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第1130章颤栗
谢清翌又揉了她一把,伸手关上灯,低头亲亲她,“睡吧,你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你现在是孕妇,吃喝玩乐把自己哄开心,把肚子里的宝宝养好,是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乖!”
清芽甜甜的“嗯”了一声,在他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眼睡去。
亲子鉴定加急八小时就可以出结果,所以清芽睡了一觉,就得到了石无瑕确实是元家二叔亲生女儿的消息。
虽然并没有任何意外,但清芽还是特别替石无瑕开心。
这意味着,以后不用她照顾石无瑕了,石无瑕以后会是元家的千金小姐,她以后会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相信元家二叔,会好好照顾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吃过早饭,元名航来接石无瑕去和元家二叔见面。
清芽冲过去,幸福的问:“航哥,你和元二叔说了吗?他是不是特别高兴?”
“还没说,”元名航笑着说:“我只和二叔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让他在家等着我,我想等见了面再和他说。”
清芽对这些细节没意见,元名航开心就好。
大概是近乡情怯,石无瑕十分紧张,抓着清芽的手不放,“芽芽,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总体来说,元家二叔也不算外人,清芽又是孕妇,每天闲着也是闲着,认亲又是激动人心的好事,于是清芽欣然同意。
谢清翌今天的日程很重要,脱不开身,但没人跟着,他不放心让清芽出去,于是就安排井川陪清芽过去。
乔浩洋也想看热闹,推了一台手术给自己师弟,忙里偷闲一起跟了过去。
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来到元家二叔的别墅门外。
元绍则正在客厅里,和元梦还有井鑫说话。
在度假小岛上,元梦和井鑫闹翻了。
但是回头两人冷静下来,元梦舍不得井鑫的温柔体贴,而井鑫思来想去,这次将谢家得罪了个彻底,放眼京城,唯一能庇护他、也愿意庇护他的,也就只有元家了。
虽然元梦在度假小岛上和清芽闹翻了,但不管怎么闹,元梦都是元绍则唯一的女儿、是元名航唯一的亲堂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顾清芽对元梦再不满,也不可能对元梦下死手。
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和元梦彻彻底底绑在一起,正式成为元名航的丈夫。
在海岛上,元名航不是说,等他和元梦举行了婚礼,再叫他堂哥吗?
好!
那他就和元梦举行婚礼给他看!
等他正式成了元梦的丈夫,他看元名航还有什么话说!
于是,离开小岛之后,他温柔小意的哄了元梦一通,把元梦又给哄的回心转意。
而且,两人于昨天下午正式领证了。
昨天晚上,井、元两家,按照京城习俗,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深夜,井鑫送元梦父女回来,半推半就的就在元家住下了。
元绍则昨晚喝多了,并不知道井鑫在自己别墅里住下。
第二天起床后发现,井鑫居然在自己家住了一晚,虽然心有不满,但到底这个男人和自己女儿领证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两人在客厅里说话。
元梦想给井鑫多捞点好处,怂恿元绍则去伯父那里,为井鑫要点项目,让井鑫和伯父家合作。
元梦知道,元家赚大钱的生意,都在伯父和堂哥那边,她家虽然过的也不错,但和伯父那边没法儿比。
元绍则其实并不喜欢井鑫,对井鑫这个女婿并不满意。
但他原本对元梦就没多少感情,对元梦的私事就不怎么感兴趣,既然元梦喜欢,他就随她去。
听到元梦让自己去大哥和侄子那边,给井鑫捞好处,他提了个别的话题带开了,理都没理。
元梦不依,搂着他的胳膊撒娇,说这些年没求过他什么,让他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帮井鑫。
这是井鑫教她的。
把井家的利益,和元家的利益钩在一起,无论是元名航,还是谢清翌,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将他怎样了。
元梦早就觊觎伯父和堂兄的家产,不服气同样是元家子孙,只因为自己是二房,就差了伯父家那么多。
井鑫的提议,正合她的心意。
搭上她伯父和堂兄那艘顺风船,还怕以后赚不到钱吗?
如今她和井鑫已经领了结婚证,以后的财产,都将会是夫妻的共同财产,她当然愿意井鑫能够多赚钱。
于是,她拿出三寸不烂之舌,不遗余力的游说元绍则。
如果不是元名航让元绍则等着,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元绍则早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正被元梦缠的不耐烦,元名航带着清芽几人,敲门进来。
元名航叫了声“二叔”,元绍则看到清芽和乔浩洋,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和蔼的叫他们的名字:“芽芽和浩洋来了,快坐。”
“等会儿再坐,”元名航笑着将石无瑕推到元绍则面前,“二叔,您看她长的像谁?”
元绍则刚刚扫了石无瑕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便没细看。
此刻听元名航这样一说,仔细看过去,顿时住怔住。
他的心脏在瞬间揪紧,血液似乎冻结了,顷刻之间,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孩儿。
透过眼前的女孩儿,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初他与妻子在校园樱花树下初见的样子。
那天,妻子穿着一袭红裙,长发飞舞,红裙猎猎,如一团怒然的火焰,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儿,五官和气质,比当初年轻的时的气息,柔和许多,少了几分飒飒,多了几分温婉,可那五官,那眉眼,活脱脱妻子年轻时的模样。
当这个念头蹿入他的脑海,他浑身都颤栗了,颤抖着声音问:“她、她是……”
这些年,他穷尽心力,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寻妻子和女儿的去向。
妻子和女儿最初失踪那几年,他几乎疯掉,全靠父亲和大哥大嫂在一边陪伴开导,他才没真正疯了。
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他渐渐平静,却心如死灰,对这世间任何,都提不起兴致。
他就算拥有再多又如何?
儿子死了,妻女失踪,他最爱的人全都没了,他就算拼下全世界,也无人与他分享。
他不是不恨,可造成他今天这种命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即便是恨,又能怎样?
虽然元梦当年年幼,害死儿子是无心之失。
妻子抱着女儿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妻子性情刚烈,受不得委屈,与元梦关系不大。
但不管怎样,他会妻离子散,都是因为元梦害死了他的儿子所致。
尽管元梦是他亲手养大,他也实在没了抚养元梦的心情。
可他冥顽不灵的父亲,对他的临终遗言,却是让他好好照顾元梦,让元梦以元家女儿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不是不怨,可他也是个孝顺儿子。
老父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和嘱托,他无论如何不能违逆。
无奈之下,老父死后,他又把养在老宅的元梦接了回来。
虽然他对元梦并没多少感情,但因为父亲的遗言,他到底也没苛待元梦,只是冷静而疏远,等待着元梦找个可她心意的人,给她一份嫁妆,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昨天,元梦终于和一个男人领了结婚证,再给元梦和井鑫举行完婚礼,他就完成了父亲的遗命,彻底解脱了。
解脱了是解脱了,可整个人也空了。
那个害的他妻离子散的人,就要结婚嫁人,开始她的新生了,可他的妻子女儿呢?
不知道她们还是不是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安好。
昨夜,他想到了他的女儿。
一遍又一遍的想,他的女儿要是活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不知道她过的如何,有没有疼爱她的长辈,像他为元梦做的一样,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一整晚,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他没想到,天亮后,一个肖似他妻子的女孩儿,恍如天降,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元名航看着他笑问,二叔,您看她长的像谁。
像谁呢?
还能像谁?
他激动的浑身颤栗,说不出完整的话。
元名航追问:“二叔,您倒是说啊,您看她长的像谁?”
“是妙妙吗?”元绍则脸上血色尽褪,紧张的声音颤抖艰涩:“阿航,告诉我,她是妙妙吗?”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石无瑕,片刻都不肯离开。
“妙妙?妙妙是谁?”元梦直觉哪里不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元绍则身侧,使劲晃了晃元绍则的胳膊,“爸,您在和堂哥说什么?妙妙是谁?”
“二叔,给您看这个。”元名航把石无瑕的手机和亲子鉴定的结果,一起递了过去。
元绍则翻看着石无瑕手机上的老照片,一张一张,眼中的雾气渐渐凝成泪滴,大颗大颗的眼泪,滑出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作为一个男人,他这辈子,欠妻子儿女太多太多。
1131.第1131章这不是真的
有时他会想,他这一生活的,就是个大写的窝囊。
就为了“孝顺”二字,害死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害的自己妻子女儿有家不愿回。
看到照片上年轻的妻子,年幼的女儿,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颗的眼泪,一颗又一颗滑出眼眶,砸在地上。
他翻了几张照片,忽然猛的抬头,上前几步,用力抓住石无瑕的手臂,“妙妙,你妈妈呢?你妈妈呢?!”
“妈妈已经去世了,”石无瑕已经知道,自己的本名,其实叫元妙,她红着眼眶回答:“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在她的脑海里,也已经没有多少关于妈妈的记忆了。
元绍则眼前一黑,身子猛地晃了下。
元名航连忙上前扶住他,“二叔,您冷静一下,注意身体。”
元梦听的一头雾水,但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抓住元绍则的胳膊晃了晃,“爸,你怎么了?她到底是谁?您为什么哭?”
“你走开!”元绍则忽然爆发,猛地将元梦推开,而后狠狠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崩溃的大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又害死了我的妻子!是你、是你……”
他猛的抬眼,双手举过头顶,悲愤嘶喊:“老天、老天,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我的儿子、我的颖颖……”
胸膛内剧烈翻涌,喉头一阵腥甜,他腰身弯了一下,猛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二叔!”元名航大惊失色,架住他向委顿下去的身子。
乔浩洋连忙上前,与元名航一起,把元绍则扶到沙发上躺下。
清芽扯过一个抱枕,垫在元绍则头下。
乔浩洋按住元绍则的人中穴。
几十秒钟后,元绍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元名航让人找来急救箱,乔浩洋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摘下听诊器,“没事,只是常年郁结不发,胸口积了一口淤血,吐出来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元名航这才放心,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二叔,您冷静一下,妙妙在外面吃尽了苦头,这才刚刚找回来,您是她的父亲,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才能有精力照看她。”
元绍则努力转动眼睛,寻找到石无瑕的身影,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动不动。
元梦听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冲过来,质问元名航:“堂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父亲?我父亲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你带回来的是谁?我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吗?”
元名航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她不是私生女,她是我二婶的亲生女儿。”
“怎么可能?”元梦大声反驳:“爷爷说过,我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从哪里找了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冒充爸爸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元绍则对那个陌生女孩儿的态度,元梦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是元绍则的独生女,元绍则的一切都是她的。
如今,元绍则又忽然冒出一个女儿来,有可能要分掉她一半的家产,她怎么能不急?
二叔会落得今日这种境地,都是被这个养女所害,元名航对她没有一丝的好感,直白的说:“她叫元妙,是我二婶崔颖的亲生女儿,她才是二叔的亲生女儿,而你,不过是爷爷从外面抱回来的养女,和二叔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不!不!”元梦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一个干净,她倒退了几步,大声嘶吼:“元名航,你胡说!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在胡说!”
一瞬之间,元梦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难受的像是要炸开。
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呢?
她明明是爸爸的独生女!
她是元家的二小姐,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京城能派的上名号的名门千金。
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会拥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一辈子锦衣玉食,想买什么买什么,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
可现在是怎样?
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养女?
爸爸怎么又突然有了亲生女儿?
如果她真是养女,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那爸爸以后的财产,还有她的份儿吗?
想到她以后的命运,想到原本是她囊中之物的家产,以后会归另外某个女人所有,她如坠冰窟,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不,不是的,不可能!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在骗你,你在骗我!”元梦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否定一切。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元名航看着她,冷酷的说:“你知道二婶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吗?是因为你失手杀死了二叔和二婶的亲生儿子,二婶受不了打击,没办法容忍你的存在,才会带着妙妙,离开了这个家,是你,亲手害死了二叔的亲生儿子、害死了妙妙的亲生弟弟!”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元梦连连摇头,不住的往后退。
小时候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她只知道,她没有妈妈,爸爸工作繁忙,没时间照顾她,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
她虽然不是嫡生孙女,却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
人人都说元乐比她长的漂亮,比她优秀,比她讨人喜欢,还是元家的嫡孙女,可那又怎样?
爷爷最喜欢的人,还不是她?
就连元名航这个嫡长孙,在爷爷的心目中,都没她的位置重要。
爷爷活着时,只要她在爷爷面前露出一点委屈,说元名航和元乐欺负了她,爷爷就会替她训斥他们。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大伯母是个非常强悍的性子,又特别的护犊子,如果她让元名航和元乐在爷爷那里吃了亏,大伯母就会想法设法从她这里找补回来,弄的她也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
可不管怎样,爷爷最疼爱的人是她,连元名航和元乐都比不上!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呢?
“你骗我!”元梦冲元名航大声的吼:“你在骗我对不对?爷爷那么疼我,我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在骗我对不对?”
“对,爷爷是疼你,爷爷之所以疼你,那是因为你是爷爷朋友的孙女,爷爷受他朋友临终嘱咐,替他朋友抚养你,”元名航冷冷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整个元家,只有爷爷疼你,别人都不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二叔的女儿,还害的二叔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她害死双胞胎中的那个男孩儿时,可以说是失手,也可以说是年纪小,不懂事。
可越是长大,她的性子越是自私凉薄,和他们元家人,格格不入,一点都不一样。
别说元名航和元乐不喜欢她,就连元家其他旁支的族人,也都不喜欢她。
她也就只能仗着爷爷的宠爱,在元家耀武扬威,整个元家,就没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待见她。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元梦撕心裂肺的大吼,猛的扑倒在元绍则的身旁,用力摇晃元绍则的身体,“爸爸,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对不对?你告诉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元绍则扶着沙发背,艰难的坐了起来,直直看着她,目光呆滞,声音木然,“不,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你不但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害死了我的颖颖……求婚时,我对她说过的,我说会好好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保护她……可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元绍则忽然嚎啕大哭,双手攥拳,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清芽看着不忍,推了石无瑕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
石无瑕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爸……爸爸……”
元绍则身子僵了一下,停住所有的动作,怔怔看向她。
看着元绍则痛苦扭曲的神情,猩红含泪的双眼,石无瑕心底某一个角落,迅速坍塌,眼泪滑出眼眶,大颗的滚落,她猛的扑进元绍则怀里,大哭着说:“爸爸,你别这样……我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你要为了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在这世上,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奶奶说,妈妈的临终遗言,永远不原谅爷爷、不原谅爸爸,宁可做孤魂野鬼,也不葬入爸爸家的墓地。
妈妈可以不原谅,但她不行。
她做不到。
她没了弟弟、没了妈妈、没了奶奶,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爸爸要是再没了,她就再也不知道,和亲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什么感受。
她能看出爸爸的痛苦。
她知道爸爸是后悔的,是深爱着她和妈妈的。
这就够了。
她已经没了妈妈,不能让爸爸,在她眼前,郁郁的死去。
她想要爸爸,她想要亲人,她想要一个有亲人的家。
1132.第1132章峰回路转
元绍则被她那声“爸爸”,震的心魂俱颤,死死抱着她,浑身剧烈的颤抖
爸爸!
爸爸!
当年他得知妻子怀了一对双胞胎时,欣喜若狂。
双胞胎生下的那天,他欢喜的彻夜未眠。
一儿一女,都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头肉,曾经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厄运的发生,不过一瞬之间。
儿子没了,妻子带着女儿走了,原本幸福到无可比拟的家,一下变成了痛苦的地狱。
如果不是爸爸和大哥大嫂撑着他一路走来,他早就疯了死了。
找了那么多年,他虽然不死心,但也知道,找到妻子女儿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小。
他没想到,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上天终于垂怜,他还能听到女儿亲口叫他一声“爸爸”!
他抱着女儿,哭到身体都抽搐了,“妙妙,爸爸的好妙妙,你还活着……可是你妈妈……你妈妈……”
他与妻子一见钟情,自由恋爱,结婚多年,妻子没有生育,一直觉得愧对他,可两人的感情始终如胶似漆的好。
妻子吃了很多药,接受了很多治疗,受了不知多少苦,才生下一对龙凤胎,至今他扔记得妻子抱着初生的孩子时,喜极而泣的模样,还有妻子看向一对儿女时,疼溺的眼神。
儿子的死亡,让妻子几乎崩溃疯狂。
他相信,如果他们不是还有个女儿,妻子立时就会跟着儿子去了。
这些年,他一直噩梦缠身,妻子绝望哭泣的脸庞,几乎夜夜入梦。
他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到她们。
儿子没了,他还有妻子,有女儿。
可如果妻子和女儿都没了,他还有什么?
他一直锲而不舍的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父女重逢,可是,他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了。
妻子没了,死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就算他再怎么寻寻觅觅,也不能再看妻子一眼,抱她一下,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了……
石无瑕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哭成元绍则这样。
而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父亲。
元绍则死死抱着她,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元绍则的身体在剧烈的抽搐,她担心元绍则的身体,回头去看乔浩洋。
乔浩洋走过来,按压了他身体上的几个穴道,放缓了声音说:“二叔,您要保重身体,妙妙回家是好事,以后她还要指望您照顾她。”
在乔浩洋和元名航的安抚下,元绍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他平静了,元梦却无法平静。
元梦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瞪着元绍则,悲愤的质问:“爸爸,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说过的,你只有我一个女儿,现在你又忽然冒出一个女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联合他们在演戏,把在外面和别的野女人生的野种弄回家来了?”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爷爷说过的,她是二房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传人!
元乐身份比她尊贵,活的比她风光又怎样?
以后大房那边的产业都是元名航的,元乐只能在结婚时,得到丰厚一些的陪嫁而已。
可她不一样。
她是元绍则唯一的女儿,以后元绍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可现在是怎样?
怎么元绍则又忽然冒出一个女儿?
而且还说这个女儿才是元绍则的亲生女儿,她只不过是爷爷抱回来的!
她不相信!
不可能是这样的!
她才是元绍则的亲生女儿,她才是!
“阿航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元绍则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悲愤,让自己尽量平静的看向元梦:“你是你爷爷朋友的孙女,我和你妈妈,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你爷爷的朋友临终前,把你交给你爷爷抚养,你爷爷就把你抱给了我和你妈妈,你妈妈原本是不同意的,是我……是好言相劝,哄的她同意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他能像大哥大嫂一样坚定,坚决不抱养元梦就好了。
当时他也是为了他妻子着想,他觉得妻子到处去看病,太受罪,想着如果抱个孩子回来,能转移妻子的注意力,也许妻子就不会那么执着的到处去求医问药了。
他哪知道,后来事情竟会发展成那样……如果早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哪怕被父亲打死,他也不会把元梦抱回这个家。
他凄然欲绝,元梦睁大双眼,傻傻看着,浑身上下,彻骨寒凉。
不!
不是这样的!
不可以是这样的!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爸爸,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一定是你在外面有了女人,又有了孩子,想把她们名正言顺带回家里,才联合了这么多人,一起骗我对不对?”
“没人骗你,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元绍则目光复杂的看着元梦,“梦梦,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不是我亲生女儿,妙妙才是,妙妙是我和我唯一的妻子生下的亲生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元梦猛的倒退几步,身体因为惊骇恐慌,剧烈的颤抖,“那其他的话呢?都是真的吗?我害死了你儿子?这不可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做过,是你做的!”提到早夭的儿子,元绍则忽然爆发,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指向元梦,“是你!是你摔死了我的儿子!你把我儿子推到地上,把他活活摔死了,你妈妈几乎疯了,你爷爷便把你抱走了,还勒令元家上上下下,谁也不准对你提起这件事情,你爷爷说你还小,不懂事,只是无心之失,他说你没有错,是大人不好,没有看好孩子,孩子才会死掉。”
妻子听到这种指责,发疯一样狠狠朝墙上撞过去,脑袋顿时磕出鲜红的血,大片猩红的血渍,溅在雪白的墙壁上。
妻子昏了过去,再醒来后,就一直呆怔怔的喃喃自责,说都是她的错,没有看好宝宝。
他心痛如绞,心疼妻子,更心疼早夭的儿子。
他心力交瘁,没能寸步不离的陪着悲痛欲绝的妻子。
于是,妻子抱着女儿走了。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元梦拼命摇头。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就完了!
元绍则找回了他的亲生女儿。
她不是元绍则的亲生女儿。
她还曾经害死了元绍则的亲生儿子。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以后在元家还有什么地位?
以后元绍则的东西,什么都不会给她,全都会给他那个所谓的亲生女儿!
她在元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以后再没人会把她当回事,她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爸爸……爸爸……”她忽然在元绍则身前跪下去,死死抓住元绍则的衣服,“爸爸,虽然我不是您亲生的,可是爷爷说过,我是您唯一的女儿,我永远都是您唯一的女儿,您不能抛弃我,您不能……”
“我不会抛弃你,”元绍则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疲惫的跌坐回沙发上,“你爷爷临终前,我向他承诺过,会让你以元家女儿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放心,承诺他的事情,我会做到,你不是已经和井鑫领证了吗?我会告诉井家,让他们抓紧时间,把你和井鑫的婚礼办了,等你嫁出去……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您说什么?”元梦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流着泪摇头,“爸爸,您不能这样!我是你女儿啊!我才是您的女儿啊!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娘家!您不让我回来,我还能去哪儿?我还能去哪儿?!”
元绍则看着她,漠然说:“我承诺过你爷爷,送你风风光光出嫁,你出嫁以后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元梦的五脏六腑都像在被什么东西拼命烧灼,愤怒、不甘、仇恨,拼命着来回撕扯着她,脑袋里像是有什么在燃烧,让她不能控制,不能思考。
她猛的站起身,朝石无瑕扑过去,狠狠一个耳光扇在石无瑕脸上,扯住她的头发,拼命撕打她,“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回来?爸爸是我的、是我的!这一定是阴谋,这些都是阴谋,你不是爸爸的女儿,我才是、我才是!”
“无瑕!”清芽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想过去帮忙,却被井川和乔浩洋同时拦住了。
乔浩洋忙不迭拉住她,将她带进怀里按住,急声说:“芽芽你别动,你怀着孕呢,你干什么去?”
清芽这才回过神,手掌贴在自己小腹上。
元名航已经冲过去,将发了狂的元梦扯开,狠狠一巴掌,将元梦掴倒在地上。
元梦伏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疼的发胀的脸,绝望的哭泣。
一切来得这样突然,猝不及防。
前一分钟,她还在想,在她和井鑫举行婚礼之前,哄着元绍则,多给她些陪嫁,让她做京城最风光的新娘。
1133.第1133章不堪回首
清芽结婚时,十里红妆,不知羡煞多少京城闺秀。
她家虽然不及顾家富有,但元绍则的一切都是她的,只要她多撒撒娇,哄哄元绍则,让元绍则多给她置办些嫁妆,应该不在话下。
她的目标,是做比清芽嫁妆还多的人,让京城闺秀,像羡慕顾清芽一样羡慕她。
可现在呢?
元绍则有了亲生女儿,以后眼里不会有她了。
元绍则还会给她陪嫁吗?
不会了。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元绍则对这个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有多喜欢,多疼爱。
就算此刻他这个亲生女儿,想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
他的一切,他肯定都想留给他的亲生女儿,不会再给她了。
没了。
她竟什么都没了。
以前,她看到元乐,心里总有深深的优越感。
她总暗暗的想,元家嫡女又怎样?
以后元乐得到的东西,肯定没她多。
元绍则的一切,都是她的。
元乐怎么和她比?
可是现在。
她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趴在地上,绝望的嚎啕大哭。
元绍则看到石无瑕娇嫩的脸蛋,被她用指甲划出一道血口子,眼中顿时浮现震怒的神色。
他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女儿,还没来得及给女儿任何照顾,女儿就在他眼前,被人伤了,他怎能不震怒?
他气的身体颤抖,指住元梦,“你、你怎么敢?”
元梦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拼命嘶喊:“这不是真的。”
元绍则气的眼前发黑,将目光转向井鑫:“井鑫,你们既然领了结婚证,就是被法律承认的夫妻了,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以后与我元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带她走吧。”
井鑫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恐慌、惊惶,还有那么点可笑。
对。
就是可笑。
世上还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吗?
他步步为营,千算万算,逐个筛选,最后才选定了元梦。
原以为,元梦是他最好的选择,以后会是他平步青云的跳板,是他最大的保护伞。
可他没想到,他昨天才和元梦领了证,今天元梦就不是元绍则的女儿了!
听元绍则这语气,这是要把元梦彻底丢给他,以后他和元家要与元梦一刀两断了。
也对,元绍则这已经算是心肠软的了,如果是他儿子被人害死了,他当场就把人给掐死了,哪儿还会让她活到现在这个年纪?
如今人家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她这个冒牌货,自然就要退场了。
最倒霉的人是他。
以为娶了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媛,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和元家连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替代。
他原以为,借着元梦,他可以和元家以及元家那些世交打好关系,跻身京城一流豪门,成为京城真正的名门贵公子。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元绍则把元梦当包袱,甩给了他。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去和元梦领离婚证,和元梦彻底撇清关系。
哦。
不。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他从来都没认识过元梦,更没有娶他。
可如果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实上是,他此刻已经是元梦的丈夫了。
而元绍则,要把元梦这个包袱丢给他。
听到元绍则和井鑫说话,元梦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井鑫。
井鑫真想立刻扭头,立刻走掉。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元绍则让他把元梦带走,如果他敢不带,元绍则立刻就会和他翻脸。
元绍则的怒气,他承受不起。
他忽然意识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深深的坑,然后那个深坑忽然一下塌了,“轰”的一声将他埋了起来,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喜欢元梦。
他是为了元家的家世,才和元梦领了结婚证。
可他还没来得及从元梦身上,捞到一点好处,元梦就成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弃子。
他既没得到爱情,也没得到元家的助力。
他就是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他盯着元梦看了许久,才缓缓走过去,将元梦从地上扶起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行了,别哭了,跟我走吧。”
“我不跟你走!”元梦猛的把他推开,冲他怒吼:“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走?
她怎么能走?
她要是走了,她还回的来吗?
等她走了,元绍则的一切,都会留给从外面回来的那个野种,还能有她的份吗?
她不走。
死也不走!
她不肯走,正合井鑫的心意。
井鑫遗憾的看向元绍则,“爸爸,梦梦舍不得您,不肯和我走,您看……”
“来人!”元绍则漠然叫了一声。
“是!”立刻有元家的保镖阔步走进来。
“把元梦送到井家去,”元绍则盯着元梦说:“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进这栋宅子的大门一步!”
元绍则好歹也是元家的人,虽然性格有点软弱怯懦,但他不蠢。
他能看出元梦眼中的恨意和疯狂,他也知道元梦性格的阴狠和凉薄。
几岁的时候,她就可以因为嫉妒,把他的儿子推到地上摔死,如今她二十几岁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他好容易才找到女儿,决不能让他的女儿,发生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他这个唯一的女儿,让他的女儿,从今以后,再不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
“我不走!我不走!”元梦拼命的挣扎,撕打保镖。
保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仍旧以为元梦是元家的二小姐,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怒了元绍则,元绍则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只是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别看现在闹的这么厉害,可没准儿过一会儿,父女俩就和好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到底不敢冲元梦下狠手。
元梦稍一挣扎,就从他们手中挣脱出去,扑进元绍则怀里。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元梦死死抱住元绍则,哀哀的哭泣,“爸爸,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是我错了,您原谅我,别送我走,我以后会好好爱护妹妹的,我会对妹妹好的!您忘了您答应过我爷爷吗?您对爷爷说过,您会好好照顾我,您会看着我,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这些您都忘了吗?”
“我没忘,”元绍则推开她,漠然说:“但那一切,都是在你不伤害我女儿的前提下!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不能再让你害了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命!……不,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不会再管什么遗言,再顾什么承诺,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儿女,如今只剩下了我女儿一个人,哪怕要我死后下地狱,我也要护着我女儿,让我女儿好好的!你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你走吧。”
“爸爸,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元梦哭的撕心裂肺,“您口口声声说什么女儿,她是您的女儿,那我是什么?我叫了您二十几年的爸爸,现在您要把我当丢垃圾一样丢掉吗?”
“这都是你自找的,”元绍则把石无瑕拥进怀里,怜惜的抚摸她被抓伤的脸颊,声音中却透着决然的冷意,“如果你不打伤妙妙,我不会赶你走,可你竟然敢伤害妙妙,我就不能再继续留你。”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刚刚太激动了……”元梦哭着走上前,死死抓住元绍则的衣袖,流着眼泪哀求:“爸爸,您原谅我这一次,您相信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我会做个最好的姐姐,爸爸,求求您……求求您……”
元绍则看到元梦小心翼翼流泪乞求的样子,心软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被元老爷子说动了心,收养了元梦。
此刻见元梦哭的这么可怜,他动摇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以留下,在这里住到你出嫁,但是,你以后不能住在这主屋里了,以后妙妙会搬回来,我不会让你和妙妙住在一起,你如果非要留下,就住到后面的小楼去。”
“为什么?爸爸,我们的房子这么大,那么多房间,我住在我原来的房间里不行吗?”元梦继续哭求。
她不能被赶出主屋。
如果元妙住进主屋,而她被赶出去,那元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都会知道,元妙取代了她的地位,成了元家二小姐。
而她,什么都不是了。
“不行,”元绍则漠然说:“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不能让你和妙妙住在一起,让你有机会伤害妙妙。”
元梦哭的声音都嘶哑了,死死的抓着元绍则的衣袖说:“爸爸,您这是在怪我吗?您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您的儿子,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那时候只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我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您怎么能记恨我呢?”
“我没记恨你,我记恨我自己,”元绍则推开她,“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你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你爷爷发怒发狂的护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1134.第1134章对与错
元梦看着元绍则,浑身发冷,“所以,爷爷死了,你们就全都准备放弃我了是吗?爷爷死了,你就把他的话全都抛去脑后了对吧?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连他最后的遗命都不执行,你不怕他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我不怕,”元绍则搂着石无瑕,缓缓摇头,“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名声、地位、功名利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护着我的妙妙好好的,我要和我的妙妙,接她妈妈回家……”
“我不要搬走……”元梦乞求的看着元绍则,“爸爸,求求你,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刚刚保证了的,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妹妹,再用不了多久,我就出嫁了,您让我继续住在这里,一切保持原样,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会感激您的,爸爸……”
元绍则被她缠的不耐烦了,漠然说:“你要么去住后面的小楼,要么和井鑫离开这里,你自己选一个,我不会改变主意了”
“不要,爸爸!您别这样,您这样,爷爷在九泉之下,死也不能瞑目的,爸爸……”元梦实在舍不得。
元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什么都不想给元妙。
她的房间,是除了主卧之外最豪华最舒适的,她怎么能搬出去,把自己的地方,让给元妙呢?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和井鑫走吧,”元绍则冷冷看向保镖,“把她带出去,以后不要再让她进这个大门,做不到,你们就和她一起滚!”
保镖从未见过元绍则这样冷厉,打了个激灵,立刻走上前,抓住元梦两只胳膊。
元梦怕了,哭着大声说:“我去住小楼!爸爸,别赶我走,我去住小楼!”
她和井鑫还没举行婚礼,就这么灰溜溜的和井鑫回到井家,井家上上下下都不会把她当人看。
不管怎样,她总要总元家风风光光嫁出去,让井家人,无话可说。
元绍则冷冷吩咐保镖,“带她上楼,看她收拾东西,以后没我的同意,不准她再踏进主屋一步。”
保镖立刻点头称是,元梦悲愤的转身,一步一步沉重的朝楼上走去。
看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元绍则回身抱住石无瑕,“妙妙,以后就和爸爸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了,知道吗?”
元妙点了点头,反手抱住元绍则,把脸颊埋进他的胸口。
这是她的爸爸。
以后,她是有爸爸、有亲人、有家的人了!
“妙妙……”元绍则松开她,抓住她的双肩,俯身看她,声音颤抖的问:“告诉我,你妈妈葬在哪里了,我要接她回家。”
石无瑕愣住,过了许久才说:“爸爸,我奶奶说,妈妈临终前只留了一句话,她永远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爷爷,她死后,宁可做孤魂野鬼,也不要葬进爸爸家的墓地。”
那时,她还奇怪,妈妈的丈夫,应该是奶奶的儿子。
奶奶怎么会把这种对自己儿子不利的话,转述给她。
她还曾猜测过,也许是她父亲不争气,不孝顺,不养家,妈妈却孝顺顾家,奶奶就偏向了妈妈,把妈妈的临终遗言转告给了她。
现在她才知道,其实,奶奶会把一切都告诉她,是因为爸爸不是奶奶的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犹如一把带血的刀子,又一次把元绍则捅的鲜血淋漓。
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昏厥过去。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带着对他的怨恨死去的。
向他妻子求婚时,他曾向他的妻子承诺过,会深爱她、保护她、让她幸福一生一世。
可真正结婚后,两个人很快就被没有子嗣而烦恼。
再后来,便是丧子之痛。
他妻子跟了他,没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到最后,还是带着对他的恨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妻子,一定后悔当初与他相识相爱了吧?
他浑身冰冷,剧烈的发抖,几乎崩溃。
元名航看了石无瑕一眼,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孩子太直白,眼下二叔这种状态,怎么能什么都往外说呢?
他安抚了元绍则几句,元绍则看着石无瑕说:“最起码……最起码带我去看看她……我想去看看她……”
石无瑕沉默点头。
井川护着清芽回家,乔浩洋回了医院,元名航陪着元绍则和石无瑕,到了埋葬崔颖的地方。
那个地方,在京城附近乡下,一个偏远的小镇。
一片漫洼地里,周围是庄稼,庄稼外面几座孤坟,坟地里杂草丛生。
石无瑕带着元名航,找到崔颖的墓地。
墓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只写了“慈母崔颖之墓”几个大字。
元绍则腿一软,跪坐在墓碑前面,抚着墓碑上“崔颖”两个字,哭的泣不成声。
他的妻子,嫁他时,飞扬洒脱,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他娶她时,心中曾是自豪骄傲的,认为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优秀的,只有他,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照顾,让她一辈子不为生活所扰,永远保持她光鲜亮丽的样子。
可现实却是,他没保住他们的儿子,让她悲愤离家,客死异乡。
他欠她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他痴傻傻的看着墓碑,喃喃问:“妙妙,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石无瑕说:“奶奶说,我妈妈去世时,我只有四岁,那时我还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四岁。
崔颖生下那对双胞胎时,只有二十七岁。
孩子四岁,她就离开了这个人世。
那一年,她才三十一。
元绍则心中绞痛,胸口又是一阵翻涌,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被元名航扶住,“二叔,您节哀,二婶已经去了,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养好身子,照顾好妙妙,您把妙妙照顾好了,二婶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元名航看元绍则状态非常不好,有些后悔把乔浩洋放回医院了。
有乔浩洋在,万一元绍则有些意外,还能照应着些。
“我没事……”元绍则推开他,“你带妙妙去车上等我,我想一个人陪陪你二婶。”
元名航无奈的看向石无瑕,“走吧。”
石无瑕沉默的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和元名航去了车上。
元绍则就那么一直跪坐在墓碑前,痴痴的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几个小时过去了,元绍则和石无瑕过去劝了几次,他恍若未闻。
天色渐渐黑了,元名航对石无瑕说:“妙妙,二叔二婶感情一直很好,二婶当年之所以愤然离家,是因为受不了弟弟的夭折,二叔这个样子,我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你还是别再倔了,答应二叔的要求,把二婶的骨灰,迁回元家的墓地中吧。”
“可是……”石无瑕迟疑的说:“那是我妈妈临终前,留给我的唯一一句话。”
“那又怎样呢?”元名航说:“没有爱,何来恨?如果二婶对二叔只有恨,没有爱,她早就带着你回家,和二叔离婚,彻底和元家脱离关系了,可她至死都是二叔的妻子,她理应葬在元家的墓地,等二叔百年之后,与二叔合葬在一起。”
“可是……”石无瑕还是犹豫不决。
“妙妙……”元名航继续劝道:“你也是女人,你肯定知道,女人很多时候,是口是心非的,二婶嘴上说不原谅,我相信那是因为二叔始终没能找到她,他们之间感情那么好,如果当年二叔找到了她,一定能劝她回家,妙妙,你已经没有母亲了,你看二叔现在的状态,你再不劝他回去,你这个父亲怕是也留不住了,你不怕吗?”
石无瑕看向跪坐在墓碑面前,已经苍白的面无人色,还是痴痴看着墓碑的元绍则,犹豫良久,终于迟迟的点了点头。
妈妈说,宁可做孤魂野鬼,也不葬进爸爸家的墓地。
可是,妈妈有做孤魂野鬼的勇气,她却没有舍得妈妈做孤魂野鬼的决心。
还有爸爸。
元名航说的对,如果她不答应,她爸爸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跪多久。
她已经没了妈妈,好容易见到自己的爸爸,她不能就这样失去她。
元名航见她终于点头,松了口气,带她下车,在元绍则身边蹲下,“二叔,妙妙同意把二婶的骨灰牵到我们元家的墓园去了,今天我们先回去,回家之后,咱们好好安排一下,找人算个好日子,把二婶的的骨灰迁回去,您看好不好?”
元绍则痴傻傻的看向石无瑕,石无瑕弯腰搀住他一条手臂,“爸,咱们回去吧。”
“妙妙,我真的可以把你妈妈骨灰带回去吗?”元绍则扭头看她,开口问道,嗓音沙哑。
石无瑕点头,“嗯,爸,咱们回去吧。”
元绍则扭回头,再次看向墓碑,伸手摩挲了几下墓碑上的名字,“颖颖,等着我,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石无瑕看的心中酸涩无比,捂住嘴巴,眼泪再次模糊了眼眶。
一行人回到元家时,已经是深夜。
元名航的父母得知消息,带着元乐,一起来看望元绍则和石无瑕。
1135.第1135章谁欺人太甚
元乐知道叔叔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知道双胞胎中的那个女孩儿找回来了,十分兴奋,抓着石无瑕,问东问西,给她介绍元家上上下下的关系
元家是个大家族,亲戚无数,石无瑕听了一会儿,就晕了。
元乐的母亲笑着对女儿说:“乐乐,别和你堂姐说这些,这些以后慢慢记不迟,你带着你堂姐去选间卧室,再给她好好安置安置,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谢谢大嫂,”元绍则向元乐的母亲道谢后,看向石无瑕,“妙妙,你要记住,这里是你的家,你是在这里出生的,虽然你没从这里长大,但你永远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等过些日子,你妈妈的骨灰安置好了,我会举办一次宴会,告诉京城所有人,爸爸把你找回来了,这里是你的家,你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以后每个日~日~夜~夜,只要爸爸还活着,爸爸就会好好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二楼楼梯拐角处,偷听楼下谈话的元梦,双腿一软,跌坐在楼梯上。
元绍则说,以后,那个找回来的野种,会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那她呢?
她算什么?
爷爷说过的,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唯一的继承人,以后元绍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可是,不过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所有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一下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种,抢走了。
她攥紧双拳,胸口发闷,恨不得自己可以有什么超能力,诅咒几声,就能让那个凭空出现的野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眼前发黑,阵阵眼晕,坐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元乐带着石无瑕上楼,石无瑕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元梦,停住脚步,冷冷问:“你怎么在这里?爸爸不是说过,不许你再到这里来吗?”
“我来拿我的东西也不行吗?”元梦挣扎了几次,才终于抱着怀中的衣服起身,她一步一步迈下台阶,走到石无瑕的面前,死死的盯住石无瑕的眼睛,“你别得意,你……别得意……”
现在这种境况,不过是暂时的。
元绍则的一切,都是她的,没人能抢的走。
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东西全都抢回来的。
元乐上前一步,挡在石无瑕身前,“元梦,你什么意思?你不过是爷爷抱回来的养女,我们元家把你养大,已经仁至义尽,如今二叔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你不替二叔开心,还让妙妙别得意,妙妙有什么好得意的?原本她生下来就该是这里的二小姐,可位置却被你给占了,你占了妙妙二十多年的亲情和宠爱,你还对她说什么别得意,你觉得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地方?”
“那又怎样?”元梦攥紧双拳,睁大眼睛,忍着眼中的泪说:“是我求你们把我抱回来的吗?既然抱养了我,就应该负责到底,为什么忽然把我赶出去?我做错了什么?她回来还没有一天,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那我是什么?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爷爷明明说过的,我才是爸爸唯一的女儿,凭什么要把属于我的一切,全都给她!”
元乐呵笑一声,“爷爷承诺过的事情,你去找爷爷要好了,我只知道,这里是妙妙的家,二叔是妙妙的亲生父亲,至于你,你如果觉得元家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去找你的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没人拦着你!”
元梦的性格不讨喜,和元乐一直关系不佳。
再加上她小时候害死了双胞胎之中的男孩儿,一直是元家人心头一根刺。
虽然那时她年纪小,不懂事,但到底是她做的,除了元家老爷子,没有哪个是不怪她的。
元梦被元乐乐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元乐挽着石无瑕的胳膊,绕过她,头也不回的说:“请你一次就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不要借口收拾东西,再来侵犯妙妙的领地,二叔说过了,以后这主楼,不许你踏进一步,你要是东西太多拿不了,我可以让保镖帮你把东西送过去。”
元梦愤然回头,冲她大吼:“元乐乐,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元乐回头,挑眉看她,“不好意思,一直以来我都忘了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根本就不算个人!”
“你……”元梦被气的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完整。
元乐冲她嗤笑一声,挽着石无瑕的胳膊,扭头走了。
元梦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从内而外的冷。
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如果她一直是那个赌徒的女儿,住在阴暗的巷子里,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或许并不觉得什么。
可她忽然之间,从高高的元家二小姐的位置上摔下来,成了元绍则迫不及待想要扔出家门的垃圾,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
她的地位、她的财富、她的风光,从元妙踏进元家大门的那一刻,一瞬之间就不见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踏下台阶。
仇恨和愤怒像两只发狂的野兽,在她身体里拼命撕扯,让她难受的无以复加。
如果有能力,她一定要杀光这栋楼里,所有的人。
是他们害的。
都是他们害的。
明明她才是从这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凭什么将她从这里赶出去?
该走的人,应该是那个野种才对!
可是,爷爷死了。
唯一疼爱她,愿意替她说话,给她撑腰的爷爷,已经死了。
剩下的人,全都站在那个野种那边,没人替她着想。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残忍,要帮着那个野种抢夺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抱着她的衣服,缓缓走向客厅,带着最后一点希翼,看向坐在客厅里的元绍则,“爸爸……”
她盼望着,元绍则能看她一眼,将她留下。
元绍则确实抬起头来看她了,却没有留她,只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滚……”
如果有如果,他希望他从没收养过她。
那样儿子就不会死,妻子就不会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元妙没回来时,他心如死灰,什么都不计较了。
反正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他计较的。
他爹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反正他迟早也是要死的。
死了之后,化成一捧黄土,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是现在,他的女儿回来了,往事随着他女儿的回家,被他一件一件从记忆里翻了出来。
那些痛苦的过去,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当过去的事情都从记忆中翻出来,他就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漠然的看待元梦了。
那不是女儿,那是仇人!
害他妻离子散的仇人!
看到元绍则眼中隐不住的恨意,元梦狠狠打了个哆嗦,咬咬牙,抱着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去。
都怪她。
都恨她。
凭什么?
就因为她害死过一个孩子?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记得她小时候曾经做过什么,他们所说的那件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凭什么怪在她的身上?
好恨!
好恨!!
好恨!!!
第二天,清芽带着一些礼物,过来看石无瑕,陪同她一起过来的,依旧是井川。
石无瑕招待清芽坐下,给清芽倒了一杯果汁,又问井川:“您喝什么?”
井川微笑,“我什么都不喝,谢谢。”
石无瑕看向清芽。
清芽看了井川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
石无瑕也递了一杯果汁给井川,“也喝果汁吧,果汁比较健康。”
井川依旧道谢。
“不用谢,”石无瑕看着他,有些羞涩,却依然坚定的没有挪开目光,“其实昨天就想问您,您还记得我吗?”
井川愣了下。
清芽笑着喊了声暂停,“无瑕,您来您去的说话,别扭不别扭?”
石无瑕笑笑,“他是我的恩人,我当然要用敬语了。”
“恩人?”清芽说:“你是指前天的事情吗?其实也没什么了,小事而已。”
“不,前天晚上,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石无瑕看着井川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间会所,那天,有几个喝醉酒的客人,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手臂摔的脱臼了,幸好他刚好经过,赶走了那些人,救了我,把我脱臼的手臂复位,还给了我几百款钱的小费,您……记起来了吗?”
石无瑕期待的看着井川。
井川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件事。
他笑了笑,“只是举手之劳,元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不,”石无瑕情绪有些激动,“对您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特别特别重要的恩情,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那时的她,刚刚步入社会,比现在还小,比现在还稚嫩。
什么都不懂,总是被人欺负。
可被人欺负的再狠,她也只能咬牙忍着,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1136.第1136章喜与忧
井川的出现,就像一道极光,是她在那阴暗岁月里,出现过的唯一的一丝温暖。
尽管已经时隔那么久,她依然记得那天井川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样子。
优雅、干净、矜贵,身上仿佛发着光,身形无比的高大。
她也曾幻想过,有天她能出人头地,和他在一个浪漫的情形下相遇,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今天,她能和井川面对面站在这里,好像是上天的恩赐,她忽然梦想成真了。
在元乐的介绍下,对元家的家世,她了解了一些。
如果她想和井川交往,此刻她与井川已经站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至少,身份的差别,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激动,又有些羞涩,脸颊渐渐涨的发红。
井川看着她明明忐忑,却坚定执着的望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吃了很多苦,如果那时候早知道你和芽芽小姐是朋友,我会带你回家,好好照顾你。”
听了井川这话,清芽着实汗了一下。
带石无瑕回家,好好照顾石无瑕,其实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顾家那么多公司,随便给石无瑕找份工作,就比在会所打工好。
可她与石无瑕第一次偶遇,石无瑕过的并不凄惨,两人只是稍微交谈几句,就彼此分开。
第二次偶遇,是二哥顾云霄出事的时候,她整颗心都牵挂在顾云霄的身上,根本分不出一点心力关心其他人。
接连几次,两人就这样错身而过。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她能把石无瑕这个人放在心上,帮她一把,也许元二叔和她,早就可以父女相认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
清芽刚要说些什么,元绍则迈步进来,看到清芽,勉强笑了下,“芽芽来了。”
“嗯,我和井川来看妙妙,”清芽站起身,看着元绍则说:“二叔,您要替妙妙多谢谢井川呢,妙妙以前在会所打工,被人欺负,多亏井川帮了妙妙,才没让妙妙被人欺负了去呢!”
“是吗?”元绍则立刻看向石无瑕,心疼的问:“妙妙,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石无瑕看着井川说:“我在会所打工赚学费,被几个喝醉酒的客人欺负,幸好井助理经过,救了我,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那是正规会所,会所里有保安,闹的厉害了,保安一定会赶过来,不过在保安赶来之前,她少不了会吃些亏,被那些客人侮辱,甚至占去便宜。
元绍则歉疚的揉揉石无瑕的后脑,心疼不已,“对不起,妙妙,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早点找到你就好了,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石无瑕看了井川一眼,“爸爸,井助理和井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井鑫对井助理很不好,他是我的恩人,您以后……”
元绍则愣了下,“井助理就是井家那个婚生子?”
片刻后,他又点了下头,“井这个姓氏很少,我早就想到的。”
只是这两天,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妻子和女儿,除了妻子和女儿的事情,他什么事情都懒得去思考了,所以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事。
“爸……”石无瑕见他没抓住重点,又说:“我很感激井助理,井鑫他害过井助理很多次,多亏井助理运气好,才能死里逃生,以后您可不可以……不要帮助井鑫?”
这些事,都是昨晚石无瑕听元乐说的。
她心疼井川的遭遇,迫不及待想要为井川做些什么。
对她来说,认祖归宗最大的好处,除了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了自己的家意外,就是她有了可以和井川平起平坐的地位,有了可以帮助井川的筹码,也有了……主动追求井川的信心。
元绍则又是一愣,然后连忙点头,“当然!爸爸说过,等元梦和井鑫举行过婚礼之后,元梦的一切,就和爸爸、和元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爸爸不会帮他们。”
这是女儿回家以后,求他的第一件事情,他当然会无条件答应。
石无瑕粲然一笑,“谢谢爸爸。”
看到女儿神似妻子的笑颜,元绍则的泪水,一下模糊了眼眶,忍不住将女儿搂进怀里,用力拍了拍,“乖女儿,以后想要什么,尽管和爸爸说,爸爸都会答应你的,以后爸爸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我知道了爸爸,”石无瑕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我现在很好,爸爸,真的很好……”
她的目光,越过元绍则的肩膀,落在井川的脸上。
现在的她,真的过的很好。
她感激命运,给她这一次翻盘,改变了她的身份,也将会改变她的命运。
如果是以前的石无瑕,流离失所,三餐不继,即便喜欢井川,也只是望而却步,远远的看着他,把那份喜欢,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只有在夜深人静,才敢拿出来,独自一人,悄悄咀嚼。
可是现在,她有了足以与他比肩的身份,她可以勇敢地去追求他,争取得到他的喜欢。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勇敢,也这样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人。
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努力,再努力,不会轻言放弃。
元绍则放开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去和芽芽玩儿吧,爸爸去房打个电话。”
石无瑕点头,目送他离开,见井川的果汁空了半杯,又给他续上,双手递过去,“井助理,您慢用。”
“还叫井助理?”清芽戏谑笑着,冲她眨眨眼睛,“你叫他阿川吧,我批准了。”
石无瑕眼中的喜欢和恋慕,太明显,连迟钝的清芽都发现了,也就只有心事重重的元绍则,没有发现宝贝女儿的心事。
石无瑕希翼的看向井川:“可以吗?”
井川点头,“当然。”
石无瑕立刻羞涩的叫了一声,“阿川……”
简单两个字,却让她如同坠入一场美梦中一样。
如果不是回到了元家,她怎么敢奢望,管井川这样的翩翩贵公子,叫一声阿川?
尽管这两个字,在她得知了他的名字之后,已经在她心尖上辗转了无数次。
井川有些无言以对,只得简单应了一声。
石无瑕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双颊胭脂般通红,“阿川,那你以后叫我妙妙好不好?”
虽然她还没习惯这个称呼,可是如果让井川叫她“无瑕”,就会少了几分亲切。
以后,她就是元妙了,总会习惯的。
井川怎么说也做过豪门大少爷,曾经有过无数的追求者,见过无数钦慕他的女孩儿的目光。
石无瑕思慕的目光那样明显,他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是自恋,但石无瑕一而再、再而三的那样看他,他终于确定了……对面这个女孩儿,喜欢他。
他轻咳了一声,耳尖微红:“好啊……妙妙……”
清芽见两个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只是一个名字,就聊了那么久,她觉得有趣,乐不可支,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动。
石无瑕被她笑的脸更红了,转眼问她,“芽芽,你笑什么?”
“没事,我没笑什么,”清芽忍住笑,想到什么,忽然叹了口气,“好吧,真的没什么好笑的,想清楚之后,我觉得其实我还蛮惆怅的。”
她的翌哥哥,刚把井川提拔上来没多久,还没怎么用顺手呢,照这架势,八成又要被拐走了。
这次更绝。
元绍则就元妙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以后元绍则的一切,都是元妙的。
也就是说,如果井川和元妙真成了,以后元绍则的一切,都要交给井鑫打理。
那井川还怎么帮她的翌哥哥?
唉!
看来待会儿她就要给三叔打电话,让三叔赶紧派人过来。
这一次,一定要派年纪小的、眼光刁钻的、不喜欢谈恋爱的、能在她的翌哥哥身边多待几年的!
晚上,躺在谢清翌身边,清芽把石无瑕和井川之间的暗潮涌动说了一遍,最后幽幽的说:“翌哥哥,你这位助理又留不久了,你要早作打算。”
谢清翌只是淡淡笑了笑,应了一声,没有答话。
清芽又幽幽的长叹一声,“下午我给三叔打电话了,让他给你送两个称手的人过来,要能干的、年纪小的、眼光刁钻的,不喜欢谈恋爱的,可三叔说,送几个人过来没问题,但送来之后,不可能立刻上手,要慢慢调~教,还是你自己从手底下的助理里,先提拔上来一个比较靠谱。”
谢清翌抚着她的头发,垂眼看她,“能干的、年纪小的、不喜欢谈恋爱的,我可以理解,可眼光刁钻的是什么意思?”
清芽仰脸看他,认真说:“眼光刁钻的,就不会那么轻易看上人家,被人家拐走啊!”
谢清翌忍不住笑了,揉了她脑袋一把,“你现在想的倒是挺好,可到时候,他们真眼光刁钻了,你不急?”
清芽忽闪了一下眼睛,“我急什么?”
1137.第1137章舞
“你不急?”谢清翌挑眉,“那你想想,是石宇不喜欢薛灵你不着急,还是井川不喜欢石无瑕你不急?”
清芽:“呃……”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在她看来,不管是石宇和薛灵,还是井川和石无瑕,都是绝配,他们两情相悦是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的事,就算与她无关,她看到心里也会美滋滋的
不管是石宇不喜欢薛灵,还是井川不喜欢石无瑕,她都会觉得遗憾。
不得不说,她家翌哥哥看事情,就是比她透彻。
她又长叹了口气,戳了谢清翌的脸颊一下,“你倒是不急,你就快没助理用了好吗?”
谢清翌抚着她柔滑的长发,慵懒说:“人才有的是,再找个顺眼的,提拔上来就是了,至于井川,如果他真对石无瑕有意,那我把他像石宇一样,外放出去,入股他的公司,让他替我们去赚钱。”
“他能愿意吗?”清芽仰头看他,“他和石宇情况不一样,他是井家正经八百的继承人,以后他要是真和无瑕成了,元二叔那一片家业也是他的,他会愿意让我们入股吗?”
“他会愿意的,”谢清翌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说:“这是当初我收留他在我身边,提出的条件,人们不都爱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救他一命,只是让他替我赚点钱回报我,算起来,难道不是他赚了?”
清芽无语,“翌哥哥,你可真是个奸商!”
谢清翌揉了她一把,低头亲亲她,“没办法,我要养老婆,以后还要养孩子,为了以后让我老婆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自然要千方百计,多赚点钱花。”
清芽摇头笑笑,表示男人的想法,她无法理解。
谢清翌又亲亲她,调侃的笑,“你该开心才对,到时井川外放出去,公司股份,还是他拿百分之五十五,你拿百分之三十五,我拿百分之十,以后老公会再接再厉,你的股份会越来越多,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小富婆了!”
清芽歪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有这么个会赚钱的老公挺好的。
她凑过去,在谢清翌唇角用力亲了口,“那我就等着收钱喽,老公加油!”
谢清翌悦耳的笑,又揉了她一把,伸手关灯,“乖,睡觉。”
他伸手抚上清芽的小腹,轻声说:“宝贝晚安!”
他又亲了清芽一下,将清芽揽入怀中,两人相依相偎,阖眼睡去。
银白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落,满室的静谧安恬。
第二天,清芽接到了楚沁和秦风订婚典礼的邀请,欢喜之余,便是绞尽脑汁的想,要给两个人送什么订婚礼物。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表妹,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订婚礼物一定要贵重又有意义,绝对不能马虎。
清芽抱出她的宝贝首饰盒,选了很久,才决定送楚沁一套红宝石雕成的花瓣首饰。
楚沁最喜欢花,特别喜欢在她那头长可及腰的秀发上,编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或者干脆戴一顶鲜花编成的花冠。
这套花瓣形状的红宝石首饰,刚好可以和那些鲜花交相辉映,楚沁戴上,一定很美。
至于秦风的礼物,清芽一直拿不定主意,等到谢清翌回来,和谢清翌商量,送秦风什么订婚礼物。
送女孩儿礼物特别好选,衣服、鞋子、首饰等等等等。
可送男人礼物,就比较困难了。
以她和秦风的关系,是不适合送衣服鞋子这些东西的。
谢清翌沉吟了一下,“送袖扣吧,我新得了一对墨玉袖扣,水头特别好,是难得的好东西,回头我包一下,你拿去给他做订婚礼物。”
“好啊!”清芽立刻同意,笑吟吟亲他一口,“翌哥哥,你真好!”
她知道,能被谢清翌赞一声难得的东西,必定特别好,肯定拿得出手。
谢清翌揉揉她的脑袋,“乖!”
那对墨玉袖扣,是他新近得的,算是心爱之物,结果就这么送出去了,可他一点都不心疼。
他才不要让他老婆送别的男人礼物!
送别的男人礼物这种事,还是他来就好!
他的老婆,这辈子只能送他一个人礼物!
当然……亲人除外。
很快到了楚沁与秦风订婚这天,秦风的父母满脸喜色,笑的合不拢嘴,对楚沁这个未来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
秦风妈妈待楚沁像亲生女儿一样,不停的嘘寒问暖,不知道的,几乎以为她才是楚沁的亲生母亲。
楚沁嘴巴也甜,哄的秦风父母眉开眼笑,越看越觉得她顺眼,觉得他们这未来儿媳,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秦政夫妇对亲家也很满意。
儿子未来的岳父大人可是楚冠爵!
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替他们那个动不动就被人家坑蒙拐骗了去的蠢儿子操心了!
因为对儿媳太满意,秦家把这场订婚仪式办的无比盛大,遍邀了秦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和生意伙伴,恨不得让全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儿子有多争气,居然把楚冠爵的女儿给拐……哦,不,是追回秦家来了!
秦政一家欢天喜地,喜气洋洋。
仪式还没开始,楚沁在休息室里,黏着秦风腻歪。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公主裙,裙摆之上,坠各种各样的宝石雕刻成的花朵,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头上戴了一顶鲜花编成的花冠,鲜花娇嫩,鲜艳欲滴,同样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她肌肤雪白,眼珠漆黑,五官精致,神情鲜活灵动,被鲜艳的花朵衬着,越发像个俏皮可爱的精灵。
看着娇艳美丽的未婚妻,秦风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的不真实感……这么好的姑娘,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就给拐到手了,这一点都不科学!
订婚仪式上午开始,中午是午宴,晚上秦家还特意举办了庆祝舞会。
作为今天的主角,秦风和楚沁开舞。
两人随着音乐,走进舞池,楚沁勾住秦风的脖子,玲珑曼妙的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众人纷纷鼓掌后,灯光暗下去,一对又一对情侣,滑入舞池。
秦风微微低头,额头抵住楚沁的额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那天你头上花瓣的花粉,到底是怎么沾在我手上的?”
楚沁干脆扑进他怀里,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让他带着她转动,下颌抵在他的肩头,吃吃的笑。
秦风低头,轻轻咬了她一口,“快说!今天再不说,我绝不放过你!”
“哦?”楚沁仰脸看他,“你能怎么不放过我?”
秦风想了半天:“……”
好像真没什么办法!
这个小丫头就是个小狐狸,他根本玩儿不过她!
楚沁放下手,改放在他腰上,身子与他的身子紧贴,“说啊!你能怎么不放过我?”
“呃……”秦风轻咳了声,低头在她耳边说:“床上不放过你!”
楚沁:“……!”
她在秦风腰侧狠狠扭了他一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硫氓了!”
秦风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忿忿:“都是被你给逼的!”
楚沁抬手狠狠敲了他额头一记,“算了,告诉你吧,以免你执念太深,疯癫了就不好了。”
秦风:“……”
他至于么?
楚沁踮脚,笑眯眯将唇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哦,其实特别简单……那天我进房间之前,先把自己的手上弄满花粉,然后在门把手上使劲蹭了几下,这样门把手上就留下很多的花粉,你再开门时,就沾到你手上了。”
秦风:“……就这么简单?”
“嗯,”楚沁笑眯眯点头,“就这么简单!”
秦风表示很忧伤。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困扰了他那么长时间,他什么可能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这个可能。
难道他真的不是天才而是傻缺?
他开始深深的怀疑人生了。
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楚沁抬手摸摸他的脸,“乖,别伤心了,我就是看你傻,才会喜欢你的,你要是变聪明了,我还不喜欢了呢。”
秦风:“……”
他盯着楚沁看了半晌,忽然低头,狠狠吻上楚沁的唇。
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今晚他就好好和她动动口!
楚沁嘴巴厉害,但力气和秦风比,就像小猫比之老虎。
她被秦风抱在怀里,吻的透不过气。
秦风也就这时候才能赢过她,终于找回一点做男人的感觉,吻的愈加用力。
他正吻的尽兴,忽听耳边一声戏谑的咳嗽。
秦风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松开楚沁抬头,刚好对上清芽戏谑的眼睛。
清芽正在和谢清翌跳舞。
谢清翌会跳舞,但从来不跳,清芽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才给自己争取来这次的福利。
好在舞池里灯光暗,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辨认不出对方的五官和身份,不然的话,谢清翌肯定更不配合。
她搂着谢清翌的脖子,随着音乐轻轻舞动,舞者舞者,与一对情侣错身而过,而那对情侣,正在热情的激吻。
清芽好奇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对小情侣居然是秦风和楚沁,便忍不住戏谑的咳嗽了一声。
1138.第1138章意外
偷吻被逮了个正着,秦风有些尴尬,“芽芽?”
“嗯,”清芽笑一本正经看着他说:“你和沁沁感情真好,但是还是要注意场合。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风:“……”
这一副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清芽继续说:“对了,秦风,你和沁沁订婚了,也该改口了,以后你就不能叫我芽芽了,要记得叫表姐。”
秦风:“……”
好吧,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未婚妻。
真的好小哦,嫩的像朵花苞。
楚沁被他吻的唇都麻了,虽然一向脸皮厚,这会儿也有些羞涩,不敢看清芽。
清芽见她百年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了,没再逗她,松开谢清翌的脖子,牵住他的手,“我累了,我们去吃点东西,你们继续。”
目送清芽和谢清翌离开,楚沁仰脸刚想和秦风说话,秦风一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秦风觉得这法子挺好。
反正不管说什么,他都是说不过她的,以后说不过的时候,就这样堵住她的嘴巴就好了。
这个办法,好甜好甜的!
甜的他好想就这么天长地久的吻下去,永远永远都不放开。
参加完楚沁和秦风的订婚仪式,清芽在家休息了几天,就接到了元家的邀请,邀请她和谢清翌,参加元家为石无瑕举办的欢迎酒会。
酒会上,元家会正式对外宣布,元绍则当年失踪的女儿找回,认祖归宗。
顾家亲戚朋友多,每年收各种各样的请柬,可以收到手软。
如果每个都参加,一家人都会疲于奔命,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他们一向都是选择性的参加。
比较重要的,人到礼也到,不那么重要的,派手下过去代替参加,或者只派人把礼物送过去,干脆不参加。
像元家二房庆祝亲生女儿找回家,举办的宴会,正常来说,顾家不会参加,只会派人送贺礼过去。
但因为石无瑕的原因,再加上清芽如今在家养胎,大闲人一个,刚好去看看热闹散散心,于是她决定过去掺和掺和。
谢清翌当晚有事,不能陪她,原本是不同意她过去的,但清芽执意要去,他实在拗不过,只好把井川留下,让井川陪清芽过去。
酒会在京城最大的酒店举行,因为元绍则对女儿的重视,也发出许多请柬,邀请了很多宾客。
到了预定的时间,音乐停止,原本觥筹交错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石无瑕挽着元绍则的胳膊,从旋转楼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来。
几天过去,元绍则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已经接受了妻子已然离世的噩耗,如今把全部心力都放在女儿身上,也算找到了寄托,气色比前几日好看的很多,嘴角挂着笑,目光和神情都很温和。
以前打工时,石无瑕当过许多次大型酒会的侍者,但是这是第一次,这么大型的酒会,她是唯一的主角。
她有些紧张,好在挽着元绍则的胳膊,才没让自己乱了步伐。
她的目光一直在大厅梭巡,直到最后,找到井川的位置,目光才在井川的脸上定格,唇角也渐渐勾起,露出一个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的笑。
清芽轻声对井川说:“无瑕在看你。”
井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清芽好奇问他:“你知道无瑕喜欢你吧?”
井川轻咳了一声,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有否认,那就说明他是知道的。
“那你喜欢无瑕吗?”清芽又问。
喜欢吗?
井川的目光,落在从台阶上,缓缓向大厅走来的女孩儿身上。
今晚的她,很美。
往日见到的她,穿的简单朴素,虽然明艳俏丽,但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今晚站在聚光灯下的她,穿着一身曳地晚礼,头发也打理过,被一个公主冠拢在脑后,秀发如云,随着她的一行一动,晃动着温软柔和的色泽,整个人看向去,与往日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水晶灯的灯光,衬得她的肌肤越加雪白干净。
从长长的台阶上,一阶一阶走下来,那双乌亮的眼睛,始终凝在他的脸上,一动不动,像是要在他这里,汲取信心和力量。
他想,清芽说的没错。
她是喜欢他的。
毕竟,每次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喜欢和恋慕掩都掩不住,估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那他喜欢她吗?
他不知道。
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涉及情情爱爱这种事情。
因为他没资格。
他还没报仇。
还没有从井鑫手中,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没时间没心力碰爱情那种奢侈的东西。
他以前总以为,自己会在报了仇,风风光光回到井家之后,再找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儿,恋爱、结婚、生子。
可感情这种事,感觉来了,是挡也挡不住的。
他必须承认,他心动了,也动摇了。
如果那个女孩儿看向他的目光再炽热一点,他一定就会忍不住缴械投降了。
以前,不是没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过,但他从没对任何女人动过心。
此刻动心了,他才知道,原来,他喜欢女人那样看他。
每次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和信任,那么认真,那么热切,仿佛只要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就只可以看到他一个人,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其他东西。
她的目光,会让他有浓浓的满足感。
仿佛他是全世界最棒,最优秀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石无瑕有些羞涩,但却执着的没有避让开,始终含笑与他对望。
这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很开心,有他陪她,一起分享。
她挽着元绍则的手臂,迈下最后一节台阶。
元绍则挽着石无瑕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聚光灯下,大声说:“感谢诸位亲朋好友,来参加今日的酒会,小女元妙,流落在外多年,如今终于认祖归宗,我这做父亲的,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希望诸位亲朋好友,以后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对小女多多照顾爱护,我元绍则不胜感激。”
说完之后,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仰头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宾客们纷纷鼓掌,元绍则站在原地,等掌声渐小,才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头顶的水晶灯,闪了几闪,紧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叫声,“爸爸,快闪开!”
一道身影,飞快冲过来,狠狠撞在元绍则身上。
与此同时,头顶的水晶灯“啪”的一声掉落,重重砸在将元绍则推开的那人身上。
周围宾客纷纷推开,石无瑕被迅疾伸出的一条手臂,抓住胳膊,被带着朝一侧纵身跃出去。
身体撞进温暖结实的怀抱,紧接着有重重摔在地上,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牢牢将她的胳膊抓在手里。
而她整个人,都被那个身体扑在身下,牢牢的护住。
她懵了一会儿,将人推开,仰脸看过去。
是井川。
她顿时有些慌,伸手去摸他,“阿川,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没事。”井川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事,四处梭巡,见清芽被黑塔护着,已经退到安全的地带,这才松了口气。
做成怒放莲花形的水晶灯,足有两米多长,刚好悬在元绍则和元妙的头顶。
灯光闪了闪,他下意识抬头看,刚好看到水晶灯摇摇欲坠。
他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抓住石无瑕一根手臂,将石无瑕从水晶灯下拽出来。
与此同时,元绍则也被人撞开。
按道理讲,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清芽。
但当时清芽站在水晶灯坠落的范围之外,相对比较安全,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冲着最危险的石无瑕冲过去。
不过,尽管清芽站在外围,水晶灯坠地时,也有可能被摔碎的水晶灯的玻璃渣溅到,还好她有黑塔护着,才没受伤。
石无瑕见井川没事,叫了声“爸爸”,急慌慌起身,朝水晶灯坠落的地方跑去。
满地晶莹的碎玻璃片中,元绍则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元梦。
危急时刻,元梦突然冲出来,把元绍则撞开。
而她自己,却迟了一步,被水晶灯重重砸在腰上。
此刻,她脸色惨白,躺在元绍则怀中,唇角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流。
元绍则抱着她,神情复杂,手掌颤抖着,想替她拭去唇角的鲜血,又不敢动她。
元梦躺在他怀里,抓住元绍则一只衣袖,“爸爸,我好疼、我好疼……”
元绍则颤抖着声音安慰她,“没事,没事,救护车就要来了,马上就来了……”
“我会死吗?爸爸,我会死吗?”大颗的眼泪滑出元梦的眼眶,她艰难的转转脑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井鑫呢!让他出来!井鑫、井鑫……”
她身子一动,更多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来。
元绍则按住她,“梦梦别动,我让人替你去找他。”
元梦的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多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井鑫、井鑫!你这个骗子……骗子……”
1139.第1139章别装了
她声嘶力竭的喊,此时此刻,却轻如蚊蝇,没有几人能听的到。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剧烈喘了几声,抓着元绍则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元绍则缓缓伸手,将手指放在她鼻下,已经没了呼吸。
而她的眼睛,仍旧睁的大大的。
死不瞑目。
元绍则呆呆看着怀中元梦的尸体,脑袋都空了,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大字:死不瞑目。
她救了他。
在最危险的时候,她用她的死,换取了他的生。
他没想到,在他心目中,那么自私的养女,在危急时刻,竟会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他。
他很自责,很内疚。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该对她好一些,不该对她那样冷漠、苛责。
井川陪着石无瑕,站在元绍则身后,目光幽暗。
他在宴会厅中扫视了一圈,忽然离开原地,大步朝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去。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见井川朝他走来,他转身想要离开。
井川三步两步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井鑫,你去哪里?你妻子死了,难道你不过去替她收尸吗?”
井鑫回头,甩掉他的手,“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井川看着他冷笑,“是你做的对不对?”
井鑫下意识攥了攥拳,“你胡说什么?”
井川讥讽的勾唇,“井鑫,你的手段我领教太多次了,人为造成的意外,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让我来猜猜……”
他盯着井鑫的眼睛,缓缓说:“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水晶灯提前被你做了手脚,对不对?你勘察过位置,知道主人一般都是站在那个位置发言,于是你故意把水晶灯的灯绳弄松,你说服了元梦,让元梦在附近等着,等到水晶灯摇摇欲坠的时候,就把元叔叔推开……”
“井川,你胡说什么!”井鑫怒喝,打断他的话,“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井川漠然看着他,“井鑫,我很好奇,元梦的死,是在你意料之中,还是在你意料之外?你的本意,是用这个办法,帮元梦夺回宠爱,还是想利用这个办法,摆脱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元梦?”
“你给我闭嘴!”井鑫厉声说:“这只是一场意外,你别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井鑫,你忘了吗?自从你回到井家,我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一场‘意外’,”井川看着他,讥嘲的说:“吃一堑,长一智,‘意外’经历的多了,我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你做的好事,你以为你能瞒过我、瞒过所有人吗?”
井鑫盯着他,目光阴狠,咬牙启齿:“井川,没有证据,你就不要血口喷人,空口无凭,没人会信你!”
井川冷笑,“井鑫,人在做,天在看,这一次,我依然会报警,我相信,老天爷不是每次都站在你那边,你不会每一次,都这么走运。”
他被井鑫安排的“意外”,害过许多次。
如果不是他走运,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最初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是“意外”。
可当他遇到的“意外”太多了,而且每次都是险些要了他命的“意外”,他就开始怀疑了。
最后,终于知道是井鑫在害他。
可是,井鑫设计的“意外”非常巧妙,即便他报警,警察也只能将事情的兴致,定性为“意外”。
于是,井鑫一次又一次的逃脱了法律的惩罚。
这一次,水晶灯无缘无故从屋顶掉落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便立刻闪过了井鑫的名字。
这样的桥段,这样的手法,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想当初,他从某座楼下走过,一个花盆,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擦着他的额头,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他的手机刚好响了,他脚步顿了下,伸手掏手机,那个花盆,会刚巧砸在他的头上。
楼上那么多住户,花盆上没有任何记号,他会完美的死于一场“意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凶手。
元梦没他走运,被从屋顶掉落的水晶灯,当头砸死。
此刻的他,真的很想知道,井鑫设计的这场意外,是想要元梦的命,还是只是想帮元梦争宠。
井鑫盯着他,狠狠咒了他一声,转身要走,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拦住:“井经理,我们先生正在四处找您,请您快点跟我过去。”
井鑫认得他,他是元绍则的贴身保镖。
他正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走掉。
可他若是现在走掉,一定会引起元绍则的怀疑。
他迟疑了一下,只得跟着元绍则的保镖,来到元绍则的身边。
元绍则听到脚步声,茫然抬头,看到井鑫,动了动唇,“井鑫,你去哪里了?梦梦临死前,一直在找你。”
井鑫在元梦身边跪坐下,将元梦抱进怀里,忽然嚎啕大哭,哀痛欲绝,“梦梦!梦梦!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而已,你怎么就……怎么就……”
元绍则目光复杂的看着元梦,“梦梦她……都是为了救我,才……”
因为儿子的事情,他并不喜欢元梦。
妻子和女儿离开后,他更是从没抱过元梦,甚至没对她笑过,没给她过任何疼爱。
后来父亲去世,他也是迫于父亲的遗命,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元梦接回家里。
他将元梦接回家之后,他就吃住在公司,很少回家,对元梦漠然无视。
石无瑕回家之后,他更是因为亲生女儿的出现,勾起他对过去所有的悲痛和愤恨,对元梦更加看不顺眼,将她赶出了主屋。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生死之间,他从没关心爱护过的养女,竟然愿意用生命保护他。
他自责、内疚、痛苦,整个人痛苦的不成样子。
井川实在看不下去,忽然说:“叔叔,您别太伤心,事情还没查清楚。”
元绍则眼睛猩红,茫然抬头看他,似乎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井川在他身边蹲下,认真看着他,“叔叔,您仔细想一想,这家酒店,是五星级酒店,酒店设施一流,这盏水晶灯,更是昂贵精致,它怎么会无缘无故从屋顶掉落下来?”
元绍则忽然看了眼陪在他身边的女儿,身体瞬间紧绷:“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害我和妙妙?”
如果有人想害他,他可以忍受,但他决不能忍受,有人想害他的妙妙!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他的女儿,他在妻子墓前发了誓的,后半生,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再不让她吃一丁点的苦,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井川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叔叔,您再仔细考虑一下,灯光只是闪了闪,连您训练有素的贴身保镖,都没能反应过来,会有危险,为什么元梦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奋力将您撞开……”
元绍则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低头看看井鑫怀中,元梦的尸体,“你、你是说……”
“叔叔,不瞒您说,没离开井家时,我遭受过无数次这样的‘意外’,”井川讥诮的看了井鑫一眼,“比如,走在楼底下的时候,忽然从楼上砸下一个花盆,再比如,乘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打开,电梯厢却没有升上来,还有一次,我正在高速路上正开着车,车轮忽然掉了一个……”
他看着井鑫,讥嘲的笑一下,“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的我,已经是一缕冤魂了……”
井鑫忽然愤然抬头看他,“井川,你什么意思?梦梦还那么年轻,为了救元叔叔,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她现在已经死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吗?”
“我没往她身上泼脏水,”井川看着他,轻蔑的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且,我不认为她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设计这样的局,所以,我说的是你……井鑫!是你在水晶灯上做了手脚,是你怂恿元梦在水晶灯出现异样的时候,让她第一时间冲出来,让我来猜猜,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井川盯着井鑫,一字一字清晰说:“你一定是花言巧语的哄骗她,对她说,你只是把水晶灯弄松一些,让她在水晶灯出现异样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元叔叔,元叔叔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一定会对她改观,夺回元叔叔对她的宠爱,可她却没想到,你想要的,并不是帮她夺回宠爱,你想要的是她的命!井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满口胡言,血口喷人!”井鑫抬眼看着他,悲愤说:“井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和梦梦正值新婚,我喜欢她心疼她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害他?井川,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看我不顺眼,尽管冲我来,你不要诬陷梦梦,她为了救元叔叔,连性命都丢了,她已经这么可怜,我不许你污蔑她!”
“井鑫,别装了,”井川居高临下,轻蔑的看他,“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扭曲阴暗,自私自利,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1140.第1140章怒不可遏
“你和元梦在一起,是因为你怕我借助顾家的势力对付你,你觉得你娶了元梦,元家会成为你的保护伞,可你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刚和元梦领了结婚证,元梦就成了一颗毫无价值的弃子,以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性子,你怎么会甘心?你一定会想办法,在元梦身上,压榨更多的价值,你再狡辩都没有用,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出你的破绽,把你送进监狱!“
井鑫还要说话,救护车和警察相继到了
除了元梦被水晶吊灯砸到,现场死亡,还有很多宾客,被水晶灯的玻璃碎屑伤到,虽然并不严重,但也在元家保镖和佣人的护送下,送到了医院。
黑塔怕清芽有什么闪失,在第一时间,就护送清芽回到了谢家别墅。
回到别墅之后,清芽挂念石无瑕,给石无瑕打了个电话询问。
石无瑕正在医院里,陪着井川处理身上的伤。
水晶吊灯落下时,她被井川护在身下,她毫发无伤,井川的手臂和后背,却全都被玻璃碎屑划伤了。
虽然并不严重,但多处血淋淋的口子,看着也十分吓人。
她坐在井川身边,看着护士拿着镊子,一点一点将玻璃碎屑,从井川身上的伤口中,一点一点清理出来。
她比井川还紧张,手死死抓着井川的胳膊,骨节都泛白了。
井川看了她一眼,“没事,只是皮外伤,你放轻松些。”
她往井川身边又靠了靠,轻声说:“阿川,谢谢你,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怎么会?”井川笑了下,“上一次明明是你帮我。”
石无瑕没说话,只是也冲他笑了下,缓缓将身体靠在他的身上。
她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力道,虚虚的挨着井川的身子,并没把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只是看上去比较亲密。
井川看了看两人贴合的身体,没有做声。
片刻后,元名航陪着元绍则找了过来。
元绍则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石无瑕,“妙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虽然刚刚已经问过,但他还是忍不住又担心了问了一次。
石无瑕摇头,“爸,我没事,幸好阿川反应快,将我拖开了。”
当时,水晶灯坠落时,元绍则站的位置,正对着水晶灯。
她所站的位置,要偏一些,虽然水晶灯可能砸不到她,但坠地的玻璃碎片一定会划伤她。
幸好井川即使将她拖开,护住了她,她才能毫发无伤。
“没事就好……”元绍则忍不住将石无瑕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感觉到自己的女儿,鲜活被自己抱在怀中,杂乱焦虑的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爸,”石无瑕担心的问元绍则:“客人们怎么样?全都安置好了吗?”
今天这场酒会,是为了宣布她认祖归宗而举办。
元家是主家,客人在他们举办的酒会上发生事情,他们要负全责,如果因此有人重伤,她一定会自责内疚。
“放心吧,没事,”元绍则拍拍她,“他们站得远,都是被玻璃碎屑划到的皮外伤,我已经派了人,精心照料,不会有事。”
说完之后,他看了井川一眼,“阿川怎么样?”
他暗暗猜测,如果将来不出什么意外,这位井家公子,以后大概就是他的乘龙快婿了。
他愿意支持女儿的一切决定,何况井川为人看起来的确也不错,既然女儿喜欢,他自然乐观其成。
石无瑕看看井川,“他伤的比较重,身上划伤了好多地方。”
“没事,”井川连忙说:“也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元绍则拍拍他的肩膀,“阿川,谢谢你救了妙妙,以后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助的地方,尽管说,叔叔一定尽全力帮你。”
“谢谢叔叔,”顿了一下,他说:“叔叔,虽然我现在还没找到证据,但我很确定,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元梦并非真心实意想要救您,这不过是她和井鑫做的一个局,而她,或者是被井鑫故意害死了,也或许是这中间出了意外,她才会失去性命,所以,叔叔您不必太过自责。”
元绍则点头,“我明白。”
井川没和井鑫说那番话时,他的确非常自责,特别难过。
可听了井川所说的那番话,再联想元梦死前所说的“骗子”,他心中的自责难过,无形之中便消失了许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么自私的人,忽然会舍己救人,原本就不合常理。
元绍则不傻,听完井川的分析,几乎立刻就确定,井川说的是真的,元梦忽然冲出来,是她和井鑫一起做好的局。
两人商定的细节,他无从知道。
但他相信,井川说的是真的。
元梦并非真心救他。
她只是想博取他的好感,顺便破坏这场欢迎他的妙妙回家的酒会,结果,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送了性命。
一直在门外不停打电话的元名航,挂断电话,走进来,“二叔,我的人汇报,他们确定,吊灯上的螺丝,一定被人事先动过手脚,才会松动,动手的人很聪明,时间算的很精确,刚好在您带着妙妙走到吊灯下时,螺丝才无法承重,导致吊灯坠落。”
井川轻呵了一声,“能一次又一次算计到我被从家中赶出来,他自然是聪明的,而且,不管吊灯早掉落,还是晚掉落,对他都没有任何妨碍,顶多就是计划不成功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元名航收起手机冷冷说:“以前他是怎么算计你的,我管不了,但他这次险些害了我的二叔,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他清算!”
井川看向他,扯扯嘴角,“一起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了!”
与此同时,做完笔录的井鑫,面无表情的离开医院,回到井家,洗去一身的污血。
井川猜的没错,今天晚上的好戏,的确是他导演的。
“意外”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对元梦说,他会将水晶吊灯上的螺丝,拧的松动。
酒会开始后,元绍则站在水晶吊灯下时,他会从二楼,向水晶吊灯扔一只鸽子。
他在水晶吊灯上做手脚时,顺便在水晶吊灯上放了一些鸽子食。
鸽子是他事先训练过的,嗅到食物的味道,就会落到水晶灯上去觅食。
被拧松的螺丝,刚好承受一只吊灯的重量,那只鸽子,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水晶灯坠落。
他对元梦说的是,他只拧松动水晶灯上一半的螺丝。
水晶灯掉落一半,另一半会被没有拧松动的螺丝固定住,即便最后那一半的螺丝,承受不住水晶灯的重量,最后坠落,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将元绍则远远推开,绝不会伤到她。
他蛊惑元梦,告诉她,这是她夺回宠爱的唯一办法,只要她在京城无数尊贵的客人面前,救了元绍则,还怕元绍则以后不对她好吗?
他劝说了好久,元梦终于被他说动了心。
可是实际上,水晶吊灯上所有的螺丝,都被他拧松了。
毕竟,鸽子的重量太轻,他必须保证螺丝只能刚好承受水晶灯的重量,再加上一只鸽子,立刻就会从屋顶坠落才行。
他知道,他这样做,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个结果,是元梦救了元绍则,自己也安然无恙,元绍则会把元梦当救命恩人,元梦会再次成为元家尊贵的二小姐。
如果是这个结果,那他也就可以继续皆大欢喜的和元梦做夫妻,继续想办法从元梦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第二个结果,是元梦为了救元绍则,丢掉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第二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是皆大欢喜。
因为,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元梦,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死了。
元梦姓元,只要元梦不主动提出离婚,他根本不可能主动和元梦离婚。
元绍则虽然不喜欢元梦,但他相信,如果他主动和元梦离婚,元绍则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元绍则好容易才找到他这样一个冤大头替他接盘,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呢?
不是元家继承人的元梦,活着对他来说,一点益处都没有,死了更干净。
还有,他安排在元家眼线告诉他,那位新找回去的元家二小姐,似乎喜欢井川,经常看到她和井川,眉来眼去。
这个消息,让他怒不可遏。
在这个世上,他最恨的人,就是井川。
他从小没有父亲,吃过无数的苦,受到无数的白眼。
直到母亲快死时,他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他被井父带到井家,看到以前只能在影视剧中看到豪宅,又看到一身尊傲的井川,那一刻,他心中的恨意,远大于欢喜。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井浩维的种,井川从小到大,仆佣成群,锦衣玉食,在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长大。
而他,却生在阴暗的巷子中,住在低矮的平房里,每日和一些下~三~流的人混在一起,动不动就被人骂成野种,处处被人歧视,受人白眼。
1141.第1141章救命
他住到井家之后,井川对他的态度是漠然的
既不欢迎,也不抵触。
可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漠然,深深刺伤了他。
他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光鲜亮丽的小少爷,赶出井家。
他才是井浩维第一个儿子,井浩维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那个叫井川的孽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是个聪明的人,从小混迹三教九流,学了无数的东西。
在井家站稳脚跟之后,他便一次又一次精心设计出各种“意外”,一边挑拨井川与井父之间的关系,一边谋害井川的性命。
井川运气好,那些“意外”没害死他。
但在他刻意摸黑之下,井川和井父的关系,彻底弄僵,井川离开井家。
原本,他以为他成功了。
就算没有害死井川,但看井川卑微落魄的活着,比看他死了更加让他有成就感。
可他没想到,井川转身就给自己找了一座靠山。
他不但没过的落魄,反而成了顾家人的心腹,他不但没看到井川卑微乞怜的样子,连那些“意外”他都不敢操作了。
他是聪明人,活的钻营又小心。
他知道他不是顾家的对手,惹到不该惹的人,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不敢再去招惹已经受顾家人庇护的井川。
可他内心深处,从没有一刻是甘心的。
他不甘心井川仍活着,并且依旧活的光鲜亮丽。
他想让井川死,活着尝尝过去那二十几年里,他曾尝过的处处被人歧视、被人瞧不起的滋味。
可井川离开井家,不但没被人奚落歧视,反而活的更加风光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甚至,不只这样,他费尽心机,以为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名门千金,可一瞬之间,名门千金变成了失宠的养女。
井川呢?
井川什么多没做,元家正牌的千金就看上了他,与他眉来眼去!
他这辈子,最不能忍的,就是被井川骑在头上。
最看不得的,就是井川过的比他好!
他的老婆是元家不屑一顾的养女,而井川的老婆却是井家真真正正备受宠爱的千金,这让他怎么能忍?
以前的元梦,被他看做保护伞。
身份曝光之后的元梦,对他来说,就是他的耻辱!
他几乎看到了井川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不屑耻笑他的样子。
所以,当初他有多想巴结上元梦,如今就有多想甩掉元梦。
“意外”这种事,并不好掌控。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水晶灯会不会从屋顶坠落、会在什么时候坠落、会不会砸伤元梦、甚至砸死元梦。
他只知道,在这个局里,不管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只有利,没有弊。
如果元梦没死,重新得回宠爱,便可以重新成为他的助力,对他有利。
如果元梦死了,他就可以彻底摆脱元梦,元绍则还会对他产生愧疚,也许以后在移情作用下,会对他多加照拂,对他更有利。
所以,其实他是倾向于,元梦可以死掉。
最后,连老天爷都帮他,趁宾客掌声如雷时,他从二楼走廊上,把事先藏好的鸽子取出来,朝水晶吊灯扔过去。
鸽子嗅到食物的气味,落在吊灯上啄食。
螺丝已经全部松动的水晶吊灯,无法承受鸽子的重量,朝地面砸落。
混乱中,他招回鸽子,重新将鸽子藏起来。
水晶灯落地时,巨大的玻璃碎裂声,震耳欲聋,大厅里一片混乱,由始至终,根本没人发现,大厅里曾经出现过一只鸽子。
计划圆满成功,元梦死了。
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井川竟然怀疑上了他,并且毫不犹豫的将他的怀疑说了出来。
虽然井川没能猜到细节,但大部分事情,他都猜对了。
洗干净身上,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倒了一杯红酒,一边浅啜,一边回忆今晚的整个细节。
当他确定,今晚他所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即便井鑫怀疑他,也无法将他定罪时,他得意的勾起一个笑意,把杯中酒一口喝净,起身回了卧室。
同一时间,清芽正在拨打孟襄的电话。
此刻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往常这个时间,清芽已经回房休息。
可今天,因为元家发生的事,她一直心神不宁,便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一边等谢清翌回来。
可今晚,就像中了邪一样,眼见着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家里人除了叶锦诗,谁都没有回来。
她不放心,挨个打电话。
谢清翌说,他刚谈完公事,正在回家的路上。
夙鸣说,他在公司加班,今晚不回来睡了。
夙珏说,他刚出差回来,正在回家的路上,让她不要担心,早点休息。
最后是孟襄。
她打了孟襄的手机两次,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不禁有些担心。
今晚孟襄同学生日,孟襄去给同学庆祝,和她报备过了。
孟襄和她性格不一样,她内向,宅,不喜欢出去玩儿。
而孟襄性格活泼,阳光可爱,刚一入学,就交到许多朋友,经常和朋友一起,到处去玩儿。
但孟襄家教很严,以前在家时,明阳舅舅规定她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来到京城之后,没有明阳舅舅管着了,她也会尽量在十点之前回家,即便有特殊情况,耽误了,十一点之前,一定会回来。
可今晚,眼看就十二点了,孟襄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清芽就有些心神不宁,紧接着拨了孟襄保镖的电话。
孟襄来这边读,明阳舅舅给孟襄派了一个保镖,听她差遣。
来了这边之后,谢清翌怕这位娇客在自己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没法儿交代,又给孟襄加了一名保镖。
平时孟襄上学,这两名保镖就闲着。
如果孟襄晚上出门,两名保镖就远远跟着,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清芽把两名保镖的手机都拨了一遍,最后得到的回应,全都是“您拨打的手机无法接通”。
这时,清芽彻底慌了,连忙给谢清翌打电话,告诉谢清翌,她联系不上孟襄了。
三更半夜,孟襄又长的那么漂亮,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清芽心急如焚。
谢清翌立刻说,他马上派人去找。
清芽心想,人多力量大,挂断谢清翌的电话后,又给夙鸣和夙珏打了电话,让他们把手下人都派出去,让他们去找孟襄。
清芽给夙鸣打电话时,夙鸣慵懒的倚在后座,等红灯。
清芽急促的说,孟襄联系不上了,连跟着她的两名保镖都联系不上了,让他赶紧派手下人去找。
夙鸣脸色一变,一下想起刚刚一幕。
清芽第一次打电话时,他的车也在等红灯。
他坐在汽车后座,车窗开着,他隐隐似乎听到一声“救命”。
他立刻扭头朝车窗外望过去,视野里只有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紧关着,贴着黑色防晒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侧耳认真听了会儿,除了汽车轰鸣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便怀疑自己幻听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去脑后,和清芽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可是,此刻,再想起刚刚隐约听到的那声“救命”,他却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孟襄的声音,十分有特色,是那种嗲嗲的娃娃音,即便生气时,说出的话也甜甜的,软软的,十分好分辨。
当时他听到那声“救命”时,声音十分模糊,几乎辨不出是“救命”两个字,所以他才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此刻,听清芽说,孟襄不见了,再联想那声“救命”,怎么想,怎么觉得,那像是孟襄的声音,他身上一下冒出了冷汗。
怕清芽担心,他什么都没敢说,安抚了清芽几句,挂断电话,吩咐开车的万钧:“孟襄不见了,我怀疑她在刚刚我们遇到的那辆车上……”
他报出车牌号,让万钧把车开到极速,往前追。
这里是京城最宽阔的一条国道,再往前几千米,都没有岔路口,希望可以追上。
吩咐完万钧,他又调出陆云飞的号码,把这边的情况简略向陆云飞说了一下,让他通过公安系统的天,寻找那辆黑色轿车的去处。
虽然只是猜测,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夙珏也要这样做。
他宁可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孟襄并没在那辆车上,那声模糊不清的“救命”也并不是孟襄喊的。
而事实上,那声“救命”就是孟襄喊的。
今晚,她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一群人玩儿的很开心,拖住她不肯让她走。
她见时间实在太晚了,执意要回去,便被那群人罚了几杯酒。
她酒量不错,完全没把罚酒当回事,一口气将那几杯酒干了,然后离开了包厢。
她刚走出包厢不久,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她眼前发黑,四肢发软,心知不妙,叫了保镖几声,却无人应答。
她扶住墙壁,掏出手机,想给清芽打电话。
可她刚掏出手机,有人在她后颈狠狠敲了一下,她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反绑了双手双脚,躺在汽车后座上,嘴巴里塞了东西,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1142.第1142章飞来横祸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而她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机会。
汽车忽然停了,她猜测要么是到了目的地,要么是等红灯。
不管怎样,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努力用舌尖将嘴里的东西顶出来,挣扎着坐起身,拼命的大喊“救命”。
可惜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紧接着,后颈又被人狠狠敲了一记,她再次晕死过去。
第二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灯光亮的她睁不开眼睛,女人夹杂着痛苦和愉悦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她意识到什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看到在她眼前不远处,一张大床上,强光照耀下,两个男人,正在玩弄一个女人。
女人一丝不挂,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凌辱。
女人的嘴巴被迫含着男人那东西,嘴巴被撑的变形,发出不堪入耳的“呜呜”声。
床尾站着几个男人,手里拿着摄像机,正在对着女人拍摄。
眼前这一幕,看的孟襄浑身颤栗,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
她听说过这种事情。
犯罪团伙,抓几个漂亮女人,凌辱玩弄她们,然后把视频发到上去卖钱。
以前,这种事情,她只在新闻报道上看过,看到的时候,气愤的骂一声人渣,抱怨几句,警察怎么不把这些人渣全都抓起来毙了。
虽然气恨,虽然愤慨,但看那些新闻报道时,她总觉得,那是离她很遥远的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如果那些男人,把在那个女人身上做的事情,在她身上做一遍,她宁可立刻死了,也绝不接受这种侮辱。
孟襄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死死闭上眼睛。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女人的“唔唔”声停了。
她听到有人朝她走来,紧接着头顶上方,响起一个猥琐的声音,“今晚这个货色不错嘛,也不枉咱们花费这么大力气了!”
“是啊,真是太不错了,”另一个声音附和:“这妞儿要是多拍几段儿,咱们一定赚翻了。”
又有人说:“老大,先让兄弟们爽爽呗,这么好的货色,不玩儿个够本可惜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说:“拍的时候不一样可以爽吗?”
那人猥琐的笑,“那老大让我先上?”
最先开口的那人骂了他一声,忽然蹲下身,一把揪住孟襄的头发,“美女,醒了就别装睡了,好好陪弟兄几个玩玩儿。”
孟襄没有办法,只得睁开眼睛。
男人将她嘴里的破布扯出来,看清她清丽的容颜,顿时惊艳不已,“哎,我说,弟兄们快过来看看,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妞儿,瞧瞧这脸蛋儿,瞧瞧这皮肤,再瞧瞧这樱桃小口……啧啧,这要是把命根子放进去,那感觉还不得上天了?”
五六个男人同时围过来,盯着孟襄,一边附和,一边猥琐的笑。
更有甚者,蹲下身在孟襄脸上摸了几把,一惊一乍的说:“老大,这不就是电视里说的那种吹弹可破吗?这妞儿的皮肤比牛奶还滑,赶紧把衣服扯了,让弟兄们爽爽啊!”
孟襄死死咬着牙,恨不得立时死了。
可被五六个大男人围着,她的双手双脚又被反绑着,她想死都死不了。
她只能让自己尽量镇静,看着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说:“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想要钱是不是?你说个数目,不管你要多少,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要多少我都给!”
“老大”在她身前蹲下,摸了她的脸颊一把,“美女,不怕告诉你,既然把你绑来了,视频是一定要拍的,不然这边你和我们说的好好的,回头再报警把我们抓了怎么办?拍了视频,我们就不怕了,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们还放你出去,如果你敢乱说话,我们就把视频公布出去,可你要是不乖乖听话,这辈子,你可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孟襄牙齿打颤,死死盯着他,“你不就是要钱吗?我保证,你要多少钱,我都肯给你,我保证我从这里出去之后,绝不会报复你们,你们放了我,我不会报警抓你们。”
“老大”猥琐的笑,“美女,你拿什么向我们保证啊?我们做这种行当的,没一个是讲信用的,我们不讲信用,凭什么相信人家对我们讲信用啊?”
他轻薄的拍拍孟襄的脸蛋儿,“美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乖乖配合我们,拍完视频,我们就放你回去,你要是不配合……听说过那些被关在地下室的女人么?我们就把你关进地下室里,什么时候无聊了,什么时候就找你去玩一玩儿,给我们解解闷。”
“老大,这个法子好,”一个胳膊上有刺青的男人,立刻积极响应,“这么好的货色,放回去可惜了,干脆咱们也和电视上学一学,挖个地下室,把她养起来算了。”
“行了,哪儿这么多废话,”“老大”站起身,挥了挥手,“准备准备,开拍了。”
“收到!”其中一个男人,立刻抓住孟襄的衣服,将孟襄拖到房屋中间。
孟襄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救命,却只换来男人们更加猥琐的笑。
其中一人说:“妞儿,你就死心吧,咱们这房间是特制的,防音杠杠的,你就算叫破嗓子,也没人理你。”
又一个人说:“美女,你省省力气,一会儿哥哥弄你时,你再叫啊,你叫的声音越大,咱们的片子卖的越好。”
孟襄从没像此刻这样绝望过。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出去玩儿,为什么要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如果她今天没有出来,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这些混蛋凌辱。
她好怕、好怕。
她从没这么害怕过。
她宁可死了,也不要被这些恶心的男人玩弄欺负。
胳膊上有刺青的那个男人蹲下身,手里拿着匕首,将她身上的外衣,全都挑开,扯了下去。
孟襄绝望的哭喊挣扎:“不要、不要!”
衣服没了,她身上只剩下了内依。
刺青男人还要扯,被“老大”叫住,“别脱里面的了,先拍一组穿内依的,半遮半掩,更有诱祸力,说不定卖的更好。”
刺青男人答应了一声,拿过一个小球,塞进孟襄嘴里,然后用带子在孟襄的后脑系住。
孟襄就那么穿着内依,以屈辱的姿势,跪坐在摄像机前。
“老大”指指墙角那个女人:“先让她示范一下,让这个新来的美女学学。”
有人应了一声,把那个浑身赤果的女人拎过来。
那个女人,浑身是伤,像是被打的麻木了,十分配合的在孟襄身边跪下,任人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刺青男人,拿着一条短鞭,在女人的后背上狠狠抽了一下,“开始吧。”
女人疼的一个哆嗦,立刻战战兢兢的跪爬到“老大”的面前,十分费力的用嘴巴,将“老大”裤子上的拉链咬开。
孟襄恶心的几乎吐出来,可嘴巴被那东西堵着,连呕吐都做不到。
她只能死死的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看那恶心的一幕。
刺青男人,在她后背上狠狠抽了一鞭,“睁开眼,马上给我睁开眼,不然抽死你!”
孟襄被他一鞭抽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绝望的哭泣。
刺青男人又抽了几鞭,见她只是蜷缩在地上哭,骂骂咧咧扔了鞭子,揪住她的头发,“老子让你把眼睛睁开,你听到没有?”
孟襄疼的头皮像是要被扯下来,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刺青男人骂了一声,揪着孟襄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扔到床上,覆身压了上去,“表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男人压在她的身上,撕扯着她的内依,上下其手。
孟襄恶心的几乎晕死过去,拼命的晃动身体,恨不能立刻死了。
就在这时,房门猛的被人踹开,夙鸣当先闯了进来。
一眼看到床上那一幕,夙鸣眼睛顿时红了,冲过去,抓着刺青男人的后衣领,将他扔到床下,扯下床上的被单,将孟襄层层裹住。
夙鸣的手下,紧随着夙鸣闯进来,狼入羊群一样,不到一分钟,就把屋子里六个男人全都制住。
夙鸣已经扯掉孟襄口中的东西,孟襄蜷缩在床上,埋头在床铺里,撕心裂肺的大声哭泣。
夙鸣睚眦欲裂,起身下床,狠狠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那人的命根子上。
那人哀嚎一声,摔在地上,抽搐几下,昏死过去。
夙鸣还不解气,冲着他的命根子,一脚又一脚,狠狠踹下去。
男人疼的从昏迷中醒来,大声哀嚎,鲜血从他的裤子里流出来,转瞬就流了一地。
夙鸣仍不罢休,一脚又一脚的狠狠踹下去。
男人气息渐弱,最后剧烈痉挛了几下,就再没动静了。
1143.第1143章那一瞬
其余几个男人看到,他们的同伙居然被夙鸣活活踹死,全都吓的面无人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领头的老大,哆嗦着声音说:“我们要报警,我们要自首!我们罪不至死,你不能杀人!”
夙珏目光扫过去,满眼煞气,抬脚将他踹翻在地上,狠狠一脚,踹向他的眼眶。
眼睛、手指、命根子,接连几脚下去,“老大”惨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血肉模糊的躺字地上,一动不动了。
剩下的几个男人,吓的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像是有一头凶兽,在夙珏的身体里,疯狂的冲撞。
一连踹死两个人,依旧不能让他胸中的怒火释放,一个人一个人的接连踹过去,直到将六个男人,全都活活踹死。
夙珏一贯是矜骄高傲的,夙珏的手下,从没见过夙珏这般失控的模样,全都被惊的噤若寒蝉。
陆云飞带着手下,原本是和夙珏一起闯进来的,控制局面之后,夙珏踹人,他便把手下人全都招了出去,吩咐他们“再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和嫌疑人”。
等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进来,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阿珏?”
夙珏并不理他,漠然转身,回到床上,把用被单紧紧裹着的孟襄抱进怀里,冷冷说:“你们都出去!”
陆云飞无声叹口气,“珏,你带孟小姐换个房间。”
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他闻着都恶心。
夙珏一言不发,把自己外衣又脱下来,披在被单之上,将孟襄打横抱进怀里,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一进门发现情势不妙的万钧,见场面被控制之后,亲自出门,去给孟襄买了几身衣服回来。
敲开房门,夙珏冰冷的目光让他有种被利剑劈成两半的感觉,连忙低着头将衣服递给夙珏,关门退了出去。
夙珏接过衣服,回到床上,轻轻拍了拍孟襄,“襄襄,把衣服换上吧。”
他没立刻抱着孟襄离开,因为他知道,抱着不穿衣服的孟襄上车,是孟襄的耻辱和煎熬。
在最初的疯狂和嘶嚎之后,孟襄已经冷静下来了,看到夙珏手中的衣服,她看向夙珏,哑声说:“三哥,你先出去,我想洗个澡。”
夙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我就在门外守着,哪都不去,有事你叫我。”
孟襄漠然点头,等夙珏离开,才下床去了浴室。
夙珏站在门外,拿出手机,给家人报了平安,并不敢说孟襄的遭遇,只是说他找到孟襄了,孟襄和朋友在一起,喝醉了,他很快就会带孟襄回去。
家里人得知找到了孟襄,终于松了口气。
没人想到,今晚孟襄的遭遇这样惊心动魄,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得知孟襄安然无恙,清芽终于放心,谢清翌哄着她去睡了。
夙珏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房门,“襄襄?”
孟襄早就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一直站在客厅里,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夙珏一连叫了几声,她才漠然答应:“三哥。”
夙珏听到她回答,松了口气,“襄襄,我进去了?”
孟襄没有说话。
夙珏担心她,怕她有意外,小心翼翼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看到孟襄穿戴整齐,正站在客厅里,直勾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心中一痛,阔步走过去,将孟襄抱入怀中,“襄襄,没事了,只是一场噩梦而已,那些人渣都死了,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们,再也不会和他们待在同一个世界,呼吸同一片空气……”
夙珏将那些人,一个一个,踩爆眼珠,踩断手指,踩烂命根子,孟襄是睁大眼睛,亲眼看到的。
像她这样的女孩儿,手上从没沾过鲜血,从没见过像刚刚那样恐怖的画面,可她丝毫不觉得害怕。
不但不害怕,而且她还觉得不够。
她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搅成肉泥。
“襄襄……”夙珏紧紧抱着她,按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按压在自己肩头,“对不起,是三哥不好……”
闯进屋子里,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夙珏的脑袋几乎炸开,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逼的他几欲疯狂。
他是个特别骄傲的男人。
清芽说的没错,他其实是喜欢孟襄的。
可他不屑于主动追求女人,于是便总有意无意的去撩孟襄,想让孟襄对他动心,主动追求他。
他是事业型男人,平时忙的要死,所以对爱情这种事,是并不着急的。
对于孟襄,他格外有自信。
身边有他对比着,孟襄怎么可能再看上其他的男人?
而且,孟襄还小,他还有的是时间。
于是,他便不急不慌的慢慢撩着。
他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见到孟襄被欺负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看到别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体里叫嚣的是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惊怒。
他心痛。
他愤恨。
他恨不得将那些男人全都赶尽杀绝,碾成齑粉。
一怒之下,他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却还是没办法缓解他心中的痛苦。
是他的错。
如果他早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那他就会名正言顺看着她,会派手下跟着她,会严严实实的护着她,不让她遭受这样的委屈和侮辱。
想到路上听到的那一声模糊不清的“救命”,他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如果再警醒些就好了。
要是那时就跟上绑架孟襄的那群人就好了。
他就可以及时将孟襄救下,不让她面对今晚这样残酷痛苦的事情。
他死死抱着孟襄,身体抖的比孟襄还要厉害。
“不关你的事,”孟襄呆呆说:“是我自己不好,太贪玩儿了,和他们玩儿到那么晚,才会被坏人盯上……是我的错……全都是我自己的错……”
“襄襄……”夙珏心痛的抱着她,“没事了,知道吗?没事了,那些坏人全都死了,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四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家……”孟襄呆怔怔说:“好……回家……”
夙珏安抚的拍拍她,揽住她的肩膀,“走,襄襄,三哥带你回家。”
他拉开房门,带着孟襄走出房门。
这是一栋七层楼高的老旧居民楼,没有电梯,夙珏带着孟襄走到楼梯口,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孟襄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忽然,她猛的推开夙珏,三步两步跑下楼梯,攀上窗台,猛的朝窗外跳去。
“襄襄!”夙珏惊的魂飞魄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过去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手攀着窗台,一手抓住了孟襄一只手臂。
孟襄已经跳了下去,身子悬在外面,摇摇欲坠。
“襄襄……”夙珏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温热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孟襄的脸上。
孟襄仰脸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襄襄……”夙珏心痛的无以复加,用尽全身力气,在赶过来的保镖的帮助下,将孟襄从窗外拉了上来。
夙珏抱着孟襄的身子,一下瘫软在地上。
短短几十秒,他却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个来回,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抱孟襄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陆云飞一直在处理善后事宜。
他们在嫌犯的房间,发现了大量淫~秽的光碟,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被打的遍体鳞伤,逼迫着做出各种各样羞辱的动作,并且都多名男子,用不同的方式凌辱。
原本陆云飞还觉得夙珏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太简单粗暴,可看到那些视频之后,他恨的牙痒,后悔自己怎么没亲自踹几脚。
很多时候,法律是无情的。
但还有很多时候,他会觉得,法律太宽宏了。
就像这些人渣做的事情。
视频中的少女,都是花骨朵的年纪,脸上的青涩,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只有十几岁。
那么小的孩子,被逼着做出那么耻辱的事情,被那么多男人凌虐,等她们从这里出去,即便不死,也会是她们永远的噩梦。
可这些人渣,被抓进监狱里去,顶多判上十几年,就能出去“重新做人”了。
可那些孩子,也许废了,也许干脆就死了。
他们却不会判死刑。
夙珏活活踹死他们,倒是一了百了了,省的他们出狱之后,再去祸害别人。
陆云飞知道,身为一个警察,他不改这样想,更不该这样做。
可他看到那些视频之后,他只想对夙珏的所作所为,拍手称快。
他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好看到孟襄纵身一跃,跳入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惊的心跳都险些停止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
还好,夙珏反应快,将孟襄拉了回来。
他在两人身边蹲下,怒声呵斥:“你怎么这么胡闹?不就是被人摸了几下吗?你就当是被猫挠了,被狗啃了,犯得着去死?你死了倒是干净了,你想过你爸妈吗?想过你三哥吗?想过大半夜折腾了这么久,眼睛都没闭一下,忙里忙外为你报仇的这些人吗?”
1144.第1144章惊痛
孟襄被夙珏死死抱住怀里,怔愣了一会儿,忽然捂住脸,嚎啕大哭。
夙珏死死抱着她,不住的哄:“没事了,襄襄,没事了,三哥在呢,那些人渣都死了,你安全了,这只是一场噩梦,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孟襄忽然反手抱住他,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夙珏依旧不停的哄着,“襄襄,没事了,没事了……”
孟襄在他怀中哭到痉挛,晕了过去。
他抱着孟襄,试图起身,眼前却黑了下,又摔回地上。
万钧犹豫了下,想要上前接过孟襄,却被他用力推开。
陆云飞看到他的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了,把队医叫了过来,让他给夙珏包扎了一下。
夙珏缓了一会儿,再次抱着孟襄起身,回到车上。
万钧开车,夙珏面无表情的说:“回我的别墅。”
他和夙鸣一样,他的别墅,与家里兄弟几个的别墅紧挨着,与谢清翌的别墅,间隔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别墅太大,住起来太空,他极少回去,别墅里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个园丁,负责别墅的日常清理,顺便看家。
如今孟襄这个样子,肯定不能抱回谢清翌的别墅去,他也不想带孟襄去住酒店,于是就让万钧把车开回他自己的别墅。
汽车开到极速,很快回到夙珏的别墅。
夙珏抱着孟襄回到他的卧室,把孟襄放在他的床上。
孟襄脸色惨白,连往日樱红的唇瓣,都没了丝毫血色,夙珏看的心痛如绞。
那么好的女孩儿,那么娇嫩,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没有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冷不防让她看到世上最肮脏的一面,让她怎么承受的起?
他盯着那张娇嫩却苍白的脸蛋,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他单臂撑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俯身,在孟襄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孟襄不安的晃动身体,嘴中喃喃说着什么,额上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夙珏想为她把汗擦掉,却觉得浑身无力,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将孟襄死死的抱进了怀里。
孟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才从昏睡中渐渐醒来。
醒来后脑海中第一个画面,竟是那个女人,裸着身子,跪行着蹭到那个男人的身前,用嘴含住男人的那个东西。
她一下恶心的不行,想起身去吐,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箍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猛的出了一身冷汗,想尖叫,嗓子又发不出声音,视线落在那人脸上,发现是夙珏,几乎崩溃的神经,才一下松弛下来。
“三哥?”她叫了一声,夙珏却动都没动。
看到夙珏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脸颊上却有一抹不正常的红,她试探着把手伸过去,试了试夙珏额头的温度。
烫的惊人。
“三哥?三哥?”她用力推了夙珏几下,夙珏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夙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脸颊埋进她的颈窝,“襄襄,答应三哥,以后别做傻事了,好不好?”
被夙珏抱着,她的脑海中有闪过那令人恶心的一幕,下意识想要推开,视线在瞥过他惨无人色的脸时,心里一软,紧绷的身体,又慢慢放松了。
“三哥,我没事,”孟襄反手抱住他,“你叫人送你去医院吧?你额头好烫。”
“我没事,”夙珏用力抱着她,不肯放手,“襄襄,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可我等不了了,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
他缓缓松开孟襄的身体,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漆黑的双眼,目不转睛看着她,“襄襄……我喜欢你,以前是我错了,太骄傲,总觉得主动追求女人,太丢面子……我总想等到你来主动追求我,可现在,我不想等了,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告诉你……襄襄……和三哥在一起好吗?”
孟襄震惊的看着他。
夙珏再次将她拥进怀中,“襄襄,三哥知道,不该现在和你说这些话,你不需要现在就回应我,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今晚……你吓到我了,知道吗?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孟襄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那时,从楼梯上走下去时,看到窗外漆黑的夜色,她觉得那里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吸引力。
她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冲了过去,一跃而下。
可后来,她后悔了。
陆云飞说的对,她要是死了,她爹妈怎么办?
不过是被人摸了一把,就当是被狗咬了。
再想开些,电视上拍电视剧的女演员,比她被人占到的便宜,要多许多,人家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她不过是被人压住,猥~亵了几把,她为什么要去死?
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侮辱她的人,而不是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抬起手,搂住夙珏的身子,“对不起,三哥,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襄襄……”夙珏轻轻亲吻她的发,“你看到了吗?那些人都死了,他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了,以后三哥会好好护着你,再没人能欺负你了,好不好?”
孟襄收紧手臂,用力抱着他,点了点头。
“还有……”许久后,她忽然说:“三哥……”
她看了眼窗外渐渐亮起来的晨曦,缓缓说:“我昨晚喝的酒里,被人下了东西……”
她自小跟着爸爸练武,如果不是喝的酒里,被人下了东西,她不会丝毫反手之力都没有,就被那些人从会所里带走。
“我明白了。”夙珏身体依旧是酸软无力,眼中的光芒,却冰冷而犀利。
这件事,他一定会一查到底,无论最后查到的人是谁,他都绝不会姑息!
“三哥……”孟襄轻轻推开他,“你赶紧去医院吧,你身上好烫,脸色也好差。”
“我没事,”夙珏垂眼看她,“襄襄……愿意给三哥一个机会吗?答应三哥,试着和三哥交往一下,好吗?”
孟襄看着他,久久没有做声。
望着眼前苍白失色的脸,她忽然想起她冲动之下,跳出窗外时。
他奔过来,抓住了她一只手臂。
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她脸上、身上。
他却眼睛也不眨的,执着而痛苦的盯着她。
他的目光,痛苦、惊惶、甚至带着点绝望。
她想,这辈子,她大概再也不会忘记他那时的目光了。
她一直是不喜欢他的。
他太骄傲,太自负,太强势。
她喜欢软一点的男人,会柔声细语哄她的。
可此刻,她不确定了。
想起他那时那个目光,她的心脏都是颤栗的。
脑海中,只留下了他那时痛苦惊惶的目光和容颜,连那些人渣欺负她时的画面,都模糊不清了。
那一眼,如同烙印一样,深深的烙进了她的脑海和生命。
她想,以后她大概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让她的灵魂,如此的悸动和颤栗了。
许久之后,她缓缓点了下头,“好的,三哥,我愿意,但你现在,先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
“不去医院,让家庭医生来看一下就行了。”夙珏一秒钟也不想离开她,生怕转眼之间,她又做什么傻事。
孟襄看出他的想法,笑了下,“三哥,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小花,这点事,打不倒我,当时会那样做,像是中邪魔怔了,现在我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做傻事了。”
她虽然长的软萌,性子却不软。
被人那样羞辱,除去恐惧,更多的是羞耻和激愤。
从楼梯上跑下去,到纵身攀上窗口跳下去,这中间的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只是因为一时间的绝望和冲动。
可如今,她冷静下来了,自然不会再寻死了。
不就是被几个人渣压在身下摸了几把吗?
就当是被狗抓了咬了,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当时她还穿着内依,不算被人看光了。
而且,就算被人看光了又怎样?
羞辱过她的那些人渣、看过她身体的那些人渣,已经死了。
而她,会坚强的活下去,让帮那些人渣害了她的人,暴露在阳光之下,不得好死。
夙珏不确定的看着她。
他被她跳楼时的决然吓到了。
她的长相是软萌甜软的,她的声音,更是娇嗲甜软的娃娃音。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么软萌的女孩儿,性子却是那样的烈,纵身朝窗外跃下去,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真的被她吓到了。
她跳楼时决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放。
眼睁睁看着她朝楼下跳下去,他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那种心情,这辈子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看到他眼中的怀疑,孟襄又笑了下,抓住他的衣服,“三哥,相信我,当时,我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我醒过来了,我不会再寻死了,几个卑劣的人渣而已,还不值得我把命赔进去。”
“但愿你是真这样想的。”夙珏也说不准自己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短时间内,他不会让孟襄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
他掏出手机,让万钧找家庭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