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暗流涌动
贾似道没预料到女帝真生气了,话还想再说几句,结果被连打带踹的赶出房门,今夜不能同宿。
屋内,女帝赶走贾似道仍显气愤,一把将那个盛放绿豆糕的琉璃叠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周蕊徽在气什么?气开科取士?也许有那么一星半点,主要是气江南降人太跳了,先有广西叛乱,中陈宜中混官,后有贾似道顶不住江南降人压力来这儿说服妥协……玛德,赵宋灭亡连一年都不到呢!你们是疯了吗!!!
江南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麻烦!!
气恼过后,是恐惧人亡政息…………
周蕊徽想学蒙元、满清屠江南了。
“大元没有江南,照样能活!”明亮烛火中,周蕊徽压下心头杀意,只眼角阴翳道:“朕有的是办法治尔等!”
…………
次日早上,在京官员都知道贾似道触怒皇帝,好事者在猜是因为个人还是因为国事时,传来了女帝在没和群相通气的情况下,连下三道旨意。
三道诏书既:《废缠足诏》、《禁溺婴诏》和《惩贪腐诏》。
三道诏书颁布全国,分别对应现存的社会陋习和官吏陋习,此事女帝交给了执金吾周圆圆,授予全权,并拨给她三大营马步精兵近万人,全国范围严打不良风气。
看似是针对全国的社会性质行动,而在一些聪明人眼中却不见得、不简单!裹脚?溺婴?贪腐?这三个问题其实是老生常谈的三件儿了,要严打大元皇帝还是齐候的时候,就已经打击死翘翘,在整个北方、整个长江以南,这三个问题很多吗?除了贪腐,余者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你能在北方看到裹小脚的女人吗?你能在北方看到披坚执锐的女人!你能在北方看到溺婴的吗?你能看到北方到处都在要人!
那么问题来了,要严打喊严打,严打打哪里呢?答案显而易见!
周圆圆的行动也坐实了这些人的猜测,执金吾去河南道办了几个芝麻绿豆大的贪官污吏,然后万余人便顺路南下襄阳,过汉水,至鄂州。
鄂州这个地方,顺流而下建康城。
同一时间,湖广总督周柘彦紧急抽调大将竺敬领兵一万北上,大军屯住岳潭二州。
两江总督、江浙总督、闽浙总督、江赣总督、两广总督,也都收紧兵马,枕戈待旦。
这可把陈宜中吓坏了,更把贾似道吓坏了!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哇!江南的事是要讲理的,动武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激起乱像!”
九层楼阁的顶层,周蕊徽跪坐着沏茶,贾似道跪着劝。
“卿这是何故?虽为九品仍乃大元官吏,岂可如此?”周蕊徽诡异笑道。
贾似道拱手:“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杀贪官污吏有错?”女帝疑惑。
“没错。”
“既非暴政,因何要朕撤回啊?”
“请陛下晚几年再在江南推行国策,晚几年,准备准备。”贾似道苦口婆心。
女帝反问:“江南诸道,非元土乎?!卿何矣教朕薄江北而厚江南!莫非江左名士风流,命比江山社稷?朕这女流及百万浴血疆场将士,皆不如南一儒哉?!”
“卿代朕巡视一趟辽宁道吧!”撂下一句话,女帝头也不回走人。
…………
贾似道被变相的罢官,震惊朝野上下,此后三月朝政沉闷地进行中。
六月,压抑的氛围下新商税通过,并在南洋都护府试行。新商税进行阶梯式收税,渤海、黄海、东海等南洋以北区域税率不变,南洋区域整体上同比增税两成,狮城以西的广大区域税收同比增加五成,具有划时代意义。
狮城以西全称泰西地区,出狮城的商税重,打击了大元商贾踊跃出海探险的精神,对明加剌等天竺国家贸易量短时间成下崖式减少,加尔各答城繁荣萎缩,周丰荡急报京城。
周蕊徽闻讯,大元朝廷二度堪定商法,紧急出台了《临时补贴法案》,对向泰西区域贸易的本国商贾们实行减税政策,鼓励本国人下海经商。
后政策进一步扩展,农商相下设海船司,朝廷以低息、无息的方式向民间商贾提供海船,可租可买,进一步推动海商行业的蓬勃发展。
海商行业蓬勃发展,又刺激了浙江、福建、广东、江苏、山东、河北、辽宁、海东、蓬莱等沿海诸道的经济,越来越多有志青年要么当兵要么跑商,沿海青壮年人口流失,又又刺激了内地诸道生产,比如茶叶、丝绸、瓷器、琉璃等,进而让整个大元全面富裕!
…………(以上为某个神经病的美好愿望,不要当真)
大元京师,一座雄立东方的巨城,所以房价日日价变,大元朝廷日理万机没空管,故而越来越多定居京师的人选择到外城买房租房。京师的外城范围可以肆无忌惮扩张,房价更便宜,于是陈宜中买下一幢宅邸,三进院落,充作在京城的住处。
此刻正是光天化日,明媚秋光照耀枝繁叶茂的桃树,陈宜中等人则躲在宅邸内属于他们的阴暗角落,窃窃私语,密谋计划,散发阵阵恶臭…………
“周圆圆抓了多少人了?”
座对面,一个名叫留梦炎的男子笑答道:“好叫社主知晓,周圆圆那女妖折腾了三个月,抓了三十有七个人,可均是街头泼皮,多为行窃小人。女帝前后调动上万兵马,只为抓三十几个泼皮,真是贻笑大方!”
陈宜中没应答,留梦炎接着侃侃而谈道:“社主不用担心,各村寨联盟同保,加起来过百万人丁,动咱们就是动整个江南!没咱们,她连坨屎都拿不走!更别提税收、移民、征兵、修路、放脚、禁溺了。”
“马上就是秋收,把江南的粮食给她断了,就不信这个女人不乖乖束手就擒,垂拱而治!”
留梦炎舒爽的说完这句话,陈宜中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社主,可是有不妥之处?”留梦炎看脸色看地心发毛。
陈宜中缓缓吐露道:“吾只叫尔等去阻挠、去拖延,没叫尔等去对抗。这太猖狂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是赵官家,是个杀人如麻的女屠夫!是个……女曹操!”
“告诉下面的,适可而止吧…………”
“江南的秋粮要一粒不少送进太仓,江南的税钱要一文不少送进国库,那些在案的同僚,先改头换面避避风头吧……咱们是要让她屈服,让她重新尊重圣人,任用在野贤良,不是宣战!”
陈宜中接着道:“此事过后,她知道吾等厉害,不会轻易惹怒,这第一步是走好了,第二步让她开科举。”
“开科举,就少不了大皇子的相助…………”
陈宜中表情忽然变得很阴险。
“对了,文履善联系到了吗?”
第41章大朝会上
且说周圆圆,在江南诸道抓贪官,结果是抓了个寂寞。
她自己,还有皇帝陛下,都轻视江南散布乡野宗族阶层的力量了。都说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不走这一遭亲眼一观,周圆圆很难想象到在南方的宗族能根深错节到何种地步!
用《水浒传》举例江南氏族的力量吧,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庄世代联姻结好,任你打他哪一庄,令两庄子必来支援。〔祝家庄〕有五七千的庄客家丁,〔李家庄〕有三五千的庄客,〔扈家庄〕也有上千的庄丁,三家联合,称霸独龙岗上!
你三千我三千他又三千,你结盟我结盟大家都是盟友,N多个三庄互保,族老的话比县令管用,大元律法不如宗族家法,加上之前赵宋曾允许存在〔团练〕武装,装备各家是有的。
这就让周圆圆很尴尬,同时让她很火大!自己这边兵少不说,还大多是精锐,一百个换一个都不值,要拼杀个死伤惨重,难保女帝不会发飙!
自己战和不定,对方开始收买腐化,范围从将领都士兵,只要是元军将士次的给钱,有价值的送暖床丫头。别问周圆圆是怎么知道这则隐秘的事情的,有人好死不死给她送男宠,十个!个个比虚坤还虚坤!
事情超乎周圆圆想象,她紧急书写奏折上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等奏折到京城送到女帝手上,陈宜中正在歌功颂德,别名大舔特舔。
“吾皇威加海内,功盖三皇五帝,德跃历代仁君,草民奏请修建功德碑,镌刻陛下之功业,传耀后世!”
好不容易贾似道回来,被劝着上趟大朝会,就听陈宜中堂而皇之站在殿上歌功颂德,女帝浑身上下除了冷笑就只有冷笑了。
“吏相,下站着何人?位在哪部?居何职?几品官呐?”
周首出列道:“禀陛下,下站之人姓陈名宜中,无官无职,乃乡野士民,非朝廷官吏。”
女帝又问:“法相,依律法,当如何判决?”
法相离席出列道:“禀陛下,依律法,视情节轻重而判,轻者罚十万贯,服劳役三年;重者问斩,祸及满门,三族流放!”
女帝道:“严惩放此㺒进来之徒,以儆效尤。至于此㺒,大朝会上议论国家大事,却阿谀奉承耽误时间,念在朕心善不忍杀生,杖刑三十!”
话音刚落,伺候中侧慕容音蕴堪比其父嗓门叫道:“殿前武士何在?!”
进来不到十个顶盔戴甲一身金的女甲兵,把陈宜中拖走…………
当陈宜中叫嚷告饶声消失,正戏开场了!
“这份奏折,是执金吾八百里加急送来,江南诸道的最新局势,简直触目惊心!”周蕊徽没让人来念,只把奏折狠狠往桌案上一摔,厉声道:“江南还是大元的江南吗?!”
“聚众自守,抗拒朝廷,朝廷抓贪官彼等保贪官!朝廷禁溺婴彼等定溺婴!江南人想干什么?这不但是在抗拒朝廷、抗拒朕、抗拒律法,更是有违人伦天理!!!”
忽地激动,粉拳不小心打在琉璃杯上,登时四分五裂,手指血流如注。
“陛下息怒,不至于为一干魑魅魍魉妖邪动怒!”贾似道赶忙出列劝说,他好像心疼了。
女帝伸手阻止,拔出琉璃碴,接着道:“彼等若做前朝忠臣,朕敬之,普天之下谁不敬忠臣义士?哪怕是愚忠蠢忠,亦有人敬!”
“然处前朝时,未见彼等有做何忠君之事、如何尽忠前朝,及至今日,赵氏已安居辽东,躬耕务农,彼等却要尽忠前朝,矢志复宋?宇宙间竟有如此的〔忠臣〕哉?”
“彼欲逼朕尽戮赵氏乎?”
“众为卿家说说,朕该如何惩治这些混账?”
海相牛邦喜先跳出来:“禀陛下,此等无君无父狂徒若存天地之间,天地怒之!若存人间,人怒之!三界皆不能容其身,可谓人神共怒!当遣狱吏捕尽,加以律法,警示天下!”
军相宇文路博紧随其后:“禀陛下,彼等所为太过放肆,是该惩治,但惩治前,需制定条陈,分辨主次,辨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后依法办事。”
…………
几个朝中重臣先后表态,女帝目光转向身穿九品官袍、鸡立鹤群的贾似道贾公。
“贾卿持何意见?”
贾似道出班,郑重行礼:“禀陛下,臣愚见,山野村夫不识礼乐,陛下何必大动肝火,耗国力干件小事?”
周蕊徽闻语瞳孔一暗。
【贾兄啊,你怕了…………】
“哦?何谓言小?何谓言大?村寨自保不通王化何小耳,江南非朝廷之土亦小焉?”
说完,女帝起身,掷地有声道:“朕非前朝之君,本朝亦非前朝,他赵皇帝做不了的事,朕做到了;他赵皇帝办不到的事,朕办到了;他赵皇帝不敢做的事,朕敢!!!”
“国家广大,存不得一丝宵小!钱粮如山,容不下一只硕鼠!”
扭头看向军相与枢相。
“枢密院、军机院,拿出条陈来。”
“众卿散去,归家自省,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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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贾叔叔?”
周凝蓉劲装执鞭,闲庭散步般来见母亲,看见跪坐在房门口的贾似道,发出短小的惊讶。
“贾叔叔又惹怒娘亲了?”周凝蓉问左右立着的女伴道。
崔荆春眼神四下扫量,抱拳道:“禀殿下,末将不知,下朝后贾相公就来这里坐着了。”
周凝蓉点头,没再说什么进屋。
“拜见娘亲。”
“起来吧,坐这儿。”
女帝头也不抬拍了拍大腿。
周凝蓉坐到女帝脚旁边,靠着腿。
“你贾叔叔还在门口呆着呢?”
周凝蓉点头:“娘亲,贾叔叔怎么惹娘亲不高兴了?”
女帝停下处理奏折,抬头注视着女儿:“蓉儿想知道?”
周凝蓉接着点头。
于是女帝把奏折拿出来,先让周凝蓉看了遍,然后讲起故事…………
“……事情就是这样,娘跟你贾叔叔意见不合,他生气,娘心里也生着气呢,都先冷静冷静吧。”
周凝蓉听完抱膝认真思考,稍后言道:“这件事情上娘亲没有错。”
女帝再抬起头,长长哦~~~
“吾儿是怎么想的?”
“伤口不处理,只会越来越深;腐烂不切掉,只会越来越烂,直到烂到根上。如果现在怕疼不处理,将来也得要处理,而将来处理只会更疼……如果因为疼就不处理,就会像生病一样,小病不治,大病嫌药石苦涩,最终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所以娘亲是对的,贾叔叔是错的。”周凝蓉言道。
女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还是自己的女儿懂自己呀…………”
女帝轻柔抚摸着周凝蓉秀发,脑子里却想了很多。
【杨姐姐,你可给小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啊…………】
第42章杂章
“军机院的意思是先要江南诸军拖到秋后,然后动员江北屯所兵卒,辅以部分三大营将士,南下算账?”
练功房里,女帝边射箭,边问道。
宇文路博点头:“臣是这个意思,秋收在即,提早动员非但影响秋收,更影响屯所兵士气。”
“枢相怎么看?”
“臣赞成!”樊梅哲答的很快。
“群蚁咬死象,江南诸军太分散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少起码是要一个月呢。”民兵武装不怕,但虑其人多,周蕊徽还是有点担心。
宇文路博苦笑道:“陛下,急不得呀,朝廷兵马就这么多,不能抽调九边兵马南下吧。”
周蕊徽听后叹道:“唉,朕本想攻取漠南,拿下吐蕃故地,出击蒙古,不想诸事连连,休养恢复难啊~~难晓得蒙鞑实力会恢复几分。”
女帝手松,弓弦颤动,心情一不好,影响技术,脱靶。
宇文路博宽慰道:“陛下勿忧,即便是养伤,蒙鞑远不如朝廷痊愈的快,朝廷养一年可顶蒙鞑养十年。”
“话可以说,但事儿要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呀……不练了,一把年纪练也练不成夏爱卿、张爱卿那般神射。”
收弓矢,席地而坐,雪梨煮酒,君臣就此在练功房里品起来。
“陛下,秋收过后,是否命九边兵马出击漠南,提前攻击蒙古部落,以防蒙鞑南下劫掠。”樊梅哲把问题从南引到北方边疆。
反向打草谷?这点周蕊徽到没想过。
“军相怎么看?”周蕊徽询问宇文路博意见。
宇文路博清嗓道:“禀陛下,常理度之,出击塞外不宜选在秋高马肥时候,这种时节长于鞑虏短于朝廷,理应春季出兵。然正如樊相公所言,如果能把蒙鞑挡在门外,不使边陲百姓受难,可以尝试。”
宇文路博持赞成态度,周蕊徽爽快同意:“好,那就试试,若有成效,来年接着干!”
酒过三巡,侍卫禀报,贾似道送折子来了。
贾似道他又双叒叕上镜了,上镜次数多到不知挤压多少角色的镜头。这回他还是有大事禀报女帝,女帝看什么事,原来是有人来投降了。
四川刺史上奏,龙州以西(松潘草地)的吐蕃故地,有吐蕃六部下山归附,丁口近两万、马三千余匹、牛羊等牲畜近万头。
除此之外,归降的吐蕃人还带来一则消息——雪域高原,当年因阔瑞征服青藏而统一起来的吐蕃诸部,现在因蒙古势力的消退,又自相攻伐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
周蕊徽当即下诏,要好生安置吐蕃降民,同时让四川、甘肃两道刺史招抚吐蕃部落。
反正眼下不能动兵征服,那就先施加点影响力吧。
不过周蕊徽没有忘记当年发生在山西道的惊天大案,吐蕃的欢喜佛僧人残害女兵致人死亡的事情,所以布达拉宫里住着的活佛该怎么料理是要考虑。
但在古代在青藏高原上打大决战……青海就够呛,藏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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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十几天,麦浪金黄,南北皆安,宁静祥和……剧本发展的令周蕊徽摸不着头脑。
“参见陛下!”
岁月如梭,陈赞也老了,却不改昔日颜色,依旧神出鬼没。
女帝召见陈赞,还是为了南方的事儿、江南的事儿。十几天时间,陈宜中挨板子的消息该传回江南诸道,该传进那些人的耳朵里了,可这些人还不叛乱,南方诸军还没有遭到攻击,这么能忍,女帝有点小慌。
别不是在憋个大新闻吧?!
女帝焦虑,不是男人得防着男人以男人的条目起来恢复男人的尊严所以是男人就得防着…………
诶嘿,一条敏感的神经线。
女帝的疑虑陈赞正好能够回答。
“禀陛下,江南氏族们正等秋收。”
“嗯啊??秋收?”
“是,具下面人的汇报,江南在等收稻子,太湖之地有提前收割稻米。”
“收稻子???收稻子…………”
女帝想破了脑袋终于想明白,一扫阴霾,大笑难止。
打仗需要钱粮,造反需要钱粮,和钱相比粮更重要,粮食从哪里来?大元朝廷可以花钱买,乱党也海购进口?只能从地里刨出来!
太畅快了!
之前担心江南诸军分散各守挡不住叛军的人海战术,现在看来有啥可担心的?居坚城自守,守不了多少天淮南的屯所兵就能过江,再之后淮北屯所兵、河南屯所兵、山东屯所兵、海东屯所兵、蓬莱屯所兵……陆路海路都能到江南,人数优势瞬间扳回来!
你秋收之后动手,我也要秋收之后动手,那么留给江南叛军的战略优势期顶多二十天。如果二十天内江南叛军不能歼灭大元在江南的主力,进而沿江防御,铁定输!
那么江南这些狗大户豢养的庄丁、前朝团练兵,能在二十天内歼灭元军百战雄兵吗?亦或者在短短二十天内攻克元军百战雄兵所防守的建康、苏州、杭州、松江等大城坚城吗?
答案呼之欲出。
再过几日,离秋收更近,南下的三大营士卒业已准备妥当,马步军一万人,只差领兵主帅。周蕊徽决定点谁的将,翻谁的牌子!
“枢密院认为朝中武将谁合适呀?”
皇帝问,樊梅哲自然唱名。
“禀陛下,朝中良将极多,枢密院提议的将领有:徐老国公、徐老国公之子、莱国公、颜増、李师嘉、董文柄、刘整、严忠济、张世杰、张荣、扈祥、刘康、刘通…………”
吧啦吧啦吧啦,除了周元略和周元景,樊梅哲基本上把在京的元勋大将给点了个遍。
周蕊徽经深思熟虑之后,点将道:“朕看吕文焕挺合适的,就派吕文焕去吧。”
“诺。”
“对了,朕曾下诏寻访岳公、韩公、辛公的子嗣后人,可曾找到?”
女帝这一问把樊梅哲问住了。
女帝也意识到不对:“诗梦,汝去问问吏相。”
张诗梦领旨去,稍后便回。
“禀陛下,吏相说韩公的子嗣后代未曾找到,岳辛二公的后人找到了,只是…………”
张诗梦吞吞吐吐,周蕊徽好奇心起来:“只是什么?”
张诗梦脸突然变红了:“只是二公后人只剩一个女儿,吏相说是在……是在临安城某个勾栏地方找到的,朝廷大军灭宋围临安时,二位姑娘是……是……充了宋军军女支的…………”
周蕊徽下意识一拳砸桌子,控制不住的怒发冲冠!
“杀人不过头点地,士可杀不可辱!朕后悔宽恕赵家全族了!”
“此二女可有裹脚?可会些本事?”
张诗梦一概摇头。
女帝熄灭内心启用之心。
之后女帝冷静,内心泛起丝狐疑。
【如果岳武穆没有男性后人?那岳雷、岳霖、岳霆还有岳霖之子岳珂又是哪来的?内个雍正朝的岳钟琪是怎么来的?】
【淦!是谁在欺骗朕?!!!】
第43章以朕为榜,以赵为警
叮叮铛铛!
两道倩影舞刀弄剑,寒光纷飞,杀气四露,交手几十合后,一人把剑一拍,拍在另一人手腕上,另一人吃痛,未握住横刀,脱手落地。
“娘亲厉害,是孩儿输了。”
“刀法可以,架子有了,只是缺些历练,没有经验。”
帅气反手归剑,点评完女帝径直回到坐席,烤肉。
周凝蓉正手收刀回鞘,跟上来。
“娘亲娘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蓉儿有何事不明啊?”
“嘿嘿,是朝廷的兵事了……朝中将领那么多,娘亲为什么要用吕文焕这大叔呀?”周凝蓉边端茶倒水边问。
女帝听闻仅犹豫三秒,随后把肉烤糊了。
“娘为什么不能用吕文焕呢?”女帝不动声色重新烤,反问她。
周凝蓉想所之当然道:“因为吕文焕是个降将。”
女帝再反问:“蓉儿,朝廷诸班将领,能有几人不是降将出身呢?”
周凝蓉改口道:“娘亲,吕文焕归降没有多久。”
女帝有些失望了:“蓉儿,欲使他人效忠于你,你先要有能使他人效忠的肚量,用人要敢用、要会用、要不后悔!如果娘因人为降将而不用,岂有今日?邵云是娘的臂膀,是降将;你贾叔叔更是近些时日归降的;洪世贤还是靖海军洪家的人,你祖父就是打洪家时被石家阴而战死的……蓉儿,女人不是只有胸大,心也要大…………”
就周凝蓉这心胸,传给她坐等二世而亡!
周蕊徽心思熄了。
“娘亲说的是……”周凝蓉似乎听进去了,垂着小脑袋注视自己胸脯,“娘亲,孩儿怎么学才能像娘亲一样,有宽广的胸怀呢?”
女帝失笑:“这怎么教你?这得自己去学,旁人教不得亦教不会。”
语气一转,严肃道:“不过蓉儿,要记住,心胸宽广不是怯懦,有胸怀不是没脾气,匹夫尚且有怒,汝是朕的女儿,要有脾气!”
周凝蓉有些迷茫:“那怎么才算有脾气?”
女帝想了想,说道:“吾儿可以找个例子做标杆,立个好的标杆,立个坏的标杆。”
“可以学娘,也可以学李世民,学刘彻、曹操、刘备……甚至铁木真都可以学习;但要以桀纣为警,要以周幽王为警,要以齐桓楚成为警,要以司马南朝为警,要以隋炀唐明为警,要以赵宋历代诸君为警。”
“尤其赵宋,骨头要硬!死也要站着死!!”
说到赵宋,女帝上头。
周凝蓉点头:“娘亲,孩儿想……想去趟江南,爬爬李太白诗中的庐山。”
女帝愣神,又烤糊一块儿肉。
“赶着乱去爬山?”眼神已经审视。
周凝蓉不敢对视,太可怕了。
“吾儿确定要领兵征战沙场?”女帝垂询道,“领兵征战,冲阵厮杀,运筹帷幄,很累的。尤其是女子,例事来时要披挂重甲,马背上磨着磨破了磨烂了也要冲锋搏杀!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确定要走这条路?这条路回不了头,更没人能帮你、救你!”
周凝蓉此时来了勇气,对视道:“回娘亲的话,孩儿已经想清楚了,儿不后悔前言。娘亲能上战场,仲兄能上战场,凭什么孩儿就不如娘亲和兄长?!”
女帝不矫情,怀中掏出虎符,拍在烧烤架上。
“玉女军马军一营指挥使,汝死党刘璐原是指挥使,和她的关系自己处理。收拾收拾,报道去吧。”
周凝蓉拜谢而去。
【朕前后把两个孩子送上战场。】
翻面,还是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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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月末,往北秋收还在进行,往南秋粮已然入库,粮食在手,江南各个牛鬼蛇神齐齐出来蹦哒威风。
陈宜中到是什么动静都没出,猜测是做切割了。至于江南那些氏族们,从作为来看出乎所有人意料,敢情你们连内部意见都还没统一呀!
怎么讲?还拿独龙岗三庄举例,你祝家庄决定头铁莽一波,但李家庄觉得这一步走出去就是很难洗干净的叛贼了,清白之身丢了;扈家庄又觉得事情还没到武力反抗那一步,可以让出部分利益换取融入新朝,继续做官,官做不了还可以做老爷…………
上述还算是江南氏族的常态,另有一些极端倾向的,比如陆游的后代陆檀就说这么一番话。
“圣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吾等苦读圣贤书,是为求富贵?为求官职差遣读的?吾等读书是为天下而读,是为治国齐家平天下!家祖曰: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周氏虽女流,然复中原,夺燕云,既定天下,建立社稷!天下有主,乃天定之!何以因己私举兵对抗朝廷?!难道天下、华夏、社稷,不如各家半分田亩、一贯纸钞否?”
大体意思就是咱们读书学艺,是为治国齐家平天下,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让自家家产多点。现在天下四海混一,赵官家没做到的周官家做到了,真正大一统,咱们是该借这股东风搏出个名垂青史,不是造反!
当然了,陆檀的想法总归一家之言,大家都是读书人,你会说我也会说,你会喷我更会喷!
“妖女起于胡地,非北朝并南朝,实胡虏亡华夏。诸君子岂为己私,实乃兴义兵复吾华夏社稷。”
某人淡淡地装了个B,他是把陆檀刚了,更吓傻了很多人。
凭这位仁兄的话,首先确定是把周蕊徽从华夏籍里开除了,其次往小里说……还小不了!
次点是把整个秦岭淮河以北的失地及生存挣扎在土地上的汉人开除出华夏人行列,重点的话能把长江以北都划上,简直畜牲才会说的话!
周蕊徽起于山东,雄据河北,两道外还要算上河南、山西、陕西、甘肃、辽宁几道,也就是北过长江,便不是中国,不是华夏。一言把秦岭淮河(长江)以北还在说汉语、写汉字、四时祭祖、流淌炎黄血液的华夏人开除了,不再是华夏人了。
按照西方蛮子的逻辑,这叫你放弃了自己的宣称权,或华夏法理帝国放弃了长江北边的土地宣称权。
蒙元是真胡朝,周元在无耻文人嘴里也成了胡朝。
肉体毁灭吧…………
天狩三年九月三十,江南叛军集中三万兵丁攻打采石、幕府山,欲断南北。江浙总督周通闻讯,亲披战甲,点马军一千、步军三千五百人,迎战三万叛军,战于朱雀桥,使步军正面碾压,驱铁骑绕后摧之,大破叛军。
铁骑追至丹阳湖,叛军投水无数,尸浮湖面,竟致淤塞。
旬日战建平县,再破之,俘斩近万。
不需屯所兵,江南叛乱快平息。
第44章点杨姐欲征大理
“混账!淦!!!”
卧房内,周蕊徽恼羞成怒脸红到随时嗞出血来,只见她一脚丫子踹翻桌案,满桌的金银财宝飞得到处都是。
“杀了朕的子民!杀了朕的将士!屠了归附朕的部民!送点金银脏钱来就能免罪不死吗?!当吾大元是什么?乞丐吗!!大理段家朕绝不宽宥!!”
大冬天的又下了雪,周蕊徽本以为可以安生安生,借着大雪办个聚会呀、堆个雪人呀,冲冲洗,消解心中挤压大半年的戾气。可不想大冬天的,就是有人不开眼,非要触周蕊徽的霉头!
贵阳巡抚李庭芝八百里加急奏报,大理国兵马越境,深入贵阳道约三十里,屠灭两个归附蛮族部落,杀害贵阳巡抚所置的两名教蛮同知,并掳走了十个教蛮人耕种技术的农民。
出这档子事儿,大理国方面自然派使者来解释,而且来得飞快。前脚收到李庭芝折子,后脚大理国主段兴智的使臣进京往外相投帖子,他们给周蕊徽的答复是——下国不敢挑衅上国,这一切都是边关将领眼红财富,瞒着上下的自作主张,真不是我国国家的意志,涉案边将已被处决,我国愿为此赔偿上国损失,放还被掳人员。
杀人偿命,将领已经死了;补偿受害者,大理方面不矫情,还愿意把人放回来,按道理说周蕊徽不该怒的,但君王的怒会是平白无故的怒?
少云南这块儿拼图,周某人打浑身每个毛孔都不舒服,版图太丫丑了!
勒令军机院拿出灭大理计划,提前把领兵主帅选好,周蕊徽选的很快没有半分犹豫,点了大元徐国公杨妙真。杨妙真挂帅灭大理,灭完大理国杨妙真就不用回来了,周蕊徽允红袄军世镇云南,做诸侯去吧!
算上计划好的宗室三王,杨妙真杨家(李家)是大元的第四位诸侯,并且是首位异姓诸侯,让她得到这份荣耀,是用远离中央交换。
为什么是杨妙真远离中央……嘿嘿!
…………
女帝有远征大理的意愿,主持军机院事物的宇文路博第一时间来制止,宇文路博不反战,他只是希望女帝能消停消停,能往后拖拖。
“陛下三思,大理既蜀汉时南中,胀气弥漫,难以定居,诸葛武侯之能无以改变,朝廷攻打下又能如何?且贵阳蛮未定,江南有叛,九边防备蒙鞑报复,朝廷三面树敌开战,军械粮饷、兵卒供应都在吃力,不宜此时开战。”
宇文路博提供则数据:“陛下,三大营在册兵卒是四十又七万,然近半人马驻守九边,在京马步营兵原有一十八万,经两次抽调江南、一次支援贵阳、及驻扎在江南的诸军,京师三大营兵力已不足十万。若起大理国战事,再度抽调三大营兵马,京师空虚矣。”
女帝沉吟道:“朕估计伐灭大理需兵五到八万,如果新征募些兵卒,在不影响京城的情况下,三大营能拿的出来吗?”
宇文路博一点口子不松:“四面开战,古今数朝罕有,臣食君禄,当尽忠竭力!”
“朕等到明年!”最终还是周蕊徽松了口,宽限到明年。至于是明年什么时候,待定。
宇文路博放松了,他以为这件事情是暂时揭过去,把大理国的赔偿拿到手事儿就能了了,殊不知这件事儿在某些人的策划下不断发酵,终使小事儿演化为大事!
首先一点,尽管周蕊徽在不停努力,可宫廷宫廷,不漏风还是宫廷吗?也就比赵宋漏的少罢了。
于是乎,大理国使臣知道周蕊徽欲动兵伐大理,失望大过伤心,伤心又大过恐惧。
有你大元这样的天朝上国吗?有你周蕊徽这样的中华天子吗?错是我们的错,但我们大理犯了错我们来认罪、我们来伏法、我们来赔偿,我们有赖过不讲理?我大理段氏坦荡荡来,你周蕊徽竟然要灭了我们的国家?!中华天子向来以德服人,施行教化,教我等四夷仁义礼乐,教我们凶器不得已用之!灭国霸道,行晋文公之事,这就是新的中华天子的行为处事吗?!
他们好生气呀,却都忘记汉唐以霸,宋明以仁。往事经千年,四方民族记得大宋宽仁厚爱,忘记汉唐霸道悍勇。大元把国风带回汉唐,他们就受不了了,什么〔元既行不仁不义之事,我大理虽小弱,也有怒目金刚〕之类话。宽仁夷狄?畏威不怀德。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大理使者仰望京城标志性高楼,吊着书袋长叹道:“昔炎汉诸葛武侯,教民以礼仪,知廉耻,无饥馑之忧,吾等南人无不感念上国恩德;昔大宋太祖皇帝,玉斧定疆,无兵祸战灾,两国相安无事至今。如今的天朝哪里还有一分天朝的做派?行霸道,屡兴兵,仗弓马之强横行无忌,元岂为天朝,实乃窃居中土的夷狄胡邦!”
“元既战,吾大理绝不低头降虏!”
大理副使亦道:“都说元帝如何妖孽,今观果真是个妖妇!惜哉大宋啊,三百载国祚为一妖妇而终。以司马公论,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而这妖妇不是人!天朝亡矣…………”
副使感慨着,突然道了句:“今天朝已亡,吾等何不上奏,在国都另立天朝?或效蜀汉、南汉,偏安一面保天朝社稷无虞…………”
正使听后两眼冒光:“此地不可久留,当速归国!”
————强硬的过渡————
冬贵阳道,李庭芝愁眉苦脸的行走在磕磕绊绊道路上,身前是丈量间距、制定计划的道路工程师,身后是崎岖不平留下一串脚印的山地陡路,靠座岩石抖干净靴里碎石子,李庭芝想点根烟,可惜烟草还在美洲大陆。
李庭芝在贵阳模仿诸葛亮搞得〔收心〕战术初见成效,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消灭不臣的蛮人,立下威严;再通过对蛮族土司们分享先进生产技术,带动当地社会发展,促成贵阳蛮人群体臣服,大元的统治根基也初步建立了。
别刷什么改土归流改土归流,大元朝廷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就别再惹事了。话说回来,倡导改土归流的那些人可否想过一个问题,明和清两朝西南改土归流,是为了什么?把土司这种土皇帝灭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西南这些少数民族,社会结构加地理因素,贵阳道穷山恶水,直辖的收益还不如土司上缴的收益多。
一个很浅显的问题,改土归流,迁汉民来贵阳道扎根,怎么生存?一座又一座大山,福建道尚能出海,移民流球岛或下南洋,贵阳道呢?
话收回来,现在李庭芝的考量是迁移贵阳道治所,既把治所从偏北的遵义迁到中央的矩州,而要搬迁治所,得保证道路问题吧,不能传个旨走半年吧。所以李庭芝打算修一条遵义到矩州的水泥官道,但经亲自勘察,走一遍,工程量、难度都很大。
李庭芝是明白为什么秦汉两朝那么厉害在西南修路都只能修个〔五尺道〕了,山连山,太难了!
周蕊徽呢是脑子不太好,忘记了西南一句谚语——火车没有汽车快。
第45章没时间起标题的一章
公元1259,大元天狩四年,恍惚间大元朝廷来到立国的第四年,虽然万象更新,全是新朝新气象,但是社会根本不安定,南方犹甚!
北边是九边将士反向打草谷,整体趋于稳定,南方是一团乱麻。湖广总督周柘彦总指挥,两广总督许娟颖前线指挥,两广总督麾下的兵马扫荡左右江地区,剿灭与土司蛮部勾结的赵宋余孽,是一场平叛战争;在江左诸道,也是平叛战争,各总督清剿辖区内的作乱氏族,执金吾周圆圆带来的一万人和吕文焕的增援部队汇合,充当主力绞杀任何反叛朝廷的逆党。
南方的战争事实上给南洋都护府带来不少影响,茶叶、丝绸、瓷器短缺,间接性挫伤了大元的对外贸易,给新商税造成打击,自然粮食需求量飙增,大元金银进一步流失。
这些都不是周凝蓉该考虑的了,眼下她在思考怎么去打赢战争。
“指挥使,属下已探查清楚,前面庄子约莫三五千的青壮,武备未知,披甲兵卒数量未知,不过地形不好,进庄子前必要走一条盘陀路,路况属下侦查可容二三十骑并行,两侧有高木密林,便于设伏。”刘璐率骑归队叙述道。
这俩丫头怎么谈的就不放出来了,总之她俩感情很好,刘璐主动让出指挥使军职,位居周凝蓉的副手。
真可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姐妹花了。
“逆党聚庄死守?”
“然也!”
自愿随周凝蓉出征的崔荆冬言道:“指挥使,姐妹们都是马军,平白折在攻城上颇为不值,那个周瑾只叫俺们做斥候,不妨等步军把逆贼逼出来,姐妹们再行厮杀?!”
周凝蓉当即颔首:“马军本就不该攻坚拔寨,应有之理!”
心下落寂,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打仗?太无聊了吧。看同袍们把敌寨打下来,自己挥使骑兵割草,没有热血的斗将单挑,没有阴险的尔虞我诈,平平淡淡真没意思。
刘璐小眼珠一转,坏笑道:“禀指挥使,属下有计策能把庄内逆党引诱出来,只是风险极大。”
周凝蓉期待看向自己的小伙伴:“哦~~计将安出?”
刘璐道:“命将士下马解甲,于庄子道口席地休息,饮食玩闹,彼辈受俺们轻视,若有血性则出庄厮杀,若无血性则守庄不出,要是后者属下亦无他法。不过彼辈是孬种的话,想周瑾将军很快便能解决。”
崔荆冬立即反对,悄声骂道:“刘璐汝个驴头,出的甚么狗屁主意!汝这还算计略?这叫欲拒还迎!汝把殿下安危放在哪了?要有闪失陛下不怪罪,姑姑会劈了俺的!”
刘璐略有动怒:“崔荆冬,汝这女人忒不会说话,俺好端端计策怎个欲拒还迎了?汝勾栏去多了吧!”
“呸!汝个不知羞的,那地方汝才去呢!”
“好了好了,别吵了,听吾说。”周凝蓉按下左右俩人,“刘璐的主意虽然风险大,但本将支持,疆场厮杀哪有尽善尽美的?再说俺们是马军,打不过还跑不过?”
见周凝蓉主意已定,崔荆冬只好另劝道:“指挥使,您身上衣甲太过显眼,与属下调换调换。”
刘璐不吵架,一旁点着头。
周凝蓉低下头有点犹豫,自己花重金打造的宝甲,内附板甲板,外罩锁子,两臂臂甲是札甲的方式编的,防御力之高无出其右。抚摸胸甲上高手画师绘画的莲花,周凝蓉舍不得。
“不必了,本将不畏死,既为马军指挥使,岂能抛弃责任?”
见话说到这份上,崔荆冬也不再劝,五百女骑来到庄外,正在庄子瞭望台视野里,解盔下马,或梳理秀发,或啃食口粮。
庄子里,庄丁连忙禀报老爷,不时米老爷便带着儿子和两个庄内教师来到,驻足观看。
姓米,应该是能和米芾扯上几毛钱关系的家。
“张教师,牛教师,二位教师是从过军伍的人,可知这来犯元虏有多少兵马?谁人为将?”米老爷穷酸老儒一个,故此问道。
米老爷口中的张牛二人是庄内两个枪棒教头,原先是宋朝的职业军人,虽然军职不高吧,但比民兵胜在有军事素养。毕竟职业兵=大宋禁军的。
张教头看后一五一十答道:“老爷尽管放心,来犯元虏是马军,约莫不会超过一营五百人,至于领兵的……单一个刘字,俺也不知道是谁。”
牛教头紧跟说道:“老爷,俺看那群元虏似乎尽是女人。”
“女人?”米老爷愣了。
“是的,老爷有所不知,妖女麾下兵马中就有成建制的纯女人兵将,号曰〔玉女〕,有多少俺不知道,反正只要是妖女亲征,必在身边看到玉女军,估摸有万人吧。”牛教头言道,“妖女之玉女军,便如赵官家班直故事。”
“这……这……伤风败俗!伤风败俗!!”米老爷胡子乱颤。
“吾等莫不是被女人轻视了!”米家大郎上头:“爹爹,孩儿点标人马杀出庄去,把这些女人尽数捉来!”
“不可!”张教头急忙拒绝:“大郎,元虏之强便在这马背上,这干女人能为兵将,战力不容小觑。庄内缺马,马匹矮小不说,善骑之士凑不出百人,冒然出庄厮杀,怎能取胜?”
“难不成就这般受元虏鸟气?!”米大郎反问道。
张牛二位教头不敢再跟米大郎争辩什么,只等米老爷做决定。
米老爷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严令固守,不许出庄而已。
米大郎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服,私自点了三百庄客强行出庄,家丁阻拦不住目视而去。
…………
周凝蓉在等待,终于等到米家庄出来点人,除了为首者有一匹马,穿戴领鱼鳞甲外,余者不是布衣便是宋朝制造的纸甲,胡乱列阵一盘散沙。
与刘璐、崔荆冬两女眼神交流,周凝蓉一跃上马,系好头盔亮出雕弓,对着一马当先冲来的敌将当头一箭,正中面门跌落马下。
弩箭齐射,庄客稀稀拉拉倒下数十,两女各率百骑亮出横刀娇叱突击,须时杀个一干二净。
【太轻松了。】
周凝蓉哀怨的收回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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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未来三到五天会有断更现象,见谅,实在忙到没时间码字,尽量维持
第46章皇帝妥协
元天狩四年正月,暹罗、真腊、明加剌、马八儿诸国遣使入朝,贺大元朝廷新年。女帝嘉之,赏赐使者丝绸、瓷器、茶叶、琉璃等物若干,并对内暗嘉奖周丰荡的作为,给予诸国同样的赏赐,以资鼓励。
女帝暗中的赏赐,最高兴莫过于樊梅哲樊枢相了,他的族弟樊忠已经上了周丰荡的船,自然高兴水涨船高。
然正月诸国朝贺的欢喜还未过去,就被边关急报无情冲散。凉州总兵崔灵兰急报,蒙古骑兵三万入寇凉州,劫掠石羊河两岸居民,焚毁房屋,强掳女子,甚至攻打凉州城!万幸崔灵兰不白给,指挥若定连挫蒙军,蒙军撤退时分更亲领千骑尾随追杀,毙敌数百,全然退回城中。
虽然凉州城安然无恙,但蒙军报复性打草谷,石羊河两岸是人畜不留,大元损失不小,中央又得斥巨资从内地招揽无地民众,千里实边。
凉州事儿不算完,不久河套的急报也传来,蒙军出动连同步兵在内的步骑兵五万人入寇河套,领兵主帅是忽必烈帐下为数不多的名将兀良哈台。
朔方总兵慕容绍云急点本镇兵马迎战兀良哈台,向朝廷告急之余又向兴灵总兵张禧、银夏总兵白文珂、云中总兵韩朋德求救,兴灵总兵张禧第一时间率领马军三千、步军七千赶到朔方支援慕容绍云,两镇总兵在顺化渡拦住兀良合台,把五万蒙军拦在河套之外。与敌鏖战数日,之后白文珂、韩朋德援兵赶到,四镇强兵合力将兀良合台击退,斩首万人。
军报中更称{慕容绍云老当益壮,独领五百铁骑杀进蒙军阵中,铁枪连挑蒙军勇将十数员,蒙军骇然畏如天神}一类的语句,女帝笑而不语,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几年用女将、降将用的太过火了。
两封军报看似有惊无险,不过周蕊徽是什么人?当皇帝前全职将军、兼职君王,久在沙场一眼看出其中端倪!
“入寇凉州有三万,入寇朔方有五万,姑且预计蒙鞑现有兵十万,不过缺少战马。”周蕊徽分析道:“而且战力较怯薛军天差地别,不然兀良合台主动进攻不会渡不了顺化渡,绍云在未得到其他三镇兵马支援前能挡得住。”
宇文路博拿不准女帝意思,小心翼翼道:“蒙鞑实力恢复是快,不过陛下,北虏均有老弱妇孺能持刀枪即为兵士的传统,这些兵未经训练,再多亦非朝廷雄师对手!”
周蕊徽颔首道:“军相说的是,只要草原女子能生,生下来能养大,忽必烈就不愁无兵可用。”
“但是,朕给了忽必烈把孩子养大的时间,不该再给忽必烈练出强兵的时间了!”
宇文路博下意识戳了戳樊梅哲,樊梅哲连忙禀报道:“陛下,眼下北疆天寒地冻,粮草军械均未准备妥当,而且三大营兵马大部在江南正绞杀乱党,不宜此时大举动兵,扫荡塞外征伐蒙鞑呀!”
宇文路博赶紧跟上:“是呀是呀,樊相的话正是臣想要说得,还望陛下暂缓一二时日…………”
“…………”周蕊徽一脑门子黑线。
【我杀气很重?我没露啊!我没有现在立刻要发兵的意思……这些臣子看待我为啥这般?难道我的标签成{战争狂魔}了?】
“咳~~樊卿、宇文卿,朕并无征伐塞外的意思。”
二臣闻语惶恐,连忙告罪,心下确是一宽。
【陛下还是有智商的…………】
“江南乱党除干净了?”周蕊徽火盆边暖手。
樊梅哲跟上来道:“禀陛下,据最近接收吕文焕将军奏折来看还未处理干净。”
“怎么回事?”女帝发问。
“据吕将军所奏,乱党望朝廷兵威无不闻风丧胆,争相向山区逃去,残存的乱党在山上建立山寨,依靠山势险要抵挡朝廷大军进剿。”樊梅哲道,“据吕将军所言,乱党现盘踞在东南沿海的群山中,尤以福建道多山,乱党多向福建道退,不过陛下放心,闽浙总督虞货已经在调派精兵强将沿路把关,力争将乱党挡在福建外!”
周蕊徽沉默片刻后发问:“朕要知道眼下乱党盘踞在哪?”
“浙江道四明山,赣南闽西粤东群山中。”樊梅哲脱口而出。
周蕊徽回忆回忆所述地方,隐隐感觉有被冒犯到了。
“乱党之罪,罪在分裂朝廷,罪无可赦!枢密院督促吕文焕早日肃清乱党,不得拖延懈怠!”周蕊徽强调道。
樊梅哲、宇文路博应诺退下,二人走后,女帝凤目迷离,取暖粉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伍芷兰,叫贾似道来。”
“诺。”
伍芷兰迅速下楼去,听到女帝叫自己,贾似道丢下手头事物和文天祥,由伍芷兰搀着上楼来,进入卧房。
“臣贾似道参见~~~~”
“免了。”周蕊徽语气生冷地听不出喜怒,“师宪,两件事儿记好,第一件册封陈宜中、陆秀夫、留梦炎三人为博士,食禄两千石;第二件,朕闻江南多有人才,征辟陆游之后陆坦、岳飞之后岳琦虎、辛弃疾之后辛邦忠入朝,委任侍从,都在师宪手下办差。”
贾似道听后大为惊讶:????
“敢问陛下,圣旨何时颁发?”贾似道出言问道。
周蕊徽有点小脾气:“卿看着办。”
贾似道无言退下。
【朕今日对江南群儒退让,都是因为你——忽必烈!给朕等着,收拾了你忽必烈,朕必把江南的烂事儿收拾干净!!】
周蕊徽这回是真包含杀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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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里之外,天竺放拜(孟买),气温暖和,周丰荡亲赴这里连袄都不用穿,与当地首脑签订条约,不费吹灰之力租界了放拜一处港口及一些仓库、厂房一类的设施。放拜之所以敢租界,是馋加尔各答了,太富饶了,所以也招商引资想成第二个加尔各答。
周丰荡签这个条约也是有自身考量的,他前脚刚把地儿租了,后脚就去买下座造船厂,当场下大型远洋船只的订单。
目的是为了…………
“有劳上师带路,烦请上师务必找到通往麦加的航线。”放拜港口,周丰荡胡须更稠密了,千叮咛万嘱咐着他暗处的老师萨利赫。
萨利赫老矣,但还是在给周丰荡打包票:“请总督大人放心,安拉在天上看着,是绝不会失去总督您这么虔诚的信徒的!”
“到不了麦加,老朽没有脸见安拉,更没有脸回来见总督大人。”
“愿我主安拉保佑上师一帆风顺。”
“愿我主安拉保佑总督大人。”
祷告完,周丰荡把萨利赫送上船。
第47章中华天子禅让大理国主
转眼,天狩四年只剩个尾巴,大半年平平淡淡,乏善可陈。
自女帝妥协后,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陈宜中本本分分去当博士,吕文焕勤勤恳恳绞杀江南乱党,所有动乱,几乎瞬灭!
有江南这群儒生安生配合,广西道战事到结束时刻。十一月广西道邕州,许娟颖披挂甲胄,聚集男女精兵一万两千人,誓师出征!在邕州城里,她留下一万兵马守卫南洋都护府转运来的十七万石军粮,为运输补给,又搜刮船筏千艘,走右江水道运输,同时收集大量防蚊消暑、治疗疾病的药物,做足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功课!
既然许娟颖抱定了打持久战的决心,所以她在战术和计划的安排制定上也尽显保守,大军走右江河谷,沿右江流向前进,欣赏野外自然景观之余,逐一扫灭沿途的敌对蛮族部落,为此许娟颖耗费一个月,于十二月抵达横山寨、来安军、归乐州一代,这里在宋时,是边防重点处。
指挥部队夺回横山寨,另遣先锋攻打盘踞奉议州的蛮人,回来禀报说右江上游聚集起了蛮兵两万人,还竖起了伪宋皇帝的御旗。
许娟颖感到疑惑:“哪个驴头给伪帝的胆子,竟敢摆开阵势与吾军厮杀?莫非有诈?”
身旁参谋说道:“自丁将军、高将军领兵把蛮人打杀了,再无蛮人敢野战。况且两万蛮人,算上丁高二将军斩杀的,总督招抚、剿灭的,左右江地区不应有如此多的蛮兵了,除非蛮人诸部为了伪帝,是妇孺老幼齐上。”
“难不成是特磨蛮和自杞蛮出兵支援伪宋皇帝了?”听参谋的分析,许娟颖想到了种可能。
特磨蛮和自杞蛮,称呼是蛮,但在二蛮内部是以国王称呼首领的,堪堪是个国家。其次是二蛮都在大理国的东部边境上,离大理国近,与之关系好赖就不得而知了。
许娟颖想得更深,陛下本有意点派徐国公杨妙真为帅征讨大理,那么特磨、自杞两蛮背后,是否是大理段家在兴风作浪呢?
“吾军粮草充足,倒是不必急于求成,稳一手先把来安军拿了,再看伪宋反应!”许娟颖另叮嘱道,“严令诸将,不得轻率浪战,有违令者斩!”
次日,齐军整装出发,列方圆阵徐徐向来安军前进,行三十里,遭蛮兵偷袭,将彼杀败,斩首三十;复行三十里,又遇蛮兵偷袭,再败,斩首数十;将至来安城下,有蛮兵袭元军背后,火器连发,败之。
许娟颖道:蛮兵这是在用反反复复的偷袭,消磨吾军军力士气啊。”
参谋在旁附和:“是啊,当初丁高二位将军便是吃了蛮兵这么个亏。”
许娟颖问:“吾要打下来安军,参谋可有办法解决?”
参谋道:“可将士卒分为前后两军,前军攻城,后军负责保护前军背后不被蛮兵骚扰。”
“只好如此了。”许娟颖想不出更好办法,只得同意。
没走多远,元军抵达来安城下。许娟颖伫马观望,来安城墙是古法夯土城墙,可后期保养预防不好,加之南方多雨,赵官家当时下诏修的墙现在已经是坑坑洼洼,很难起到防御的效果。
这一看许娟颖放心大半,挥兵进攻,城中有蛮兵数百,根本抵挡不住,不与交手便开了城门,逃之夭夭。
占据城池,元军不急追击,草草修缮城墙,扫荡周边可能存在的敌兵,尔后新的一天,继续前进攻归乐州。
从来安到归乐州的路上,倒是太平无事,没见蛮兵偷袭骚扰。到了归乐州附近,许娟颖发现端倪,蛮兵互相残杀起来,元军只轻易攻击便草草降了。
率兵平定了蛮人间的内战,许娟颖升帐,召蛮部诸首领进来,问清事情始末缘由。
“尔等勾结前朝逆党,背离朝廷,衅兵谋乱,而今天兵至此,尔等逆蛮还有何话可讲?!!”许娟颖高声喝斥道。
底下的蛮部首领好像是串供了,齐刷刷跪一片,异口同声道:“天使容禀,俺们是野人啥事儿不懂,都是赵宋余孽蛊惑俺们,说天使来是为把俺们杀尽,俺们信了他们的鬼话,这才反抗天朝,俺们只是群过安生日子的野人,俺们绝无反意。”
锅推的好,谁说是蛮族就等于没智商的。
立下一个迷途知返、人畜无害小白兔形象,元军诸将到无他言,毕竟他们也都无权处置蛮族首领,而且即便处罚,能罚出什么来?金银财帛?砍脑袋?杀的完?许娟颖干两广总督明白个道理,两广境内,蛮族多如牛毛。
“既迷途知返,本督当给尔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许娟颖温声道:“尔等谁知道伪宋余孽在哪里?”
蛮族首领们会抢答了:“禀天使大人,他们被自杞国的勇士抓走,回自杞国了!”
“自杞国……本督见汝等内讧,那些被杀者与汝等因何缘由反目?”
“禀天使,那些被天兵杀死的都是特磨国和自杞国的兵马,那两国混蛋背后偷袭俺们,抢走了天朝的反贼,俺们去夺,正好天使来了。”
许娟颖点头,随后上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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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飘飘,许娟颖奏折千里进京,贾似道立马送到女帝御前,周蕊徽预览,批下大大红色准字。
奏折上除了特磨、自杞两蛮的情况,另有许娟颖所请,效仿贵阳道的李庭芝,教给打服了的蛮人先进生产技术,以彻底降伏两广蛮族。
周蕊徽准许除了因南方稳定考虑,还因为许娟颖带来的一件礼物。
几日后礼物抵京,是匹布,但缝纫、料子等等综合评判,品级不亚于苏杭丝绸。
这匹布是广西道蛮族姑娘缝纫出来的,就凭这,先进的缝纫技术填鸭也要教会广西蛮!
只是周蕊徽很狐疑,她没记得广西那种地方能产什么名锦呐…………
天狩五年大年三十,大元朝廷上下欢度平平淡淡的年三十,亦期望来年如是。可美好愿望被大理段氏当头一棒敲醒了,大理城办了场禅让大典,〔中华天子赵宋官家〕禅位大理国王段兴智,孰知段兴智是癫了还是疯了。
据有关人员回忆,年三十女帝听到这择消息,直把琉璃玉杯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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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四大名锦,它们的产地分别是:
云锦,产地金陵,可追溯至宋朝,因色泽光丽灿烂,状如天上云彩,故而得名,流行于明清时期,云锦是元、明、清三朝均为皇家御用品贡品,是中国古代织锦工艺史上最后一座里程碑,它是中华民族和全世界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之一。
壮锦,又称僮锦,是广西壮族自治区传统的著名丝织物,利用棉线或丝线编织而成的精美工艺品,图案生动,结构严谨,色彩斑斓,充满热烈、开朗的民族格调。
蜀锦,以产于蜀地而得名,因其历史悠久、工艺精湛、图案华美,成都锦官城得名于秦汉时期,秦汉至隋唐时期的锦织品几乎均为蜀锦。蜀锦是丝绸之路的主要交易品之一,亦是日本国宝级传统工艺品〔京都西阵织〕的前身。
宋锦,产地苏州,始于宋末,是在唐代蜀锦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宋锦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产品分大锦、小锦、彩带等数种。)
第48章周丰沐的惊喜
天狩七年三月初春,距上次新年被大理国打脸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里,周蕊徽安静下来,对外她以防御为主,很少动一兵一卒;对内她修路建渠,治水开荒,鼓励生产,积攒钱粮。
两年时间,大元府库充盈,若不用辞藻堆积来讲的话,是大元有可以向四方开战的本钱了!
“朝廷府库现在攒下多少钱粮了?”
花园散布,女帝询问内相。
内相是个老官僚了,不过他这个老官僚是在山南决战时负伤退下来,从武将转过来的,历任地方,不是根老油条,是个铜豌豆。
“禀陛下,朝廷现有钱三亿文,银九千万量,金三百万量,另有布帛琉璃等物,折价亦有银八九百万两。粮仓存米麦等粮以百万计,新粮压陈粮,陈粮快发霉了。”
“已有这么多粮米了呀~~~”周蕊徽欣然饮下杯葡萄汁,“组织民夫,准备往云州、朔方、凉州转运吧。”
“诺!”内相大声应了,转身退下。
周蕊徽瞳孔流露欣赏之色,工具人真好。
红唇舔尽杯中汁,起身返回书房,召见三子前来,木地板上摊开塞外地图,抱胸跪坐于上。
周丰沐、周丰荡这两个小子在地方历练够久召回来了,笼统来说都取得了好成绩。
周丰沐在彭阳县行他的圣人治国之法,垦荒种田、教化百姓、安抚胡虏,修路修渠鼓励生产,严明律法,使百姓习礼,男者在外务农,女者在内顾家,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打造一派桃花源般的乐土,这种枯燥乏味的治政却引得陕西、甘肃两道州县官员纷纷效仿,成连锁反应,到是把两道民生治理的挺好。
周丰荡更不用多说,南洋大都护,率军扫灭南洋不臣之国,巩固大元朝廷的地位,安抚暹罗这个重要属国;扩大华夏商品商业网,租借了加尔各答和孟买,使大元在天竺有立足之地,更航行天方半岛,有条确切稳定的航线;及时发现大元在商业中的问题,促进商法修正和贸易上的进步。功劳比起周丰沐,显得更大影响更远……当然了,拿县令的功绩和大都护比本就不公平,功劳不在一个层面上,确是都重。
周凝蓉也在,扫灭完江南乱党,她和绝大部分三大营将士回京,闲不下来请求外放九边,女帝不准就委派出去治理泛滥河流、修建损坏道路,干了好些基建的差事,然后安分了。
三崽子进屋,一见高坐的母亲和地上摊开的图,俩男的心提溜起来,千思百转。在周凝蓉连戳带踢的提醒下,方醒悟规规矩矩行礼。
女帝在上头看的清楚,周丰沐与周丰荡之间矛盾比以往大了许多,两人甚至不愿意站一起,把周凝蓉夹中间,下意识隔开。
“免了,蓉儿扶你大兄一把。”
周凝蓉习以为常把周丰沐扶起,一经手,掂量,好家伙,估计能有三百了,怎么做到的?
女帝亦头疼,整天敦促大儿子减肥,可效果是尼玛越减越肥,深思我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老大,汝该减肥了!”
做母亲的提醒一句,无视周丰荡嘴角隐隐勾起的笑意,周蕊徽道:“朕叫你们来是有事儿要问你们,朕现在有三个地方要打,欲伐草原,欲伐青海,欲伐大理,你们有什么看法或者意见?”
周丰荡立刻开口反问:“回禀母亲,儿臣愚见,征大理不如征青海,征青海则必先定漠南。漠南不定,则无征青海之兵;青海既定,则雪原在朝廷之手,雪原在朝廷之手,顺势而下,大理跳梁小丑,瞬为齑粉矣!”
周丰沐也道:“儿臣也以为当征漠南,蒙鞑强盗不除,天下难以太平。”
周凝蓉:“孩儿与两位兄长意见一致,先打漠南蒙鞑子!”
周蕊徽欣慰点头,很好,和我想法一样,是我的儿女!
“既征漠南,该如何用兵?”第二个问题来了。
周丰荡还是第一个开口回答的,胡子剪了人的确是利落了:“儿臣敢问娘亲,娘亲是想要一个〔漠南无王廷〕的漠南,还是要一个牢牢在朝廷手里的漠南?”
周蕊徽答曰:“自然是永在掌中!”
“那儿臣以为,单以兵战不能成!”
周丰荡侃侃而谈道:“儿臣以为,草原胡虏不服王化,数代先贤皆不能感化其,因何?皆因大漠贫瘠也!先贤有云:仓禀足而知礼仪。儿臣在南洋时便深感认同,娘亲欲使漠南长在治下,永不放弃,兵战只能维持一时,教化更是百无一用,只有让胡虏仓禀足,方能使其知礼仪,故而不再分离。”
“那如何才能使胡虏〔仓禀足,知礼仪〕啊?”周蕊徽问,实心中已经有答案,所料不错周丰荡会那么回答,他能意识到这招,证明《管子》没白读,周蕊徽很欣慰,内心一头前进一步。
“回娘亲的话,草原贫瘠,除却河套等重地,大多难产稻米麦康,故放牧难解温饱,放牧难有布帛以缝制衣裳,放牧难以得到茶叶、锅碗等物。所以欲定漠南,先以兵马彰朝廷之威,后以贸易充实胡人口粮,吾华夏地大物博,胡人之牛马羊皮货,换取朝廷粮米茶叶、铁锅盐巴,乃至丝绸瓷器,到时漠南敢有异心,断其贸易,加以兵戈,唯有负荆请罪一条路耳!”周丰荡道,“诚如是,朝廷与胡人部落有共同利益,即便忽必烈不死,蒙鞑中任有铁木真般雄主,安有反叛朝廷之心?绝彼反叛朝廷之力!漠南则无忧矣!”
周蕊徽不住点头,经济战控制草原还不够,最好还是要学一学满猪皮们,拉拢控制腐化蒙古王公贵族。
“荡儿之言有一些道理,沐儿,说说汝的看法。”
周丰沐含蓄道:“回禀娘亲,仲弟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然孩儿不敢苟同,圣人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治大国当行正道,朝廷当行君子之事,小人之行其与蛮夷何耶?”
不知怎地,大儿子一开口,周蕊徽眼皮就抽搐。
“那依大郎的意见,怎么做才是行君子之事了?”
周丰沐道:“娘亲,历代北虏之祸,原因有二,或因中国内乱而使夷狄趁虚而入,晋末、唐末皆如是也;或因北虏之主贪欲,而尽大漠之众犯,汉之匈奴、唐之突厥皆如是也。如娘亲宏远,漠南永在掌中,不若称谓长城内外不起兵戈。然欲达此目地,贸易商贸真有效果?圣人云:商人逐利!商贸一开,粮食布帛茶叶会到草原上,兵器甲胄火器也会到草原上,不加以教化虏主,必使胡虏之力更盛!”
“与其靠商贸,甚至互市,不如行羁糜之策广于草原,时胡主皆以己为大元之臣、华夏之子,胡人永为天子臣妾,岂不远胜商贸耶?”
“这便是孩儿口中的君子之道!”
“一切均由圣上裁断!”
…………
偌大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周丰荡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哥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令他不自觉想起大哥帐下的好友吴加亮。
周蕊徽全无困意,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万万没想到大儿子他居然……居然能与自己不谋而合一次,天呀!这是我的大胖儿子吗?!而且中肯的说,大儿子的意见的确比二儿子完美的多!
毕竟有形的武器,威力远不如无形的武器。苏联是咋解体的?!
“大郎之言,亦合朕心。”
“蓉儿,汝有什么意见?”
周凝蓉下意识撇了撇左右手边两位兄长,敷衍却又真心实意道:“回娘亲的话,孩儿没有任何意见,孩儿想说的二位兄长已经说完了,不过孩儿自认为二位兄长说得都对。”
“嗯,蓉儿也与朕不谋而合。”
周蕊徽又开教育道:“先贤说过的话太多了,有说过〔仓禀足而知礼仪〕,也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更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还说过〔君子合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还有那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皓首穷经寻章摘句要不得,汝二人的意见均有可取之处,把朕将来如何治理大漠的想法说出来了。君子也好小人也好,朝廷既要行君子之道,小人之道也不能落下!”
“胡虏若为君子,则以君子待之;胡虏若为小人,则以小人待之;胡虏若为禽兽,自当六师夷之!”
“二郎是没考虑全,大郎还是太死板了,脑子不够灵活。”
点评完,周蕊徽看似无心问道:“二郎,若汝是这次征伐漠南的三军主帅,朕给尔九边在内的三大营二十万精兵,汝想怎么打赢这场仗?怎么去打好这场仗?”
“大郎,三郎,你们兄妹俩也别闲着,一起想,陪着二郎想,同样的三大营二十万马步军,怎么打?地图就在尔等脚底下,一人就给一次说话的机会,想好了说!”
话撂下,周蕊徽悠哉悠哉靠着椅背读起《管子》来。
第49章长子管粮,次子主帅,三女先锋
【二十万兵马嘛…………】
周丰荡干脆坐在地上,学着他母亲那样环手报胸,眯着眼盯着图上每一条河流、草场、沙漠,回忆着上面的游牧部族,思索取胜之机…………
周丰荡在飞速运转大脑,他大哥表现的就比他轻松多,两手一摊,不会,不知道。
“娘亲,指挥打仗这一项实非孩儿之所长,这点孩儿就不与仲弟、小妹争了,儿相信仲弟会有良谋的。”
周蕊徽没为难他,胖儿子要是能在军事上也有建树,那该好好调查调查,查查身后之人是谁了!
品茗,等待儿女拿出建议。儿子坐在一脚思考,女儿在图上踱步,很快儿女都有了想法。
“稳扎稳打!”
“缓进急战!”
先开口的还是周丰荡,后开口的是周凝蓉,两人大体意思相同,都着落在一个〔稳〕字上。
周凝蓉给周丰荡一个兄长先请的动作,周丰荡不谦让,开口说道:“娘亲,孩儿认为如果举大兵伐漠南,若无汉孝武帝时马军之数,则唯有步骑皆出。而步骑征漠南,较之以汉唐之兵,吾朝步军兼有强弓硬弩,新有国崩破军诸班大小号炮,新增药子一项,辎重补给繁多,行军势必缓慢,倚仗这般兵马征讨,蒙鞑只需忽东忽西,吾军就难竟全功。故而吾军当以稳为主,且娘亲征漠南是为了什么?吾军可以边征讨边施行此计划,比如用水泥广筑堡垒,建烽火台,留兵守之。一堡垒为一商贸地点,一堡垒控方圆五十里草原,后修官道贯通各堡,漠南在手矣!”
“鞑骑欲战,则地利优势均朝廷兵马之手,只需列阵布炮、张弓待弩、马配好料,战着是了!鞑骑不战,收取漠南更是易如反掌!”
女帝点头:“蓉儿呢?”
周凝蓉这才开口:“娘亲,孩儿的看法与仲兄别无二致,要么不接触,接触即全歼!只是在方略上,孩儿认为胡人尊重强者,可收草原胡族部落之心,雇佣当地牧民以弥补三大营马军不足,长吾之长。”
“就像娘亲在山东河北时,补三大营不足,而征高丽,招募契丹、女真等族青壮训练马军一般。”
女帝点头,曰:“可!”
“汝二人都有想法,甚好!荡儿谋划更全,那此战二十万大军主帅,便是荡儿了。”
周丰荡大喜,抱拳应诺!有二十万兵马,加上帅师伐国定草原的军功,储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娘亲,孩儿也愿与兄长一道出征!”
早就料到周凝蓉闲不住,周蕊徽当际开金口:“拨汝玉女军、三千营精骑两千员,为中路大军先锋将!”
“诺!”周凝蓉喜上眉梢。
话还没有说完,周蕊徽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低着头的大胖儿子。
“大郎,低着头干什么呢?!”
“娘?!”
不等周丰沐话说出口,周蕊徽就道:“去给朕操心二十万将士的人吃马嚼,身形皆劳,朕不信汝瘦不下来!”
“儿臣领旨…………”
对面,周丰荡眼帘低垂下了…………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莫给朕出幺蛾子!”
女帝轻飘飘的话传入耳畔,周丰荡赶忙稳住心神。
……
……
“出来!”
孩子都走了,女帝轻声呼唤,屏风之后,贾似道迈着慎重步子出来。
“陛下…………”
“大郎今日,可给朕个惊喜啊。”
周蕊徽淡淡说道,顺手递过去杯茶。
“为人父母,陛下是欣慰了。”
“为人父母,岂能不会欣慰?”
周蕊徽露出淡笑,贾似道跟着配笑。
“师宪笑什么?”
“笑陛下七情六欲比臣这个老头子还要多。”
周蕊徽破涕:“贾兄,小妹可是个人好不好~~~~”
品茶,杯子落桌一瞬,女帝已把表情整成郑重认真的面容。
“朕爱二郎,甚爱之。”
贾似道手抖:“陛下……亲子啊!”
“不是那个爱!”挨了女帝一白眼。
贾似道扶胸舒缓气息,同时缓解一下尴尬。
母亲上自己儿子,也就朱温敢这么玩了。
“师宪觉得二郎如何?”
“臣观之有唐太宗之遗风。”
“……那大郎呢?”
“臣观之有汉孝文皇帝之遗德。”
“…………那蓉儿呢?”
贾似道生熟不惧:“臣观之有兼有陛下和唐平阳长公主之风范。”
“滚!”
周蕊徽气到骂人,结果贾似道真走了,手脚并用离开。
“…………”
“我TM…………”
女帝气急败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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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上完一天的班,文天祥回到温暖的家中,有老婆体贴,烧的美食,满足口腹之欲,小两口依偎,正你侬我侬着,门房忽然进来,递上名贴。
“寅时了,是何人来拜谒夫君?端不省心!”文夫人嘴里责怪着,手上却麻利给文天祥穿好衣靴。
文天祥给老婆报了个歉,手指盖着名贴上的字迹,门房打灯,快步往前厅走去。
前厅靠椅上,一座被黑布裹着的肉山塞在里头,文天祥支走不相干的人,让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这才退后数步,作揖行礼。
“臣文天祥参见大殿下!”
周丰沐揭开罩头黑布,按着椅子边起身。
“免礼免礼,孤与履善不是君臣是好友,履善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孤没打扰履善休息就好。”
他和文天祥认识的很凑巧,回京后见了贾似道一面,见贾似道同时认识了文天祥,私下里相谈甚欢,然后朝着莫逆之交一路狂飙。
“殿下严重了,不知殿下寅夜前来是为何事?”文天祥抬手斟茶,不想茶壶是空的。
“到无大事,只是想和履善谈谈心罢…………”话是这样说,实际上周丰沐含蓄的把书房里的对答讲给文天祥听。
“哎~~若非那日履善教孤,孤断难有今日母亲赞扬。”
“殿下严重了,陛下雄主也,圣人之道陛下并非不喜,只要殿下不拘泥古板,以圣人之言灵活变通于当今,陛下又怎会轻视了殿下?”
文天祥问道:“殿下,陛下既把粮草辎重的重担交付殿下,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办这个差遣呢?”
“是往好里办?还是往坏里办?”
周丰沐果断道:“一定要办好!娘亲说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文天祥点头称赞:“殿下心智未曾迷失,这样臣就放心了。请殿下斟酌此话,汉高祖云:运筹帷幄张良,百战百胜韩信,镇国家补给养萧何。韩信之功是举世无双,可若没有萧何在,韩信能有百战百胜的战绩吗?故而韩信的军功,要分润给萧何一半。”
“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颇有人望,百姓已经认可,就差天子能认可殿下,只要在天子面前通过了,殿下将众望所归也!”
周丰沐到无不悦之色,反而忧心忡忡道:“娘亲这关孤实难有把握,孤心中有数,仲弟最像娘亲,孤……呵,一身赘肉,屡次惹娘亲不快。”
文天祥沉默片刻,今夜再度说句露骨的话:“殿下莫妄自菲薄,可知吕后戚姬故事否?高祖爱刘如意之深,多欲行废立之举,然惠帝陡得人望,强如高祖亦难奈何……百官之中,心向殿下者,不在少数。”
周丰沐眼前一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履善真孤腹心也!”
第50章周凝蓉选将
周丰荡这边很激动,周蕊徽正知会枢密院、军机院、陆相,调派兵马粮草做出征准备,周丰荡已经带着小伙伴们跑到边关提前准备功课。
按他的话说——此战不成功,我便成仁!
俩孩子为了皇位都拼了,不过上面有老母亲压着,谅也不敢起互相拆台的心思…………也难说。
比起俩兄长,周凝蓉最是轻松,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京锻练武技,更可以提前甄选抽选陆相下的各班虎将、在京兵马里的绝对精锐。
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事情,眼下周蕊徽最主要的事情——是安抚周元略、周元景二位老兄的小情绪。
“陛下,您当初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书房里,周元景就这样直勾勾的问,一点转圜余地没有。
周蕊徽保持微笑:“瞧景兄这话说的,小妹难道不是一直言而有信的吗?景兄有点耐心,再等等,快了。”
周元略接过话头道:“陛下,臣等无意冒犯,只是想请陛下给臣等一个确切的时间,臣等还要等多久?臣等老矣,就怕那日骑不了马,张不可弓,把陛下大事给耽误了!”
“略兄,朕也在变老,心和二位一样的急,可这些年二位也都看在眼里,朝廷多事,江南动荡,士卒疲惫,民生至今还在恢复。朝廷攒下钱粮,朕便要兴兵嘛,急不得。”周蕊徽推心置腹。
“朕打算打完漠南此役,缓解九边兵马压力,再叫三位兄长统兵就藩,二位兄长还能再忍耐一时片刻吗?”
“臣愿领兵!”周元景突然请令,直把周蕊徽打一个措手不及。
“呵呵~~景兄气胜,仍如壮年啊,不像朕,垂垂老矣,心气、容貌都不年轻。”周蕊徽亲手将周元景抱着的拳头按下去,“景兄,咱们都到不惑之年,人生一世能活多久?不趁还活着时候锻练锻练后人,要是去了地下,咱们有心也无力了呀。”
“錦儿和鑫儿,便跟着荡儿出征。”
“怎么样?”周蕊徽反问道。
两人均摇头:“陛下说得对,吾等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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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大校场,也是三大营将士日常演习搞模拟对战的地方,此刻正被一波将官霸占。只见高台上竖着面面玄旗,周凝蓉稳住帅案,美目扫视场下一名名披甲驭马的将领,手掌轻微一扬。
霎那间!鼓声大燥,号角齐鸣,大校场上顿时迸发出战场上的杀气,隐约欲将旗杆折断。
就听一遍遍唱名与喊杀声,无数猛将策马扬鞭打杀一处。底下猛将玩命表现,招式极其刁钻果敢,上头周凝蓉看得眼花缭乱、如痴如醉。
周凝蓉要选两个男人负责管带三大营男兵,可陆相底下是有四百号军将,咋选?周凝蓉聪明的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没有本事马背上交便手便能见了真章!于是就有了这场四百多人参加的武力选拔大比赛。
打赢的晋级,打输的淘汰,然后是三十二强比拼、十六强比拼、八强比拼……一直到最后争夺第一第二名,四百人比了近一个月,终要结束。
而今天,正是冠军,或者称曰〔武状元〕的诞生时刻!
校场上两人依旧很坚挺,一对儿钢鞭,一条银戟,钢鞭如出山猛虎,银戟似腾云蛟龙,马背上斗的你来我往,二三十合谁都没落下风,却把马给累地吐白沫子;下马步战,钢鞭如风风云变幻,银戟如林难近其身,又斗百余合,两人均气喘如牛。只听得一记清脆声响,银戟飞出百步开外,一条钢鞭已经架在使银戟将领头顶。
“好!”三声鼓掌,周凝蓉走下台阶,很满意的打量两员汗如雨下的〔脏人〕。
“二位将军勇武非凡,今日得见,大开眼界!这盖世勇猛,恐怕连关羽、张飞都不如二位将军啊。孤此战能得二位将军相助,实孤之幸,陛下之幸,大元之幸!”
“刘璐,去孤的库房里,赠二位将军名马一匹,锦袍一领,上好绸缎十匹,金百两,银千两!”
两将连忙垂首抱拳道:“承蒙殿下夸赞,末将惭愧。”
“不必惭愧,汝二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呀?”周凝蓉问道。
使银戟的将领禀报道:“回殿下的话,末将党柞勋,汝宁州人氏,原系三千营马军一都头,因在河西率十八骑,斩虏三十,擒一虏酋小王子,受荐入京,得进杜陆相底下待命。”
“哦?十八骑斩三十级!将军真虎将也!”听到党柞勋有这般来历,周凝蓉当下心花怒放。
使双鞭将领自我介绍道:“回殿下,末将复姓呼延,名宪仝,杭州人氏,祖籍太原,参见殿下!”
周凝蓉听后双目一凝:“噢?呼延这个姓,可不多见呐~~~~”
呼延宪仝硬着头皮道:“不敢欺瞒殿下,末将祖先乃前朝开国名将,河东呼延赞也。”
周凝蓉轻拍呼延宪仝肩头:“将军不必挂怀,呼延赞老将军的大名孤听说过,望将军不要挂怀身份而与朝廷离心,好生厮杀建立功勋,吾大元论军功战绩,不论出身!”
“谢殿下!”
唯独党柞勋虎目中闪过一丝愠色。
【直你娘的!老子居然会败给一个前朝降将?!靠!!!】
呼延宪仝到满含笑意。
【搭上了皇家千金贵女的车子,只要俺把这条性命拼出去,何愁赚不得呼延家门复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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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调玉女军马军五百骑,征调三千营马军一千五百骑,女军骑兵将领任为刘璐,另由崔荆冬统三千营骑兵五千,余下一千骑由呼延宪仝、党柞勋统帅。拿着最终敲定的人员名单,周凝蓉来给女帝过目,可在书房看到的,是女帝正奋笔疾书。
“魏武何人?
陈寿赞曰: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李唐太宗皇帝赞曰:帝以雄武之姿,常艰难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乎往代!
穆修更赞:惟帝之雄,使天济其勇尚延数年之位,岂强吴、庸蜀之不平!
何言窃国窃圣之说?!”
“朱熹多谬!何以谬语惑今人耶!魏武之才,可戈可赋!拨乱反正,雄威定朔土,挥师灭乌桓,匈奴臣从,保汉社稷,大功于刘汉,于华夏!”
“时无魏武,汉帝饥毙荒郊!时无魏武,诸胡祸乱汉疆!时无魏武,中原安有一日不战哉!”
“如晋宋二朝皆有魏武,何至衣冠南渡,华夏将倾,及靖康丑事?”
“魏武,乃大英雄!”
“赠尔愚民词一首!
大雨落燕都,白浪海滔天
直沽港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存遗篇。
贞观秋风今又是,毒换人间?”
…………
“母亲,谁惹母亲发这等雷霆之怒?”
“朱熹!也是陈宜中!”周蕊徽瞳孔透露狼的猎性。
第51章北伐出塞
天狩七年夏初,周蕊徽下诏,罚陈宜中俸禄一年。
又下诏,追赠曹操谥号,并于陈留县建庙,金塑其身,御笔亲提〔太平能臣,乱世柱石〕八字。再令天下寻访曹操后人,册封国柱侯,食邑千户。
同月,兵马粮草均以到位,女帝正式颁下圣旨,兵发漠南!
数年积累,九边军兵已经达到要求指数,所以二十万大军中从京师调地只占四分之一,余者皆由各地边镇发兵。任命周丰沐为诸军大总管,统筹后勤;任命周丰荡为诸路军兵马大元帅,总领征讨诸军,率三大营马步军兵五万出雁门关;以凉州总兵官崔灵兰为左路军主将,督帅瓜沙、甘肃、凉州三镇兵三万出河西;以朔方总兵官慕容绍云为中路军主将,督帅朔方、兴灵、银夏三镇兵八万出朔方;以宣德总兵官沈芸为右路军主将,督帅宣德、云中二镇四万兵出野狐岭;再以周凝蓉为中路军先锋,率两千精骑前驱。
大元二十万马步军在东起凉州、西至宣德的万里边境上同时向蒙古帝国大举进攻,这是大元朝廷自建国以来首次发大兵团反击蒙古,却不是华夏第一次北伐戎狄了。
…………
元军打算攻击漠南的行为远在漠北和林的忽必烈预判到了,属实好预判,从元军二十万人马调动、大批粮草军械运输上忽必烈便已全窥,尤其单就大豆这一项,自辽宁、海东、山东三道运输至九边,想瞒都瞒不住。忽必烈于是乎赶快组织人马,召心腹那彦来开会。
也不拐弯抹角,他很蒙古人的一回,单问心腹们漠南是死战力保?还是保存实力放弃?
如果打,怎么打?运用什么战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如果跟大元朝廷谈和,周蕊徽那头母狼是否会同意?
智囊伯颜给出忽必烈答案:“大汗,让出漠南的草场,牛羊吃什么?娃子吃什么?大蒙古国战马将会饿瘦,勇士们会愤怒的!禺闷萨汗是头贪婪的母狼,大汗让出漠南草原,禺闷萨汗就不会贪婪漠北草原吗?只有勇士们扬起战马,驰骋在草原上,才能让禺闷萨汗守好自己的斡耳朵,不来抢大蒙古国的牛羊奴隶!”
没有外人,蒙古帝国硕果仅存的另一大将兀良哈台大胆吐露心声道:“大汗,失去了漠南肥美的水草地,只有漠北荒地,那就是雄鹰没有了羽毛,苍狼失去了牙齿,各户那彦百姓将连酪乳都吃不上,牛羊战马大量的饿死,西道诸王更不会在意大汗的金令了!”
东道诸王在哪?辽宁道设立,辽锦总兵设立,东道诸王的势力几乎烟消云散了,就差周元略过去扫干净。
两人一番话让忽必烈被迫充足气儿!忽必烈精读汉史,自然知道失去了漠南后的匈奴是个什么狗样,所以和谈不会有希望,那倾尽举国之兵打吧!
“发动动员命令,连怯薛军在内动员二十万勇士!”忽必烈道:“兀良哈台,本汗给汝八万勇士,用尽一切办法,将元军的主力勇士缠在漠南!”
“荼毒拿,给汝一万勇士,给本汗守好漠北,看好斡耳朵!”
“伯颜,拨怯薛军骑五千、部落勇士七万、射蛮奴才五千于汝,配合兀良哈台,歼灭南蛮子!”
“本汗自带三万勇士,联合东道诸王的勇士,去辽东打草谷!”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忽必烈深知这个道理。
诸将捂胸应诺!
两班只管点头应令的武将,虽然答应的声音很洪亮跟头牛般,震得忽必烈耳朵嗡嗡回响,气势有了但他的心头涌起一股苍凉的无力感。
曾几何时,祖父身边,自己身边,围绕一大帮子谋臣智囊,或查漏补缺,或稳固后勤,自己提出大战略,细小的战术施行等均由他们完成,那个吸收各民族精英人才的大蒙古帝国何等强大!而现在,自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铸死后,江河日下,再无人才,拿不出个替补的来。战术施行等方面全压在兀良哈台、伯颜身上,能拿出手的将军也是他俩,帝国何等脆弱!
“若秉忠爱卿还在,该有多好…………”
同样的哀叹,如果是从铁木真嘴里说出来,恐怕是:如果长胡子还在,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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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后的第二个月份,河西方面,崔灵兰统帅三万马步军沿黑水河逆流而上,沿途依照河流走向在险要处修建三座兵站,抵达黑水河上游的黑水城,既原西夏黑水镇燕军司所在。
“将军,探马来报,黑水城已经发现了,不过情况很糟糕,荒土一片,墙垣基本倒塌,蒙鞑子摧毁的很彻底,已经没有重新修缮的必要了。”周梅进帐禀报道。
崔灵兰在搭模型,漫不经心道:“本将早有预料,蒙鞑子连瓜沙那样的城池都快连根拔了,更何况小小的黑水城了,本将就没报此城可以住人的希望!”
“早点择址,建新城方为要务。俺翻越古籍,发现此地乃是汉时之居延海,地理位置实属要冲。陛下有进军西域之心,将来此处必为要地,故新城要居险榜水,越坚固越好!”
搭上最后一块儿积木,一座雄伟的要塞模型跃然而出,崔灵兰欢喜着拍手,慈祥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大功告成!梅妹儿,觉得如何?”
周梅绕桌三圈,一头黑线。
“将军,这是甚么?城池乎?”
“然也!”崔灵兰道,“俺穷两载光阴,几经试验,终于确定了这座新式城法,俺欲将新城建成这般模样!”
“这城……似乎小了点吧。”
“城池虽小,但据守此城,只要粮草饮水充足,兼以火器之助,一营官兵可胜蒙鞑五千骑!”崔灵兰自信说道。
“哦?如此厉害,有何玄机?”周梅不解问道。
“此城最大之处,在于是双城。”崔灵兰笑道:“单费口舌白活汝自是不明觉厉,且看此城建好,汝再揣摩使甘肃镇精锐兵马破城,需折损多少。”
“走,去寻筑城之处!”
骑马奔策三天三夜,崔灵兰最终选着在两个湖泊间各筑一城,已为犄角之势,更加便于固守。
新建二城西城名曰〔居延城〕,东城名曰〔亦集乃城〕,后者名称是当地牧人的称呼。
第52章伯颜八万攻崔军
居延海东北方向三千里外,黄沙漫天盖住行人白森森骨骼的大漠戈壁滩中,伯颜的九斿白纛竖在这里,军团下属的八万强兵中的两万人骑驻在这里,一辆辆勒勒车围成圈圈,一座座洁白蒙古兵突兀的立在黄沙中。
时至正午,伴着拂面而过的风沙,蒙古勇士们一口酪乳一嘴沙子的混着下肚。哪怕被歼灭无数次,怯薛军一次次重建,可只要成长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草原牧民这种坚毅不拔的忍耐是不会消失的。
外面的勇士在吃沙子和奶酪,帅帐里的伯颜是没有吃到沙子,但也没有进哪怕一滴水。
元军三路北伐,大元朝廷号称的是举马步三军八十万、大小将官三万员,数量很吓人,手握强力部队的伯颜不敢懈怠,每日广洒探马赤军,不惜马力奔走在辽阔草原上侦查敌情,不断分析元军各路兵马情况,考虑要打哪路。
侦查到的情况是让伯颜心惊的,离他较近的一路元军正是从朔方出发的慕容绍云中路军团,探马赤军禀报称旌旗连天、声响千里可闻,不知道有多少,恐怕有十几万人。
伯颜当场歇逼,慕容绍云勇武盖世无双,一手钢鞭打将更从未失手,领着十几万兵马,不敢打,不敢打。
再侦查左路军,得到的情报是崔灵兰统兵,兵马有数万人。
听到是这位曼妙未曾破瓜的美女兼老朋友,伯颜动起了歪心思。
“俺要是没猜错,崔灵兰的勇士应该是瓜沙、甘肃、凉州三地的守圈奴才,这三地能有多少勇士?崔灵兰的麾下至多不会超过三四万人!”伯颜凭经验分析道,但错误却是没有。
“那便吃掉崔灵兰,再夺回河西丰美的牧场!”部将激情似火。
伯颜也觉得没多大问题,我八万集蒙古帝国强兵组成的强大力量,在茫茫草原上还打不过三四万敌军?你有火器我亦有战场宽度在呢!
于是下令聚拢各部,向西而去。
路上,伯颜仍在坚持不懈打探崔灵兰路军情报,在离居延海一千里地时,获知最新情报,崔灵兰在居延海筑起两座城池。
部将们见状大忿:“又是该死的水泥!!!”
伯颜未怒,实属意料之中。
只是生恨,为什么不在之前占据中原的时候获得这项配方,现在回到荒芜的大草原还有个屁用!
“勇士们,抱怨解决不了问题,走吧,看看能否攻克崔灵兰盖的羊圈,长生天必保佑蒙古人!!!”
“长生天!长生天!长生天!”
“腾格里!腾格里!腾格里!”
激励毕,伯颜扬鞭一马当先,冲下戈壁阿尔泰山。
草原的风沙,加上八万人足马腿卷起的灰尘,等闲隔十几里外便能发现,亦集乃城烽火台上,守城步军毫不迟疑点燃狼烟,顷刻熏黑一片天。
湖对岸居延城,守城大将周梅立刻下令收拢四野兵卒归城,炮石就位,弓弩上箭!
“快遣轻骑出城禀报崔郭二位总兵,就说居延城和亦集乃城遭到蒙鞑子攻击,疑似蒙鞑子主力!”周梅急声命令道,“快去,骑三匹马去!”
大元边军出兵三路,中路右路兵马成分均是步兵多于骑兵,而左路军崔灵兰部则不同,骑兵数量是大于步兵的。左路军三万兵,步军五军强弩神机诸营兵一万人,而马军三千营和归附吐蕃、蒙古诸胡骑兵在内共两万骑。
凉州、甘肃、瓜沙三镇骑兵多一是因胡骑充数,二是因为三镇所处的河西地区本就产马地,朝廷斥巨资大力恢复扩建的山丹军马场就在凉州镇和甘肃镇防区内。所以别看崔灵兰军团兵少,步骑兵比例却高的很!
骑兵多自然不会守城玩儿,崔灵兰理所应当抛下步兵去浪,而守城人选又是舍周梅其谁了。干甘肃镇总兵前,周梅总兵可是天下名关雁门雄关的总兵,最最合适了。
“将军,依烟尘来看,来犯鞑兵恐数倍于俺们。”
周梅美目凝重战点头,烟尘她亦见到了,说的属实真话,自我估计不下五七万众,而自己这边拢共一万步军,分守两城,也就各五千人,正应兵法五倍围之十倍攻之…………
“崔姐姐,汝的新城可别把妹妹我害了呀!”
周梅紧张着拍下身旁国崩重炮。
她身处内城,内城是一座用水泥浇筑的城堡,没有中式城墙建筑,新城的城墙只有外城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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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冲上洪果尔山某高处,视觉上正好能直视建立在山顶的亦集乃城,并不高大反而低矮的城墙,内城夸张高的城墙,和城外有角度的斜面坡,向城墙一面高,正方形的城池延伸出两条手臂把亦集乃湖搂入怀中式……很奇特的城池,奇特到不符合伯颜脑子里中式城池的要素点。
“这是元人建的羊圈,尔等怎么看?”伯颜问询左右道。
“外圈的篱笆很矮,勇士们攻入会很轻松,但内圈的篱笆太高了,见长生天的勇士会有很多。”
“羊圈外的斜坡倾向羊圈方向,这样的话勇士们进攻将完全处于仰攻,可能弓箭不会起到作用。”
“元人的火器很厉害,俺在想勇士们冲上斜坡,会不会正中元人火器,挨了药子儿。”
“不知道沟壕有多宽,不知道元人火炮安在最高的地方,会不会打到外面来,不知道从里面往外面射箭,会不会射过外面那圈篱笆。”
伯颜及时制止了畅所欲言。
“多说无益,得先打打看。”
当下绕城一圈,挑选出个战场宽的地点进攻,一鼓投入一千名打西伯利亚抓来的射蛮野人奴才,扛着长梯发动试探性进攻。
亦集乃城守军严阵以待,人数少大炮有一下没一下的轰,射蛮奴才急速跑上斜坡,然而刚打斜坡上露出头,墙垣上弩箭齐齐射出,惨叫声迭起,或一头栽进沟壕中,或滚下斜坡。
元军弩兵轮班叠射,射杀射蛮奴才无算。顶着弩箭,射蛮奴才要架梯,可却惊人发现壕沟的宽要超过外墙的高,纵使壕沟内没有陷阱跳下去,长梯仍旧够不到墙垣。相反跳入沟壕内的射蛮奴才得到了元军将士的集火,登时尸首七七八八填在沟壕中,偶时能见断裂的长梯斜插在沟壕内。
本就是场试探,射蛮奴才丢了三五百具尸体,再也承受不住伤亡,哇得如潮水般退走。
目睹己方人马退下,伯颜凝望亦集乃城陷入深思…………
第53章败了,彻底败了
经认真比较,伯颜选择在亦集乃城留下一万兵力盯着,防止亦集乃城元军突围驰援。把七万主力驻扎在居延湖的北面,与守城元军同饮一湖水,洒出骑兵寻找木材,差随军工匠打造攻城器械,准备主攻居延城。
亦集乃城总归是有一半建筑是建在山上,居延城是彻彻底底建在平坦草原上,后者战场范围够宽够大,足可供伯颜一口气砸上过万兵力,四面围攻,是主攻的首选。
不过在草原上,想找几棵树是真费事儿,远到北面戈壁阿尔泰山,战马拉回来的木材只够打几架长梯的。回回砲是好,没材料就很扯淡了。
蒙军攻城器械凑不出来,自然是围着居延城不打。
反观居延城内,元军诸将没有太乐观,周梅集思广益探讨怎么守到崔灵兰两万骑兵归来。
这种时候夜袭是老手段了,趁对方立足未稳来一发,或杀伤对方兵马,或干脆恶心一下对方。有很多部将提出夜袭建议,但无一例外都被周梅给否了。
“伯颜乃蒙鞑子里有名有姓的大将重将,深得鞑酋忽必烈赏识,这种雕虫小技瞒不过伯颜的眼睛。”
另有部将提出些建议,可周梅听了都觉得不太靠谱,风险太大收益太小,最终定下〔敌不动我不动〕的基调,不出城全力守好城池。
周梅一等就是五日,期间伯颜多次点派人马到城下叫骂,引诱周梅出城野战,周梅无动于衷。
后又叫军士掘土填沟,周梅放箭迎敌,凡数次,蒙兵死者甚多,士气大降,但沟壕却被填平近半。
第六日,伯颜点九位那彦,各领数千兵马如车轮般猛攻居延城三门,周梅针锋相对的轮番派出预备队支援,草原是大,可城墙上能站人的地方少,狭窄处一营步军便填的富富有余,蒙军使出吃奶力气很难在城头站住脚。期间元军的火炮、箭镞密集如雨,登上城的蒙兵更受到神机营将士散弹枪怼脸喷射,死伤惨重。
九位那彦猛攻三门一个白天,均以失败告终。退下清点战损,竟伤亡达五千余人,射蛮奴才活着的更是人人带伤。再看居延城墙,血往沟壕里流,快汇聚成条护城河了。
伯颜倒吸口沙尘,西伯利亚炮灰不够这么死地呀!
参战的那彦冲伯颜抱怨,诸如元军火器太凶、火力太密、斜坡更容易造成元军集火打击等等等等…………最后给伯颜提建议——反正外圈城墙也矮,可不可以聚土成梯再打?到时候别说是两条腿的人,三条腿的马也能上去!
伯颜深思熟虑,在确定憋不出超过二十架回回砲后,便允了。
第七日,周梅惊奇发现蒙军改换骑兵列阵城下了,看对面的操作,是一千骑一千骑的出列,每人持两个布兜,纵马急速冲上斜坡,丢包便跑。
蒙军意图在座的元军将士都明白了!
“鞑子是要堆土梯!!”部将贺齐急声道,“总兵,下令放箭吧,阻止蒙鞑子堆梯!”
周梅沉默半响,摇头拒绝了贺齐提议。
“城外的土可比咱们箭镞多,咱们放箭只能阻挠蒙鞑子一时,伯颜要堆土梯,未尝没有消耗咱们药子箭镞的意思。传本将军令,让鞑子堆!把沟壕填平,再堆上城墙,需要大把时间。本将已经向崔总兵告急,时在我不在敌!”
贺齐又提议:“总兵,国崩炮能打九百步远,要不抬下来几门,架上轰他?”
“九百步只是最远,到九百步石弹往哪飞是玉皇大帝该管的事儿,不是人力能及的。”周梅再度拒绝。
“这样吧,等一等,等鞑子堆到城墙底下,放近了,再射杀不迟。”
贺齐无奈只好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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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日,壕沟被填平一段,该往上填了,蒙军却放弃了填土方案,复派兵马强行攻坚。
伯颜这次挺下本,七万围城部队压上了五万人,骑兵下马,弓骑兵充贴身肉搏弓箭手,边扛梯边放箭,前进一步射一步。
元军无惧,哑火数日的国崩、破军重炮开腔,上千具弩万箭齐发,轻松击破蒙兵寒酸的护甲,带来了尽是炸地飞起的尸首、穿透胸膛的弩箭!
蒙兵倒铺一路,阵后却有人在跳大神,原来是伯颜请来的萨满巫师,给冲锋的勇士加点来自{神}的baffled。有信仰加持蒙兵还是没有太持久,炮弹碾过同伴,葡萄散弹穿透厚厚皮毛的肢体,箭镞每时每刻带走身边人的生命,锋利的长枪横刀刺破胸膛砍下头颅,忽然出现头顶的石头使人没有意识,滚热的粪便让人只能听到自己凄厉叫嚷,还有无时无刻于附近爆炸的铁火炮……蒙军全面崩溃,再精锐的战士再强大的勇士,无不转身就跑。
苍凉牛角声吹响战场的绝尾,以至黄昏,搏杀整一天的两军将士这才发现,尸体骸骨已经在城下堆的像座小山。
“咱们有多少弟兄战死了?”
“禀总兵,各营清点完毕,阵亡了三百一十六人。”
这是守城元军。
“有多少勇士去见了长生天?”
“回那彦大人的话,诸位那彦还没有清点完,不过应该会有近万名勇士了…………”
这是攻城蒙军。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伯颜撤军。
仗打不下去了。
从蒙兵看向居延城那畏惧的眼神中,伯颜已然心知肚明。
还能怎么打?阵亡了一万多人,死了八分之一的将士,最勇敢不怕死的全栽在居延城墙底下、沟壕里面了,剩下的七万兵士气全无,拿什么打?
伯颜再度体会到了南方这个邻居是有多么的恐怖,在草原主场,打成这坯样,可供说明证明的太多了。
可打不过撤退,效果就会比死磕下去好?
出乎伯颜预料,撤退北走阿尔泰山,越退身边人越少,大批部落骑兵离去,就连怯薛军中也有人在当逃兵,伯颜不由大叹:“败了,彻底败了…………”
伯颜想走已经走不脱了,他在居延城下耽误了十数日,他在攻城的时候,崔灵兰星夜来救。
在阿尔泰山南麓,崔灵兰咬住了伯颜,元军两万三千骑兵(新加入)对阵伯颜一万五千骑兵,伯颜军团大败,斩首七千级,伯颜遁入大漠。
第54章你当你是谁?!
左路军打废伯颜精锐军团之时,中路军和右路军在大草原上齐头并进,有周丰荡五万兵兜底,慕容绍云和沈芸互相掩护,面对庞大的步骑兵集群,蒙军司令兀良合台自不敢硬打,不断后退。蒙军退一步,元军就进一步,草原上城池要塞就多一座,兀良哈台手里兵力就缩次水。
兀良哈台深知这样下去很不好,于是头铁回,硬着头皮打一场,结果不言而喻,败在了沈芸右路军〔天雄军〕阵法下。周凝蓉率两千骑赶来救援,两军合力追击,俘斩近万人。
兀良哈台只好继续退,元军各部继续按部就班进,修筑要塞,控制草场,切碎草原…………但有些人不想再按部就班下去,想扩大战果。
“驾~~~”
滚滚马蹄声传入这座不知名的小部落,面对衣甲鲜明的大元精兵,部落酋长膝盖瞬软,向大元献上自己的赤胆忠心,无限忠诚!
“参见伟大禺闷萨汗的勇士,长生天作证,俺绝对忠诚禺闷萨汗,如有违心让大肠虫吃了俺!”
“朝廷接受汝的归降,愿长城内外再无兵戈。战争结束后汝可以去就近的城里,有买牛羊皮货的商人,也有卖茶叶铁锅的商人,从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周凝蓉柔声说道,这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感谢禺闷萨汗的恩赐,感谢美丽的女勇士带来的消息,您就是俺们部落吉祥的百灵鸟,美丽的白鹿,比弘吉剌人还要美丽的女勇士。”
这话周凝蓉也听腻了,谁都说她比弘吉剌部落的女人还要美……总迪斯人家。
“好了,本将问汝,知道兀良哈台往哪里去了吗?”周凝蓉问及正事。
“一直往北,现在好像过薛怯兀尔泽了。”
拿来地图让部落酋长指出,周凝蓉没有犹豫,当即下令追!
命令传达下部队,正洗脸的崔荆春校准地图得知位置,大吃一惊!连忙来阻止。
“殿下不可,薛怯兀尔泽距此地有三百里之遥,而且逼近漠北,大军接应、后勤补给很难接应上,而且陛下本意是取漠南,有违初衷。再者说…………”
崔荆春还有很长很长的话要说,却被周凝蓉强行堵住了。
“好好好,道理吾知道,但机不可失!兀良哈台已经是丧家之犬,若叫他缓过气天晓得又有什么事端!况且咱们两千精骑是大元诸军之雄兵猛将,有此雄师在身边,是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姐姐,就听殿下的吧,战机不能放过呀。”
“春姐放宽心,即便真有危险,俺刘璐凭掌中枪胯下马,哪怕死也为殿下拼杀出条路来!”
崔荆春还有极大的犹豫,但在亲妹妹和刘璐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最终保留意见。
至于呼延宪仝和党柞勋二将,完全是听命冲杀,指哪打哪。
于是周凝蓉这两千(激战折损)骑兵开始向北部草原苦寒地带,猛踩油门一路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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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大后方,每一条战线传回的捷报快堆满了周蕊徽的书房,左路军崔灵兰建城大破伯颜军团,右路军沈芸击败兀良哈台军团,蒙军两大名将被自己两大女将击败,倍儿有面儿!
辽宁道方向忽必烈来打草谷,周蕊徽仍稳坐京师不动,遣董文柄为主将,领兵三万出榆关,协助周昂五万辽锦镇兵抵御,把忽必烈挡住了。
忽必烈给他董大哥打过感情牌,结果不了了之,董文柄到比以往更加的卖力气,打得忽必烈老惨。
会宁会战,忽必烈领着群庸才将领跟董文柄、周昂打了场攻防战,进攻打不破城池,击败不了元军步兵集群,退后又遭三千营铁骑追杀,败。
可见打到这个份上,都是胜利,周蕊徽不再为战事发展而考虑,着手准备战后的各种奖励。
刚起家的时候,周蕊徽为军队装配上大秦帝国的驱动器——《军功田宅制》,这是大齐变身大元走向强大的开始,利益驱动战斗力同时改变社会鄙视武人的现象。(这也是宋朝必灭的原因之一,意识形态不同)
而如今,有一股惯性的反扑在社会中弥漫,虽然陈宜中的作用起到了推动,但长远来看又是历史的必然。万一哪天周蕊徽蹬腿了,新君哪怕是周丰荡不可能允许国家在太平时节常备几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允许国家无日不战。武人无法通过自身努力获得升迁获得利益获得在社会上应有地位,自然会被反弹,风气越发柔弱,直到失去开国血气。这点大明是最好的例子,明初的卫所兵那是什么,明中后期的卫所兵又是什么?明初文人能撸胳膊挽袖子,明末就嘴炮征伐、喷子治国。
所以,周蕊徽有必要还活着的时候刺激一下,打一剂良药,最好把日后武人的地位定死了!
她打算砸钱,砸大钱!前线浴血奋战的二十万将士要赏,后方无数默默无闻转运辎重的民夫也要赏!召来内相,准备小钱钱。
具体数额分别是:金五万两,银一百万两,绢三百万匹,铜钱三十亿。
对比宋辽澶渊之盟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宋金绍兴和议银、绢各二十五万,是万分慷慨了。
银顶十个澶渊之盟、四个绍兴和议;绢顶十五个澶渊之盟、十二个绍兴和议。大宋把这钱花在军队上至于把把跪,跟法军划等号?!
内相很为难,但在周蕊徽强令要求下去准备了,能够想象蓬莱道的矿藏又是一波疯狂开采。
内相召完,女帝另把外相洪世贤召过来,丢给老洪一项任务。
“冬天来之前朕要大会草原诸部,地点在漠南,卿自行选择。会盟会盟,自然是要把草原诸部变为大元的大小诸侯,授予官袍印策、土地教化,一如周事。这个担子也是卿来挑,日后卿便难有空闲了。”
洪世贤狂喜领命,这件事儿办成,史书上要没有洪世贤三个大字绝对是伪史!不看!
喜气洋洋没两天,一封由周丰荡紧急发来的密折让周蕊徽陷入狂怒中。
大军先锋官周凝蓉,率领两千孤军深入漠北,已过薛怯兀尔泽,派兵接应,无影无踪。
“死丫头!你以为你是谁?!!深入敌境上千里!没有后援没有接应!脑子泡黄汤了!!!”
女帝含泪道:“传朕口谕,告诉荡儿,按部就班打就是了!既然上了战场,周凝蓉就不是朕的女儿!”
“如若战死,与阵亡将士等同处置。”
“如若活着回来,解除兵权,军法从事!!”
女帝的情绪在两种因素的酝酿下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