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无语问苍天
没有牵连其他周家人,但永平帝快刀斩乱麻,以儆效尤的心很明确了。
由皇帝再转由刑部核实,当天傍晚周家人就都给放出来了,隔天一大早周刺史和哑巴就给推到了长干里闹市区街口斩首。
凡决大辟罪皆于市,就是为了给百姓们看,以起威慑作用。
哪怕是现在叛军正攻城,也有不少百姓出来围观的,当然与平日处决人犯乌泱泱的人潮不可相提并论,但在这非常时期,也算少有的人多。
里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其中居然有不少的周家人给周刺史送行,没人想到会这么快,大梁就没有过。哭唧唧的,从看到周刺史开始就没停过,周家老夫人哭晕过去了,周祭酒指着周刺史批头盖脸的骂……
总之,行刑开始前比真正杀人的时候还要更精彩。
就是那个哑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天指地,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别提多伤心了。啊啊啊地扯着嘶哑的嗓子也不知在喊什么,脸上那叫一个懊悔啊。头往地上死命地磕,不是求哪个人能救他,纯粹是恨自己恨的。
他恨自己轻信了谢家那位主母,信誓旦旦给他一条生路还要给他一千两银子。
他把能招的,不能招的,全都招了,恨不得底裤都脱干净了。
结果,落了这么个坦白从宽,和原凶一道被斩的下场。
说好的世家风骨,一诺千金呢?
现在的人都这么放飞自我,脸都不要了?
哑巴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手上沾着无数条人命,行事作风透着股子阴狠坏,可他只当自己是下等人,不是世家豪门里出来的,不然他也能仁义礼智信,一个唾沫一个钉。
所以,在被人抓住,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他根本毫不怀疑萧宝信谈判的诚意
当然,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法让人家保证,给他写字据还能咋的?
只能凭借多年来耳濡目染,真当世家豪门都是讲信义,守承诺的……谁能想到那么美的一个人,天仙一般的人物,高贵又冷艳,还怀着孩子啊
她就不怕撒谎天打五雷劈啊。
自从知道自己判了斩立决哑巴那根食指就没放下来过,悔不当初啊,怎么就信了谢家主母?!
是给他下蛊了吧,他坚信不疑的!
“啊啊!”哑巴嚎啕大哭,泪流满面,手指天,恨不得拿它当引子把雷给引下来劈死萧宝信。
不讲信用啊,损阴德啊!
只不过,临死他也没等来那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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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是目睹了整场闹剧,周家人哭的是肝肠寸断,她是笑的肠子几乎折了,尤其看到哑巴临死还举着根手指头无语问苍天的架式,眼泪都笑出来了。
知道的是哑巴让她家夫人坑苦了,不知道的还当哑巴在那里临终忏悔呢。
百姓最是爱看热闹,每年杀人的时候都人山人海,没人有负罪感,也没人可怜,那都是罪大恶极的。
采薇虽然在笑,心里可没半分可怜哑巴和周刺史的意思。
如果不是自家夫人指挥调派得当,护卫尽忠职守,可能当晚死的就是她们,都轮不到她今天还能看闹市口杀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家夫人这么对待哑巴就对了,跟这种人讲的什么信义?
信义,那是跟有信义的人讲的,像哑巴这样双手沾满了血,打家劫舍的人,合该落这么个下场。
采薇冲地上啐了一口,扭身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家还有脸哭,搁是她,挖个坑把脸埋里!
看完热闹,采薇兴致勃勃回谢府了。现在街上所有店家都关上门不做生意,想去逛也没人家。回府里和萧宝信眉飞色舞就是一顿说。
采薇嘴皮子溜,人又机灵,什么事儿让她一说都生动有趣。
尤其是她学哑巴一根手指头指天,哭天抢地,萧宝信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其他三个大丫环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谢婉和王蔷走进屋来的时候都惊了:
“怎么着,叛军是已经给打退了吗?”以为是谢显从宫里给传出来的信儿,不然能乐成这样?
还没走近呢,就看见萧宝信的小舌头了。
萧宝信笑着摇头,采薇嘴乖舌滑,自然不用劳动主母,她就给她们解惑了。
听完,谢婉也只是摇头笑笑,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萧宝信。
诡计多端的很哪。
“……那个周家啊。”王蔷摇了摇头,叹息半晌。
以往在她们贵女圈中,周四娘可不从来都是风头浪尖的人物?有颜有才华,亲爹又是清贵至极的祭酒。那样的年纪还未定亲,众人只当他们家是有意往宫里送的,结果。
从过去往现在看,谁又能想到她是这么个结局?
由她开始,整个周家家破人亡。
谢婉看了王蔷一眼,知道她是物伤其类,王家倒了,周家也倒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两大世家相继退出权力中心。
一时间难够令人感慨。
人说沧海桑田,可她们现在好像正在一个什么都飞速旋转的时间轴里,往日的邻友一批批的都被淘汰了。
“幸亏宝信运筹帷幄,”王蔷也发现自己感慨的不合时宜,忙笑道:“你是不知道前晚上吓的我手心直冒汗,换成我,早吓瘫了。”
“我已经瘫那儿了。”谢婉凑到萧宝信旁边坐下,伸手刚要摸萧宝信的肚子,突然停下手问:“我能摸摸吗?”
眼睛里满是好奇。
以前王十二娘怀孕时,她不是没见过。可毕竟是隔房的亲戚,没那么亲,她也没那么好奇。
萧宝信点头:“当然可以。”
‘当然不可以!朕不是谁都能随便摸的!’
肚子里的‘朕’不满意了。
以至于谢婉的手伸过来,‘朕’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表示不满。
结果谢婉被愉悦到了,声音高了八度:“呀,小侄子回应我呢?”
又把手贴上去了,‘朕’又是一脚。
谢婉权当小侄子喜欢她和她玩,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朕’都给气的七窍生烟了。
做了这些天的梦还未醒,只怕就是真的了。
第438章 无妄之灾
某宋要被自己蠢哭了,昨天码完了字直接放后台,忘取章节名就扔这儿然后哄儿子去了,结果……就给忘的干干净净,第二章就给忘发了,把这个月的全勤都给丢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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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记忆很早,大概三岁左右的事就能记住了,可是有记忆和重新活一回还不一样。让他怎么如何再过一遍吃喝拉撒全靠他人手的日子?
让他如何直视他的奶娘!?
‘朕’很暴躁,算是对老天爷恶趣味的一种反抗。哪怕明知道都是无用功,他还是没办法保持平常心。还不如像萧二娘似的,重生回到十几岁时候开始也好啊。
……发泄的差不多,‘朕’累了,也不蹬腿,和谢婉玩儿了。
几次没回应,谢婉也就歇手了。
和她同样一脸神奇的是王蔷,王蔷虽然有儿子了,但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从旁人家里过继来的香火,别说没胎动的经验,和死**君更是连小手都没牵过。
如果不是看谢婉在兴头上,不好意思打断她,王蔷都想让她歇歇换换手,自己也试试。
看着萧宝信大着肚子,浑身的母性光辉,王蔷眼里温柔的跟能掐出水来似的,羡慕。
谢家一家子仍住在易安堂,躲过周家这一拨,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一拨,主要防的还是万一叛军攻进城。
众人的精神都绷的紧,这就像一刀钢刀明晃晃地吊在脖子上一样,不知它什么时候落下。
让人心焦。
谢婉和王蔷聚到一处便商量着找萧宝信说会儿话,早上一家人用膳都没什么话,几个年轻人凑到一处还有话说。
主要是想问问谢显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是有好消息,不过到底还没把叛军打跑。”萧宝信倚榻边慵懒地道:“昨天清风回来问话时,倒是听他说过,外面传桂阳王已经死了,可是咱们到底没有他的尸首,没办法证实。不然,割了他的脑袋往叛军中一扔,无须战,他们便自己溃退了。”
这就是战争。
群龙无首,便是一片散沙,无须外界干预自己就散了。
不过,这无疑就是好消息了。
“咱们府里贮着食物,还不至于饿着,十天八天是尽够了,可是日子久了,谁能保证是什么样?”谢婉看的深远,多的没说,持久战打不起,城里的食物有限,真让叛军给困住,等不及外来的人救援,只怕困就把他们生生困死。
至于那些穷苦百姓就更不用说,家家过的穷日子,吃上顿愁下顿的,恐怕半个月支撑起来也是费劲。
时间越久,民怨越是沸腾。
到时,只怕强盗就不只今日这些了。吃都吃不上了,礼仪廉耻也就顾不上了,不抢他们能怎么过活?
不等叛军打进来,自己在里面就乱了。
“上面也明白,最好是速战速决。”萧宝信叹道。
他们耗不起,桂阳王更耗不起。
他们在城里是内耗,桂阳王军队却是要经过长途的粮草供给,水路陆路都是种负担。所以,两边来人讲都想速战速决,打的就是争分夺秒的仗。
“说的是,是杀是剐给个痛快。”
姑嫂俩骨子里是一样爽利的性子。
正聊着,王十二娘那边派了人来,孩子病了,烧了小半宿,本来早上退烧了,到中午又烧起来了,想出府请个医生。
来的丫环十六七岁,看着萧宝信眼晴都不敢眨一下,自打萧宝信前晚一战成名,府里护卫拥戴,可普通的下人已经敬畏上了。
杀伐果断的主儿啊,虽然不是她自己动手,到底心是真狠,那些人可都是她一声令下杀的。
心里都顶顶发怵的。
“去吧,看十二娘平日用哪个医生,就用那个。”萧宝信道:“只是进府少不得要检查搜身,叫医生不必惊慌便是。”
丫环心道,搁谁都得慌。
只不过没敢吱声,悄无声息地就退下了。同样是一个辈份的,自家十二娘子跟守了活寡似的在婆家小心谨慎过活,可容安堂萧夫人已经掌着一府的生杀大权,身上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威仪。
“是不是吓着了?”
虽说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但自从有了褚安之后,王蔷的心都柔软了,看着旁人家的小孩也一样。
没聊两句,又有管事的来报,除了几个孩子,谢母也是连拉带吐,像是吃坏了肚子。
萧宝信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太医院请人过来。几个又赶到谢母屋中,窗子开着,里外通着风,谢母脸上有几分灰败。
“祖母……”谢婉连忙上前。
谢母拍拍她的手:“你们可还好?”
重点看向萧宝信:“宝信怎么样?”就怕她这大着肚子的孕妇吃出岔子。
“我无碍的。”
谢母这才放下心,她不舒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萧宝信,还没等派人过去,她就先过来了。
“几个弟弟妹妹肚子也不大舒服,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另外,还不知道二婶的情况,我这就过去瞧瞧”
话音未落,就见王夫人进来了,面露焦急。
“二嫂倒是没事,我俩刚才在一处呢,倒是二叔和老三,他俩都闹肚子。听说阿娘也不舒服,我赶紧过来瞧瞧,阿娘可还好?”
没过多久,袁夫人和谢夫人一道过来,俩人精神抖擞,一看就没事儿。
萧宝信大着肚子,不好里外跑,王夫人便揽了过去。这么多年执掌中馈,这点儿处理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很快便有条不紊地展开。
主要是小的小,老的老,都耽误不得。
太医署的太医很快就过来了,三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却很老成持重,满脸的落腮胡子。他先给谢母看,确定只是饮食不当,并无大碍。
紧接着看家里那些小的,谢二爷与谢三爷轮到最后,基本上已经自愈,跑去几次如厕,人就没事儿了。
稍微难办的是王十二娘,她也上吐下泻,只不过为了迁就孩子一直忍着,到太医去给孩子看时,王十二娘都快拉脱水了。
最后王夫人找出祸根,原是厨房里的肉不干净,人人提心吊胆的连长毛了都没注意,才导致家里这场无妄之灾。
总之,直到送太医出门,天都快黑了。
谢家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萧宝信挺着个大肚子往外送太医:“烦请太医还是先别将府里的事告知仆射,也省得他分心。”这是谢母千叮万嘱的吩咐,她不敢擅专。
依她的想法,说呀,反正人没事儿。
不过谢母发话了,她不好对着干。
第439章 儿子难为
太医姓魏,正是御老御医最小的嫡子,自从魏老御医退下来,躲着谢显之后,一直是他往来跑谢府。
谢显和他还是有少许交情,不过平日里俩人都没露。
毕竟让上面知道朝臣和太医走的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谁也难保上面心里的弯弯绕,万一哪天一歪歪,琢磨朝臣勾结太医,哪天想设计上面了,顺风又顺水。所以历朝历代,大臣们和太医都不大亲近。
所以,也止于神交。
今日这事儿谢显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是他说,现在宫里有想瞒住谢显的,太难了。
不过谢家当成大事儿似的,千叮万嘱,魏太医也就装糊涂,点头应下。
转身回了太医署,明月已经等在那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魏太医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补了一句,谢母和萧宝信都让瞒着不说。
明月在外面并不多话,只是对谁都一副笑面,彬彬有礼。
“太医有心,劳烦太医了。”
把谢家人问了个遍,明月才回去复命。
不过这时谢显自是不得闲,淮阳王亲自跑回宫来复命,叛军投降了。
整个皇宫都轰动了,头上悬着那柄铡刀算是撤下去了。
永平帝激动的俊脸通红,要不是看龙椅下边那么多人,他都想跳起来欢呼。
反叛也就尽够了,还敢打到他家门口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太甚吗怎样,让他给打回去了吧?好让天下的叛党都看看,反抗朝廷是个什么下场!
没有好下场!
第一功臣就是杨劭!
是他,是他,就是他!
永平帝感慨自己就是看上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比他父皇还要英明,透过现象看本质。
要不是杨劭,勇于杀出城外杀了叛军的两个头头,让叛军自乱阵脚,江夏王引兵追击,哪里来的今天这么突如其来的胜利?
当然,还有谢显在前朝坐阵指挥的功劳!
另外一如薛敬儿所报,桂阳王于前日就被他一箭射死,不过是被部将抢回去了,掩盖死讯也只是为了不乱了军心。
谢显和杨劭、薛敬儿分明就是大梁朝的三驾马车,把大梁稳稳地给托住了!
这要不是他慧眼识英雄,谢显献计成功,俩人敢想敢做,把御林军都给派出去了,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结果?
或者还在僵持,或者打起来,也未可知。
永平帝现在对谢显是一万个服气。
不过,当下主要的问题是那些个降兵怎么办?
杀是不能杀了,真要是投降的都给杀了,整个大梁遍地全是叛军,都杀光了大梁也没什么人了。他个光杆的皇帝要统治谁去啊?
有人提议打散了到各个军队,有人则是化零为整可一个来,让叛军去攻打叛军,整装待发,整合了去打桂阳王的老巢。
永平帝是比较倾向于找散了的。
毕竟这都是有反叛历史的人,真要是再出来个人物,一声号令,他还真怕再揭竿起来。
永平帝没下格杀令,真杀不过来,他本性也是不嗜杀,所以朝臣也没什么争执的,就是提个建议,皇帝爱听哪个就听哪个。
这点儿小事真不值得一争。
最后永平帝拍板,分散到了各个军队之中。
人数不少,两万多人,还有被江夏王追的四下逃散的千八百的,这次桂阳王挥军南下不到三万人。
然后就是论功行赏。
永平帝自打登基,就没有一堂朝会在这么愉悦的气氛下进行过,兴奋的就好像整个大梁的叛乱都已经平定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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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信是在当天傍晚见到全须全尾的谢显的。
建康城守住了,叛军悉数投降,都不用明令下旨,城门一开老百姓就都晓得了,进来的是高头大马上的薛敬儿,他们的将军。
整个儿城都沸腾了。
三个月孝期早在叛军打过来的时候就过了,只不过那几天大家伙都忙活着应对叛军,没人有心情管这个。
如今正义的一方胜利了,从上到下都透着股子终于长舒一口气,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舒畅劲儿,整个建康城就放开了,所有的店家都开门营业,酒馆敞开了免费让喝酒,大有普天同庆,举世狂欢的意思。
众人被禁锢久了,一旦松散开,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朝廷倒是看得开,也没去管。其实他们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
永平帝还在,城没破,就一切照旧,谁当真也不知道桂阳王进来是个什么后果。可能什么都原封不动,收买人心,也有可能血流成河,让旧貌换新颜不是?
好在没有机会知道结果,桂阳王死了,一了百了了。
谢家是和百姓们一道收到消息的,这是好消息,不愁传不出去,比插了翅膀飞的还快。
天边是红彤彤的火烧云,八月末了,天有些凉,谢显又披上了他厚重的披风。
吃了半年长出来的肉,好似几天就都给消耗尽了,脸又瘦下去了,虽然还是好看的,但脸是苍白的,眼下发青。
这些天叛军兵临城下,永平帝心都乱了,命都要不保了,自然也就没心情盯着谢显喝养生汤了。
所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谢显身体大不如前。
可把萧宝信看着心疼坏了,说好的一起发胖,你怎么自己偷偷的又瘦回去了?
连忙迎上去:
“用过晚膳了吗?累坏了吧?你看,这几天你瘦成什么样?脸色也不好。”一连串的抱怨,句句都是心疼。
屋里的丫环都是有眼力价的,一见这架式就悄无声息的都退了。
叛军败了,谢家就解决了警报,各自回了院子。这也就是在自己的容安堂,方便。
谢显上前就把萧宝信抱怀里,头埋在她脖颈处深深一吸,这些天就想着她念着她,恨不得时刻将她带在身边。
“想死我了。”
声音轻飘飘的,又有磁性,萧宝信听了身子顿时就酥了半边,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
……
‘我去!’
原来你是这样的谢显吗?!
‘朕’头一次在肚子里有一种激灵打个寒颤的时候,太酥了,他听着都觉得腻得慌。
这胎儿真不是好当的。
第440章 耽误事
萧宝信嘴角抽搐,她真不是故意的,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环抱着谢显的细腰。
她真没兴趣听‘朕’的吐槽。
至少夫妻间这些小亲密……
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凭空多出了一个。而且还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真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膈应人啊。
“怎么了?”谢显笑,摸着她的后背,她的身体有些僵,当着众人亲热,她总是害羞,不像她横刀立马,杀伐果断的性子。
“她们都出去了。这些天,想我了没?”
萧宝信果断地将手从肚皮上挪开,切断了和‘朕’的双边联系。
不过,她也没往谢显身上再凑,俩人凑到一块儿少不得说些腻歪话,她是真没心情给第三人看了去,心里别扭的很。
这‘朕’一天不生出来,她就是要过一天‘被监视’的日子吗?
最近谢显在宫里,‘朕’这人浮出水面也没几天,两人还没在一起过,以至于萧宝信想的并不周全,现下倒是想到了……
却怎么想怎么别扭。
“不想。”萧宝信扬着下颌,笑的跟偷了两斤香油的小耗子似的,谢显这要是看不出她说的是反话,眼珠子也是可以抠了。
让她那小眼神一看,谢显的心止不住就是一荡。
为免谢显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萧宝信连忙道:
“不只我,家里的祖母,阿娘又何尝不想你?都惦记着你的身子,看你这状态就知道没休息好。”话锋一转,把长辈抬出来,断了他的绮思。
‘朕’在她肚子里坐镇,绮不起来啊。
“昨日家里的厨师不精心,把坏了的肉做了吃食,以至于家里大大小小上吐下泻。祖母不幸中招,不过好在并没有吃很多,喝下了太医开的汤药,今日就恢复了,都怕你在宫里分心,就没告诉你。”
谢显点了点头,并没察觉萧宝信在转移话题。
“那我先去看看祖母,回来与你说话。”说着,便往外走,正好衣裳没换,披风未解。
萧宝信往外送他:
“我叫人准备晚膳?”
“好。”谢显说完便走了。
萧宝信长出一口气,然后咬了咬牙,肚子里这祸害,耽误她多少事儿。
只是这种容不得细掰扯,要是说谁更不愿意这种状况的发生,那肯定是他。
那是比她更尴尬的存在。
萧宝信没办法想像成年人重生成胎儿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像萧二娘那样好歹来去自由,有手有脚的,胎儿……他在肚子里走不能走,说不能说,要是没有她这么个媒介,估计憋憋屈屈直到生出来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萧宝信唤进采薇,让厨房准备晚膳。
“……都是前阵子存贮菜,只挑几样新鲜的做便好,你叮嘱他们小心着些食材,坏的,不新鲜的一律都扔了。现在不比前两天,全城紧张,生怕断了菜食。所以,一旦发现他们把不新鲜的上了桌,在容安堂里可不比三婶宽仁,扣半年的俸禄就算完事,在我这儿,直接就撵出谢府,以后也不用再谢家伺侯了。”
不得不说,萧宝信对谢显吃食上比对自己的还要上心。
她总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皮糙肉厚,但绝对比谢显一阵风就吹倒要强壮许多,那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夫人放心,现在谢府上上下下哪有不知道夫人心狠手辣不是,奴婢是说”采薇找不出适当的词儿形容,可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不是好词儿,生怕着了恼,连忙边说边往外退:
“他们绝不敢怠慢,奴婢亲自去看着,死盯着他们!”
“奴婢这就去啦。”
就谢府那一晚上进贼之后,比之前萧宝信打丫环,教训谢姗,有意立威还要见成效,现在阖府上下谁说起萧宝信不挑大拇指?
只不过挑完大拇指,紧接着都得跟一句:可惹不得。
现在的谢府,萧宝信的一句话可比王夫人,甚至谢母还要有用。
王夫人和谢母好歹宽仁,平日里知道不难为下人,大度的。就萧宝信,从进门一直到午夜杀敌,桩桩件件透着股子心狠手辣。
采薇的话都算搂着说了,哪里还用她看着?
不过自己嘴快的锅,还是得背着,为显示自己精心,到底盯到饭菜下锅。
直将厨师盯的心里发毛,权当是萧宝信的吩咐,半点儿不敢怠慢。
府里的菜都是五六天前贮藏的,要找新鲜的还真困难,好在他们机灵,把蔬菜都放到了存冰的冰房里,不远不近地放着,虽比不得刚摘下来的新鲜,但好歹都没烂。
一篮子的菜挑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挑出一小把,又取出冻鱼切片,做粥。
八个连菜带汤,做了大半个时辰才做得,陆续在采薇鹰一般的眼睛注视下给送进了主屋。
这时谢显已经回来了,桌案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
萧宝信上前解下他的披风,眼见谢显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祖母说什么了?”萧宝信轻声问。
却见谢显缓缓摇了摇头,无非是担心他身体的话。
祖母担心他,他何尝不担心祖母呢?
“我看着祖母脸色还是不好,药还继续用?”
“是,魏太医说接连用三天,这几天一直喝稀粥就好,其它油腥一律不让沾。”萧宝信将披风放到一边,拉着他就坐到了桌案前。
“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这些天没用心吃饭吧?回家可好好补补。只不过你回来的急,厨房准备不及时,我叫他们晚上又熬了参鸡汤,过会儿你再喝一碗。”
“祖母你不用担心,精神状态挺好的,太医都说不碍。”
谢显叹了口气,看她一眼,突然问:“岳母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顿了顿,他才继续:
“方才我回来才想起来要给岳母问安,可是不知道岳母住哪里,冒然过去请安会不会打扰到岳母。”
就当没看出来他是才想起来的,有这心已经很难得了,毕竟这些天处理军国大事脑子一空不得闲,回到家又得顾着方方面面。
“阿娘晌午就走了,你安心吃你的吧。”
第441章 自强不息
说是将谢夫人接过来,可蔡氏带着孩子也回来了,又怎好当婆母的自己跑女婿家住,把儿媳和孙儿孙女都扔家里?一大家子搬进的谢家。
只不过蔡氏的病有反复,谢府里又有两个孕妇在,她不好出面,这几天一直住在易安堂的耳房未曾出门吹过风,两个孩子全靠谢夫人带着。
在亲家家住,到底不如自家里舒坦,谢夫人一听中央军胜了,径自就向谢母告辞,拖家带口回萧府了。
简直跟飞出笼子里的鸟一样儿,那神情简直不要太欢呼雀跃。
“……阿嫂的病还未见好?要不要我找太医给瞧瞧?”谢显问。
萧宝信叹了口气,她也说不准了。
“也找太医看了,就是好好坏坏。听阿娘的意思,怀疑阿嫂是给吓着了,想找个庙里的和尚给看看,念念经,去去心疑。不过这阵子一直乱,派人去找,庙里的和尚都跑了大半。”她也无奈,“所以就这么拖着。好在现在咱们胜了,以后总会好些了吧?”
这是急病乱投医了。
谢显:“那我想想办法,看看近几日能不能找到得道的高僧给阿嫂看看。”
两人边说边吃,没多大一会儿饭菜就见了底儿。
这些天兵临城下,皇帝也没有闲心盯着谢显用膳了,要不是御膳房不敢怠慢,日常留宿大臣们只怕连饭都吃不上了。
永平帝嘴里起了口疮,一块一块都要连成一大片了,无心饮食,自然也就不关注这些个大臣了。
谢显的补身汤,那都已经是陈年的旧黄历了。
萧宝信说起府里吃坏肚子的那些个孩子:“到底年轻,今天就都好多了。只是十二娘的阿欢身体还未愈,烧了好几天,才算是把温度降下去了。”
她没说的是十二娘哭成个泪人,瘦的都脱了相了。
“对于小儿的病症的话,柳太医会更拿手些,等明天我叫清风去请来给阿欢再看看。”
聊了会儿家人的事儿,餐也用完了,谢显累了连身子都不想起来了。
“这些天,累坏了吧?”萧宝信跪到他身后,给他掐了掐肩膀。还没等第二下下去,谢显猛地一转身:
“祖宗,你有了身子不知道吗?还跪什么跪,赶紧起来!”
把萧宝信还吓了一跳。
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谢显给架着胳膊放倒,坐到地上了。
整个人都是懵的,就没想过谢显有这么灵敏的时候,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心里还在想呢,如果不是‘朕’,她也和十二娘一样,肯定是母爱爆棚,慈母心肠软的一榻糊涂,当阿娘的不都是这样么?
可是一想到这个‘朕’,四十来岁的年纪,她满腔满腹的母爱就好像给扎死了口的袋子,憋着放不出来。怎么想怎么别扭。
是她儿子没错,两辈子的缘份啊,一般人没有他们这么大的因果。
但架不住的是别扭,正这时谢显扑上来了
“我没事。”萧宝信愣眉愣眼,还在消化谢显所带给她的冲击。“你不是累吗”
“累也不用你。”
谢显皱着眉头,看着萧宝信从自己怀里退出去,心里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从他回府来,她好像就一直在试图躲避着他的亲近。
“……”
萧宝信都服了,就这短短的时间就让他看出来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不用我,你打算用谁?”她挑眉,眼中有抹被看透了心思的羞怒,在借题发挥。“你想找哪个丫环,我让她们站到你跟前来让你选?让你挑?”
谢显一愣。
“吃饱了?”
撑的吗?
“有你这小醋精,我还敢用丫环?用婆子估计你都能把我劈了。”他笑。
都是他的错觉,他的宝信多黏人的一个小妖精,对他体贴入微,照顾到了他方方面面……果然算计人心成习惯了,对她也衡量比较上了。
是了,她肚子更大了,正面抱着抱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用你,我歇歇也就好了,这些天在宫里没睡过一个整觉。”
不用他说,光看他眼底就看出来,萧宝信看着那叫一个心疼:“这几天还要忙?”
“不像前几天那样要住在宫里了,但琐事不少,还要论功行赏。”谢显沉吟半晌方道:“这一次得胜的关键在杨劭……”
事实上,这还是他的计谋,交给杨劭去实施。
杨劭一如他所预料的,完成的很好。
永平帝大喜过望,连旨意还未下就已经亲口承诺要封官加爵,当即口谕便封了西阳县侯。背地里虽然是和谢显商议,但他有意令杨劭领石头戍军事。
显然不想把杨劭困在皇宫了,他应该在更广阔的石头城……守护不只皇帝,还有整个王朝。
石头城是都城建康的门房,最重要的屏障,由中护军的杨劭兼任,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不出意外,明天圣旨便会颁布。
旁人不说,谢显觉得这个消息起码萧宝信还是想要知道的,一直以来她对杨劭都甚为提防。
果然,话音刚落,萧宝信那张漂亮脸蛋就皱到了一起。
这人作为夫君很渣,但不得不说的确有些真本领,不然不能萧敬爱连番这一顿作,他还有如今这番建树,生命力得多顽强,多自强不息啊。
“没事。”
谢显拍拍萧宝信的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现在和前世已经不一样了。”
他有能力捧他上去,自然就有手段将他弄下去。
不过这话没有明说。
萧宝信该懂,两手双手握在一处呢。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梁内忧外患,不是打压异己的时候。合该同舟共济,将大梁的局面稳住才是首要。这道理,杨劭自然也懂。”
萧宝信:“我不是怕他不懂,我就是怕他太懂。”
懂得蛰伏,懂得伺机而动。
要让她相信一个明知道自己将来会改朝换代,成为一国之君的人,安安心心下来做一个辅政之臣,一辈子屈居人下,比较难。
尤其对一个野心勃勃,一心要建功立业的男人来说,无异于自宫吧?
第442章 长见识
虽然见过仅仅几面,对杨劭的了解谈不上很深,可她并不认为他是个没有野心的男人。
甚至,隐隐她还能感觉出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也知道前世这男人是她夫君一样,不可能再把他当成事不干己的陌生人。不是泛起涟漪,而是明知道他们前世有瓜葛,这辈子怎么也不可能当没发生过一样。和旁人天然就不一样。
这种感觉不好说,不能说
说了,只怕谢显多心。
知道前世自己会是皇帝,这辈子会心甘情愿当个臣子吗?有萧敬爱在后面鼓捣,一天当三餐那么耳提面命,只怕想低调都难。
杨劭姑且不说,就萧敬爱那样张狂的性子,现在还没成气候呢,就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以后一旦得势,别说活路了,尸骨都留不下的节奏。
哪怕是因为萧敬爱,萧宝信也得竭力把杨劭给按下去。
杨劭一朝得势,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她的真心,只是这其中掺杂着太多前世今生,让她没办法敞开了和谢显说。
两人每次说到杨劭,都是点到为止。只是这一次,谢显多说了两句:
“时移世易,再不是前世了。”
“他没有称帝的条件。”
“只要我在一天……你放心。”
“他,”谢显沉吟,老实说当着萧宝信的面夸杨劭,他着实不愿意。但有些话今日不说开,只怕留她心里总是个钉子:
“有野心有抱负,还有能力,正是此时大梁急需的人才,我们都需要他。只要他忠心不二,自然皇上不会负他,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萧宝信何尝不知。
杨劭是个人才。
只是这个人才总给她一种不稳定,随时可能反身一扑,把她咬死的感觉。
至于是不是不想前世的渣男过不好……唔,多少有点儿关系吧。
这话又不能和谢显说,他听了,肯定又往歪处想。
没道理前世背叛她的两个人,凭空让她送他们一份繁花似锦,过的滋润又惬意。她没那么大度,洒脱。
“你放心,”
这是今晚谢显第三次说这样的话了,显然萧宝信的担忧他很明确地感受到了。
如果是太平盛世,他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现在的局势,迫使他们不得不妥协。
他握着她的手,微挑眼眸望向她,目光清凉凉,黑黝黝的,好像一潭深水。
‘我在他身边放了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萧宝信明白了。
“你不早说。”萧宝信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早该知道的……“我夫君算无遗策。”这马屁立马就拍上了。
谢显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很多话很多事他都会与萧宝信说,两个一起剖析,希望或许她能够理解多一些,以后应付事物也能从更多角度出发。
只是另外有些事,比较阴暗的,他纠结着不想和萧宝信说。
怕她嫌弃他诡计多端,心理阴暗。
好在,至少在这事上萧宝信还是支持他,没有太多反感。
“你不必担心他。”谢显顿了顿,其实是他一直在想。
这次他如此胆大布局,其实心底里有一小部分还是倚仗萧宝信从萧二娘那里得来的讯息,哪怕不同时间不同时空,可参考价值还是很大。
萧二娘是张狂,不着调,自私到了极点。
可如果她不这样,或者目光不是那么短浅,与杨劭珠联璧合。
以她的先知,加上杨劭的才干,那还不所向披靡?
他再想掌控杨劭,就比较难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萧宝信佯装没听到他的心声,‘朕’的事儿真没法和他说,只能往萧敬这头上扣了,这锅她得背着。
看时间不早了,便推谢显起身去沐浴。
她现在大着肚子不便服侍,便叫进去流云和飞霜伺侯。
她肚子大了不方便,进浴桶来来回回又不方便,所以进来她干脆免了沐浴,只每日擦擦身子便罢。
这样一番折腾过去,两人就寝凑到一处也有大半个时辰,谢显昏昏欲睡,也没心思再多夜多,抱着萧宝信倒头就睡。
睡眠那么浅的一个人,沾枕头就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这得是累成什么样儿了,萧宝信心疼。
本来是想让他睡个好觉,可是自从月份越来越大,萧宝信每晚都要起夜,轻则两三次,有时候频繁了一会儿就得起一趟,越睡不着起的越勤。
谢显觉本来就轻,每次萧宝信下床他都要跟着醒。
“……要不,你去隔壁睡吧。”她轻声说。
谢显:“不要。”翻个身,人家接着又睡了。
接二连三,萧宝信都看不过眼了:“那我去隔壁睡了,你好好休息……”
没说完,谢显眼睛蓦地睁开,闪过一丝不悦。
“我就想抱着你睡,怎么,你不喜欢?”
说是生气,怎么听声音总有股子撒娇的感觉?
萧宝信的肚子猛地受了一脚:……
好,她知道‘朕’又受到了冲击,她又让人看了笑话了。
她的笑话,她儿子也不给看!
“我不是怕你休息不好吗?”人有三急,她懒得和他白扯。
等她如厕之后,想要拐去隔壁房间睡时才发现谢显已经等在东屋外头,把她堵个正着。
“你也”
谢显没精打采地道:“回屋和我一块儿睡,没你我睡不着。”
都没等肚皮有动静,萧宝信下意识地捧了下肚子,冷不丁挨一脚还是挺疼的。结果这回‘朕’倒是没踢她,在里面已经抓狂了。
‘能不能不要让朕听到这些!’
‘朕重生一回,不是来偷听人私房话的!’
‘谢显……阿爹怎么会这么酸,这么黏人啊!’
‘哇,长见识了。’
萧宝信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好在夜里只点着细细的蜡烛,看的她并不很真切。
那种被自己亲儿子调侃的羞臊,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怎么了,害羞了?”谢显笑了,低下头挑眼睛看萧宝信,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都在他心里,什么反应他能看不出来吗?
整个人都因为这一趟如厕精神抖擞了。
第443章 五十步笑百步
不要再过来了!
萧宝信伸手抵在谢显的胸前,他再往前,她就准备出手了。这货现在就喜欢在她耳边说些乱七八糟,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是喜欢听。
可是,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偷听。
老母亲的脸面还是要的。
却见谢显笑了:“我这几天忙的都没时间陪你,回来也没和你说上两句话,要不咱们上床聊会儿?”
至于别的事儿,他真有心无力。
整整三天三夜了,没睡个整觉儿,得闲眯了个盹分分钟就被吵醒。他从皇宫出来,天都是灰的
这是形容词来的。
明明是红彤彤的火烧云,他根本就看不出来鲜艳的颜色的,脑子整个放松下来之后的结果就是呆。一直到回府里也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两三次了。
再让他做点儿什么,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与其半途而废,还不如一开始就别丢这个人。
谢显完全领会错了萧宝信的意图,他看过潘朔送的画册,里面提过有的孕妇反而怀孕了之后那方面的需求会变强。
他有个过目不忘的脑子,自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东西。
他当萧宝信手伸过来摸他胸膛,有意无意是想那事儿了,整个人都尴尬了。
要不……试试?
谢显的手顺着就摸上了萧宝信的腰,此时的她已经无力吐槽,脸红的比红烧云也不遑多让了。就这天赋技能,受两面儿的嘲讽,真心受不住了。
有心给他来个过肩摔,又怕他身体受不住。
“睡你的觉吧。”她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怕你睡不好,想去隔壁么……你追出来做什么?”
听这口气,自己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就是被人听到了。
谢显尴尬,百密一疏。
累的忘了设防,让萧宝信给听了去。
“我没你睡不着!”他也犟,一把揽过她的腰,到底顾念着她有了身子,嘴上很硬,可是动作很轻柔,搂着她就往屋里带。
萧宝信这身体状况也不好和他推搡,总之你说什么人家就那么一句话。
不考虑到肚子里那个全程监听的,倒是很甜。
“那我睡外边吧。”萧宝信推他,让他睡榻里面。
谢显往里一躺,反手就把她抱怀里,方才累的没心情了,现在折腾了几次反而精神了:“你最近晚上都这样吗?”
“是啊。”萧宝信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袁夫人早早备好了奶娘,现在就住在容安堂,她的一切经验都来自奶娘的口述,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就问奶娘了。毕竟也不能缠着薛医生什么都问,所谓的医女还有的并未婚配。
谢家的奶娘也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要肤白貌美大长腿,还要识文断字,有知识的优先,就袁夫人找那俩奶娘真敞开了聊,只怕学识上直接就碾压她。
要不是最近是多事之秋,谢府里也是鸡飞狗跳没个消停,她还真想好好与那俩奶娘讨教一二。
不是她想的多……
肚子里的老儿子少说也四十岁了,奶娘的确是个尴尬的存在。
可要说不要,牵过来头羊喂,谢家没这规矩。
不说别人,谢太夫人就能把她皮给扒下来,骂她虐待。
“……都这样。”她心不在焉地想。
谢显听完长叹一声:“辛苦卿卿了。”
心疼了。
一天两天的,人还能受得住,天天这么起夜能休息好吗?
“这小家伙太折腾人了。”
萧宝信吧唧吧唧嘴,是老家伙才对。
那个‘朕’不论血缘因果,年纪可比他俩都大多了。
“最近也没时间陪你,都是你一个人杠过来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谢显有些愧疚,“接下来只怕也闲不下来。”
“这些天桂阳王围攻建康,致使建康城与外界隔绝,一直没有收到各地的战报,这是损失最严重的。”
可以说,他们现在就像在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水,不知深浅。
外面打翻了天,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候万一有哪一拨趁虚而入,攻打建康,于他们来讲无异于灭顶之灾。
虽然和桂阳王打胜了,可没人敢掉以轻心,甚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也就永平帝年纪尚幼,没看出这里面的玄机,只顾着高兴了。
不过封官进爵是没错的,现在这乱世之象,不靠高官厚禄拿什么笼络住人?
萧宝信本来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直到听到谢显说的这些话,她才惊觉原来自己目光竟然如此短浅,只为了眼前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
笑人不如人,亏她还笑萧敬爱短视,只顾眼前的利益呢。
如今看来,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是该引起她的警觉才是。
“是啦,外面还不知道是怎样情况。”萧宝信抱紧谢显。
如果不是肚子里‘朕’突然的一脚,她就沉浸在这寂静的夜晚温柔的怀抱里了。
他总想参与进来,秀秀存在感
‘前世’
没等他说完,就听谢显扑腾支起胳膊,惊奇地望向萧宝信:
“刚才是我儿子在踢你吗?”说着,手就摸上了她圆溜溜的肚皮,老人家说圆肚子怀男胎真是不假。“真有劲儿啊。”
就这力度,身体肯定健康,随了他阿娘了。
心里又欢喜又心疼:“疼不疼啊?”
只是说是这么说,摸着肚子的手从这头摸到那头,就是舍不得松手。
“不疼。”萧宝信肚子不疼,头疼。
如果让谢显知道肚子里是她和杨劭前世的儿子,不知他又是怎样的感想。
这么期盼来的孩子……
老天爷,你出来,咱们谈谈!
‘……阿爹?’
肚子里的‘朕’也纠结的不知所以,居然莫名其妙和谢显玩儿上了,谢显摸哪儿他踢哪儿。开始把谢显给乐坏了,玩的不亦乐乎,最后才后知后觉这么踢下去,怕是萧宝信受不住。
恋恋不舍地把手给收回去,对着肚子道:
“不能这么踢阿娘,阿娘肚皮受不住的,你可要知道心疼你阿娘。”
朕:‘好的,谢阿爹。’
朕这一番神踢搞的谢显踌躇满志,哪怕不是为国为民,为他儿子,他也得殚精竭虑保大梁国泰民安啊。
第444章 没教养
果不其然,第二天永平帝便在大殿之上大封功臣,这个县侯那个乡侯,将军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只建康城一战就封了七八个。
杨劭该是最出挑的那个了。
杨家从一介寒门一跃成了侯爷,整个家都沸腾了,张灯结彩,比出了孝期成亲的人家还要热闹,挂红带绿的,大有普天同庆的意思。
家里有喜事是瞒不住的,萧敬爱自然也知道了。
虽然一个县侯她还不看在眼里她自己还是个县主呢,但前次萧宝信来给她提了个醒,不如先抱着杨劭的大腿,万一人家是个金鸡,兴许下金蛋的日子就在后面呢。
现在杨劭也才二十四岁,前世他都三十多了,攒够了军功、威望,把朝中异已该杀的全杀完了才敢登基称帝。
之前也是她太急了,吃相有些难看。
萧敬爱心思一天三变,三变九变,杨劭都摸不透了。
每天抻着脖子大有你不弄死我,我就作死你的萧敬爱突然小意逢迎,把杨劭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下掉了。
这货肚子里没憋好粪啊
呸呸呸,杨劭狠狠啐了几口,肚子里那是他孩子!
骂萧敬爱居然把自己孩子给绕进去了,杨劭恼羞成怒把这锅扣萧敬爱头上,平日她要是不作,他能这么想?
但是她的示好,他不敢接。
老实说,没有人比他更想与萧敬爱和离,他受够了,这种货凭的什么重生?他一直没搞清楚。
可他不敢。
赌上这条命,换自己的自由,他觉得划不来。
萧敬爱其人,和离自有她的打算,就不会想着消消停停的过日子。眼高手低,见好就上,她打的什么主意都在杨劭心里呢。
难保这货为求上位,把他也给卖了
就像当初跟他卖了萧宝信是一样的,弄出个冠冕堂皇的前世说辞。
谁也不知道永平帝会是怎样的想法,万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他一个,一条命就葬送在萧敬爱的嘴里。他不敢赌,赌不起。
所以,哪怕膈应,哪怕恨的牙痒痒,也不敢和离。
他和她之间就不会有好结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敬爱做梦都没想到她的温暖小意在杨劭的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她只觉得可能是她高高在上,冷惯了,一时间他接受不来,于是更加伏低做小,情话当成白开水说,跟不要钱似的,到底也没将杨劭给挽回。
萧敬爱面子上下不来,尤其在得知杨劭夜夜睡在小妾屋里,她便忍无可忍了。
问题是那小妾是萧敬爱怀孕之前就许下了,正是当初陪嫁的丫环当中最标致的兰英。
当初她是想分宠,不想伺侯杨劭。趁着怀上孕直接就给抬了小妾,连问都没问过杨劭就把人给送他床上去了,巴不得兰英把杨劭笼住了,少来烦他。
但人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心态变了,兰英就不娇俏可爱,忠心耿耿了。
错的就都是兰英,是她处心积虑爬男主人的爬,背叛了她的信任。
于是就叫来兰英到跟前,白日里变着法儿的折腾,后来发展到晚上也要兰英服侍,白天晚上都别想好好休息。
兰英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默默忍了两天,隔天面黄肌瘦就向杨劭告了状。
杨劭本就不耐烦萧敬爱,这一次难得登她的门,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就走人。
看那脸都恶心人。
萧敬爱一顿子憋屈无处发,把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遍,隔天趁着杨劭不在就将兰英叫丫环给押了过来。
杨劭不待见萧敬爱都摆在明面儿上了,在杨府里谁拿她当主母?连自由出入府的资格都没有,别人不当面笑话她都是给杨劭的面子,偏她自己装大瓣蒜膈应人得很。
兰英来就是气势汹汹来的,你娘家再厉害,上门都给你撵回来了,还在婆家作威作福,当谁都好欺负?
当然,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兰英肯定是不敢。
人家毕竟有个兴平县主的名头。
连杨劭再不待见,也没敢苛待了萧敬爱,兰英这点儿眼力价儿还是有的。
当即就趁着萧敬爱恼羞成怒上来撕打她的时候,顺势往地下一摔,手暗戳戳地把萧敬爱裙子那么一扯
哐当倒地。
下身就流血了,疼的萧敬爱嗷嗷直叫。
这下众人全慌了,乱成一团,最后还是萧敬爱自己叫人去请医生,才算有了主心骨儿。
兰英吓的嘤嘤嘤只会哭,起身跑着就去向杨老夫人告状了。
杨老夫人再不待见萧敬爱,可人家娘家有权有势,怠慢不得,一边咬着牙一边由兰英扶着去见了萧敬爱,一看她身上的血就知道这胎算是完了,留不住。
不只身上,地上还有呢。
“你这贱人,快给我滚出去!”萧敬爱一看到兰英,把手边的枕头就扔过去了。
砸的也是准,要不是兰英上前把身子迎上去直接就打杨老夫人身上了。
杨老夫人都愣了:疯了吗?
当即转身就走,也没理会反应过来,哭着嚷着叫阿娘找补的萧敬爱。
只问:“找医生去了?”
兰英应下之后,杨老夫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萧敬爱的事儿人家不管了。直到快晌午了,医生给看完了到跟前回话,杨老夫人才意识到没给萧家送信呢。
于是叫人将医生送出去之后,便差了个下人去萧家送信,萧敬爱这一胎流了。
又等了两个来的时辰,肖夫人才姗姗来迟。
杨老夫人连面儿都没露,让管家说一声,让萧敬爱扔的枕头给闪了腰,就不出来相见了。
把肖夫人给臊的哟,敢拿东西扔婆母也是太没教养。都说人家不出来,出来只怕俩人面对面,她更尴尬。
萧敬爱的事儿她是真懒得管,自家闺女还急着办婚事,眼瞅着要嫁了呢,她怕离萧敬爱近了,沾晦气。
可是碍着萧御史,她又不能不来。
做为继母,她若不来,只怕外面的人都要群嘲她。
硬着头皮来吧,结果萧敬爱见了她的面连声夫人都不叫,依旧口口声声要和离:
“这日子没法过了!杨劭勾三搭四,宠妾灭妻兰英,他们俩合伙想弄死我!”
第445章 不甘寂寞
肖夫人拉着一张脸,都快砸脚面上了。
瞅着床上半躺不躺的萧敬爱,脸色腊黄,满面泪痕,眼睛都气充血了。心底里半分怜惜也生不出来。
“那个兰英,不是当初你做主给抬了妾的吗?”
有句话明知不当讲,但她还是想讲,别说杨劭,杀人不犯法,她都想弄死她。太能作,太自私,太目中无人。
萧敬爱捂着小肚子冷笑:“我知道夫人瞧不得我好,可也不必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气我!夫人不愿意来大可不来,我要见我阿爹,你让我阿爹来吧。”
肖夫人脾气也上来了,你当我是狗呢,一叫就来?
甩袖子人家就走了。
把萧敬爱当场就给撂那儿了,那腊黄的小脸一会儿紫,一会儿青,最后绿哇哇的很有几分人。
杨劭当晚上回来就听杨老夫人说了萧敬爱流产了,只是点点头,连主屋都没进,直接又去了兰英的屋子。
兰英少不得解释一番,哭的那叫一个向日葵带雨。
只不过转眼间两人又无事了,风和日丽,都当没了主屋那人。
兰英当下也就探出了根底,至少在对付萧敬爱这事儿上面,杨劭是认可的,甚至是巴不得的。
她不仅没挨一顿骂,反而第二天走马上任,管起了后宅。用杨劭的话说,主母病倒了,后宅不可一日无主,便交给了兰英去张罗
就好像萧敬爱身子好的时候,后宅有主母似的。
萧御史到了杨家,是隔天的下午,下了朝了,也是硬着头皮来的。
肖夫人的意思,萧敬爱就是自己作的,就想和离。这不嘛,把孩子也给作没了,一个人了,又张罗着和离,她说什么在萧敬爱那里都听不进去,人家给她撵出来了。
萧御史也是满心疲惫,看大侄女人家那日子过的,夫君捧手心里,让建康城群嘲都不在乎,实力宠妻。
反观自己这大闺女,嫁个人是抢自家阿姐的,让建康城群嘲,顺她心如她意成了亲了,又天天嚷着和离
萧家几辈子没出这么能折腾的了。
以前他还笑人家宝树,好竹出歹笋,阿兄家养出了这么个冤孽,结果呢,人家那冤孽现在志得意满,封侯挂帅为国打仗,自家这从小被她夸大的却成了泼妇,让人嘲笑,让婆家都瞧不起。
来就带着七分的火气。
杨劭早将这事儿说给萧御史听了,该认错认错,但该声讨的也没少声讨了,至少拿枕头砸杨老夫人,就是杨劭迈不出去的一个坎。
“……请岳父作主。”
“萧氏想和离,我也愿。如果她又不想了,我亦愿应她做杨家主母,只是日后不得亏待我母,苛待下人,否则小婿也只能无状,下休书了。”
人家把底线摆在那儿了,再作就直接休了,连和离书都不愿意出。
但想和离吗?肯定是不想的,他还想把人直接弄死在杨家呢。
放出去,疯狗乱咬人啊。
萧御史也没以前那么有底气了,一是杨劭一步登天,现为朝中显贵,皇帝面前的红人,掌管数万兵马的将军,再不是吴下阿蒙;二一则也是自家闺女太不给自己长脸,做出的都不是人事儿,还敢拿枕头扔婆母?
这是杨家厚道,说是拿枕头扔的,但凡昧着良心直接就说你打婆母了。
你名声还要不要?
萧御史看杨劭就顺眼了几分,到这时候还向着二娘讲话,可见两人再作闹还是有感情的。
也没过多要求,只让杨劭将兰英发卖了。
不论谁对谁错,因为她,总是令自家闺女小产,若不处置了,岂不让杨家下人都瞧不起?
谁知杨劭腰板挺直了,一句话不许。
“兰英是二娘作主给抬的,机灵懂事,阿娘身子不好,也是兰英在伺侯,尤其现下阿娘闪着了腰,心里还憋着气……我若再把兰英打发了,只怕阿娘受不住。”
“要不然,以后阿娘身子好些了,我再多给些银子,将兰英打发了?”
话说的漂亮,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在萧御史的立场上,真不好说话,事儿就坏在萧敬爱往人婆母身上扔枕头,现在你说什么人家都把这话抬出来。
萧御史心里虽不乐意,到底没闹翻了脸,真嚷嚷开了丢脸的是他们萧家,教女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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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信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是在给萧妙容添妆之时,隔天就要出嫁。
“……二娘小产,当阿爹的也不好登堂入室啊,结果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就吵起来,俩人不欢而散。回到家之后就和阿娘说,以后二娘的事儿他不管了,都让阿娘经管。”
萧妙容低声道:“把我阿娘给气的,还说嫁进萧家来就是认可了她继室的身份,虽然不是阿娘亲生的,该负的责任还是得负。”
“结果,我阿娘又去了一趟杨家,二娘好像一直就没好,说让阿娘去你那里把薛医生给请去。”
“不过阿娘直接就给推了,谢家可不只阿姐一个孕妇,还有蔡夫人呢。就找的其他医生给去看的,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具体什么病她不知道,阿娘没和她说,她琢磨着不是什么好病。
萧宝信这些天只在府里养胎,没想到萧敬爱那边却已经炸开了锅。
她早该知道,那是个不甘寂寞的。
“是呢,二房那边最近好像身子不大爽利,三天两天就找薛医生瞧,没了她,就好像没主心骨儿似的。”她笑道:“不过,让给二娘看看倒是不费什么事,左右就走一趟的功夫。”
“二娘若是再提,你就让二婶去我那里借人便是,别因为这个二叔再和二婶生分了。”
“我们来给你添妆,你倒好,拉着自家阿姐,躲墙角边闲聊天怎么着,还想让大娘子教一教你怎样驭夫有术不成?”褚令姿和谢婉相携过来,忍不住打趣。
明明几个人聊的好好的,忽然一转身,本家俩人跑墙角边坐着了。
“你倒是好的待客风格。”
萧妙容陪笑:“我这不是看阿姐大着肚子,不能久站吗……”其实是一肚子八卦,不说出去黏嘴,忍不住了,可吐槽的点太多了。
第446章 疯了
其实萧妙容还没说完,大爆点就在后面,萧敬爱喊说一定要见萧宝信,还说什么重生,扯出来杨家二姐夫会做皇帝之类的……
好像是疯了。
肖夫人吓的都不敢上前了,只等萧妙容的婚事过了,再和萧御史掐。
说什么她不再去杨家的,兰英倒是殷勤,招呼待客都是上上等,但毕竟是个妾,让她出来接待,也就杨家那样没根底的人能做得出来,说出去落肖夫人自己的面子啊。
可又不能苛责人家杨家老夫人,萧敬爱自己作的,往婆母身上扔枕头,没给休了,都是杨家厚道了。
就这样疯疯颠颠的,肖夫人都怕哪下子把自己交待到那儿。
但褚令姿和谢婉的出现就接下来萧妙容要说的话全都给打乱了,这些事再好的密友也没法说,萧敬爱自己作出来的,除了让人笑话,真招不着同情。
再者,萧家也不需要同情。那都是萧敬爱自作孽,自作自受,可丢的却是萧家的脸。
萧妙容不懂后宅那些弯弯绕绕,阴谋算计,可也不傻,大事大非上能看得透。
“……看出来你和阿嫂姐妹情深了。”谢婉调笑,“可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你看,六娘再过十来天也要过门,你们立马就成妯娌了。”
“那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啊,”萧妙容起身招呼:“快坐,大家都坐。”
褚令姿凑到萧宝信跟前:“大娘子是不是私下里教三娘驭夫之术啊,咱们都是好友,有这手段可得大家分享,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要说萧宝信驭夫有术,那褚令姿一万个信。
连长一辈的都没有不知道谢显畏妻如虎的,那都疼成眼珠子了。
要是谢婉不在,那萧宝信可就自由发挥了,但谢婉除了是密友,还是自家小姑,说话可就不能太随意:
“我哪有什么驭夫术,不过真心相待而已。是大郎心思细腻,温柔体贴。”
谢婉点头,这点她认的。
她阿兄除了长的俊,学问好,才能高,性格也是很温柔体贴。
只是其他人笑而不语,没人这么想。
谢显对内对外绝对是不一致的典型,至少在这些闺阁小娘子的眼里,除了病弱,有才华,就剩下高高在上的一种疏离感了
“要说什么忠告,我也真没什么实在经验,大郎温柔,婆母待我也如亲闺女一般,祖母更是开明大度,再好不过的老人家了小姑就更没得说了,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萧宝信与其在夸婆家,不如说在自夸:
“阿娘都说我嫁的好,一天三柱香给佛菩萨呢。我呀,说句不要脸的话,就是命好,真没什么计谋手段,没那脑子,还累。”
一屋子,除了谢婉认,频频点头以示赞同,其他来给萧妙容添妆的小娘子位都默默地走开了。
这说的不是人话,挤兑谁呢?
不声不响地就把人给得罪了。
褚令姿笑的肠子都要折了,拉着一脸懵的萧妙容道:“看没看着,大娘子这是给咱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现场教学。要说嫁人,别的技能咱先另说,嘴得甜,会来事儿。”
萧宝信挑眉,理解了精髓。
不过,其他狗屁倒灶的扔一边,她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真就是命好,虽然说出去让人无语,背地里可能还要说她两面三刀,但真就是她的想法。
萧妙容表示,她领会了,但嘴甜这事儿,学不会吧?
“你什么意思?”谢婉上来就撕褚令姿的嘴:“我阿嫂说的是真的,你还不信怎么着?”
“好汉饶命。”褚令姿直接躲萧妙容后面:“不敢不信。”
萧宝信不以为意,笑笑,倒是谢婉难得出来放风,乐得和褚令姿玩笑,两人边说边掐到了一处。
王蔷还是忌讳着她的寡妇身份,怕萧家忌讳,便只拖萧宝信送了份厚礼。
萧凝倒是也过来凑了会儿热闹,可她九月大婚,近来忙的脚打后脑勺,同在谢家,萧宝信都见的不多,在萧家待了会儿,添完妆就先走了。
其他小娘子也是看着萧家水涨船高,愿意来凑个热闹,不然就萧妙容平日里那份随性,估计也就外家的表姐表妹能过来看看。
问题是肖家小门小户,子嗣也不丰,一共也就三个表姐两个表妹,大的大,小的小,就没有和萧妙容同年的。
给她添完妆,一看屋子里都是大门大户的,就不敢上前了。
要不是萧妙容往前领,她们都要退出门外了。
添妆没有留饭的,众小娘子说上几句话也就各自散了。
轮到萧宝信她们是最后走的,萧妙容一路送出了府外。
“等你回门,我再回来。”萧宝信笑:“再过半个月又是我的生辰,少不得请你过去。紧接着九月末又是皇上大婚,少不得要一道去宫里拜见,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萧妙容直点头,就是憋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她难受。
也怕杨家万一不懂事,让萧敬爱身边的人把事儿捅到谢家,给萧宝信丢人。
谢婉看出来了,拉褚令姿一旁边说话:“你快来也和我亲近亲近,你也是马上要出嫁的人了,以后可不比阿嫂和三娘能时常聚到一处了。”
“凭什么啊……你们下帖子可别拉下我,我肯定到的。”说着,还要拉萧妙容一起做个见证。
谢婉:这憨货。
“来,你给我说说你想要什么添妆,此只一回,由得你点。”
褚令姿这下乐了,早盯上谢婉手里一套古籍,磨了快两年没磨到手,这回可逮着了吧?
豁出心头肉,总算把褚令姿给哄一边去。
萧宝信给了谢婉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两人也怕背着褚令姿,再领这心大的小娘子心里犯膈应。但萧妙容这么一番作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没说。
“我就想和阿姐说,二娘子好像疯了……”
萧妙容边扶着萧宝信边说,没等她在脑子里准备好词儿呢,萧宝信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全。
“说什么二姐夫要当皇帝,还要杀他灭口。”萧妙容头疼:“她一直嚷着要见阿姐,说要让你帮她和二姐夫和离,还说……”
说二姐夫原该和阿姐是一家之类的,这都没法说。
她听了都生气,要不是萧敬爱横插一杠子,人家俩可不没准就是一家子吗?
第447章 一路货
可事到如今,撬都让她把人撬走了,想和离了再拿这个说事儿,疯都疯的这么自私,往里虎不往外虎的这么个玩意儿。
这是在杨家,身边都是自家人,一旦传出去,别说当皇帝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是阿姐的名声都让她给遭禁了。
可萧妙容不好说,不代表萧宝信不知道。
五味杂陈,没处说去,萧宝信都想把肚子里的‘朕’掏出来砸死萧敬爱那货。
蠢的没边儿了。
就这货,前世把她和杨劭给搅的夫妻离心,杨劭脑子得进了多少屎能看上她啊?也真应了那句话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可能人家俩原本就是一路货!
掩下不该说的,萧妙容继续道:
“说让阿姐帮她和离,我和阿娘估摸着就是仗着大姐夫位高权重,想压杨家一头。口口声声,见着我阿娘就说要见你……杨家倒是给笼住了,说是犯了疯病,还是少出门见人的好。”
“但我阿娘只怕万一杨家哪个眼皮子浅的,收了二娘子的银子找到谢家,到时该说的不该说的,倒教阿姐没脸。阿娘要我和阿姐知会一声,好歹有个应对。”
“阿爹那里也说了,就让在杨家养着,他都不想看见了。”
萧妙容嘟嘟哝哝:“当初给二娘撑腰的也是他,现在撤托的也是他,阿爹都不愿意见了,你说杨家能愿意就这么养着?”
萧宝信:“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可能你二姐夫人厚道,就能这么养着呢。她家的事儿,咱们不清楚,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真不是她高看杨劭,就萧敬爱那嘴跟破车似的没把门的,杨劭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放出来。
他是顾不得丢不丢脸了,丢的是脑袋。
没哪个上位者能容下这样的胡言乱语,哪怕半点儿苗头都没有。
“我这不是怕他们闹出不好听的,于咱们俩脸上也不好看?到时候在婆家怪没脸的。”
为萧宝信着想,也是为自己着想,马上就要嫁人了,刚过门就闹出不好听的,那人可丢大发了,以后再在婆家怎么也立不起来了。
萧宝信拍拍萧妙容的手:
“放心,杨劭比咱们更怕二娘胡说八道,只怕她身边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有杨劭在,咱们且安着心呢。”
出了纰漏,她们丢的是脸,杨劭丢的是命,他能不着紧吗?
“二娘啊,苦日子在后边呢。”萧宝信摆摆手,“回吧,明天就嫁了,安安心心的当新娘子就是。二娘影响不到你。”
萧宝信的话萧妙容还是信的,只是说起来实在气不过。
“我晓得的。我回门,你可一定要过来。”
她一肚子牢骚都没发泄口,也知道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把紧要的说了给萧宝信提个醒也就是了。
谢婉时刻关注着这边,一见萧宝信收尾了,便也和褚令姿告辞。
姑嫂俩上了一辆车走了,上车之后谢婉连问都没问是什么事。
只是,她可以不问,但萧宝信不能不说。
不说倒显得外道了。
“我家二娘又作妖了,闹死闹活的要和离。”萧宝信只拣无关痛痒的说:“闹的我二婶没了脾气,怕她再找上我,让三娘给我提个醒呢。”
谢婉一听都惊了。
如果她没记错,萧家二娘现在的夫君,不是她死求活磨自己求去的吗?
“她闹和离,也找不上阿嫂啊,家里还有大人呢。”
萧宝信冷笑:“她若是处事有章法的,也不至于这么作了。”
“我二叔已经不管她了,看不上她为人处事,也就我二婶……没办法。”
要说这个背着人,谢婉是一万个能理解。搁谁也觉得丢人的不行,才成亲多久啊:“我听说二娘子不是有了吗?”
“又没了。”萧宝信头疼:“和她夫君的小妾撕扯到一处,孩子就那么没了。”
谢婉张口结舌,最后把嘴闭上了,已经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家阿嫂的妹子妹夫这一对儿了。
这才成亲多久,就已经纳妾了
好像成亲还在阿嫂之后呢。
两人没再就这话题继续,谢婉拎得清,再怎样那也是萧家人,姓同一个姓的,说多了萧宝信脸上也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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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的传统,要到晚上才接新娘子,也就男方一干亲友见一面,女方人家早就在添妆的时候见过了,之后就不必再出席。
倒是萧妙容三朝回门,萧宝信去了趟萧御史府上。
这些天建康城恢复了与外界的联系,各地捷报频传,尤其萧司空更是接连获胜,把晋安王逼的不得不弃城投降,往北跑了。
萧司空一路追杀过去,平定了十几个城池。
建康城一役的胜利,更为人津津乐道,只是再没有人敢向京都下手,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可就在这时居然远远地传回了消息,徐州刺史陶管投降北朝,居然派他亲儿子去攻击淮阴,进逼青冀二州。
正巧萧司空也是一路往北追,永平帝索性下令让萧司空去平徐州之乱,这回稍带着萧宝树都给弄去了,封了个安北将军,打仗父子兵,让这爷俩就去了。
至于萧宝山,正好江州刺史宋义城让萧司空给打跑了,他即刻上任去就是。
可把谢夫人给愁坏了,这仗打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家里还有个病殃殃的儿媳妇,一天在佛菩萨跟前烧的香就大把大把的。
萧宝信寻思着,成天在佛菩萨面前这么能唠叨,只怕人家神仙也要烦的。
这不,和她一道来到萧御史府上,就和肖夫人聊上了城里城外的哪家香火旺,哪个庙佛菩萨灵验,给蔡氏找高僧呢。
“玄晖说给找,这些天忙就没顾得上,今晚上我见了他再催催。”萧宝信道。
按理说,谢显是该与萧宝信一道回来的,只不过宫里事忙,临时又让永平帝给留下了。
这时郗三郎笑着接口道:“姐夫事忙,一时顾不得也是有的。若大伯娘信得过我,我举荐一人,便是福圣禅院的慧海师父。”
“家里大伯母十分虔诚,每月都要去福圣禅院上香,家宅也都由慧海师父给相看过。”
萧御史:“让给二娘也看看吧。”
第448章 生蛆
萧御史是真心觉得萧敬爱疯了。
要不然不可能满嘴胡说啊。
萧敬爱的话可大扯了,肖夫人本也不是想给她瞒的,直接就和萧御史说了。当晚上就给他整一宿没睡着,疯的太扎眼了,扯什么改朝换代当皇帝,那在哪朝哪代都是要掉脑袋的?
要说对杨家再不满,这时候也只剩下感激,就这样还没要休了,他只能说人家厚道了。
虽然行事章法太不着调,让个小妾当家,凭地惹人笑话,但……
也就是自家闺女,要是自己媳妇这么能作,他早休她一千八百来回了。
都说佛法无边,万一给渡化了呢?
萧御史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也是可怜他一片慈父之心。
肖夫人手拿帕子掩饰地咳了一声,这货也真说得出口,她看萧敬爱分明是想当皇后想瞎了心,见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尤其是大娘子。掐半拉眼珠子要败坏大娘子的名声,疯都疯的这么别具一格。
依她看,红眼病的毛病好了,所谓的疯病大抵也就好了。
“……二娘最近身子骨也有些弱,吹不得风,在婆家养着。若是方便,哪天不若也请大师也给看看,讲讲经。”
肖夫人是硬挤出笑来的,别提多干巴巴的了。
这是她亲闺女回门,就扯出个疯姐来,真丢不起这人啊。
可对着女婿也不好当面给萧御史摆脸子,真不想给闺女掉份,扯后腿,只能将就着给找补了,不想给郗三郎漏了实底。
郗三郎虽不知这些根底,但也看得出来家里除了岳丈,与那萧二娘都不甚亲密。
尤其萧家大娘子,她和萧二娘子的恩恩怨怨在建康城都快能出一本书了,各种桃色纠纷。
他与谢显交好,自然就对萧敬爱观感不甚好。
不过,到底是官面上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岳父岳母吩咐,小婿定当尽力。明日便去福圣禅院亲自走一趟,去请慧海师父来大伯娘?”
谢夫人点头:“那就劳烦你了。”算是应下。
郗三郎是家中庶子,从小就会看人脸色行事。倒有一点好,哪怕现在经谢显举荐在永平帝跟前露面,深受重用,却不改谦逊的性子,一家人都让他巧舌如簧哄的开开心心,有他在气氛相当融洽。
再者新姑爷回门,又是高攀上的亲事,萧二爷夫妇有心给女儿做脸,自然不端着。
萧宝信挺着大肚子,没在席上多待便下去了,萧妙容坐陪,就歪到了旁边的耳房。
总算得着人说话,萧妙容拉着萧宝信就不松手了,这些天憋坏她了。
从肖夫人那里听来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跟萧宝信说了,主要是看萧敬爱不惯,以为她嫁出去就消停了,结果比没嫁前还能作。
萧妙容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不上眼的就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阿姐,你说二娘是不是真疯了啊?”萧妙容拿不定主意。
萧宝信忍不住笑:“你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轮不到我们烦。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别理她。”
萧妙容想了想,虽然是这理儿,但架不住萧敬爱把肖夫人膈应了够呛,肖夫人无处诉苦就往闺女这里倒,也是想让她引以为戒,别学了萧敬爱那般,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给她敲警钟。
结果萧妙容倒是听进去了,全是堵心的,新婚的喜悦都给冲淡了不少
不过,她也一直对婚事没那么上心就是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好坏有杨家顶着呢。”萧宝信小声和她说:“你就记得,家里这些烂事别什么都和你夫君说便是。”
萧妙容冷笑:“这么丢人的事儿,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他说,可不是让他瞧低了我吗?”
“也就二娘没脸没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我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吗?”她道:“今日来时他还和我说呢,现在杨家是个小妾管家,叫我少与那里往来。阿姐没听他那语气……我臊的脸都红了。”
萧宝信叹道:“杨家没有章法,怪不得别人瞧低了。”
杨家老夫人也是气坏了,总觉得娶了这个媳妇丢了大脸,连萧家的面儿都不见,只说闪了腰不便见客。只是这借口说出来,以后别人再去府里就不好明晃晃的出来了,倒显得有意低瞧了萧家,结果弄出了个小妾掌家的笑话。
别说世家大族,稍微有些门庭的都看不过去,上不了台面啊。
那些个人最是讲究脸面,人家平日往来都是同一档次的,世家都不与庶族往来,你好不容易挤上贵族圈了,结果捧出个小妾让人往来,谁会认你?
肚子里的‘朕’美美的睡了一觉,才醒过来。
隔着肚皮倒听了个真切,只是在萧宝信肚子里别人看不着,他也臊了个大红脸。
上辈子亲爹就不着调,和小姨子勾搭成那个啥,以致夫妻失和。
这辈子更是没靠谱,连掌家都让小妾来,虽说是为了寒碜萧二娘,但这在外人看来也是烂泥糊不上墙啊。
‘朕’也当了几年的皇帝了,人家是嫡子嫡长,认的就是根正苗红身份血统。
以前是迫于身份的压力,杨劭是老子,是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可是现在跳出前世的身份光环,瞧他今世的作为,‘朕’真的不太能看得上眼。
至少二十多岁的杨劭,是真的上不了台面。
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萧二这样的货,还不赶紧处理了,留着生蛆啊?
导致现在的‘朕’听到任何关于杨家,关于杨劭和萧敬爱的事情,直接在肚子里躺尸装死,听不见。没办法评价。
子不言父过这辈子虽然不是了,好歹上辈子还有香火情呢。
萧宝信自然是不知道‘朕’这样的心理转变的,她还没时时刻刻监听监察老儿子心理活动的癖好,她也没那么闲。只是觉得,最近‘朕’安静了不少。
当然,她没意识到的是最近杨家频繁出现在话题里导致的。
第449章 自寻死路
萧宝信如今已经改了下意识捧着肚子的习惯。
可是大着肚子,手又不放上面总感觉动作有些僵。
“……郗三待你如何?”她轻声问:“你可还想着给他纳妾的事?”
萧妙容愣了一下,话题转太硬。看出来了,阿姐不想再在萧敬爱身上绕圈。
“还好。”
话是这么说,脸却红了,郗三还是很温柔的。“纳妾的事……阿姐不是要我三年之内都不要想吗?”
算是回答萧宝信了,她就放下心来。
她只怕萧妙容年纪小,又不定性,作出来的事以后再后悔,凭地让夫妻生分了。
“你是看到二娘了,刚过门就给夫君纳小妾,最后闹的鸡飞狗跳,自己生生活成了笑话。”多余的话没说,萧妙容还是单纯的,有些话不适合和她说,怕她过早地见识到了人生的阴暗面,受不住。
萧敬爱这么作只怕落不着好,越作死越快。
毕竟你死我活二选一的问题,没人会犹豫。
表面上来看杨劭是把掌家的事给了兰英管,只怕内里却不是这么简单。
萧敬爱能把自己的肚子都给作没了,全拜兰英所赐,这时候杨劭还让兰英掌家,无疑就是长兰英的野心,长兰英的气势。
接下来做什么?
后宅那些阴私手段不说也能意会,一山难容二虎,尤其兰英都在萧敬爱手底下吃了不少明亏暗亏的人。
杨劭让兰英掌家,只怕就没憋着什么好粪。
怕是起了杀心,让兰英当刽子手。哪怕以后出了事,把兰英往外一扔,也算是给萧家一个说法了。
这都在萧宝信心里,没和任何人说过。
谢显忙,尤其关于杨劭,这人还是挺敏感的,不好在他面前提杨劭后宅,好像她多关注一样。其他人,没必要说。
她是从未想过杀人的,哪怕是萧敬爱,怕脏了自己的手,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可也没圣母到去阻止杨劭。
那是杨劭和萧敬爱两个人的孽缘,由他们去了结。或恩爱,或决绝,或相爱相杀,或者干脆不相爱,而相杀。
都随意。
与她没有干系。
只是好些话没有办法对外人说,尤其萧妙容,她年纪还小,顶多是厌恶萧敬爱,反感她的作为。真摆到桌面上,生生死死的,不是该萧妙容承担的。
所以萧宝信也只捡能说给萧妙容能听的说了,至于听进去多少,看她自己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替不了。
萧敬爱也一样。
好在萧妙容没有萧敬爱那么虚荣,她的生活很简单,又找到了对的人。
萧宝信只见过郗三郎几面,可是谢显却跟她提过,此人八面玲珑,天生的长袖善舞,最是善于审时度势。
就冲他这样的性子,也不会亏待了萧妙容。
两家联姻就是这般,除了情投意合,双方的家世也都起了关键的作用。萧敬爱若是不作,闷声发大财,暗中支持杨劭,夫妻同心,杨家哪个敢低瞧了她?还不把她给供起来?
可萧敬爱就是这样,猪油蒙了心了,生生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一个前世能当改朝换代当皇帝的,你想他能是心慈手软的吗?
狗急还跳墙呢,更不要说一个大活人了,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只不过萧敬爱还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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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却没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只在和萧宝信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嘱咐她,杨家的事儿别沾。
“二娘自己作的,你二叔都不管,别没眼力价烦到你跟前。她要是敢去谢家闹,给你没脸,你直接叫人打出去,有阿娘给你撑腰。”
“这祸害……”
“你阿爹、阿弟都在外面征战沙场,拼命的,她就在建康城拼命给萧家抹黑。”谢夫人越说越气,骂到最后啐了一口:
“你说她怎么就不替好人死了!”
这话说的不对劲了,谢夫人再气也没诅咒过人。
萧宝信忙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谢夫人说着说着居然抹上眼泪了:“是你阿嫂呀,日渐的不好了。还说找个和尚道士的,不过死马当活马医……”
“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忽然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以前做的不对,让我担待她。又说以后怕是不好了,你阿兄娶了继室为难自家儿女,静娘和安都就交到我手上,让我帮养着。”听着她那叫一个心酸。
萧宝信每次要去看蔡氏,都让谢夫人给拦了,怕她怀了身孕,过给她病气。
她是一直都知道蔡氏回建康城病就好好坏坏,却不知道居然这么严重
“阿娘,你没给请太医看看吗?”
这要是旁人说,谢夫人能把人骂出十里地开外,当她苛待儿媳吗,能问出这话。可是自家闺女,她没那么计较,也是心里难受,顾不得了。
“怎么没请,请了三四个了,吃了汤药也是好好坏坏的。”
“要我说,可能就是一路上见了死人太多,是不是给吓着了。”
萧宝信:“阿娘,是不是给阿兄去封信……”
“送了,前阵子不是叛军打过来吗,一直没联系上,前几天才收到你阿兄的回信,昨儿蔡氏又亲自给你阿兄写了封信。”
谢夫人犹犹豫豫:“我瞧着,怎么像安排后事似的。”
不过,蔡家一个人蔡氏都没见,可见当初结仇之深。蔡家也不是不知道蔡氏久病的消息,愣是一个人都没上门。
萧宝信听着感觉也不大好,顾不得谢夫人的阻拦,跟着就回了萧府。
“阿娘就别拦我了,以前我们虽然不对付,不过是性子不合,都不是多大的仇。可后来不是处好了吗?阿嫂回城我就没见她一面,现在……再不见她,我心里过意不去。”
谢夫人看了萧宝信肚子一眼,是真不想过给闺女病气。
但是也拒绝不出口。
本来是送谢夫人回府,萧宝信直接就跟着进去了。静娘和安都随谢夫人住主屋,蔡氏仍住在原本她和萧宝山住的院子。
现下已经是九月初,天气凉了下来。
屋里烧着炭,可是挑起帘子扑面而来的便是暖烘烘的一股浓浓的药味。
第450章 是福不是祸
谢夫人请了几个太医都不见好,可虽未见好,也不能断了药,只问蔡氏哪个吃着好些,便继续用着。平日里不拘什么贵重的药品,补品,也都往蔡氏这里送。
蔡氏却只见吃,不见好。
萧宝信见她之前都未想过再见时,蔡氏会瘦成这般,整个脸上都没肉了,双颊凹陷,脸色蜡黄,形似枯槁,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只等意识到不该如此失态,想要掩饰便再来不及。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天赋技能给她的感觉,越接近蔡氏,她越感觉一股死气沉沉,压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蔡氏坐在榻上,了无声气。
看着萧宝信来了,脸上呈现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气,突然又生起气来:
“你怎地来了?不是告诉阿娘,让你好生养胎,不要过来吗?”
这是怕过了病气给她。
萧宝信又怎会不知好歹,忙擦了泪:“这不是想着许久没来看阿嫂了,想你了?正巧今日三娘回门,我便顺路过来了。阿嫂身子可大好了?”
蔡氏也不理她,只叫身边的丫环赶紧把窗子门都打开,通通风过过气。
“这屋子一股子药味,可别呛着你,再者我这是什么好病不成?”
“妹夫心疼你,知道你来我这里,只怕心里也会怪我不识大体。”蔡氏指着丫环远远地让萧宝信坐到绣墩上:“说好了,坐着看两眼便走吧。你现在是有身子的,可不比以往。”
说着叹口气,“以前你身体壮如牛,我却是不怕招你的。”
萧宝信哑然,她是该感谢蔡氏如此为她着想,怕过了病气的好,还是生气说她壮如牛啊?
“阿嫂也是的,哪有说自家小姑跟牛一样……”
“你也说我像牛一样了,我肚子里的肯定也是头小牛,快别开了窗门,天凉了,免得阿嫂冻着。”说着便令丫环们赶紧把门窗关上,她可怕来这一趟把蔡氏再给着病了。
蔡氏说什么也不让,推来推去,丫环也无奈了,只眼巴巴望向后面一脸欣慰的谢夫人
她这是欣慰萧宝信与蔡氏姑嫂二人相互谦让,都为对方着想,看现在这俩人,谁能想到之前掐的跟乌眼鸡一般?
不过,她私心里也不想真过了病气给萧宝信,大人她都舍不得,更不会说肚子里小的了。
只叫丫环开着窗,往蔡氏身上多披了几件衣裳,又裹着厚厚的一层被。
蔡氏都无语了,她病不久矣,可看这架式,今天是要活活被压死。
婆母是一片好心,只是她身子弱,着实受不住:“快拿下去,我还想多活两天”这是把心里话都给喊出来了。
萧宝信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
“阿嫂何止要多活两天,看面相就是长寿相。”
蔡氏嗤笑:“以前我只当大娘子是个眼毒,手欠的,你能看出我长寿相,也不知是我看走眼了,还是你看走眼了。”
萧宝信:蔡氏这是心知时日无多,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阿嫂看走眼了。”她没好气地道。“我眼睛漂亮着呢,哪里毒?手……你看看,玉指纤纤,跟水葱似的那么嫩,哪里欠了?”
蔡氏笑的都咳嗽出眼泪来了,一屋子丫环又是忍笑又是忙活着给蔡氏顺气,倒水。就没见过这么瞧病人的,是探望啊还是在这里说双簧啊,想逗死她们这帮丫环不偿命啊。
蔡氏知道自家小姑一向自视极高,果不其然,现在都不遮掩了。
不过,嫁了人还能这般,只能说在婆家过的也是顺风顺水。
是了,这般俊的玉人儿,性子还通透,又得夫婿的疼爱,婆家又怎敢低看?且看如今萧家的光景,那正是如日中天的架式。
只可惜,她是无福的人。
“是,是我走眼了。”蔡氏好容易喘过气来,忍不住笑的嘴角都勾到了耳朵根,竟是难得的这般开怀。
谢夫人见了也只是笑笑:“你们姑嫂聊着,我可不讨这没趣,听你们这些闲白。大半天没看着我孙儿孙女了,可想死我了。”
说着,转身便要走,没两步又转过头来对萧宝信道:
“现在天色不早,你可别在家里耽搁太久,免得婆家不高兴。”
谢夫人的心思哪个看不出来,其实就是不愿萧宝信在屋子里久待。
蔡氏到这时也知道婆母处事有事难免拎不清,但心却是顶顶善的,要不然她留在府里养病,婆母也不至于跟着着急上火,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请,什么药材贵重什么都往她这里送。
且她也是为人母的,如何不知爱护儿女的心?
谢夫人一惯的护犊子,就她儿女是人,心肝肝,肉球球,别人的连斜眼看一眼都觉得浪费表情。
在这时候,她重病之际,恨不得连她都忌讳着不让自家闺女儿子过来看她了,谢夫人居然还准了萧宝信过来,显然是拿自己当亲儿媳了,甚至比亲婆母还要不知强上多少。
想想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蔡氏臊的慌。
“……有快六个月了吧?”蔡氏上下看萧宝信的肚子,“听阿娘说是个男胎,小姑真是个有福的。”
萧宝信:“都这么说,可也要生出来才知道。”
至于是不是有福,她真说不准。
这个‘朕’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阿嫂回来,一直就没机会来见阿嫂……”
连去到谢府躲祸,两人也只是隔着车子说了两句话。
“我一直也想见你,只是你这身子也不便,我也怕过了病气给你。”蔡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今日你能来让我,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阿嫂怎地说这种话。”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能不知道吗?”蔡氏苦笑,但凡能活谁不想好好活着。“只怕是路上染了什么怪病,一直就不见好……我只放心不下安都和静娘。”
“俩孩子我托付给了阿娘,可是还想着小姑能多垂怜,多帮衬着些。”
“阿娘到底心慈面软,有时性子太过和软,有些决断的事还劳烦小姑了。”蔡氏掏出帕子抹眼泪:“以前种种都是我的不是,不敬公婆,又与小姑小叔不睦,是我自己不积福……”
第451章 黑煞神
本来还和乐融融的,突然间蔡氏就憋不住了。
这些天她总一个人待在屋子也不出门,见天的想什么?可不都是自家儿女的前程?
如今见了萧宝信,竟像是托孤似的交待给了她。
把萧宝信心里说的那叫一个难过,跟着眼泪就下来了。
“阿嫂,你见天的都琢磨什么?赶紧养好身体是正经,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你这算什么事?”萧宝信把脸一抹,脸上顿时就撂下来了。
“见天的让你这么闷着,好人也闷出病来了。”
“你和我说说,是不是回来路上冲撞上什么了,怎么总不想好呢?”
“你倒是把儿女托给别人,你省心了,可别人便是再精心,还能有自己个儿的阿娘那般精心?你怎不想想为了安都和静娘好好活着?”
“是萧家苛待你了,还是没给你治病?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几句话把蔡氏给说的哭到一半,愣是给吓回去了,脸都白了。
萧宝信看着怪不落忍的,可是总让蔡氏想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是回事儿。便硬起心肠道:“你可别想着我照顾你的儿女,你若是不好好活着,我见天的回娘家打你儿子闺女!”
蔡氏让萧宝信说的都给气笑了。
“小姑这是说的什么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哭好还是笑好。
“我说真的。”萧宝信白了蔡氏一眼,“阿嫂,其实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我听阿娘说,太医们都说你没大碍的,左不过就是风寒,好了坏坏了好,可是用药不对症?还是你真是路上吓着了?”
要让蔡氏说,她但凡知道,能往死里作自己?
“我哪里清楚,吓是真吓着了……你是没见过那些人多惨,打死的,烧死的……若不是阿爹派的护卫拼死保着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只怕都死路上了。”
“死人,真是太吓人了。”
萧宝信一抖披风:“阿嫂拿别的吓我,我还可能跟着你怕。可是死人这东西还能有活人可怕?活人他能杀你,害你,背地里诋毁你,杀人于无形,死人……他死了,你踢他一脚他都没办法还嘴。”
“要说死人,我见的不比阿嫂少。”
“你当那日闯进谢府的贼人是谁让人杀的?尸体堆成堆了,都倒在王家门门前。我若是怕了他们,还敢杀人?”
“阿嫂见的都是因祸乱死的,可那些人都是我下令杀的,我若是和阿嫂一样心慈胆小,那死的就是我了。所以,我死也不怕他们。活着我都能弄死他们,死了,大家都是鬼谁还怕谁?”
这话说的,连肚子里的‘朕’都忍不住一脚踢萧宝信肚子上以示敬意。
这就是阿娘啊。
铁骨铮铮的,只允许自己算计,连阿爹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弃之如弊履的巾帼啊!
‘朕’听的热血沸腾,这是嫡亲的阿娘了,没错。
当日蔡氏的确是接去了谢府,却是住在谢母院子里。
打斗之声她就没听见多少,事后谢夫人也不愿拿这样的事来烦她,巴不得她静心静气的养病,所以萧宝信说的这些蔡氏一概不知。
如今听来,只将蔡氏听了个张口结舌。
她知道小姑强,却也不曾想到能强到如此地步,这……这是什么样的黑煞神啊。
不对,没长的这么俊的黑煞神。
幸亏萧宝信远远坐在绣墩上,没挨着她坐,不然听了蔡氏的心声,非得气个倒仰。
“若只是病,咱们该怎么治怎么治,萧府里一应的药材只管用,没有的,谢府有,谢府再没有让玄晖在官面上给你掏。”萧宝信说的大气,一看就是能当家作主的,话说的那叫一个硬气。
“可若是吓的,我觉得实没必要的。”
说到这里,萧宝信提起谢夫人四处找和尚要给她看病的事,郗三郎已经应承下了明日去请福圣禅院的大师父。
“不管是什么病,吓的也好,病的也好,咱们一起看,我就不信还好不了了。”
萧宝信坐了会儿觉得肚子有些窝得慌,便站起身来。
蔡氏以为她要走,便也道:“你也待了够久了,且去吧。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就只阿娘和你,待我的这一片心,我也不敢辜负了。”
反倒是萧宝山那货,信里写的肝肠寸断,恨不得舍身忘死的过来与她一处,可是他是在任的刺史,也只是说说。到底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是谢夫人和自己的一双儿女,连萧宝信都算上。
可见男人这种东西,用得上的时候竟是少数。
蔡氏仿佛看破红尘,心都通透了。
萧宝信毕竟怀着身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那位‘朕’着想,万一真过了病气,她在谢家也不好交待。
“那我便回了,过两天我再来看阿嫂别只每天躺榻上,没病都躺出病来了,开窗子通通风,再者去院子里走走,吹吹风,吹不坏的。”
萧宝信一如来时风风火火,走时也风风火火,四大丫环跟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又回到主院和谢夫人聊了两句,就被谢夫人给撵了出来,生怕她太晚回去,于谢家观感不好。
谢夫人一向敬重谢家,尤其谢家待自家闺女越好,她便越是比以前更加敬重。凡事以谢家为先,处处将谢家考虑到前边,是典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两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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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在谢家萧宝信吆五喝六,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架式,其实心里是真没底。
蔡氏那状况眼瞅着是不好,但她不喜哭哭啼啼,见了哪个抱头痛哭,一副与世长辞似的。
心里其实是憋闷的。
想着打发了采薇这两天回萧府看看郗三郎请的大师父到底是怎样,是不是真有降妖捉怪,救死扶伤的神通,谁知萧家的消息没等来,倒是传来消息,会稽大长公主没了。
其实自安吉公主闯城门之前,徐六娘子死后大长公主的身子便不大爽利,一个月倒有半个月要躺要床上将养,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反倒是能挺过桂阳王攻城之后,出乎许多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