新摆弄自己手边画像，抿唇不语。
看着比刚才还要心情不好。
周身也似乎若有若无蔓延着清冷气息。
而走到他身边，屏往呼吸，准备洗耳恭听的宋七是险些一个没站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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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皆是铜墙铁壁，哪怕剩有个小小的窗户，也都仅仅适合用来通风，中间横着的银线设计张扬更不显突兀。
看得出来关押他们之人有多么用心了。
洛蔷薇扫了几眼，刚准备收回视线，却猝不及防地与某人温润双眸相对，原本安静的氛围更是如凝固起来般。
“别来无恙。”最后还是脸皮厚的洛蔷薇勉强朝他笑了笑，试图让氛围自然一点，说：“看你这身打扮穿着.......”
“应该还是大弟子吧？混的还是挺好.......哎，掌门他老人家近日可好啊？”
“......”
原先那一句不是夸张的夸奖，莫少宇自主忽略，但听到他提起掌门，他还是抿了抿唇，眼神不往对方身上看。
像是压抑着心中某种情绪，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
“你没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他过得不错。”
“......”
095:穿的花枝招展
这是实话。
以前的洛蔷薇每次出现在掌门面前，都是穿的花枝招展，什么粉的绿的紫的，各种不成体统的穿着都有过。
还特别爱端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当掌门训她，她便揪着衣袖，委屈说“我不是门派中之人，穿你们的衣服不合适。”
言语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她不是门派中之人，归不着他管。
偏偏所有旁观者都看不出来，把老掌门气得够呛，也有过多次把莫少宇叫到殿堂，强制命令他把洛蔷薇逐出。
但莫少宇当年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做事执着冲动，对洛蔷薇日复一日积累起的怜惜情绪也存在内深处。
哪儿听的了掌门的那番“污蔑”
于是乎，他强行以一自之力护着洛蔷薇，然后见舅舅被气得半死，又自觉去面壁，抄经书，总而言之便是所有能让舅舅是消气的，他基本都做了。
但人他也是护到底。
夜里凉风习习，两人闲聊莫名其妙终止，像是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以前的事儿，直到洛蔷薇悄悄偷瞧对方一眼。
“嗯？”
明明眼睛没有往她这个方向看来，但莫少宇却在洛蔷薇偷瞄他的刹那间，抬眸望去，面部轮廓一如既往柔和。
纵使此时此刻是屈膝坐在地面上，可那股子儒雅书卷气息却半分不减，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说话言简意赅了。
好像对自己有点儿……冷漠
……？
“那啥，对当年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洛蔷薇对他没有带任何不爽情绪的视线盯着不自在。
桃花眼咕噜噜地随便转了几圈，扫过被关着的铁门，又扫过靠在墙角处有些昏昏欲睡的洛晚晚，含糊不清说:
“趁现在咱们可以见一面，你都可以问，我会如实说的。”
出自肺腑的一番话，却让莫少宇那双温润眸子暗淡了几分，搁在膝盖处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最后回归平静。
他将头搁在后墙上，呈欲休息模样，鼻音哼出的轻笑温温柔柔的，只是与他离得近，还能听出一丝丝自嘲：
“是啊，趁现在可以见一面，我确实有很多想问你。”
“但现在……”
极少见到他会用这番语气说话，洛蔷薇皱了皱柳眉，半歪着脑袋看他，可刚好他也在此刻话音戛然而止。
？？?
什么啊？
洛蔷薇越发不解的皱紧眉，犹豫着准备伸手碰碰他，试探他是否睡着了，不料手才刚升起来，就被握往。
他眼睛没有睁开，但掌心温度却格外炙热，声音也是低低的，颇有点儿挫败的意味：
“但现在，我就想问你当年你是不是故意招惹我的……”
懵懵懂懂的年纪，正是是非不明不明的的年纪。
所有想做的事情，几乎是头脑发热就去做了，哪儿会想有什么后果。
当年洛蔷薇为上了接单成功，是真的有用过美貌去勾搭过莫少宇，如粉色薄纱衣裙，配上胭脂口红等。
本就妖精般的容颜再特意打扮一番，好让对方动心，可以拉他下万劫不复之地，可屡次失败之后，他便改变战略，利用对方怜悯之心。
她伪扮成无家可归的少女，运用人性弱点，让他收留自己。
对方这次也很成功的上勾了。
但洛蔷薇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使用第一条计谋，那副一颦一笑勾人心弦的模样，就已经让莫少宇沦陷其中了。
若不是因为第一次初遇时的惊艳，他第二次扮可怜又如何能真的让他同意收她入门派呢？
“我……”
对方眼神赤果果的，特别是手掌心传来的灵热温度，让洛蔷薇脑子轰的一下，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哪怕她跟墨时澈那榆木疙瘩待久了，情商变得极低，但她又怎会看不懂对方的眼神之中的真正情绪含义。
“抱歉。”
“以前年轻不懂事，我……不是有意的……”
她急于挣开对方掌心禁锢，说话稍微有点口不择言。
“不过早上我为了救你，被这群绑匪带到这里，也……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唔……”
不知是被哪个字眼刺激到，莫少宇猛地把洛蔷薇往怀里一带，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翩翩君子，但抱她的力度却也不小。
洛蔷薇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对方的行为，可还未能真正挣扎开来，却听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了你那么久，不是为了来听你一句年轻不懂事的……”
话落，洛蔷薇很明显的感觉到他把自己抱紧了几分。
“我有喜欢的人了。”
心里慌乱一瞬，她还是猛的把对方推开，着急的想要把墨时澈摆到明面上来堵他，但却又忽地想到了什么。
洛蔷薇直视面前如白玉般洁白出尘的男子温润双眸，又说：
“你与他见过面了的。”
几天前，墨时澈喝得人醉如泥，闯入她房中一事。
她从宋七那边打听到了原因，她原本是想先解释的。
但后来被那呆子气到，赌气哼哼着要他理清楚是负责，还是真心想娶她的，所以这件事情是也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忘了。
相反的来说，如今一想起，她还联想到了其他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往在京城了吧？也知道……我与他的事？”
洛蔷薇越往下说柳眉皱得越深，因为面前人不反驳。
就只顾着直直看她，漆黑双眸似有黯淡神色闪过。
空气安静了须臾。
莫少宇错开视线，感觉到窗外有凉风袭来，便将身上外衣脱下，动作轻缓自然的想要给她披上，可却被躲开。
他动作稍作微顿，缓了一会儿才回答洛蔷薇上个问题：
“是早知道，也有偷偷去看过你几次。”
并且，故意在那个人面前询问你的下落。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尤其是在察觉洛蔷薇神情错愕的时候，莫少宇便迅速的将外衣给她披上，动作轻柔。
洛蔷薇从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关在暗牢里，并且身侧还有莫少宇这个书呆子，对方还比以前贴心……
这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
096：其实，也可以补偿的
她该如何去与他讲清楚自己以前是玩心重，所行所言皆是儿戏呢？
最后又该如何与墨时澈说明此事？
洛蔷薇越往下想思绪越乱，再加上突然的沉默引起对方注视，她干脆扭头背对他，脸蛋儿明明白白的两个字：
纠结。
身上外纱碧绿衣摆微微垂着，露出了小半截白皙脚踝，身形高挑且纤细，肤白且艳丽。
好像，心地比以前好了点儿？
心中悄无声息划过一丝暖流，莫少宇脸色有所好转起来。
他想，这妖精以前可是丢下他就不管的，哪儿会有过愧疚或纠结，如今这般，倒还真是变了，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即然曾偷偷去看过我，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洛蔷薇按耐不住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也依稀能听出她语气迟缓。
似乎是……想把某人注意力转了去。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偷偷去看你？”
莫少宇轻柔反问，温润明亮双眸倒映着面前漂亮人儿，他只要稍往前就能让对方视线完全落在他身上，不带分寸的偏差。
但他也没有这么做，仅仅是半只手臂搁在双膝，侧目看她，追逐着她突然闪躲的目光，他又温和的问了一句：
“还是因为愧疚不敢问吗？”
明明是该咄咄逼人的口吻，可他说起来却更像是与好友闲聊，要不是那一直注视着对方的目光带有别样情绪。
还真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意着什么了。
“我……”
洛蔷薇何曾被人“怼”到这个份上，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干脆把小脑袋儿低下，乱七八糟的思绪使她沉默。
打算任由对方说了。
可偏偏就在这空档，她好像又听对面男人轻轻叹了一声，说：
“其实，也可以补偿的。”
话落，洛蔷薇忍不往攥紧了手边衣袖，向来面对任何场合都能应对自如，巧舌如簧的她，此刻只能当缩头乌龟。
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心里只盼这男人可别再提起这些了，特别是，别与他人说起。
或许心尖上有了人，便会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与言语吧。
以前的洛蔷薇可是把流言蜚语看得如同脚边尘埃，天边的羽毛，任其方向想怎么转就怎么转，可是到了如今她就觉得脑子乱得很。
担忧与后怕驱使着她绷紧了心弦，连最原先是想去看墨时澈的想法都变成了不敢去……
她无法想象墨时澈要是见到了莫少宇会怎么样，以前的自己劣迹斑斑，她心里清楚，墨时澈又怎会不知道……
要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怎么办？
会不会连之前说的负责都不想实现了……？
“你不问问我想怎么补偿吗？”
思绪混乱之际，旁边男人的声音再次轻飘飘的传来，其中蕴含着无奈与妥协。
洛蔷薇愣愣的把小脑袋往他的方向转去，听到他说:
“我想要的补偿便是，别再躲着我了，我多次找你，不过是想看看你过得怎样，没有其他意思的。”
说着，他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摸摸她脑袋，可手才刚抬起来，却发现对方头上竖着的发冠有些倾斜，他下意识给她转正。
随后手指顿了顿，还是收回来，他浅笑着补充了句。
“况且如今，咱们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才是。”
……
阳光悄无声息的潜进牢房，驱散了夜里残留下来的冷意，宋七才刚极小幅度地转了个身，揉着还犯困的眼睛。
便听有几句谈话狞不及防的跑进了他耳朵里，很清晰。
“想关我的是他，想放我出去解决案子的也还是他……”
说话之人语气淡漠，但隐约能听出一丝讽刺：“请问他是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吗？”
言下之意便是问：他是天皇老子呢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
对方似乎被噎了一下，憋了好一会儿才斥道：
“你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此事若不是我与掌门给先压下了，你怕也是得早早去金銮殿给皇上解释。”
“那还放我出去做甚？”
“……”
“大人也不必纠结了，这里待的挺好，我挺喜欢的。”
“……”
原本还有一丝睡意的宋七听到这个份上，猛地掀开了眼皮，不出意外的见到自家老大还拿着书卷看，而对面……
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的张大人。
而且看得出来后者脸色难看，摆明是在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受了不少的气。
感觉到空气逐渐凝固，宋七不由的嘴角抽了又抽，最后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起身，安静收拾好自己那床铺。
至于老大说的那两句话，他是不敢吐槽或替大人辩驳什么的。
因为他是清楚老大因等不到某妖精，内心有点儿委屈，刚好此时张大人碰枪口上了，所以才会形成如今一慕。
不然傻子才会信他是因为喜欢这里不想走的。
“行。”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张大人终于是冷着一张老脸起身，挥袖的动作颇有点想狠甩对方脸上的感觉：
“那你告诉我，你与他们新宗派那三名弟子说什么了？有什么想把计划你统统告诉我，我去解决，行了吧？”
估计整个玄武国没有一位大人像张大人这般憋屈了。
自从皇上调派给他们的案子一件比一件离奇之后，他都得求着墨时澈替他办事，若换做以前，那还都好说。
毕竟对方秉公办案，只要时间一到，案一破，钱一领就回老家，那套行云流水的做派，虽没有人情味可言，可总归是听话的。
哪像现在，心情不好就撩摊子，任他各种威利诱都没用……
有时候他都怀疑皇上这些案子调派给他，是皇上要针对他的……
“计划没有，那三位弟子我就单纯想放走而已。”
墨时澈随手翻开书卷，语气轻飘飘的，但似乎情绪不太对。
只是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的张大人没那心情去琢磨，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敷衍自己，便是气得直跺脚，低喝:
“墨时澈，你！”
“大人与那掌门关系不挺好的？
097：绑回来个妖精
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墨时澈赶在对方又要说大逆不道这个词的时候，又抛过去了一句，眉梢微微上挑，不过话音落下时明显一顿。
又补充道：“顺便看看那位大弟子是否还在门派中。”
“……”
这一回，张大人是真的直接暴走了。
看得旁边宋七嘴角多次抽搐，真心想给自家老大跪了，扯那么多就只是为了看他们家大弟子是否拐了洛蔷薇。
……还真够别扭的，自己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嘛，又没人真关他。
宋七这般想着，没忍住摇了摇头，在心里嘀咕自家老大闷骚性子，但不曾料想，就在他余光不经意一撇回就见上一秒表示喜欢呆在这里的墨时澈把经常捧在手里的书卷搁置在桌面上。
大步流星往牢门走去，锁一开。
出门意思很明显了。
把宋七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对方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忙扯来自己的衣服追去。
“老大……你上哪去啊？等等我！”
--
用银铁制作的支架高高竖着，巧妙不着痕迹的火焰吞噬着灯油，从而散发着让人清楚看到周围景象的亮光。
只不过，就是此等环境摆设看起来不像寻常百姓家。
“大哥，这就是您说的那单子？”
“为啥看着不像啊？这发展也不太对……”
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洛蔷薇的思绪，她下意识眉头一皱看去，恰好见到石达带着打量的视线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对方惊艳不少，但洛蔷薇却只是眸光闪动，须臾又回归平静，半点儿都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
“不必担心了。”
只要对方过来，那她就一定能出去。
洛蔷薇在盘着腿的莫少宇身边随意坐了下来，随后朝莫少宇轻声低语了一句，带着无声安慰的力量，也算是回复对方最原先问的一句。
“得先想办法出去。”
毕竟自从进来到现在，已过好些时辰了。
他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今，当真是不能再耽搁了。
俩人所处地方像是暗室，可却光线充足，恰好将前方几人身影显露彻底，无处遁形，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人。
面貌普通，身形魁梧，腰间还挂着极为俗气的金玉。
洛蔷薇不过简单扫了几眼，就能辨别出对方穿着首饰基本大多数都是从名大官宦子弟中搜刮来的，至于身份嘛。
估计就是土匪头头无疑了。
“没那么容易的，他们人数众多，从刚才强行关押我们进来的那群人中，少说都有上百，更何况都有武功。”
洛蔷薇指尖才微微动了动，却被旁边人有所征兆的阻拦，莫少宇声音温温柔柔的，哪怕是跟着他刻意压低，都还是能听出其中的轻柔。
宛如羽毛拂过心间，但那阻拦他的指尖却是炙热清晰的。
洛蔷薇脸色微顿，随即抽回手，侧眸看他，示意道:
“那不硬碰硬就是了。”
她那双眼睛极为好看，无论是为了提醒对方而轻眨一下，还是里面一闪而过的亮光，都如同突然点亮的星光。
漂亮干净。
不带一丝坏心思。
可便是这般，莫少宇才在对视的时候，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睑，在对方抽手的空档都没来得及重新拉住。
半刻，他突然问：
“他同意你每次处理事情的时候都用这种办法脱身吗？”
这话意思不明，饶是洛蔷薇打算与他眼神交流计划接下来事宜，如今也是猝不及防被弄得一愣，她歪了歪头。
询问意思很明显。
只是对方却不再言语了。
恰好此时，石达走到俩人面前。
其余几个穿着普通布衣却相当有眼力劲儿的男子手脚麻利的给他搬来椅子，似乎是受洛蔷薇出众外貌影响。
他们期间还忍不往偷偷瞧了对方几眼。
直到换来石达忍不往的轻咳一声，他们才匆匆收回视线。
“二位住的可好啊？”
石达摸了摸有些胡子扎的下巴，许是常年我行我素惯了，他没什么顾及形象的把腿搭到椅子上，土匪样十足。
只不过余光却扫了莫少宇一眼，很是平淡，像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紧接着他便把视线落到洛蔷薇身上。
比最开始的惊艳多了几分打量。
“啧……丢到石头洞里来还问往得可好？这不眼瞎嘛。”
洛蔷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仅两人能听见。
秉持着尽快脱身的想法，她压根没等莫少宇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把周围人数收入眼底，最后。
对上面前她认为是“猥琐大叔”的石达视线，浅笑嫣然。
“住的蛮不错……”
违心的话信口拈来，并且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儿，像是没有半点意识到自己被关押着。
由于坐得太久，有些腿麻的缘故，她费劲起身朝他走去。
石达不知她意欲何为，便皱了皱眉，看着她，直到察觉洛蔷薇活络活络筋骨的在四周转悠，还左摸摸西碰碰的那股好奇劲儿……
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太镇定了。
“即是如此，那就多呆几天吧。”
石达轻笑了一声，语气是属于那种中年男子的浑厚，让人怎么听都不舒服。
甚至可以说是带了点儿猥琐。
不过，洛蔷薇却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回眸一笑道。
“哥哥留我，不怕家中夫人不高兴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调笑话儿，石达自然是没有多想的，尤其是听到哥哥二字，他唇边笑意似有所停顿，说：
“夫人暂时还没有，但也是有打算领一个回来养养。”
这话说的直白，成功让在场众人瞳孔一震，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盘腿坐在角落上的莫少宇闻言，清秀眉毛不动声色微微皱起，撇了一眼石达，奈何对方此时却没注意看他。
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洛蔷薇身上，似乎是在看她准备如何作答。
半刻。
挑起话题的洛蔷薇轻飘飘接话儿：
“那不如养我好啦，吃的不多，偶尔还能陪着玩玩，哥哥觉得如何呢？”
“……”
这是……绑回来个妖精？
098：哥哥长的也不差嘛
此时，众绑匪心里默默冒出了个问号，说是被面前这妖精外貌所吸引视线，倒也不假，只是其中对方的话更是让他们看直眼。
生怕等下就错过对方什么表情变化。
“你不问问我为何绑你吗？”
相比之下，石达心理接受能力倒也迅速，看着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似笑非笑。
只是没有人发现他唇畔上扬弧度高了一点点。
“问这问题好像没多大意义。”
洛蔷薇耸耸肩，悠然走到他边上，白净指尖儿戳了戳他肩膀：
“随遇而安便是了，况且，哥哥长的也不差嘛。”
空气宛若凝固起来般安静。
要不是每个人的表情都相似，他们真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
“你……”
石达当土匪二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这般主动的，还这般不嫌弃他的长相。
一时间，脸色是古怪起来。
看着面前那双漂亮桃花眼须臾，他才勉强找回思绪：
“那，那好啊，我让人给你备个好点的房间。”
语气转换迅速，并且隐隐带着些许温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那先谢谢哥哥了。”
洛蔷薇见目地达到，便浅笑着收回手，余光更是灵敏捕捉到对方眼神中的眷恋，她又说:
“还有旁边那位，先找个房间给他休息吧，待会儿才有空陪哥哥一起玩儿呢。”
没有光线入侵的洞府转换到清一色简约却又不失华丽的房间，全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洛蔷薇倒真心想感叹一句对方有她当年的风范，做事利索极了。
只不过当她看见俩抹身影都停在她房门时，她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且柳眉还开始皱了皱。
大半夜的，这两人莫不是要干上一场？
心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便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夜深，明儿个再与二位说事了，你们且先休息吧。”
在洛蔷薇寻思着先从莫少宇这书呆子这边下手还是与那土匪头头“讲讲人生道理”的时候，后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就跟着门口候着的那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要不是他脸色微黑，跟吃了苍蝇似的，洛蔷薇就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离开的了。
“没想到还有人对你有所忌弹。”
洛蔷薇瞅了前方那抹摇曳身影一眼，又看向仍站在房门处的翩翩君子，笑着说:
“看样子他是查出你身份了，以为你武功不凡呢。”
这话单纯只是调侃，不带任何嘲讽的意思，而且事实也是如此，莫少宇在外界所有人眼中，是新宗派弟子。
而新宗派位居江湖武力排行榜榜首，又只招K练武奇才，任别人怎么想都是联想到他武功不凡。
洛蔷薇刚开始与他认识的时候，更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相处久了，她天天看着他钻研医书，倒腾那些药物。
她才知道莫少宇这人并非外界所言那般。
“说说你想如何脱身吧？”
莫少宇往洛蔷薇的方向走去，由于门口候着的人早已顾及他们逃出，将房门关上。
他便仅仅只是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也算是把对方轻飘飘安在自己身上的定义给认了去，任洛妖精怎么想。
房间是突然收拾腾出来的，有很多装饰物都还没来得及弄上，就只有那些简单的家具，倒方便了莫少宇出入。
洛蔷薇也是没多想，见她自然而然的走过来，耸肩间道：
“暂时还没想到，先拖着吧就，他们人数颇多。”
“一时半会儿想逃出去还真不容易。”
要是墨时澈在就好了。
以他的武功加上自己的，少说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洛蔷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余光瞥见微敞窗外那凉薄月色，竟也是将今日憋了许久的那种空落感重新释放。
她抿了抿唇，睫毛颤动着缓缓垂下，不自觉低喃道:
“再要不然……就随便耍个手段离开便是。”
也不知道墨时澈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怕牵扯到自己，随随便便地把责任揽着，还被那凶神恶煞的丑八怪大人关在牢里，甚至连饭都没得吃……
洛蔷薇沉浸在自己虚虚出来的世界无法自拔，纠结，懊恼、担忧等情绪在心间反复徘徊不定，全然没注意往她走来的莫少宇脸上难看了一瞬。
最后莫少宇终是脚步停下，出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想用当初对付我的手段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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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被担心连饭都没得吃的墨时澈端坐在新宗派殿堂主位上，周身气场强大，似乎是心情不太好，他脸色淡漠空气中若有若无蔓延着一股威迫感。
“这是先前被你们关的那三位，具体想怎么解决，你说便是。”
极为巧妙的一番话落下，周围也是陷入沉默。
尤其是说话之人见着墨时澈那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更为不爽。
老掌门皱了皱眉，随手指了旁边那几位少年，最后才将殿堂内其余闲杂人等命退，免得颜面尽失了去。
毕竟僵持了数几个时辰，墨时澈来意说的明显，他再怎么不想让他解决，也是不合规矩，况且还闹到这地步……
先前气愤让张大人把墨时澈给关上一个时间，不过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但老掌门万万没想到，对方在牢里住的不错…
还有谣言传出他将责任揽了去，以后不再过问案件了。
说不心慌是假的。
而且这本来也跟他所想的计划出入过大，他在这几天内，有调出衙门刑法出来看，捕快失职被捕责任不大。
因为他并不是罪魁祸首，顶多也只是被去了职位，严重的话就关一年半载。
老掌门是看墨时澈不爽没错，但现如今，他真正想要做的是让事情平息，让这事儿过了，恢复他们门派荣耀。
免得闹得人心慌慌的，以后没人敢进入他们新宗派。
“死者年龄参差不齐，地点不限，没有半点规律踪迹可寻，连仵作都找不到致命点，这三位第一目击证人，怕是得再次与我去核对一下口供了。”
墨时澈公事公办的口吻，再次在殿堂内响起，其中淡漠嚣张并
099：管教洛蔷薇
存，可谓是把老掌门气的脸瞬间黑了去，他说:
“我已同意你亲自现场审问，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生起气来的时候，那缕黑胡子一抖一抖的，好不滑稽。
只不过墨时澈连个正眼都没有看他。
“大人近日在安抚死者家属，估计没有时间替掌门处理此事，若掌门不要在下替你处理，那便这样吧。”
说着，他竟真的打算起身离开。
干干净净黑白相间的捕快服，将他修长身姿显露无疑，腰部挂着总捕快才有的独特黑色令牌，刻着“皇命”。
与那质量极佳的衣料相互摩擦而过，发出轻微的声线，可听起来却格外威严，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滚金边黑色长靴不过踏过地板两步，便听老掌门似是咬了咬牙，低声道：
“人你带去就是了，但有一点你得清楚。这是重大案件，并非儿戏，还请你们那边尽快解决。”
声音近乎是咆哮。
但墨时澈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言语，随即眼神示意那三位被叫到殿堂。
许久看了好半天戏的那三位少年跟着出来。
估计是气场强大趋势，这三位可谓是乖乖跟在他背后出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然他们也不敢往身后看。
就怕等下见到自家掌门那张老脸。
“哎你们知道吗，大师兄一天一夜没回来了，掌门怎地不派人出去找找？”
“师兄以前可从不夜不归宿的。”
“对啊，我也纳闷呢，掌门以前可是最在乎师兄行踪的……”
“难不成是最近事儿多，掌门没精力管？”
“谁知道呢。”
空旷练武场上，三三两两的几位弟子聚集在一起闲聊，似乎是受死去的师兄弟影响，他们没怎么敢单独待着。
不过对练武一事，亦是兴趣缺缺了。
当墨时澈路过亭台走廊时，见到的便是众人如此懒散的一慕，他无意去管也无意去看，可奈何那些声音陆续传来。
其中某些字眼词汇，还令他不自觉地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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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微敞窗帘袭进房间，驱散了不少夜里残留的冷意，亦有多余暖光落在那几位坐在软垫上的少年身上，倒将他们那点儿情绪变化放大了去，无所遁形。
“哥们儿，别慌，老大就是想问问上次你们回去之后，门派里还有发生其它事件没。”
宋七寻了个地儿坐，哥俩好的勾住两位少年的肩膀，眼睛还不忘往另外一位身上瞟，似乎是准备让他们把近期所发生事件说出。
那副我们是同一阵列的表情算是无形之中缓和氛围。
只不过吧，在不远处笔直而立，目光淡漠，若有若无散发着威慑力的墨时澈却让他们几个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低头不语。
似是在纠结如何说话合适。
“老大……您老能先找个位置坐吗？”这站门口吓唬人呢……
最后一句话，宋七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毕竟老大近日心情不太好，他可不敢惹对方不痛快。
由于衙门前堂人多眼杂，在领着那三位少年进来的时候，宋七与墨时澈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安静的捕快房。
秉持着越少人知道越能尽快解决的心态，宋七迅速着手安排好衙里几位弟兄在门口看着，也自告奋勇来角决。
但他哪儿能想到，老大他还跟过来了，跟就跟了，还存在感极高……
“尸体有六具，死者凄惨，得尽快查出线索。”
墨时澈仅仅只是掀了掀微卷睫毛，勉强是将自己的视线收回。
不过棱角分明的脸上隐约有不耐烦的意思显露。
看得宋七嘴角狠狠抽了，心想老大什么时候耐心这般不好了，以前管教洛蔷薇的时候，他可都是亲力亲为。
有时候语气都忍不住放柔放缓……
哪像现在……
“咳……”
将越来越远的思绪拉回，宋七轻咳了一声，扭过头准备与那几位少年“长篇大论”一番，却不曾料想。
某道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要不迅速找出线索，怕是整个门派都得遭殃了，几具尸体都是在夜里被残害的，皆是每隔三天的风平浪静。
如今算算，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
宋七在心里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机械般的扭头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困惑意思相当明显。
可对方却没管他门外光线被他欣长身姿所阻挡，留下长长影子倒映在地板上，暖阳也似乎在此时此刻有所收敛，灰暗冷漠氛围骤然凝固，带着丝丝缕缕的压迫感。
就在宋七差点也信了老大的鬼话时，就听旁边有少年怯诺声音传来：
“我……我说……就是那些位居江湖榜派榜首……”
新宗派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少不了得收集那些江湖武功秘籍，而那老掌门刚好有这资源。
晋升成榜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可惜，这次突然门中弟子无故死去一案未得以解决，引起不少虎视耽耽，不少其余门派的掌门过来谈话。
说合并之类的，也要求武功秘籍平分。
老掌门心高气傲，自然不允，紧接着便被一系列排挤了，武力排行榜也瞬间直降。
按理说这是门派私事，老掌门也嘱咐过那三位少年不许对外宣传，尤其是不能在墨时澈面前提到过半点儿。
只不过此时此刻被墨时澈轻飘飘的几句话下来，他们是快被吓傻了，完全是把此事一股脑儿的完整吐露出来。
“看样子与案情无关……”
将对方所说的话在大脑中过滤一番，宋七皱了皱细眉，走到门口处跟墨时澈低语道：
“我将他们几人送回去吧？免得那老头又得吹胡子瞪眼。”
口中的老头，指的便是那老掌门了。
对方脾气暴躁，老爱针对自家老大，这些宋七可都看在眼里，故而也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能解决就解决。
不能解决就……换条思路继续解决。
反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怎么无关了？”
墨时澈仍旧看着那坐在软垫上的三位少年，漆黑眸子宛若深夜寒谭，
0100：想要与我成婚
平淡且不带一丝波澜。
只是那双剑眉却是微微挑了挑，似寻到什么突破点。
宋七被那一句反问砸的有些懵，刚啊了一声，就见墨时澈往那几位少年的方向走去，腰身长刀一晃一晃的。
逆光下的倒影本就欣长，再加上墨时澈习惯了冷着一张脸。
而先前还经过对方心情不好的冷漠对待，如今这不经意间的轻轻一撇，三位少年可谓是吓坏了，皆白着脸有点儿无措慌乱的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有很多门派长老掌门想与你们门派分并，平分秘籍?”
墨时澈长腿一迈，坐到了旁边主位上，手肘抵在扶手边，坐姿不过是普普通通，但声音听起来却略显低沉。
轻微上扬的尾调带着他的一贯审问犯人的清冷，目光偏不倚的落到原先开不口的那位少年身上，把人吓得够呛。
“是……是的……”
少年攥紧了衣袖，估计是没这般近距离见到这传闻中处事利索干脆的小包拯，说话都有点哆嗦：
“但我派中掌门是不愿的，说是前几位掌门长老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脉资源，不能到他这边就给断了去……”
少年目光虽有闪躲，但也仅仅只是因为惧怕墨时澈，看起来所言不假了。
宋七适当的出来打圆场，顺手把旁边那位有些吓得腿软的少年扶好，领着他们几个出了捕快房，随后回来。
“老大，你是不是还怀疑是他们敌方门派？”
才刚走近，他便忍不住把心里疑惑吐露出来，不过墨时澈却是摇头：
“之前查过了，与新宗派有仇的门派就那几个，现在还敢不怕死的出来试图平分秘籍……哪儿有人会这么蠢？”
“那……?”
对方的一番话下来，宋七整个人已经属于蒙圈状态了。
最后只能歪了歪头，等着面前微微皱眉，一副思索模样的等墨时澈给自己解释。
空气沉默有半盏茶之久，墨时澈突然说：“找个机会查查是什么秘籍。”
“啊？不能是秘籍问题吧？每个门派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功秘籍，这点儿普遍人皆知，况且新宗派门派强大……”
宋七愣了下，紧接着就想跟自家老大科普些什么，还以为是对方待在衙门里的时间久了，不了解外面俗事。
直到墨时澈有些不耐打断：“你见过哪些要秘籍要的如此不顾场合？不顾时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七喋喋不休的嘴巴顿时还保持着微张的弧度，好一会儿才勉强出声问：
“老大，你是怀疑他们……”
“猜测而己。”
墨时澈接过宋七的话，但也巧妙的不再提及武功秘籍这四个字，说着便起身，还撂下了一句：
“去看看便知道了。”
……
暖阳撕开薄雾而出，撒下点点光芒落于大地，彰显着今日天色晴朗，是个踏青的好天气。
只是没怎么休息好的洛蔷薇在被人领着出门之时，连看一眼天气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犹如枯萎的花朵儿，无精打采的。
漂亮如同蝶翼的睫毛底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睡不好？”
耳畔边传来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跟昨晚清淡的质问语气相差甚远，甚至其中还有点儿担忧成分在。
洛蔷薇看都不看莫少宇一眼，跟着那几位说他们大哥要请他们去吃“早点”的男子。
走进一间还算宽敞的院落。
但到底是情绪复杂加上有点儿心虚，她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搭拉着脑袋闷闷回了一句：
“可能是天气不太好，睡得不舒服。”
“……”
莫少宇本就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如今见她耷拉着脑袋说出这明显敷衍的话儿，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他还能怎么办呢。
昨晚不通过大脑说出的那番话，让洛蔷薇为难到睡不着觉，可他心里又岂会好受？
他只是想恢复以前的相处方式……
他们本不该这样的。
“那个人对你好吗？”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了一会儿，终是莫少宇再次出口打破了沉默，这回语气像是闲聊般。
只不过两人离得近，洛蔷薇稍稍侧目，就能很明显的看到对方那双温润双眸中带着的紧张，像是在等着她说不好。
该是如何日积月累起来的感情，才能经她如此百般拒绝还期待着换种方式得到不一样的回应呢？
洛蔷薇突然喉咙有些发涩，没抬头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声说：
“他很好，纵使我劣迹斑斑，与他身份相差甚远，他也不惧世俗眼光，想要与我成婚……”
“也不止他一人能做到这般……”
话音还未落，却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低喃，洛蔷薇几乎是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漆黑明亮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下，往旁边声音来源望去。
不过看到的却是一张柔和白皙的侧脸，仿佛自己刚才所听是幻觉，莫少宇看向了别处，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
上好绸缎所制的白衣双袖被凉风轻轻掀起，露出了小半截白皙修长指尖，出尘不染，儒雅温润。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讲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洛蔷薇见他不再说话，便把视线收了回来，权当刚才听到的是风声，是她产生幻觉了。
俩人一路沉默。
在接近一间亮丽的厅堂前，俩人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瞧见了带路的那几名男子自觉的替他们把大门关上。
洛蔷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便也迅速的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走进里边。
而莫少宇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侧。
刚住过了土匪窝，经历过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如今入目却见到亮堂的前厅，还隐隐能听见音弦波动的声音。
洛蔷薇脸色也是有些微妙，小声嘀咕了句：“鸿门宴？”
“过去看看就知晓了。”
身侧传来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宛若绵绵细雨落于心海，掀起浅淡波澜，洛蔷薇脸色一顿，下意识想侧目望去。
可对方却刚好在同一时刻先她一步上前。
黑色滚金边长靴踏过
0101：看看墨时澈这呆子
地板，发出极其轻微的声线，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存在感看似很低，可又不容忽视。
“大哥，他们来了。”
长期跟在石达身边的男子眼疾手快地上前欲拦下莫少宇，眼里多少是有几分警惕在的，毕竟对方出自新宗派。
有没有武功还真不好说。
而他们不过是简单的劫财，如今大哥看上了那漂亮的人儿，他也不好说什么，依照以前的处理方式解决就是。
但像莫少宇这一号人的，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多加注意。
“那赐座吧。”
相比面前男子心里弯弯绕绕一大堆，石达倒显得干脆利落多了，墨色衣袖微微一扬，露出粗犷小半截手腕。
无论言语还是行为，看起来是真挺好相处的。
也正因为他这般，使那还拦着莫少宇的男子愣了愣。
洛蔷薇自然也是发觉了这微妙的一幕，挑了挑柳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的等着
那男子回神给她腾位置坐。
至于那莫少宇，好巧不巧的绕了一圈，坐回到在她身侧。
“……我刚还以为你要过去打出一条生路。”
雅致厅堂装饰俱全，内设竹帘屏风，有清幽婉转歌声传来，刚好掩去洛蔷薇垂首时忍不住的一句小小声嘀咕。
氛围诡异明显。
为首的石达除了盯着洛蔷薇看，别无其它，似乎得以近距离看，被她迷得不轻。
三魂七魄也都快丢了一半了，自然也是没注意她所说的话。
而正准备若无其事拿筷子的莫少宇听罢，一顿，紧接着才继续动作，跟着轻声回道：
“打不过。”
这是实话，他没武功傍身，打不赢这么多人的。
不过说的那么坦荡，还是让洛蔷薇没忍住嘴角一抽。
突然觉得面前摆放的烤肉是即将不久后他们的尸体。
连许久未曾进食的肠胃都开始有些泛酸了。
“那你这也太淡定了吧？”
洛蔷薇假装没注意到面前人炙热视线，收回夹肉的筷子，摆出一副吃饭的模样儿。
实际上就是在扒着饭，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句，吐槽旁边某位素质极好的新宗派弟子，边想着怎样迅速脱身。
殊不知在他尾音刚落的刹那间，莫少宇琥珀色双眸微微闪烁了下，可随即便什么都没说的看了一眼前方石达。
不知是对方眼神明显还是怎么的，石达稍稍偏了偏视线。
刚好与他对视。
不悦的情绪从对方的眼神传达过来，石达再怎么忽视终也是忽视不了，脑海中也闪过前几天与某人的谈话。
“该给的钱不会少，配合好才是主要，懂吗？”
“那……公子想怎么做？”
“到时你自会知晓。”
思绪飘远了片刻，石达眨眼间终是被眼前那只顾着扒饭的洛蔷薇吸引住了视线。
心中稍作斟酌片刻，他笑问：
“昨儿住得可好呀？”
“……又是这个问题……”
洛蔷薇拿勺子的手顿了顿，莫名有种想拍他脑门的冲动，但好在善存一丝理智，避免了做出这般出格的行为。
面前饭桌呈圆形，似是白玉打造，摆放着数十道美味佳肴，不过规格极小，与面前男人隔着不过一米之距。
洛蔷薇心里弯弯绕绕一大堆，但也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将情绪变化收敛起，某个想法一闪而现，她浅笑着说:
“昨儿夜里天气似乎不错，圆月高悬，微风徐徐的，就是窗户有时打不开。”
说完，她还看了眼石达身边的男子，像是不经意间瞥见，只不过后者却因为她的一个眼神逐渐感到背后发凉。
“……大哥我”
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扭头刚好看到石达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出口的解释亦随着对方膝盖往他小腿一撞动作戛然而止。
那名男子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可却也无法解释。
他本来就是避免洛蔷薇逃跑出去才大半夜让人把窗户封起来的，而且按照以往惯例，大哥也是让他这般做的。
哪曾想到如今……
“那今晚你休息，我让他们别把窗户关掉了，免的影响心情。”
石达随手夹起面前的糖醋排骨就往洛蔷薇那碗扒的有些坑坑洼洼的术饭里，说话语气不由得有些轻柔起来。
“再要不然，你就搬我房里来吧，我这边窗户大敞，偏南方，住的肯定比你那边舒服。”
“……”
洛蔷薇完全没想到自己原先的故意挑起矛盾会如此成功，更是没想到从被绑进来的时候她就打算勾引对方。
对方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上她圈套了。
她好像连手指头都没朝他勾过，顶多就是说了几句极其隐晦的污言秽语，顺带眼神流转间抛了几个媚眼儿。
……这男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她给迷倒了吧？
这个问题刚从心间冒出来，洛蔷薇便有些机械似的收回了视线低头扒饭，准备悄无声息地把这个消息消化。
不过须臾，旁边人总若有若无飘来了冷意……
得到这个认知，洛蔷薇便觉头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撂下了手中碗筷，勉强端着一张笑颜如花的脸蛋儿问：
“你房中东西可有备齐全?“
“什……什么东西？”
明明对方眼神干净纯粹，但石达一听，却不由地想歪了去，略显肥胖粗糙的大脸竟浮现出一抹失神，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同意去我房间了吗？”
这两个问题还未得到解答，空气便骤然陷入了沉默。
某道冷冽的眼神也在洛蔷薇周身反复萦绕，迫使着她有点儿不太敢说出话，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在看她。
只是如今她急于脱身，也顾不得去顾及他人情绪了。
她清楚莫少宇对她有意，但是跟其他男人一样，是因为一张脸还是其它的，她不清楚。
她也没想过要伤害他。
昨夜入眠前她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有点儿理不清楚思绪，但她唯一清楚想要做的是……
逃离这里，看看墨时澈这呆子处理好案情了没，有没有还被关在牢里……
……
暖阳逐渐从云层里冒出尖角，洒下点点光辉与
0102：怎么打起来了啊
与大地，只是位置较为偏僻的小巷深院内却无法荣幸均沾半点儿。
本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只是周遭却若有若无蔓延着丝丝冷意。
长期刀光剑影，与鬼神多次打过交道的男子皆忍不住被这气息冻得打了个冷颤，而站在他们身侧的是莫少宇。
当然也是散发这诡异气息的主要来源。
天晓得这位看似温润君子的男人冷着脸居然这么恐怖……
“那啥，大哥不是让你把这人领回去吗？”
终是有人受不了这氛围，用手肘抵了抵身旁弟兄，只不过下一刻就被对方黑着脸反掐住了胳膊，压低声音说:
“大哥是让你领他回去吧?!”
“大哥还有正经事跟洛小姐做，你可快点吧就，哥几个也别傻站在门口了，都去找找自己有什么事儿要做。”
显然最后说话的这位男子比较熟练先发制人这一招，没一会儿就想把这话题给翻篇了，顺带把事情推给别人。
估计是想让氛围不那么冷固，他挥着袖子想让其他人别聚在一起，其间有意无意的去挡住莫少宇往前看的视线，只不过……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对方的衣袖，却忽地感到一股疼痛袭来。
男子有些抑制不住的痛呼了声，险些倒地，脸色因接受不了如此疼痛显得有些狰狞，其他人皆是被吓了一跳。
除了莫少宇依旧笔直而立。
漆黑澄澈的双眸中没有其它情绪，整个人儒雅出尘，可那夹在指尖的银针却有血滴落下，顺势落到地面。
与不远处透过绿叶洒落下来的暖阳光芒相互照应，显得格外刺目极了。
许多人被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皆是没有料到洛蔷薇只不过被大哥带着离开了一会，莫少宇竟如此沉不住气。
做出这番伤人的举动。
“你……”
“这……这针有毒。”
突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只见原本躺在地面喊疼的男子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不停发颤，看上去近乎晕厥的状态。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连个余光都没有看他一眼的莫少宇。
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与民间百姓流传的儒雅善良新宗派大弟子简直是两种人物。
“你别……”
数十名男子都有些慌神的想去找腰身配剑，可由于今日没出门做任务，都没准备，只好故作镇定：
“别过来啊！”
对方看着小身板儿不堪一击，可那染血的银针与气场却让他们不得不防，个个屏住呼吸盯着莫少宇，生怕他动手。
“这人不是跟大哥是认识的吗，怎么打起来了啊……”
有胆小怕事儿的年轻男子苦丧着一张脸，小声说话着。
结果立马换来旁边好友捂住嘴巴对待。
不过有些知情者脸色也不好，显然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了，除了那些没见过莫少宇的被这一句下来，整得一懵。
氛围极为安静。
直到短暂沉默后，莫少宇微抿薄唇，似忍不住情绪欲往回走时，却忽地听到一道软柔好听的嗓音传来：
“诶，可以回去啦。”
洛蔷薇丝毫没有原先不确定，有所顾虑等情绪变化，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绝美容颜带笑漂亮勺魂的桃花眸倒映着面前混乱的一幕。
似乎是猜到了会演变成这般，她朝莫少宇眨了眨眼眸。
算是变相透露着事有转机，让他别轻举妄动。
只不过吧……
无论是她如今风情万种的模样，又或者是青丝微乱的美态，都让莫少宇从心底深处油生出一种极不悦情绪是的。
绑架一事，他从很早之前就有与石达暗中协商，制造机会让他与洛蔷薇相遇，他不再是以前只会苦等的莫少宇。
他想要让洛蔷薇亲自找他，甚至是想让她抛弃一切，整个身心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也自认为他可以做到。
无论心机与外貌，他不比墨时澈差。
可是现在，事情竞发展到如此地步……
隐秘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握成拳，莫少宇侧目移开视线，也好巧不巧地看到石达面色通红的从那房间出来。
一个魁梧大老爷们红着脸……
下巴处似乎有水滴浮现，眼神中的欲-望明显，像是在渴望着什么，只不过走路摇摇晃晃的，似有些站不稳。
刚才在里边发生了什么，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唉？大哥……”
“快快快，上前扶着。”
原本以为得打一仗的数十名男子差点缓不过来这变数，好在其中有一两位机灵的说了几句，几人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搀扶着石达，余光还忍不住瞧了瞧洛蔷薇。
眼神似有探究，讶异等意思。
除了莫少宇脸色骤然冷冽，周身没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气息，而且那不经意间瞥见他们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别看啦。”
反观洛蔷薇，她倒是一副卸了包裹的轻松模样，仗着面前混乱，无人顾暇于她，她走向莫少宇：
“可以走喽。”
宽大曲袖中露出了白皙指尖儿，朝对方勾了勾，边轻快的往门口走去。
少许阳光透过绿叶缝隙落于她容颜，让人得以清楚地看见他鼻尖有淡淡的一层薄汗，眼眶四周似也有红晕。看得出来不同寻常，刚才似乎哭过。
可偏偏她看起来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只要能顺利逃出去，她什么都做……
“……哎！莫……莫少宇？”
才刚走出了院落，洛蔷薇手腕便被人拉住，力道大到有点疼痛的感觉，可对方却仍不解气。
接近午后的孤僻小巷没几个人经过，尤其是最接近深山里的小巷，道路都是未修的，野草顽强地生长在墙角。
洛蔷薇才恍惚的撇了一眼，整个人就被按在墙上，对方白皙的手掌就按在她脸侧的墙壁，迫使她不得逃离。
四目相对。
对方眼神中的怒火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你……你做什么？”
洛蔷薇还真是有点儿慌，对方近在咫尺的侧颜看上去白皙如玉，说是清秀书生样也不为过。
“你，跟他做了？”
103：大半夜的在这蹲着
像是从唇齿间努力挤出来的五个字，莫少宇说的极为艰难，脸色也是难看，气息略不稳。
那纤细睫毛底下，是双带有复杂情绪的双眸，其中似乎有懊恼，但洛蔷薇却没有过多闲情逸致去琢磨这些。
早在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嘴角狠狠一抽，怒火自然而然的跟着上来了，想都不想的伸手，抬脚一踩。
“我可去你奶奶的。”
洛蔷薇气的爆粗口，漂亮的脸蛋儿上满满的嫌弃，估计是从未想到如此温文尔雅的君子会说出这句粗俗的话：
“我那么想不开啊？跟谁都做？还跟这么丑的一大叔？”
洛蔷薇怒火来了谁都挡不住，力道自然也是没控制的，而莫少宇整个重心注意力都在他即将出口的话儿上，倒也是猝不及防地挨了她一脚。
长期呆在门派中习医的，哪抵得过人家习武的身子骨好，被这一脚下来，疼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不过好在洛蔷薇说的那句话是他想要听的，心里某根紧绷的心弦松了松，莫少宇勉强忍着疼痛，扯着嘴角问：
“他让你进去，你为何要进去？”
“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道路崎岖难走，洛蔷薇怕天黑了下去，直接甩袖离开，不顾旁边男人明明挨了一脚却还维持颜面的那副模样。
也可以说是把他的话语直接过滤了个干净。
毕竟她还有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跟这呆子没法说的。
当然最主要她也是受不得气，以前墨时澈这样想过她，现在这家伙也是……
难道她就不配凭计谋逃脱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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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凉，被轻风席卷过的残叶三三两两的飘荡在空中，有些则是在地面上盘旋缓落，直至被双长靴踩踏。
“老大，咱们大半夜的在这蹲着不合适吧？”
宋七往石墙旁靠了靠，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缩着脖子，声音极小：
“案子的事情明天解决就是了，你要觉得时间难熬，就还是找洛小姐聊聊天吧，也方便培养培养感情呢。”
“况且你们那么多天没见了，你还不主动找她，估计她会多想……”
旁边声音喋喋不休地传了进来，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并且对方还不小心踩到了墨时澈某敏感点儿的词汇。
“闭嘴。”
极其冷硬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蹦出来，隐隐透露着寒气，从未有过的，也成功令四周空气陷入沉默。
宋七动了动唇，原本还想倔强的再说点儿什么，但余光瞥见自家老大脸色不太好的模样，他最后只能做罢。
老老实实的跟在大石头后面看着前方，等着不久前老大提到过的“等机会行事”，虽然他们已经快等一天了……
“七哥，老大要是想找这派里掌门问事儿，咱们直接进去不就得了？”
过了有半盏茶之久，宋上顿觉衣袖被后面的人轻轻扯了扯，伴随着那低语间的困惑之意传代而来，他回头一看。
后面是个刚进衙门不久的小捕快，看着年纪轻轻的，眼神还若有若无的往墨时澈那边飘去，带着一点惧意。
“老大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咱们等着就是了，等这案子处理完就好……”
宋七安抚似的拍拍他肩，又说道：
“当然咱们今晚或许可能，回不了家了。”
“……为何？”
对面少年似乎一愣，宋七顺势轻叹：
“老大爱面子，不去雅袖阁，也不舍得回去，所以就……哎！别……”扯我衣服。
最后四个字伴随着摔到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宋七脸色骤然难看极了，胡说八道的一番话也消失在唇齿间。
而倒映在他面前的，是双滚金边暗黑长靴。
“掌........掌门？”
顺着那布料极好的银色裤摆往上看去，是张极为熟悉的脸，以及对方那一双深邃不明的眼眸。
宋七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太过熟悉的感觉使他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尽管真正将他拉倒的是自家老大墨时澈。
“墨捕快不去将这案情解决了，反倒待在我方门派守着，究竟是何原因呢？”
老掌门微微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躲在大石头边上的几人，最后把视线转向还没来得及把人拉走的墨时澈身上。
从他那双淡漠漆黑却带有一丝丝慌乱眼神看来，是因为专注于听旁边几人的说话，所以才没注意到他们的了。
“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
没等对方反应回话，老掌门又故作讶异的被他们抛了个黑锅过去，语气似带着嘲讽。
“这外界传闻正义凛然的小包拯，就是如此办案子的吗？”
不知是外面动静太大，还是因为接收到某个指令，门派之中不少弟子纷纷赶来，所见到的，也就是掌门质问墨时澈的一幕。
皎洁圆月悄无声息地躲进云层里，只留淡淡凉薄月光洒落，像极了此刻突然被围起来，被人陆续指手划脚的众捕快。
宋七也是没想到会被人拉到明面上这般说，脸色又黑又白的。
“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直接把来意说明吧。”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墨时澈少会找个合理，护住脸面的说辞时。
就见他把那一丝诧异的神色收敛，不急不躁的起身，甚至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语气也淡淡的。
“听说这些时日，来向掌门你讨要秘籍的不少，墨某觉得此事实在古怪，特意来这边守着，查看是否有线索，不过倒没想到把您老惊扰来了......”
说到这儿，他语气倒也难得带上了几分温和：
“刚好你也在，我就明说了。不如你就将秘籍放于三司法保管，也好趁机引蛇出洞。”
这番晴天霹雳的话被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最后那难得温和的语气，也仅仅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点点恭敬态度。
最最主要的是.......他说的完全没有一丝破绽可循，差点就让那些匆匆赶来的门派弟子觉得此话有理、此法可行。
“........荒谬！”
老掌门几乎是瞬间沉下了脸，本来就看墨时澈不爽，派了人跟着他才知晓他今日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