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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隐画屏     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txt下载     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五章 千鹤道长的恳求,嘉乐误食鱼繁水

    “金棺是为了削弱僵尸的尸气!”

    “八边铜角是为了镇压僵尸的灵智!”

    “缠墨斗网是为了压制僵尸,收敛僵尸的尸气!”

    “而阿哥您……是为了让僵尸时刻能够感受到您体内血脉,冷静下来……罢了……”

    而一旦僵尸凶性大发,您也是最容易被杀掉的那个人。

    皇帝至少在对于七十一阿哥这边,还有一点是仁慈的。

    那就是还知道瞒着他。

    七十一阿哥听完后,脸上却没有露出众人想象的那种惊诧、悲伤与自哀自叹的神色,而是疑惑地问道:“僵尸……是什么?”

    僵尸是什么?

    居然不知道僵尸是什么东西?!!

    千鹤道长听完七十一阿哥这话,惊讶地差点儿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严肃表情!

    自小在茅山长大、受道法教育的千鹤道长自然不会知道,深宫里执着于“内斗”的皇室贵族们,尤其是这些皇子皇孙们其实对于灵异生物的存在与可怕,有多么的无知。

    僵尸?

    那是什么?

    僵硬的尸体么?

    可是人死后的尸体不都是僵硬的么?!

    有什么问题么?

    千鹤道长哑口无言,虚张着嘴巴喉结翻涌,像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有许多灵异界的常识想要提醒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阿哥,但是最终千鹤道长还是咽了口口水,嗓子干干地道:“阿哥,僵尸……却是是僵硬的尸体,不过却也不只是僵硬的尸体而已……”

    接下来千鹤道长不知道该怎么叙述,有关僵尸的事情他脑子里装着太多的描述,但是却不好在一个完全对于僵尸没有概念的男孩儿来解释——

    吸血的怪物?

    狰狞的妖孽?

    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

    亦或者是叙述一下僵尸们超脱三世、不服七界的地位?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千鹤道长纠结了三番,最终道:“僵尸……”

    “是可以毫不费力地在一夜之内,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掉的存在。”

    “被僵尸杀死后,就连灵魂都不得安息!”

    “特别是顺王殿下死后化身的这位,一旦出现意外,将没有人能抵抗,也没有人能逃得掉顺王的杀戮!”

    千鹤道长眼睛直直地盯着小阿哥,沉声道:“尤其是有着和顺王殿下有着血脉牵连的……”

    “您!”

    千鹤道长最后咬咬牙,沉着膝盖,居然跪行两三步至小阿哥的前面,开口央求道:“小阿哥,让了棺木吧!”

    乌丸张张嘴巴,但是见千鹤道长这个样子,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没有横加阻拦。

    …………

    师叔让自己来内室拿一个什么、叫什么鱼繁符?

    虽然不知道鱼繁符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师叔一脸严肃(正经?),那就听师叔的话?

    罗梓嘴里念叨着“鱼繁符”,一手拉开四目师叔三分钟前告诉他的放着符咒的抽屉,一手迅速地翻找着,终于在一叠米黄色符纸中,找出了最不起眼的那一张。

    药材已经找齐了,虽然刚刚千鹤道长才和董逢谈判过,但是一休大师依旧很机灵地藏在内室里埋头碾着药材,还时不时往里头添些颜色极其丑陋的半凝固液体,美名其作为曰:“以防万一。”

    罗梓当时无语地挑了挑眉头。

    他一般还是很讲信用的,一旦交易完成绝对不会反悔,大师这明显就是杞人忧天了。

    但是罗梓也没说什么,大师又不知道对面的其实是自己的人马,他撇撇嘴,正好对“未完成品”清心寡灵丸里“必须”添加的未知液体不舒服,这时候就正好接了师叔的话。

    “名字取得那么好听,还以为很好找呢,居然是你?!”

    罗梓一手把着一叠符咒,一手捏着一张平凡得发慌的鱼繁符,满脑袋黑线。

    这叠符咒罗梓翻了三遍,唯独每一次都忽视了这张符咒,真不知道当初想出这张符咒的人是怎么想的,取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结果画得这么……简朴。

    罗梓气哽。

    “师叔说让我找到之后烧掉,灰烬混在水里喝了……”

    但还是一边回忆四目师叔在停战的空隙时候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叮嘱自己时候特地注意了的那些话,一边按照话里说的步骤准备着,但是当罗梓真的面对眼前这虽然纯净如初,但是其实里面隐含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效果,这已经释放出鱼繁咒的灵咒的水的时候,却还是有些纠结。

    罗梓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洁癖癌本性在抗拒他喝下这杯水,毕竟那灰烬是他自己亲手倒进去的,看起来喝了好像会拉肚子的样子。

    但是既然是师叔吩咐过了……罗梓咬咬牙正打算开喝,这时候嘉乐进来了。

    “阿梓啊,你看见菁菁没有啊?”

    嘉乐正满脸煤灰,看起来脏死了,但是懵逼的表情很呆,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罗梓被突然开声的嘉乐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满脸煤灰的嘉乐,罗梓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随时警惕着“脏死了”的嘉乐靠近自己,问道:“嘉乐,你找菁菁干嘛?”

    嘉乐羞涩地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害羞道:“菁菁让我刮锅底灰,已经好了,我想给她送过去。”

    说话见嘉乐已经掀开了门帘打算走近罗梓,顿时吓了罗梓一跳——

    “站住!!!!”

    罗梓失声大喊道,同时下意识抬起手来,罗梓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压住,强烈忍住心中想要用气攻击嘉乐的冲动。

    他逼迫自己将视线移开,仿佛再看嘉乐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炸毛!

    嘉乐被罗梓突然的大喊吓了一跳!

    忙道:“好!好!我不过来!”

    但是随着嘉乐动作不断往下掉的煤灰,也狠狠地在冲击着罗梓的忍耐力,罗梓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忍住远离嘉乐这个“病原体”的冲动,咬牙道:“菁菁现在在后院……杀鸡……”

    嘉乐听着罗梓说话,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冷颤——阿勒?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好冷啊!

    嘉乐双手作投降状,道:“我现在就去找菁菁!”

    说完就想走。

    罗梓就像卸下了大担子一样松了一口气,旋即想起了什么,又强行逼迫自己喊住了嘉乐:“等等!”

    嘉乐已经被吓得一惊一乍了,听见罗梓大喊他立即又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应道:“我没走!”

    “嘉乐师兄啊……刮了这么久的煤灰,渴不渴?来杯水吧!”

    阿梓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之前的狰狞与压抑,让嘉乐松了一口气。

    嘉乐以为阿梓恢复正常了,正开心地回过身来。

    结果罗梓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就变了,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凶”,但是那急速的深呼吸、

    极度聚焦的瞳孔,和紧抿的双唇……总让嘉乐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不,是深深地被嫌弃了!

    然后就见师弟阿梓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对自己缓声道:“来……喝口水……吧……”

    那感觉,反正嘉乐是觉得阿梓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折了好几年的寿一样,虚弱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你确定是虚弱,不是眼不见为净?)

    嘉乐试探地朝着阿梓走近。

    罗梓强忍住不停想要抬起来施法的手,不住地后退。

    嘉乐最后只好动作迅速地喝完原先该是罗梓喝的那杯混了鱼繁咒灵力的水,接着最后一口连咽都没咽下去就忙不迭地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阿梓的表情看起来总有一种马上会把自己干掉的感觉,还是先走为妙!

    掀开门帘离开的嘉乐余光瞥见的最后一眼,就是罗梓闭着眼睛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啊,终于不用喝那杯奇奇怪怪的水了,不用看见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了,好轻松~~

    呜呜呜,我心好塞!嘉乐眼中含泪一脸委屈地朝着后院而去,他决定要好好地和菁菁吐一下冤情!几个翻跳,嘉乐直接跃过了栏杆和走廊扶手,身手果然敏捷。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嘴巴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嘉乐咂巴咂巴嘴,还是没尝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该不会阿梓给自己喝的那杯水里馋了别的什么东西吧?算了,反正阿梓又不会害自己……想到这里,嘉乐不由得疑惑地皱皱眉,会么?、嘉乐想起了刚才罗梓对自己的极度嫌弃动作、表情、和几近惊恐的声音,顿时不自信起来。

    应该……不会吧……

    嘉乐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

    这时正好菁菁出现在了视线中,嘉乐立马抬起膀子,用衣服擦了擦脸,露出了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走了上去:“菁菁!我已经刮好你要的煤灰了!”

    手里提着瓷碗、半蹲在地上的菁菁听见呼喊抬起头来,看着嘉乐所在的围栏口方向,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感谢、或是恍然的表情,而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欸!刚刚明明听见那个臭嘉乐的声音了啊!为什么没看见人呢!

第五六章 嘉乐隐身后

    鬼物组成的大军重重包围了目休居这个芝麻粒儿大小的地方。

    将领董逢迎风站在树梢顶端,冰冷面具下的面孔泠然泛着寒气。

    阵法中心的江侍郎双手成台,不断运气维持着“魉视魉魂珠”,面如金纸,但是气息依旧雄浑。

    而处于斗争中心的目休居……

    四目师叔搞清楚事情发展之后气得(贼笑)不行。

    “你这个孽徒!(干的漂亮!)”(总算是替师傅侧边教训了一下这个小丫头了!)

    吼着就装腔作势地抬手,“啪”的一声就是一巴掌甩在嘉乐的后脑勺上。!

    虽然不是很痛,但是被巧劲直接给甩飞出去的嘉乐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直抽气。

    真的不是他的错嘛,他怎么知道阿梓给自己喝的水里居然是燃了符咒的?!

    嘉乐热泪盈眶地望着罗梓,表情活像一个怨夫,接着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正咬牙切齿狠狠盯着他的菁菁,一见菁菁这隐藏着无尽恐怖的表情,顿时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菁菁旁边站着一休大师,本来一休大师是在房间里等菁菁把锅底灰和公鸡阳冠血端来,好做另一味药的,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站着在那里,随时准备跳出来拦住菁菁快隐忍不住的绝杀大爆发——可怕的女人!

    一休大师想起事情的原委,不禁在心底为自己这个小朋友扶额长叹、念阿弥陀佛了。

    罗梓撇了撇嘴,他当然看见嘉乐那哀怨的眼神了,但是他才不会傻乎乎地跳出来扛锅呢!

    他在这件“危险事件”里充当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助攻罢了~~而且女人生起这种气来,他可没那个本事哄——特别是像菁菁这样本来就脾气暴的女——子!

    而菁菁则是站在旁边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微微低头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嘉乐,偶尔还看一眼罗梓——这两个家伙,谁都别想推卸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菁菁是花着脸的,而且……屁股上还有着两抹黑色锅底灰的手掌印记……

    看到这里,也许有的亲们会有些一头雾水。

    不过想要说起这件事情的原委来,事情还得回到十分钟以前……

    嘉乐一边欢快地喊了一声菁菁的名字,一边跑来。

    但是蹲在地上往碗里滴着鸡血的菁菁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菁菁歪了歪脑袋,以为自己心太急了导致幻听,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切着公鸡阳冠。

    嘉乐靠近了,他现在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因为一些巧合的原因而处于隐身状态,他弯腰一把拍在菁菁的肩膀上,悦声讨欢心道:“菁菁,我把你要的锅底灰带来了!”

    谁知嘉乐这句话才只说到“把”字呢,菁菁却被突如其来的肩膀袭击给吓得大叫出了声,小姑奶奶难得表现得面容失色,双眉飞翘,闭着眼睛接着就是下意识地一拳抡圆了砸过去!

    这下可真是天了噜了!

    嘉乐哪里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地会遭此横祸?于是连躲闪、格挡都来不及就被砸实了!

    “哎呦!”嘉乐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眶就是一个站不稳,给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菁菁飞速站起身子,俏脸惊慌失措,连忙就想逃出圈栏,但是跑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处理了半天的公鸡阳冠血,那可是师傅着重吩咐自己要处理干净的重要材料。

    菁菁站在边儿上停住了脚步,犹豫着脸最后咬樱唇狠狠地跺了跺脚,又是飞快地朝着自己原先蹲着的地方跑去——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光听见声音看不见形体,刚刚那一下当真是把她吓着了,她怕也许会是对面那些鬼物觉得不耐烦了开始进攻,要真是这样的话,菁菁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啊!

    趁现在自己把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打得“哎呦”直叫唤,动作快!

    菁菁回身跑向瓷碗处,脑海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心中惊慌的她来不及仔细思考,对未知的恐惧使得她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有的没的?!

    嘉乐“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捂着自己都快摔成八瓣了的屁股却不敢用力,还有眼眶,现在真是乌青了一大片啊!

    真心的疼!!!

    然后就听见菁菁脚步匆忙地从自己身边跑向圈栏口、自己来的方向,当时只顾得疼了,没喊住她,现在只觉得疑惑和委屈,怎么自己帮个忙还得被揍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拍了一下菁菁的肩膀?

    不至于吧?!

    突然菁菁的脚步声又朝着自己跑回来了,抱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嘉乐艰难地睁开自己完好的另一只眼睛,含着热泪望去,顿时咧嘴笑了——

    就知道菁菁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不,知道打错人了不是正要来扶自己么?看那眉头紧皱的可爱模样和那迅速的动作,菁菁啊!我一定会原谅你的!

    想到这里,嘉乐昂起头来可怜地望着跑来的菁菁。

    哪知道小姑娘瞬间就越过了可怜的嘉乐。

    只留下一阵清风。

    嘉乐顿时不淡定了,他只见菁菁一把抓住装满了公鸡阳冠血的瓷碗,眨眼就倒进了旁边的木瓶子里,连盖子都忙不迭地塞进去就往回跑!

    这次嘉乐不仅仅只是只知道含糊地喊着“哎呦”独眼看着菁菁了,而是伸出手来想要拦住她——

    菁菁冷不丁地被人单手抱住了腰,本来就提起十二分警惕的她,在吓得差点把手里木瓶甩出去的同时顿时就是一个飞脚提在嘉乐的胸口!

    已经浑身创伤的嘉乐来不及防备,“啊!”的一声连手都还没收回就朝后倒去,不注意间,手下意识地就呈爪型想要抓住什么借力的东西,却忘了自己之前其实是要拦住菁菁……

    接着灾难发生了——

    虽然菁菁从又一声熟悉的惨叫中正式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突然发现这个惨叫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人说话的声音和惨叫声是有所不同的,比如嘉乐,他惨叫的时候,声音会变尖。)

    好像就是白天的时候,师傅和隔壁那个可恶的嘉乐做戏要骗自己,结果动作太大书本甩了出来,之后真打时候那个嘉乐的声音……

    等等?嘉乐?!

    菁菁刚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就被看不见人影的嘉乐连带着倒下去,而且——嘉乐的手还抓着自己的屁股!!!

    刚开始紧急中菁菁还意识不到,但是瞬间的疼痛很快就告诉了菁菁这件严重的事情,随后菁菁就“砰”的一声倒在了一个隐形人的身上——从侧面看去,就好像菁菁平白上身浮在半空中一样,大晚上的特可怕!

    再看当事人们——菁菁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但是误食了鱼繁符水的隐形人嘉乐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由于嘉乐本来就是半趴在地上去伸手拦的菁菁,菁菁又是抬起一条腿去踢的他,所以嘉乐只是慌忙一用力抓,菁菁当然就止不住颓势随之倒了下去……

    嘉乐是穿着短褂没有扣口子的,一个硬邦邦的脑袋猛地砸在嘉乐脆弱果露的肚子上,这可不像白天的时候那样有书抵着,顿时嘉乐眼泪就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但是……

    看过电影的亲们都知道,目休居所在环境很热,嘉乐平常都只穿短裤的,而且洗过千百次、打过无数补丁的旧裤子有多薄……

    反正嘉乐是在很疼痛的前提条件下,都能感受到了两团柔软的浑圆,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的小腹以下的部位!

    这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如果不是自己被肚子上的那一下给砸得都快失去知觉了的话。

    “啊……”

    菁菁难受地捂着脑袋撑起身子来,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震荡。

    嘉乐则是在菁菁起来的瞬间眼神一慌,立马表现得眼冒金星侧躺在一旁,只差口吐白沫了。(装得真像,反正人家妹子又看不见,鄙视你!)

    这时候屋子里,之前被菁菁的尖叫吸引出来的大师和四目师叔已经跑到了门口。

    一休大师宝贝这个徒弟已经到了当做亲生的程度,还隔得老远呢,就听见大师焦急的呼喊:“菁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接着视线打开,众人立马大惊,只看见菁菁双手伸直,整个人呈半跪着的姿势在半空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休大师以为自家的徒弟被鬼物挟持了,大怒,冲上来就是一记“金刚云”打向菁菁下方的“空气”!

    “师傅,别——!”菁菁顿时顾不上自己头疼了,连忙抬手过来想要阻止自家师傅。

    但是已经打出来的招式怎么可能收得回?只听见“轰!”的一声……

    嘉乐身上沾着的锅底灰被大师的气劲打散了一大片,再加上又在地上滚了好几轮,锅底灰都擦得差不多了,顿时就使得鱼繁符和锅底灰造成的隐身效果失去了效用。

    接着大家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形象在一轮又一轮的滚动中,渐渐露出来整体面目。

    哎呦喂?那不就是嘉乐么?!!

    就是肿了点儿。

    ‘不好,打错了!’一休大师顿时脚步虚晃,将自己落后了四目师叔半个身位。

    菁菁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惨象,自家师傅的“金刚云”有多有劲自己可清楚了。

    而嘉乐?

    嘉乐已经真的失去了知觉。

    但是事情一放轻松,菁菁立刻就感受到了屁股上的疼痛——刚刚嘉乐惶急之下用的力气可不小,虽然屁股本来就是肉多肉厚的地方,但是嘉乐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儿,用的力气那叫一个大!

    菁菁顿时忘却了之前自己对嘉乐的一拳一脚,银牙一咬,美眸一瞪,就是脚上加快速度冲了上去,一脚踩了上去——

    嘉乐“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只虾!

    (我招谁惹谁了啊!——嘉乐无言心声,泪流满面)

    …………

    外面的闹剧很快就吸引了屋内的朝廷诸人。

    小阿哥正被千鹤道长逼得眉头紧皱,下意识抬头向着乌侍郎看去,乌侍郎眼神难得哀戚,向着小阿哥摇摇头,表示这件事情自己全然听从他的决定。

    千鹤道长还跪在地上,对于这件事情,膝下的千金早已被他当做了粪土,他现在只求小阿哥能放弃棺木和里面顺王的尸身,这样才能让所有无辜的人得以安全。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数声惨叫,一声接着一声,顿时就吸引了千鹤道长的注意,他第一反应就是对面的鬼兵等待不及要进攻了,连忙脸色大变起身朝着屋外跑去。

    小阿哥倒是不知道事情的紧急性,但还是一头雾水地问着身边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边的大内侍卫正要回话,乌侍郎这时候出来打断道:“阿哥,我出去看看!”

    小阿哥点点头,乌侍郎就忙不迭地跟在千鹤道长身后跑出去了。

    …………

    “事情就是这样,阿哥。”

    乌侍郎听完事情原委之后顿时眼睛一亮,脚步加快跑到小阿哥面前,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边,特别注重地解释了“鱼繁符”和“隐身”两个词。

    听完之后,小阿哥旁边所有的人都眼睛一亮!

    小阿哥虽然矜持些,但是还是心下一动,其实千鹤道长的请求他早就想通了,只是一直在犹豫,对面的可是以狡黠多变的鬼物啊,要是自己等人前脚刚把棺木和顺王王叔交出去,他们后脚就把大家给宰了怎么办?这时候可没办法抵挡!

    至于所谓“皇家尊严,怎么可以把皇家血脉交给肮脏鬼物”这样的话,他不是笨蛋,千鹤道长刚说的时候他不懂,但是这时间下来,他这样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想不通?!

    既然这样对我,凭什么我还要为了你们的利益付出生命?!

    小阿哥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的地位,虽然在父皇那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龙子”,但是对于自己的额娘来讲自己可就是天!

    他甚至可以想到自己一旦出了意外,自己额娘的下场!

    “去!将道长们叫进来!”

    小阿哥面色喜悦,忙吩咐给乌侍郎!

第五七章 瞒骗阿哥

    “阿哥,实不相瞒,这鱼繁符很珍贵,其实……”

    四目师叔听完小阿哥的话之后,说实话很犹豫。

    鱼繁符很珍贵,自己下山以来就只拿了三张,前两张都用完了,最后一张本来自己是打算给了师侄罗梓的,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对于师兄九叔的嘱托了。

    谁知道居然给徒弟嘉乐给误食了!

    就在四目师叔感叹这也是天意的时候,乌侍郎过来叫他来见了小阿哥。

    等知道小阿哥居然意在鱼繁符的时候,四目师叔顿时大惊,之后就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倒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和小阿哥谈事情的一直都是师弟千鹤,要是自己说了实情,会不会影响到师弟呢?

    四目师叔低着头犹豫一番,最后终于坚定了自己“不撒谎”的想法,打算说出实情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罗梓突然给他的小腿来了一脚!

    四目师叔顿时就不说话了,虽然不知道阿梓是什么想法,但是还是得谨慎为上!

    嗯!

    “咳咳——!”

    罗梓在四目师叔身后捏着拳头咳嗽了两声。

    也算是打断了四目师叔的话。

    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乌侍郎捏着兰花指走出来指着罗梓道:“小小年纪就咳嗽,身体不好就得吃药!怎么还这么不知体统,在这种场合捣乱呢?!”

    乌侍郎说的话倒是很正经,不过,要是他的声音能不要这么尖一点就更协调了。

    罗梓翻了个白眼,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和乌侍郎计较,他笑着出列来,也不行礼不捏手势,上来就道:“小阿哥,鱼繁符虽然珍贵,但是有!很多呢!足够所有人用了!”

    “阿梓你……!”四目师叔听完罗梓的话顿时惊讶,转身指着罗梓就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罗梓一把给抓着手指打断了话头。

    罗梓转头对着阿哥和乌侍郎这边嬉笑道:“阿哥,你别听我师叔的,我师叔常年不在家,家里有什么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真的么?师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可要好好记清楚了啊!”

    千鹤道长走近来焦急脸道。

    千鹤道长倒不是觉得事有蹊跷,拆穿罗梓谎言了,只是真的事关重大,他现在要为所有不该出事情的人负责,所以难免谨慎了些。

    “诶诶诶!这不是怕师叔记不清了乱说,我才出来么——鱼繁符有!有!我们等会儿就帮你们带来!千鹤师叔你等着啊!小阿哥你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带过来!”

    罗梓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就拉着四目师叔的手往外走,丝毫不给四目师叔说话的机会。

    四目师叔挣脱不开,虽然不知道师侄阿梓到底是在打什么小算盘,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自己这会儿又跳出来嚷嚷“阿梓是在说谎!”“鱼繁符都没啦!”什么的吧?

    那多丢阿梓(的师叔,自己的)面子?!

    老和尚和千鹤师弟还有东、南、西、北四位师侄还在旁边看着呢!

    罗梓扯着四目师叔转过身来,眨眨眼递了个眼色,顿时把四目师叔心中最后的一点纠结给打消了——得!死就死!反正锅有阿梓背着!话又不是我说的,再说了,这些朝廷的鹰犬懂什么啊?大不了自己瞎搞些有时限限制的隐身符!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血可流,面子不能滚成球!

    四目道长甩开罗梓扯着自己的手,潇洒地挥一挥衣袖,昂着头道:“别拉!我自己知道走道儿!”

    说完就领先罗梓一步朝着四目居走去。

    “嘉乐——还不快点跟上来!”

    黑暗中,远远的四目师叔吊高的声音传来,还不忘喊上自己的免费劳力:徒弟嘉乐。

    罗梓撇撇嘴,对着嘉乐歪了歪脑袋,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还来不及清理自己,嘉乐现在还是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是锅底灰就是鸡鸭排泄物,甚至连头发上都还沾着几根,还带着根的草屑。

    嘉乐可怜兮兮地朝着罗梓比了个哭泣的表情:我弄成这样还有你的一份功劳,最后的一张鱼繁符可还是你给我喝的!等会儿要是师傅真算起总账来,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罗梓嫌弃地抬起手来先限制嘉乐靠近自己,再以一种嫌弃的表情挥了挥手:滚粗!脏成这样了还想赖我?!是谁叫你招惹那小魔女的?我么?才不是!别想赖我身上,你活该!

    嘉乐一见罗梓那几乎和自家师傅如出一辙的“吊眼、撇嘴、呲牙”的嫌弃表情,顿时气就是一泄,他低着头像是认命了一样朝着四目师叔离开时的那条路走去。

    隔开两步了,罗梓才要出发,嘉乐突然就转过身来。

    罗梓立马摆出了极其戒严的姿势,谨慎地看着他。

    嘉乐瞪着罗梓,作势要靠近他:哼!阿梓!你到底是救不救我?!要是不救,我现在就扑到你身上去——!

    罗梓不着痕迹地退后一小步。

    眼神有些虚,罗梓最后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身手,和彼此的距离,再斟酌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在四目师叔和嘉乐师兄之间“两不相帮”的立场……这时候嘉乐突然威胁式地朝着罗梓突进了一步!

    罗梓连忙吓得后退两三步!

    最后罗梓还是“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嘉乐,传音道:算了,管他什么立场,管他什么两不相帮!只要你不靠近我,什么都行!

    嘉乐这时才放下心来,转身朝着四目师叔那边追了过去。

    罗梓一脸颓败,啊!该死的洁癖癌!该死的原身传承!

    我恨洁癖癌!

    “嘉乐啊——”四目师叔手里本来提着桃木剑,时刻准备防身的,但是看见罗梓进来了才突然意识到,又将剑反靠在背后,指着嘉乐喊道。

    嘉乐听见师傅的呼喊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来。

    四目师叔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声道:“咳咳!你别过来了!”

    嘉乐顿时委屈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阿梓还在外面呢!

    罗梓倒是不介意,他离得远远的,反正别挨着这时候的嘉乐就好,他不介意是不是在外头吹冷风。

    这时罗梓就隔着嘉乐听见四目师叔吩咐道:“咳咳!嘉乐啊,你刚刚居然喝了我最后一张鱼繁符……”

    说到了鱼繁符,嘉乐顿时低下头来老实了,一副“我认错我认罚”的乖样子。

    但是四目师叔却没有继续说话,罗梓好奇地探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罗梓就看见四目师叔的眼神好像在嘉乐师兄的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居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顿时罗梓好像看见了同道中人!

    师叔!你果然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啊——不愿意碰嘉乐!

    四目师叔当然听不见罗梓的内心,但是却应了罗梓的想法,道:“咳!但是念在你也是初犯啊,不知者不罪,师傅就……”

    四目师叔再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嘉乐,但还是咽了口口水放下了心中的心思,接着道:“师傅这次就不罚你了啊——”

    “快去洗澡!”

    四目道长最后对嘉乐几乎是喊着道:“洗!三!遍!”

    嘉乐大喜,生怕四目师叔反悔了似得,连忙应了一声:“欸!师傅!”

    接着就泪盈盈地跳着朝着后院的浴室(其实就是储水间)跑去。

    期间还不忘给罗梓一个感动得泪汪汪的感激表情。

    唔……要不是自己真的洁癖癌的话,好像在嘉乐洗澡的时候把浴室给烧了啊!

    罗梓走上前来,收回自己一想就觉得很(可)棒(怕)的心思,对着四目师叔喊道:“师叔。”

    要是放在平常,四目师叔一定会对罗梓难得的懂事而感到“老怀大慰”,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四目师叔几乎是瞬间变脸,从面对着嘉乐时候的“严肃苛刻师长”脸给变成了“谄媚求饶师叔”脸,低了三个身位朝着罗梓低声道:“阿梓啊!你知道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么?那可是鱼繁符啊!最后一张本来要给你保障你安全的,现在你不止把符水给了嘉乐,居然还在那个小屁孩儿跟前儿说什么,什么鱼繁符有很多?”

    “阿梓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鱼繁符有多珍贵?你让师叔从哪里拿那么多鱼繁符出来哟!哎呦!”

    四目师叔捶胸顿足,突然又后悔自己刚刚那冲脸面了,恨不得能把时间倒流再重来一次。

    谁知道罗梓这时候居然朝着四目师叔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这时候才“天真”地“刚反应过来”,道:“鱼繁符很珍贵么?那我给了嘉乐吃不久吃亏啦?!”

    四目师叔顿时傻了眼了,合着你这臭小子连鱼繁符到底有多珍贵都不知道,就敢在人家面前吹大话啊?!

    四目师叔顿时有一种想要掐死面前罗梓的冲动,也不想管这是不是自家师兄嘱咐自己“要是遇见了一定要待我好好待他啊”的话了——反正等会儿要是小阿哥不同意把棺木交给对面的鬼物们,大家都得死!

    早死晚死都得死,阿梓啊,好歹你也是死在师叔的手上,师叔堂堂茅山二代四弟子,座下也是有着不少徒子徒孙的(虽然只有一个是自己的),师叔送你去黄泉,也不算埋汰你了!

    四目师叔想到这里,背在身后握着桃木剑的手突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谁知道这时候罗梓又突然笑了,指着四目道长道:“师叔!你不会真信了吧,我可是罗梓啊!没有天大的把握,能夸下海口?我当然知道鱼繁符很珍贵了!”

    听到这里,四目师叔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背后握着桃木剑的手却蓦然稳了,他看着罗梓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黑暗——阿梓啊,你还是让师叔砍一下吧,不然师叔这心境实在无法平静下来,放心,就一下下,缺个胳膊少条腿什么的还不至于,师叔没那么残忍,就手指头怎么样?

    人家都说“十指连心”……

    就在四目师叔这样想着的时候,罗梓的左眼眼皮子突然蹦跶了一下。

    咦,怎么突然眼皮子蹦跶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不会吧?不过确实从刚才开始就感觉着空气突然冷了点……

    四目师叔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忍住手掌的颤抖,问道:“阿梓……既然你知道鱼繁符的珍贵还敢在所有人面前这么自信,那你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喽?”

    说完这段话,四目师叔吊着眼睛阴森森地看着罗梓,道:“说来师叔听听啊~~”

    不知道为什么,罗梓看着四目师叔这样看着自己,突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跳了两下,罗梓一边骗自己解释这一定是夜深了天气变冷了的缘故,一边解释道:“师叔啊,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啊!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说着罗梓就想走近四目师叔,缓和缓和气氛。

    接着四目师叔就道:“不用了阿梓,师叔我身体这两天不怎么舒服,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说话间还不忘压了压一直颤抖着快忍不住要动剑的那只手。

    太墨迹了,好想打他!

    罗梓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四目师叔对自己的恶意,连忙移开两个步子离得四目师叔远些,才讨好地笑嘻嘻道:“师叔啊,好好好!你说站着就站着!啊!”

    四目师叔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你说。”

    罗梓“嘿嘿”地眯着眼笑了两下,连忙解释给四目师叔道:“四目师叔啊,你先想想,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鱼繁符?”

    对这个问题,四目师叔连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安全!”

    罗梓笑着又道:“可是明明对面的鬼物将军都说了,只要我们把棺材和棺材里的顺王交出去,就放我们一马的啊!”

    “笨!这都不知道!”四目道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罗梓,“要是人家说话不算话怎么办?那可是鬼啊!鬼话连篇没听过么?!怎么能都信?!”

    罗梓听完也不恼,笑嘻嘻地道:“但是我们得先让朝廷的人把棺木交出去啊!”

    “不先交棺木,我们连让人家自食其言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八章 论如何拐骗师叔

    是啊!

    得先能够交出棺木。

    才能有迂回的机会啊!

    四目师叔对于罗梓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要反驳,但是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回过神来。

    仔细地想想阿梓说的话,居然发现其实阿梓说的也有道理啊!

    虽然想法还有些稚嫩,但是说的也对啊!

    不先想办法说服那个小屁孩儿他们,同意交出铜角金棺给对面的鬼将的话,那自己等人就不用等太久,直接就能被人家被碾压了啊!连给人家所谓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自己等人真的战死沙场了,那人家要的东西,那还不照样是予取予夺?!!

    四目师叔顿时就反应过来!

    “阿梓阿梓,师叔承认,你说的对。”四目师叔虽然也觉得罗梓说得对,但是这也无法掩盖另一件大家都在担心的事情,“但是要是我们交了,他们仍然不按照契约放过我们怎么办?”

    四目师叔刚喜笑颜开没一会儿,就又愁眉苦脸起来,做了二十几年的赶尸道长,他可是对那些鬼物的所谓承诺可是一点都不信任了!

    他曾经因为年少无知,不识鬼物真面目,别坑地不要不要的,实实在在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一种,所以他现在成为了一位伟大的老油条,发黑的。

    罗梓不以为意,他说:“师叔啊,这事儿还不好做么?用契约啊!”

    四目师叔听见“契约”两个字顿时傻了眼,呆呆道:“契约?”

    “对啊!就是契约!像这种情况,我(的对手)一般都会用契约来巩固对方说下的承诺,而且这契约一般都受到夜神明或者是司命神的加持,你说,有谁敢反悔?”

    罗梓见四目师叔一副白痴的样子,立马笑了,昂着头解释道。

    四目师叔其实一直在想,他从来没有在阳界听见过处理事情还能够用什么“契约”来解决的,这时候听见罗梓解释说什么“夜神明”,什么“司命神”,突然灵光一闪:“你说的是白夜契约?!”

    罗梓乐了,不然说的是哪个?便笑道:“对啊,就是白夜契约!”

    四目师叔顿时撇了撇嘴,鄙视地看着罗梓:“笨!白夜契约是鬼物之间才能完成的契约,你是想让顺王跳出来帮我们完成契约么?!”

    罗梓听完这话,顿时乐了!

    白夜契约,如同它名字说的那样,是一种关于鬼物之间的契约。

    “白夜”,指的是阴间禁地“鬼罗城”的奇观,那就是白日一样的夜晚,和更加明亮炽烈的白天。这对于生存在黑暗中的各鬼物来说,简直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存在,由而衍生出了“白夜契约”、“白夜诅咒”等以“白夜”为名的名词,是比诅咒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还要阴暗的诅咒。

    而白夜契约,潜意思就是一旦反悔,就会生不如死,意识消退(死后)后灵体永远在阴阳间游荡,是一种很严重的契约。

    罗梓走近四目师叔来,看着四目师叔的眼睛道:“师叔,不用顺王!”

    四目师叔转过头来纠结道:“可是我们只有顺王啊!”

    罗梓扶额:“师叔啊,我也不是人啊!啊呸,不是!我也是阴间的人啊!”

    差点儿把自己给丢坑里去了,好险!可是为啥总有什么东西不对似得?

    四目师叔听完罗梓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大喜:“对啊!阿梓你也不是人啊!我怎么这时候忘了这一茬了!”

    说着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骂道:“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你才不是人呢!你才不是人啊!罗梓听四目师叔说话觉得真是……

    但是不等罗梓反驳,四目师叔以说完就拉着罗梓的手,急忙想要带他去千鹤道长那里,但是走到一半又猛地停下了脚步。

    罗梓刚被四目师叔拉得打了个踉跄,这时候四目师叔又突然停了下来,又是一个踉跄,正想大嚎一声,谁知道这时候四目师叔转过头来,他看着罗梓的眼睛,犹豫道:“阿梓啊……你……你还有没有能够凡人能签订的契约啊?”

    凡人能签订的契约?为什么要那种东西?罗梓愣了会儿,虽然不懂四目师叔的心思,但还是坦诚道:“师叔,我又不是凡人,怎么会常备那种东西啊?”

    四目师叔又纠结起来:“可是阿梓你不是凡人这种事情,你茅山的师叔们都不知道,而且……”

    而且茅山的人都不能知道啊!不然,别说茅山有可能会派人来“清理门户”,就是收了你这个鬼物做徒弟的三师兄九叔,都有可能会被殃及池鱼啊!

    其实收了鬼物做徒弟这样的事情,在古代的时候茅山派也不是没有,甚至在唐朝鼎盛的时期,不只是茅山派,甚至连被尊为道家正统的正一门也收过不少,鱼妖、莲精、大鬼等等等等,甚至那时候阴间有一个“汤恩城城主”,就是龙虎山第二代弟子之一,甚至他还是龙虎山掌门灸一道长的关门弟子!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神州大地烽烟四起,各地军阀混战,还有前朝清皇室蜗居一方,民国党派举起义旗收揽英雄豪杰意在龙椅。

    这阳间乱了,作为阴阳一体的阴间自然也难逃厄运,别说地府了,就说那冥紫禁城的突然崛起,就导致阴间势力大乱,虽然现在阴间还是一阵太平景象,但是这其实是罗梓处心积虑维持的平衡。

    光说道家所在的阳间吧,外国人、洋鬼子还有自家的势力权贵都乱成了一锅粥,妖孽诸起,以降妖除魔为本命的茅山异军突起打败正一门,终于成就了道家第一门的宝位。而就在这根基未稳的时候,别说是诸多“同门正派”了,就是此时执掌牛耳的茅山一旦传出收受妖孽为徒,那也是一场难以想象的震荡!

    不说别的,一直气愤不平的正一门是一定会借故生事!

    “阿梓啊,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啊!”

    四目师叔虽然和九叔一样不问世事很久,隐居山林,只愿做一名小小的赶尸道长,就连二代弟子的“教练弟子”义务都借故不受,但是他毕竟是茅山派挂了名字的弟子,还是排名靠前、辈分极高的二代四弟子,怎么可能看不清楚这些事情?

    但是他毕竟是九叔的师弟,是阿梓的师叔,凭心而论,茅山和九叔,四目师叔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听从他师兄九叔的话!

    既然阿梓在他这里,那他就不能让阿梓暴露身份!更何况现在这个同门师弟还是千鹤道长,这个门内最古板正直的师弟!

    罗梓心中感动,但是面上却依旧嬉皮笑脸地打开四目师叔的纠结:“师叔啊!你怎么这么笨呢?!所以才要骗他们,我们有很多鱼繁符啊!”

    “至于契约,等我们交棺木和僵尸的时候,再在交接时候暗中完成不就好了!”

    罗梓笑道:“您现在该做的,就是把‘鱼繁符’烧了,把符水给小阿哥他们喝了,再把交接事宜揽在自己身上!”

    四目师叔被罗梓说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听完就顿时脸色大喜,对啊!

    四目师叔瞬间就被这个计划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可是该用什么符咒的符水来代替鱼繁符的符水呢?用敛息符?对!用敛息符就可以了!那该用什么办法说服师弟把交接的任务给我呢?这倒是一个大问题……

    这样想着,四目师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一会儿又疑惑不解,就这样变脸似的脸色,四目师叔撇开罗梓走进了内屋——他的所有符咒都藏在内屋神坛下的抽屉里了。

    “欸!阿梓啊!我师傅怎么这幅样子啊?你对他做什么了么?”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人声,罗梓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四目师叔的背影笑着回答道:“哦,不是,只是师叔想通了事情而已。”

    这时候才发觉是有什么人在背后问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嘉乐,又松了一口气,然后——

    “嘉乐——!!!”

    罗梓突然想起了嘉乐十分钟前的模样,顿时脸色大惊,就是一拳挥了过去:“啊打!”

    手没有直接碰到嘉乐的身体,但是一股强烈的气却“轰”地一声打在了嘉乐的身上,嘉乐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就消失在了门外的阶级下……

    “咦?阿梓啊,刚刚是不是听见一声惨叫了啊?”

    十分入神的四目师叔被那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给打断了思路,但是一时间呆呆的表情还没有恢复过来,他蹲在神坛边儿上的木地板上,抬起头来一脸呆萌的愣着神看着罗梓问道。

    罗梓咂巴咂巴嘴,一脸没事儿的表情回答道:“哦,没事儿,刚刚嘉乐被我打飞了。”

    四目师叔脑子里还在同时想着到底符咒放哪儿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是嘉乐被你打飞了啊!”

    然后又低头在抽屉里翻找。

    突然又听了手脚——等等,刚刚阿梓说什么来着?嘉乐?

    嘉乐!!

    这时候门外传来嘉乐缓过来的声音:“哎——呦……!”

    “嘉乐啊!”四目师叔顿时放下了手上所有的符咒冲向了门外……

第五九章 起点上的出发都是坎坷的

    咕嘟!

    咕嘟!

    咕嘟!

    咕嘟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竹筒杯子给见了底,特别是那些大内侍卫们,就像是少喝一口符水就好像没了效用了一样,恨不得把那个杯子给舔一遍!

    好在菁菁出手夺下了他们手里差点被“非礼”的竹筒杯.

    菁菁每只手都一手揣着俩竹筒杯,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要是他们真舔了,那以后还怎么喝水啊?!

    乌侍郎咂巴咂巴嘴,像是在回味那古怪的味道一样,让罗梓不由得摆出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然后就见乌侍郎意犹未尽地对着还端着茶盘的嘉乐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道:“小哥儿,多谢了!”

    嘉乐打了个冷颤,浑身抖了抖连忙转过头去看到菁菁的方向。

    菁菁见嘉乐看向自己,冷哼了一声就傲娇地走开。

    嘉乐之前对自己做的事情,哼!屁股还痛着呢!

    想想就来气!

    嘉乐眼神有些发虚,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自觉地就想走到罗梓的跟前,可是刚想张嘴说些什么,阿梓就皱着鼻子看都不看他走了,比菁菁还不好,菁菁至少还给他瞥了一个白眼!

    罗梓:虽然嘉乐师兄已经洗了三遍了,可还是臭臭的!要是我是师叔,一定得让嘉乐在洗完之后再搁外头吹个一晚上,不成腊肉不许进屋!

    “师傅啊——!”嘉乐不知道自己的阿梓师弟在想什么,但是也看得出来自己被嫌弃了,于是又想在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师傅那里找安慰,便跑到四目师叔边儿上扯着师叔的袖子嘟着嘴撒娇。

    “哎呀哎呀嘉乐啊!去那边玩儿!去那边玩儿,啊!师傅这边还有事情!别捣乱!”四目师叔正拉着千鹤道长在一边说着话呢,结果不长眼色的嘉乐一过来就被四目师叔给划拉开,“师弟啊,咱们来谈谈这个棺木的交接啊……”

    顿时嘉乐只好无语凝望苍天——

    哦,现在是晚上,苍天在睡觉!

    看来自己还是乖乖地当个木头人好了……嘉乐默默地低着头走到了门口摆着的矮凳子上,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颇为落魄……

    “师兄啊,这件事情我也不是非要自己来,可是你也得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来交接棺木啊?”

    千鹤道长被四目师叔死死地拽着手,无法挣脱开,没办法,只好妥协求饶道:“师兄,你得先说出一个道理来,我才好说服阿哥他们啊!不是我不肯啊!”

    看来千鹤道长也是被逼得狠了,只好退一步半依半就着四目师叔。

    原来之前四目师叔一直拉着千鹤道长说的“大事”不是别的,就是之前罗梓为了拐骗他为说服阿哥,而假意“计划”的棺木交接任务。

    想来四目师叔其实对着罗梓这样的小师侄也是单纯,还真是顺着罗梓的话来,不仅找了敛气符咒来烧符水给了所有人喝,还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怎样才能说服千鹤道长的法子——虽然仍然没什么说服力,可是反正成不成功,罗梓也早就下令会放过所有人的对不对?

    但是即使如此,也得尊重四目师叔的劳动成果嘛!所以罗梓也没去打击四目师叔的积极性——

    而且四目师叔抓耳挠腮、努力做戏的样子好好玩啊!

    四目师叔眼珠子转了转,面对千鹤道长的问话,他早就想好借口了,就等着千鹤师弟问这句话了,于是他开始了攻略:“师弟啊,你不是不知道,这鱼繁符虽然有敛息的效果,但是并不是喝了这符水就能隐身的!”

    “这还必须得浑身上下抹上锅底灰!”

    四目师叔先是解释了鱼繁符的用途和功效,接着又指了指身后桌子上的一大叠竹杯子,开始言及鱼繁符的利弊:“可是你看这、看这!这么多杯子!这么多人需要这鱼繁符隐身,师兄家毕竟也才俩人,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锅底灰?”

    “就算加上那老不死的老和尚家的那些,再加上他家熬药的那俩锅,这就是翻过来刮也刮不齐啊!”

    四目师叔双手摊开,满脸无奈地看着千鹤道长,示意千鹤道长自己去想想。

    千鹤道长听完四目师叔这话,也觉得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他也没有相应的解决方法,只能无奈地道:“那怎么办?”

    四目师叔见千鹤道长低着头在懊恼着,一边为千鹤道长的入套而暗自偷喜,一边趁千鹤道长没注意的时候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又开始忽悠了:“其实啊,这鱼繁符其实重要功效不在于隐身!”

    千鹤道长听见四目师叔说这话,顿时就知道事情有所转机了,眼睛一亮看着四目师叔。

    四目师叔被千鹤道长那充满希望的眼神给弄得有些惭愧,但是为了阿梓,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师弟啊,你看啊,鱼繁符为什么叫鱼繁符?就是因为它的特性!人一旦喝下它的符水,要是在一刻钟内没有别的因素影响,就能借助符水的力量暂时收气!”

    “鬼是怎么区分人和死物的?那还不是人的气!”

    “人的阳气产自肺腑,交于口鼻,吸阴呼阳自有其循环,人方才能活!”

    “这鱼繁符就是敛收人的气,人暂时失去了气,那么鬼物就没有办法分辨人和死物!那么我们就不用必须配合锅底灰来保护大家了啊!”

    鱼繁符,重在敛气,配合火精,当能隐身,故名鱼繁。

    四目师叔这样说着说着又口若悬河起来,渐渐忘记了心中那一丢丢的惭愧,计划依旧进行——

    可是这时候千鹤道长突然尝出味道来,皱眉疑惑道:“等等!师兄啊,可是这和你要棺木交接任务有什么关系?”

    四目师叔顿时一噎,忽悠不成了!

    立即慌乱起来,但是慌乱才没数息,四目师叔居然恼羞成怒,眼睛冒着火地看着千鹤道长:可恶的师弟,你就不能顺着师兄我的计划来?非得这么机敏?!

    千鹤道长顿时被四目师叔的眼神震住了,不由得下意识想起往日里来自家这师兄的脾性,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第六十章 世界欠你一个影帝

    不听话!

    你敢不跟着师兄我的智商来!

    我!

    我!

    我……我就只好另出险招了——

    “但是……嘻嘻,师弟啊,你看,我这付出了这么多的鱼繁符——”

    四目师叔看着千鹤道长似模似样的装着奸商:“你也知道鱼繁符有多珍贵的啊!这么多人,我这二十年的珍藏可都拿出来了啊!”

    说着四目师叔扯着千鹤道长的手鬼鬼祟祟地走到角落里,贼笑着与千鹤道长交头接耳道:“师弟啊,你也知道,这一休这老和尚和师兄我交锋二十几年了,自从今天你来了之后,师兄就处处下风!这怎么行!师兄是谁?!不行!你必须得把交接这事儿给我!”

    说完四目师叔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千鹤道长,看起来非但没有半点凶狠,反倒还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千鹤道长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这不着调的师兄在耍宝,被那双镜片下也反射着光芒的双眼给瞪得没法子了,但毕竟千鹤道长还是千鹤道长,他自己的原则问题还是需要坚守的,便硬着头皮道:“师兄啊!让我怎样说你才好……要是只是为了这个缘由的话,那我难免是得……”

    四目师叔一听,不好,这是要拒绝的前兆啊!

    自己和千鹤师弟一起长大,这师弟只要一张口,自己还不立马知道他要说什么?你听听——“难免是得……”

    难免什么?还不是不同意?!

    不行!必须得同意喽!不然我和阿梓的计划可就暴露了!

    四目师叔这么一想,顿时急了,眼珠子心虚地一转,又灵机一动!既然“撒泼打诨”牌打不通,那就“大义相逼”!

    四目师叔这样一想,立马赶在千鹤道长拒绝他之前打断千鹤道长的话头道:“唉!师弟!既然你非要这样逼我,那我就只能说出真正的理由了啊!”

    四目师叔这时候很深沉地叹了口气,还不忘摇着头再一遍叹息,顿时就抓住了千鹤道长那颗单纯的小心脏,千鹤道长顿时察觉到有所“隐情”,急了,但是鉴于自家师兄四目之前那恶劣的行径,还是有些警惕地道:“师兄莫非,还有所隐瞒?”

    其实说这话出来千鹤道长自己都是不相信的,但是既然师兄这么说了,在这种紧急大事上头,千鹤道长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家师兄,应该还是有些大局是非,不会欺骗自己。

    即使在这么想的时候,千鹤道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加上“应该”二字。

    叮咚!上当了!

    与千鹤道长这只小白兔想的不一样。四目师叔顿时心中叮咚声响,提示猎物已上钩!

    心中暗喜了半秒都不到,四目师叔立时就收起了心底的破绽,转身哀伤着表情踱步到窗前,一改之前猥琐幼稚的模样,接着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然后抬起眸子45度角忧郁地仰望夜空,正义凛然地道:“师弟,既然你非要知道缘由,那我就不再相瞒了!”

    四目师叔摆出这幅装比的模样没有很久,甚至是估算着时间转过身来(其实是等着自己心中感情累计好,免得被眼睛尖的要死的千鹤道长给发现了),转过身来看着千鹤道长,他皱着眉,沉声道:“师弟,虽然可以免了锅底灰的问题,但是时辰的问题也不可忽视啊!”

    时辰?

    什么时辰?

    千鹤道长先是一脸懵,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辰的问题”。

    四目师叔没让他疑惑太久,便继续(装)深沉道:“鱼繁符虽然也有敛息的效果使人在鬼物面前‘隐身’,但是鱼繁符发挥作用也需要不少时间——足足一个时辰!足足一个时辰才能使得凡人在强大鬼物面前失去辨认的气息!”

    说着四目师叔叹了一口气,低垂着眸子才继续道:“而这些时辰也不是眨眼就能过去的……”

    “师兄算了算,若是师弟你前去交接棺木与僵尸,恐怕……”

    说到这里四目师叔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身前的千鹤道长。

    千鹤道长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家师兄说的“时辰”是什么意思了,一见师兄看向自己,他自然也意识到了四目师叔说的是自己向来干净利落、处事果决不拖沓的作风。

    四目师叔这是在说千鹤道长拖不了时间,真是当着千鹤道长的面儿说他一定会坏事儿啊!

    千鹤道长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两颊的八字纹——还第一次有人说他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还是件坏事的!不得不说,心中确实是感到尴尬。

    四目师叔这次却不给千鹤道长再多想的机会了,便紧接着道:“可是师兄我不同!师兄我能做到!”

    唔……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四目师叔现在居然在为自己做事拖沓、懒惰感到自豪呢?

    但是千鹤道长被这一波一波的打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居然还点了点头,露出了赞同的眼神看着四目师叔!

    接着又听见四目师叔大义凛凛地道:“虽然这样做,要是对方鬼将反悔了师兄我会来不及逃跑,但是——”

    这时候四目道长瞪大了自己那一双小眼睛,微微抬头望向被黑色鬼物笼罩住了的夜空,大声自信道:“我四目毕竟是茅山的人!”

    千鹤道长顿时被四目师叔那一瞬间闪现出来的人性的光芒给闪呆了,不由得目露感动地看着四目师叔!

    虽然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但是也无伤大雅!

    千鹤道长甚至冲上前来两步一把抓住了四目师叔的双肩,激动道:“师兄!以往是师弟误会了你!师弟错了!但是师兄,师弟我也想清楚了!”

    “既然这个任务如此危险,那么师弟就不能让你来承担!师兄你是被我连累的!”

    四目师叔突然被千鹤道长抓住了双肩,那一时还有些慌张,差点就以为是千鹤师弟发现自己的破绽了呢,谁知道千鹤师弟却是突然说出了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千鹤道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接着就听见千鹤道长掷地有声地道:“师兄,这件麻烦是我引来的!应该由师弟我来承担这危险的任务才对!”

    纳尼?!

    事情怎么这样发展了?!

    这不是我想的剧本啊!不是应该是在本大道长说完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之后,对面师弟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痛彻心肠,然后伏地瞻仰、表示顿时印象大变的吗?虽然前头和过程都对应了,但是结果不对啊!

    四目师叔顿时被千鹤道长这番话给说懵了,难道是用药太猛,药效过头了?可是我不是为了振奋军心才说这话的啊!

    四目师叔立马急了,连忙抓住千鹤道长握住他肩膀的手焦急道:“师弟!师弟啊!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再说了师兄!”谁知道千鹤道长居然被四目师叔给激奋起来,反握住四目师叔的手,打断四目师叔的话头道,“这件事情师兄你本来并不用牵连进来,是师弟我的错,是我……”

    这不对啊!怎么越说越歪楼了?!

    四目师叔顿时更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就大喝道:“够了小五!”

    (千鹤道长在茅山二代弟子中排行第五,以前大家还在茅山的时候四目师叔等排行靠前的都这么称呼他,比如六鱼道长的小六什么的,也是一样。)

    千鹤道长说得正激奋呢,顿时被四目师叔这一声大喝给打断了,一口气噎着不上不下的,激动的动作也停住了。

    这时候四目师叔睁开眼睛瞪着千鹤道长:“小五,不许再争!师兄说了师兄来,那就必须得师兄来!”

    “山门的规矩还记不记得?!”

    四目师叔看来可真是被逼得狠了,一个早就闲云野鹤的疯道长,居然还被逼出了“山门规矩”这四个字,不得不说,不愧是千鹤道长啊!

    千鹤道长这一口气被吊住,等四目师叔祭出“规矩”大旗之后过了三息,才吞了下去。

    “这……既然师兄坚持,师弟也只好……”千鹤道长立马表情感动得涕零地看着四目师叔,低下了固执的头颅,惭愧地道,“千鹤对不起师兄!”

    “不!师弟!”四目师叔没忘记自己“演戏要演全”的座右铭,也涕零地看着千鹤道长,“你要带着所有人,安安全全的啊!”

    好嘛,还不忘加个保险!

    这四目师叔是担心要千鹤道长到时候脑子一热,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师兄,临紧要关头又藏在哪里跟着自己一起去交接啊!

    所以才说什么“带着所有人安安全全”,是要千鹤道长有所顾忌,免得坏了自己的计划啊!

    溜!

    四目师叔站在原地看着千鹤道长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阿哥处,心跳得扑通扑通极快,但是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看着千鹤道长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四目师叔顿时像是脊梁骨被抽走了一样半摊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提起广袖来擦了擦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虚汗,用力地一挥,顿时觉得自己跟这千鹤师弟说这一番话,真是想干脆就减寿十年算了!

    不,还是十天吧……十个时辰……十刻钟……算了还是别减了,本来就快老骨头了……

    真累!

    “师叔你谈好啦?”

    正当这个时候,四目师叔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吓得四目师叔一个激灵就是一掌往后拍!

    罗梓立马抬起手来挡住!

    呼~~好在他之前有所防备,不然可就中招了!感谢嘉乐!(唔……不用解释你懂的,之前罗梓给嘉乐那一拳)

    “哦,是你啊阿梓!”

    四目师叔顿时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打出去的手,他刚刚还以为是那个家伙在偷听呢,吓他一跳,以为自己败露了。

    罗梓留有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埋怨道:“师叔啊,下次你看清楚再打好不好?”

    “好!好!这次是师叔不对!”四目师叔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讪笑道。

    罗梓本来也是说说而已,立马又回到原题,双目发光地喜道:“师叔,搞定了?”

    四目师叔顿时骄傲地昂起了小头颅:“那是!也不看你师叔是谁!”

    刚骄傲完,顿时又微微含颌,板起了脸做出严厉师长的表情,看着罗梓沉声道:“问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认为师叔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不快去干活!”

    这套要是放在嘉乐师兄这样的娃子身上可能是很有效,可惜,罗梓是见识过四目师叔玩世不恭、奸猾狡诈……等等不良印象的人物,也自认算是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完全对于四目师叔“立威”的行为不感冒。

    罗梓撇撇嘴,表示了自己的不以为然,然后立马又感兴趣地无视四目师叔的“立威”,追问道:“哎呀怎么会!师叔你最厉害了,啊!——说嘛说嘛,师叔你是怎么说服千鹤师叔的?千鹤师叔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答应给你交接的任务呢?是不是师叔你用了什么辅助手段?比如说mi药、昏药什么的……”

    得!四目师叔顿时趿(ta)拉着脸,还迷药、昏药呢?你怎么不直接说师叔我没本事?

    那双眼镜下的双目,你说这双小眼睛本来就不怎么……那啥啊……现在更抽象了!

    罗梓面上好奇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有趣,其实刚刚他在后头是听得七七八八了的,虽说四目师叔他们站得有些远啦,但是罗梓毕竟是罗梓,他那修为,怎么可能会被那七米、八米的距离给阻挡了呢?一运气,这不,啥都听得差不多了呗!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不抓紧机会逗四目师叔的理由,特别是当这四目师叔刚刚紧张得连眼镜都要掉到鼻尖儿上了!

    四目师叔刚刚还不止一回把千鹤道长给弄得无话可说了呢,结果现在转头就被罗梓这不孝敬的徒侄给说得一气哽,反应过来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罗梓气道:“你、你、你这小子!什么叫辅助手段?”

    四目师叔气得大喘气,居然眼睛四处扫着,开始找着趁手的东西起来,还一边说着:“辅助手段!还mi药!我!我!我今天非得重振师纲……”

    罗梓一见事情不对劲,立马转身跳窗跑了——

    不过,事情办妥了,不是么?

    跳出窗户的一瞬间,罗梓勾起嘴唇笑了……

第六十一章 话痨状态下的四目师叔

    虽说得轻巧。

    但等真到了实在关头。

    罗梓还是掏出了确确实实的好东西。

    他心想,自己特意拿出这东西来祭了,倒也不算是让四目师叔亏了此番遭他这场骗的代价。

    再话说这师叔同着千鹤道长说完了话,众人就此事堪堪纠结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四目师叔果断,一咬牙一跺脚,便将唯一的弟子嘉乐点了穴扔在师弟千鹤的身边,拾掇拾掇防身的法器,喊上“重要人物”师侄阿梓,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打柴房扯了一尺青绫,绑着那金棺赤黑的木柄把手出发了。

    四目师叔并着罗梓,一起扯着那金棺的木柄手到了目休居阵法外的一里界限处,停了下来。

    罗梓手里把着四目师叔不久前给的一块成了器的长命锁,时不时瞥一眼身侧师叔看似沉着冷静,实则冷汗涔涔的瘦削老脸,他心中在想,自己此时是不是该和师叔表现得一般紧张,才会应景些,不显得奇怪?

    如此想着,罗梓运气于面门上,硬是逼出了几滴冷汗来。

    谁知四目师叔恰巧掉头看见了,误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紧张了,竟抬起削葱般比女子还漂亮的手轻轻地拍在罗梓的肩膀上,宽慰道:“别紧张,别紧张,不过就是一场戏,本色出演就好。”

    罗梓的眉眼顿时便耷拉下来,张嘴本想解释解释,但最后还是自食其果,原想自己若是显得太过淡然是否不妥当,现在倒好,却给最“谨慎拖沓”(胆小猥琐)的四目师叔给安慰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然而却也巧,不晓得是不是见身边还有小辈弟子在担惊受怕(?),几息之前四目师叔尚且还担心害怕得双股战战,现在倒是愈发显得沉稳有度起来,甚至还有时间声音打着颤同罗梓耳语几句缓解紧张。

    罗梓看了一眼四目师叔明明紧张得要死,还强撑着来和自己说话劝慰的模样,顿时心中是百味陈杂,不过既然决定了不要连累师傅九叔和师叔四目,那身份问题虽然是迟早都要解决的,但此时还是不得不演着戏拖延着。

    唉,罗梓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眼中不复之前与四目师叔说话时候的自在欢快,却是忧虑不已,但是一想到等会儿就要到手的龙气,罗梓却又掩盖了忧心,宽慰喜悦起来。

    四目师叔咽了口水接着抬手擦擦汗,刚张嘴本想再和罗梓说几句等会儿交谈时的注意事项,却不料对面鬼将行事比自己想象地要快,还来不及说话呢,那远远的就看见树梢上一道黑色的鬼影乘风飞来。

    董逢携着漆黑色薄雾的鬼风飞来,接着双靴重重地踏在地上,片刻都不得停顿领着人就走上前来,身后尚还跟着几个手执长枪的鬼兵。

    靠近二十米左右远的地方的时候,带着面具遮住面容,甚至换上宽大袍袖看不清身材,藏得严严实实的董逢走到一半抬起袍袖来,喝止了跟着他前来的鬼兵,命他们原地等候,只剩他只身迎来。

    罗梓看着这一幕暗暗点了点头,他原先还担心师叔们这边这么谨慎担心,若是自己没有提醒董逢,一时不够谨慎,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不过现在看来即使自己没有提醒,自己手下的这个千户还是很机灵的。

    这件事情要是圆满完成,回去之后倒是不妨考虑考虑给他换个高位。

    却不知道其实董逢是觉得意外的,起先还以为自家陛下会一直呆在屋里,这一应事宜都会由那个千鹤道长来处理,谁知道这非但不是千鹤道长来,甚至连交接的道长都不是自己那个古板正直却光明得可爱的对手千鹤道长,却是一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戴眼镜的瘦削道长,自家陛下居然还是站在那个道长的后面一起来的!

    顿时把董逢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抬袖喝止了那些阶位不够的鬼兵,让它们规避,然后自己只身前来。

    没办法,早知道陛下也来的话,不说带两个同僚,为了分摊压力,少说也得带两个够阶位靠近陛下十米以内的亲兵锦衣卫来,也是必要的啊!

    现在倒好,独独只余下自己一个人来顶着大鸭梨,还得在总导演兼投资人兼制作人兼至高上司面前彪戏,还得演的自然——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位茅山二代五弟子千鹤道长呢?没来?”

    一时间董逢有些措手不及,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按着套路来先客套两句,因的是有些慌乱,故而说话直接了当了些,却倒是显得冷言冷语不易亲近,正巧合了罗梓不要牵扯太多的意。

    谁知道才只是用意在客套的两句竟也给四目师叔抓住了机会,为了实现自己答应师弟的“拖时间”谎言,即使面前看起来乌漆墨黑、邪里邪气的鬼将并不友好,四目道长竟也生生地将自己说话的语速扯长了几乎三倍,回应道:“贫道凡世茅山派,二代四弟子四目,不才承师茅山派二长老云生道长,与二代五弟子千鹤师弟忝为同门师兄弟,此行大任,不才尚有几分法力地位,便舔着脸问千鹤师弟要来了这事宜,此番便由我来与贵将交涉。”

    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让罗梓简直看不出这居然是终日里扯着徒弟嘉乐的脸,然后瞪着圆眸念叨着“师傅疼死你了”的那个为师不尊的四目师叔来。

    罗梓是被四目师叔这一番官方文话给说懵了,可董逢董千户却是听了这一番话,差点没被四目师叔这该死的蜗牛爬语速给逼疯——(详情案例请参考《爱情公寓》里的关谷神奇他师兄,人称“浪里小白龙”的漫画家杜浚说话时候的风格。)

    每当四目师叔说话顿住的时候,董逢面具下的脸就是一阵大喘气,这番话下来,都不说那四五个深呼吸了!

    但是鉴于自家陛下还在旁边,不好失礼,董逢听完之后便下意识地客套道:“云生道长,可是茅山派十几年前那位闯地府安然离开,接着却意外短短数日之内仙逝的那位?”

    四目师叔顿时眼睛一亮,咳嗽了两声作了作架势,这次倒是恢复了正常语速道:“正是家师,家师尊为茅山二长老,道法精深,为人和善,座下却便只收了两个弟子,一是我师兄林九,二便是不才了,遥想当初不才拜入茅山时,也不过是一介总角……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却不想师傅如此好的人,却命丧此壮年!”

    说到这里四目师叔虎目含泪,作势抽泣了两下,哀愁地昂着头看着头顶圆滚滚亮堂堂的月亮。

    锦衣卫千户董逢却在强忍着颤抖的双手,不是感动,而是强忍着自己发痒的双手要把这道长给一把掐死!

    实在是没想到,一开始的时候见他说话虽有些拖沓缓慢,但毕竟也算是有些书墨底子,便以为他虽然说话特殊奇怪了些,但也算是和他师弟千鹤道长那般可爱正直得紧的驱魔道长。

    当时只觉得他要是说话能快一些,让自己听着能顺耳些就好了,谁知道这四目道长现在正常说起话来居然这么……这么……这么能扯?!

    董逢的心一抽一抽的,呼吸的频率不由得加快了,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在陛下面前维持自己的姿态,但是——他现在只是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那句话,为什么要客套?!早知道这人这么婆妈,自己当时就该直截了当些啊!

    董逢现在还在想着自家陛下急着想将那龙气拿到手,好免了意外的命令,不过还好还好,这道长应该说完了吧?

    这样想着,董逢张嘴正说了三个字:“那我们……”

    就听见四目师叔又突然声音哀戚地打断道:“唉!看我这师侄,想当初他刚满十岁寿辰的时候,我师傅还不忘千里迢迢送来礼品,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是一株南海仙岛上得的灵芝草……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陛下十岁的时候……

    陛下十岁的时候你师叔祖的师傅都还没出生呢!

    还千里迢迢送来礼品……

    不是说你们不能让陛下的身份暴露么?即使是茅山自家师兄弟?

    还有,灵芝草什么时候长在南海了?还仙岛……南海的那些小岛屿能有福气长一颗苹果树就不错了!

    这回好了,不止董逢,就是罗梓也听起来有些受不了了,不过自己才不管呢,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这龙气是收也得收,你要突然不愿意给了,那也没办法从我大军手下夺回去~~~(摊手)

    现在自己可不管了,反正等会儿到自己的时候,把那东西祭了,给自己这茅山的诸位师叔师兄弟们大大的好处,自己也能心安理得地带着龙气回去好好的炼化了。

    于是就在这双方人马都在斗智斗勇、拼死拼活彪戏的时候,“总导演”罗梓却盯着路边的一株野草上的那枚露珠,计较着那露珠到底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得多久……

    …………

    也是辛苦了四目师叔了,竟能揪着这一个人的事迹愣是将时间凑到半个时辰来,也好在董逢本身也是在尽力配合,甚至还努力在自己不露出破绽的前提下帮他补充破绽,不然就这交接的速度,换个事情早就拜拜了!

    “阿梓啊!阿梓啊!你快过来,别发呆了!”

    愣是将时间给补齐了,这过程顺利得四目师叔却连一点都没怀疑,反倒还在心中得意洋洋自己果然宝刀未老,姜还是老的辣,油条还是老的硬,这不他还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心中略微不舍地喊来了罗梓。

    天哪,终于要结尾了!

    董逢和罗梓同时在心中呐喊。

    发呆这种事情也是件技术活儿,但是发呆久了也坚持不下来,更何况还是在四目师叔这样一刻都不停嘴的话痨旁边发呆,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艰巨任务,罗梓都有些受不了了。

    更别说连发呆都不能做,还得时时刻刻关注着四目师叔的董逢了!

    罗梓立马颠儿颠儿地上前来:“欸!来了!”

    董逢趁四目师叔回过头去吩咐罗梓注意事项的空隙,闭上眼睛甚是疲惫地松了一口气。

    “你要仔细些,别在契约里给人家溜了空子!”四目师叔转过身去,自以为自己说话细声人家听不见,孰知董逢也算是好几百年的老鬼了,再说又是隔着不远,清晰地都不像是在偷听!

    “这些鬼啊,越老就越是狡猾,你师叔我早些年没少在他们手下吃亏!”四目师叔还再扯着罗梓的袖子细声贴耳训诫着,“你虽然也算是小滑头,机灵古怪得很,但也毕竟才小……”

    “哎呀!好了师叔!我知道了!这办着大事呢,你还扯着我有时间在这里说话!”

    罗梓虽然不是不厌其烦(真的么?),但是这确实是很重要的关头,虽然心知大家都在演戏,但是毕竟咱各自后头的鬼兵们、师兄弟们不知道啊!自己再让师叔这么满嘴扯不清地说下去,别说千鹤道长、一休大师他们起疑来,就是自己都不敢昧着良心觉得这件事情不奇怪好不好?!

    四目师叔顿时从“拖延时间”的角色中惊醒,连忙让开道来给罗梓过去,立时就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倒是那嘴巴还是咂巴咂巴着余味的。

    然后就见四目师叔看不见的角落里,罗梓从袖拢中伴着假契约同时叠着一张薄薄的冰符,递给面前的董逢。

    因为大家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演戏,董逢不敢露出破绽表现地恭敬或者慌张,只得心中念着“微臣失礼、微臣失礼”,面上却冷冰冰地接过那假契约——好在带着面具,看不出他满脸惊惧的冷汗来,不然可没法解释他的紧张。

    然而当接过那纸假契约的时候,手指触及那张冰符,董逢却猛然一惊,虽然大动作不敢做,但是不由得抬眸瞪圆看向罗梓!

    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对这些驱魔道长如此厚待!

第六十二章 大事完成

    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以往还以为不过又是陛下一时兴起,突然对这道法感兴趣了。

    所以才拜入这小小道士门下,做那一介小徒弟,还是排行最小的那个。

    自己等人也虽然是面上对这几位道长礼遇有加,其实心中是不在意的,只当他们同陛下幼时那些喜爱过的宫娥、宫人一般。

    陛下离开那小小义庄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回去,也仿佛印证了这一点。

    却没想到陛下居然是认真的!

    问董逢怎么知道,当然是这冰符的缘故!

    说起这冰符的来历,那还是跟陛下现在认识的“师傅”交给他的《阳气诀》有关——

    在朝中为臣的诸卿都知道,陛下原来是前明太宗,死后历经七百年大阵终于逆天改运,反而在与天道的抵抗中最后死里求生,此后达成长生不老的圣体。

    可是由于醒来的时候误了时辰,使得本体阴阳不调,阴盛阳衰自此二十年本体都没有长大,而且双腿不便行走。

    后来隐瞒身份拜入茅山派三弟子林九门下,学得《阳气诀》调理了自身的阴阳两气,数年后才能恢复正常——

    (二重身的事情只有罗梓和当初那个鬼差、任夫人知道,而鬼差已经被罗梓给干掉了,任夫人也因为顶了原身原本的负面BUFF而最终消散在尘世间,罗梓自己又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情,于是大臣们也只当是《阳气诀》的作用)

    ——

    但是虽然恢复正常了,却并不是因为阳气雄浑起来,和庞大的阴气形成平衡,毕竟陛下虽然是长生不老,但也根性属阴,要是阳气雄浑起来压过了阴气,那么就反而不是福气而是祸事了。

    所以罗梓修炼《阳气诀》是挑着学的,话说《阳气诀》中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它所叙述的“控气养气篇”,罗梓就专精了这一篇,旁敲侧击了其余几篇,于是在离开九叔的义庄,回到冥紫禁城之后,罗梓试着在几个“鬼体实验体”身上运行了控气法。

    冰符也由此而生,可是早先的那些冰符凝结之后却撑不了多久,没多久就残破掉,最终消散,是失败品。

    但是这也给了罗梓灵感。

    自此冥紫禁城境内为非作歹的鬼物就遭了秧,一旦被罗梓手下的鬼兵缉捕归案,就立马成了罗梓手下的试验品。

    而这块冰符,就是罗梓从那些鬼物身上试验千百遍才成功的珍品,其珍贵程度,堪比凡间最好的玉石!

    甚至用到点子上的话,还能达到与高阶灵石一样的效果!

    是众多鬼物体内阴气提纯之后,凝结的结晶!没有属性,却能造福所有类型生物的好东西!

    而这个事情成功之后,朝中重臣就都知晓了,知晓陛下手中有一件宝贝,是对鬼物修炼有极大的滋补的宝贝!

    而由于这种事情只有罗梓能有实力、人力、物力来试验,虽然《阳气诀》并不是珍稀的孤本法诀,但这冰符也只有罗梓手上有,而且是他将控气法偶然变动之后才能得到的,成功率不高,所以极为稀少。

    罗梓于是将它命名为“阴开阳泰符”,取意是自己阴阳不调,将阴气调动,便能安抚了阳气,使得自己能够恢复正常,同时也是寓意这符能够使得阴人奠基变得强大,也能使得阳人安泰增加寿命。

    关于同时也能得益于阳人的事情,暂时大臣们也就只知道能够增加阳寿罢了。

    董逢犹记得最近一次见到罗梓赐给下臣们的那片阴开阳泰符,还是在六年前那场占据泰州的大战中,东军右白虎元帅被刺杀身受重伤的时候。

    那时候就是因为陛下赐下的那片阴开阳泰符,才能让右白虎元帅在大战中还能维持身形,甚至在滋复伤口之后右白虎元帅还借之强大了数分。

    董逢想起这一过往,手指不由得拂过那片贴在假契约上的阴开阳泰符,虽然这一片没有之前那一片宽厚凝实,但也毕竟是珍贵宝物啊!

    而罗梓并不知道对面董逢此时在想的事情,罗梓只是风轻云淡地在假契约上摁了个暂时存在的法印,然后道:“贵将等完成契约之后,便可自行带走棺木,与其中顺王的尸身了。”

    说完,罗梓朝着董逢点点头,之后转身,他的手指无意拂过架着那金棺的黑梨木木柄,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在冥紫禁城炼化其中的龙气,心中便正喜悦。

    董逢本就一直关注着罗梓,此时一见罗梓的动作,顿时就明白了此时自家主子的心态,立马就醒悟过来现在还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立即反应过来道:“那么就此告辞!”

    说完,借着假契约的掩盖,忽的将阴气注入藏在手中的阴开阳泰符,再轻轻捏碎,顿时手中就是一阵冷冽的阴气炸开!

    由于四目师叔之前并不知道契约形成效用的时候应该是怎样的情形,所以现在还以为是契约生效了呢,顿时吓了一跳——他一直是想让签订契约这件事显得隐蔽,可是现在这情形,还谈个屁的隐蔽啊?!

    接着就看见那炸开的阴开阳泰符的灵气倏地回聚,回聚成一团冷气,那团冷气在董逢手中翻涌着,不断地变幻着颜色与温度,时而为冰蓝色,那是阴气,时而又为温桔色,那是阳气,时而为红,时而为黑,那是妖气与死气……

    只见得四目师叔目瞪口呆!

    但是四目师叔身后的罗梓倒是淡定,他知道这不是说明阴开阳泰符出了意外,而是阴开阳泰符在判断受益的人到底是什么体质,接着转换成相应的气作用于受益人。

    要是这时候并没有确定受益人是谁的话,那么它就是无色的,然后向四周爆炸式辐射,那时候就是拼人品的时候了,好在他之前往里头摁了四目师叔、千鹤师叔等人的指纹,确定阴开阳泰符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印记,没出这些小乱子。

    四目师叔本来很惊骇,转头看向罗梓本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看见罗梓这一脸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没了话说,他咽下一口口水,强自镇定了下来,猛吸一口气又挺直了腰背看着董逢手中那团气。

    输人不能输阵啊!好歹自己也是拍了胸脯从师弟手里得来的交接权!

    四目师叔这样想着,好容易硬气头皮来,接着就看见董逢手里的那团气渐渐稳定在温桔色之后,突然撕裂,分成了数份,然后直直的朝着他这边飞来!

    顿时四目师叔就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罗梓及时在后边撑住了他,至少没出洋相。

    其中一份阳气直直的冲进四目师叔的身体里,顿时就化作了寿元补充在四目师叔的命理中,其余的却越过四目师叔冲向了他们身后的目休居,在毫无阻力地钻过目休居的阵法墙之后,各自分开,穿越实物,分别冲进了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的千鹤道长、一休大师、嘉乐、菁菁和东南西北四兄弟体内!

    千鹤道长是反应最快的,他开始刚反应过来就想要阻止这为止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他的法力早就被江侍郎手中的阵法给压制,哪里有能力阻止?于是即使之后阳气冲入千鹤道长的体内,千鹤道长却也没有办法将阳气及时逼出来,最终只得让阳气化作寿元,最后作用于他的命理中。

    “师傅!”东南西北四兄弟立时脸色大变冲上前来。

    但是当千鹤道长急急忙忙摸遍全身上下之后,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阿梓!这……”

    再看四目师叔这边,四目师叔刚反应过来就脸色大惊转头看向罗梓,想要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梓扶着他肩膀的手却一用力,瞪了他一眼,顿时四目师叔就以为自己这师侄是还有什么缘由,便立刻闭上了嘴巴,没再说话。

    罗梓心知现在确实闹的动静有些大,便再朝着董逢补充做戏道:“贵将,既然契约已成,是不是该解除封印我师门各位长辈们灵气的术法了?”

    这句话的后半部分罗梓是大喊出来的,主要是为了给身后目休居里千鹤道长等人听见。

    说着这话,罗梓背在垂在身侧的左手不着痕迹地朝着董逢做了两个手势。

    一个是伸出小拇指,收起中间三指,大拇指指尖抵在小拇指的指节第一节的手势,这在锦衣卫中是暗指:解除封印。

    还有一个是伸出中间三指,三指连续弯动三次,暗指:立刻离开。

    董逢瞬间就明白了罗梓的用意,这是要让自己解除封印好安抚那些道长们,然后快点带着棺木离开以防万一啊!

    于是董逢在愣了一会儿后立刻冷声道:“嗯。既然契约已成,那么后会无期!”

    说完董逢就立马转身朝后就要离开,四目师叔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离开时什么都没拿的董逢,还以为是董逢忘记了棺木,谁知道董逢走了没几步,就大袖一挥,顿时四目师叔旁边的棺木就径直飞了起来,以比董逢更快的速度,飞向之前董逢命令留在原处的那几个手执长枪的鬼兵。

    只见鬼兵们各自将长枪朝侧面一扔,之前还泛着冷光的长枪立马就化作了一股黑气,攀上那其实也算是一类强大驱邪法器的铜角金棺两侧的黑梨木木柄。

    它们可没有四目师叔给罗梓的那柄成了器的长命锁,能够暂时帮助阴人保护自己。

    等黑雾完全覆盖在那黑梨木木柄上的时候,只见那八名鬼兵飞身迎来,一同伸出手来把住了木柄,在半空中运气同时一蹬,似利箭朝着鬼兵兵阵中飞跃而去,才眨眼就没入了兵阵中,只剩下淡淡余下的黑影!

    四目师叔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便在董逢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反手抓起罗梓的肩膀,朝着有阵法保护的目休居飞奔而去!

    千鹤道长立刻就打开门来接应四目师叔他们!

    “师弟!那几道气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四目师叔站稳脚跟,千鹤道长立刻就急急忙忙拉着四目师叔问道,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回遇到,所以把握不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免心惊。

    四目师叔有些心虚,头上渗着冷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罗梓,但还是一咬牙,道:“我也不知道,师弟!”

    千鹤道长顿时更担心了,他很怕是董逢他们不讲信用出尔反尔,正拉过四目师叔的袖子打算追问,谁知此时突然又是一阵波动划过整个目休居——

    那阵令人心悸的波动划过后,千鹤道长的体内居然突然又灵气充盈起来,而且比原来的修为反而更精进了不少!

    “这?!”

    千鹤道长被修为精进带来的愉悦震得一时有些发懵,但是随即又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看向周围。

    只见四目师叔也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他还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来感受这份愉悦——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站得近的他,其实得到的是这份寿元中最浑厚的一份。

    一时间,纷纷恢复了灵气的诸位竟没能在封印解开的那一瞬间反应过来,而是纷纷被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大礼”打得有些发懵。

    等他们反应过来朝外看去的时候,却是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了。

    众人哑口无言相顾互盼,都是一头雾水……

    …………

    “陛下要的顺王尸身终于得到了!”

    一直在阵法中央等待的江侍郎一见那铜角金棺,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喜。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刘千户也面露笑容,叹道:“太好了!”

    然而董逢却一直都谨记罗梓的吩咐,一刻都不停留,疾声道:“江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快将顺王的尸身并着龙气速速送回宫中,以免夜长梦多!”

    “董大人说的是,我们现在就出发!”江侍郎顿时反应过来,收法,那血红色的珠子转眼就收回了江侍郎的宽袖中。

    接着董逢转头对身边准备完毕到底刘千户道:“刘大人,还请您暂时先留在此处,董某为您批一队东军精锐,等陛下属意离开时,还得您好生侍候左右!”

    刘敦听见这话立刻就收回要迈出的脚步,沉声应道:“董大人无需担心,我刘敦必然不会使陛下有半点闪失!”

    说完,就见董逢一挥手,那金棺并着顺王的尸身都随着此起彼伏的大军凭空消失了……

    这是乾坤挪移的法术……

    自此时,原地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个身影……

第六十三章 深夜心思各异

    简直无法解释!

    为什么修为会增加?

    修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增加?

    按刚才的情况看来,也就只有之前那个鬼将做的事情才算得上是众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要是自己等人修为增加是那个鬼将做的话,那么为什么那个鬼将要给自己等人这样的福利呢?

    从一定的角度来看,这不是资敌么?!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鬼将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又或者是想要补偿自己等人?

    但是这说不通啊!鬼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难不成这是一场阴谋?

    但是这修为是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增长了啊!甚至还不是一丁半点儿的那种增长,而是小溪变成河!

    还有,当时交接的时候,师兄到底让那个师侄罗梓交给了那鬼将什么东西?看起来却像是一张纸,到底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千鹤道长表示这件事情自己无法理解,他彻夜辗转难眠,等到晚上点着一直没灭的蜡烛最后一滴烛泪滑落的时候,他甚至还是睁着眼的。

    而千鹤道长不知道,其实这一夜不止他一个人彻夜难眠,还有一向以没心没肺过日子来表现的四目师叔也是,不过不同的是,四目师叔皱着眉头一直在思虑的并不是千鹤道长想的,这是不是一场阴谋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师侄罗梓。

    四目师叔虽说面上是糊里糊涂、不计较事情原委的,但他也并不是个笨蛋,当发现修为增长的那一瞬间起,四目师叔就下意识地抬眸望向了身侧的师侄罗梓。

    阿梓表情很淡定,和往常一样正常。

    但这正是不正常的事情!四目师叔几乎是瞬间心中就起了异常,为什么当所有人都在为修为莫名其妙地增长而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自己这个师侄却表现得好像只是一只蚊子飞过了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理由是四目师叔自身,他可不相信是因为鬼将的原因才导致的修为增长,作为和鬼物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赶尸道长,前文说过,四目师叔对于和鬼物扯上关系的事情一向来都是“一点点信任”,鬼物说的是什么,信一点点,鬼物做了什么,信一点点,鬼物要的是什么,信一点点……这完全可以从电影中四目师叔怎样对那只,一开始的时候试图从他的手下偷走行尸的狐狸精看得出来,四目师叔其实一开始就知道那狐狸精不是个人,而是个邪物,但是却依旧选择舍身入险,最后一举击杀那只狐狸精!

    至于为什么对罗梓那么宽厚信任,那完全只是因为罗梓的身份给了四目师叔第一印象——

    “哦,阿梓说的啊!那没关系,阿梓是师兄的三弟子,我可是他的师叔,他一定不敢骗我的!”

    “阿梓啊?他虽然古灵精怪了一点,调皮捣蛋了一点,但好歹也是师兄的弟子,师兄看人那么准,阿梓一定不会是坏蛋的!小时候他还是我背着进义庄的呢!”

    “嘉乐要是有阿梓一半的机灵,我就不用担心他以后的事情喽……”

    而就在修为意外增长的那一瞬间,四目师叔才猛然惊觉——阿梓,其实也不是凡人……

    这一晚上四目师叔躺在床上,脑海中想起了昨夜遇见阿梓没多久,当问起阿梓,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阿梓是这么说的——“哦,我有事情路过这里,无意间听见师叔你的声音,就干脆来看看你喽!”

    “有事情要路过这里。”

    当时自己没有多想,只当是一时巧合,同时自己也对于能时隔七年再见自己这个昔日最疼惜的小师侄,而感到很欣喜,故而也就没再追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就在阿梓来到自己家的当天晚上,小五就领着行棺队来寻求避难……

    然后就被牵扯进了师弟与那些夺棺鬼将的战事中,师弟求朝廷的七十一阿哥交出棺木,求得生路——

    “师叔,但是我们得先让朝廷的人把棺木交出去啊!”

    “不先交出棺木,我们连让人家自食其言的机会都没有!”

    四目师叔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打算被动,一切决定听从千鹤师弟的决定的,但是却被阿梓横空插了一脚,说得自己云里雾里,反倒是主动找千鹤师弟,甚至还要来了这重要的交接任务!

    就这么想着,四目师叔当时虽然没发觉,但是这样一回想就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毫无察觉!

    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四目师叔突然想到,不由得,四目师叔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手脚发冷起来,心中更是难受!

    不!不会的!阿梓是个好孩子!四目师叔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血液泛着铁腥味立刻就充斥在口舌间,难受得四目师叔想吐,但是心却渐渐坚定下来,安静下来之后四目师叔却并没有打算让这件事情就此过去。

    四目师叔闭上眼睛将身子侧了一边,半边脸颊贴在冷冰冰的竹枕上,四目师叔决定等早上来临、千鹤道长率领已经失去了棺材的行棺队离开目休居之后,再好好地跟罗梓说道!

    他不肯相信当初那个可爱精怪的“小魔王”,现在却有这么一点点的不好!

    黎明前的黑暗,是那种能够吞噬掉天地间所有自然光线的可怖黑暗。

    当它来临的时候,总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心慌的静谧。

    罗梓躺在一休大师家铺得厚厚实实、软软呼呼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在装睡,他感受着四周所有的声音,但是现在太安静了,只剩下了人们缓慢而又冗长的呼吸声。

    在这些声音里,有几段呼吸是不同的,虽然它们也同样缓慢而又稳定,但在他聪敏的耳朵里,却还是有那么明显的不自然。

    算了算,这不自然的呼吸有四段。

    两段在隔壁,自己听起来有些不清晰,但还能确定是在四目师叔的内室,应该就是师叔和千鹤道长了。

    还有两段就在自己的身旁,罗梓动了动身,换了个舒服点的睡姿,他猜想,这应该是一休大师,和在一休大师床铺不远处打地铺的菁菁了。

    罗梓想明天中午陪着师叔和他们吃完午饭,再睡一个午觉,就告辞离开。

    这一行棺木到手了,师叔见了,一直好奇的嘉乐也捉弄了,还见识了嘉乐调戏菁菁这个女暴龙的整个过程,甚至自己还是主要推手之一——值了。

    罗梓笑了笑。

    他没有猜错,确实是一休大师和菁菁,至于一休大师为什么彻夜未眠,猜想大概是和千鹤道长差不多的心思,但是菁菁……

    当时嘉乐对她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情的时候,就觉得那里很疼了,只是后来事情紧急,自己来不及去思考这事情,现在四目师叔师门的这件事情解决,神经松懈下来之后,顿时菁菁就感受到了屁股上一直麻麻的痛楚!

    特别是现在睡觉,要躺下的时候,碰一下都要“嘶~~嘶”地抽气!疼得不得了!

    菁菁躺在床铺上的时候委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虽说的脾气爆了点儿,举止刁蛮了点儿,但是其实内心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从电影中嘉乐骗她自己身体不舒服,菁菁立马就急得很,怕是真的,竟然连试都没有试过就揉上去可以看出来),而菁菁的刁蛮和任性,只是她从小就孤身一个人在世间生存,而不得不做出来的保护色罢了!

    不然明明长得那么清秀、有灵气的姑娘,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男儿装束(菁菁最开始被嘉乐捉弄就是因为要搞卫生,所以穿着男孩儿衣服,所以接着被嘉乐误会是男儿身,所以结果被抱着的时候捏了胸……),为什么会在外下意识把自己打扮得其貌不扬?(电影中,由一休大师领着去山上去采药的时候。)

    这次倒是好了,被师傅捡回来收做了徒弟,好不容易有了新家,交了新的朋友,却在一天之内被同一个男人(男孩儿)不同时候非礼了两次……

    要不是知道嘉乐是无意的,要不是看在师傅的恩情上,要不是……真想当时就拔起那剑来一刀砍了他!

    菁菁想起这里委屈得要死,却又朝着罗梓的床铺所在长椅那边儿望了一眼,心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点点失落与难受,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被嘉乐那个“臭流氓”非礼之后,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罗梓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少爷”站着的方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看见罗梓双手交叉、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的时候,心中会一阵又一阵的委屈,委屈得想哭,但是又强自忍下来。

    在看见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少爷”的时候,只觉得:嘿,这就是一个仗着出身好的纨绔!

    然后看见他什么都不会,又觉得:哼,还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纨绔!

    之后他没有计较自己针对他,反而还在自己委屈的时候给自己递了一方手帕(腐乳双响炮)……虽然自己当时没有说什么,而且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走了,但是……

    做晚饭的时候,却开始想着:算了,这废物大少爷反正也什么都不会做,还是赶出去别来厨房帮倒忙的好!反正我会做!

    被抢了房间睡觉的时候,想着:算了,还是不计较了,他不是出身好的大少爷么,也许是从小就没睡过地板或者椅子吧……甚至当自己进房间看到他脸朝下趴在自己床上,还一脸舒服的时候,自己还莫名地有些不自然,不注意地语气就开始急切、凶了起来,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被他近身贴面……近身贴面轻嗅了一样……

    看见他抢了自己房间、然后又被那个孩子占用了的时候,却已经开始想着:他睡不了床,会不会晚上睡不着觉,会不会不舒服啊?

    后来看见他连铺床都不会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上前来夺过他手里被蹂躏一团的被角。

    虽然在当时的罗梓眼里,菁菁是凶巴巴还不说话的,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被一个姑娘家鄙视了,但是当时的事实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人家帮忙,还是之前表现得敌视的对象帮忙,显得不自然,还有些害羞……

    然后那张绣着兰草的帕子又回到了罗梓的身上。

    菁菁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要严格来说,她其实更像是洒脱自然的江湖女子,是顽强生长的岩边蔷薇,她是有些刁蛮,有些霸道,但是同时,她也是敢爱敢恨,更追求自己内心想法的女孩子,她的感情一直都是直来直往,想法和说话也是,所以才在和嘉乐第一次见面发生那种事情之后,才能一脸淡然地说出“给,师傅,你来砍了他的手!”的话来,她不是不在乎别人对她的印象,而是她奉行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什么就是什么”的人生处事!

    然而现在,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就被嘉乐连番影响了两次……

    还是影响极其严重的两次!

    菁菁知道自己虽然自小无父无母像是野草一般,在混乱的市井长大,也曾经因为模样标致而差点儿没被人贩子骗走,卖到窑子或者小户人家做妾什么的,但是菁菁却并没有因此而长歪,反而因为看过肮脏的事情太多,而变得更加的保守,嘉乐这两次对她做出的事情,确实是狠狠地在打击着她的道德观——本心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当时才气得要砍掉嘉乐的手!

    菁菁将脸在枕头上狠狠地蹭了两下,将眼泪抹去,她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发誓不要再去想,倒是像个刺猬一样躲避起来——因为即使她表现得那么直爽。

    她毕竟也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十七八岁,是放在现在,最多也才刚刚高考完的孩子。

    到底自己该怎么样,但是既然是未知的事情,那就等知了再说!

    就在这样两间屋子里,众人各怀心思。

    数人彻夜未眠。

    蜡烛燃尽了,烛泪滑落,在红檀桌面上化作烛花。

    而天悄悄地亮了。

    今天早上,没有公鸡鸣晨。

第六十四章 外面风大

    天色悄悄泛起白芒。

    穿过薄薄的纱窗,落在四目师叔假寐的脸上。

    睁开眼,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明明睡在自己床上,却这么期盼着天亮。

    四目师叔轻悄悄地从床上放下脚来,发了会儿呆:咦,这天色明明已经亮了,却没有听见公鸡鸣晨……

    哦,是了,自己真是恍惚了,所有的公鸡不是昨晚就全数宰杀了啊……

    “师兄,这么早?”

    四目师叔正想着是不是下一次出去的时候带上嘉乐,顺便买回来几笼子公鸡,笼子里总是只留着母鸡也不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四目师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低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方才看见竟然是一直在他房间里打地铺的千鹤师弟,愣了会儿,才道:“啊、是啊,师弟,你也这么早啊?不多睡会儿?”

    然后就见千鹤道长轻轻地笑了笑,掀开被子从地铺上起来,一边顺手整理着床铺,一边回答道:“不了,棺木和顺王虽然丢了,但还是得早日赶路,好上京述职……毕竟,兹事体大。”

    说到这里,在四目师叔看不见的角度,千鹤道长的眼神微微暗淡,眉宇间愁绪织满。

    而四目师叔却是见到师弟千鹤道长一起来就叠被子,眼角不由得撇过自己一团糟的床铺,心中汗颜了会儿,但是也就汗颜了一会儿,四目师叔的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阵的空虚。

    饿肚子了,很难受。

    四目师叔摸摸自己的肚皮,随即道:“师弟啊,那你先叠着,我去叫嘉乐起来做早点啊!”

    “哦,好……”千鹤道长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完之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想要问四目师叔话来着,便忙抬起头来:“哦,对了师兄,我……”

    可是抬起头来却不再见到四目师叔的身影了,转头一看,四目师叔正一脚踹在竹椅上还呼呼大睡的嘉乐屁股上,小声说着什么:“还睡!真是猪!师傅起来了还不知道起床!”

    千鹤道长轻叹着摇摇头,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也于事无补,于是又低头叠起自己的被褥来,每一折痕每一褶子,都一一履平,一丝不苟,但是动作又极麻利。

    “哎呀哎呀!师傅你别踢了!我这就去做早饭!”

    嘉乐昨天夜里实在是很累,特别是受到的折腾就数他最惨(舒爽)了,再加上睡得又很晚,所以今天早上才贪床了些,没早起也是能够想象的,可却是连撒娇都来不及,才磨蹭一会儿就被师傅四目道长给一脚用力踢到了竹椅底下,顿时不敢偷懒了,麻溜儿地一个鲤鱼打挺避开师傅又一脚,精神起来连忙动身了。

    只见嘉乐几个纵身,就从还躺在地铺里的四师兄弟间的空隙中借位,跳出了客厅,直奔厨房去了。

    ……

    于此同时,一休大师这边也是醒了。

    虽然没有鸡叫,但是毕竟是好几十年都一直坚持的生物钟,天一亮一休大师就像是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虽然身子骨依旧硬朗,但也是好几十岁了,四目师叔“老和尚”、“老和尚”地叫他这样看来其实也并不全是因为主观原因,老人家睡眠一向来都只有六七个小时就够了,一休大师自然也是。

    该做早课的时候了。

    一休大师如此想道。

    可是才刚刚坐在蒲团上,手还没搭在木鱼上呢,一休大师又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了眼内室,然后又转头看了木沙发上现在看起来还在熟睡的罗梓一眼,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一休大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敲木棒,起身走到床铺前折起被褥来。

    虽然早课很重要,但要是影响到客人们,就太不好了。

    要是罗梓能听见一休大师的心里话,恐怕会略略吐槽两句:也不见你总是因为早课打搅到师叔睡觉,而感到惭愧,感到不好啊!

    (四目师叔那么吝啬的人物,居然能因为一休大师而拿出自己毕生积蓄来,看来一休大师在这方面,果然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啊!)

    一休大师的床铺整理向来都直接了当,枕头往中间一放,盖被一整,然后一股脑儿卷起来就够了,总过程用时都不到五秒钟,接着一休大师就直接往两个房子之间架起来的厨房走去——

    昨夜大战,饿的可不止四目师叔一个人。

    而一休大师前脚刚走,罗梓后脚就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床上——哦不,是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前几日自己才在玉墨的刺激下“觉醒”,所以这两天了真身的控制还没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他对真身变化控制最松懈的时候——他现在的眼睛就是晶红色的。

    特别是从前夜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他有些那方面的“饿”。

    他得瞪一会儿,不然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

    “师弟啊,你这么急着赶路,手下还要不要驱邪的东西啊?”

    饭桌上,四目师叔手里端着米粥,夹了一口豆腐乳,问着右手边的千鹤道长。

    然后眼疾手快地挥舞着筷子,夺过了对面坐着的一休大师看中的那块排骨。

    今天早上由于人有些多,所以嘉乐灵机一动,直接搬了两张桌子来拼在一起,成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这样就能有两边能拼三个人,另一边各一个人了。

    嘉乐是这样想的,师傅和大师向来早上都闹腾,安排座位的时候机灵点儿,让师傅和大师各坐只能坐一个人的那一头,这样离得远了,就能保证自己能有个破天荒的安稳早餐了!

    只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本来当时千鹤道长已经坐在了三人份的那一头的中间了,阿东和阿南坐在了另一头的两边,由于阿西和阿北正在外头清理将要离开时候的行李,所以要晚些来,这就导致了嘉乐安排的位置没能及时坐齐了,然后一休大师嘻嘻笑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千鹤道长身边空位的对面,然后和身边的阿东、阿南点头打起了招呼!

    嘉乐顿时傻了眼,看这热乎劲儿,总不能自己现在走上前去跟大师说:“大师,你不该坐这儿,还是坐那儿去吧!”

    那显得多失礼!

    然后菁菁却坐在了原先嘉乐觉得一休大师会坐的地方,顿时把嘉乐的打算打搅完全了!

    然后巧合的是,罗梓刚洗完脸从外头进来,四目师叔拿了一叠要给千鹤道长的符咒也同时从内室出来——

    嘉乐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一屁股坐在了原先他给师傅四目师叔安排的那个对角位置上,然后对着罗梓急忙招手道:“阿梓啊!快来快来!来这边坐!”

    嘉乐看着罗梓招呼着,手指着千鹤道长身边那个位置——这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能与一休大师靠近做的位置。

    嘉乐一脸殷切地看着罗梓招呼着,手不停地拍着那个千鹤道长身边的位置。

    这时候阿北从外面走进来,见这阵势,只好坐在了千鹤道长另一边——最后剩下的位置可是对角位置,他初来乍到的,可不敢施施然就坐上去。

    阿西还在储水室洗漱。

    “好啊!”罗梓也不明白为什么嘉乐突然这么殷勤,但是大早上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反正也没问题,就顺着嘉乐一次也不要紧。

    这样想着,罗梓笑着应了下来,朝着千鹤道长走去。

    千鹤道长抬头朝着罗梓笑了笑。

    可是四目师叔却顿时急了!

    阿梓可不是凡人啊!本来自己就有意识地让阿梓离师弟远些,时时刻刻深恐着要是他们靠的近了,会不会使得阿梓的身份暴露,会不会被师弟这眼睛尖的家伙看出来,这下倒好,居然直接是要阿梓靠着师弟一起坐?!

    那怎么能行?!

    四目师叔一见罗梓居然还笑着点头应下了,还和千鹤师弟对笑,顿时急了!

    他快走几步,抢在罗梓前面一步坐下,神色有些匆匆。

    罗梓愣了会儿,不止罗梓,嘉乐也愣住了。

    一休大师对于突然坐在自己对面的四目师叔,一时间很疑惑,千鹤道长也是。

    也许是知道自己动作太急切显得有些不自然,四目师叔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握着拳头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灵光一闪找了个好借口,对着千鹤道长笑着和蔼道:“师弟啊,我们许久未见,待会儿你又要上京去,这餐早饭就师兄坐你旁边吧!”

    千鹤道长笑笑,也不在意,道:“好,师兄。”

    接着就见四目师叔指了指最后的那个与嘉乐面对面的对角位置,对罗梓道:“那个,阿梓啊,你就去那里坐吧!”

    那里好,那里离师弟和臭和尚最远了!那里好!

    四目师叔心中暗暗窃喜。

    嘉乐却一脸“要死了要死了”的煞白表情,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一勺白粥,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想起这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的一切,嘉乐深深地又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自己师傅又一次挥舞着筷子夺走了大师的食物,心中总是有些发虚。

    阿西已经回来了,坐在阿东的旁边,已经开始在喝第二碗了。

    又一次吃食被夺,一休大师看着四目师叔,呈怒目圆瞪的罗汉状,鼻孔里喘着粗气,但是当撇到四目师叔旁边面容正直、举止古板的千鹤道长时,却又一次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谅他、原谅他,他只是生性好玩,年幼无知”的话来。

    四目师叔又一次成功地堵了一休大师一把,正是心中喜气洋洋的:一早上就能有这么开心的事情,真是好啊!

    “不了,师兄,你给的这些符咒已经很多了,千鹤怎么敢贪多。”千鹤道长眼里是看着这俩老顽童的“互动”的,但也只是无奈一笑,自己这师兄的性子自己最清楚了,当初拜入茅山时自己还是最小的师弟,小六还没来,这个师兄明明只是比自己高一辈而已,甚至年龄都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就是欺负着自己遵礼重道的性子,各种调戏。

    谁知道都这么年过去了,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赤子童心”啊!

    这时听见四目师叔的问话,千鹤道长心中微微暖和,便道。

    “没事儿!都是同门师兄弟!你又叫我一声师兄,应该的!”

    四目师叔大方地挥挥手,千鹤道长顿时又是心中微微感动。

    然而才大方了没多久,四目师叔喝了一勺白粥,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但是这些都是借你的啊!记得下次相见还我——也不要你付利息了,原原本本就好!”

    千鹤道长此时正吃了一口豆腐乳,顿时被四目师叔突然说的话一噎!

    众人也被四目师叔的话惊得愣了愣——不是刚刚才说同门师兄弟,这些应该的么?!

    千鹤道长噎得面红耳赤地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些话、甚至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的师兄四目,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好嘛,差点忘了自己这师兄的吝啬属性了!

    煽情了才没两秒,顿时就世俗了!

    千鹤道长转回来脸,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这并不是因为被师兄四目破坏了煽情气氛感到无奈,而是在感慨——

    “果然是师兄!一点都没变!”

    罗梓将自己的笑脸藏在粥碗的背后,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接着就听见一休大师突然“哼”地一声,怒目瞪着四目师叔将吃完了的粥碗往桌子上一锤!

    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东南西北四兄弟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一休大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嘉乐却突然脸色大变!

    紧接着是菁菁突然想起了什么,俏脸微微一变,脸色不好起来。

    然后就看见四目师叔也瞪圆了眼睛回敬那瞪着他的一休大师,四目师叔此时心中想的是:好嘛!喝我的粥吃我的豆腐坐我的椅子(一休大师是出家人,但是由于桌上还有千鹤道长,之前大战千鹤道长座下的四弟子受伤虚弱,四目师叔就借着这理由让嘉乐多准备了些“蛋白质多”的食品,比如肉,所以一休大师只好吃豆腐乳了)。

    你还有胆子凶我?!

    然后就听见四目师叔咬牙切齿地对嘉乐道:

    “嘉乐,外头早上风大,师兄弟们身体都有些不舒服,吹了风不好,你……”

    “你带大家暂时先去屋里吃吧!”

    嘉乐顿时咽了口口水!

第六十五章 你着凉了,得看看

    尽管知道师叔一定不会甘心和大师安安静静地吃一顿早饭。

    哪怕当时有别人在,要是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会不太好,也必然会有些冲突出现。

    但是嘉乐还是异想天开地期盼着有一天自己师傅,能和自己一直尊敬的一休大师好好相处。

    而事实上证明了,他的努力,用三个字就能够形容——

    那就是:然并卵。

    嘉乐苦笑着脸端起了自己的粥碗,朝着同样在四目师叔说完这话之后,脸色大变的菁菁使了个眼色——

    这回菁菁倒是没有像昨天那样“一窍不通”了,而是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后怕的苦着脸朝着自己师傅撒娇恳求道:“师傅啊,今天早上我们就好好地吃顿早饭,好么?别生道长的气了~~”

    “师傅~~”

    一休大师本来只是实在气不过了,见自己原来是看在有人在的份儿上让四目师叔两分,毕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在他看来是没必要在人家师弟面前丢他的面子,却不巧被四目师叔看做是示弱了!

    那怎么行!!

    可是现在小徒弟软声软语地在旁边说情,一休大师不愧叫做一休大师,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端起了自己的碗筷。

    四目师叔骄傲地朝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一休大师挑了挑下巴,好像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然后对嘉乐挥舞着筷子,扬声道:“好了,嘉乐啊,为师看这风也不吹了,就这样坐着吃好了,别麻烦你师叔他们了!”

    嘉乐顿时松了口气,但是也不敢松懈,还是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家师傅和一休大师,以及他们的筷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夹的菜!

    自己离得格外的近,要是不小心因为一时大意而被误伤了,那就冤枉了!

    东、南、西、北四师兄弟和四目师叔的交情一向不深,所以也是一头雾水,但是现在桌子上说话的都是长辈,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只好低着头,做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来。

    千鹤道长苦笑着摇摇头,伸筷子去夹一块排骨。

    罗梓离得远,此时正见他丝毫不讲江湖道义地笑着,时不时嘉乐一脸哀伤地望向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安慰,反倒更偷着乐了。

    菁菁看不过去,鼻孔里出气朝着罗梓冷哼了一声,一双美眸怒瞪着他!

    罗梓悻悻,只好低下头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然后自己一直在吃东西的专注模样来。

    “对了师弟啊,你等会儿出发去京城了,记得帮我和三师叔他老人家问好啊!”

    四目师叔喝下一口粥就着榨菜,榨菜很脆,四目师叔嚼起来嘎巴嘎巴的很有感,刚咽下,就头也不回地对千鹤道长道:“想当初我出山之后,就一直没在见到三师叔他老人家了……算算,也该快二十年了吧!”

    千鹤道长是个守规矩的,听见四目师叔问话,立时就停下了正要去夹排骨的筷子,转头看着四目师叔的眼睛道:“师兄说的是,十九年了,我出发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还特地嘱咐我要是顺路,必定要来看看你……”

    接着就见千鹤师叔脸色暗淡了些,才继续道:“谁知道,此后竟是来了给师兄你添了麻烦。”

    四目师叔一听这话气氛不对啊!眼神朝着四周一扫,只见师弟的那四个弟子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的还当是自己说了什么欺负了他们呢!

    顿时敛眉轻轻咳嗽了两声,缓和气氛道:“欸~!没事没事!有什么好麻烦的!待你去见了三师叔啊,顺便帮我奉一杯茶,表示你师兄我的亲近之心——哦,对了!”

    四目师叔岔开话题道:“那个小阿哥,就是随你来的那个小阿哥,说是昨晚闹了肚子,现在好些了没有?不会耽误你们定下的行程吧?”

    千鹤道长听四目师叔的话,也收回了脸上的暗淡神色,便回答道:“哦,没多大的事儿,只是一时受了凉,这两日下来师弟我看得出来这小阿哥的身体也并未有很虚,还是可以赶路的!”

    “嗯,好好好,那吃吧,别拘谨,吃吧吃吧!啊,师侄们你们也吃!”

    四目师叔立刻就挥动着筷子催促着大家吃饭。

    情况才安静下来,突然四目师叔对着罗梓漫不经心地道:“对了,阿梓啊!”

    罗梓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叫自己名字了?但还是立马抬起头来:“唔——?”

    “阿梓啊,”四目师叔手握着汤匙在粥碗里划拉着,但是又不吃一口,低垂着眸子,声音有些沉肃,“等千鹤师叔出发之后,你随我到房里来,听说你昨夜也收了凉。”

    最后的那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可是罗梓却愣了愣神,着凉?没有啊?自己又不是凡人,怎么可能着凉?

    罗梓觉得有些荒唐,还有些疑惑。

    “阿梓,你着凉了啊?”但是嘉乐他们不知道啊,嘉乐听师傅这么说了,还以为是真的呢,连忙转头关心罗梓道。

    看着嘉乐一双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自己,泛着关心的神色,罗梓却一脸“呵,你说笑吧”的神色,正要反驳四目师叔的话,却才开口,还没说呢,就听见四目师叔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然后四目师叔张着一双微微眯的眼睛看着罗梓,眼神中尽是威胁。

    罗梓啊开嘴,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又不得不生生咽了回去,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啊——是啊,着凉了!着凉了!没多大事儿——师叔,我没多大事儿,就不用单-独-看-看-了吧?”

    “单独看看”这四个字,罗梓还特地加了重音。

    罗梓眼神可怜地看着四目师叔。

    “那可不行!”然而四目师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师叔,“你看你脸色那么苍白,可不能小觑了这事情!”

    接着四目师叔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罗梓,接着道:“要知道,大病都是源于小病啊,阿梓!”

    菁菁和嘉乐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居然还真认真地看了看罗梓脸色:嗯,是有些苍白!

    脸色苍白……

    脸色苍白你大爷!我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要是脸色红润才是出鬼了呢!还有,谁告诉你说脸色苍白就是生病了?谁告诉你说脸色苍白就死着凉引起的了?!

    罗梓一脸无语,但也无能为力,毕竟现在不是只有自己和四目师叔两人在场,无奈,只好点头应道:“好的,师叔。”

    “嗯,别想着逃掉啊!”

    完了四目师叔得到罗梓的前肯之后还不放心,还不忘在加了一句。

    哼,自己是什么人,会逃跑?!罗梓对四目师叔的威胁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表情黯然萎缩地吃起了早饭,心中傲气道。

    但是突然,心底却又是亮光一闪!

    等等、等等——逃跑?

    逃跑啊!

    这是个好主意!

    罗梓心虚地抬起眸子来看了一眼还在饭桌上和一休大师“争斗不休”的四目师叔,心中思考起了四目师叔要和自己“单独”谈谈的目的何在——难道是看上自己了?别逗!怎么可能!再说了,虽然自己长得确实普天之下难有人能够匹敌,但这还是白天呢!再这么说,真要是这样的事的话,那也得是晚上啊……啊呸!

    罗梓微微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猛地闭上眼睛打散了自己脑海中的念头。

    那是什么呢……

    自己到四目师叔这里也还没多久啊,也没哪里得罪师叔了啊……

    等等,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吧?别介啊!昨晚不是什么都很好么?!

    你看,千鹤道长没了顺王,也就保住了性命对吧?要知道原剧情中顺王可是尸变,然后展开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屠杀啊,是吧?

    然后,自己也同时得到了一只僵尸王的尸身,和那尸身上攀附的龙气,是吧?反正那龙气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利用啊!

    然后嘉乐也不用吻行尸,对吧?

    菁菁也不用给行尸抓了屁股,对吧?哦……对了,虽然是没给行尸抓了屁股,就是给嘉乐……

    那也好过给行尸抓了屁股啊!

    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而且没了僵尸之祸,四目师叔你也不用修缮房子了啊!那不就能少花不少钱?!多省啊!

    一休大师也不用房子全都毁了不能住人啊!

    多好!

    然而这些话都是罗梓不能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想想,但是无可否认的,罗梓在某些程度上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虽然千鹤道长回京城之后,也许会遭到清帝的责罚,甚至是下大狱,但那也好过手下四个疼爱的、当做亲儿子养大的弟子全都惨死、自己也无奈自杀来的好啊!

    对!自己是好人来着!可不能给师叔误会了!

    罗梓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自己那件外套和马是放在哪里了,然后决定等会儿在大家都忙着送千鹤道长等人的行棺队离开的时候,偷偷地溜掉……啊不!怎么能说是溜掉呢?!应该是战略性撤退……

    至于之前决定的等吃完中饭再走……管他呢!

    …………

    “师弟啊,你看,师兄交货的时日在即,也没时间去送你一程,实在是惭愧啊!”

    四目师叔共一休大师,身后站着菁菁和嘉乐、罗梓,站在目休居围栏外送着千鹤道长诸人。

    不远处,小阿哥在乌侍郎的看护下扶上了那个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不得不让人吐槽的所谓“软轿”,小男孩儿整了整自己的袍摆,看了四目师叔这边,道:“乌丸,那道长并那大师昨夜毕竟也曾帮过我们大忙,况且还为孤供奉了栖息之地,你传令下去,昨夜之事,谁都不能提起他们。”

    “就说,是巧合碰见的阵法之地,得以护身。”

    小阿哥看着不远处师徒、师兄弟情深,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温情,但随即又暗淡下来。

    他虽然所谓“皇兄、皇弟”极多,但是……

    可是小阿哥哀愁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他的表情重又冷淡、成熟起来,这是他的保护色——我只有额娘。我也只要额娘就好了。

    “是,阿哥啊,您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下去!”乌侍郎将小阿哥从小带到大,有多熟悉小阿哥他不会多说,但是小阿哥的情绪波动他是立时就感受到了的,见小阿哥很快就恢复,欣慰的同时顿时就心疼起来,连忙就是小阿哥说什么他都应下了:“你、你、你,你们过来,我有事情要说与你们……”

    再看这边,临别,千鹤道长倒是没再拘泥于礼节,洒脱地笑了几声,对着四目师叔道:“哈哈哈,师兄,你又在光说了!好了师兄,也别再做小女儿姿态了,我们这就告辞?”

    四目师叔笑了,道:“好!告辞!师弟!”

    “告辞!师兄!”千鹤道长做了一个道门同辈之间的告别手礼,神情光明磊落。

    “告别!师叔!”

    这是嘉乐在做告别手礼。

    然后千鹤师叔还在回礼,就发现正站在四目师叔身后一直不吭声的罗梓,突然轻手轻脚地朝后退去,表情谨慎。

    千鹤道长先是愣了愣,旋即想开口说什么的。

    但是罗梓立刻就朝着他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千鹤道长又不由得停了口,他笑着摇了摇头。

    四目师叔没看见,正一脸长辈的和蔼微笑表情,在接受东、南、西、北四位师侄的告别手礼。

    千鹤道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目师叔,等转眼再看去,那听说是三师兄的弟子,那位罗梓师侄现在已经轻手轻脚地跑到门口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见四师兄来了,小心地关上门躲在房间里,装作自己不在的日子了。

    四师兄啊,确实是爱捉弄人了些!

    “怎么了?师弟?”

    四目师叔见千鹤道长一脸怪异微笑地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

    千鹤道长连忙回神,朝着四目师叔摇摇头,道:“后会有期!师兄!”

    “哦,后会有期啊!”

    四目师叔就看着千鹤道长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然后立马回头,一边说道:“阿梓啊,我们该好好……”

    “阿梓呢?!”

    四目师叔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一脸懵,接着惊呼道!

第六十六章 巧进剧情发展

    任家镇,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与平和。

    倒是昨天任老爷家的独生小姐回来了。

    任老爷高兴地为她办了一个宴席,请了这任家镇的诸位长辈和亲戚们,在那镇上那家唯一的洋茶餐厅聚了聚。

    这一时间茶餐厅内,座无虚席,觥筹交错之间,自有人情味。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而过两天,任老爷又请了那城外义庄里的九叔,又约在了那间洋茶餐厅……

    …………

    清晨,任家镇的集市上,人头攒动,鱼贩子抬着一个木桶往荷叶上倒着今早刚钓上来的草鱼,虽说鱼腥味甚重,但还是丰收的情绪占了上风,那鱼贩脸上倒是满足得很,并无这乱世中对人生的不满,而是小家小乐的幸福。

    这时前方的道路上来了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的人——

    领头的那位,只见须发皆白,只是发根仍是健康的乌青色,穿着杏黄色整齐端庄的褂子,外套一件颜色略微深了些的黄色马褂,手中端着长柄烟斗,但却并未点燃,胸前吊着一只品相端正的小葫芦坠子,剑眉星目,顾盼间自成一派正义清朗之风。

    再看他,眉间只一道眉毛连在了一起,颇具特色,故而亦有人称:一眉道长,那便是九叔了!

    而身后,却是一名穿着草绿色鲜艳衣服的……呃,青年人,虽说外面也套了一件与九叔相同式样的马褂,但是却气质相差甚远,只瞧得他虽说年龄不高,却面容显老,只要一笑,却不见得阳光,却是憨蠢与猥琐,后脑勺上吊着一支长长的辫子,前面却是比蘑菇头还要长上三分的刘海,塌鼻梁小眼睛,这等五官怼在了一起,却是奇异地很,让人见之不忘。

    这是九叔门下的大弟子,九叔捡回来的孩子,倒是有一个与他事实毫不相称的好名字:文才。

    “怎么样?生意好么?”

    那九叔路过这鱼贩时,特意停下了脚步客套地对那鱼贩寒暄道。

    “欸呀!九叔!”鱼贩立时就弓下了腰来给九叔行礼,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慌不迭地回话,“早啊!”

    说来这鱼贩也是和文才差不多的年纪,当初他爹不想孩子和他一样风吹日晒的吃苦,听闻九叔收徒,连续半月来给九叔送鱼与各路蔬果,虽说最后没有成功,但毕竟也是谈了交情,九叔收了他爹的东西,又不好意思自顾自地就用了,便又少不得派文才去出钱,这一来二往的,文才倒也和这鱼贩交了个不大不小的好友。

    “嗬,穿得这么整齐,上哪儿去啊?”

    说起这道儿,鱼贩转眼就见文才穿得整整齐齐的跟在九叔后边儿,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显露出揶揄的笑容朝文才道。

    文才露出一个和他相貌完全成反比的羞涩笑容,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儿“嘿嘿”地笑了两声,回答道:“师傅带我去喝外国茶。”

    鱼贩这才发现九叔竟已先走,便连忙对文才提醒道:“诶!快去吧!”

    文才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呆呆的笑容急忙跑了过去。

    文才走近九叔,便放慢了步调跟在师傅的身后,他偷偷地瞅了一眼师傅淡定的侧脸,因着从未喝过外国茶,故而此时心中激动的很,心中一激动了,便有些各种担忧起来,忍不住对师傅说道:“师傅啊……”

    九叔转过头来,不放在心上问道:“唔?”

    文才有些小激动,小紧张,又有些小担忧,便说话有些不经大脑,对着九叔问道:“我可不可以不跟你去见任老爷啊?”

    九叔一时听见这话,有些稀奇,自己这徒弟听见能来的时候那可是激动地差点睡不着觉,现在却这么说,实在奇怪。

    九叔来了兴趣,压低着声音沉稳问道:“为什么?你跟任老爷有过节么?”

    文才摇摇头,怕师傅乱想,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过我长这么大没喝过外国茶,我怕一会儿出洋相,给师傅丢脸嘛……”

    文才这么说起来,脸上又羞涩起来,好像很为自己从来没喝过外国茶而感到羞愧。

    九叔笑了,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文才道:“难得你为师傅的面子着想,好!非常好!”

    文才立马连连点头,笑的很灿烂。

    接着却听见九叔道:“怕丢师傅的脸哪,你甭去了!”

    九叔说完就走。

    只留下文才一脸“啊?”的懵逼表情,想追上去跟师傅再说,却又不敢,于是就在原地焦急地跺脚,最后见师傅的身影越来越远,只好沮丧地垂头丧气。

    文才却不知道,九叔才走了没几步,正直的一字眉微微疑惑地皱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九叔喃喃自语道:“我也没喝过外国茶……”

    “万一出洋相多丢人哪!”

    “不行!还是照旧带着文才去——万一有什么还可以让他先上!”

    九叔这样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坚定下来,头也不回,像是知道文才没走一样,一副高人模样地高喊道:“文才——!”

    “诶!”

    果然文才没走,还在原地,只见文才听见九叔喊他,高兴地一跃三丈,从人群中跳出半个身子来,就忙不迭地朝着九叔跑去,便跑还不忘便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文才气喘吁吁地跑来,还忍住高兴地问道:“师傅你叫我啊?!”

    然后就见九叔低着头冲他还有模有样地细语道:“我看你挺懂事的,师傅就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喝外国茶!”

    “好啊!好啊!”

    不知不觉被九叔卖了的文才还忙不迭的,生怕九叔反悔似得点头说着“好啊好啊”。

    就见九叔展开了一个笑容,抬手揽着了文才的肩膀:“走吧!”

    文才这傻孩子,还丝毫不觉地嘿嘿笑着,心道:终于能和师傅一起去喝外国茶了!

    早晨的集市,人流涌动,九叔师徒两个在人群的正中间朝着茶餐厅正走去,却在不足十米远的后方,两个人也在走着。

    前面那个,外面套了一件俄国产的灰色羊毛呢子大衣,脚上蹬着一双深棕色的英伦皮鞋,大衣是扣起来的,所以看不出里面穿了什么衣服,但是看那露出了裤腿的裤子,想来也就是一件棕色西装吧。

    他手腕上戴着这季度最新一款的香港恒生百货进口的路易十六名表,表盘边缘刻着一行看不懂的哥特式英文,译为:“永恒即吾生。”

    那男人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名男人,个子虽说矮了些,但是在这人群中却也算是高个子,穿着黑色斜线条的侧扣西装,黑色皮鞋,黑色帽子,倒是没穿外套,神色焦急,追在那男人身后细声急急忙忙地说些什么。

    说到这里,不得不解释一句,现在虽说不是炎热的夏日,但也却快入秋了,入秋只是有些清凉的天气,那男人却还要在外头套一件羊毛呢子大衣——

    路人们纷纷侧目。

    “少爷,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快些回去吗?为何还要到这里来?”

    身后的刘敦刘千户急得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今早刚接到陛下,就立马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素潭林,他心中猎喜,本以为能径直回宫的,却没想到中途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了,陛下居然还停下来!

    真是莫名其妙啊!

    “好了好了!莫要多说!”

    前面的男人抬起头来不耐烦道,他这一抬头,顿时就将帽子下遮住的人脸给露了出来,只见斧刻雕琢的俊脸上五官出挑,剑眉星目,可却生的一双桃花眼型顾盼生情,挺直的鼻梁,但下方那凉薄的唇瓣却抿成笔直的一条刚线,平添严肃,他微微皱眉,那双本该含情的眸子此刻却尽是不耐。

    刘敦立时就低下头来不敢搭话了,他想起了自家陛下这张温润迷人的皮囊下,曾有的往日里的残暴与狰狞——

    他可不想和当初那个作死的王羽一般下场!

    罗梓见臣子刘敦这与往日出名的“扑克脸”形象,全然不同的慌张与畏敬,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脸色沉了下来,泠然道:“我去前方茶楼歇歇脚,用些点心,待会儿就走。”

    说完,就不等刘敦回应,抬脚追着九叔他们走去的方向去了。

    刘敦心有余悸,却不多想,只当是陛下兴起,无奈,只好朝着周围摆摆手,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茶楼招牌,做了一个“六”的手势,又用食指指了指,放下手来。

    人群中,不同服侍着装的六个人接连“无意间”对视了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朝着前方茶楼去了。

    刘敦又叹了一声。

    穿着正式的白西装门童为罗梓侧身打开门,很快就有红色马甲的侍童前来询问:“欢迎光临,请问客人,订了位置没有呢?”

    罗梓没回答,他微微抬手抬了抬帽子先是看了一眼,见那黑色燕尾服的经理正领着师傅和文才师兄往楼上走,便不由得勾起了笑容,眼睛看着九叔往楼上走,嘴中回答道:“没有。二楼还有位置么?”

    然后那侍童愣了会儿,便又道:“有是有一桌,只是那请问先生,您可有会员登记么?”

    罗梓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侍童,又见师傅已经上了楼去,心中有些急切,便冷了脸,正要道:“我……”

    可这话才说出一个字,身后就又是一声门铃响——“叮铃铃”。

    罗梓正站在路中间,那新进来的客人便只好客气地问道:“先生,能否让个道儿?”

    是娇滴滴的女孩子。

    罗梓还没因为被人打断话而到挡着人家路的地步,便侧开了一步,依旧未有回头。

    谁知那穿着红色马甲的侍童却立马脸色变得热情,上前一步越过罗梓,对那新进来的女客人道:“哎呀!原来是任小姐!任小姐,任老爷在楼上等您呢!快上去吧!”

    这个小姐他可认识,前几日在这儿办了一个偌大的宴会,家财万贯,又兼得花容貌美,顿时就成了镇上青年们讨好的对象。

    罗梓听见熟悉的称呼下意识将脸撇过去了一点点,想看看那人,谁知却立刻就被任婷婷给看见了!

    “哎呀!是你!”

    任婷婷顿时脸上浮现起惊喜的笑容看着罗梓。

    罗梓此行本意只是要偷偷地看一眼师傅,间接能和师傅一起吃顿早茶罢了,谁知道却被任婷婷发现,顿时心中便是一阵无奈。

    但任婷婷这么一喊,小范围内众人的眼光都投了过来。

    无奈,罗梓只好微微抬起了帽子,朝任婷婷微微笑道:“好久不见。任小姐。”

    “前几日我们才有缘在火车上见过——欸!你怎么知道我是任小姐?”

    任婷婷笑着上前靠近了一步,旋即好奇地问道。

    罗梓好笑地解释道:“刚刚这侍童叫过你。”

    “哦!是!”任婷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是又淡化过去,小姑娘巧笑嫣兮,客气道:“这么巧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记得你不是还要坐好几站么?”

    罗梓对任婷婷的问题则是淡淡回答道:“路过,来歇歇脚。”

    但是旋即又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略微灿烂的笑容,问道:“任小姐是会员么?”

    任婷婷被罗梓跳跃性的思维说的愣了愣,一头雾水道:“是啊!”

    罗梓此时真心笑了:“那可否借任小姐的名义,在二楼要个位置。我不是会员,也嫌麻烦,却想到二楼清静些的位置上吃餐早茶。”

    任婷婷愣了,她本意只是想客套一下,毕竟确实是很有缘分,可是这思维跳跃的……

    但是也没什么,任婷婷便欣然笑道:“当然可以!”

    瞧任婷婷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罗梓松了一口气,他是无意间瞥见九叔领着文才在路上的,并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见他们进了茶餐厅,就临时起意,想着能暂时不露面陪师傅和文才吃一餐早茶,也算是聊表自己的思念之情。

    师傅他们先进来,已经有些时间了,不是办不到会员登记,只是他怕自己拖延太久,误了时间,便正好想着能借任婷婷一个忙。

    任婷婷答应了,却又接着恍然笑道:“对了!不如你和我坐一起吧!只是喝个早茶,反正我们这么有缘!”

    “上面我爹地订了有位置,只是还有几个人,说是看风水的术士什么的——最近我爷爷要迁墓。”

    罗梓听完任婷婷的话,顿时愣了会儿——

    这是……剧情?

第六十七章 那青年人是谁

    剧情?!

    这难道就是《僵尸先生》开始的剧情?!

    “民国初年,富贵乡绅任发的先父当年威逼利诱求得一块风水宝地……”

    “经风水先生指点,下葬二十年后必须起坟迁葬,才能泽被子孙。”

    “任老爷因而请来道士九叔和他的两个徒弟文才、秋生帮忙起棺迁葬,未料尸体已化作吸血僵尸,由此展开一场恶斗。”

    罗梓愣了愣,旋即便想起了自己当初看这剧情的时候,电影的简介。

    可惜作为一个已经超脱了生死的某等级、原身也是僵尸种族的鬼主,恕罪罗梓现在已经对这些小小吸血僵尸不受刺激了。

    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罗梓立马就被触手可及的、能够同师傅坐在一起吃早茶的机会给打动了,听见任婷婷主动提出的邀请,他的心顿时被喜悦击中,少跳了一拍!

    罗梓下意识地喜悦道:“好……”

    可是还来不及把后面那个“啊”字说出口,身后的大门又打开了。

    伴随着“叮铃铃”的门铃声响起,一个穿着黑色斜条纹西服、又兼黑色帽子的男人抬着头走了进来,像是在找寻什么人。

    分明就是刘敦。

    刘敦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把罗梓给跟丢了,心里担忧得不得了,可是谁知一进来就看见了罗梓,立马面露谨慎的微笑上前,顺手挥退了要上来招待的红马甲侍童,对罗梓低头恭敬道:“少爷。”

    罗梓的应话被刘敦打断,按他寻常的性子,本来该是少不得要冷着脸的,但是却也巧合,他被进来的刘敦无意间提了个醒——看见刘敦的脸,罗梓想起现在还不是和九叔认亲的时候……

    认清了这一点,罗梓的心情却低落下来,他难受地扯起一个微笑,对任婷婷拒绝道:“谢谢任小姐的好意,还是不了吧。”

    任婷婷收到罗梓的拒绝也很意外,毕竟刚刚他还是一副喜悦要答应的模样,现在却话音一转,拒绝了她,她的眸子不由得瞥到刚刚进来朝着罗梓低头喊“少爷”的刘敦——

    就是因为这个大叔进来,这罗少爷才拒绝自己的吧?

    任婷婷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该不会这大叔是来监视这个罗少爷的吧?之前见这罗少爷的时候,他身边也有好多的人在边儿上,该不会这罗少爷是被胁迫着要去哪里?才会如此行色匆匆?

    要不然为什么这些人盯他盯得这么紧?自己爹地派来的保镖,亦或者是自己的丫鬟小翠跟着自己都没这么紧的!

    任婷婷这么想着,看着罗梓的表情不由得腻歪起来,又瞥了一眼刘敦的那张万年扑克脸,想法也是开始越想越歪——难不成这罗少爷是被逼着回家成亲?不然为什么这些大叔都一副怕他路上丢了的架势死盯着?

    啊……看来这任家唯一的小姐还真是给教堂学校里的那些先进思想、同学们说的那些“大院家长”的事情给荼毒了啊,不然怎么能只想到这些呢?难不成每一个青年男子被家长逼迫,都是被逼成亲?

    好在刘敦的六欲飞鱼服还没修炼到“阴灵”的程度,不然要是让刘敦知晓了这任家小姐心中的想法,还不得悲愤欲死了去!就他这身高八尺、肌理纹路清晰的小身板,哪里能有胆子去胁迫面前这位看似身无二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的爷?

    “任小姐?”

    罗梓见这任婷婷的表情一时激动、一时又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不免心底有些发毛了,他总觉得这任小姐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抬手晃了晃,喊了任婷婷的名字。

    任婷婷发了一会儿愣,连忙反应过来,立马脸色就羞红,顿时低下眸子来急声对罗梓道:“啊!既然你不愿和我坐在一处,那就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帮你喊个位置去!”

    说完转身就朝着已经送了九叔二师徒上去,动身朝下面楼梯走来的经理快步迎去。

    罗梓手还没放下来呢,但是看任婷婷这表情,这急切的动作,他更是觉得这小姑娘一定是乱想了什么了!

    “经理,我想在二楼要一个位置!”

    任婷婷对这咖啡馆的经理,可没有对罗梓时候那么热情,虽然依旧礼貌,但是也免不了语气强硬了些,道。

    经理本来是应任老爷要求下来寻任婷婷的,可是话还没说一句呢,就听见任婷婷说再要一个位置的要求,语气轻柔地疑惑道:“任小姐,任老爷现在正在楼上雅座等您呢!怎么又要一个位置?”

    任婷婷无所谓地道:“哦,我朋友要来吃餐早茶,他不喜欢楼下的嘈杂,所以让我要一个楼上的雅座——怎么,没有么?”

    经理连忙展开了笑脸,解释道:“哦!当然不是!楼上恰好腾出来一间雅座,现在就能入座。既然是任小姐的朋友,那自然是我们咖啡馆的贵宾会员,我现在就带各位上去。”

    说完,经理问道:“请问是几位……?”

    任小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罗梓,接着还是一脸羞红地回过头去,对经理大方道:“两位……不,三位!”

    经理看了看罗梓两人,疑惑怎么会是三位,但是既然任婷婷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按三位来就好了,便朝着罗梓这边微微躬身,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两位先生可以将外套及帽子交与我们的侍童,由我亲自领着,到二楼的雅座去吧。”

    罗梓犹豫了一会儿,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戴着帽子去吃早茶会更引人注目,让人觉得奇怪。

    想通了这一点,罗梓便朝着那经理笑着点了点头,顺着边儿上侍童,抬手摘下了帽子——

    顿时那被藏起来的脸就露了出来,接着解开了扣得严严实实的羊毛呢子大衣,浅棕色格子修身侧扣短款西装,版型帅气,长腿细腰无疑凸显出来,格外地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虽然内里穿的是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也没系领带,也没系领结,浑身上下都没什么装饰的东西,但每处都很熨贴,只有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是解开的,显得既时尚,却又不轻浮。

    再加上那张脸,便是动都不动,都能有一分清逸俊朗的贵公子之风。

    站得最近的任婷婷受到的冲击最大,她刚开始见这罗少爷总是穿着这身大衣,不管是在火车上还是刚刚重逢,都要穿着,还以为是身材不好,亦或者是穿着品味老土呢,她刚还下定决心不要打击他,谁知道这人居然比自己见过最会穿衣服的青年人还要会穿衣服?!

    任婷婷从小就在省城大都市里拜师学习化妆,不说她对美的看法在最前沿,但也算得上的新青年中的佼佼者了,不止是对自己着装、妆容很在意,同时也潜意识对身边遇见的人的着装和妆容也很在意,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去教身边的女孩子们学化妆——(电影原著:任发在咖啡馆请九叔和文成喝咖啡,和九叔偶然谈及女儿任婷婷,回答:“这个丫头,唉呀,她刚学会化妆,一回来呢,就到处去教人去!”)

    也不会对老土的文才不理不睬,却能对穿着俊朗帅气的秋生耐心有加了。

    “哇哦,没想到你这么帅啊!”

    任婷婷见罗梓发现自己一直发亮地看着他,立刻假装咳嗽了两声,最后倒是大方地夸赞了一声罗梓。

    罗梓听见任婷婷夸他,不知道是该道谢还是该不说话——什么叫做“没想到”?

    他将手中脱下来的大衣递给身旁的侍童,这时经理笑着引身道:“请跟我来吧,任小姐。”

    说完,经理就率先朝着二楼楼梯走去。

    任婷婷跟上去,还不忘回头笑着朝罗梓挥手招呼:“快来啊!”

    罗梓露出了一个苦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真的要借一个女孩儿的面子,摇摇头跟了上去。

    二楼茶座。

    正中央的一个圆座,三个男人在谈些什么。

    其中有一个身材有些发福,但是穿着白色文人褂子、外披一件金钱纹图案的浅黄色马褂,颇具财主气质,见任婷婷从楼梯间处上来,便指着任婷婷道:“我丫头她来啦!”

    接着其他两个男人便接着转过头来,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杏黄色文人褂子、棕黄色马褂的中年男子,那就是罗梓日日想念的亦师亦父的九叔;还有一个穿着草绿色长衣长裤,外披一件同样棕黄色的马褂,显得不伦不类、面容老气的青年男子,那是九叔亦徒亦子的大徒弟,文才。

    只见文才一见到婷婷就魂不守舍的猪哥模样,眼珠子都恨不得挖下来贴在婷婷白色洋装凸现出来的酥胸上了。

    婷婷是多么机敏的妹子,立刻就察觉到了文才那恶心的眼神,顿时脸上就流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站在婷婷身后的罗梓本来一见到九叔,表情是怀念的,差点愣住了踢到人家的椅子,结果转头一看,立刻就被文才死死钩钩地盯着任婷婷的表情给丢人得回过神来!

    他这一刻简直是有捂脸而去的冲动了!

    任婷婷对文才的眼神十分反感,特别是文才相貌、举止、穿衣品味具不佳,但还是顾及罗梓就站在后面,不好发脾气,便中途停下,对罗梓笑道:“罗少爷,既然你不愿意同我们一起挤挤,那我就先去陪我爹地了,待会儿再来!”

    罗梓笑着回复任婷婷道:“好,那我就坐那边。”

    说着罗梓抬起手来指了指任老爷身后那张正好空出来的雅座,隔得不远,只正好一条过道。

    任婷婷见这两个雅座原来居然这么近,心中不免一喜,道:“好,待会儿见!”

    罗梓笑着点了点头,领着身后的刘敦一起随着那经理的引导,坐在了那位置上。

    罗梓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僵,总是质疑自己的动作是不是不自然,但事实上是很合礼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师傅的眼光在看自己。

    是不是被发现了?罗梓坐下的时候有些心虚,这些年来他从未跟师傅靠得这么近过,有些慌张。

    耳边传来那边雅座的声音——

    “爸爸!”

    “快叫九叔。”

    “九叔!”

    “欸!好好好!坐!坐!——唉呀!都这么大啦?!”

    听见九叔的声音,罗梓是一阵恍惚,愣了愣,然后就被刘敦的声音唤回来:“少爷?少爷?”

    罗梓“唔”的一声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刘敦。

    刘敦有些疑惑,但还会循礼道:“您该点餐了。”

    正好身旁的侍童再次开口:“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原来在罗梓专心听隔壁桌说话的时候,侍童已经上来,问话问了两次了,第一声是问的刘敦,只是刘敦守礼,不敢在罗梓之前点,示意侍童先问罗梓,侍童问过一声之后罗梓却毫无反应,刘敦才出口打断罗梓的思绪。

    罗梓回过神来,说道:“来杯斯里兰卡红茶。”

    斯里兰卡红茶是后世三大红茶之一,举世闻名,与之同排行的,还有祁门红茶,和大吉岭红茶。

    但是这时候斯里兰卡红茶还没在中国发售,就算是在香港,也只有少数几个规模较大的外国餐厅能喝到,也一般提供给身份地位、同时经济实力也足够的上流社会成员。

    侍童愣了愣,但他也是这家咖啡厅老板从大都市请回来的,也算是见识过市面的人,不至于丢人,他反应过来急忙道:“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斯里兰卡红茶,实在对不起。”

    罗梓刚才只是回了句话,还以为是在香港,自己常去的那家茶餐厅,反应过来这里没有也没在意,退一步继续道:“那就来一杯简单点的咖啡,和一份提拉米苏。”

    他差点忘了,这里不过是一个小镇的茶餐厅,还是不要要求太高好了。

    “咖啡。”

    刘敦顺着罗梓的话,也点了这一份。

    点餐之后,侍童道歉离开,这时罗梓耳侧又传来九叔说话的声音——

    “对了,刚刚那个青年人是谁啊?看起来很有气质。”

第六十八章 你喜欢喝纯咖啡啊

    “对了,那个青年人是谁啊?看起来很有气质。”

    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题直指自己!

    罗梓的心顿时就漏了一拍!

    罗梓慌张起来,连拿着报纸的手指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虽然由于一直以来都是冷酷脸,所以一时面部的僵硬看不出来,但是心却慌了!

    但是还等不及罗梓慌张两秒,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猥琐的声音——“对啊对啊!任小姐,这个人一定只是你的朋友吧?!”

    “……”罗梓顿时又不慌张了。

    天,现在自己是不是该觉得丢人?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兄文才,听见文才师兄这么和任小姐说话,罗梓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前世看过的《僵尸先生》里的片段:

    “文才原以为这任老爷长得跟个包子似得,女儿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便窃窃自语、提不起兴致来,却没想到打门口来了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瞧她手里提着桃色的遮阳伞,戴着粉色圆顶镂空蕾丝洋帽,身着粉色俏丽的圆摆蕾丝洋裙,面容五官精致,化着小镇上女孩儿们从来都不懂的淡淡秀美妆容,秀颈上绑了一根白色丝绦珍珠项圈儿,衬得皮肤白皙细腻,秀发梳成鞭子垂在锁骨处,玫瑰花卷儿的肩袖衬得人儿愈发俏媚……”

    “文才立刻就忍不住站了起来,痴痴地盯着人家看……”

    “文才瞧的却不是任家小姐时尚俏美的着装,却是那任家小姐浑圆挺翘的前凸,与玲珑有致的身材,顿时就像是三年不吃饭,今天却突然闻见肉味儿的饿狼一样,忍不住直直的盯着人家任婷婷的胸部看,嘴上还不自量力地喃喃自语着:‘嘿嘿,是好大呀!’”

    而现在,文才你问我身份就好好地问嘛,哪有人还这么自来熟地在后头加一个“只是”的?!

    天哪,可别是文才师兄故态重萌啊!

    罗梓紧张起来才没几秒大五官顿时又塌了下来,他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事实果然如同罗梓所想,虽然因为九叔在桌子底下的那一脚,文才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任婷婷看,但是当九叔才只是提一嘴儿,文才就立时像是抓到了话题一样凑了上来献着殷勤。

    可惜他给任婷婷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好,任婷婷本来就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个猥琐的大色狼,想着要和他保持距离,但是现在突然又听见文才在说刚刚她保持好感态度的罗梓,便顿时反感,转过头去却又抓住文才瞥向她胸部的视线,立刻羞恼起来!

    任婷婷怒极反笑,但是顾及爹地在,文才又不是动手动脚的,她不好发作,便只好暂时压下,忽视文才,对九叔解释道:“是这样的,九叔,那人之前和我是一起坐火车认识的,谁知道现在还能遇见,真是缘分——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算是朋友吧!”

    “哦——那好,那好,真是缘分啊!”

    九叔虽然私下里是罗梓知道的那种“玩世不恭、为老却坑”的师傅型,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九叔还是一副高人、慈祥合格的长辈形象的,九叔察觉到任婷婷对文才的不满,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面上笑着点点头和颜悦色道,底下却一脚重重地蹬在了文才的脚背上。

    “噢~!”文才顿时疼得面部表情抽搐,可怜孩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师傅。

    九叔瞪着眼睛,却笑着歪头威胁道:“怎么啦,文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回去啊?”

    文才顿时猛吸了一口冷气,强撑着正常回答道:“没有!没有不舒服!师傅!”

    “嗯,那就好。”九叔腹黑地笑着点点头。

    任婷婷虽然看着觉得奇怪,但却看不见桌子底下的一切,但是能看见这个一直色咪咪盯着她的文才一副吃瘪、难受的样子,心中舒服了一点。

    这时候已经为罗梓这桌点完餐的那个侍童走了过来,礼貌地递上菜单。

    任老爷一副土财主的样子一手撑在桌子上点着烟斗抽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东道主模样问道:“你们喝点儿什么啊?”

    “我要……”婷婷只瞥了一眼菜单,正要点单,刚抬头却瞥见点餐的这个侍童是之前为罗梓点单的侍童,便随口好奇问道,“等一下,刚刚那一桌的客人点的是什么啊?”

    侍童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哦,刚刚那桌的客人点了两杯coffee和一份提拉米苏。”

    “是吗……”任婷婷沉吟了一秒,脸上又流露出赞同的笑容,抬头点单道,“那我也要一杯coffee!”

    “好的,小姐。”侍童点点头在餐单上记下了。

    任老爷惊奇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打今天第一次将烟斗放桌角敲了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便又看向那侍童,道:“我要一杯咖啡。”

    “好的,任先生。”侍童在任婷婷点的“coffee”后头加了一个“2”,接着转头将餐单递给文才。

    文才刚听见任老爷点了一杯“咖啡”,便傻愣愣地笑着点单道:“我也要咖啡。”

    接着孝顺(讨好)地转头看向自家师傅,问道:“师傅,你喝什么?”

    九叔刚刚在嘴里念叨了几声“coffee”的发音,顺势就点单道:“呃,我也要‘coffee’。”

    文才听见九叔这么点单,只以为发音不同就餐点不同似得,傻愣愣地笑着跟九叔道:“师傅,那我不要咖啡,我也要‘coffee’行不行啊?”

    九叔也是第一次来咖啡厅,还一直将咖啡厅当做洋茶馆来叫,哪里知道“coffee”和咖啡的区别?见文才这么问,九叔怕自己露馅儿,居然也傻傻地道:“叫了就算了!”

    婷婷坐的近,听见他俩这样的对话,顿时就怀疑起了九叔和文才二人,根本就是从来没喝过咖啡的“土豹子”起来……

    任老爷也听见了,但是他只是笑笑没有拆穿,他此番请二人来喝茶是为了交好,不是拆台的,便笑笑和九叔谈起了正事,道:“九叔,关于先父起棺迁葬的事,不知道你挑好日子了没有?”

    说起正事,九叔的表情也正经了些,但是起棺迁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便提前劝了一声:“我看你先考虑考虑,这种事一动,不如一静。”

    然而任老爷却是笑了笑,坚定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当年看风水的说啊,二十年之后啊一定要起棺迁葬,这样对我们才会好的。”

    九叔刚要说什么,谁知身边的文才却为了在新认识的佳人面前表现,居然抢在师傅说话之前自大地插嘴道:“欸!看风水说的话,不能信的!”

    婷婷听见了,顿时就乐了,她骄傲地撇开脸,心想你们还不也是道士,便反问道:“你们说的话,就可以相信么?”

    文才不自量力,转过头看向自家师傅:“当然啦……”

    却发现九叔正死死地瞪着自己,顿时气一缩,不敢再插嘴,转过头来……

    任老爷当然不会在意小辈插嘴,但也还是装腔作势般对着婷婷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九叔何等人物,虽然尴尬了一会儿,但却依旧能正经脸对任老爷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三天之后动土起棺!”

    任老爷便探身问道:“我们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啊?”

    九叔正要回话,谁知这文才听见正是自己知道的问题,立刻就跟抢答一样蹦出来表现自己,回答道:“准备钱嘛!”

    九叔顿时气得脸塌了下来,反过头来看着文才反问道:“你想要多少?”

    文才下意识伸出两根手指头面向九叔要说话,却立刻又被九叔笑面虎的表情给吓得缩了回去。

    这回不敢说话了。

    任老爷笑了笑,不介意道:“小意思!小意思啊……”

    这时身边来了个经理,他俯身在任老爷耳边低声说道:“任老爷,黄百万来了,在那边儿呢。”

    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

    任老爷看见了,便告歉道:“我要去那边儿跟朋友打个招呼,你们请自便啊!”

    然后转头跟经理吩咐道:“拿点儿蛋挞给他们吃。”

    经理连忙笑着点头:“好的!好的!”

    这时侍童端着咖啡上来了,经理亲自弯腰为任婷婷和九叔、文才布置杯具,一杯小的牛奶,一杯带托盘的咖啡,一黑一白,文才是一头雾水,转头艰难地问师傅:“黑白两杯,先喝哪杯啊?”

    这个问题九叔哪里知道?九叔自已又没喝过!

    但既然徒弟问了,九叔怕文才焦急下来出洋相,便低声回答道:“看人家怎么喝!”

    ——而这一切婷婷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听得也清清楚楚!

    婷婷顿时乐了,她心思活泛几下,立马就计划好了怎么来捉弄这个色狼和这个江湖术士——色狼是先入为主,而既然徒弟是色狼,那师傅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婷婷这样想着,立马将自己的行为定下了个基调,那就是“除暴安良”!好吧,虽然“除暴安良”还不至于啦,但是为自己出一口气却是真的!

    她毫不犹豫地端起手边那杯黑色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强忍着因为好苦而要皱起来的眉头,忙端起白色的牛奶含着中和,接着才咽了下去,最后居然仰头一口吞下了一勺糖!

    值得提及的是,婷婷每一口都只喝了一丢丢,然后还“咕嘟咕嘟”地在自己嘴里将咖啡调匀了!

    可是九叔师徒二人不知道啊!

    九叔和文才转手就想跟婷婷一样这么喝——紧跟着婷婷的身后传来了声音:“任小姐。”

    罗梓在边儿上看了一场真人版的直播,实在是丢人地不行——主要是因为文才师兄!特别是九叔这样察言观色的老油条都被带坑里去了!明明九叔要是一个人在的话,肯定是一点儿馅儿都不会漏的,主要还是文才师兄在稀里糊涂地拆师傅的台!

    真是,这智商没谁了!

    才懊恼一会儿,居然就猛地发现婷婷已经开始捉弄师傅了,罗梓急急忙忙起身走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师傅和师兄像是生怕露馅儿似得已经一口喝了苦咖啡,挤眉弄眼和牛奶了!

    罗梓顿时表现地微微惊奇了——其实心中已经在对九叔万分抱歉中!

    在喊了“任小姐”三个字之后,罗梓只好哑口无言地看着师傅和文才吞下那口糖。

    “诶呀,罗少爷,你怎么来了?”

    罗梓是看着自家师傅哑口无言中,婷婷却是看见罗梓看着九叔这“江湖术士”目瞪口呆而偷笑,她惊奇地笑着对罗梓道。

    “啊……哈哈……”

    罗梓先是内心无奈地看着师傅已经拿起餐巾擦嘴,然后见九叔眼神投过来,顿时紧张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任婷婷道:“啊,没想到你们都喜欢喝纯咖啡啊……”

    任婷婷脸上浮现起几分揶揄,又闪过几分偷喜,回答道:“不是啊,我还是比较讨厌苦味的。”

    这时候任老爷和生意伙伴说完了事,回来了,问道:“欸,这不是刚刚我家丫头后边儿的小伙子朋友么?!”

    婷婷捉弄人家被爹地和见过几面之缘的朋友抓到,脸色这才浮现起一丝羞涩:“爹地!”

    然后俏红着脸对罗梓客气道:“罗少爷,你先回那边吧,等会儿我再招待你!”

    反正师傅已经掉坑里了,自己捞不回来,正紧张尴尬呢,任婷婷这时递了个台阶来,罗梓连忙就顺着往下走,忙笑道:“那好,任老爷你好!任小姐,待会儿见。”

    说完转身就走!

    不带一刻停留的!

    任老爷坐下来,看着低着头的婷婷,笑着摇了摇头:“女大哟!”

    婷婷顿时羞得!

    “别愣着啊,快喝,咖啡冷了就不好喝啊!”

    任老爷笑了笑之后就招呼道。

    听到此,任婷婷坏坏地笑了,她头一次自主地来动手给任老爷调匀咖啡来——

    九叔顿时端起咖啡来,笑着先是跟任老爷示意,接着就慢慢喝着,却发现了婷婷在给任老爷调咖啡……

    心下顿时就明白自己给一个黄毛丫头给捉弄了!可偏偏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九叔啊,你怎么喜欢喝纯咖啡啊?”

    任老爷惊奇道。

    九叔自己明明苦得要死,却不得不笑着道:“呃啊……啊……我喜欢喝,纯咖啡……”

第六十九章 你好眼熟

    (阿西吧,刚刚看了一部电影,丫《贞子大战伽椰子》,太BT、太残暴了!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贞子最后居然和伽椰子融合了!那新出现的这个怪物该叫什么?贞椰子(真椰子)?那……我有一个困惑于心的问题,俊雄(伽椰子的儿子)改叫贞(真)椰子叫妈还是伽椰子(假椰子)叫妈?)

    “任老爷啊,这蛋挞,您要加几勺糖啊?”

    “不加糖啊?原来任老爷您喜欢吃纯蛋挞啊?!”

    “师傅啊(小声),太甜了!”

    “就当吃糖了!!”

    虽然九叔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被捉弄,反应过来在任婷婷面前尴尬不已。

    但让始作俑者任婷婷没有想到的是,附带着还有九叔和文才吃蛋挞这一“自坑料”……

    原著中婷婷在九叔吃蛋挞之前就和任老爷说要先走,去买些胭脂水粉,所以没有见到这让人喜闻乐见的一幕,不过现在不同,经罗梓这个蝴蝶的乱入,任婷婷并没有先走,而是和任老爷羞涩地说,想要到边儿上罗梓那桌去招呼一下。

    任老爷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样子嘴里叼着烟斗,对婷婷笑着摇头,却挥挥手同意了。

    婷婷低头羞涩地浅笑,起身来到罗梓这桌,行了个西方宫廷淑女礼节,言笑晏晏:“罗少爷,我可以坐这里么?”

    正有红马甲侍童在一旁布置咖啡杯具,这侍童是本镇的青年,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位出了名机灵鬼怪的大小姐,对谁这么谦逊有礼过——除非是老头子!惊奇地不由得手顿了顿!

    旋即又立刻恢复正常放下了杯具,告歉离开了。

    罗梓对任婷婷会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早有心理准备,见状笑道:“当然!今天还要多谢任小姐!”

    说完对对面占着位置的刘敦撇了撇下巴,使了个眼色。

    刘敦立刻便明了罗梓的意思,动身坐向里边儿去:“任小姐请坐。”

    任婷婷满意地笑了笑,坐了上去,嘴上却还忙不迭地谦虚道:“怎么敢麻烦先生。”

    接着任婷婷就看见罗梓动手喝起咖啡来——但他却不是像任婷婷想象的那样来喝的这杯咖啡,而是……

    罗梓先是端起那杯黑色的咖啡来抿了一小口,顿时苦涩馥郁的现磨咖啡味道便充斥在唇舌间,连他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旋即,再端起白色的牛奶喝了一小口,舌头在口腔中晃荡中和,这才好过了些,再加上一勺白砂糖——

    分明就是讲婷婷坑九叔的动作再重复了一遍!

    任婷婷顿时就羞红了脸!低下头来羞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惜,这女儿家难得几回闻的羞恼一幕罗梓却没看见——这得归过于原身的饮食怪癖,看过前面的看官们想来都知道,罗梓自从重生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之后,是苦的不能吃,甜的不能吃,辣的不能吃,甚至是过酸的还不能吃,要说口味,可能也只有偏清淡、馥郁些才能配合这位近千年鬼主的刁钻了——所以他才在咖啡馆只点斯里兰卡红茶!

    由此可见,罗梓此刻是在抵抗着多强烈的灵魂抗拒,才能“和和美美”地安然喝下这杯纯、咖、啡了!

    “师傅啊,弟子先喝为敬了!你一定不能怪罪我啊!”

    罗梓心怀愧疚,但他才喝了一口,便再也无法下第二口了去,皱着眉放下咖啡杯,立马身边的刘敦就半起身上前来为他加了双倍的奶和双倍的糖,调匀了。

    罗梓拿起手边的餐巾稍微擦拭了一下自己唇角的咖啡渍,便朝对面坐着红着脸的任婷婷笑道:“任小姐,我在上海七年,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喝咖啡的法子!”

    任婷婷顿时连脖子都红透了,双手在桌子底下痴缠,银牙轻咬着唇角,尴尬地硬着头皮回答道:“是……是吗?”

    罗梓看出了任婷婷的不自然,但他只是笑笑,他只是想为师傅挑逗一下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子,却并不是有意寻她不自在,便一笑了过。

    任由刘敦以一种很累人的姿势为自己调咖啡,罗梓却是瞧都不瞧他一眼,只自己一手手肘撑在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勾着眼角看着任婷婷——

    瞧她粉琢玉砌,五官剔透,秀目晶莹,身姿窈窕,举止摆柳若梨花,玲珑有致,却双目微恼,脸颊羞涩,却又十二分的风情溢出,的确是一介难得的美人——而不再是当年在任夫人丧宴上那个娇嗔怒叱的小丫头了啊!

    罗梓不得不感慨时光荏苒,美人迭出。

    任婷婷却不知道罗梓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只道这罗少爷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像是泛着一湖春水,上面潋滟着桃花一般,愣是让她忍不住红了脸颊,撇开视线不敢同他直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三分钟前还有另一个男人用差不多的眼神这样看着自己,而任婷婷却丝毫不假以辞色,反而心生反感,差点儿拂袖而去,撇头眼不见为净。

    可是三分钟后的现在,这在同一个场所却被另一个男人,用差不多的眼神再一次地这样盯着自己,任婷婷却平生第一次感到羞涩起来,求饶似得撇开了头。

    虽然遇见两次事情任婷婷所做的动作差不多一样,但是其中的意义却是截然相反啊!

    婷婷受不得罗梓这样滥用他天生的桃花眼,羞答答纠结着亲启樱唇:“罗……罗少爷,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罗梓却咧开嘴,这七年来头一次开怀地真心笑了,道:“任小姐,我们这么久没见,罗某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这么久没见?任婷婷听见这句话顿时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正对面的罗梓,但当触及少年那双闪着喜悦光芒的明眸的时候,心却不由自主“扑通扑通”地发狂跳了起来,像是有千百只象皮鼓在心怀里拍动着,振聋发聩,眼神摆弄不由得晃悠起来:“哪儿有……也不过是三日未见罢了……”

    罗梓知道七年过去,任婷婷当时又是那么小的孩子,可能是记不得自己了,不以为意。

    今天他再次见到师父,还能以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还能和师父正面对视了,很高兴,又遇见故人,所以心情很好,他觉得现在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来处理所有的事情。

    这时候身边却传来文才的声音——

    “任小姐!”

    顿时桌子上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任婷婷的羞涩一扫而空,低着头的姑娘眉头不着痕迹皱起厌恶。

    罗梓倒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师兄是不可能将自己联想起来,便神色怪异起来,一双眸子在任婷婷和来人之间扫视了两三圈——在原著中,任婷婷这位国色天香的妹子,可是真的最后和文才快在一起了啊……倒当真是活生生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而刘敦却是正好为罗梓调匀了咖啡,以罗梓喜欢的口味,刚坐回椅子上,就察觉到了说话的来人身上微薄的灵力波动——刘敦警惕地冷着脸瞥了一眼前来的青年男子,但是当察觉完文才身上那稀薄地差不多都快让人忽视的灵气之后,才略带安心地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文才,是罗梓名义上的师兄,当初罗梓拜入九叔门下的时候还是个机密,直到罗梓回宫之后才逐渐为人所知晓,刘敦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所以并不认识九叔、文才和秋生等人。

    “任小姐!”

    文才这家伙一来,居然就舔着脸坐到了过道上的这个空椅子上,这个位置在罗梓和任婷婷位置的中间,嘿!正好隔开了俩人!

    罗梓看着文才这狗皮膏药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但是自己的师兄,自然不能笑他,只好端起咖啡,借着喝咖啡来掩饰自己这一霎脸色上的不自然……

    “你来干什么?!”

    任大小姐当然对文才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当然,也怪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文才那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眼神,就是村姑、恐龙都会难以忍受好吧?又何况是任小姐这样国色天香、又追求美的女生呢?!

    这里现在虽然没有爹地和九叔这两个长辈,但毕竟罗梓还坐在对面,任婷婷也不愿意做出有失礼仪的事情来,但厌恶毕竟是厌恶,在印象扭转改变之前啊,文才是休想靠近她一米之内的——任婷婷皱着眉撇开头说着“你来干什么”的同时,将椅子移开文才了些。

    这是间接的告诉文才,自己不欢迎他啊!

    然而罗梓看懂了,挑了挑眉头,但是文才却好毫不以为意,反而在罗梓惊诧的眼神中随着任婷婷的动作,而提着椅子跟着移了过去!!

    还不忘厚着脸皮说道:“哦,我是想认识一下这位朋友的~~!”

    嘿!好嘛,还不忘找个借口!——虽然丝毫不足以令人信服——你没看见文才自从坐过来之后,就连一个眼神都不仔细地放到罗梓身上么?!

    罗梓苦笑着看着文才,真是算见识了,真没想到,七年前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被自己一声“师兄”哄得恨不得把底裤都奉献出来(虽然罗梓一定不会要啦)的老实傻蛋,现在居然已经变得这么懂得“追女三不”的真谛了啊!

    “不要脸!不怕骂!不能怂!”

    真是想不到!

    “就你——?”

    任婷婷听见文才的话顿时不由得瞥了一个白眼,那个“你”字还不忘拖长了音,足有当初还是小丫头时候的七分风范!嗯!娇蛮!

    本来她是打算要给罗梓一个好印象的,但是这文才也太不知好歹了,还“认识认识”,谁想跟你“认识认识”?!人罗少爷是和你一般的人么?任婷婷气得都不想说话了!撇开头不想看他。

    而任婷婷不知道的是,文才这小伙子其实也只是面上的“死不要脸”,其实自小这人就腼腆、不知道说话,也没主见,是从来都没改变过的,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遇见了他自认为一眼就看上的“梦中情人”任婷婷,而显得不屈不挠了些,并不是就因此而改变了本性。

    此番听见任婷婷第一次这么明摆着的不欢迎,顿时就真相毕露,手足无措,低下头慌张地不知道说什么来:“呃、呃……”

    罗梓虽然自当是看戏,心中也认为师兄确实不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块料,但他毕竟也是自己的师兄,还是不忍心看文才慌张地跟个筛子一样,便出来打着圆场,罗梓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盘,笑着对文才伸出了友谊之手,道:“你好,刚刚我过去的时候见过你,听说你叫文才?”

    文才本就慌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听见罗梓的话顿时就展开了灿烂的笑容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是的,是的!我叫文才!你好眼熟啊!”

    文才这话一出,婷婷就撇着嘴冷“哼”了一声,心道怕是这话你对谁都说吧!

    但并非如此,罗梓知道文才从来不扯谎,是个难得的实诚人,只是有时候举止有些不符合世人的主流意见,说是看他眼熟,就真是看他眼熟,罗梓顿时一慌,但是面上还是挂着友善的笑容假装着镇定道:“是吗,也许见过。”

    说完就放开了握着文才的手。

    文才只憨厚地“嘿嘿”笑着,和婷婷一样只当罗梓是客套话,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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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介绍:
喜欢80年代的香港么?那些数之不尽的美女,浪潮滚滚而来也不绝的机遇?霸王花女警、私立贵族学校的英语老师?
不感兴趣?那你喜欢林正英、林九叔么?
喜欢《僵尸先生》么?任婷婷?
喜欢《僵尸叔叔》么?菁菁?
喜欢《僵尸至尊》么?那里面机灵鬼怪的灵鬼小丽?
都不喜欢啊……
那《奥林匹斯诸神传》里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金陵十三钗》里的玉墨你总喜欢吧!
不管,看过这些的,里面总会有一款能够瞬间击中你的心脏!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虐主角吧!让他在这种“机遇横飞”的处境下,还要孤独终老!
耶!我们的口号是——没有现充(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的情侣)!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