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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     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2章 做好事不留名

    “要么说宣城长公主有福气,先下手为强了,不然宝树可是个好的。”王夫人话题一转就转到了萧宝信身上。

    这话无疑就是闲逗趣了,没甚实际意义。

    “也不知是福气,还是晦气。”萧宝信有点儿认真:“宝树太能作妖,偏长公主是个起哄架秧子的。亏的阿嫣还小,不然真是咱们两家再结亲,三婶只怕操不完的心,天天都得提心吊胆的。”

    袁夫人笑的直捂嘴:“哪有你这么亏自家兄弟的,也就自家人知道你,开口见心,没什么坏心肠,不然可不要笑你兄弟了?”

    “宝树那小郎你不要看平日里吊儿郎当,可到真章的时候绝对是个立得起来的。你没看他在战场上,战功赫赫啊,至于生活里那些不拘小节,可不就不值一提了?”

    话是这么个说法。

    可是,真有必要这么夸吗?

    连说儿媳妇的话都带着变向地夸奖,连带亲家小郎都称口不绝,真看出满意这桩婚事了,王夫人心里也是发酸。

    事儿是这么回事,可经袁夫人的嘴说出来,到哪里都像是显摆。

    “算算日子,早该到江州了,宝树就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萧宝树带着宣城长公主直奔江州府接人,萧宝信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就跟谢母说了。就这破事儿,想瞒也瞒不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最后萧宝树把萧宝山俩孩子接回来,都不用说别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必她在谢家里给做不必要的遮掩呢?

    再者,宣城长公主跟着出建康城,永平帝大肆往江州派兵,有点儿眼界的也都收到风声了,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怕的是突然再内乱起来。

    永平帝都不敢瞒着,自家妹子不省心,他能有什么办法,想办法给擦屁股呗。

    谢母不提还好,提起来萧宝信牙都快咬碎了:“要么说宝树不让人省心,这么大的事儿,从走到现在愣是一封家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到底现在在哪里。”

    她真挑不出来什么了,人家在战场上打战也是这么个节奏,一年到头没两封家书。

    一封是到竟陵,一封是回建康,简直不要太节省笔墨。

    知道的是他大开大放,不注重细节,不知道的还当他不识字呢,只言片语都懒得奉上。

    “总之出不了差错就是了。”袁夫人劝道:“宝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安全上是不用担忧的。就皇上派那些个人,护住长公主根本就不在话下。”

    祖孙三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来。

    谢婉出嫁了,家里的氛围从之前欢天喜地,如火如荼的忙碌突然就歇下来了,就恢复到日常,一下子让人还有些难以适应。

    王夫人更是恋栈不已,掌权的滋味好受啊,有存在感。

    可现在长房当家,不是说她想接掌就接掌的,恋恋不舍就把权给交出去了。把萧宝信给看的这么不落忍,她是真不爱管的,可是架不住谢显是家主,她管理内宅于谢显是方便的,再不愿也只能装看不出来王夫人的不舍,欣欣然的接过来。

    “说是让我管事,可我进门以后不是生孩子就是坐月子,就管的不多,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三婶看我年幼,多照拂帮助我,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管不过来的,还是要请三婶帮拿拿主意。”

    再看看袁夫人:

    “阿娘帮我照看阿琰已经够劳心劳力的,我是再不敢麻烦的。真把阿娘累着,只怕阿郎就要生气了。”

    一句话就把袁夫人给说乐了。

    看看这儿媳妇,近朱者赤是没得跑了,这话让她说的……圆满!

    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说她儿子关心她,她能不乐吗?乐的屁颠屁颠的。

    连王夫人都笑:“不是我倚老卖老,夸自家侄媳妇好。是真好,四平八稳,胸襟宽广,是个将才啊。”

    袁夫人撇撇嘴,看吧,把王氏给抬起来,她儿媳妇又成将才了。

    比她夸的还甚。

    何谓将才会用人啊。

    “你们啊,都是好的。”谢母乐呵呵的直不住笑,一家子其乐融融最是让她开心。当然,谢老三那糟心货自动屏蔽了去,不然日子没法过,喝粥都得噎着。

    ###

    大梁的风俗,本来就是黄昏之后嫁娶,当晚连婆家人都不用拜见,就新婚夫妻俩人结庐而拜,隔天再去见过婆家人。

    只不过最近这些年建康城有所改变,晚上迎娶还是没变,但是已经有了邀请亲朋好友观礼的习惯,初时甚至有人还因为闹婚闹到两家老死不相往为的都有。

    诸葛家是后到建康的不假,但诸葛术为人疏朗,还是交了不少朋友的。

    只不过婚礼上,邀的没几个,谢显肯定是要到的,其他的也就少数几个真心好友,能过命能交心的。

    最近建康的流行是白色的婚服,谢婉一眼就看中了,历经三个月六个绣娘的精心缝制而成。

    一着身,谢婉就挪不开眼睛了,就像……新郎本郎的诸葛术,眼睛都黏她身上拔不出来了。

    终于把心心念念的可心人娶回到家里,诸葛术整个人跟飘到了天上一样,太满足,太满足了。

    没什么人闹婚,欢欢喜喜地亲就结成了。

    等散了之后,天上下起了小雨。

    谢显坐上牛车,柔然使臣不期而至,这位虽然不是诸葛术的好友,但是代表着柔然,毕竟诸葛复带着儿子出使柔然,多多少少的交情。

    柔然使臣是肯定要出席的,哪怕是为了再见谢显一面。

    这位谢仆射太难见,自从在谢府见过,皇帝下令应了柔然一切所求,他再想见,人家谢显都没再见过。

    也是不想落人话柄。

    问题是谢显能避嫌,他不能做得便宜卖乖的事儿。好处咱领了,该说的话该办的事儿得到位了。不能让人当冤大头,当做好事不留名呢?谢仆射就不是这样的人呐。

    “五天后,九公主便会嫁到诸葛府,到时我便要回到柔然去。此行所求成行,全赖于谢仆射成全,我回去后定然会向新王如实回禀。”

第783章 玩儿的就是心跳

    “柔然人民永远会感念仆射大恩。”

    一直以来,柔然对大梁也好,对前朝也好,不是没有过交好之意,也有过类似请求,但一概被否,没人帮他们。

    使臣此行,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成功。

    阿那魁也是抱着……万一行呢,这种心情。

    把亲妹子都舍出去给大梁了,再有之前曾出兵助过大梁,能算是筹码的也就这些了,但谁也都知道,交易就是交易,过期无效,你不是没收到好处的。

    但,这次却成了,皇帝官方同意派工匠和医生过去,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大梁与柔然明确建立同盟的信号。

    以后哪怕是在面对东吴西吴,那都是不小的筹码。

    柔然使臣明白,这位权倾朝野的谢仆射不可能不明白。

    谢显低头浅笑,“使臣言重了。”

    就这举手投足间最自然的一面露在柔然使臣的眼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以往只是拿谢显当位高权重,必须讨好的仆射来看,单就容貌而言,委实令人惊艳。

    他就是个男子也不禁赞上一声漂亮。

    ……按他的眼光,九公主抡了一圈居然都没抡上这位谢仆射。那就不能惧萧宝信那彪悍的名声,毕竟大梁的驸马他们九公主也不是没盯上过,没抢到手而已。

    那纯粹是眼瘸吧,看上个老棒子?

    自从知道柔然人民的好朋友诸葛复监守自盗把他们九公主给娶回去做了续弦,之后又躲着不见面,这位柔然使臣心里就再没这么不待见过一个人。

    谢家的牛车,从来都是最奢华的,没有半分炫富的意思,只是尽量怎么舒适怎么来,宽宽敞敞的坐上四个人不成问题,茶水点心都备着,车里还熏着香。

    说句土老冒的话,柔然使臣没享受过。

    更不要提建康城纸醉金迷的小日子,简直堪称人间仙境。如果有人向他抛橄榄枝,让他留在建康城为大梁所用,他是巴不得的。

    可惜,也许他就不是多惊才绝艳的人才吧,就没人有这迹象。

    穷人穷命,也没辄。

    “咱们为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既然出仕为官,不管是为百姓也好,为各自的志向也罢,自然是尽力做好。使臣此行,也是为柔然百姓日后的生活考量。柔然人虽非我大梁百姓,但天下人皆知,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里外苦的都是百姓,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如果能让更多的人过的更好,那我又何乐而不为?”

    “有些话不必说太多,说多了就是空话。说出来,可能世人皆未必相信。”

    “既如此,做到无愧于心便是。”

    柔然使臣连连称是。不过心里到底有几分相信,也就他自己明镜似的。

    “……只是皇上心系临海公主。公主是为大梁与柔然的世代友好而下嫁,不料刚嫁过去柔然便已大乱,之前使臣虽说也上交了临海公主的信,得知公主一切安好。但皇上与公主毕竟是一家人,公主远嫁万里,难免还要请柔然王多加照拂。但凡稍有行差踏错,柔然王能多多包容也好。”

    说到这里使臣才听到音儿。

    没别的,巩固临海公主的地位呢。

    一个代嫁的公主而已,谁不知道是从宫女里选出来的呢?都是假的,但人家说是真的,他们也都当真的受着。

    尤其现在临海公主可不只是和亲公主,还是一个符号型人物。

    别说稍有行差踏错,柔然王要想世代与大梁交好,就得好好捧着这位。

    至于谢显对柔然也好,北吴境内之事了如指掌,洞若观火,柔然使臣是对临海公主一丝怀疑也没有的。

    日常在柔然王后院待着,身边几个丫环下人都是有数的,往外传消息就更不可能了,没那条件。

    “公主现在是我柔然王妃,我王向来爱重有加,这一点还请皇上放心,仆射放心。就是……”使臣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从他来建康就没人关心过这个问题。

    “那个……益阳县主还未进入柔然便因长途跋涉而流产,大出血而亡。”

    “当初事关急紧,我王不敢在路上多有耽搁,哪怕哀痛欲绝,也只能将县主埋骨异乡。”柔然使臣一边说着,一边看谢仆射的脸色。

    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所以说,是在意料之中,还是这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事?

    使臣不得而知,但该说他还是得说。

    “这一次我奉王命,回柔然途中,会将县主的棺材一道运回柔然,又侧妃之位下葬,以表对大梁的友好,以及对益阳县主的深情厚谊。”

    谢显:“柔然王是重情之人。”

    多余一句话没有。

    意外?

    他当然不意外,临海公主临行受永平帝之命在途中务必下手除去益阳县主,他第一时间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永平帝只以为这临海公主是层层选出来的最合适的宫女,可这‘层层’都在谢显的控制之下,选出来的自然也是他意下之人。

    下手毒杀嫡亲的姑母,谢显也只能说上一句果然是块当皇帝的料子。

    心狠手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益阳县主本来与他旧有瓜葛,永平帝亲自下了口谕,谢显自是隔岸观火,并没有现身幕前的意图。螳螂捕蝉,玩儿的就是心跳。

    益阳县主从高高在上的安吉公主一路走到山穷水尽,都是她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作出来的,怪不得任何人。事实上,早在她在建康城丑闻闹的人尽皆知,不惜铤而走险与阿那魁私奔去柔然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大梁皇帝该以什么样的伟大心胸包容这种玷污皇室尊严的县主远嫁异邦?

    柔然使臣估摸着,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总该谢显会有些什么交待的。结果一直将他送回驿馆,谢显愣是多余的吩咐没有。

    都在问一下柔然的风俗习惯,聊话家常。

    他懵了:

    “以后恐再难见仆射一面,仆射还有何吩咐,或与我王的话,我或可代为传达?”

    谢显略一沉吟:“此番去柔然的医生也好,工匠也好,固然是重金利诱,又肩负大梁向柔然传达友善。但毕竟离家万里之遥,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还望柔然能善待之。若有思念故土者,期望五年之期满,柔然王能予以放行。”

第784章 四不四傻?

    “那是,那是,仆射放心,那都是我柔然求都求不来的人才,肯定会善待有加,这一点仆射尽可放心。”

    其实这都不用谢显说,医生工匠这在柔然都算高尖端人材,只有捧在手里拢着的,真不存在苛待。

    左右就去那么十几二十个都撑死了,他们哪怕摆谱?有人去,他们就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柔然使臣当初祖辈也是被前朝迫害的活不下去了,不得已背井离乡。但凡有活路,谁愿意跑那鸟不下蛋鸡不拉屎的地方?

    他现在倒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如此便可,雨下大了,使臣还是请进驿馆吧。”谢显在车里轻轻一拱手:“山高路远,此行一别,只怕后会无期,使臣多多保重。”

    谢显坐着牛车走了,没给使臣解惑的意思。

    他有什么意图,还能见谁跟谁说?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狼子野心,背地里使手段啊。

    既然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和个外邦使臣交待啊,是敌是友他还是心里有数的。招之麾下,那是一招一个准儿,使臣眼睛里就透着股子‘快来招我’的渴望。

    他没兴趣。

    那使臣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谢显手指敲打板榻,车里熏香的味道和萧宝信爱用的是同一款,熏熏然,对于郎君来讲未免过于馥郁,可他喜欢。

    这能令他想起萧宝信,好像她时刻在身边一样。

    哪怕被同僚暗地里说笑,谢显也没有要改换的意思。

    他的车,他的味道,他爱用什么就用什么。

    不过,这也在贵族间带起一股熏香的风潮,倒是一个味道比一个浓,慢慢谢显倒少被人提起了。主要是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背后说也没多大成就感,都成时尚风潮了,再揪着人说就没意思了。

    谢显并无意插手柔然事务。

    当然这一点连永平帝都不信,要不为什么要给柔然送医生送工匠,闲的日行一善吗?

    国家利益,那可不比个人利益更要锱铢必较吗?没好处的事儿你也干,你四不四傻?

    “现在无论是北吴也好,柔然也罢,包括看着四平八稳的大梁,都是内忧外患。谁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发兵发动侵略战争,攻打别的国家。可是一年以后,两年以后呢,谁都不能保证哪国率先平定统一,再图其他。”

    “柔然与我大梁并无领土接壤,我们扶植柔然,忧心如焚的只会有北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北吴会时刻提防着柔然于我大梁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就顺水推舟,给北吴在心脏就插进一根刺?”

    几句话就把永平帝给说服了。

    谢显这是百分之百的阳谋,就摆在台面上,可不容北吴不重视,不过也真就只能重视而没有办法如果他再使同样的计策对柔然,那也是拾人牙慧而已,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永平帝看着谢显笑的很有几分勉强,智商比不过,很伤啊。

    谢显的谋略是长线谋略,很可能要到很久才能看到成效,而这其中多变故,是永平帝从来不会想的。

    想来,是他太短视了。

    永平帝自省。

    ###

    “皇上说,皇后有孕了,这一胎有意与你我结成亲家。”谢显回到谢家就和萧宝信交底。

    皇帝皇后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见了成效了。

    刚瞒过了三个月,胎象稳了,就对外宣布了。

    中宫无子,不管是对永平帝还是萧皇后都是不大不小的压力。而这两年,萧皇后与皇帝相互扶植,感情日渐深厚,难得的琴瑟和鸣。

    这不,主意就打到了谢显头上。

    “皇上也是没办法,把能往外撒的网都套出去了,连那几个才过五六岁的公主妹子也都许出去和人定了亲。这不,连皇后怀的是男是女还没断定,就盯上咱们家了。”

    这话说的可够讽刺的。

    都不用细想,看他那张嘲讽翘起的唇角,萧宝信也看出来了,谢显那是相当不满意和永平帝绑定。

    一边防着他,一边拉拢他,一边再防着他,背地里使尽小动作。

    就永平帝的心性,谢显毫不怀疑,一旦他掌控大局,他谢显分分钟下台致仕。

    永平帝甚至不及他亲爹那胸怀宽广,富有天下的。太多小计较了。

    “那你应了?”萧宝信问,半点儿不怀疑谢显话里的真实度。别说什么是男是女一摸就能定,摸谁都能定就摸龙子龙孙不能定。普通人家出个万一,那也是没办法,可是你当着皇帝的面一旦出了差错那就不能是差错,那是欺君。

    谁敢摸脉就定男女?

    给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咱们家不是和路家定了亲吗?”谢显还记着这一茬呢,他和路侍郎是亲家未来的。

    谁让两家现在生的都是小郎,没个搭配呢。

    “许出去了就是许出去了,不能一家俩配啊,那是欺君。”

    萧皇后自然不希望自己生的是个小娘子,就想一锤定音,来个儿子。

    可萧宝信生的也都是儿子啊,这怎么定?

    人家永平帝有样学样,来个娃娃亲,异性的结为夫妻。

    萧宝信:“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阿琪啊……”

    “也定出去了。”谢显眨眨眼睛。

    “你说的……是我儿子?”问题是,她怎么能不知道?

    谢显笑了:“你这不就知道了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萧宝信迷糊了,“说句实话,你定亲的那家知道定了你这门亲吗?”问的可是够不给面子的。

    “已经知道了。”谢显搂着萧宝信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下朝的时候,我跑了趟郗家,已经和郗综定下来了。”

    “你和褚六娘子一向交好,我看他家的闺女也是清秀可人,没很得郗家的遗传,所以……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

    萧宝信看明白了,反正为了不和永平帝结亲,他是卯足了全劲儿了。

    “六娘子和萧皇后,我自然选六娘子啊。”萧宝信没半点儿不悦谢显根本就没知会自己就把亲事定下了。

    谢显是谢琪亲爹,还能害他怎么着?

第785章 看穿马甲

    就单论脑子,谢显也是比她强上百套,这点她认。

    而且话说回来,当初她自己给谢琰定下祖氏那门亲不也是没先知会谢显,人家连半个不字也没说?没道理谢显这个当爹的给儿子当下个亲事,她就跟被捅了心肝肺一样。

    唯一有些令她挠头之处

    褚令姿那可是谢琰前世的岳母,这么一换,生生换到他兄弟身上了,可别弄的兄弟阋墙,伦将不伦哪。

    “要不,就把阿琰和娇娘配成一对?”萧宝信心里也实在没谱,也没听过谢琰说起和前世的媳妇感情好是不好,可别再怨了一世,这一世再怨?

    说的没信心,听的却进到心里了。

    谢显:“为什么呢?”

    萧宝信干笑,编不出来。

    “阿琰虽然定下的是祖四娘的孩子,可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生出闺女来啊,万一人家生的都是小子,咱们阿琰不就单着了吗?没道理先给二郎定下亲事,是这么回事?”

    没底气,相当的没底气,谢显这么毒的眼睛没道理看不出她心虚。

    可人家就是当没看见,也没追问,只当就事论事。

    “我,只听说过没有给小郎先成亲,都是先可着老大的。但定亲这事儿上……真没听说过。”

    萧宝信表示,老娘尽力了。

    谢琰前辈子当的是皇帝,肯定不少女人,应该……没那么痴情吧。随他前世的亲爹也不可能那么痴情,没那种子。

    是她失算了,本来想的是把未来万一生的那闺女默认了给祖氏,四个儿子的主儿啊,家风那么正,肯定不能错过啊。

    但亲定上了,却也没说怎么配。

    谁能想到永平帝就那么横插一杠子,盯上他们谢家了。

    萧宝信是不想和皇家结亲的,姑且不说萧凝小小年纪就能运筹帷幄把何淑妃声无声息的给弄死,她是真怕万一是位尽得萧皇后真传的闺女嫁给他儿子

    万一是个儿子,她更不想嫁给个未来可能搅进皇位之争的皇室子弟,没看废太子和新皇之争吗,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啊。能得善终都是几世修来的。就他们萧谢两家吧,还有从龙之功,扶新皇上位呢,结果现在新皇防着他们,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恨不得找出点儿问题给他们拉下马。

    哪怕那位真冲出重围,入中东宫成为皇帝了,那还有无止尽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她并不想如果自己有女儿,过的是跟无数个女人抢男人的日子。

    尽管嫁个普通人,也未见得就会伉俪情深,一往情深,但怎么说几率也远远大过于嫁给一个皇帝吧?

    做皇后,一国之母,万万人之上,那从来就不是她的追求。

    “……我知道你的顾忌,可是我在这个位置上,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很多话说出去了就不能再做更改。至少目前来讲肯定是不行的。”谢显是认真的在解决萧宝信的顾忌。

    “或许,以后吧。但也要和郗四郎与六娘子商量。”

    郗四郎不用说,郗家现在全家在守孝,基本绝迹于社交场合,平日里能登门的也不多,都知道人家守孝,等闲不上门的。

    谢显本就不是个交际型人才,他这人登门,那必是有大事啊。

    搞的人心惶惶的。

    结果谢显一提两家结亲的事儿,郗四郎当即就拍板了,就冲谢显这张脸,也能应下啊,郗家太需要萧宝信和谢显这样盛世美颜的注入了。

    这些天,他都让褚令姿给嫌弃的怀疑人生了。

    活了二十来年,他就没觉得自己这么丑过。

    丑怎么了,他有才华啊。

    可是,闺女生出来了,再和郗三郎闺女一对比,就出差距了……

    谢显能看上,那说明还是他有才华,褚六娘有颜,相信他们郗家家风,反正又自卑又自豪吧,心里那点儿沾着萧宝信和褚六娘是闺蜜才想起来他们家娇娘的那点儿小想法,扑楞扑楞翅膀就都给扇没了。

    郗四郎不是没见过谢显那俩儿子,都够俊的。

    给哪个,他都乐的哈哈大笑,当然,人家谢显指明了是老二。老二就老二呗,更好看!他毫不怀疑,经过褚令姿和谢琪两代人的努力,他们郗家的子孙后代容貌会有长足的进步。

    当然,如果褚令姿下一胎生出男孩,能和谢显家的闺女结亲,那才是最好的组合。

    只是……老天不按他的剧本来,没办法了。

    总不能一家姐弟分别娶和嫁同一人家吧,这也太极限了。

    最后郗四郎都没用和褚令姿商量,就和谢显交换了两个儿女的生辰八字,连信物都换了。他相信以萧宝信和谢显的颜值,自家媳妇就没个不同意的,不担心以后被埋怨。

    谢显把郗四郎放到木匣里的生辰八字和龙形玉佩都交给到了萧宝信的手上,让她保管妥当。看她一张脸还是略显纠结,不禁笑了。

    “要不,咱们问问阿琰的意见?他要是想娶郗四的闺女,我这个做阿爹的,无论如何给他办到。”

    萧宝信呵呵,日常被谢显说嘴了。

    她心里隐隐有股子想法,这谢显莫不是看穿了谢琰的马甲?一出一出的,太不像对待一岁多孩子的态度了。

    就是……

    没勇气把这事儿挑开了,就装糊涂吧。

    “大了再说吧。”

    萧宝信含糊着,把定亲的木匣交待给棠梨,让她给收起来。

    棠梨和清风的婚事已经提上了议程,忙过了谢婉出嫁,她也快嫁了。这些天都神采飞扬的,两眼直冒火星,腿脚利落,语言轻快。

    用采薇的话说,跟打了鸡血似的。

    而木槿和有梅也因为明月一片丹心向采薇,两个早早放弃,又没看得上眼的,就都做好了长久伺侯萧宝信的想法。

    好饭不怕晚,有她家夫人坐镇在此,还能亏待了她们,不怕慢慢挑的。

    倒是采薇和明月,因为明月进攻极强的态势,采薇已经有所软化,只不过不想和姐妹失和,放出话来什么时候有梅和木槿嫁了,自己才嫁。

    把明月给急的,不想落于人后啊,现在日常就是逮着功夫给谢显举荐各色合适人选,相当之积极努力。

第786章 说好的

    谢显哪有这个心思,抢月老的心思,朝务已经够繁忙,有时间他多陪陪媳妇不好吗?悉数就推给了齐管家和清风。

    清风和明月日前已经正式在吏部挂了郎中之职,为尚书属官,职责就是护卫和随从,随时顾问及差遣。年纪轻轻的,可以说起点相当之高。

    依谢显之意,已经在御街巷给两人置办了府邸,随时可以搬出去了。

    不过二人忠心耿耿,只等到两人成家之后才分府出去,此时还随侍在谢显左右。

    一代新人换旧人,除了萧宝信身边的四大丫环要往上替补,谢显身边也要增添人口。

    这都不够萧宝信烦的,真正打乱一切计划的是永平帝!

    没辄,萧宝信到底问到了谢琰那里。

    能怎么办呗,开门见山呗。

    “你和你前世的皇后感情怎么样,我是说……褚六娘的女儿。”

    谢琰摸摸小鼻子:“老实说,不怎么样。阿娘何以有此一问,是想给我定亲吗?不过,我不是和祖氏夫人家里定了当然,她家就没生出闺女来,是不可能有的,我是说前世。”

    萧宝信也摸摸鼻子,她都没意识到,她莫名尴尬的时候就有这种小动作。

    “你阿爹,我是说你阿爹,给阿琪定下了褚六娘家的女儿,娇娘。”

    谢琰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老天的安排太戏剧了。

    怎么他前世的媳妇就成了他这辈子兄弟媳妇。这,太刺激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萧宝信起身就往外走,“你阿爹说现在是更改不了的,但或许以后能改回来”

    “还让我娶郗娇娘,不不不,不用了!真不用,我就是……”谢琰不知道怎么说,“我挺花的,我看上挺多小娘子的,我挨着个儿的想这辈子全收入囊中,我也得有这实力啊”

    萧宝信停下脚步,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谢琰这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停下,然后倒退两步:

    “我是说,你随意。一切都是上天安排,阿爹给阿琪定下,就是阿琪的缘份,我……我听爹娘的。”最后搬出最敷衍的一句话。

    最后萧宝信气鼓鼓的走了,憋了一肚子气。

    教他练武,给他立规矩,势在必行啊!

    “……怎么了?”奶娘进屋立马眼眶就红了,“怎么额头还红了呢,是不是磕到哪里了?”她是看萧宝信进了屋子,把人都撵出去了,她在隔壁屋也躲了,想是当家主母是有什么交待跟个不到两岁的小郎。

    不是她们该置喙的。

    可是萧宝信给打出来,奶娘可是半点儿没敢往那上面想,夫人再偏心,这也是亲儿子,还能真动手啊。

    谢琰:真就能啊。

    亲娘手劲太大,轻轻一下也受不住啊,他这娇嫩的小肌肤。

    再者,他说错什么了?他又没想抢兄弟媳妇。

    就是娇娘,这名字并不很符合实际情况,到底是不是该跟亲娘说啊。一点儿都不娇,还不娘,很刚正的一个娘子,和她亲娘可不一样,并不跳脱,也不顽皮,很沉稳,很沉稳的那么一个略显无趣的人。

    跟她说话,比跟亲娘都让他拘谨。

    当然也可能和出身有关?

    她是正经世家贵女,他心底里天然有股子敬畏,她再不苟言笑一些,他就更没准谱了。

    这辈子嘛,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兴许就不是他的缘份!

    至于这辈子要不要提前定下哪个,当然如果祖四娘那边没出现类似萧二娘这种惊天巨变,也是不大可能生出闺女的,那他就要考虑别人家的了。

    至于哪个,他现在是谢家子弟,根红苗正出身高,样貌佳,名字还好听,天然可供选择的就更多了

    就为了这,顶着红脑门子冥思苦想了半宿。

    最后才想起来,自己才不到两岁,真不用这么急。

    遂,眠。

    ###

    柔然九公主在嫁给诸葛复的第二天,就随诸葛复轻装简行,带着十几个家丁仆从就走了。

    和当初两人俱是热热闹闹的进建康城不同,走的时候略显寂寞。

    也就谢显带着萧宝信,还有诸葛术、谢婉小两口相送。

    在建康城相,新林亭中,柔然九公主豪迈的抬起酒坛,咕咚咕咚自己就喝了大半坛,然后嘴唇一挑,笑容明艳:

    “好酒!”

    “你车上有几坛,不如给我们带着吧。”

    诸葛复挑眉,娇妻豪爽,成亲就跟着他四处漂泊,远走他乡,不只没有半分埋怨,还积极乐观。

    他也真心是服。

    “就带了两坛。”萧宝信指指石桌之上,“你还喝了半坛。”

    “那坛留给我们吧。”柔然九公主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吩咐唯二带在身边的丫环上手。

    萧宝信笑,如果不是柔然九公主一向疯疯颠颠立志于寻个和心意的夫婿,无暇他顾,而她最初盯上的又是自家小姑子的未婚夫婿,她们说不准真能成为朋友。

    太爽快,太不做作了。

    她敢拍胸脯地说,比她还不做作的人,就是柔然九公主了,这才是最典型的一根肠子通到底。

    “闲话也不多说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动身了。”诸葛复看了一眼儿子,比他个子高,比他还要英俊,前途不可限量。

    “我走以后,只望玄晖与阿术你们能够守望相助,齐心协力,共创大梁盛世。”

    诸葛复长叹一声,出师未捷啊,半道儿上让个女强盗给劫了!

    时也,运也,命也。

    谢显微微含笑:“那是自然,叔父放心。”

    妹子嫁过去了,直接就按辈份叫了,也显得亲切。

    诸葛复点点头,看见儿子强忍的眼泪了,不想父子泪眼婆娑,一巴掌拍在儿子肩膀上:“小子,好好的,别让为父的担心!”

    “……阿爹也别让做儿子的担心,常写家信,常联系。”

    谢婉看着也是心酸,说是别扭,可嫁过去了不也就这样了吗?

    不过也知道诸葛复说出去的话肯定是算数,不能说走却不走,让天下人耻笑的。“阿爹,不如玩一阵子就回来建康,毕竟在外哪里有在家舒服”

    “那可不成!说好的,我们要走遍大梁山山水水的。”

第787章 刺痒

    没等挽留的话给说完,柔然九公主先不干了,冲诸葛复道:“你可不能反悔啊,咱们说定的,怎么能说变就变!你舍不得儿子,大不了我给你生啊!”

    众人:“……”

    这伤感的气氛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柔然九公主一句话把分别的熟悉击碎成粉末,瞬间飘散在风中,吹走了。

    好吧,人家远走天涯半点儿别人看在眼里的愁苦与不甘都没有,兴奋着呢,大有谁敢拦着她浪迹天涯,就要撸胳膊挽袖子大干一场的架式。

    诸葛术:总感觉自己的地位分分钟就被还没影儿的弟弟给替代了呢?

    “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诸葛复失笑,被柔然九公主这横冲直撞的劲儿给弄折服了。至少人家心态好,谁也比不了。

    别人的大道或许是笔直的,四通八达,但她的绝对是弯的,怎么着人家都行,从哪条路走都乐呵,能找到乐趣。

    当然,很明显在外面四处浪超过了她能接受的所有的路给她的快乐,她巴不得。

    都不忍心想昨晚亲自去到诸葛府求见的柔然使者看见柔然九公主这张脸是怎样一种心情,反正走的时候嘴都快抽到耳朵根了,不知道的真要当他要中风了。

    柔然九公主:“萧大娘子,我会在未来的日子勤学苦练功夫,等以后咱们若在再相见的日子,定会再向你讨教一二!”

    抱拳拱手,人家翻身上马,蹭的一下子就蹿出去了。

    柔然九公主坐不惯大梁风行的牛车,觉得又蠢又慢,此行是一定要骑马的。

    用她的话说,在大梁浪还坐牛车,你是一辈子绕不了大梁一圈,一直在路上。磨磨蹭蹭,她是受不了。

    诸葛术允文允武,那都是有家传的底子,诸葛复自然也习过武,强身健体而已,骑马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老夫少妻一拍即合,此次出行连拉行李备的都是马车。

    诸葛复起身上马,一击马腹,也冲了出去。

    萧宝信是一脸的羡慕,也想骑马。

    看柔然九公主,多快活,多威风!多肆意!

    “你喜欢,平日里我也多陪你出来跑马。”谢显轻声笑道,他知道萧宝信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马术肯定是精的,府里日常早备出了良驹。

    只不过府里事忙,她又嫁为人妇,不宜在马场上抛头露面。

    今日看她满眼的羡慕,谢显心里就软了,哪怕抽时间也得陪他家夫人跑马。就看她那张羡慕的脸,自己就受不了。

    他家夫人,何需羡慕旁人?

    ……

    空气中浮着一股酸腐的恋爱味道。

    诸葛术才送走了亲爹,又亲眼目睹了大撒狗粮的现场,几番滋味在心头,不甚好。

    不过,离别没有离愁,看着那对老夫少妻欢蹦乱跳的,诸葛术心里倒不似以前那般难受了。他总想着父亲是受他牵累才远离建康,因为柔然九公主最初是奔着他离开柔然也好,还是最后为了成全他与谢婉的亲事,不得已的退让……

    他都相当自责。

    至少现在看来,没他想的那么凄风苦雨。

    “不如,咱们一道跟阿兄回府里坐坐?”诸葛术对谢婉说。

    左右阿爹走了,现在他们在建康城也就岳母、大舅哥家了,他倒是不在乎刚嫁进他们诸葛府大门就几次三番回娘家的。

    谢婉:“不行,府里还有很多事我没理过来,得赶紧回去处理了。改日吧。”

    人家直接给否了。

    刚接手诸葛府那一大摊子,不得不说,没有个女眷掌着内宅,里面真的是乱透了,不只仆从懈怠,分工不明,连采买报账都是三天一个价,五天两个价,而且随心所欲。

    这时候她无比感谢临出嫁前半年袁夫人给她的集中训练,一打眼就能看出问题,并实施解决。

    不过,这都需要时间,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小妇人,她要大刀阔斧开始她的治家时代。

    眼里坚毅的光,几乎闪瞎了萧宝信漂亮的大眼睛。

    萧没那么有追求宝信: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对了,听闻阿兄与郗家四郎定了儿女亲事?”谢婉和萧宝信一边勾着手一边往前走,把诸葛术和谢显当不存在。

    ‘不会太快吗?’

    ‘六娘的娇娘……和阿琪还都没到一岁呢。’

    ‘对了,照我阿兄的速度,我们谢家的速度,我应该也快有了。’

    ‘我要不要也开始寻摸人家?’

    ‘所谓三岁看老,好不好的最早也得选个三岁以上的吧……唔,不对,万一我生个男娃,就不能找大三岁的,太大了吧……’

    萧宝信:小姑子你有没有想太多。

    对话太密集,你让我从哪里开始插话呢?

    真心是想和我说话的吗?

    “阿嫂?”谢婉发现萧宝信没回话,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看了眼萧宝信的脸,好在没什么不满意的。

    别人她不敢说,至少萧宝信高兴不高兴是能从脸上直接看出来的。骗不了人。

    “……不是你先和六娘子定的?我就说不是,不然你没道理瞒着我啊。”

    “是你阿兄临时起意。”萧宝信凑近到谢婉耳边,小声道:“皇上有意和咱们家定亲,你阿兄就给拒了,当天就找到郗四郎,把亲事给定下了。”

    原原本本和谢婉交待了。

    “是啊,可不能和他们皇家攀亲。根基不行,底蕴不够,而且萧皇后生出来的,甭管男的女的,都是个狠的,还是算了。”

    ‘看来如果有孩子,还是得早早定下来,万一让皇上和萧凝给盯上了呢。’

    ‘不管是诸葛家,还是我们谢家,那可都是有了百年光辉历史的世家,天然的一块金字招牌。人品学问都差不了。’

    告别了兄嫂,转头就和诸葛术说了。

    诸葛术:“媳妇……咱们的孩子……在哪呢?还没有呢,你醒醒啊。”怕被盯上,情有可原,但你好歹有点儿苗头再说。

    整的他这整个人心里刺痒。

    先是后娘九公主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亲爹生个儿子,转头自家媳妇为了怕帝后盯上他们家儿子闺女就已经开始让他寻摸人选了……

    自家的苗呢?

    在哪儿啊?

    “要不,咱还是回家,先把孩子……咳咳,盼来再说?”

第788章 批斗大会

    “你这人,眼光不行啊。要走一步看三步,居安思危才是。”谢婉严肃道。“你看阿兄,从来蔫巴巴的,把什么都算计到了。”

    “想算计他?还是想想怎么过好自己的人生,别被反噬。”

    “不打没把握的仗,才是真的。”

    诸葛术觉得甚有道理。

    “媳妇说的是,媳妇说的都对。”

    “咱们是不是先把孩子给弄出来?”

    “先把这第一步走出去!”

    ###

    和萧宝信的儿子定了亲,褚令姿甚至因为这事儿被家长给骂了一通。不是不该结这亲,而是她表现的太过喜悦,嘴角眼梢扬溢着喜悦,让家里长辈看不下去了。

    好歹是在守孝,你要不要节制一下?

    知道跟你没多大亲缘,但好歹嫁进郗家,是郗家的孙媳妇了,装也装的沮丧难过一些。

    褚令姿无处抒发美好的心情,只能和萧妙容说上一二,好在家里还有个说得上话的,不然能把她给憋死。

    萧妙容则吃过了太医给看的药,日常又被哄着拾起了画笔,心情逐渐恢复,早就不动不动就哭了。

    因为她这一场病,倒是把和褚令姿的感情给拉的更近了,可不就多亏了褚令姿日常逗她开心,疏导她情绪?

    守孝在家,本来能接触的人就少,一年内连肉都不许吃。大家世族规矩更为严苛。

    “能和阿姐的儿子定亲当然最好了,看那小模样肯定就错不了,但咱们郗家还在守孝,是可以定娃娃亲的吗?”萧妙容问。

    倒不是提点,她是真不懂。

    褚令姿捂嘴笑:“当然说的是之前怀孩子的时候就定下了,只不过指腹为婚,没有大肆宣扬而已。”

    萧妙容连连点头:“这样最好,免得别人说嘴。”

    “是呢,最难得知根知底,阿姐和姐夫都是好的。以后娇娘嫁过去,肯定错不了。”

    自从生了娃,众人的话题明显已经有了倾向性,最常挂在嘴上的就是自家娃了。

    褚令姿有句最掏心窝子的话:“最难得的是,都是难得的美人!”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以前没成亲前还不觉得,现在深有体会,找相公还是要找漂亮的,起码吵架的时候看脸,心情就能好一大半,大架打不起来。

    ###

    对郗娇娘与谢琪的娃娃亲,郗家和谢家是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都是百年的世家,家风还清正,最难得两家至今也没闹出什么矛盾,唯一郗家人的相貌不是很在线。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毕竟大梁整体婚嫁是门当户对

    士庶不婚已经被谢家萧家给连手打破,以至于这两年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家突破藩篱,庶族与世族通婚屡见不鲜。

    但谢家,显然和郗家可谓势均力敌的选择。

    唯一表示不满的也就只有永平帝和萧皇后了。

    萧皇后早有此心,在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其实就想与萧宝信说了,谁知道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先流产了。

    后来,她利用谢家在宫里的人对付何淑妃,谢家表面上什么也没表示,但她就是知道,谢家是与她生分,记她的仇了。

    和谢显定下儿女亲事,一来她是想缓和以往的龃龉,二来则想给自家儿女增加砝码,和谢家绑到一条线上。

    只是怕在萧宝信这里直接遭距,才想着让永平帝出头和谢显提。

    毕竟是皇帝,怎么也要给几分脸面的。

    永平帝肯定是愿意的,把谢家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却不料谢显是真能干得出来,把永平帝给撅的怀疑人生了都。

    不是不相信谢家和郗家定下了亲事,而是谢显当时拒绝的没有半分余地,把嘴边的,以后萧宝信生的孩子也行这话就给咽回肚里了。

    撅一次还显不够疼吗?

    人家态度还是很鲜明的,就是不想和皇家结亲啊。

    他可还记得当初亲爹玉衡帝要将他和谢显嫡亲妹子配的时候,谢显也是以早就定下了人家给拒了。

    谢显,摆明了是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

    一次他还不能确定,这都两次了,总不会这么巧,每次都被人捷足先登。谢家就这么抢手?

    “自然,陛下不知,现在谢家可谓炙手可热,有多少进京叙职的官员,可是进城直奔的谢家?”淮阳王政事掺和不上,在皇家私宴上却是很活跃的人物。

    谁不知道淮阳王从来都是个好渔色的?

    男女通吃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现在啊,咱们皇室出门可没有谢显的脸面大。”淮阳王借着几分醉意大吐特吐槽。“说我宋湛之恐怕知道的没几个,说谢显那可是天下无人不知。”

    在建康城的皇室没几个,尤其和淮阳王平辈的,都让玉衡帝和他亲儿子给杀差不多了。

    几个小辈又插不上话。

    不过说起谢显的不是,几个小王爷还是连声附和的。

    “援助柔然肯定不是陛下的主意了,是谢显吧?陛下可知柔然使臣亲自去求了谢显多少次,又背地送了多少好东西?”

    “那貂皮、虎皮可都是尽着好的给谢家送去了,明面上送给大梁的,皇室的,那都是谢家捡剩下来的。”

    淮阳王撇嘴:“我分到的那张虎皮还有个箭窟窿呢。”

    “杨劭咱们宋家的驸马,连虎皮都没得着吧。”

    “这不对了,怎么得的虎皮,那肯定是箭射死,刀砍死,有窟窿也正常啊。十一大王不能因为有箭窟窿就说不好吧?再说了,谢玄晖收没收虎皮谁看着了?这也太捕风捉影了。”潘朔听不下去了。

    这是家宴啊,还是批斗大会啊。

    潘朔红着一张脸,浑身的酒气,挺身而出。

    “你当然替谢显说话。先是你家的潘子路,再有潘柏,连个养马养牛的潘大强都给安排了个太仆寺员外郎,妥妥的从五品官职啊,你与谢显通家之好,自然是向着他的。”

    淮阳王嘴角冷笑,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潘朔和谢显,也就糊弄糊弄永平帝,打个擦边球,他可不惯着这些人。反正他不好,谁也别想好。

第789章 吃相难看

    “连御史中丞都是谢显一路从建康令给提拔上来的,陛下可知,御史台已经沦为谢显喉舌,为他发声代言?”

    “陛下可知道御史台压下去了多少大夫弹劾谢家,谢显的奏折?”

    淮阳王眯瞪着要来就被一脸的肥内给挤的极细小的眼睛,越发的让人看不见,将将像条缝,俩大脸蛋子通红,跟娘子画重了手的腮红似的。

    “你当然看不到了,都让谢显给压下去了。”

    “前阵子他回下邳,又从族中带回来俩郎君,在建康城那才叫大放异彩,就在前天这个陛下该知道,一个外放了县令,另一个则留在了司空府任长史。”

    “无名无姓,顶着谢家的名头,便是平步青云”

    “这个十一大王又说差了,怎么就无名无姓了,人家姓谢啊,你刚才都说了的。世家出来的哪个不是平步青云?尚在襁褓中就有承了将军职的,连话都不利索的也能当著作郎,我们这些寒门庶族出身的说什么了?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熬到那襁褓小孩的身份地位,我们上哪里说理去?”

    “世家,那不都一样吗?”

    潘朔也仗着酒气一再叫嚣,看不惯淮阳王那嘴脸。

    吃相太难看。

    你想有作为,谁也没拦着你啊。

    可谁让皇帝不用你,连太皇太后求情都没用呢,可就是这样,也给你高官厚禄,没饿着你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敢和皇帝当面怼,就拿谢显说嘴,还把他们潘家那点子事都给勾扯出来特么,他招谁惹谁了?

    他可是根正苗红,从玉衡帝的时候就是一颗忠君爱国心,到了新皇,可是在新安王时期就明确站了除的。

    哪像他,中途还倒戈废太子,要不是谢显和萧司空下手快给他拦下来,那就是妥妥叛军中的一名啊,能不能活到今天吃到脑满肠肥都是未知数呢,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特么,都去哪里说理去?

    “怎么就十一大王非得挑谢玄晖的理?至少谢玄晖可没像其他世家一样,混吃等死,也确实为了大梁做了不少实事!”这话说的仗义。

    他就敢这么说!

    他挚友就是这么有能耐!

    淮阳王两条缝往潘朔身上瞄,也不知是醉的厉害,还是气极了,脸更红了,舌头更大了:“潘监君自然是护着谢显的,你与谢显才是互帮互助啊,若非有他,潘家何至于一人养马养牛的都当上员外郎了?”

    意思是,你俩私相授受,一条绳上的蚂蚱,活得了你也死不了他。

    潘朔听着却连连点头:

    “那怎么地,举荐我家几个人怎么了,举贤不避亲呢,至少我举荐的,谢玄晖用的都是有真材实学的,可不是哪个土卡啦里蹦出来的!”

    “陛下知道,那都是陛下见过的!”

    “怎么的!”

    “养猪养牛怎么了,我家先祖还是给王家赶车的呢,我们潘家现在是皇亲国戚,是朝廷官员!”人家不自卑,自豪了。

    “这是能耐!你得认!”

    “我姑母是赶车夫家的闺女,不也当太皇太后了,不也生了先皇,养了你十一大王,至于就叫你现在骂我们是养猪养牛的?”

    “别人不用我们家,至少你都得帮着,有你这么挑理的吗?”

    “养猪养牛的怎么了,不也把你养的肥贼大胖?”

    这句话一出,满室皆惊,连气的七窍生烟,咬都快咬碎的永平帝都给惊着了,气都忘生了。

    顿时室内一片死寂,宫女太监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憋了个通红脸。

    就连皇室中辈份最高的江夏王也愣在了一边,当哑巴当了半天了,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事。他是看谢家的势态不顺眼,基本上只手遮天了,可他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淮阳王一道数落,或者说给谢显上眼药,难免让人把他们看成联手。

    而且,淮阳王说的这些哪一桩一件不牵涉皇上,在损谢显的时候何尝不是把皇帝给拽下去了。

    当然,这可能就是淮阳王的意思,永平帝想装傻,装鹌鹑,他就偏不让他装,把那块遮羞布偏要给掀开。

    下手太狠,药也下太猛了。

    江夏王琢磨,淮阳王这是憋太狠了,让永平帝给防的不胜其防,索性来个全挑在台面上。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大梁皇帝是让一众世家压着,现在是让一个世家压着,那滋味可不一样。

    被群压,还能说你寡不敌众,被一个人钳住了喉舌,就太难堪了。

    他老了,也没啥可争的,能活命能苟且尽够了,可是睡不着觉的时候难免寻思,这新皇也不知是个什么盘算,就他防着这个防着那个,谢显也没给拢住心,皇室也都让他给排挤到了对立面,到最后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

    为大梁未来担忧。

    永平帝,可不如他亲爹。不是年数小的关系,当初玉衡帝还是武陵王,从来都不得宠,几岁就出镇外州,直到二十多岁,前废太子杀帝自立,他再打回建康,在这中间十几岁人家就四处征战,讨平雍州群蛮,平定缘江蛮和西阳蛮,屡立战功,收服了无数部将。

    这才有了起兵造反,登基为帝的一干拥护者。

    玉衡帝打第一场胜战那才几岁,有十四吗?

    比永平帝登基为帝的时候还小呢。

    要说玉衡帝,他亲娘也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多有根底的,可人家就是稳坐皇帝宝座十数年,平定天下,手下能臣武将无数。

    杀戳重不假,但杀的都是威胁到他皇位的,其他人可都是被皇帝牢牢给掌控在手里。

    ……这就是天命,这就是差距吧。

    他爹别的没学会,疑心病重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平衡局势也学得七零八落,看得江夏王直心疼。

    话说回来,潘朔便再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淮阳王可是实打实的亲皇叔,正宗的皇室子孙,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给这么欺负了。

    有心说句话,刚一咳嗽,淮阳王那边已经炸了,手里的酒盏往潘朔身上就砸。

    按说淮阳王那身肥剽,身上也是有劲儿的,可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眼花,居然直愣愣地往江夏王这边砸过来,好在江夏王老当益壮,身手敏捷,起手就是一挡,然后

    碰的一声,给打到旁边康乐公主那一桌始宁县主头上了。

第790章 这是个问题

    好在没打到脸上,始宁县主挽着灵蛇髻,一酒盏全砸那发髻上了。

    疼,自然是没多疼,可架不住祸从天上来,吓的始宁县主嗷的一声就从地上跳起来了,金钗上还挂着个酒盏。

    看呆了一屋众人,江夏王讪讪地把手握成拳,想替淮阳王说话的心也熄了。

    害自己也丢了脸,他再替人说话,有点儿膈应。

    “潘朔!平日我看你是母妃的侄子,对你多有忍让,你别不识好歹!你骂谁呢?!你可知我是谁?我堂堂皇室子孙!”

    淮阳王挣扎着肥硕的身子,晃晃悠悠起身,满嘴酒气,狂怒道:

    “你,别以为有太皇太后给你撑腰,有谢显为你护航,你就能欺负到本王头上!”

    “看本王不撕了你那张臭嘴!”

    “这跟谢玄晖又有什么有关系!”潘朔嘟哝,虽说是家宴,好歹也是皇宫内院,有御林卫,真不怕淮阳王打人。

    除非皇帝摆明看好戏,不让人进来。

    可他看淮阳王那肥壮的身子,没喝多走过来也得一阵子,现在嘛,摇摇晃晃的

    都没等潘朔心里活动完成整个周期,就见淮阳王才起来的身子一歪,脚下一个趔趄就往旁边砸下去。

    ‘旁边’全程鹌鹑状,默不作声的萧敬爱这时也发现不对了。

    可淮阳王走路虽慢,倒下来的速度却是无比的快,她再想躲都来不及,都没等她尖叫出声,人已经被淮阳王给压在了身上。

    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了,劲头太大,萧敬爱怀疑自己整个骨架子都要碎了。

    忍不住的尖叫,在旁边听来更像是一声闷哼。

    “快!快救人!”永平帝咬着牙指挥,好好的家宴生生让淮阳王给搅黄了!

    是真不想管他。

    就让他丢那么大的脸。

    可是压着个淮阳王王妃呢,也不能亲睁睁看着把人给压死。

    “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御医!”

    宫女太监这才七手八脚上前把淮阳王给拖到了一边,有眼睛尖的看见淮阳王王妃那一双紧闭着的眸子一滴两滴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就往外流下来了。

    看着那叫一个可怜哟。

    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两口子都闭着眼睛,一个已经呼声震天了,另一个无声地流泪。

    都羞愧了。

    淮阳王表示自己能怎么着?

    好好的威风没耍出去,还摔了一跤,没脸再继续了。

    而萧敬爱则是为自己悲催的身世,死而复生的离奇折腾给伤着了。哪一次都没这么难过。

    她太难了。

    日常小意奉承淮阳王还不够,就怕什么时候那家伙抽疯对着她又是一阵辱骂,殴打,连在这等公开场合也让她这么丢脸。

    她真不想活了。

    可也不敢死……

    嗷呜。

    近身宫女:怎么好像听到了呜咽的小狗叫?

    淮阳王两口子都装模作样晕死过去,众人的兴致也都没了,一场家宴就此散了。

    好在御医诊脉,淮阳王两口子都没甚大事,前脚御医走,后脚人家两口子也默默地走了。

    把个永平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无事,当然无事。

    他们都无事,有事的是他!

    特么的淮阳王说那些他能不知道?

    可他能怎么样,装傻呗,大不了以后翻身,一句被蒙蔽,或者念旧情也就打发了,没准还得个贤名,反正现在让他和谢显撕破脸,明显不现实。

    大梁看着平静,今天这里涝了,明天那里旱了,大范围的战场平定了,小部分国内占山为王的土匪和强盗仗着大梁国力并非全然恢复,他们依然顽强抵抗。

    国泰民安?

    现在他还真不敢说。

    都说过河拆桥,你见过走在半途中,桥还没过去自己就给拆了的吗?

    谢显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

    当然,潘朔一家子,他是真没察觉。要不是淮阳王指出来,潘朔话里有漏洞,相当于直接就认了那几个人走的是谢显的路,他还真当都是自己决策的

    谢显和潘朔,一个都不能行啊。

    他俩是相当于把他这皇帝当猴子耍呢。

    永平帝气的肺都要炸了,他智商就这么低?

    算准了他看不出来是吧?

    当然,他真没看出来啊。

    就这最让人生气,而在这些之外呢,是不是很多套套都是谢显装着装着,他自己就往里钻了,钻的还乐颠颠浑不自知?

    指不定以后把他卖了,他还乐得帮人数钱!

    让他说,以前废太子失宠,先皇在观看赛舟会那次楼梯塌了,是不是就是谢显所为?

    他在燕雀湖那次落水,真的是皇室所为?

    萧皇后在后宫里杀害何淑妃证据确凿那就不能是谢显在暗中所为吗?

    图的是啥?

    将大梁命脉紧紧捏在自己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憋了小半宿没睡着,大半夜去了椒房殿。

    萧凝也没睡,琢磨着永平帝心里就不大舒服。这是个被迫害妄想症,好似全天下人都要害他似的,让淮阳王当面把脸皮给戳穿了,肯定是下不来台,指不定自己又脑补了多少要害他的事儿。

    未见得都是谢显所为,可人一旦疑心上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梓童……”

    “陛下信得过淮阳王吗?”萧皇后直击要害。

    永平帝:“不信。”

    “那他说的话就不必多理。一切,陛下心里有数便是。”萧皇后轻声道:“臣强,势必君弱。谢家是强,但未必就强到不可摧毁。至少,还未到权倾天下的地步。”

    “若陛下不放心,不如重用淮阳王,以钳制谢家。”

    “可陛下又信不过淮阳王……”这是个问题,永平帝谁也信不过。“可惜,我娘家此时不能为陛下所用。”

    “陛下不妨想想与谢显素有旧怨之人,以钳制。”

    永平帝沉思半晌,他又何尝不知,可是和谢显有旧怨的……

    能在建康城活下来的都少有。

    都被他给清理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了。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谢显手段狠辣。

    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个祸患。以前好歹还走走过场,至少面子上能让他这皇帝过得去,现在嘛,这是明显排队异己,扶植自己人了,开始不顾忌了啊。

第791章 什么脑回路

    淮阳王借酒装疯,萧皇后也在场呢,能怎么样,他装醉,她装懵呗。

    皇帝都没发话,轮不到她开口。

    要她说,谢家是撅了她的面子,也很不给力,但还不到仇人的地步,谢家倒了于她是没任何好处的。

    至少,谢家要比褚、何、齐几家对她的威胁要小得多。

    于朝廷之事也是,大梁经历了天下大乱,直到现在还是在恢复生息的阶段,唯才是举才是明确的。

    你管他什么心思,什么手段,为你所用才是真的。

    历朝历代都不缺权臣,她就理解不了,凭什么到了永平帝这里就这么容不下人?

    他权他的,他总有死的时候吧?他不死,他家里人不死吗?家里人一死,他不就得致仕?还用你日防夜防?远的你不看史书不知道,格局小没想到,前有吏部尚书徐耀祖,会稽大长公主一死,全家丁忧,后有郗廷尉一家。再不济他亲岳丈一家不也如此?还怕他谢家都是铜皮铁骨死不了的老妖精?

    连蔡家都看谢显不顺眼,想拿这事儿打击谢家。

    桩桩件件都摆在皇帝眼前呢,还能把他给愁的这熊样儿。

    真想把谢显给卸了,你翅膀硬了也行,翅膀还没硬,就防着这个堵着那个的,是真不怕把有用之人都给消磨光了。疑人不用,这就不现实,当皇帝的哪有几个不疑的。

    你能掌控住局势,你才高竿,否则人人都是明君了。

    可这些话,站在她的立场上,不能说。

    尽管和谢家有了裂痕,可是她和谢家是有亲戚关系的,又是从谢家出嫁,即便她一颗丹心向明月,替永平帝着想,放在他那里都得怀疑她有心帮谢家说项,和他不是一条心。

    还是那句话,格局太小,眼界太低,不足以堪大任。

    因缘际会让他成了皇帝,什么缺点短处就都显出来了。

    萧皇后越是和永平帝交心,就越打心底里瞧不上他那点儿小心思。

    但说心里话,她也不想谢显一家独大,到时受挤兑的是皇帝和她。谢显明显是个小心眼子,记仇的很,睚眦必报的那么一个人。

    她还要为将来萧家重返权力中心打好基础呢。

    谢显不能倒,但也不能独大,至少目前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她也好,对谢显那绝对是制衡为主,不能过份,也不能让人真看出来误解,是存心让谢显做大的。

    有淮阳王这样的人挺好,动了他们的利益,有他们盯着咬呢。

    就这么聊着,说的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可永平帝就觉得心里敞亮了不少。憋心里他都要炸了。

    也就和萧皇后能聊聊这些,褚贵妃那身世,永平帝知道后不是没有怜惜,可这朝政上的事儿褚贵妃真没萧皇后这么透彻,说的都是彩虹屁,各种夸他就对了。

    当然,他爱听。

    可没用啊,听着乐呵乐呵行,这种憋屈事其实他也真没脸和褚贵妃说。在她心里,他可英明神武着呢,怎么可能让人挤兑的半夜都睡不着?

    “……你,今日可还好?”永平帝握住萧皇后的手,眼睛盯着的却是她宽大里衣下的肚腹,看不出有三个月了,皇后因为这一胎没少吃保胎药,可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两圈,脸色甚是难看,连肚子都不甚明显,宽大的衣裳再一罩根本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以后切不可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萧皇后忍住白眼没翻上去:还不是今日闹的不像话,她算准了这位一准来骚扰她?

    “你说,”永平帝迟疑了,像是犹豫着这话该不该说。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后宫里这些个龙嗣相继流产滑胎,能不能是谢显在后边……”不用说太直白,已经很明了。

    萧凝表示,别的人她不知道,至少自己下手这一堆一块儿的,可没半个人掺言,全盘是她自己的计划。

    用的是谢家人没错,但主意肯定是自己拿的。

    ……这得是什么脑回路能说出这些来?

    “陛下,可愿听我一句肺腑?”萧皇后沉吟道,洗洗睡吧。

    顺带把脑子也洗洗。

    “梓童但说无妨。”

    萧皇后:“如果是谢显,他意图何在?如果不想龙嗣出世,连赵婕妤和陆美人的孩子都不会让生出来。而相继落胎的却只是高位妃嫔,在我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各世家互相盘算争利,属于各方利益掺杂进来的后果。”

    永平帝愣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梓童说得对,你说的对。”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萧皇后看着月光透过窗棱渗进了屋内,七月中,道家的鬼节,连人都透着丝鬼气了。

    鬼迷心窍。

    “始宁与袁琛和离后,康乐公主一直希望能再给她找门上好的亲事,也好解一解晦气。今日与我说和,想看看陛下是不是能给指门好亲,最好是在世家里,有前程有作为的才好。”

    永平帝拉着萧皇后上了榻,冷哼:

    “她倒是想的好,也不看看之前闹的是有多难看,还想找世家,还有前程作为的。像她这么大年纪,又成过亲,还要求那么高。”

    再说了,世家就都好啊,让谢显都给整的七零八落,能提的起来的小郎都是少数,早被人抢定光了!

    连皇家正经的庐江公主都嫁给的寒门出身的杨劭,始宁脸咋就这么大,还想高出庐江一头?

    比杨劭更高,还是世家的,咋的想和萧大娘子抢人啊?

    她倒是有这胆,有这脸。

    萧皇后柔声道:“再怎么样也是皇家的县主,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我看着,不拘世家,还是寒门,有能力和前程才最重要,陛下不妨看看有没有可用之材,或者可提携的,我看也不是全无用处。”

    说的正在永平帝心缝里,满意地拍了拍萧皇后的小手。

    “朕知道了。”

    萧皇后想着今日在宴席中受惊过度的始宁县主,走的时候脸色煞白,两腿还打颤呢,少不得明日要派人出宫去安抚一番。

    既然决定物尽其用了,该做的场面活还是得做的。

第792章 心力交瘁

    始宁县主就再不曾想过在皇宫内院里还能遭得了飞来的横祸,本来她是乐得见淮阳王出丑的,津津有味都快入迷了,却不想头上挨了那么一下子。

    说是江夏王给挡过来的,可没淮阳王出手,江夏王想往她脑袋上打也得有东西啊。

    怪就怪在淮阳王上了。

    婚姻就断在了淮阳王手上,始宁县主日常想起来就犯膈应,今日里当着大庭广众又让她出了丑。

    又气又恼又受了惊吓,回到家里就发起了高烧,药汤子没少往里灌。

    也就仗着她县主的身份,和离回了娘家住,亲爹又是个浪荡子不济事,明面上钟家人没在他们六房面前说三道四,可背地里意见却是不少。

    本来有个钟六就够呛,现在可好又加上个始宁县主

    虽然家丑不是她搞出来的,却是她前任夫婿搞出来的,还是她亲舅父一起!

    当初是哪个死求活磨的要嫁袁琛?

    可不就是她始宁县主?

    所以,现在受什么非议都是她自个儿作出来的,她就得受着。

    可是,跟他们有一文钱关系?

    那种丑闻可比一般男女丑闻更强有力的多,刚爆出来几乎炸了整个建康城,走到哪里都是热议的焦点。

    钟家人几乎一整个月没怎么敢出门,不在他们面前说什么,那火辣辣的眼神也受不住。

    也就仗着康乐公主是大梁公主,虽然不受宠,好歹有皇室血脉,不敢得罪太苦。

    这一回始宁县主连惊带吓外加膈应,回家就病倒了,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都在背后传可能是让淮阳王给数落下了脸面,面皮薄就受不住了。

    反正奚落,落井下石多过关切。

    好在隔天下午宫里就派了御医,萧皇后不仅派了身边的女官到钟府问候,还赏赐了不少首饰。

    康乐公主心里有了谱,看来女儿的亲事还是能指望上的。然后就私下里走动,摸查排访开始给闺女寻摸人选去了。

    说是让帝后给作主,可到底人家贵人事忙,真说到用心还是自己家人。

    帝后哪有那个时间,能给他们赐个婚就是不错了,人还是自己选的好。

    康乐公主不禁觉得是因祸得福,不是说以前,就单是家宴那天的事儿,得亏挨这一下子,要不然就萧皇后那说和乐话的架式,她是真没搞懂是应还是没应。

    这辈子就看不上那些个世家出身的贵女,说话弯弯绕太多,含沙射影,点到为止的。很多她都是有听没有懂。

    不过呢这辈子还少不了和世家贵女打交道,自己就嫁进世家,几个嫂子个顶个儿出身世家,便显得她格格不入。

    算上被贬为庶人的王氏,现在的萧皇后,那都是名门贵女,还真少不得打交道。

    打的她心力交瘁的。

    ###

    康乐公主得偿所愿姑且不说,潘朔却是憋了一肚子气走的。

    谁气都生。

    永平帝不管不顾的,看他眼神都发寒;淮阳王就更不用说了,脑满肠肥,分明是皇帝自己疑心病重,不爱用淮阳王,淮阳王惹不起大的,就拿谢显出来顶缸。他这边仗义直言几句,惹得一堆人不快,最令人心寒的还是杨劭,好歹最开始可是谢显给他举荐上去的,之后一路提拔,都不了谢显。

    那你盯上人家媳妇,还不行人家压着你些吗?

    你也得理解。

    素日往来少了倒也罢了,有心结也是难免的,正当时谢显不在场,哪怕是念着之前的好,提拔之恩,你替谢显说哪怕一句话,他都觉得杨劭为人仗义。

    可,人家事不关己,坐在旁边冷眼旁观!

    大晚上的,要不是夫人徐氏拦着,说什么就直接驾着牛车去谢显家跑去告状了。

    徐夫人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力气,白皙的脸蛋涨的通红:

    “你可快消停点儿吧,祖宗!刚发生这样的事,从皇宫出来,你直奔谢府,你是真想和皇上闹翻啊?”

    “谢仆射是你朋友不假”

    “挚友!挚友,你懂什么是挚友吗?”都这时候还不忘纠正。

    徐夫人翻白眼翻到几乎转不回来,眼眶子生疼:“你除了和他是挚友,咱们潘家还有一大家子呢!还有太皇太后!”

    “你不只得罪了淮阳王,连皇上还想得罪了?你是生怕皇上不把你和谢仆射栓一条绳上啊。”

    潘朔大咧咧的口无遮拦,话过嘴不过心,可当场徐夫人听着呢,谢显好好的一场布置,让皇帝自以为是他自己的人情给的官,让潘朔胡嚼一通全认了,那就是谢显的主意!

    你是挚友,可也是猪队友啊。

    把人卖了个底儿掉!

    你还有脸去人家家告状,真不想撒泡尿把自己给浸死吗?

    徐夫人当场听着,半边身子都凉了,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可能跳出来把这货的嘴给捂住。皇室的家宴,他们潘家能出席都多亏太皇太后的福。

    也亏得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懒得多坐,一会儿就走人。

    不然当场看着这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观感。

    “你待着吧,明天我去!”徐夫人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出身,相貌却很是俊俏。因为潘家仗着太皇太后的势,徐夫人一向夹起尾巴做人,谨慎小心。

    潘朔哪怕再胡闹,徐夫人大声一句都没有,这一次是真急了。

    潘朔可以随着性子闹,潘家却不能啊。

    她要不拦着,光是潘家人一人一口口水就能喷死她。

    “求你了,这大晚上的你要是去谢家了,皇上知道那你还想好吗?你不好,谢仆射也好不了。”徐夫人急赤白脸。

    潘朔却是突然不说话了,半晌拉长了一张脸:

    “行了。”他道:“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了。我就是气不过,淮阳王也太阴损了。”

    能在玉衡帝身边待下去,还没少得了好处,潘朔自有他得意的地方,真不是个傻子。是有真性情,也确实愣,但有些小心思也不是没有。

    光在宫里确实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不能说全然没有酒精的原因。

    上头了。

    让风这么一吹,徐夫人扯脖子那么在他耳边一顿嚎,清醒了,也把智商给震过来了。

第793章 这是重点?

    潘朔是拿谢显当交心的朋友,一辈子的挚友。

    可和淮阳王这事儿说大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却是没必要大晚上的跑一趟,没那么严重。

    尤其因此让皇帝给猜忌上了,更是犯不上。

    “特么,喝上头了!”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顿时脑中嗡嗡直响。

    徐夫人紧紧闭上了嘴,真想上前问一句:咋,听见水声了?

    听见了也不用意外,也不用惊讶,在她心里呢。

    “明天也就不用你去了,反正上朝下朝我们都能见着,我再和他说也就是了。”潘朔回过神来:“因为这事儿还跑一趟,今天和明天,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徐夫人叹了口气:

    “你可别和谢仆射说了。在宫里耳目众多,你知道落谁耳朵里传出去?”

    “前阵子我听萧大娘子提起来,中元节接连三日谢家都要在清凉寺办法会。正好和咱们府上一般,只不过今日咱们是得了姑母的懿旨进宫。”

    “反正明天我要赶过去的,正好和萧大娘子打声招呼。”

    平日和萧宝信往来,俩人相处的倒还是好。

    徐氏是个温厚的性子,最是温吞,和谁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以前没和萧宝信往来就曾听闻过,这位是位煞星,不敢惹的,最开始潘朔让她们俩亲近,她是提心吊胆来的。

    可往为日久也看明白了,那位就是个直肠子,爽快的性子,天生的嫉恶如仇,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相处下来又爽快又轻松,倒是发自内心里喜欢。

    比那些个心有千千结,满是算计,一肚子心眼儿的,简直不要太好。

    最难得相处不累,久谈不厌。

    “那行,那你去吧。”

    徐夫人的劝潘朔是听进去了,宫里确实人多嘴杂,他还是个大嗓门,真让人听了去传皇帝耳朵里,也是不好办的一件事。

    “……那个,我之前在宫里到底说啥了?”

    “我就说,咱家提拔那几个人都是谢显给提上去的?”

    他是真忘了,太激动,也太上头,现在还有点儿晕乎乎的呢。

    问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徐氏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结果,徐夫人点头点的不要太爽快,小脖子好悬没折他手里:“是!你虽然没明面上把那几个上字说出来,但意思的确是的。”

    或许,永平帝没听懂,没听清,潘朔抱着一番希望。

    转眼就被徐氏给熄了盆洗脚水:

    “你是没看见当时皇上那眼神,我偷摸瞄了一眼,吓的我骨头都凉了。”

    “你还敢偷看皇上?直面视君,你也不怕扣你个不敬的帽子。”

    徐夫人:这是重点?

    她就是敦厚,都不忍心提醒他,她再不敬,还有和谢显合伙算计皇帝不敬?辱骂淮阳王不敬?

    说什么养猪养牛,不知道淮阳王忌讳那个字?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了。”她就是性子好。

    潘朔回府里边往里走,边嘱咐徐夫人:“明天见了萧大娘子,把事情原原本本,什么都给她说的明明白白包括我的英姿!我为谢玄晖两肋插刀的义气!这点咱可不能谦虚,妄自菲薄,该是怎么回事就得怎么回事。”

    他不能好事做了,不为人知啊。

    徐夫人:人生如此艰难。

    ###

    徐夫人当晚感慨万千,但丝毫不妨碍隔天一大早坐上牛车直奔清凉寺。

    清凉寺在清凉山上,建康城外里余。

    徐夫人紧赶慢赶,坐着牛车也快不到哪里去,真到了清凉寺几近午时。

    法会还在继续,但各家都在寺西侧的崇明斋歇息了下来。

    大梁人大多佛道皆信,只不过佛道前些年来势汹汹,丰富了中原人的三观。前朝动荡,又有大梁开国皇帝的大力推行扶植,整个建康城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寺院近百年下来已经有三四百座。

    瓦官寺从来都是建康人的首选,名声在那里呢,有人气有典故。

    但自打刘贵妃死在那里,玉衡帝也好,新皇永平帝也好,那都是永远的痛,不可能再去的。而世家们一是避讳,二也真是忌讳挺膈应的,上行下效,渐渐的瓦官寺就没落了。

    也就住着近一些的平民百姓闲暇时还去烧香拜佛,达官显贵什么的基本绝迹了。

    瓦官寺一倒,成全了不少其他的寺庙。

    清凉寺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是后于瓦官寺而建,也没什么传说给添彩,一路平平无奇,山寺不小,跟瓦官寺也差不离了,可以说和瓦官寺比,差的就是名气和人气。

    现在,起码人气有了。

    在建康城有名有姓的,就中元法会起码就来了三四家。

    当中无疑谢家是最引人注目的了,地位在那儿摆着,招风着呢。

    徐夫人目标明确,可也不能撇下潘家这边,直接到谢家,让人看着说她谄媚巴结还是轻的,万一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们这一番周折都算是无用功了。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可不就得往圆满了演吗?

    在潘家那边和各房头都见过了面,简单用过了茶点,又到了下午的法会,诚心向佛的也可以去听经诵佛了。

    毕竟心诚,还是身体力行,不是光添些香油钱就叫信。

    徐夫人没往前面佛堂凑,而是一路顺着游廊向东到了谢家歇息的东侧客房。

    谢母年事已高,这次就没出来折腾,就袁夫人、蔡夫人和王夫人带着小辈的萧宝信、谢婉,包括王蔷也来了。王十二娘在家里顾着孩子,就没跟出来。

    袁夫人是一惯的诚心理佛,如果没有谢琰这一茬子那是看破红尘,心如死灰了。

    不过中元节特殊的日子,袁夫人还是及虔诚的,沐浴焚香,诵经拜佛,年年都要到寺庙里给谢侍中超度。

    几位老夫人用过午茶,小歇片刻就都去了前堂。

    王蔷为褚四郎守寡,几乎年年也都要办几场超度法会,无比虔诚。也就在这时候她能将褚安抛在府里交给王十二娘帮照看着,平日那是一门心思照顾培养褚安的。

    虽说褚家定然是少不了也办法会的,可王蔷既然和褚家闹掰,这两年也就没再回去,这等法会自然也不会参与,都和谢家一道给办了。

    她自然也是去了前堂,留在客房歇息的就只有全程打酱油的谢婉和萧宝信。

    一个只信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另一个……听惯了见惯了佛面蛇心的,再让信什么她都本能的抵触。

第794章 恨天无把

    徐夫人是历来知道萧宝信、谢婉这对姑嫂好到跟一个人似的,也没想瞒着,倒显得她不坦荡,妄作小人。

    “可找着你了,我都要被我家监君给催死了,再找不到你,不是他疯,就是我疯。”

    萧宝信一听,这里有事儿啊。

    总感觉和潘朔有关,那事儿就自然招笑,心里根本没紧张,脸上挂着笑。

    潘朔,那是真有把人逼疯的潜质。

    就谢显,能把他整的苦笑不得的,也就那位了。前前后后送了她家夫君多少小册子啊,都被珍藏起来,偶尔品鉴了。

    从送谢显的礼物上,就看出亲疏远近了。

    萧宝信基本断定,这世上除了她,估计谢显就和这位最铁了,一起研究学习共同砥砺进步的关系。

    “到底是何事啊?”她笑问。

    徐夫人叹了口气,往四下里看了看,采薇和棠梨在旁边伺候着,除了门外边还站着自己带过来的丫环还有谢婉的丫环,一屋子加起来少说七八位听众。

    她不介意说给谢婉听,但不代表这些人都应该听到。

    “你们都下去吧。”萧宝信吩咐。

    也就采薇眼中略带失望,任何错过的八卦都令她抓心挠肝。不过夫人有话,她还是贯彻执行就是了,远远把人就带到了院子里,距离不远不近,又能坐着歇会儿,又能时刻关注着屋里,一旦主人们有吩咐,她们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唉,还不就怪监君他,沉不住气嘛。”

    徐夫人这才竹筒倒豆子,有一是一全给倒出来了,半句没藏着掖着。

    潘朔早有吩咐,不能为善不与人知,大意主就是让她广而告之,起码让人明白个究竟,他潘朔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激动起来恨不能插自己两刀。

    萧宝信初听时还是带着笑的,直到听完她终于明白过来徐夫人那句催死她还真不是夸张逗趣……

    这也太冲了。

    怎么就当着皇帝的面和淮阳王干起来了?

    义,是真义。愣,但也是真愣啊。

    潘真勇士朔啊。

    “这这这这、这……”萧宝信这辈子第一次说话卡壳了,脑子都是空白的,不知道怎么开这口。

    “潘监君义薄云天哪!”

    连一句咋这么冲动啊,都没法说,替谢显出头啊,这是一切的前提,说什么都显得好像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恨自己词汇量太寒碜。

    噗,要不是事关自家兄长,换二儿一个人谢婉都会当场笑喷。

    “潘监君果然不负家兄好友,在众人面前依然宁折不弯”

    “就是太冲动了。”萧宝信真是忍不住,说了心里话。

    就永平帝那小心眼子,指不定心里会给记上一小笔。不过好在的就是潘朔还有太皇太后保着,永平帝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至于发作。

    徐夫人:“说的就是!太冲动了,有什么话非得争出个高低对错来?这要不是淮阳王身子肥重,起身的时候摔了一下还把他自家王妃给压倒了,直接晕睡过去,你说就那体格子扑过来推都推不开啊。”

    “当着一屋子皇亲国戚,潘朔这是不想好了啊”

    一下子愤怒了,连尊称都给忘了称呼。

    “我是说我家监君啊,”徐夫人连忙给自己遮掩,脸微微发烫:“就他那嘴,真说出理来也行,纯粹看谁声高。”

    满脸的无奈。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潘朔是想把天地都给抡上几圈的。

    萧宝信表示充分理解徐夫人,这扑面而来又愤怒又无奈的情绪都不用碰到她,就能感受到不少。真接触上,只怕要用的词就得到扑山倒海呼啸而来。她怕自己脆弱的小身躯都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体量的冲击波。

    不用人家卖好,他们谢家就得领这情。

    你别管人家是愣还是冲,没到那情份,被骂出花了损出天际,也没人会真出这头。

    而且,对方还是皇亲国戚,捎带着永平帝的。

    多大的交情啊,亲兄弟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大姐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萧宝信眼神坚毅:“潘监君义气,我们谢萧两家记一辈子的情!”徐氏夫人在娘家行大,又大萧宝信五六岁有余,平日里相处就一个唤大娘子,一个就唤大姐姐。

    “我过来真不是说出来让你承情。”徐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啊。

    “他这也是,我看两杯黄汤下肚,也是上头了。胡嚼嚼,该得罪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全毁一张嘴上。我和监君都是想着,有些后怕,可别给谢仆射再招了灾。”

    “他是个没成数的,义气是肯定的。但脑子跟不上他那嘴,怕是没替谢仆射说上好话,反而惹来猜忌,那可不就是他的错处?”

    “我们这赶紧找过来,就是想和你们通个气,让你们防备着些,可别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徐夫人话里意有所指。

    要防备的,又岂止是淮阳王,最怕永平帝被害妄想症犯了,旁人跟着起哄架秧子。只不过徐夫人没办法说的那么直白,说得防着皇帝。

    萧宝信直归直,可不傻,再加上天赋金手指。

    唔,碰上徐夫人后,更理解她内心那种纠结无奈愤怒了,太生动形象了,搅的她胃都疼了。

    徐夫人没多留,婉拒了萧宝信相送之意,叹着气就走了。

    还不知道皇帝会怎么拿潘家发作呢。

    萧宝信和谢婉一路给送出小跨院,恨不得再往前走两步就到潘家休息的院落了。转头回身就让采薇往建康城赶了,至少得和谢显通通气。

    “夫人放心,奴婢定然给学的圆满,滴水不漏!”采薇眼中有光,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

    姑嫂俩坐下后,对视了一眼。

    “阿兄和潘监君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呢。”谢婉都不可思议,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一个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另一个心眼子能放称上论斤称。

    从他俩上,她就再也不信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俩红着自己红着,黑着兀自黑着,谁也没影响到谁。

    “义气是真义气。”萧宝信点头,就是没用对地方。

    但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作为被义气一方,真心的只有承情。

    虽说吧,这事儿有点儿不圆满,但人生得这么一个知己真的就够了。

第795章 一拍即合

    谢显和诸葛术都还要上朝,就谁也没跟过来。只有袁夫人带着一家子女眷,这事儿就这么掀过去了,也不能做得更多。

    几位老夫人虔诚礼佛,萧宝信和谢婉就谁也没拿这事儿让她们烦心。

    一连三天中元节法会,谢家又在清凉寺多住了一晚,隔天一早才悠悠然地回了谢家。

    谢婉则径自回了诸葛府。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

    潘家并没有被秋后算账,谢显也并未受到责怪。永平帝当这事儿笑话一般地讲给了谢显,权当是玩笑一般。

    搞的潘朔背地里拉着谢显道:“皇上估计是想明白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淮阳王先挑起来了。”

    “你不知道,当天晚上徐氏还埋怨我嘴快,把你给漏出去了,吓的我半宿都没睡着觉,生生跑了十几次的茅房。”表情还很是气愤。

    谢显上下打量潘朔,有点儿好奇。

    心这么大,咋就没把他肚子给撑爆了。

    “皇上富有四海,心胸则必然宽大,否则如何容纳百川?”

    潘朔管那个呢,就玉衡帝那小心眼子,生出儿子来能心胸宽大?

    他也得能宽大的起来啊,有那根儿吗?

    谢显多余的话没说,潘朔有他独特的精神世界,谁也进不去,但这都不妨碍什么。

    作为一个为了好友,都能挺身而出和皇家国戚打嘴仗,险些还被压的人来说,在他谢显这里不能要求更多了。

    “……以后可长点心。在语言上占点便宜,吃点亏又能怎么样?”

    “实际上,我还在朝堂之上,淮阳王不也还是高官厚禄,虚职上躺着吗?他的怨气不是因我,我,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谢显笑着摇头。

    皇帝难道就不知道淮阳王的怨气何来?

    冲着他这皇帝的啊,只不过没法当面明说罢了。谁让木秀于林呢,找他扛雷那不是太理所当然了吗?如果皇帝连这都看不透,那他可真是差玉衡帝不只十几个淮阳王的体积。

    当然,永平帝能来这么一出,大事化了,谢显还是欣慰的。

    真抓着他欺上瞒下倒也罢了,就淮阳王上下两厚嘴唇一吧吧就把他给定罪了,那还有点儿仁仁君子的模样吗?

    且不说什么虎皮貂皮他根本没收,柔然使臣最后走的是谢三爷的路子,拉回的谢家。

    连宫中都没入,就让谢母给劈头盖脸给骂出去了,谢显给办成的事都没收,你堂堂谢显三叔,凭什么觉得能无功受禄?

    就不能用脑子想想为什么谢显不收吗?

    不收,肯定有不收的道理。

    谢家树大招风,谢显都不收的东西,你个叔父收什么收,没吃过还是没见过?

    要不是手边茶盏让见状不好的谢三爷眼疾手快就给抢走了,那就是要照着他脸砸的。

    太近了。

    谢显没收的东西,自然没道理四下里解释的,轻描淡写地与永平帝说明了来龙去脉,信与不信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永平帝没当面发作,都是一大进步了。

    不过,潘朔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没被追责就尽够了,和他说,万一在永平帝面前露了,那还真是插自己两刀的过命朋友,受不住。

    淮阳王大闹宫宴之后,虽然永平帝两边都没罚,至少在明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可淮阳王像是知错了,几番进宫认错,跟永平帝掏心窝子。虽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也不敢奢望这边把皇帝第一心腹给骂了,转眼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识,给他个实权,一展抱负。老实的跟鹌鹑似的,猫王府里……声色犬马。

    倒是萧敬爱,让淮阳王在宫宴当着垫背的给压的,把腰给压伤了,愣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转眼进入八月,秋风渐凉了。

    淮阳王又不知起的什么妖蛾子,让她时常进宫陪陪萧皇后,多走动打好关系。

    萧敬爱现在是能出府,绝对不愿意在淮阳王身边待着,太能折腾人,太能膈应人。淮阳王又无实缺,常年在府里的主儿,能避开他也就是她出府了。

    她乐不得呢,可萧皇后虽说有了身子,却时不时就流血,保胎保的艰难,连宫权都大放手,让齐德妃和褚贵妃同时协理了,自己专心在椒房殿养胎。

    平日里不用妃嫔们请安,除了初一十王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能见着萧皇后的就只有永平帝。

    萧敬爱想见,也得能见得着啊。

    好在的是,萧敬爱走不了萧皇后的路子,倒是时常进宫去讨太皇太后的欢心。

    刘贵妃死后,永平帝也好宣城长公主也好,都得了太皇太后不少关照,且永平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豫章王还在太皇太后身边抚养,太皇太后虽然不管事,在宫里没什么实权,但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呢,少不了宫里宫外的小辈们去请安讨欢心。

    萧敬爱本来就是白莲属性,不对上萧宝信,她是真不会用力过猛,很有几分会来事儿的,惯会讨好人的。

    要说以往,淮阳王王妃文氏,也不是不会来事,可没有淮阳王的吩咐,她也不敢私自进宫,一堆一块儿的都只顾着讨好淮阳王了,没怎么在宫里用心。

    萧敬爱对淮阳王那是畏惧到骨子里,从重生差点一屁股被他坐死,到后来压到差点儿腰斩了,她现在是四下里交好人群,别说真真还笼络了些人。

    尤其是一向对萧宝信负有敌意,且有家仇在身的庐江公主。

    庐江公主外祖周家可不就是被萧宝信谢显两口子给毁了的吗?

    那仇都刻在骨头里了。

    萧敬爱和这位倒是一拍即合,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啊。两人很快就往来密切,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倒是浑不在意杨劭了,萧宝信才是永恒的主题。

    她与杨劭也曾做过夫妻了,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是个好玩意。

    倒是庐江公主,身负公主的名份,还是可以往来结交的,至少在萧敬爱看来,淮阳王至少肯定了她交际的能力,比以前对她可和颜悦色的多了。这就是成果,证明她这一步没走错。

第796章 焦头烂额

    永平帝在宫里焦头烂额。

    宣城长公主出去江州,没多久御林卫就跟上去会合了,一路到了江州就把萧宝山给揍了,打的惊天地动,整个江州的官场都震动了。

    就没见过这么彪悍的长公主,百姓们见识了。

    丰富了业余生活,在江州住了一个来月,四处已经流传着宣城长公主的传说。

    萧宝树受萧司空的命令去接萧安都和萧静娘,本来以为长嫂……很可能再见不到了,不成想虽然身子病歪歪,整个人都跟去了半条命一般,倒还是挺能挺的。

    本来他是憋着一肚子气的,要打萧宝山好好教育教育他,结果

    宣城长公主既然率先出手了,他就不好再动手,好像打便宜似的。

    宣城长公主虽然嫁进了萧家,但人家好歹还有长公主的名头,你换二儿一个弟媳妇揍大伯兄试试?萧宝树除了摇旗呐喊,倒是没上去揍人。

    萧宝山敢怒不敢言。

    蔡氏回到江州作威作福,没少搓摩江氏,把她刚怀上的孩子都给搓摩掉了,他没休了她就算好的。结果倒是让她倒打一耙装上病,还能装,一装就是大半年。

    一状告到了建康城。

    他容易吗?

    他不只在江州一步一步得慢慢踢开,地方还有小部分动乱。

    江州刺史晋安王谋反,永平帝为显宽厚一律都未追究,除了跟着摇旗呐喊东征西讨死不悔改的官员给杀了,其他即时反悔认错的都没处理,原先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

    这还不排除这些年来江州本地的豪族……

    各种暗中使绊子,而那蔡氏要么之前缺席,要么到了江州在后宅养病还闹的鸡飞狗跳,家无宁日,半点帮不上忙,只会让他分心后宅。

    总之各种不满意,和蔡氏传回建康的说辞大相径庭。

    萧宝树是懒得分辩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了,反正亲爹是让他把人给带回去,既然长嫂没死成,那愿意跟着回去,就回去呗。

    蔡氏身体又不允许,真不是装病,身子亏空的厉害。

    宣城长公主便顺势,就坡下驴在江州做好了长待的准备,结果就她那性子,三天两头不是把这家的夫人给得罪了,就是把哪家的小娘子给骂哭了,要不然就是带着手下横冲直接,把街上了个路霸给揍了

    是不是路霸有待考据,御林卫那边传回来的自然是向着宣城长公主的,但江州方面上来的奏折说的可是汝南周氏的十九公子。

    周祭酒便是出身汝南周氏,只不过在朝为官,带着嫡去长房到了建康。

    后来,被谢显又给在建康城连根给拔除了。

    周氏满腹怨气,在建康城被谢显和萧家压着打,结果在人家地盘上,又被萧宝树和宣城长公主给打。

    那十九公子是周氏族长家的嫡子,年近五旬才生出来的一个宝贝金疙瘩,在江州里横行霸道都惯了的,让宣城长公主仗着人多势众给揍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打吧,萧宝树在呢,皇帝的御林卫在呢,人少了打不过,人多,怕是要被扣个忤逆谋反的罪名。

    周氏便联合在江州的各府官员连名弹劾萧宝树,横行乡里,飞扬跋扈,仗着江州刺史萧宝山的势欺压穷苦百姓,殴打良民。

    像雪花一样的奏折一路就飘进了建康城太极殿。

    建康城里的官员,与萧家或许谢家有不睦的,看到这种情形自然是不吝添砖加瓦的,很快形成一道声潮,主要针对的是萧宝树,其次是谢显。

    要说,把谢显牵进来,是有些牵强的,永平帝再防着谢显也看出端倪来了。

    可是架不住宣城长公主是永平帝嫡亲的妹子,别人不知道,建康城里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参宣城长公主,那是能参动的人吗?

    宣城长公主理亏,打人,惹事生非?

    出嫁从夫,错的就只能是萧宝树啊,你媳妇你管不住,就是罪啊。

    而且人家有理有据,连周氏也刻意淡化宣城长公主的迹象,矛头直指萧宝树和萧宝山兄弟俩。

    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借着这势踩踩萧宝山都对不起宣城长公主这么来势汹汹的气势。

    至于牵扯到谢显

    萧司空自从徐州回来便闭门谢客,头风病犯了一直在家里养病,人家什么事都不参与。

    参,也参的不痛不痒,顶多是教子不严。

    可是真犯下在了人命案,或者极大的罪案,教子不严还能起点作用,就这么大的事,周十九伤都没伤太重,不好直指萧司空。

    毕竟这位战功赫赫,在玉衡一朝就是战神,功高震主的。

    在永平帝时期又是从龙有功,皇帝各种防着谢显,但对萧司空绝对是信赖有加。当然这都有赖于玉衡帝生前的耳提面命,萧司空粗人武夫,却不是飞扬跋扈之辈,脾气臭,脾气直,最是忠君爱国的。

    那萧宝树为啥敢这么大胆都打到江州了呢,那肯定是仗着谁的势?

    总不好是皇帝吧,那就是萧宝树姐夫,尚书左仆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显,掌握着天下官吏任免的吏部尚书啊。

    建康城形成了轰轰烈烈的唱衰谢显运动,连御史中丞严栋都压不住了,大夫们自个儿就跳出来了。

    御史台的大夫,干的就是参人的活儿,有人犯事,犯的又是这么大的事儿,谁拦也是拦不住的,怕被人参玩忽职守,这么大的事,他们无动于衷,那不是不作为吗?

    有的参谢显,有的为谢显发声,反正人人都忙起来了。

    而此时,宫里赵婕妤生的皇长子却在刚入秋的时候染上了风寒,没到半个月就夭折了。

    此时,宫里便只有陆美人生下的二皇子,和唯一一位高位妃嫔潘贤妃于四月中生下的皇三子。这俩人一个惯是个谨小慎微的,另一个则胆小如鼠,都被这一变故给吓着了,抱着孩子在自家殿里瑟瑟发抖,生怕是皇后或者是才刚被诊出有孕的褚贵妃下的手。

    要不是于理不合,潘贤妃都要抱着儿子去寿康宫住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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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猛于虎介绍:
要问娘子哪家强,青溪巷东萧小娘!
谢显用整个身体在拒绝:娘子请自重,本官并非心悦于你。
萧宝信却分明听到风在吼马在啸,他的心里在咆哮: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这是一个盛世美颜,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凶娘子和口嫌体直,欲拒还迎的病娇相公你退我进,你追我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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