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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隐画屏     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txt下载     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你能帮我洗澡么

    说好了后天早上就出发,

    那就是后天早上出发,绝无戏言。

    罗梓手握着一只钢笔沉思着,钢笔帽敲打在桌面上。

    他在想着怎么处理自己出发了之后的事情——

    首先这段时间是罗氏商行和恒通银行洽谈合并事宜的重要时候,这次合作关乎自己阳间的情报势力进一步扩大,很重要,所以即使他马上要奔赴素潭林,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最好是把消息压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成为只有少数人才能知道的机密。

    当然得事先选好总负责人,至于总负责人应该让章理事,还是王经理来担任,那并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这种几乎所有重要决策都在暗中进行的商业合并事件,名义上的总负责人不过只是放出来招人眼珠子的稻草人罢了。

    而茳夏……

    罗梓坚信房间里躺着的赵玉墨就是容茳夏,不容置疑,他希望她是,她就必须是。

    他认为茳夏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才会导致最终成了这个局面,所以罗梓打算写一封密诏,让远在阴间泰州的越嬷嬷召集“灵医”,来给玉墨治病。

    “梆梆!”门口传来敲门声。

    “少爷,是安儿。”

    安儿是罗梓从宫里带来的宫女之一,这两年由于乖巧伶俐、人情练达,也颇能揣度罗梓的意愿,故而愈发受罗梓的喜爱,近来攀上了贴身侍女一职。

    她是清朝的汉人宫女,进宫时家父是一位五品的文官,没多大的影响力,生的女儿倒是长相清秀可人,也通晓诗书,会抚琴作画,结果就是因为太聪明、太优秀了,不知道被哪一位有先见之明的妃嫔下了毒手,最终连皇帝的面儿都没看见过,就被迫投井而死。

    至今也有差不多快三百年道行了。

    罗梓头也不抬地在纸上写着诏书,道:“进来。”

    安儿进来了,这位被逼投井的女鬼经此一役之后变得在原有的大方有度上,又添上了谨小慎微的性子,以至于进来之后竟连抬头看一眼罗梓的面庞都不敢,恭敬道:“少爷,热水已经备好了,敢问是否为您准备沐浴?”

    “不了,我今天要晚些……等等,”罗梓本来想再拖延一下再去的,但是却想起了今天来特殊日子的“茳夏”,于是话头一转问道,“新来的玉……墨姑娘,沐浴了么?”

    他把玉墨当成茳夏,当然不习惯叫她“玉墨”,但是要是可以的话,他当然不介意就帮玉墨把名字“改回来”,可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儿回答道:“奴婢等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不过玉墨姑娘推辞,言道来前已然沐浴完毕。”

    罗梓点点头,“嗯”地应了一声,正要挥手让安儿先出去,等他办完公再准备沐浴,低下头看向桌上书籍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揽玉楼时的一幕——那个肮脏的死胖子,叫刘什么的,咸猪手抓着玉墨的素手不放……

    顿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罗梓倏地一下站起身来,简单地整理了一番书桌上的文件和档案,抬脚朝外走去,一边嘴里还道:“算了,走,和我去西竹房!”

    安儿自然唯命是从。

    玉墨此时正半侧着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发着呆。

    换回了之前自己穿着带过来的那身睡裙,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当自己在穿上这身睡裙的时候,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的自己,突然才回到真的自己了。

    削葱般嫩白细长的手指缓缓地划过线条清晰的右侧一字锁骨,玉墨在发着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床头柜上的那束百合。

    百合很美,圣洁,精灵,醇美……

    但是眼泪却从眼角倏然流落发鬓……玉墨无声地抬手抹去了冰冷的泪水,将自己更加缩得紧了,将头埋在臂弯中,闭上眼睛。

    如果矜兰姐姐看见了,肯定不敢相信现在这个柔弱成这样的女人是自己——即使被虐待,即使被不公地对待,她也从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

    罗梓轻轻地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罗梓蹙眉,心在那一瞬间抽痛,于是他放轻步子缓缓地走到床边,一边轻轻坐下一边问道:“怎么了……?”

    他抬手放在玉墨的秀发上,无声地抚慰着她,告诉她还有自己在。

    把自己包起来的玉墨忍不住地在罗梓突如其来的温柔下又流起了眼泪,但是她用力地把脸在手臂上蹭了很久,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肯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是个会在别人面前软弱的女子,她不吭声,是她的自尊。

    罗梓却以为玉墨是痛经,心疼道:“是不是太疼了?我吩咐厨房给你泡杯红糖水——”

    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玉墨慌张地抓住了手腕。

    罗梓低下头来看向玉墨,也许是灯光暗淡的原因,以至于他第一时间竟然不是看见玉墨只露出一瞬间的柔弱与痛苦,而却是那一身珍珠白的丝绸睡裙——

    罗梓的脑海里瞬间就闪过玉墨之前在揽玉楼的画面,心中顿时堵得慌,同时愧疚起来,语气不由得放柔了些地问道:“怎么又穿上这身衣服了?”

    不是罗梓不在意玉墨之前沦落青楼,只是当时没有想太多,心太疼了,他只想快点把“茳夏”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但,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爱的女人曾经被……

    可是他能说什么?

    那她又能怎么办?

    他们都没有办法改变过去,罗梓也只能想办法在以后更用心来保护她,或者……杀了那些碰过她的人,那些逼过她的人,那些曾经对她有所旖旎的人……

    都该死!

    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留!

    都该死!

    都该死!!

    想到这里,罗梓心中怒火熊熊烧起,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僵硬了。

    这时候他突然瞥见玉墨痴痴望着自己的明眸,顺着视线,就看见了鬓角未干的泪迹,突然间,他的心就静了下来,罗梓轻轻地将手扶起了玉墨靠在枕头上的头,湿迹犹在,她真的哭了。

    罗梓的表情不由得就柔软了下来,他微微蹙眉,眼里浮现起心疼的颜色,用手擦过泪迹,罗梓说道:“听下人说你不愿意沐浴,我就过来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刚刚在外面又那么冷,还是洗个热水澡再睡比较好,免得着凉。”

    洗完澡之后就立刻给“茳夏”换身衣服!

    同时罗梓心里坚定地想道。

    谁知这时玉墨不知道怎么了,居然看着他,低低地柔声询问道:

    “你能帮我洗么?”

第二十四章 你忍心别人碰我吗

    “你能帮我洗么?”

    谁知玉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了,

    居然张着水润的大眼睛带着点哀求地看着他,

    低声地柔柔询问道。

    那一瞬间,罗梓的心跳漏了一拍。

    听见玉墨这样说,罗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玉墨手指搭着的一字锁骨上,由于刚才玉墨发呆的时候下意识地抚摸,那里的皮肤呈现出一阵淡粉色,与周围的玉润白形成了对比,而既然看见了锁骨,自然也就会不由自主地看见随之而下的那丘丰满……

    “咕嘟”。

    罗梓以强大的毅力将自己火热的视线移开,盯着盖在玉墨身上的薄被上的那银色花纹,可是即使如此,所谓“心想则目视”,那薄被不是很薄,但是却能很完美地将被薄被掩盖下的身躯的曲线显露出来……

    玉墨在专业领域混迹多年,自然养成了极辣的一双眼,更何况罗梓的反应确实是太明显了。

    玉墨眸子里含着得意的笑意,然而唇角却可怜地瘪下,微微蹙眉忧心般道:“我疼……”

    玉墨想清楚了,虽然罗梓现在是把她当成是另一个人的替身,让她即生气又难受,但是她毕竟才来这个家不久,甚至她还没有熟悉罗梓,要是因为傲气而贸然行事,只会鱼死网破——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上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罗家少爷了,她不想离开他,所以她即使是那么自傲自矜的一朵白牡丹,在这种时候她也愿意低下头来,化身含娇带媚的红玫瑰。

    首先,她得让罗梓喜欢上她,不是喜欢上她那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的皮囊,而是喜欢上那皮囊下完全不同的灵魂,她得让罗梓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习惯她处理事情的方式,甚至是习惯她的每一个小动作——然后她才能去想,是不是能让罗梓改变对“她”的印象。

    玉墨不愿意靠着另一个女人来求爱于自己爱的男人,她也不屑,她要的,是成为自己——她要罗梓爱自己。

    所以,得做些“那个”女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来增加新的印象。

    从而成立一个新的形象,从底部来取代那个女人。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做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做的、而对自己而言却并无不可的事情——比如……

    邀请罗梓共浴什么的……

    在玉墨看来,既然那个女人喜欢明亮圣洁的百合,喜欢温暖却带有英气类型的衣服,甚至还有可能喜欢比较独立强人,或者是贵气自信的类型,所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不会做出诱惑男人的举动的哪一类型的女人,即使成了亲与对方结为夫妻之后,想必也是那种一半贤妻良母,一半偏向事业的女人。

    可她不是——

    “我今天来那个了,疼……你能帮我洗么……”

    玉墨这时候很恰当地含羞低垂下眸子,仿佛不堪爱怜而觉得羞涩的娇艳玫瑰。

    她不是,虽然因为早年的经历使得她变得坚强而又坚韧,自矜而又自傲,就像盛开后娇艳的蔷薇,虽然能毫不吝啬地为旁人散发香气,但是却不能忍受被人摘取的折辱,于是长满满枝叶的利刺;但是过分的成熟却也使得她更加地需要一个值得依赖、也能够依赖的肩膀,于是最终还是会自褪尖刺,选择一口琉璃、或是青花的瓶子平平淡淡——就像比喻的,她可以是野外不惧风雨的荆棘蔷薇,也可以是要人呵护的室内玫瑰,而现在,她想要做第二者了。

    罗梓一个菜鸟,连情爱的滋味都还只是初尝甘霖,怎么可能受得了玉墨这几乎是赤果果的诱惑?

    更何况现在在罗梓看来,玉墨就是茳夏,是他的初恋以及现在还爱着的恋人茳夏,天生,罗梓对玉墨就完全没有抵抗力,更别说还是这样尺度的诱惑了。

    于是罗梓的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晕,瞳孔也有些眩晕,但是帝王的心智还是能够帮助他强忍着大脑的胡思乱想,艰难地拒绝道:“我……我帮你叫来侍女吧……”

    说着罗梓立马就想起身离开被控制范围。

    谁知道这时候玉墨说了一句话,瞬间就让他停下了脚步,决定要留下来了——

    “你忍心让别人碰我的身子么?”

    (阿西吧!作者月隐大大表示写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丫丫的,受不了了啊!!!!!)

    “水、咳!水热好了么?”

    “浴、浴室清洗过的没有?再、再刷一遍……”

    “香波(那时候的洗发水)和肥皂多拿几块……”

    咳咳!!

    罗梓从来没有这么的话多过,一次都没有,甚至今天还精细到了每一个细节来吩咐一遍,而只是为了能让那个时间到来地更晚些,可是最后还是要面临这个画面的——

    玉墨仍旧是躺在床上的,但是当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的时候,她面颊上带着酡红,但是动作却很直接——她很自主地朝着他大大地张开双臂,唇角含笑,眼角带羞,甚至还同样紧张得伸出舌尖抿过干燥的红唇。

    这是要让罗梓抱她去浴室!

    也是,人家本来就是因为状态不好所以才被要求沐浴后再睡,不能走路,撒娇让罗梓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反正连共浴的要求都提出来了,抱一下有什么?

    但是本来就在强撑着的罗梓,这下顿时就整个脑子都熟了,要是动漫,这时候就该给他脑袋上画水蒸气!

    虽然玉墨也是在强撑着啦,但是她是一个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就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完成得好好的的一个女人,就好像在之后的NJ沦陷日,被困在大教堂里的时候,最后她答应了替学生们去日本庆功宴上唱诗,那就绝对不会反悔一样!

    (详情请见《金陵十三钗》,提示:360影视大全里有免费下载,好看极了,大爱玉墨,本大大看了至少不下于五遍,被玉墨这个妹子给完全俘虏了。)

    罗梓脚步艰难地挪动着,就连握着无上权柄的手都在发抖,途中太过紧张,以至于连咽口水的“咕嘟”声都控制不住大得很……

第二十五章 共浴不是福利

    “要不……还是不洗了?”

    其实玉墨也在强撑着,

    此刻见心上人的脸都要熟透了,

    便像是被传染了一样,

    心也怦怦怦怦紧张地在跳。

    心跳声在耳边炸着,罗梓的大脑运转有些停滞,但是当听见玉墨这句话的时候,却突地清醒了些,他看着虽然张开了双手,却羞涩不堪的佳人,脑海里浮现起一些档案上照片里的画面,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道:“不!不行!”

    由着罗梓是脱口而出的。

    玉墨的脸更红了,就连黑白分明的明眸都不由得染上一抹淡色。

    这时罗梓上前来,宽厚细腻的手掌轻轻地覆上玉墨的脸颊,痴痴地望过她的唇、她的鼻、她娇羞欲垂的眼帘,和她眸子里无尽的柔情,手指抚过,罗梓在心中喃喃道:

    “以后不会再让别的人碰你了,无论男女……”

    玉墨却被罗梓胜似轻薄的举动会心一击,不堪此举低下头来,恰似水莲花柔弱地娇羞。

    接着罗梓将手臂穿过玉墨的腿弯与臂下,一把就将玉墨给抱了起来!

    “啊!”玉墨惊呼一声。

    虽然对这一刻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玉墨却在心中纠结不安起来。

    “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罗梓一边以公主抱的方式将玉墨抱在怀里,一边朝着浴室走去,途中还语气冷淡地对着下人们命令道。

    “是!”

    “是!少爷!”

    “我们这就下去!”

    下人们自然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因为呆在房间里装作不闻不问、其实都看见都听见了,一个个惊惶地不得了,但是严格的家规导致罗梓没有说话,他们又不敢擅自离开,现在终于听见罗梓的命令了,一个一个就像得到了主子家的恩典了一样,忙不迭离开了这个房间。

    最后离开的那个女仆还不忘轻轻地关上了门。

    罗梓抱着玉墨,先是蹲在浴池边,用手探了探水温,正好,不是很热。

    站起来就像轻轻地将玉墨放进去了,玉墨阻止了他。

    玉墨扑哧一声笑了,对着他摇了摇头,扯了扯睡裙的领子:“我还没脱衣服呢。”

    罗梓一愣,反应过来反而释然地笑了,道:“我紧张了。”

    气氛反而轻松了几分。

    “呆子,放我下来。”玉墨的手指下意识地划过罗梓的胸前,她娇嗔一声。

    顿时罗梓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连皮都酥了……

    玉墨见罗梓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痴然,接着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揽玉楼,自己也不用这些姿态,但是习惯使然,虽然这些随便的任何都以诱惑为主的动作都是不必要的,而且……

    按罗梓现在对她的抵抗力,她无疑是在玩儿火……

    气氛又旖旎起来。

    “咳咳!”罗梓轻咳两声,瞳孔虽然聚焦不再犀利,但是却依旧专心致志地盯着玉墨道:

    “不然,不脱了。”

    玉墨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却不知道其实罗梓是怕玉墨就这样脱了的话,自己会忍不住鼻血……

    浴池里的水其实只装了一半。

    因为在水中没有办法让肥皂起泡,所以一般下人们第一次装水的时候,都只会装到浴池中的坐墩线下边儿不远,坐墩是镶在浴池边缘的,坐上去之后,可以很好地将小腿整个浸入热水中,亦能相当于泡脚了。

    罗梓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气氛实在太旖旎了,他怕自己不说些什么,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最后导致不能自己的地步,于是没话找话儿地道:“咳咳!这些下人们实在是不适手,竟然连水都没有装好!等会儿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

    玉墨坐在坐墩上没有说话,就笑着看着正在浴池外卷着裤腿儿和袖子的罗梓,脸颊粉红。

    罗梓卷好之后,动作比较轻地支着身子踩到浴池里去,坐在玉墨对面的坐墩上。

    这个浴池比现代的家庭浴池大了一倍,但是却依旧是长条形的浴池,所以罗梓坐下来之后其实离玉墨不远,只要一伸手,再探过去一些,就能抚到玉墨的脸庞——他不是没有建一个罗马式的大浴池,只是这间房间本来只是不受重视的厢房,所以才只是这样。

    “探脚来。”

    罗梓手里拿着一块肥皂,眼神不敢直接地看着在灯光和水蒸气下愈发动人心魄的玉墨,只好微微撇开头去道,表面上看似淡定依旧强硬,但是其实……

    刚刚的强硬目测已经用完了他的勇气。

    其实心里有些发虚——茳夏可是女警啊!可是那样帅气霸道的女警啊!要是等下自己做什么茳夏不愿意了,给自己一脚怎么办?

    事实上,罗梓想多了。

    因为玉墨不是茳夏,玉墨听见罗梓表面上霸道的三个字后,玉脚在热水中扭捏了一番,最后还是咬着唇慢慢地探了出来……

    玉墨的脚,很好看。

    雨润光泽,水在肌肤上划过,低落,柔若流光,肌肤似玉,青管纹理,护养得当,脚上连一点茧子都没有。

    不是裹过的小脚,而是健康的小,目测,只有36码——玉墨可是身高一米七的高挑美人!

    罗梓不是一个恋足的男人,但是却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小腿富润而又肌肤光滑,盈盈一握,能摸到细长的骨骼……

    但是当罗梓颤颤巍巍地将握有肥皂液的手掌,真的擦过玉墨的小腿肌肤的时候,却渐渐心静下来。

    明明是在为美人沐浴,可是罗梓现在就是没有办法心中起邪念。

    原身朱允焐是个洁癖。

    重度洁癖癌患者,世间无药可救,无医可治,症状已经从外物迁移到了潜意识,蔓延极快。

    可原身里面装着的灵魂却是深深地爱着茳夏的罗梓。

    灵魂不会在乎茳夏任何的过往,甚至在自责自己的晚来,导致恋人遭受如此的磨难。

    两种潜意识不断在罗梓的身体中互相攻击着,反倒还令罗梓的大脑暂时地清醒起来,身体告诉罗梓:‘自己只是在清洗着一件重要的物件’,灵魂告诉罗梓:‘自己在补偿受伤的茳夏’。

    两种意识形成了暂时性的对阵,而罗梓眸中含着疼惜,手却冷静仔细地用泡沫抚过玉墨腿上的每一寸肌肤。

    一遍又一遍,不肯罢休。

    没有发现,热水的水线渐渐上升,没过坐墩,浸湿了玉墨的裙角……

第二十七章 开荤了

    “夜上海……”

    “夜上海……”

    “你是一座不夜城……”

    “人声响……”

    “车灯亮……”

    夜了,女孩儿面上挂着开朗的笑容,一边将刚洗的衣物拧干,然后整整齐齐地挂在晾衣绳上,一边嘴里哼唱着此时的流行曲目《夜上海》。

    蔻儿是跟着哥哥刚从京城一起来上海闯荡的一名少女。

    哥哥是前些日子来上海的京剧团里的台柱子,最著名的就是演的霸王别姬里的虞姬,那身段眼神和嗓子,格外的凄美。

    她是自幼跟着哥哥一起,是团长的养子养女,要叫团长一声“义父”。

    这些年来世道不安定,京剧团在北京城里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为了维持老祖宗留下来的牌匾,于是义父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那就是带着全团,一起到此时的大都市:上海来!

    无疑,义父的决定是对的。

    他们的首次演出大获成功!

    并且顺利地在上海租界打响了名气!

    而就在今晚,义父为了犒劳大家连日排练的操劳,居然自掏腰包请着大伙儿在“西楼”大餐厅吃了一餐好的!

    ——当时那台上的歌女,唱得就是《夜上海》,好听极了。

    哥哥醉了,义父也醉了,但是蔻儿不能早睡,她要把拖延要洗的衣服洗了,好让哥哥明天能穿。

    蔻儿想着,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向往,她一边哼着歌,刚把一件衣物披好在晾衣绳上,转过身来想要取下一件衣服,就被白色床单后的一个逆着光的人影给吓到了——

    “啊!”蔻儿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手上的衣服“通”一声掉回桶里。

    蔻儿惊惶地后退了两步,呼道:“谁?谁在那里?!”

    然而只见那人影突然冲出来,下一秒就抓住了蔻儿的脖子,将她吊了起来……

    蔻儿在昏迷前眼中记得的最后一幕,是一双暗红色的眸子……

    …………

    当齐管家冲出来的时候,

    已经看不见罗梓的身影了。

    没有办法,

    齐管家只好冲上沿边的一栋住宅楼的水管,

    攀着那根水管,齐管家一路直升,很轻易地就到了楼顶,低头一看,立刻就发现了正拐过一个拐角的罗梓。

    可是拐过那个拐角之后,罗梓又失去了踪影!

    齐管家连忙搂起衣角,跃上另一栋大楼,沿着罗梓跑走的路线一路狂奔,只希望能在陛下闯下大祸之前,将他打晕带回。

    可是此刻罗梓的速度哪里是齐管家能够追上的?!

    当齐管家最后发现罗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向患有洁癖重症的罗梓此刻竟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衣物角上都滴着水,还将头埋在怀里抱着的一个看起来还是小姑娘的女孩儿的脖颈上……

    那女孩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眉宇间却带着可疑的快感像——灿烂美好的生命却永远地停止在了这一幕。

    “少爷!”齐管家压低了声音靠近罗梓,表情焦急。

    可是才靠近了不过两步,罗梓突然回过头来,表情狰狞地对着他低吼——

    齐管家吓得连忙后退,下意识地低声呼喊道:“少爷!”

    罗梓抬起头来的时候,之前被他身体拦住的画面顿时就呈现在了齐管家的眼前——

    女孩儿衣着普通,姣好的面庞苍白得可怕,脖子处却开了两个牙齿大小的血孔,殷红如现世流淌着的罪孽,而他的陛下此刻的唇边正流下来同样鲜红的血液,唇下,两颗长长的獠牙代替了原来的犬齿。

    瞳孔是幽深的暗红色,里面杀意满溢!

    “少爷!”

    齐管家面色大惊,却不敢上前来!

    心绪万分,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恐惧。

    也许是受齐管家呼喊,也许是刚刚已经吸完血,也有可能是远离了诱惑源,之后罗梓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暗红色的瞳孔渐渐清淡下来,褪回到了琥珀般的绯红色。

    狰狞的表情也渐渐平复下来,齐管家最后发现罗梓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他就昏过去了……

    齐管家在罗梓倒下的那一瞬间冲上来扶住了自家的陛下,两指并拢试探了一下罗梓的中庭穴,没有发现异样,齐管家紧急地皱着眉思虑一番,最后抱着罗梓以常人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迅速离开了现场……

    没有发现,明明已经失去了心跳、在地上躺尸的女孩儿,手指微微动了动……

    …………

    作为一只不走寻常路的长生者,罗梓属于“僵尸种”。

    但是作为一只不走寻常路的僵尸,罗梓又属于“素食科”。

    而作为一只不走寻常路的素食僵尸,罗梓又属于“无牙目”。

    听不懂?不要紧,反正简而言之啊,罗梓其实就是一只不长牙,所以只能素食的长生僵尸。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来幼帝醒来之后是该有獠牙的,但是谁叫他“赖床”,结果体内阴阳不均,不仅最后腿脚动不得了,还搞得自己的牙也退化了——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压不住手下诸臣的原因。

    还好灵魂强大,能外放灵气。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做一个不用担心会定时吸血的阴主了,谁知道这时候居然突然就“牙痒”了……

    真是……日了秋田了!

    罗梓凌晨从自己的床上起来。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接着伸进去探了探自己的犬齿。

    嗯,是正常的长度。

    罗梓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就好,看来只是一场梦。

    这时候突然被不远处沙发上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罗梓受到惊吓之后凝神朝那人影的方向,眸子聚焦看了眼,确定果然是齐管家,只是在闭目休息,罗梓很奇怪齐管家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他问道:“齐管家?”

    齐管家深吸一口气猛地醒来,先是懵了会儿,然后发现罗梓醒来了,于是忙走上前来,问道:“陛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管家之前带罗梓回来之后,用体内的阴气帮罗梓引导了体内刚刚吸入的“异血”,让“异血”能很好地进入灵海中消化,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

    “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八章 要记得咬过的人会尸变

    “齐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罗梓疑惑道。

    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

    将放在唇上的手放了下来。

    语气有着疑惑与不解。

    齐管家弯腰低下头来,语气有些疲惫,但是却严肃道:

    “陛下,您刚刚开荤了。”

    进荤,意思就是吸了人血!

    罗梓一惊!

    难道刚刚的事情是真的?!

    罗梓一阵惊慌,连忙捧着头在脑海里回忆——

    自己本来是在浴室,帮茳夏沐浴……

    然后控制不住冲动,吻了茳夏……

    事情发展得很好,然后自己突然就……

    獠牙长了出来!!!

    罗梓突然想到这里,顿时一惊!

    他抬起头来张开嘴本来想问齐管家,茳夏有没有受到自己的伤害的,但是又猛地收了回去——对啊,自己在理智丧失之前,及时地逃走了……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咬茳夏啊!

    为什么齐总管说自己开荤了?

    罗梓对于失去记忆之后的画面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齐总管面色大惊地对着自己大喊——齐总管为什么对自己大喊?

    罗梓不记得了,接着就是自己刚刚醒来。

    “中间发生了什么?”

    罗梓放下捧着头的手,抬起眼来看着齐总管,语气带着点疲惫地问道。

    “您三个小时前本来在赵小姐的房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了出来,跑出了宅院。”

    “老奴感受到您突然紊乱的气息,于是连忙跟上,可是等老奴跟上您的时候,您已经……”

    齐总管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之前呼喊罗梓的时候,罗梓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他当时是真的有一种“要被杀了”的直觉,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

    齐总管呼吸了一下缓了缓,接着道:“您已经开荤了。”

    听见齐总管确定的回答的时候,罗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阵。

    他是杀过不少人不错,但是他自认自己手里杀过的人都是该死的,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对一个无辜的、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痛下杀手,还……还像一个怪物一样,亲自吸干了那个人的每一滴血液……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罗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连忙抬头惊问道:“那个人呢?那个我咬了的人呢?!”

    罗梓还不知道自己咬过的人是男是女。

    齐总管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罗梓要问这个,他以为罗梓是在问那个死去的人处理好了没有,于是答道:“回禀陛下,当时情况紧急,老奴急着将您带回罗宅,故而没有……”

    “去找!快去找!把那个人带回来!”罗梓听完大惊,连忙吩咐道,“在他尸变之前!”

    齐总管听完顿时脸色大变!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家陛下虽然之前没有咬过人,但是也是死而复生、孕养了好几个世纪的僵尸,按陛下的实力,这又是陛下咬过的第一个血食,那姑娘必然会尸变,而且生来就一定会是实力强大、甚至灵智健全的僵尸王,如果在她尸变之前自己不能把她控制住的话……

    齐总管这时候感受到了深深的棘手感。

    他不是怕控制不住那个姑娘,而是怕事情闹大,使得阴间的势力们注意到这里,将触手探到这里来,于是脸色严肃地道:“是,陛下!老奴马上就去!”

    行完礼节之后,齐总管瞬间失去了身影——事情很急,来不及完全礼节了!

    在陛下苏醒的同时,那个姑娘也一定会醒来,而失去了全身血液的僵尸王醒来的第一感觉……

    无疑是饥饿。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灵智有多健全的僵尸,都会遵从兽性的本能——吸血!

    而一个僵尸王饥饿的时候到底需要多少血液、多少人命来填……

    齐总管也不知道……

    …………

    罗梓感受到齐总管的气息在宅院里消失。

    松了口气。

    他静默了会儿,左手抬起来摸过还没有变成獠牙的犬齿,那里短短的,想象不出那尖锐恐怖的模样。

    罗梓这时候突然想起之前被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浴室的茳夏。

    他恍惚着起身下床,身上那身湿哒哒而且脏了的衣服,早就在齐管家安排着沐浴之后被侍女换掉,穿着的是白色的睡衣。

    他连外套架子上的睡袍都没穿,就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他要去看看茳夏,茳夏怎么样了。

    “少爷。”

    罗梓走到西竹房(这是西厢房的第三间房间,“梅兰竹菊”的“竹”字命名),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女仆从房间里出来,女仆慌忙朝着罗梓行礼。

    罗梓皱起了眉头。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刻了,为什么还会有女仆从茳夏的房间那里出来?

    罗梓想起了原身那些不堪的记忆,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女仆连忙细声回答道:“少爷,赵小姐身体不舒服,我来帮忙换热毛巾。”

    热毛巾?

    也许是心里害怕,女仆不等罗梓询问,就急着解释道:“赵小姐在浴室里待得太久,水冷下来泡伤了身体,所以夜起的时候小腹痛,我被派来为赵小姐换热毛巾。”

    罗梓仔细地看了看女仆手里捧着的水盆,暂且相信了她,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推开门进去,里面还有一个女仆,那个女仆被意料之外出现的罗梓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就要行礼,被罗梓制止了。

    罗梓放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再挥挥手让她出去。

    女仆连忙朝外走去,头也不敢抬,可是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热红糖姜茶,又慌慌张张地要移步到玉墨的床头,又想起旁边还站着让自己出去的少爷,又犹豫着要朝外走,顿时脚步慌张起来。

    这时候罗梓已经走近,于是顺手就取过女仆手里的热红糖姜茶。

    也许是碰到了手,女仆的脸顿时就红了,还好光线暗看不出来,女仆本来想说“谢谢少爷”的,却又突然想起少爷要自己安静,于是又连忙闭上嘴,弯腰鞠了几个躬,安安静静地出去了。

    罗梓连一眼都没有注意。

    他的视线放在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玉墨身上。

    玉墨面如金纸,愁眉紧皱,看起来很不好……

第二十九章 捕捉准备中

    等齐总管到的时候。

    已经晚了。

    原本应该躺着那个姑娘尸体的地方,

    已经换了一具男尸。

    一具死不瞑目、面色惊骇的男尸。

    那男尸的脖子是开了一个洞的,手臂上有尖锐物刺穿的齐整孔洞。

    不比陛下咬那姑娘时候,只留下脖子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两个牙齿的细洞,这具男尸脖子上的洞,就像是咬人者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以至于将那牙齿的齿痕都镶进去,以至于血肉模糊的那种情况。

    而且那男尸的手臂上,更加惨不忍睹。

    齐总管见到这一幕,顿时瞳孔微缩——还是来晚了。

    而且看这情况,那女僵尸王现在恐怕会变得很难对付。

    他的心中不由得凝重起来,他快步走上前去,在那男尸脖子上还没有干的血迹上用并起来的食中二指擦过一些。

    放在鼻子前闻闻——当然不是闻是不是血液这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答案。

    齐管家是在闻,那血液里面包含的情绪——在阴间,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大鬼可以在一个人死之后不久,从那个人的血液里探取他死亡的时候,血液里暂时性保存的情绪。

    而这血液以伤口处的血液为最好,因为那里的血液也许还可能包含杀人者的情绪。

    齐管家想借此判断那女僵尸王此时可能的心里状态——好吧,他其实是想知道这新晋的女僵尸王,到底现在有没有产生灵智。

    如果有的话……他会立即转身藏在暗处,暗暗跟踪女僵尸王,然后把那菜鸟杀的人都烧掉,再暂时离开,然后派大军压境。

    别跟他说什么“大鬼不怕僵尸王”的话,他现在虚弱着呢,帮助罗梓这样等级的人物引导体内血食循环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摒去血液主人的恐惧、颤栗等情绪,齐管家只感受到了暴虐……饥饿……嗜血……

    唯独没有不忍或者难受的情绪!

    齐管家顿时精神起来。

    没有这些只有灵魂才会产生的情绪,说明这只僵尸王也许是因为时间问题还没有清醒过来,那么对齐管家来说,处理绰绰有余!

    齐管家立刻起身冲向另一处血腥味弥漫的地方——

    那是宅子里。

    …………

    一刻钟前。

    这个巷子还是安静的。

    安静得连夏夜惯有的虫鸣都没有。

    大冬是巡夜警。

    昨天晚上倒了大霉,打牌居然连输十三场,最后大冬输得连大红底裤都得翻过来穿了,可还是欠了同僚不少,可大冬真是没钱了啊!没办法,同僚脑瓜子一转,想起了以“代班”来作还资的法子。

    同僚是恰逢值夜班的那位……值夜班,那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时间点儿,不仅累不说,要是夜里巡逻碰上什么帮派火拼、暗杀啊什么的,别说上去拦了,就是转身就跑,人家要是砍红了眼儿,随手也是一刀子甩过来的话……

    放心,上司会帮你讨公道的,当然——这抚恤金到底能落你手上多少……就不一定啦!

    要是再倒霉点儿的,碰上党派火拼、间谍战的……

    那不好意思了,连死,你也别想能宣扬出去,等死因传到家人耳朵里,说不得就说是喝醉了酒摔死了的也不一定!

    不然你以为民国喝酒喝多了摔死的人有那么多啊?

    可是没法子啊!

    大冬虽然不是个爽利人儿,以前还是一混市井的,但是出来混还是得讲究,大家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将来要是有啥要求人家了,那也得能说出口啊!

    这世道乱的!

    大冬咬咬牙,应了下来——也许等他执勤的时候,就那晚上没人惹事儿呢?!

    谁知道才出来警局不久,就碰上事儿了——

    那个巷子啊,位在东市场以南,以前是住了一户老上海人家的——

    商贾,没多大背景,但是也动关系拿到了船票,今年上的花旗国的船,听说这祖传的宅子,后来卖给了一个从京城来的有名京剧团子的管事——

    而就是这个巷子,今晚出了事。

    一姑娘家家的,不明死活地躺在地上,边儿上还有着装着没晾完衣服的木盆子,背对着巷口。

    穿着的是对襟的红色背心,内衬淡色的长裙子,裙角上还点了几道血梅花,看这身姿,倒是窈窕的很。

    可那也是“惨美”。

    大冬一开始怕得心惊胆战的,还差点脚软了!

    可是拿着手电筒四处一照,却什么都没有,喊了两声之后,大冬发现之前以为是被杀了的姑娘居然动了动!

    咽了口口水,大冬嘴里念着“诸天神佛、无量天尊、哈利路亚、阿米豆腐……”,一边手上做了各种各样的手势,壮了壮胆子,大冬艰难地挪动步子前去了……

    一切就像闪电般地发生了。

    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一个成年男子瞬间就失去了反抗力。

    在三秒之内被吸干了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

    成了人干……

    这就是为什么齐总管以前不喜欢使用这一招的原因。

    废话太多了。

    不过这个巡警也在死前提醒了自己,再过差不多三刻钟的时间——那些局子里的巡警就会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这倒霉鬼的消息,而冲出来找人。

    那就麻烦了。

    他之所以不喜欢和这些所谓“现代”的公门中人打交道,是因为他们太贪了,吃相很不好——特别是知道对方是富家的时候。

    “呸!”齐总管呸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以为是刚死的尸体,应该没那么难尝,结果——死人的血,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死的,都难喝!

    特别是“明血”里面充斥的死气!!!

    (明血:顾名思义,指的是能看见的血液,这里说明的是伤口处的残血。)

    “啊——!”

    这个时候宅子里突然响起了尖叫声——男人的尖叫声!

    齐总管猛地抬头。

    眨眼间原地就失去了蹲着的齐总管的身影!

    “蔻儿!蔻儿!!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啊!蔻儿!”

    中式的家具,

    淳朴的风格,

    未完的晚餐,

    ——肆虐的血痕!

第三十章 离去、闲言

    罗梓还是将船票时间再改。

    更早,改到了次日晚上。

    至于原因,

    在于他开始厌恶阳光。

    而且,越来越饿。

    …………

    “少爷,此去风雨颇大,勿忘添衣。”

    齐管家低眉束手恭敬道。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票腰间鼓鼓、身材魁梧的下人。

    这里是码头。

    要是放在白天,那必然是人来人往,龙蛇混杂的地方。

    那是无论流着臭汗的纤夫,还是喷了香水的贵族,都不得不在同一个地方共处的地方。

    可这是晚上。

    晚上,码头则摇身一变,成为连警察都不得不组成三人以上队伍,而且还得配枪,才敢来巡逻的区域之一。

    为什么,也是因为太乱。

    可是今天晚上这浦江码头却无比地安静——

    因为厂卫在每个死角都设了点,不着痕迹的驱逐所有“误闯”,或是“也许会误闯”的人们。

    那是阴魂卫,普通人虽然看不见,但是那冲天的怨气……

    只要是个生人就不会靠近。

    齐管家穿着单薄的衣物,衣袍在夏夜风中飞扬,面容却是淡然坚定的:“少爷,到了之后,请务必要派灵通知老奴一声。”

    “让老奴心中有数。”

    齐管家手里握着一只银制的德国怀表,“滴答滴答”地响着,那长长的表链悠悠地挂在手腕上。

    而在他前面码头边上站着的,是披着加绒披风的罗梓。

    与淡然无畏凉风的齐管家恰巧相反。

    罗梓那白色灰纹披风下,甚至还穿了一套加厚的秋季英伦深灰色风衣,藏在披风下的手上还握着一只做工精致、纹理清晰贵重的银白色暖手炉,里面烫着胭脂碳。

    虽然早就不是阴阳不调的人了,但是今天例外。

    罗梓需要这温度平衡体内动荡不安的阴气——他今天没有进食。

    “齐管家,将你留在这里,是我无奈之下的决定。”

    罗梓说着淡淡愧疚的话,脸上却流露不出半点相应的表情,那是因为冷:“上海这里,总也要有人管着。”

    “而……玉墨……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

    “勿负我心。”

    罗梓最后犹豫着说了一句,深深地看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齐管家一眼,最后却依然转身作势上船。

    齐管家带着下人鞠躬行礼的动作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一顿,但是反应过来后,又鞠得更低了,带着下人们为罗梓送行。

    罗梓一把抓住上船的扶手,顺势上去之后回过头来遥遥望了一眼灯火深处……

    那里,有个女人知道他今天就要离开,而且,他今天连一眼都没有与她见面——

    昨晚是见过的。

    靠近玉墨的那一瞬间,罗梓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是一种从所未有的体验,所以他深深地记得那感觉。

    而玉墨则差点就在睡梦中没了性命。

    所以这是个悲惨的故事。

    源于玉墨极具诱惑力的血液。

    终于罗梓难以自控决定离开。

    “起锚!”

    这是船上大副在传达船长的命令。

    “安静降帆!”

    “拉起纤绳!”

    “发动机器————”

    嘹亮的喝声最后拖成长长的尾调,接上去的是船出发时候的机器蒸汽声——

    “呜———启—”

    蒸汽船出航时的反应是很大的,不止是那闷声闷气的噪音,还得加上那些要是白天就会冲天的黑烟。

    好在隔得太远,船缓缓启动,罗梓最后望了一眼罗宅所在的那处灯火,心里庆幸太远了玉墨听不见,叹了口气,于是最后还是转头进了船舱。

    但是罗梓猜错了。

    距离影响不了玉墨此刻心里的悲伤与哀痛——

    船开了吗?

    船开了吧。

    从昨天晚上浴室里好好的气氛突然急转直下开始,这一整天她都没能再看见那个霸道地把自己从揽玉楼带走的男人。

    从白天,等到黑夜。

    “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玉墨不由得这样想,就这样想着,玉墨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抽泣两声,她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死死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玉墨想着:‘不能让眼泪滴下来’。

    于是咬着唇紧闭双眸,长长的手指甲刺进皮肉。

    “肯定是太心急了,现在罗梓一定认为我是个放浪、不安分的女人吧!也许还有可能在嫌弃我之前是欢场女人……”

    “是啊,我是欢场女人,怎么可能会配得上罗梓这样的豪门少爷?我这么脏……”

    “他也许以为我只是贪图名利,甚至还有可能是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出卖色相,就是为了等他这样的金龟凯子……”

    越想越觉得委屈的玉墨不知道,就只和她房间隔了一层楼,甚至都还是同一个方位的一处大通铺的房间里,有着一群同样妙龄、甚至还是精挑细选过的女孩子在叽叽喳喳地议论她。

    “积了八辈子福德的女人”

    “祖宗坟头冒青烟了才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几辈子的福才能遇见少爷这样好的人”

    ——这就是她们安在玉墨头上的称呼。

    “安儿姐姐,你就不担心么?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人,就这样抢走了少爷身边的位置!”

    如果罗梓看见这个侍女的话,呃……好吧,就算罗梓现在看见这个侍女也不一定认得。

    这个侍女是之前为了讨好玉墨,还特地从外头买来那束月季的侍女。

    “是啊是啊!安儿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我和青青半夜被管家叫起来伺候那个女人呢!那女人架子大着!不信你问青青!”

    这个侍女则是昨夜从玉墨房间里出来,端着一个水盆的侍女。

    “哎呀玉楠你别这样说啊!安儿姐姐你千万别听玉楠说的,玉楠你也知道的,向来说话都会加上两把火!玉楠——那个小姐只是晕过去了!”

    被称为青青的侍女是昨夜在房间里端着热红糖姜茶的侍女,听见玉楠这样说,性子直往的她忍不住为玉墨打抱不平。

    “哎呦青青!你不是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么?怎么现在护着她——说!是不是你被贿赂了!我们可是都说的要支持安儿姐姐的!”

    玉楠立刻牙尖嘴利地回敬。

    “玉楠!你再乱说我就——!”

    “就什么!你……”

    “好了!别说了。”

    这是安儿说的。

    安儿是罗梓的贴身侍女。

    府里公认的,那个面冷心更冷少爷身边除了齐总管外最近的人。

    而且她还是个侍女。

第三十一章 清理罗宅

    侍女。

    安儿是少爷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更深层次的意思是……

    通房丫头。

    再加上安儿在下人圈中又温柔善良、又没架子的形象,和罗梓平时对待她的时候明显会平和些的表象,这让不少下人都认为——安儿也许会是府里第一个融化冰山的小岛。

    然而并没有。

    一个从来都有没听说过的女人被少爷带了回来,长相一流,气质出众,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动人,就像冬后下的一场春雪,预示着万物的复苏——

    而唯一可惜的是,这是个女支(ji)女。

    “长得真漂亮!可惜了,怎么就是个……”

    “气质真好!奈何做贼!”

    ——这是起初的印象,大多是可惜与倾慕其风华。

    可这女人来的第一天,就害得不少人受罚受骂,再加上里面甚至还有一位管家——康管家平素里平易近人、办事公道而又不失效率,下人们都对他敬爱有加,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迎客,康管家也是出于好心,结果却碰上这女人在车里勾引少爷的突然一幕——在他们看来,自家少爷是绝对不会做出和别人主动发生暧昧行为的那一类人,这一定是那个女人不知羞耻。

    搞得康管家现在在副管事争夺调查中显得很被动——说到底,康管家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弄得主子不高兴了,自然日子不好过,好在少爷并不是认真的,不然,康管家会直接被齐总管踢出副管事争夺候选人行列之中。

    紧接着,又因为房间布置不合少爷的心意,大批大批的下人们被责罚,甚至少爷还发出了“赶出罗家”的严重警告,这使得下人们对这个女人感到更加气愤不满——

    “嚣张!”

    “跋扈!”

    “瞧不起人!”

    “狐假虎威!”

    ——这是之后的转变。

    玉楠以为安儿是在担心少爷,看起来很乖巧地道:“安儿姐姐,你不用担心啊!少爷今天已经离开上海了呢!”

    “而且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那个女人不是晕倒了吗,我和青青才去照顾她。”

    “其实那个女人晕倒的原因啊,就是昨天晚上少爷突然……”

    “别说了!”而此时安儿熠熠的明眸盯着玉楠的眼睛,却喝道:“玉楠,以后都不许再说这话!”

    安儿说:“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说道的!”

    一向温柔的安儿姐姐突然对自己这么严肃,玉楠愣住了,和安儿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玉楠头一次觉得是恐惧的。

    那里面,玉楠居然在一瞬间的时候感受到了杀意,但那杀意只是一闪而过,以至于玉楠都自我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一向张扬的玉楠在安儿的喝止下住了嘴,她居然头一次在众多姐妹的视线下显得有些怯怯,玉楠不由得低下头来避开玉楠的注视应诺道:“是……是……”

    青青神经大,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以为安儿姐姐是在像以前那位教养姑姑警告自己一样,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警告玉楠。

    安儿却在听见玉楠的应诺之后,其实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玉楠……”安儿看着玉楠,眼神晦涩不定,喊了她一声。

    玉楠下意识地看向安儿。

    这时候安儿断断续续地说道:“少爷离开之前……让我服侍那个小姐……”

    房内诸女顿时一惊!

    玉楠立时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

    安儿最后看了一眼玉楠等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提醒是提醒过了,至于她们争不争气就得看她们自己了。

    玉儿是活了两百年的鬼,虽然在冥紫禁城里,她只能算是小鬼没错,但是事实上,在偌大一个阴间,她已经不弱小了,反而算得上是历经过两次劫数的鬼怪。

    自小在清宫中长大的安儿,虽然算不上是看透人间尔虞我诈,但也算是脱离小白很久,不会因为在主子身边安然的一段“体验”,就认为自己的地位在主子心里是提高了的——她可还没忘记十年前冥紫禁城里,那些曾经的大宫女们,那些曾经为陛下所喜爱过一段时间的前辈们,到现在还尸骨未寒呢!

    她可不想身试雷池。

    侍女们不满情绪生长的苗头,被安儿这个侍女头子给掐死了,目测,是会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手段不是很强横,也还算得上是温和。

    但是齐管家这边却并不打算像安儿那样处理。

    齐管家是活了六百多年的鬼王,这六百多年来,他为鬼处事只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铁血镇压”。

    齐管家这个晚上聚齐了府里所有的管事在他房里,他一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朝长烟枪里头塞烟叶,倒上一点儿福寿膏调剂,一边冷冷地开口吩咐道:“府里的下人们伺候少爷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还是有几个不明事理的愣头青……”

    齐管家说到这里顿了顿。

    看福寿膏撒得差不多了,他将那个补了金线的小鼻壶放在书桌边沿上,拿起桌子上的火柴盒,先是用小盒子尖儿敲了敲烟枪口子。

    “呵!”

    齐管家这时候冷笑了一声,不急着点烟,他抬起眸子看着面前的五个管家,道:“真以为我老骨头了,不知道么——!”

    康管家听见这话,忙不迭地鞠躬认罪——和下人们认为的,康管家应该是仅次于齐管家的内宅管家地位不同,名义上两人都是管家,具备主次关系,而其实,康管家只能算是给齐管家打下手的,连副手都不算。

    康管家鞠躬认罪,态度诚恳,但是齐管家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齐管家这时候突然冷冷地看向与康管家身后的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管家——内宅管家除了齐管家之外,有两人,而外宅管家有三人,两者的分辨技巧就是:内宅管家穿长褂,外宅管家穿中山装。

    那个管家在齐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就有坐立不安的模样,原本是站在在康管家身后的,有康管家挡着。

    可是当康管家突然鞠躬把他露出来的时候。

    他的双腿就开始颤抖不停。

    看起来就像是马上就要逃跑了一样……

第三十二章 清理要彻底

    ‘我只是说了两声少爷的花边而已,不会有事……吧?’

    这外宅管家这样想道。

    可刚这么想,齐管家的视线突然就射了过来。

    那外宅管家看了一眼顿时一惊,立刻就脚软跪了下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边颤声说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的鬼话,一边趴在地上颤抖着。

    齐管家看着这管家不堪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闪过杀意。

    但他还是表面淡然地从火柴盒里取出一根火柴,“刺啦”一声划燃,点着烟枪,不在意般地说道:“明天,你就递退书来我这里……”

    那管家听见这话猛地一惊,抬起头来看向齐管家——只是两句花边而已,居然就要辞退自己么?!

    那管家顿时不愿意了。

    他垂死挣扎道:“齐老我——”

    “闭嘴!”

    齐管家顿时就像被触怒一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暴喝道:“什么东西!你来了罗家也有两年了吧?!”

    “连规矩也不懂么!”

    这一巴掌拍下去,所有的管家都瞬间矮了身子——

    这是他动用了鬼王的威压。

    而后。

    齐管家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他慢吞吞地抽了一口枪烟。

    呼出,缭缭的烟香在齐管家面前徐徐环绕。

    像藤蔓一样,最后攀上天花板。

    齐管家满意地震了震烟枪口子,瞥了眼面前跪了一片的所谓“同僚”,道:

    “上行下效。”

    “身为管事,都在议论少爷的私事,这让下面的人怎么想怎么做?”

    “不分尊卑,不守规矩,留你不得。”

    这话说的淡然,但是对于那个管事来说,却无疑是最狠的裁决。

    那管事顿时手脚瘫软,在地上竟然一时起不来了。

    他一家老小都靠自己的薪资养活,而他家口子多,按他的资历,除了罗家,再没能有更好的待遇了。

    齐管家说完之后,手里端着烟枪,对其他人说了句:“别担心,你们做得倒还算不错。”

    他又抽了一口,烟枪里加了福寿膏,那东西虽然对人类而言是极大的危害药物,但是对齐管家这样的大鬼而言,也只能算是调剂品罢了——不过味道确实很舒服。

    齐管家抽完之后轻轻地靠在了扶手上,看起来显得微微有些松散。

    接着就继续道:

    “门口的那几个守卫……”

    “守了也有三年了吧。”

    “疏懒了,看起来,也不再是青壮了,也辞了吧。”

    齐管家说到这里挥了挥手,让跪着的各位管事起身。

    “招几个比他们强的人进来,我记得上海新来的那个广东人开的什么,什么竞技场?有几个还不错的,去带回来。”

    …………

    大换血。

    底层仆从大换血。

    从守大门的护卫,到看仓库的青壮,几乎一个挨着一个儿地点了过去。

    有的是警告,但是有的,却是直接发了辞书!

    一时间,宅里诸人都心惶惶不安。

    但是相应的。

    宅里的风气却是一清。

    这就是齐管家的处事作风。

    从这一点来讲,齐管家果然和这一世受到影响的罗梓是“其主其仆”啊——他们都不在意手下人的想法,只关注事情做完之后的效率与结果,在他们看来,如果手下出现暴动这类的事件,那就杀掉,换一批。

    再简单不过了。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齐总管会迅速成为旧人中的重要人物之一的原因吧。

    而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齐总管戴上了慈和的面具,而罗梓则完全不屑到了连面具都不用戴。

    当然,还有一个不同的就是,罗梓一般说完罢休之后,就会罢休。

    而齐总管……

    ……

    “上群,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夜了,留香酒楼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仍旧还是坐了好几个青壮年男子在喝酒。

    他们虽然衣着各异,但是在虎口处都布有一层不薄的茧子——

    其中一个头发缺了一块的男人手里把着酒杯,眉宇间带着犹豫与不安,对着上座的另一个男人道。

    “这样做不好吧!”那个男人说完喝了一口酒水,嘟声道,“毕竟也是做了三年的主家啊!”

    说“主家”两个字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很低了。

    但是旁边还是有人听见了,那个唇角有一枚痣的男人听到这里就像受到了刺激了一样,抓着酒杯的手“砰”的一把敲在桌子上,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唇角有痣的男人恨恨道:“屁的主家!”

    “一个刚成年就玩女表子的少爷——还他~妈跟老子装高贵!”

    那男人说话很不干净:“十个板子,十个板子,妈~的!”

    说到这里,男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样,一把将手里的酒杯子给又砸在了桌子上,咆哮道:“说不让伺候就不让伺候了,赶老子出来还要给老子执刑!”

    这个男人之前是守仓库的守卫之一,刚来宅子的时候本来是配的保安。但是后来由于手脚不干净,被发配到了第三仓库区去看大门去了。

    被赶出来之前,因为觉得没机会了,出来的时候对一个侍女动手动脚,被齐总管抓回去打了十个板子。

    那男人醉眼朦胧地大吼道:“老子还看不上呢!”

    这时候主位上的那个叫上群的男人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借此掩饰过眼里闪过的不屑。

    喝完后,上群笑着看着那个头发缺了一块的男人如此说道:“怎么,阿木,他们都把我们赶出来了——咱们都不是罗家的下人了,你还替他们说话?”

    “你看你,为主家出生入死的,弄得脑袋上缝了八针,现在呢?还不是给扫地出门?你不生气、不服?”

    上群说完,旁边的男人们都嗤笑了一声。

    那个叫阿木的面上挣扎了一番,叹了口气,接着就像下了什么决心了一样,一把锤在桌面上,硬声道:“上群哥你说的没错!我阿木为他罗家出生入死,现在连个话都没有就把我给踢了出来!我不服!”

    “我跟着你干!上群哥!”

    阿木眼神认真地看着上群,说道。

    上群笑了,道:“好兄弟!等我在王先生手下做了小头目,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来!干一杯!”上群举起了酒杯,意气风发。

    却没发现阿木低下头的一瞬间,眼里闪过的嗤笑——

    齐总管说:

    要不着痕迹地杀了这群不忠不义的叛徒。

    阿木眼底闪过暗红色。

第三十三章 命运重逢

    “啊——请等一等!”

    清晨。

    省火车东站一样很喧嚣。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声鼎沸的场所。

    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穿刺过整个火车站,硬生生将即将发动的火车给拉住了。

    “等一等——列车长!还有人没上车!我家小姐还没有上车——!”

    小翠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手帕,一边拉着偌大的拉箱,满头大汗。

    穿着翠绿色的小襟,在一片灰黑色布景中,倒也算是扎眼。

    列车长连忙停止了发动的手势,身子探出窗口,一边招手一边呼道:“快点!”

    小翠狂喜,连忙点点头,拉着箱子就想将它塞进就近塞进列车门,看门的小哥儿顿时傻了眼,好在身体反应快,没有被那铁边的箱子给蹭到。

    小哥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人家姑娘家本来就对这么偌大一个箱子力有不逮,可是他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还更靠墙站,远离那个箱子。

    这时候,就小翠转身的一瞬间,出人意料的,一个如花儿一样的女孩儿露了出来——

    她穿着洁白的洋裙,踏着低跟的白色小皮鞋,戴着乳色色镂空花边手套的素手上,提着一柄束起来的遮阳伞的弯手柄,侧侧地戴着一顶边上装饰了一朵珍珠小黄花的宽檐帽,她只微微地抬起头来,那精灵一般美丽的侧脸如花儿般……

    “我来吧!我来吧!”小哥儿连忙态度大变,瞬间伸出手来接过艰难抬着行李箱的小翠手里的扶手,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余光却不停地撇着车下的那个姑娘。

    “不用了!不用了!”小翠推脱两番,最后红着脸将扶手递了过去。

    这时候那姑娘走近,她手朝后微微扶着帽檐,面上带着嗔怒地对小翠说:“小翠!”

    小哥儿顿时猛吸了一口气——美啊!就算是生气,也那么有礼!

    小翠倒是不以为杵,她一边揽过那姑娘的手臂,一边撒娇道:“哎呀,小姐~反正我们已经追上车了啦!”

    “小翠!你还说!要不是你睡过头不记得喊我——”说到这里,任婷婷更是娇怒,瞪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就要说教。

    这时候正好那小哥儿将行李箱送进了车厢里,小翠连忙拉住了任婷婷的手臂往车里上,一边呼道:“哎呀小姐!我们快上去吧!整个列车都在等咱们呢!”

    忙不迭地,小翠先攀上了列车。

    无奈,任婷婷小心翼翼地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把手,小心地站上车道,小哥儿见任婷婷要上来了,连忙想要避开些。

    但是身后小翠刚刚过去,往后躲不行,于是小哥儿只好将身体努力地往车壁上靠。

    “谢谢。”任婷婷过的时候很宽松,她礼貌地对那小哥儿道谢道。

    小哥儿顿时手足无措。

    任婷婷离开了,进到了车厢里面去。

    小哥儿还在傻傻地笑着。

    列车长又探出脑袋对着这边大喊道:“还没上车吗——?”

    小哥儿连忙清醒过来,一边去拉车门,一边回应道:“上车了!上车了!”

    列车长缩回去,拉开了手刹……

    “小翠!小翠!慢些!”

    任婷婷在车厢里提着裙子快走着追着前面的侍女小翠。

    车上人很多,有不少甚至还是没有车票的“蹭客”,平白将车厢内的空间压缩,导致连过道都拥挤的状态,由于车还没有正式开动,所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比较怂——因为害怕被扔下车去,于是看见任婷婷过来了,即使任婷婷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但是她身上穿着的却不是一般的服饰,为了不引起列车员的注意,他们充当了“义务保护圈栏杆”的主力部分。

    但是即使如此,车里还是比较拥挤,因为除了人以外,还有不少的物品。

    任婷婷又穿着比较蓬松的洋裙,于是在这里就有些难过。

    好在她出众的样貌给予了便利,不少挡着她路的人们在不由自主地没往前面挤的同时,也不忘将手里的大件物事抬了起来,比如黑锅、包袱、货品等等……

    “哎呀小姐啊!列车马上就要开了啦!要是再找不到我们的位置,等下站不稳怎么办啊!”

    好在小翠耳朵灵,在这个人声熙攘的列车上也能听见身后任婷婷的柔声,但是小翠还是没有办法,她头也不回地朝后喊了一句——她可没有小姐的待遇,是自己硬生生地开道的。

    好在手里还有一个可以推的行李箱!

    任婷婷听见这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

    连忙追了上去——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也是她最漂亮的一条裙子,可不想等会儿要是站不稳了弄脏!

    特别是旁边还有锅……

    “你好!这是我们的座位!可以让开吗?!”

    小翠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这个时候任婷婷跟上来了。

    原来自己的位置有人占了。

    因为是背对着的任婷婷看不见人影,只能看见个后脑勺儿,估计是个男人,只听见那男人的声音传来:“你们?这里只有一个位置是你的!”

    小翠立时就掐着腰道:“那又怎样?!一个位置就一个位置!那也是我们的!”

    “你……!”那男人看起来好像是要站起来和她们说道了。

    任婷婷连忙上前来,她拉住小翠的手臂,嗔道:“小翠!”

    小翠道:“小姐啊!是他们占了你的位置先啊!”

    任婷婷瞪了一眼小翠,转头对那男人道:“对不起啊先生,是我丫鬟失礼了!”

    “可是那个真的是我的位置,能让一下吗?”

    说完任婷婷拿出了手里揣着的车票,示意证据。

    任婷婷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其实是勉强的——要不是现在车上只有她和小翠,她才不会这么谦逊!

    可这是那男人看不出来的,既然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站起来道:“好吧。”

    说着拿起自己的行李。

    任婷婷朝那个男人笑了下,转过头拍了拍小翠的手臂,示意眼色让小翠快将行李塞进去,免得那男人后悔。

    小翠忙将行李塞进去了。

    只有一个位置,任婷婷坐了进去。

    刚呼了一口气,对面的男人翻动报纸的空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

    任婷婷展开了和善的笑容回应。

    可是那男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低下视线来。

    他无视了她……

第三十四章 无视你是反击

    带着那么厚的围巾,

    还包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一定是个丑八怪!

    因为男人无视了她。

    所以在拿出一本书来看着的时候,任婷婷恶意地瞥了一眼仍旧不为所动的男人,如此猜想到。

    不久后。

    火车惯常在中途会有交接。

    速度慢慢地缓下来。

    虽然只有一两分钟,但是在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靠车吃饭的流动小贩冲上前来,他们攀着火车的车窗,叫嚷着推销自己的东西。

    小翠对一个小贩篮筐里的烧饼垂涎不已,但是又不好撇开小姐自己吃东西,于是回头问道:“小姐,你要不要吃啊?”

    任婷婷看了一眼那大妈破旧的衣物和开线儿了的布鞋,那脸上的锅底灰,再看一眼和那恍如出自同处的烧饼上的黑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摇头道:“小翠,还是不要了。家里肯定现在已经准备好大餐了——”

    说到这里任婷婷顿了顿,转过头来面对着小翠道:“你要是撑饱了肚子吃不了,可别说我没提醒啊!”

    一听见任婷婷这话,小翠讪笑着将手从口袋边儿上移开:“嘿嘿,我还是等回家吧,等回家吧……饿一下不要紧……”

    刚说完,这时候就听见她们对面的那个戴着围巾的男人,有些闷声地对着车窗外道:“大婶儿,来个梅菜馅儿的。”

    “好嘞好嘞!梅菜馅儿马上来!”大妈这时正做另一个人的生意,一听见那男人的话,立马满脸笑容手脚加快地递过那个人的烧饼,快步走过来。

    “来喽!梅菜馅儿的烧饼!”大妈笑着手脚麻利地递过一个包好的烧饼。

    男人接过油纸包着的烧饼,笑着递过去几枚硬币。

    “哎呦!多了多了!大爷,就一烧饼,不值这么多钱!”大妈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敢收。

    男人笑笑,递过去,道:“家里人还要吃药,拿这些钱给孩子买点吃的养养身子。别推脱了。”

    说完将这几枚硬币扔进大妈的篮筐里。

    大妈拦不及,突然听见这话,找钱的那双粗糙的手顿时顿了顿,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手足无措摸到那几枚冷冷的硬币,就像被从天而降的幸运砸到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另一个车窗的乘客对这边喊道:“那个大婶儿!是不是有梅菜馅儿的烧饼?这里来四个!”

    大妈立即清醒过来,显得犹豫。

    “还做不做生意啦!”那边的乘客喊道。

    这时候男人正好将烧饼掰开,看着里面颜色正好的馅儿,他笑了,心情正好的他转过头来闷声道:“烧饼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去做生意吧。”

    大妈低着头咬咬牙,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那边的乘客喊道:“对不起啊!梅菜馅儿的没啦!”

    喊完,就将篮筐里所有的梅菜馅儿的烧饼给一骨碌包起来,递过窗台,硕大的包吓了那男人一跳,连忙接过。

    这时候那大妈跑开了,站在了另一扇车窗下吆喝道:“大爷!肉馅儿的行吗?”

    男人愣神儿看了手里六七个梅菜馅儿烧饼的包几眼,转头看了眼车窗外,此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了,车窗外闪过那大妈对着他这儿感激鞠躬的一幕——

    可是这么多烧饼……他也吃不完啊!

    男人哭笑不得。

    正当男人纠结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些“感激品”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年轻女声道:“你……是怎么看出那个大妈家里有人生病的啊?”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原来是任婷婷。

    任婷婷看起来很感兴趣,脸都是亮的。

    “身上有药味。”男人像是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以一种平凡的语气道,“手指甲上染上一点点青色,那大概是长期处理一种药的时候留的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家里还有孩子的啊?!”任婷婷顿时眼睛亮了,又问道。

    男人看了任婷婷一眼,才缓缓道:“衣服口袋里有一个用新布包着的旧玩偶,大概生活很不好。”

    “但是又用新布包着,说明还是个孩子。”

    男人这时候从那一大包里取出一个烧饼,像是犹豫了一番,接着他微微举起来,声音倒是和善起来道:“要不要来一块儿?味道很正,这大妈以前家里应该是做过不久烧饼的,火候把握得很好。”

    任婷婷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出于礼貌,接了过来。

    可是任婷婷还来不及吃一口呢,这时一直在旁边咽口水的小翠就殷切地对那男人道:“可以也给我一块吗?!”

    任婷婷急忙抓住小翠道:“小翠你干嘛!”

    说着尴尬地看着男人道歉道:“对不起啊先生,是我的侍女太无礼了……”

    这次是真的在道歉。

    小翠委屈地缩回来,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太激动了,低着头不说话,像是焉了一样。

    男人正愁吃不完呢,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块大的递过来,忙道:“没事儿。反正我也吃不完。”

    就在这时候,男人一直围着围巾挡住半张脸的围巾因为动作太大缩了下来。

    黑白格子块儿的围巾下,露出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那是一张用轮廓刀削、星眸剑眉、挺鼻薄唇这些词汇都无法形容的脸,这一笑,线条都柔和了些。

    任婷婷一愣。

    不是丑八怪啊……

    任婷婷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暗自咽了口口水,心跳不由得加快,慌张道:“谢谢、谢谢先生了。”

    眼里只有吃的的小翠一听见这话,顿时像是复苏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接过男人手里的烧饼,咬上一口,立马露出了猫一样的笑容——眼睛都快没了。

    任婷婷一见自己侍女的不堪,顿时脸更红了。

    谁知道这时候那男人又招招手对着她们身边过道上的,之前那个占了她们位置的男人喊道:“小余,拿这些烧饼分了。”

    然后,她们周围的好几个人都面对这边恭敬地低了头。

    !!!!!

    顿时任婷婷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觉——他们是一起的?!

    这是什么人啊!

    任婷婷恍惚中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饼。

    嗯!味道竟然不错诶!任婷婷被突然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又咬了一口。

    男人眼中含着笑意看着咬烧饼的任婷婷,勾起嘴角笑了。

    这一次,轮到我无视你了。

    罗梓笑着想道。

第三十五章 剧情开始前

    天已黑。

    火车仍要赶路。

    月光清冷,而火车已经进到山林中。

    其实已经很夜,而且车厢中的人们大都昏昏欲睡。

    只有头顶上的电灯还在摇摇晃晃地,为上厕所的乘客照亮艰难“找屎”的路。

    至于民国时候的电灯有多暗……恐怕不用赘述了吧?

    只有第七车厢第四扇车窗那里,有一盏明亮的台灯在炫耀着它强大的功率。

    罗梓要看书。

    抱歉——现代人从来都不在十点之前睡觉,从来不!

    而车窗外的黑暗里,山林中遮住的尽是魑魅魍魉……

    ……

    ‘又有火车过了!’

    ‘这列火车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人很满,每个人吸一天就值我们活上不短时间了!’

    ‘是啊是啊!’

    ‘好足的阳气!’

    ‘想吃!’

    ‘想吃!’

    ‘想吃……’

    ……

    好吵。

    罗梓的眉头皱了皱。

    这里不是漳洲地界吗,还没到混乱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鬼怪?!

    漳洲是和他地盘相差只隔一块小小混乱之地的另一个洲,不过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因为太贫瘠了。

    至于混乱省,是他对那块混乱之地的称呼,差不多和人间的东南部分吧。

    但是这也太吵了,罗梓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查探到底为什么漳洲突然变得这么乱,他瞥了一眼窗外,嘴里喊道:“阿余。”

    阿余本来睡了的,但是听见罗梓呼喊之后立刻就醒过来了,他连忙整理着外套从座位上起身前来:“少爷?”

    罗梓翻了一页,道:“去清理一下外面的东西,吵。”

    阿余刚醒来,还有点迷糊,听完罗梓说的话之后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是,少爷。”

    转身喊醒两三个人,朝着车厢接口区去了。

    夜里风大。

    阿余拉开车阀,率先出去,最后一个人出来之后顺手拉起了门阀。

    这时一朵云飘了过来挡住了月光。

    只见黑暗中的他们脱下大衣与外套,卷起袖口,解开了衬衫最上边儿的那两枚纽扣。

    顺手扔在栏杆上用铁条夹着。

    这时云朵一时吹开一个口子,露出一个临时的小口子,洒下月光来——

    正好四个闪耀着血红色眸子的人影跳下了火车……

    月色依旧清冷。

    山林暗绿。

    山腰上的火车轨道上,一列火车呼啸着而过……

    …………

    “呜——汽——”

    火车停靠站点。

    任婷婷心情看起来很好,她笑着和罗梓挥手道别,下车四处望了一眼,就猛地扑进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嘴里喊着“爹地”,旁若无人地撒着娇。

    而罗梓则依旧和上车时候一样,用一张报纸和一条围巾挡住了脸。

    余光看着任家诸人这边,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

    他已经有七年没有再见过九叔了,好想。

    任老爷胖了,头发白了,皱纹多了。

    不知道师父是不是也这样了……

    等处理完这件事情,顺便过来看一眼师父吧。

    罗梓突然这么决定,就单单是想想,他的嘴角就不由得愉悦地勾了起来。

    对了,想起来了!

    罗梓突然想起,原剧的剧情不就是在任婷婷回家不久之后才开始的吗?任婷婷从省城回来任家镇之后,任家就举行了动土移坟,然后剧情开始的。

    这样就更好了。

    罗梓心情愉悦起来。

    这样就有理由呆在义庄了。

    罗梓笑了起来,翻了一页。

    这时候阿余从车尾进来,因为刚刚有不少的人下车,而新的乘客还没到时间进来,所以车道内很宽松。

    阿余在罗梓的座位边停住了脚步,报告道:“少爷,刚刚列车副长跟属下说,列车因为长时间赶路,得在这个站点停靠一天,他愿意为您转车,并且提供卧铺。”

    罗梓听见“卧铺”两个字,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本来他最开始定的也是卧铺票,但是在进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脏。

    比坐铺要脏得多得多。

    顿时罗梓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你能想象一个洁癖癌患者在见到又油又污的床铺的时候,那瞬间的情形吗?

    无法想象。

    罗梓没有问要不要加钱啊、要花多少时间的问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清理干净了么?”

    阿余连忙回答:“是的少爷,我们清理了八遍。”

    之前卧铺的事情,他记了大过,回去之后还得去执刑堂领过,现在可不敢有半点差错了。

    罗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三秒后才收起了报纸,站起来道:“走。”

    阿余连忙做出手势带路。

    悠悠的,阿余听见身后传来罗梓的话:

    “要是再有差错,你就直接去西厂吧。”

    阿余打了个冷颤!

    阿余头低得更低了,动作愈发小心翼翼——去西厂的这种话,实际意义是叫他直接受杖刑,然后他的官阶就会一撸到底,最后只能做洒水小事去。

    阿余在前面开道,小心地将所有被挤过来的人挡回去,罗梓下了火车,今天第一次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他朝四周淡淡地望了一眼,接过身后侍者递上来的宽沿帽戴在头上,微微低头遮住了别人视线能及的围巾露出来的上半张脸。

    罗梓没有发现,被阿余他们挡住的那些人群中,有一个人也带着帽子,穿着白色的大褂,胸口吊着一枚怀表坠在大褂里。

    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惨白但是清俊的面庞。

    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四五岁的模样,指甲很长,但是没有胡子,眼睛黑白分明,但是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其实那对眼瞳居然连一点焦距都没有。

    可是这个人却像是正常人一样能够躲避行人与障碍物。

    “啊——又回来啦。”

    那个男人用一种感慨的表情朝着四周望了望,深吸了一口气,沉迷地低声道:“好浓重的人气。”

    罗梓等人并没有注意这个人,而是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老人从他身边过,见他“真情”的感慨,不由得停顿住脚步,脸上浮现出与他表情相似的表情,道:“年轻人啊,你也是归家的异客吗?”

    那男人也许没有想过会有人跟他说话,愣了会儿,才笑道:“是啊,我很久没回来了。”

    “上次我来这里,还是七年前。”

    “七年啊,那还不算久诶,爷爷我可是有三十年没回家啦!”老人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年轻人,回家就好!”

    男人笑道:“是啊,上次回来我住一个道观。”

    “留仙观。”

第三十六章 齐总管的补救

    “哈——哈——千鹤道长!不行了!”

    “哈——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乌侍郎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满头大汗,一边像是要死了一样对着前边的道长虚弱地喊道。

    千鹤道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乌侍郎那一副不堪的样子,恨恨地咬了咬牙:“欸呀!”

    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全队伍都处于危险的境地没有脱险,必须继续朝前逃。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前天白天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一番,或者是在哪个地方停靠一下补充食粮,可是等前天晚上到来夜幕降临之后的没多久,突然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许多的鬼怪攻击自己等人的车队。

    顿时把休息中弱防备的诸人给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只有一只两只的,千鹤道长的四个徒弟轻轻松松地就对付了,可是之后要不是千鹤道长警惕性高连忙抓紧准备东西,恐怕从昨晚开始他们车队就要出现伤亡了!

    已经两天了,他们只能白天休息夜晚行路——夜晚的时候那些鬼怪会袭击车队,完全是没有办法休息的时间!

    但是即使白天抓紧时间休息,但是昼夜颠倒还是给车队诸人带来了很大的精力冲击。

    没办法,上一个营地千鹤道长只好抓紧时间施了个法术——“封路阵”,“封路阵”几乎用完了千鹤道长等人准备的一半以上的驱邪道具,但是与此相对的,这个阵法可以保证袭击营地的鬼怪在三个时辰之内找不到他们的路程,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离天亮还有不到四个时辰,在这四个时辰内千鹤道长必须带着车队不停地赶路,尽量跑得越远越好,才能保证不出现伤亡!

    这两天为了赶路,他们竟然能在两天内赶完了前五天的路程!

    由此可见此刻队伍中诸人的疲惫程度。

    这样想的话,其实到现在乌侍郎才喊受不了其实已经很坚强了。

    “东、南!”千鹤道长尽力在心中安慰自己,他高声喊了自己两个徒弟的名字。

    这时两个正在帮忙推棺车的灰衣道袍的青年道士马上出列,应声道:“师傅?”

    千鹤道长指了指身后弓着腰,看起来已经快喘死的乌侍郎疾声道:“过来帮帮乌侍郎!”

    “是!”东、南立马上前来。

    东先上来,打算来背乌侍郎,谁知道乌侍郎竟然连气都喘不齐了,还要嫌弃道:“哎呀哎呀!人家才不要你背我,人家还没有碰过男人,可别平白坏了人家的清白!”

    东、南立马傻了眼:“这……”

    还没听说过帮忙还得被这样嫌弃的啊!

    东立时没了办法,只好看向千鹤道长,为难道:“师傅?这……”

    千鹤道长听见乌侍郎说这话,顿时心中怒火一盛,他瞪着乌侍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计较这些吗?!

    千鹤道长是一个性情比较温和的人,但是这两天昼夜颠倒地赶路,却使得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急躁,不过现在还好,毕竟千鹤道长本性就是一个不计较的人,还不至于会和乌侍郎对阵的地步。

    千鹤道长尽量忍住脾气,道:“乌侍郎,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只能……”

    可是乌侍郎就是不肯,他赖皮道:“不行!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们碰我!”

    “人家喜欢的可是白白嫩嫩、高高壮壮的小哥儿!”

    乌侍郎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手帕擦着汗,嘴唇都泛白了,可还是不肯让步:“要是被你们坏了清白,被嫌弃了怎么办!不行!”

    也得有人会要你啊!

    也不看看是谁在拖慢整个队伍的行程!千鹤道长这么随和的人,都不由得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干脆就让这个不知轻重的人妖死在这里算了”的想法,但是没办法啊,乌侍郎是大内的总管,皇上身边陪着从小到大的亲信之一,现在又是七十一阿哥身边受重用的总管,就算是他自己想死,千鹤道长也不能任由他就在自己负责的时候去死啊!

    没法子,千鹤道长只好想别的办法,可是轿子是没有的,唯一的抬轿是给七十一阿哥坐的,总不能让乌侍郎坐在棺材上啊!

    千鹤道长无奈地看看四周,这时才发现其实旁边有许多挺秀的竹子,心念一转,他想到了一个可以代替的法子。

    千鹤道长无奈地对着东、南道:“东、南,你们就地把竹子砍了,做一个竹抬吧。”

    东、南应声“是”,连停顿都没有就动手砍伐起了竹子来。

    “要快!”千鹤道长不忘提醒道。

    乌侍郎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喘过气来,他正坐在地上休息着,却还不忘懒懒地呼了一声道:“记得加软垫啊!”

    千鹤道长听见这话恨恨地蹬了蹬腿,瞪着犹自不自知的乌侍郎暗自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对着前面的队伍道:“继续赶路!加快速度!”

    乌侍郎自然也听见了这话,他连忙问道:“哎呀千鹤道长,我们怎么办啊?!”

    千鹤道长此时正上前亲身上阵帮忙推棺材,听见乌侍郎的问话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别担心!一时半会儿的那些脏东西还追不上来!”

    “东、南他们的动作很快,到时候你们快些追上来!”

    千鹤道长道。

    乌侍郎这时候看见亲身上阵的千鹤道长,才有些不好意思,他欲言又止,但是想想等会儿就有软垫垫的抬轿可以坐,想起了之前自己被赶路累得半死不活的感觉,顿时又咽回去“算了”的话,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树桩上,转过头来不去看渐行渐远的车队,对着快速组装竹抬轿的东、南催促道:“哎呀你们快点!他们都走远啦!”

    东、南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又低下头来做自己的事情——权当这人不存在!

    谁都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没多远的一棵大树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他穿着黑色的武士短服,头上有一条紫色的抹额,远远地眺望着他们的车队,嘴角带着嗤笑。

    真以为他会被那么一个小小的阵法给拦住吗?

    齐总管说了,只是赶他们快赶路罢了。

    不需要截杀他们。所有的人,都得等到陛下来了才开餐……

第三十七章 四目师叔是逗比

    黑暗里。

    素潭林。

    雾气起。

    人声避。

    鬼怪遁形,不闻鸟雀音,而就是这样的环境,一行队伍将此过。

    前后尾端武士手执长枪盾剑城步开道,其后轿子两侧又是两匹骏马驮着两名穿着黑衣长袍、面带金属面具、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随时警惕。

    而在最中间的,则是一座八抬白帷大轿!

    他们此刻正在素潭林的边缘处,朝着目休居直往而去(四目道长和一休大师的居所)。

    所过之处,树精不惜自损精气移开了自己的身体与根须,狐精狼妖自主将拦路的障碍物移开千米之外,鱼怪率领子孙搬来河石填水道……

    偶尔风起,帷幕微飘,露出里面披着厚厚狐裘锦衾的男子。

    他端着一壶银制花纹复杂的子母壶花雕老酒,脚边放着一个燃着胭脂碳的铜炉,面容年轻俊秀,神色却冷漠,偶尔双眸微抬,瞥向四周朝着自己这方向跪拜行礼的鬼怪们的时候,那双晶红色的眸子美丽却泠然。

    罗梓现在是真身状态。

    没错,是真身状态!

    而且还大张旗鼓地招来了手下的东军精锐!

    为什么?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

    因为现在他已经到了素潭林!

    到了素潭林,就不会再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了,他自然要以真身状态出现!要以真身状态出现,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尸龙气,然后震慑四方鬼神!

    这才是他冥紫禁城太宗的作风!

    近了。

    离那车队越来越进了。

    他能感受到,那即使被铜角金棺缠墨斗网压制了绝大部分,也依然浓烈邪恶的尸龙气!

    那尸龙气虽然能震慑四周鬼怪,但是对于他这样本身就该拥有龙气的鬼主来说,却是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样耀眼的存在!

    而且还是绝世的夜明珠!

    “锦衣卫千户董逢求见陛下!”

    就当御驾将要路过一处溪涧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武士服,头上戴着紫色抹额男子跪拜在车架前。

    最前方开道的东军将士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唰”的一声举起长枪对着他。

    长枪就架在脖子上,但是董逢却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跪在地上。

    董逢就是之前那个,一直派手下赶小鬼小怪袭击千鹤道长车队的男人。

    他是以前的时候被罗梓派去冥月城监视苏尚书,同时也是他送来九叔等人信息给罗梓,就是那个御史。

    听见“董逢”两字,罗梓随即就想起了董逢以前的事情,所以他说道:“董卿?过来吧。”

    东军将士听见了罗梓的话,立时就放下了长枪。

    御驾暂时停顿下来。

    董逢磕头应诺,垂眸起身,弓着身子从侧面快步走到那八抬白帷大轿边儿上三步开外。

    他先是作揖行礼,然后道:“回禀陛下,那清叛等人现在在三十里开外处。”

    “情况呢?”

    帷幕没有打开,董逢只听见罗梓的声音从帷幕里面传来,慵懒地没有任何急躁波动。

    董逢连忙应声道:“回禀陛下,在东南方向朝着目休居而去,大约两日行程。”

    “东南方向?”罗梓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可没多久就接着道,“想办法拖慢他们的脚程。”

    董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罗梓让自己等人拖慢千鹤道长的脚程,但是既然罗梓吩咐了,他照做就是,于是连忙应道:“是,陛下!”

    “微臣告退。”

    董逢退后两步陷进林木黑暗处,转身消失了。

    御驾继续前进,不过改了方向,向着东南方向去了。

    刚行进了没多远,罗梓正放下酒壶,闭上眼睛打算开始休息,就遥遥地听见风中传来了一个高声——

    “阴人上路欸——”

    “阳人回避——”

    罗梓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睛,竟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眼中含着怀念的神色——

    这个猥琐到独特的声音,不就是四目师叔的吗?!

    …………

    素潭林蛤蟆口。

    这里有一处浅沼泽,养了许多的癞蛤蟆,很久了,时过境却不迁,就被过往的行人干脆称作蛤蟆口了。

    蛤蟆口,雾气薄薄,夜里清冷,却有一行直直的行人从此处过——

    还真的是一行直直的行人!

    前面一个头上带着歪歪布道冠、衣着不整还带着圆边眼镜的道长高声喊着:

    “阴人上路欸——阳人回避——!”

    说着,他一手稳住怀里的神台,一手扭开一把纸钱,神神叨叨地在半空中挥洒开。

    晃荡着神台上挂着的十个符铃,往前一推,一跳!

    身后的一排行尸都跟着他往前面蹦跶。

    和符铃的数量一致,行尸也是十只。

    这道长看起来做这行也不短了,动作很娴熟,虽然看起来不整齐不讲究,但是该有的准备却一个都不少,特别是脚底,虽然鞋面有些破旧了,但是脚底的定身咒却没有半点差错。

    四目道长虽然带着行尸赶路不停,但是赶了好几天了,确实无聊着。

    这时候四目道长低头无意间看见了地上分布的石块,心中一动:“跳房子?”

    四目道长顿时来了兴趣,哼哼笑道:“工作不忘娱乐~我跳!”

    一推神台,四目道长率先跳到一块石块上。

    “我们跳跳跳~”

    “我们继续跳~”

    这时候有一对儿并排的石块,四目道长唱着变了调子的小曲儿,叉开腿边跳边道:

    “我们劈开腿跳~”

    “我们向前跳~”

    又变着花样道:“我们向后跳!”

    “我们扭着跳~”

    四目道长看着地上:“我们叉开腿跳!”

    “我们……”由于之前很顺利,这次四目道长自信地没有看地面,谁知道这块石头居然是松了的,顿时脚跳上去那石块一倒,四目道长“哎呀”一声地朝后倒下——

    顿时一行行尸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都倒了!

    啊呀呀!

    四目道长连忙起身,一边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啊”,一边两指念咒,点在第一个行尸额头上的符咒喊道:“起!”

    一扭往上一引,一排行尸都起来了。

    四目道长“嘿嘿”地猥琐笑了。

    定睛一看,诶呀!最后边儿的那个行尸居然趴在前面行尸的后背上?

第三十八章 你敢偷我尸!

    哎呦!

    才一点东西让你抬,居然趴倒?

    四目道长一边指指点点朝着那最后边的行尸走去,一边嘴里不饶人地念叨着嫌弃道:“哎呀看你们什么德性!年纪轻轻的,背那么点儿东西就搞成这个样?!”

    你丫的,想来那行尸要是在天有灵,听见四目道长这话,肯定要吐槽两句类似于这样的话:

    也不看看你行囊里装了多少东西?

    也不看看你的包袱又多重?

    要我帮你背东西也就算了,还嫌弃我?

    当然四目道长是不管的,他怀里抱着那神台停在那年轻行尸的身前,摇晃着符铃念道:“精——神——”

    符铃对行尸有多大的影响力,反正是能从那行尸颤抖的全身就能看出来了。

    四目道长从那行尸背后背着的行囊里取出竹筒,顺手就敲了一下那行尸的头,转身朝着列头走去,一边打开塞子漱了一口水——

    不是不想喝水,但是现在在夜里呢,他又是领尸的赶尸道人,要是因为喝多了水要上厕所,结果“客人”被周围虎视眈眈的鬼怪劫走了怎么办?

    那可不行!

    漱口水润润喉咙就好啦!

    四目道长一边塞上盖子,一边念叨着:“早知道带嘉乐一块儿出来,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矮身从行尸直愣愣朝前抬着的手臂下穿过去,起身搭着行尸的手臂,四目道长又开始了苦逼的赶尸。

    一列行尸就像波浪一样……哦,不,是像蚯蚓一样(哈哈)朝前行进着。

    行进了没一会儿,这时候四目道长才发现前面居然有几棵树倒下来挡住了路,四目道长顿时烦躁道:“有没有搞错啊?怎么会这样的?”

    …………

    没错!就是四目师叔的声音没错了!

    罗梓认出了四目道长的声音,立时脸上一喜,他抬手拍了拍轿子上放着的扶手木三下。

    御驾停了下来。

    前方的将士也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锦衣卫千户疑惑地四周望了望,下马上前来跪礼问道:“陛下?”

    帷幕这时候拉开。

    只见罗梓正褪下外面厚重的狐裘,只穿着一身单薄锦衣的他抬头道:“下轿。”

    抬轿的青壮立马动作一致地跨步、屈膝跪地,将轿抬给搭在大腿上,稳稳当当没有半点晃悠。

    其他的侍卫也立马下马来单膝跪地。

    一个侍从上前来放好踏脚木。

    千户立刻低下头来不敢看向轿子。

    罗梓披上一件墨色的披风,吩咐道:“你们继续朝着东南方向前进。”

    拒绝了随行侍从的帮助,罗梓自己系上绑绳,继续道:“把马牵来,朕有事要离开。”

    千户连忙问道:“那……”

    罗梓却显得有些急切,他知道千户要说什么,不等千户说完,他说道:“继续跟着那行人,等朕回来再攻击。”

    “是!”

    罗梓这么急切,千户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他只好垂目应道。

    这时候正好侍从牵来一匹马。

    眨眼间罗梓就飞身骑在马背上,一勒缰绳,瞬息连人带马就都不见了。

    千户愣了愣神。

    罗梓暂时离开之后,他就是在场诸位当中阶位最高的了,他反应过来喊道:“起轿!”

    青壮统一起身抬起轿子,虽然轿子里现在已经没有坐着罗梓了,但是他们依旧很稳当就如同罗梓还在时候一样。

    但是这时候青壮却已经可以微微抬起头来。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八个青壮居然都长得一模一样!

    同命八胞胎!

    千户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抬轿子的这八个青壮居然是同命八胞胎!

    连忙上马,不敢有半点懈怠地道:“继续启程!”

    …………

    罗梓骑着快马朝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

    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寂静的山林里,罗梓收敛了自己的气势,晶红色的眼瞳也慢慢变回黑色。

    慢慢的,鸟雀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耳边,虽然压抑,但是确实是开始生机勃然起来。

    距离得有点远。

    罗梓又不愿意鬼马动用灵力,赶路中时不时用气移开那些拦路的碍事树枝,虽然速度没有之前御驾时候那么快,但是他距离四目道长那边却确实是越来越近。

    罗梓此刻是情绪是喜悦的,他第一次挥鞭打了鬼马赶它。

    鬼马此刻也是以实体状态在赶路,没有办法,像是它这种程度的鬼马其实已经通灵了,主人都收起了真身状态,还不许它用灵力,它虽然不知道主人的心思,但是自己也收起真身状态,是绝对没错的。

    它可不仅仅只是一匹血统纯正而已的鬼马!

    ……

    这时候四目道长这里正焦头烂额中。

    都怪自己!偷什么懒!

    非要偷什么懒!

    把符咒喂了蛤蟆!

    现在可好了!蛤蟆不听话歪了道儿,搞得全队的“客人”都乱跳!

    还在往沼泽那边被引过去!

    要是真到了沼泽那边,那自己的生意可怎么做哦!

    四目道长趴在地上一只又一只地翻找着那只最初的蛤蟆——

    “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啊!”

    四目道长第一次觉得蛤蟆口真是个坏地方。

    “抓到了!哎呀不是这个!”

    “这个?!”

    “这个!”

    ……

    “就是你啦!”

    在抓了不少只之后,四目道长终于找到了那只调皮捣蛋的癞蛤蟆!

    他欣喜地从那只癞蛤蟆的大嘴里捏出那张符咒,念念咒一动灵气,那符咒就“彭”的一声自燃起来。

    身后的行尸大大们终于停了下来。

    可是事情还没完!

    之前自信才会乱来一次的四目道长终于在阴沟里翻了船,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挥舞着水袖的女子就在他趴在地上庆幸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

    一条长长的白色水袖就趁着他不注意,瞬间捞走了他之前让“帮忙”背行囊的那只行尸!

    四目道长顿时瞪眼睛一怒,急忙追上去。

    正当那个女子拉着那只行尸在树杈上,准备吸食那行尸体内富余的尸气的时候,四目道长紧赶慢赶好在是及时出现!

    四目道长一把拉住行尸的双腿往下一拉!

    女子面色大骇!

    眨眼间就见四目道长把行尸顺手就像是扔破布一样扔在了地上……

    呃……好在是死人,不知道疼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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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457/ 第一时间欣赏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最新章节! 作者:月隐画屏所写的《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为转载作品,我带团队在位面中工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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