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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     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3章 赶尽杀绝

    “谢爱卿,你”永平帝忽然后知后觉,知道找错人了。这是和安吉公主有旧怨,新仇,而且有丑闻的。

    哪一重身份都不合适他参与进去。

    永平帝看出来了,他身边可信的臣子还是少,关键时候能想起来的还真就他一个。

    没等永平帝自己否了,谢显便先推了:“安吉公主纵奴行凶,在建康城横冲直撞,伤人无数,臣之爱妻也因此受到惊吓,臣是此事相关人,不便参与其中。”

    “臣相信江夏王精明强干,定然不会负陛下所托。”

    “江夏王一直深得先皇信任,委以重任,无论忠心还是能力,都是有的。”

    这一顶高帽子扣的江夏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他纵横朝廷多少年了,不会听不出谢显这是有意拉拢他。

    虽然他才是皇室,才是王爷,但老宋家的家风历来如此,防自己人跟防贼一样。

    尤其在王氏政变时,虽然是为了自保,但站队就站错了,不怪永平帝人家不用他。

    说实话,他三更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还总寻思着以后会不会被清算呢。

    如今谢显当着他的面力保,这里面的用意就比较深了。说他宅心仁厚……有点儿太埋汰人,那是骂人傻子呢。

    往好了说,是高风亮节,知人善用;再往好了说,那就是善于谋算,看出点苗头皇帝有意启用他,跟他这里众人拾柴火焰高呢。

    他这么力荐,力度自然就不一样。

    谢显在皇帝跟前的影响力,江夏王还是看得出来的,明显谢显说完话永平帝就静下来了,分明是听进心里去了。

    谢显什么都还好,就是这口口声声的‘爱妻’让人牙口直犯酸。

    但凡要点颜面的,谁不谦虚着说话,自称贱内是骂人,不尊重自家夫人,你好歹称个拙荆是那个意思。

    爱妻是什么

    那是私底下写信或者腻歪的时候才有的称呼,当着皇帝,他也腆着好大一张脸。

    江夏王看永平帝那波澜不惊的一张脸就知道,估计一个是顺嘴说的,一个是听惯了的,都习以为常了。

    也是服啊。

    “微臣之妻受此无妄之灾,何其无辜?只希望皇上能为臣作主,讨回公道。”谢显正色道:“再者实值多事之秋,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人心涣散。安吉公主此时做出这等伤害皇家颜面之事,若不严惩,影响深远,唯恐寒了朝臣,和百姓之心啊!”

    所谓寒了朝臣的心,没二儿一个了,就是谢显本显了。

    江夏王知道,永平帝也知道。

    在永平帝心里,只怕没人比他更清楚谢显有多怕他妻子了是的,皇帝眼里可不是爱,更多的是怕。

    自小那颗恐惧的种子就藏在了永平帝的心里呢,要不然当初刘贵妃要给他求娶萧宝信,能给他吓的魂儿都快飞了吗?

    那就不是个善茬,他怕成亲后被打死。

    手太欠,功夫太好。

    更何况谢显那身板,还不如他呢。

    连小舅子在竟陵那点儿事都给愁够呛,怕不知该怎么和他家夫人交待按说他交待得着吗,又不是他给困那儿。

    可就给他愁的,眉毛都拧一块儿了。

    当初王氏政变,谢显也就这样了。这么一对比就知道萧宝信的威力了,永平帝有时对谢显难免同情,取了那么个妻子,整个建康都知道他畏妻如虎。

    妻子受惊吓,他跳出来讨公道,在永平帝看来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了,意料之中。

    如果这他都忍,就不是谢显了。

    永平帝沉吟半晌,“那还是交给六王叔去办吧,务必秉公办理。”

    三个人都知道‘秉公办理’这四个字的份量,跟从重办理是一样的。

    在皇帝这儿挂名了,还想得着什么好?更不要提后面还有谢显一个劲儿的往上赶。

    江夏王自然分得出轻重,安吉公主虽然叫他一声叔公,但两人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他也看不惯这么个货,做为女人太不自重。

    如果不是领了皇帝的令,他都不想沾边儿,太骚腥。

    “有劳叔公了。”

    谢显几句话就改变了永平帝的初衷,江夏王看得清楚,若不是谢显插进话来,皇帝是有意让别人接手,或者共同协理一块办理此事。

    江夏王不得不重新刷新了一遍对谢显的认知,临走前冲谢显点了下头。

    虽然事情还是交给他办,但永平帝已经摆明了立场,连对策都给他想好了。

    江夏王出宫就要将二牛给抓起来,结果在宗正寺二牛打伤了看守的人,直接去徐家找会稽大长公主了,他一听就感觉事情不妙。

    会稽大长公主,那是太祖的嫡长女,他们虽然是平辈,但年纪差着十来岁。

    自来会稽大长公主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历来是说一不二,而且护犊子的紧。很是爱护宋氏的这些子孙。自打徐家六娘上吊自杀死了,大长公主的身体就不是太好,也不大爱热闹了,也爱不起来,成天圈在院子里。玉稀帝让王氏给毒杀了之后,大长公主就又病倒了,三天明白两天糊涂的。

    江夏王硬着头皮找上徐府的大门,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大长公主等来。

    七十多岁满头的白发,老态龙钟,安吉公主怯怯地跟在后面,连正眼都不看他。

    “怎么,新皇上位,是想连姑姑都不认了,赶尽杀绝吗?”大长公主声音冷硬。“我知道,新皇心里记着仇呢,当初安吉鬼迷了心窍,可是该受的罪也已经受了,先皇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

    “怎么着,世道乱了,回建康城避难都不让了。是想让他去晋安王那边?”

    “皇姐误会了。”江夏王头疼,老太太护犊子护成习惯了,难得老宋家最认亲缘的这么一个人。

    他对会稽大长公主有敬有畏,哪怕现如今也不敢造次,多少年累积下来了。

    “皇上并不是想赶尽杀绝,而是安吉这孩子昨晚上回城,不顾城门落匙就闯进来,而且身边跟着个壮汉伤了不少城门郎,今日早朝都是告安吉的折子,皇上也是被朝臣逼的急了,这才让我过问此事。”

第394章 长点儿心

    安吉公主投靠大长公主,自然什么有利于自己说什么,理亏的事怎么可能大书特书,这就和江夏王的说辞有了差别。

    “不是我让他闯的,是二牛听岔了音,所以闯进城去,叫都叫不住。”

    安吉公主当面对证,也没敢硬犟,就是把问题一推六二五,全是二牛的错,她纯洁的跟白莲花一样。“他是个傻的,就有膀子力气,谁知道他能闯那么大的祸……”

    大长公主连看都没看她。

    “安吉犯下的错,自然要受到宗正寺的惩戒,这个我老太婆并不想干预”

    “姑姑!”安吉失声尖叫,蜡黄的小脸瘦的快没人样儿了,显得一双眼睛尤其大。“以前的犯的错我知道错了,我再不会犯了,姑姑救我!”

    本来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怎么着碍于情面,皇帝也不敢真拿她开刀。

    都是陈年旧事,她道个歉也就罢了,再有大长公主在旁和稀泥,她重回建康还不是指日可待。

    谁知道回来就让二牛给搞砸了,这么大一个现成的把柄送到皇帝手里,他不落井下石才怪。再有听江夏王话里话外,还有那嫌弃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事儿没善了。

    所以才找到大长公主这里,以前可都是大长公主护着她。

    安吉公主跪地上痛哭流涕,他们当她没想过去投靠晋安王吗?她在晋安王那里想也知道会被树立成被新皇迫害的典型,受上好的待遇。

    但问题是她想去,也得能平安到江州啊。现在乱成这样,谁知道半路会遇到什么事?

    偏她身上的病不能再拖了,要不然绝不至于回来的这么突然。

    “姑姑不救我,我会死的!”

    哭的也是不要形象了。

    大长公主看了只觉得凄凉,指给江夏王看:“这是咱们家的孩子,流着咱们老宋家的血,也叫风光过,现在你就能眼看着她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萧家和谢家是从龙有功,可功在新皇,政变的事儿……我不知内幕,不知哪个说的是真的,但事已至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宋家子孙让萧谢两家逼的活路都没有了!”

    就是咬死了,惩治行,但不能落井下石。

    问题啥是落井下石?

    从重处理,算不算?

    江夏王尊敬会稽大长公主不假,可是功名荣辱,甚至性命都在新皇手里攥着,要偏向也偏向永平帝。

    什么宋氏子孙,他都不好意思当着大长公主说安吉得的是什么病,外面又是怎么说她的。

    皇家要脸,好歹你得挡挡遮羞布吧?

    自己把脸扔地上踩,还想要什么脸?

    左右拉锯战,大长公主也看出来了,江夏王不是个能做得了主的,起身就要上宫里找永平帝亲自说道的,硬是让赶过来的徐尚书给劝回来了。

    徐尚书从始至终都是和萧家,都是和永平帝站到一条线上,自然不可能在这事儿上让大长公主和皇帝闹掰了。

    不是不可以掰,得看因为什么啊。

    因为安吉公主这货,不值当的!

    然后,事情就僵到这里。

    大长公主拦是被拦住了,但她坚持不放人,江夏王也不好硬抢。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老太婆,安吉她伤了人,这肯定是她错,治病的银子我出,该担的责任也担,按律法该怎么罚怎么罚。我就一条,安吉病了,这病得治,还有再罚她也得在建康找块地儿,哪怕圈起来,也不能给我往城外撵。”

    大长公主没理儿子那弯弯绕,不可能拆自己儿子台。

    但安吉公主也是她宋家的人,她不能作视不理:“我老太婆活到今年也七十多了,再没几年好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安吉往死路上逼。若是平日太平无事,这事儿我绝不插手,说实在的,她为人处理我也看不惯。但看不惯是一回事,助纣为虐是另外一回事,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们一旦把她往外一扔,那和杀死她也没什么分别。”

    “我把话扔到这里,这是底线。”

    ###

    下了朝,整件事就炸开了锅,迅速向外发酵。

    没过多久,也都知道大长公主掺和进这事儿里了。久违沉静了这么久的建康城,一直被战争阴云笼罩着的建康城,顿时就被八卦冲淡了不少。

    别人是看热闹居多,但萧家可不一样,事关萧宝信,还怀着孩子,谢夫人一听到风声就连忙赶去谢家了。

    看着齿白唇红,满面春风的萧宝信,谢夫人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太嚣张了,居然大街上就横冲直撞,是公主也不能这么目无王法啊。”谢夫人心里放下了,火却腾地就上来了,这是她闺女身边的丫环身手好,反应快,万一真撞上谁赔得起?

    杀了安吉公主都不解恨啊!

    “这要不是你二叔往家里送回了信,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说你好大个人了,怎么办事就这么不靠谱,不知道往家里传个口信儿?”

    谢夫人骂完了安吉公主,又埋怨上了萧宝信。

    “你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儿啊,屁大点儿小事儿也能传个人尽皆知。”

    她都没脸说,谢显找御医问那儿事儿都能传遍了,臊都臊死她这张老脸了。虽然暗地里也为自己闺女庆幸,都这时候还想着这事儿,女婿这身子……挺行啊!

    “我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萧宝信认真道歉,只当没‘听到’谢夫人欣慰的心声。

    萧宝信:……

    果然,当时被谢显美男计给糊弄过去了,丢人丢大发了。她娘都知道了,估计圈子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以后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一定立马就派人去告诉我一声,省得让我担心。你说你阿爹和阿弟都在外面,城里也就一个你了。”

    “你,我倒放心,只有你欺负人的份,吃不了亏。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有身子了,万一轻了重了的,再伤到我小外孙!”

    萧宝信:赶情她还自作多情了,阿娘急的满脸通红急的原来是她肚子里的小外孙。

    “阿娘”

    没容她挑理,谢夫人白了她一眼,“别跟我撒娇,以后长点儿心吧。”

第395章 同仇敌忾

    谢夫人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安吉公主。

    作为个女人生活不检点她就不说了,当初在大长公主寿诞之时还借用宣城公主的名义诓走萧宝信,试图毁其名节。

    连她自己的姘头小叔子都豁出去了,要不是萧宝信艺高人胆大,身上有功夫,还真要被安吉公主得逞了。

    是想把人往死里坑啊。

    本来都让先皇帝给扔城外边去了,谁想到就这货居然趁着战乱又回来作死。

    “……我看她就是和咱们家犯相,不然怎么谁都不撞,一回来就往你车上撞?”谢夫人说的口干舌燥,直到现在确认萧宝信安全无虞才得着空,举起一杯茶盏一饮而尽。

    “这回说什么不能善了,你阿爹和阿弟都在外面打仗,为朝廷卖命,女婿又在朝中任职,为皇上办事,鞠躬尽瘁的,皇上这要是不好好惩治安吉公主,那可不行。”

    “我和你二婶说了,咱们家这事儿不能怂。”

    萧宝信连忙安抚:“阿娘,你消消火,没人说要怂。玄晖也说要叫安吉公主付出代价。”

    “那肯定是的。”谢夫人对谢显是一百个放心,“女婿疼你,肯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办事,我放心。以后啊,你可就别乱出门了,就在谢府里待着吧。以后想阿娘了,就让丫环递过来个口信,阿娘来看你。”

    “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以往,可千万小心。”

    和萧宝信又聊了会儿,这次没等袁夫人堵上门,就和萧宝信一道去给谢母请安,几番推辞也没推得了,愣是又让谢母给留下用了晚膳。

    “现在国丧期间,不允许咱们饮酒作乐,可是也没说亲家夫人上门不能招待的。难得聚到一处,咱们娘儿几个坐到一处,聊聊闲天。”

    谢母说着说着,又转到萧宝信身上。

    ”难怪亲家夫人这么心急火燎的赶过来,昨晚上我在院子里听闻阿萧那边直喊肚子疼,让马车给撞了,我这脑袋都嗡的一声,好悬没直接背过气去。”

    “是呢,太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起得了身,还是先派奴婢过去给探探路。”芷兰插嘴道。

    袁夫人也心有余悸:“芷兰丫头有心,这时候还知道找个小丫环去我那佛堂知会一声。就是我,心里也突突的跳。得亏咱们家阿萧福大命大,不然……真是不敢设想。”

    她都不好意思说,昨晚上吓的她都没敢睡觉。

    儿子有后不容易,就这么让安吉公主给撞没了,她掐死安吉公主的心都有。

    谢夫人旧话重提:“可得请皇上治了安吉公主的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这是宝主身边有会功夫的婢女,换成旁人家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大家伙说起来对安吉公主自然是同仇敌忾,气的牙直痒痒。

    就安吉公主历来办的事儿,也很难得到旁人的好感。

    两家坐到一处都说的明白,没人想息事宁人。

    别说现在新皇立足未稳,全都依仗着萧谢两家,就是先皇在时,敢伤他们谢家人,谢家也没软过。尤其现在还是个不检点,错处占尽的安吉公主。

    袁夫人一惯的刚,谢母与人为善,但最刚的其实就是她。

    老太太了,最要脸面,要的是谢家的脸面。

    一直到快到傍晚,谢夫人才从谢家出来,一路没回萧府,直接就去了萧御史家。

    萧二爷在家,谢夫人直接和她摊牌,“这事儿二叔得替我和宝信作主。你阿兄和侄子都在外面打仗,没办法给宝信出头”

    肖夫人也跟着劝:“不能善罢甘休,安吉公主欺人太甚得亏宝信身边的丫环会功夫,不然撞到宝信身上又得是什么样啊?”

    萧二爷:我说什么了我,就让俩女人给架上了?

    “阿嫂放心,这不仅是谢家的事儿,阿兄不在,还有我呢,我总不能让自家侄女受了这无妄之灾!”萧二爷立马表态,生怕说的晚了被两个女人给鄙视了。

    谢夫人重重点头,除了在萧敬爱的事儿上萧老二拎不清,其他事上还真是一心为萧家。

    “……就是刚才在官署,我可听说江夏王抓人抓到了徐府。想是安吉公主跑到大长公里那里寻求护去了。”

    谢夫人一听就炸了。

    “大长公主不是病了吗?一直关府里养病,怎么安吉公主一出事,她就冒出来了?”

    “上次也是她……”

    谢夫人不愿意了,就他们宋家的人是人,萧家的就不是吗?

    会稽大长公主,那是建康贵妇圈里最崇敬的人了,从大梁开国她就一直在,就像一个顶梁柱一般,无论上面闹成什么样,大长公主正直刚强,哪任皇帝对她都极尊敬,说一不二。

    直到大长公主上了年岁,不过问朝中事务了,开始热衷各种聚会,贵妇们也都以参加大长公主举办的聚会为荣。

    谢夫人可以说曾经有多崇敬大长公主,现在就有多膈应。

    上一次安吉公主使坏,陷害萧宝信,就是大长公主保下的她。

    这一次,又来了。

    那姑侄俩就是和她家闺女八字不合,可一个人祸害呗。

    “大长公主要是还包庇安吉公主,我就找上徐府大门,好好找大长公主说道说道。”

    萧二爷看得出来,谢夫人为了自家闺女这是要拼了。

    “这事儿和大长公主说不上,你去了,哪怕大长公主见了阿嫂,也顶多是扯些闲话,这事儿要我说还在皇上那儿。”萧二爷抚须,“你们不用瞎想,这事儿有我呢。”

    谢夫人半晌没吭声,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也知道萧二爷说的是对的,便点头应下了。

    ###

    要说永平帝的立场是明确的,就要严惩安吉公主,江夏王不是看不出来,问题是忽然冒出来个大长公主拦在当中,这事儿就棘手了。

    新皇登基对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态度,目前还看不出来,至少以前刘贵妃因为宣城公主的事儿,和大长公主闹的挺不愉快。

    但大长公主一直以来在建康是个什么地位,谁也忽视不了。

第396章 迷了

    江夏王是不会在一切未明之前,和大长公主对上的。

    至少不能皇帝没发话,他就先做了马前卒。

    真要是谁和大长公主对上,也只能是永平帝。万一人家俩坐一处,几句话把话给说开了,他这时候但凡硬一点儿都是枉作小人。

    大长公主也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万一气个好歹,传出去他就是罪人。

    江夏王安抚了大长公主,转头就回宫里和永平帝交待去了,爱怎么掐是他们的事,左右他就是个奉命行事的。

    “……大长公主还想进宫来和陛下亲自说,让徐尚书给劝下了。”

    江夏王一字不漏地将大长公主的话转述给永平帝,永平帝肺好悬没气炸了。

    要他说,大长公主就是人老了,开始和稀泥。

    那安吉公主是什么货,也值得让她一保再保。

    是不是哪天杀死了人,大长公主也跳出来要给人偿命?

    “叔公是什么意思?”他问。

    江夏王知道躲不过去,便硬着头皮道:“一个安吉公主不足为外人道,抓也就抓了,罚也就罚了,只是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就怕手段强硬,大长公主那身子万一气个好歹的,于皇上名声反而无益……”

    “先是徐六娘子去了,大长公主身子骨便不好,先皇再一去,更是缠绵病榻许久。”

    “那看来安吉公主还是很有脸面,居然这样还能劳动得着大长公主。”永平帝冷笑。

    他气。

    也知道大长公主那里不好弄,轻了重了的,万一大长公主真死这事儿上,那叛军那里还不把屎盆子都往自己脑袋瓜上扣?

    遇到难事,永平帝就想起了谢显。

    可这事儿事关他‘爱妻’

    贱内,拙荆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当然也不知道是不舍还是不敢,不管哪个原因,谢显那关都不好过。

    如果是旁人的事还能让谢显给他拿拿主意,事关萧宝信,谢显要是能提动刀他自己就先冲上去了。

    愁。

    一个谢家的谢显,还有萧家现成一个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得谁参谁的,就是他这个皇帝想善了都不能善了。怕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叔公,这事儿还得交给你办,我只信叔公。”永平帝做出掏心掏肺状。“而且,也就只有叔公有这能力。”

    江夏王:老子信了你的邪!

    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骂开了花。不怪玉衡帝看上小六子继承大统,父子特么一样的心黑,脸皮厚。

    用不着了扔一边,用得着了就只信他。

    只信他,还把他官职全给撸了个干干净净。

    口头上叫着宗正,可是任命诏书却是一直没下来。

    “我最近也是忙的晕头转向,没顾得上叔公,其实叔公待先皇忠心耿耿,我是知情的。只是一直战乱,也是做给外人看,不得不先让叔公歇歇。”

    永平帝沉吟半晌,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江夏王却不敢小觑。

    “微臣当时……”

    “咱们自家人就不提这些了。我也知道王氏心狠手辣,连薛木将军武功高强都被乱箭射死,又何况叔公手无寸铁。说句不好听的,换成是我,我也难免就范。”

    这话说江夏王心坎里了。

    越发不敢小看这位少年皇帝,实在揣度人心的厉害,字字句句说的人心服口服。

    “老臣愧对先皇……”眼泪刷就流下来了,扑通跪到地上,连叔公都不敢自称,一口一个老臣。皇帝对臣下可以掏心挖肺,以示亲近,臣子可断没有这么个操作。

    你张嘴管人家叫一声侄孙试试?

    当场不骂你,暗地里都得记到心里。皇帝,那和普通的侄孙能一样吗?

    “老臣也是想着虚以委蛇,先把那关挺过去,之后再图将来……先皇对老臣一向信任有加,若是知道王氏亲自下手毒杀了先皇,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断断不会附就于那毒妇啊……”

    江夏王老泪纵横,活了五十多岁,靠的是啥?

    就是演技过关啊,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永平帝唏嘘,连忙扶起江夏王。

    “要怪就怪王氏毒妇,若非是她心黑手辣杀了先皇,何至于有今日之乱?”这话是真的。

    恨也是真的,他恨不得吸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好好的大梁宋氏江山,让她一介妇人给作的千疮百孔。

    “谢仆射说的也有道理,若不严惩,恐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啊。百姓深受战乱之苦就够了,皇族却无视法纪,在建康城内天子脚下都敢纵马行凶,小恶不惩,必致大祸啊。”

    江夏王心里明镜似的,皇帝这时候提谢显是什么意思,根节在谢显身上。

    他知道皇帝看重谢显,却不想连在这样的事儿上,皇帝都要看谢显的意思,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谢显的能力。

    “其实大长公主也不是非要护着安吉,也认可严惩,就是……要留在建康。”

    他说的已经够明白了,问题就是皇帝能不能让一步。

    “现在正值战乱,真要将安吉给送出城,无疑于就是送死甚至可能还生不如死。大长公主一向护着宋室血脉……不忍见到安吉落得此下场。”

    剩下什么谢家权倾朝野,逼的堂堂公主也得退避三舍的话就没说。

    皇帝这时候还想着谢家那边的反应,真说多了,事情卡在当中,难办的是他。皇帝肯定不会出头的,能被他名正言顺推出去的,可不就是自己了?

    “事关谢仆射,老臣看是不是也问问谢仆射的意思,若是两边都能认可,就再好不过了。”

    “老臣想,天下局势谢仆射肯定也清楚。安吉肯定是做错了,但真也罪不至死。”

    永平帝其实是认可的,反正不在他面前出现也就好了,现在他没心情理这点子前尘旧怨。可谢显明显不同啊,安吉公主一直针对的就是萧宝信,依他那性子却也未必认可善了。

    “那就有劳叔公了。”

    “哈?”江夏王懵,赶情这也得让他出面斡旋。

    他算明白了,这一声叔公不是好应的。皇帝一推六二五,事情成不成都是他的锅。

    明明皇帝和谢显说一声过过明路,也算尊重了,结果皇帝仍是不出头,让他舔个老脸去商量谢显……这就说是尊重谢显也尊重的太过了吧。

    皇帝要不要这么虚啊,江夏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永平帝。所以,这俩到底是不是丑闻关系啊?

    他迷了。

第397章 送命题

    永平帝别看只有十四岁,那颜值可从来都是在线的,比玉衡帝的英俊还要更偏俊美一些,是宋氏皇族的颜值担当。

    谢显不用说,一向是建康城颜值的顶峰。

    就因为他一向体弱,面容常年是不健康的白,甚至一度引领了建康城审美的价值观。什么袁琛不过是识人牙慧,粉敷的跟白面似的,不知有多少文人学谢显这样的病态自以为美。

    这俩人站到一处是养眼的。

    不过不能细想。

    细思极恐。

    江夏王历经几朝的元老,哪任皇帝在位他都过的风生水起,原因就在于身体软弱,这样事不关己的事,他是懒得计较的。更不要说当面跟永平帝确认,他也是活腻歪了。

    他听出来了,永平帝这话就是让他去打探谢显的意思。

    堂堂一个皇帝,活到这份上

    也没法多说,现在战事频发,新皇上位还倚仗谢萧两家,加之现在谢显主内,萧司空主外,如果他是皇帝,至少现在也是不敢得罪谢萧两家的。

    一旦安吉公主这事儿没处理好,萧司空因此造反是不至于的,但心里肯定是有了疙瘩。

    为了安吉公主,却是不值当。

    江夏王左看右看,也还真就看不出永平帝不把安吉公主给扔出来的理由,也就大长公主横亘在当中,让皇室和谢萧两家心里那点儿赤果果的算计,更显赤果而已。

    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暮,下着零星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江夏王忍不住摇头叹息。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大梁。

    安吉公主的事,就早不就晚,早完事早利索,他从皇宫出来直接就奔了谢府。

    谢显此时正和萧宝信俩人围炉喝着羊汤,俩人脸上喝的红扑扑,心里美滋滋。

    谢显带回了谢家死士带回来的萧宝树的家书,写给萧宝信和谢夫人一人一封。

    萧宝信只看了写给自己的,没什么内容,基本就是吹嘘他自己如何英勇,在战场杀敌多少,还获得了将军的名号。

    一共写了两页纸,一页半都在大书特书他在荆州的‘丰功伟绩’,只剩半页纸教她好好的养胎生子,感谢她多年来持之以恒对他的大棒教育,没有她动辄打骂,用他的话说‘就没有今天的萧宝树’。

    算是感谢她吧,萧宝信这感谢收的有些莫名。

    看不出来萧宝树是真的感谢她,还是调侃。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前她的面,萧宝树还敢这么说,肯定一顿揍是少不了的。只不过隔的远,姐弟俩的恩怨纠葛要先放一边,权当好的听。

    以后总有见面的一天,再算呗。

    萧宝信收到阿弟的信,心里还是美的。

    再加上身边美男作陪,连胡饼都多吃了半张。

    说起萧宝树,不免就提到了萧司空:“……岳丈骁勇善战,斩叛军将军吕颌于马下,已经打的叛军闭门不出。”

    “若不是有了身子,定当痛饮一杯。”萧宝信听的眉开眼笑。

    谢显无奈:“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多喝一杯羊汤吧。”

    话音未落,萧宝信就不干了,直摸肚子。“不能再吃了,你没发现我最近胖了很多吗?”她忧愁啊,从来没这么胖过,走路走多了都喘上了。

    她怕生完孩子一直这样,瘦不下去就完蛋了,她引以为傲前凸后翘的身材啊。

    “那是因为你怀孕了。”谢显一本正经。“你那叫珠圆玉润。”

    说实话,就是现在珠圆玉润,在他眼里也是最美的,甩旁人不知多少条街。他看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双下颌都美的恰到好处。

    萧宝信表示,这话怎么听着也不像好话。

    是承认她的确胖了吧?

    “你觉得……我胖了很多吧?”

    谢显:这是道送命题。

    “没有啊。”他一脸懵,“你怎么会这么想?遮住肚子,谁能看出你怀孕了?你就是自己思想包袱太重。你这叫什么啊,正正好的。”

    说完这话,别管萧宝信相信不相信,心情是好的。

    高兴的是他的态度,身为人夫,就该有这样的认识。

    小俩口在屋里耍花枪,意趣正浓,明月来报江夏王来了。

    “他?”萧宝信当时就想到了安吉公主的事儿,谢显和她说过,永平帝将这事儿放给江夏王去办。他却在这里出现在谢家,那肯定是事情出现了转折。

    “他来能有什么事?”

    谢显笑着起身:“江夏王今天去了大长公主府。”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定然是大长公主的介入使安吉公主一事出现了转机,而这转机显然于谢家不是好的。

    萧宝信送谢显出屋,没多说什么。

    谢显有他的打算,对于这样一个有成算有谋略的男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计较,她没必要指手划脚。

    江夏王一直在徐府和皇室忙活,俩地儿都没留他吃顿饭,弄的他是饿着肚子来的谢府。

    江夏王惯常是个会享受的,一见谢显的面就闻出来了,身上还带着股子羊肉味,些微的有些膻腥。顿时心里就不平衡起来了,这样的天窝家里喝羊汤可是种享受啊。

    倒有闲情逸致的很。

    “这么晚大王还登门造访,想是奔波一天了,不知大王可曾用膳?家里熬了一锅羊汤,现正厨房里煨着,大王可愿边饮汤边聊?”

    江夏王老脸一红,“好啊。”

    没办法不应,肚子都叫了,再说不饿就显得太假。

    好在汤一直煨着,再炒几个小菜,陆续就在厅堂摆上了桌案。

    谢显不擅饮酒,江夏王自斟自酌也没什么意趣,两人便吃上了,直到了七分饱,江夏王才放下了箸,与谢显表明来意。

    他不必替皇帝遮掩,皇帝让他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谢显不会看不出来。

    便只将大长公主的诉求跟谢显说了。

    “毕竟萧夫人是苦主,我虽为皇室宗正,也不能擅自作为,还要问问两家的意思。安吉此番作为肯定是犯了律法的,罚肯定是要罚。”

    谢显点点头。

    和萧宝信一道用膳的时候,就已经吃饱了,所以说是与江夏王一道用膳,他也只是做做样子喝了半碗羊汤,饼却是一口未吃,纯粹坐陪。

第398章 舔狗

    “大王能来这一趟,就是看重谢家,显敢不领大王之情?”

    谢显笑的如沐春风。

    一笑,笑的江夏王感慨。

    这谢显哪里还有一年以前那副病弱样子,看这小模样,让永平帝和萧宝信宫里府里这一顿补给补的齿白唇红,脸色红扑扑的,正好风华正茂的好年纪,花一样的好模样。

    “玄晖是聪明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卖人情,这次来见你,主要是皇上的意思。”

    倒是坦诚。

    “显知道。”

    谢显:“既然大王开诚布公,显也就不藏私。本来无论谢家还是萧家,也都是希望皇上能约束安吉公主,并非想致之于死地。”这话他得说到头里。

    “不过安吉公主之事危害之重,影响深远,若不严惩,于皇室名声不利。”

    “……也寒了百姓,朝臣之心啊。”

    “城门郎保卫建康的安危,安吉公主却肆无忌惮,无视国家律法乱闯……”谢显先把好话说完,之后又陈述利害。

    “大王换个角度想一想,若非是安吉公主,皇室中人,换二儿一个人这就是杀头的大罪。”

    江夏王不得不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说破大天,敢闯城门,闯进去还横冲直撞伤了城门郎,也就安吉公主这么个不着边际的货,换成其他哪怕皇亲国戚王爷皇子也都落不着好。

    “皇上也是犯了难,毕竟大长公主年事已高……”

    谢显就没想置安吉公主于死地,想一个人死太容易了。

    但因为安吉公主,把谢萧两家头上扣着逼死皇室公主的名声,却要不得。

    “显也不过是想大王禀公处理。”

    江夏王举起羊汤都想跟他干一杯,太上道了。

    这一招棋走的高,先是把立场摆到皇帝跟前,硬气的很,就是要给自家夫人出头。然后在皇室下不来台的时候,顺道就给递个台阶。

    台是他搭的,梯子又是他递的,里外里皇帝还得念着他的好。

    既然谢家退一步了,皇室处理安吉公主就不能轻了。

    不过内里的门道江夏王虽然看出来了,却也领谢显这情,真要摆到台面上硬刚,至少皇室颜面不好看,毕竟安吉公主理亏在先。

    “那是自然,错肯定是安吉错了。大长公主也不是想推卸责任,不过也是碍于同为宋氏子孙,不想见到安吉在战乱之际,被迫流亡于外的下场,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的。”

    谢显:大长公主是不想推卸责任,可是这又和推卸责任有甚区别?

    但他不想点破这层窗户纸,大家心知便是。

    “虽然我家夫人是苦主,但她一向宅心仁厚,禀性纯善,便是自己受委屈,也不曾想将安吉公主赶至建康之外……”

    “我代我家夫人严正声明。”

    江夏王:咱们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萧宝信,建康城谁不知道手欠的主儿,当时在大长公主府都敢闹起来,以一己之力掀出整场丑闻,拳打安吉奶嬷嬷,拳踢丑闻男主的人物?

    和世家公子也敢叫板动拳头的主儿啊。

    还自己受委屈……

    他都不知道萧司空怎么养出这么个跋扈的丫头来的,恐怕长这么大不知道‘委屈’是个什么东西吧?

    江夏王就是喝的羊汤,换成一碗水酒,他这话说什么也控制不住喷出来了。

    不是为安吉公主鸣不平,纯粹是听谢显在这里往萧宝信脸上贴金听不下去,他这惯会演戏,溜须拍马的都做不到这般。

    他,是迫于生存,无奈之举。

    谢显途的是什么啊,怎么当着他的面还这么谄媚……

    而令人扼腕的是,谄媚的对象不是他们老宋家的皇帝,而是他自己的夫人。

    江夏王愣是在谢家喝羊汤把自己给喝的五迷三道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排除,什么谢显和永平帝那点儿丑闻,他能证明,纯粹没影儿的事儿。能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显发出这样的言,再说谢显和别人有猫腻就站不住脚了。

    他能说什么,答应他,不要再做舔狗!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江夏王生生让谢显给膈应的提前走了,不然就冲这美味的羊汤他都能再喝两碗。可是听完谢显的话,江夏王喝不下去了,有点儿膈应,怕喝到一半吐了。

    走之前,还不得不对谢显的‘深明大义’表示由衷的欣慰替皇帝。

    别管怎么膈应,安吉公主的事儿只要圆满解决,迫于王氏手段而短暂的倒戈这事儿就算掀过去了,永平帝话里话外透着这个意思呢。

    江夏王无事一身轻,颠颠回自己的王府去了。

    只等明日下朝后和皇帝再具体定怎么个处置章程也就罢了。

    江夏王等着和皇帝回复,谢显可是转身就跟萧宝信说了,竹筒倒豆子,说的一清二楚,一丝隐瞒都没有。

    “现在这情况根本就不能把安吉公主给逼出城,不值得为了她把萧谢两家的名声搭出去。”谢显道:“你放心,这气我肯定给你出了。”

    萧宝信笑眯眯:“我相信你。”

    要不,把安吉公主弄出城去得了。谢显好悬立场就没把握住,他家夫人对他太信赖,搞的他更觉得愧对于她。

    萧宝信看的明白:

    “在我来讲,我当然是讨厌安吉公主的,可是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她也罪不至死啊。现在这局势,只要不将她留在城里,其实比杀了她还要更严重。”

    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这道理她懂,她对安吉公主也的确没那么大的敌意,要将人搞的生不如死。

    说穿了,两人的仇还没到那份儿上。

    “咱们就看皇上怎么‘秉公处理’吧。”她道。

    谢显挑眉,如果没有大长公主拦着,永平帝的‘秉公处理’只怕比萧宝信想要的惩罚恐怕还要重。毕竟当时安吉公主借用宣城公主的名义,想坑萧宝信,得罪的可不止是她。

    新皇兄妹俩都记在心里呢。

    他之所以跳出来,主要就是为他家娘子讨公道,表明个态度,让所有人都看个明白,但凡敢欺负到他家娘子头上的,哪怕是公主,他谢显也不惧,也要站起来刚。

    拿安吉公主打个样儿,你要是觉得你比安吉公主有权势有地位,有资本找他家娘子的茬儿,再上不迟。

    而若非大长公主跳出来搅了场子,永平帝心里其实该谢谢他的。

    永平帝想治安吉公主的心,也不比他少多少。

    都在谢显心里呢。

第399章 畏妻如虎

    永平帝在早朝时看到江夏王冲他微微点头,就知道谢显那里的缺口是打开了,那是棘手问题摆平后的轻松。

    心里莫名舒了口长气。

    但若谢显咬死不松口,他也是左右为难,为安吉公主伤了谢家和萧家的心,他认为得不偿失,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江夏王说的也在理,真要把安吉公主再重又撵出城,在这乱世之中,比让她死还要更狠。

    谢显退了一步,那便是再好不过。

    可无论是永平帝还是江夏王都忽视了一个人,他们的御史大夫萧雨。

    这是他们的盲区,都以为安抚了谢显,萧家自然也就退了,可是直到萧御史在早朝上再参安吉公主,他手下众御史也跟风上折子,才让江夏王警醒,昨晚上从谢家出来太晚了,他就直接回王府,愣是把萧家给忘了。

    人老了,不中用了,江夏王咬牙。

    是他的疏忽啊。

    他让谢显好话给拱的飘飘然了,那谢显呢,会不会留着萧御史这一手,故意没和萧家通气。或者,这是他们通气后的一击?

    永平帝显然也是和江夏王想到了一处,脸上有几分难看。

    “谢爱卿的意思?”他试探地问。

    谢显义正言辞:“此事归宗正寺审理,臣相信江夏王会秉公处理。”

    萧御史还在叫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永平帝:御史大夫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也来跳出来忽悠人。

    他年纪不大,可读的史书可不少,就没见过哪朝哪代王子犯法能与庶民同罪的。忽悠穷苦百姓的事,你拿朝上来忽悠谁呢?

    刑,还不上大夫呢,你咋不喊?

    不过也没和御史大夫揪着一起干,他又不是想偏袒安吉公主,他还巴不得在大长公主底线以内好好治治安吉公主呢。

    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置宣城的名声于不顾,更不要说萧宝信了,那位是个生猛的,手也欠,可真不置于下那黑手。真要脏水落实到萧宝信头上,让安吉那姘头得逞了,还有萧宝信活路吗?

    人言可畏,就是明知她被人陷害,这辈子都完了。

    能活活逼死人。

    “此事便交予宗正卿去处理。”永平帝掷地有声:“定要秉公处理,切不可因安吉公主的身份而有所偏袒。”

    “是,臣遵旨。”江夏王领旨。

    萧御史一看这情形,也知道不好太激进,皇帝也没说不治安吉公主。能得着准话也就行了,看以后呗。

    真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再上折子参,下回连江夏王都参上。

    萧家的意思表示的很明白,他就不信皇帝还会偏向个人、尽、可、夫的银妇,而无视他们萧家老少两代都在战场上为朝廷卖命。

    ###

    按律安吉公主的情况,自然是罪不致死。在大梁律法中,除了明确表明皇族阴谋造反有杀头大罪,就没有过份严峻的刑法。

    大多罚银,降爵,再严重就除皇室玉牒

    大长公主自然不会同意将安吉公主罢为庶民,那是对宋氏血脉极致的侮辱了。大家伙都有数,其实得罪谢萧两家才是皇帝穷追不舍的原因,伤及城门郎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由头。

    江夏王能拿出来作文章的也就是城门郎了。

    一晚上想出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安吉公主降为益阳县主,食邑百户。并且声明并非新皇违背先皇之令,打扰安吉公主清修,实是因战乱,为保安吉公主的性命才允许她留至城中,待得天下太平,安吉公主依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至于将安吉公主安置在何处,先皇不是为刘贵妃修了座庙吗,就让她去那里待着呗。

    又能清修,又有了容身之所,两全其美啊。

    不说别人,永平帝听完江夏王这样的安排是满意极了。

    刘贵妃活着的时候,安吉公主拿她当枪使,这回好了,去给他阿娘作陪,每日早晚三柱香,也不枉他们相交一场了。

    大长公主只要保住安吉公主作为皇室公主的脸面也就尽够了。

    虽说降了等,算是狠狠打了安吉的脸,但是安吉作出的那些事,在城外胡乱作为,她不是没听说过。想了想也是安吉自己作出来的,能留她一条命也是她老婆子最后能做的事了,只一声长叹,没多作言语。

    安吉公主自然是不服的。

    当皇帝的是她侄子,她不仅没升一级,反而降了等。

    食邑,她从前有一千户,现在直接削了九成,她咬死永平帝的心都有了。

    比她阿兄绝。

    她在尼姑庵能过风生水起,主要就是玉衡帝虽然给她撵去清修,她的食邑却照旧,并没苛待了他。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自然过的滋润。

    有银子,有男人,请她回建康她都不回。

    可是,战乱起,她又招了脏病,不回她就得死外头。

    ……好吧,能留条命也是好的。

    安吉公主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给刘贵妃烧香,好啊,烧就烧,反正她活着,死的是刘贵妃!

    安吉公主认命,胳膊拧不过大腿,可是知道给城门郎那些医药费及安抚费也都是她出,一扣就是两年的食邑,她有些受不住了,眼泪都下来了,肉疼,心更疼!

    对于安吉公主的处置,萧御史是满意的,永平帝做到了他在那个位置上能做到的最公正的处理。

    循例上表歌功颂德了一番,君臣都很满意。

    会稽大长公主并没有多留安吉公主,圣旨下来当天就将安吉公主不,是益阳县主才是,一辆折角小牛车就送到了玉衡帝给刘贵妃建的庙里。

    至于伤人的二牛,已经投入刑部大牢。

    至少在外人眼里,谢萧两家对上皇族的公主,大获全胜,里子面子都赚到了。

    谢显护萧宝信之心,尽人皆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萧宝信之前彪悍的形象,竟然大部分更认可谢显畏妻如虎,而非是爱之深护之切。

    更多人是认为,他出头的原因是不敢不出头,怕回家挨揍。

    毕竟萧宝信的功夫有目共睹,是有群众基础的。

第400章 仗义

    谢显不是没听过传闻,不过跟没听过一样,依然故我。

    他自己是不怕别人这样认为的,坦坦荡荡无所谓,可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连否认都不敢。

    将安吉公主贬为益阳县主,谢显还是很满意的,这处罚不谓不重,还让她在刘贵庙里清修,那就是从银钱与脸面方面重重制约。

    玉衡帝爱重刘贵妃,城里建的刘贵妃庙也是极尽奢华,派着宫里的老太监老宫女给看管,规矩也是极严的,不比城外的尼姑庵里能让益阳县主胡作非为,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

    永平帝又怕老太监老宫女看管不住,便从宫里退下来尚仪局管规矩、惩戒的司正给找出来,放到刘贵妃庙里养老。

    临走时还特地嘱咐她,无论是她还是原来的太监和宫女,乃至益阳县主,尤其是益阳县主是清修去的。既要清修就要规规矩矩的,不来宫里达官贵人那一套。

    就怕这些个宫人们跪的久了,不会站。

    把益阳公主放到里面,他们自动自发就干起了奴才的话,伺候上了人。

    永平帝怕不把话给说开了,他们还当让他们去服侍益阳县主,把益阳县主给供起来呢。

    那司正眼瞅着快五十了,从小在宫中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不会这点儿眼色都看不出来。皇上话里透着音,她再听不出来都白活这么大的岁数。

    这哪里是让她去贵妃庙清修,是让她去盯着益阳县主啊。

    说苛待益阳县主吧,她不敢明确这么保证,但皇帝说来说去可不就这意思。

    多大点儿事还亲自把她叫来吩咐,这是生怕她领会错了,让益阳县主过的太潇洒啊。

    司正领命:“老奴已经离宫,本想安度晚年,若能去贵妃庙里伺侯贵妃,那是几生修来的福分。既然陛下信得过老奴,老奴自然严于律己,严以待人,不敢乱了庙里清静之风,定当好生管理庙中事务,和人。”

    这话说的通透,永平帝美滋滋地把人打发走了,自然没忘了赏银。

    司正:这是说到皇帝心缝里去了。

    ###

    安吉公主的处置算是告一段落,萧宝信这里算是炸开了锅。

    难得褚令姿和王蔷都赶到了谢府。

    她们在后宅,收到风声晚些,才知道萧宝信在路上让安吉公主给冲撞了,好在当时传到她们耳朵里已经过去了两天,知道她是没甚大碍。

    不过几个人的交情摆在这里,出了这事儿就坐不住了。

    若在平日里她们不至于坐立不安,有人冲撞了萧宝信,那只能是那人倒霉,萧宝信不给冲撞回去算她们输。可问题就出在萧宝信现在有了身孕,那是冲不得撞不得的。

    哪怕知道传话的说没事,在家将养,她们仍是不放心。

    好在褚谢两家交好,褚令姿亲娘正是袁夫人的亲妹妹,虽然拘着褚令姿,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至于不近人情,到底把她给放出来了。

    褚令姿原本还提心吊胆的,看着萧宝信红光满面的样子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她笑的肆意,“现在整个建康城都知道安吉公主不对,现在应该称益阳县主了,都知道她对上你都吃瘪了,以后再没人敢在你面前吆五喝六了。”

    王蔷只在旁边笑。

    “也不知是谁听到了风声,一宿都没睡好觉,今天起来脸都浮肿了,跟个肉包子似的。”

    现在也还看得出来褚令姿的脸比往日的确圆了一圈。

    谢婉上手轻轻掐了一把:“我说怎么比平日胖了,原来如此,快,来让我上手给你把水挤挤。”

    褚令姿越躲,谢婉就越往上扑,两人没一会儿就滚到了一处。

    把萧宝信给吓的,连忙从榻上下来,别没让益阳县主把她撞着,再毁在这俩小娘子疯玩上,那可是阴沟里翻船。

    “你们小心着些!”王蔷扶萧宝信一旁坐下,“快离他们远些,这俩人聚到一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明明分开都是安静的小娘子,偏凑到一处就天雷勾地火了。”

    萧宝信笑:“那可得远着些,雷别劈着咱俩。”

    两人相视一笑。

    王蔷看着,心生感慨,她们都是家中的嫡女,在家人手掌心里娇养大的。未出阁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娘子,天下最大的事儿也就是出门没有衬头的衣裳,和哪家不对付的小娘子又碰到一处,掐在一起。

    可是嫁了人,到了婆家才知道,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和复杂的婆家关系相比,以前的日子堪称神仙一般。

    ‘好难哪。’

    萧宝信看了她一眼,王蔷一向心思重,只要她不想让人知道,在她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心事。

    “十五娘……”

    王蔷微笑着看向她。

    倒将萧宝信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给看回了大半,半晌才坦然道:“我不知你在婆家过的可还好。但是谢家是你外家,永远站在你这边,若然有人欺负你,我们谢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也知道,现在玄晖在朝中的地位,谢家的声望。”

    “但凡有人敢欺负你,就是欺负谢家,你可不能一味的忍。说句不好听的,褚四郎没了,你守在褚家是义,可如果他们先不义,咱们就回谢家来!”

    “谢家养你!”

    这话别人说都没有萧宝信这么仗义,谁都知道她在谢显面前那是说一不二的。

    她的话的确能代表得了谢显。

    而谢显代表整个儿谢家。

    王蔷听了好悬没忍住眼泪掉下来,到底眼圈还是红了。

    “……谢谢你,我过的很好。”她说完,笑了。“但凡有一天我忍不住了,你们可都听见了”她叫住谢婉和褚令姿,两人对视一眼,频频点头,表示听见了。

    “我就来投靠你。”

    “说什么投靠,这里本来就是你家。”这话谢婉不爱听。“好歹咱们也是自小长大的,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你,更何况你为了褚四郎守的寡,搁谁说不是义薄云天。但凡褚家薄待你,就是他们不仁不义!”

第401章 死仇

    这是小娘子的意气之语。

    王蔷笑,以前她也曾想过,为褚四郎义薄云天,全了他们这辈子的缘份。褚家总不会亏待了她,再者还有娘家做靠山。

    可是现在想起阿娘死活不同意她守寡,说的那些话,当真是对极了。

    当时自然人人都念着她的好,但日子久了,没人会在意你的那些好,只当是稀松平常。厚道些的记着你的好,凉薄的就当你是应当应份。

    现在才几个月?

    王家一倒,褚家的整个风向都变了。

    婆母是王家人不假,可是儿子死了,王家倒了,她的脾气越发古怪,几个儿媳妇都不着她待见,不独是她。

    她是没个依仗的,不像几个妯娌也都是世家贵女,二嫂还是公主。

    王夫人病倒,紧跟着接手的便是长媳周氏,向来与王蔷不睦,上行下效,没有哪个愿意依附在没丈夫傍身的寡妇这边,草木从劲风,她在褚家的日子不好过。

    没有戏剧化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过日子没这么过的,就只是在小事儿上消磨人,打机锋。

    日子是过的一地鸡毛。

    不过,谢婉和萧宝信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整颗心都是热的。

    难得几个小娘子聚到一处,索性就在谢家留了饭,没等过晌午,萧妙容也到了。

    虽然在谢夫人那里得知萧宝信没大碍,但越听外面的消息传的越邪乎,她还是亲自跑了一趟,身上还带着给谢婉的两幅画像。

    一知道萧妙容带来了画像,整个场子都热起来了,眼里哪还有那位她们探望的‘病号’,直接就把萧妙容给围起来,从她身上卸下来画就摊桌案上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下一跳,两幅谢婉果然无论身形还是眉目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谢婉美滋滋的收起了画,于看萧妙容的眼神都不一样的,闪着光一样。

    她自幼的确是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勉强也能画得了几笔,看出个模样,要说画成萧妙容这般那是天赋,学不来。

    “这是一笔一笔拿我阿姐练出来的啊。”萧妙容对着几个人的赞叹并没有受之有愧的想法,她就是这么实诚。

    画的好就是好,谦虚就是虚伪啊。

    让她说句话,说的跟获奖感言似的。

    “三娘子,你也给我画一幅吧。”褚令姿跃跃欲试,“你画的真好,我怕以后我嫁人生了孩子,或者老了以后就变样儿了。你趁现在给我画一幅画,我定然好好收藏,传至子孙后代。”

    萧宝信莫名趟枪,是说她怀了孩子之后大变样儿了,给褚令姿给吓着了是吗?

    “你子孙后代未必想看呐。”她默默地啃着桃子,回击。

    褚令姿:“我活着就要让他们每年都要看一回,让她们见识见识我年轻时的美貌。”

    众人:……

    竟无言以对啊。

    “好,那我给你画漂亮点儿。”萧妙容诚心诚意地道。

    褚令姿眉开眼笑:“好啊,我送你一方好砚台。”

    萧宝信嘴角抽搐,她们这算是公然作假,收受贿赂啊。

    说到贿赂,谢婉以前是应过萧妙容的,画好了要重谢于她,于是便起身告辞,捧着两幅画,回她自己的院子去取谢礼。

    褚令姿和萧妙容聊的热火朝天,褚令姿已经谈到了请萧妙容去家里小住,便于作画。

    王蔷则和萧宝信坐在旁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周四娘。

    萧宝信心头一动,王蔷沉稳内敛,明知她与周四娘不和的情况下,是不会冒冒然提起来惹人不快。内里定有原由。

    果然,紧接着便听王蔷继续道:

    “……听闻是死在了外面。周家没将人接进城里,就地埋了新坟。”

    几百几千年传下来的规则,未出嫁小娘子死了不入祖坟,亨不到后世的香火。

    当时徐六娘子也一样入不了祖坟,若非萧宝树娶了她的牌位,徐六娘子也就是在城外择块坟地埋进去而已。

    正因为萧宝树有些义举,徐家待萧家情份也是不同。

    萧宝树那将军衔就是徐尚书当时叫的最欢,现在也是当自己儿子一样向外面炫耀,尚书夫人钟氏与谢夫人往来颇繁,算是相交甚好。

    萧宝信没成想再听到周四娘的消息,却是她的死讯,一时间无言以对。

    褚令姿和萧妙容那边听到,也走了过来。

    “周四娘子死了?”褚令姿忽然想到,“我怎么没听到风声。对了,大房的长嫂是周四娘的嫡亲的二姐!”

    萧妙容看了眼萧宝信,当时周四娘痴迷袁琛,为了他不惜下毒想毒死萧宝信的事,可是闹的满城风雨。

    “怎么就……死了?”

    王蔷摇头,“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就是周氏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也就前几天,大概和安吉公主闯城门是同一天,那天周氏接了周家的口信就出了城,直到第二天才回了城。这几天便一直往周家跑,听闻是周四娘病死了。”

    她话是这么说,可是是不是病死,谁也不知道。

    周四娘是去城外清修,只等过个一年半载少不得找个地方上的远嫁了,又不是让她当一辈子的尼姑,身边都跟着丫环伺侯呢。

    若是重病,哪有不知会周家的道理?

    何至于重病暴毙?

    不过这都是揣测,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不好摊在台面上说,心里有数而已。

    至于王蔷何故在今日告诉萧宝信这个信儿,大伙儿也都是心知肚明,周四娘下毒虽然误毒了袁九娘,大水冲了龙王庙,整一家儿去了,但目标却是萧宝信。

    当时周四娘被发落去了城外,周家怨的可也是萧宝信,没听说和袁家掰了。

    如今周四娘一死,只怕就是结了死仇。

    周氏连她和萧宝信亲近,以前都没少敲打她,话里话外都带刺,想也知道周家对萧宝信的态度了。这回人死了,那还不算到萧宝信头上?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提醒一下萧宝信。

    “周四娘死,也懒不到我阿姐头上啊,明明是她要毒杀我阿姐。”萧妙容心直口快,忍不住替萧宝信说话。

    王蔷摇头,“左右是她家死了人,咱们左右不了旁人的想法。”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该知道。”

    怕萧宝信想歪了,以为她也和周家一样的心思。

    “十五娘的意思我懂。”萧宝信冲她点头,“妙容口无遮拦,没别的意思……周氏,平日没少因为我为难你吧?”

第402章 防患于未然

    王蔷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第一时间就想到周家迁怒萧宝信,平日里肯定没少受周氏话里的机锋,知道周家的心思。

    “你想多了,可能是周氏和我天生不对盘。”王蔷摇头,以前和褚四郎定亲,两家偶尔也有走动,周氏待她还算客气,是王家倒了之后,态度陡变。

    不能说是萧宝信的关系,王家没倒周氏再看不顺眼也不可能这么外露。

    话是这么说,内情究竟如何萧宝信和王蔷心里都明白,肯定没少挨敲打。

    萧宝信心里愧疚。

    按说周四娘的事儿,错全在她周家,如果说周四娘死后,周家迁怒还有情可原。可是萧周两家不睦却是从周四娘被赶出建康城就开始的。一家子三观不正,受害人反倒被她们当成加害人。

    跟这样的人家,没处说理。

    褚令姿平日里和长房来往不多,和周氏差了那么多岁,又是姑嫂关系,所以面儿上还是挺和乐的。听王蔷这么一说,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和王蔷更亲,小时候一路长起来的,自然更偏向王蔷。

    连带着对周氏的观感也不好:

    “她和你不对盘,就是和我不对盘,以后咱们远着她!”瞬间就表明了立场。

    然后又拉萧妙容:“以后咱们都是要嫁进褚家的,肯定少不得一些勾心斗角,鸡毛蒜皮,咱们交好,以后可得一条心。”

    萧妙容点头:“正是,合该如此。”

    王蔷和萧宝信面面相觑,这俩人如此合拍,也是……幸事。

    正这时谢婉带着‘重谢之礼回来了’,众人便从周四娘的死讯所带来的阴郁中跳出,转而关注她带来的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的檀香木盒子,打开来是八支大小各异的毛笔。

    笔杆素着,只刻有白马作字样,这是大梁最有名的制作毛笔的工匠坊,号称白马坊,出自琅琊颜氏的旁支。

    这一套八支出自白马坊经典之作,一套笔就要五十两。

    是以狼毛、鹿毛、狸毛混合制成的兼毫笔,其中两支其一是新近流行的松鼠尾制成的鼠须笔,另一支取自野山兔项背之毫制成的紫豪笔。虽然她们也都是世家贵女,可也不是哪个小娘子都能用得上这套笔的,所谓的重礼,真的是相当重了。

    萧宝信看不出这套笔好在哪里,但谢婉能说得出重礼,该是很重了。

    萧妙容却是精通画作的,于各色笔墨绝砚却是行家里手,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上好的东西,眼睛都放光了,跟黏这套笔上了似的,再推辞客套就显得假了。

    “我太喜欢了,这太贵重了,七娘子,我给你画一辈子画像!”萧妙容扑上去,就差抱怀里了,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

    褚令姿:

    “你这礼……你说你让我在你后面送什么……”扎心哪,起点太高。

    “你不用送了,你们都不用送了,有这套笔我就心满意足!一辈子给你们画!”萧妙容笑的见牙不见眼,大包大揽了所有的活计。

    一句话把大家伙儿都给逗乐了。

    “你看,我这礼还送对了。”谢婉也笑,看萧妙容这么喜欢,她自己也开心。

    方才屋里的沉闷一扫而空,几个小娘子凑到一处又聊起了小时学书画时的趣事。

    直到傍晚用了晚膳各自才回了府。

    临走时王蔷小声与萧宝信道:“你好生养着身体,现在你的平安才是最大的事。我与你说的事,也没别的意思,有些人小心远着也就是了。”

    两人离的近,萧宝信哪怕不刻意触碰她,也能听到王蔷的心声。

    并不是王蔷敏感,而是平日就被周氏敲打过,知道周四娘的事儿都成了周家人的心病。这一死,王蔷心里就犯了嘀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萧宝信现在非常时期,万一没有防人之心,让人算计了,王蔷自己心里就过意不去。不像她不知道,她知道了却还不提醒萧宝信,那和帮凶又有甚区别。

    所以,就也顾不得背后不论人是非了,先让萧宝信有个防备之心。

    萧宝信如何能不知王蔷这番心思?

    “十五娘一心为我,我知道好歹,只是恐怕因为我让你在周氏面前吃了挂落,是我的不是。”

    “这是咱们的缘份,还能因为她姓周,就生份了?”王蔷笑。

    王蔷现如今在褚家地位有些尴尬,却还能在这时站到她这边,堂而皇之地到谢家来看她,显然就没顾着周氏的情面,这让萧宝信如何不感动?

    王蔷在褚家是望门寡,过继了褚氏旁去的儿子,周氏却是长房长媳,给褚家生了两个儿子,明显不在一个重量级。

    “好,咱们不说这些。”萧宝信笑,一路将她送上车。

    谢婉见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当场也没说什么,送走了人才问起萧宝信,进门她听了个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情形好似有事。

    萧宝信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就同谢婉说了。

    “咱们以后都离周家人远着些。”说完,和萧宝信分手就去了袁夫人的院子。

    这不是她们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看意思周家都少不得记恨上了,还是需要和长辈通通气的。也免得将来在场面上见到了,长辈不知所以,给硬凑到一处惹出是非。

    萧宝信心里不甚舒服,固然有莫名被记恨了的恼怒,其实多少也有些感慨一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等晚上谢显回来的时候,萧宝信少不得问起了周四娘的事。

    谢显闻言,只是皱紧了眉头。

    周家已然被排出了政治中心,建康城根本没人关注,周四娘死的事,他也是听萧宝信提起才知道。

    “我叫明月去打探打探。”

    然后看了看萧宝信:“别多想,与你没关系。她想毒杀你时,可是当真下了手,没半分留情。”

    萧宝信点头,“我知道。”

    又道:“只怕周四娘的死,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你也小心防着些。”

    “放心,他们家现在已经落魄了。”谢显沉吟半晌,将明月叫了进来,不只让他去查周四娘的死,甚至整个周家的人员,包括外嫁女嫁进了哪家,平日的人际往来一并都让明月去查了。为的便是防患于未然。

第403章 不是善茬

    现在时局混乱,周家又委实在建康城没有什么作为,唯一周家出了个刺史,因为意气用事,不愿赴交州上任,被永平帝给去官免职,如今闲赋在家。

    整个周家俨然在建康城已经被边缘化了。

    如果不是萧宝信提起,谢显已然忘记了周家。

    不得不说,这回周四娘一死,周家再次回到谢显的视线之内。

    现在萧宝信怀有身孕,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表面上两人并未就此事继续深入探讨,不过躺床上聊些今日闲散事,可是心里都起了警惕之心。

    直到第二天晚上,明月打探消息回来,谢显才知道周四娘果然不是传闻中病死。是她所在的尼姑庵遭了强盗,强盗不止将庵里的东西抢劫一空,还将所有尼姑都给先女干后杀了。

    周家竟然没有得到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还是往日在庵里上香的香客发现了不对劲,报官之后,丹阳尹核实了身份才找到了周家。

    周家去了城外,草草买了副棺材便给埋葬了。

    谢显听后久久无语。

    明月又将周家一干亲眷关系整理成册,递给了谢显,翻看了一遍,他便记在了心里。

    “以后记得,但凡是这些家里无论哪个相邀,都直接将帖子送到我这里,不要让夫人前去。”他叮嘱,“将这些同样交待给夫人的四个丫环。”

    明月点点头,夫人那边芝麻绿豆的事在郎主面前都是天大的事,他习惯了。更何况这是结下死仇,不得不防。

    毕竟周家已经被挤兑的成了三流世家,难保有几个精神病迁怒于人。

    谢显想了想,这事儿还是不能轻飘飘过去,萧宝信大咧咧的性子,不说透只怕心里还别扭呢。当即回屋就和萧宝信说了。

    萧宝信闻言,也只是长叹一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显显然是怕萧宝信心软,责怪自己,给她开导呢。“当时若不是她心狠手辣,想要毒杀你,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这是报应。”

    “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不要为旁人影响了心情。”

    生怕她是一朵举世大白莲,人家打左脸,把右脸伸过去还不够,愣是要关心人家手打的疼不疼。

    “……我没有啊。”萧宝信反思了,可能是自己叹了口气,让他有这种不切实际的联想?

    她真不是啥善茬来的。

    以博爱之心宽待世人……这不是她,是佛菩萨啊。

    打她左脸,她一定打回去的!

    不仅打回去,还要狠狠的打,把利息也给打出来。不然都对不起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刀不见血,出什么鞘?

    她道:“我只是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有,这乱世人命如草芥。周四娘是死了,还有和她一般在庙里清修的尼姑,总不会哪个都是因果报应,找上了。总有无辜之人吧。”

    “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她感慨。“真希望这场战争早日结束。”

    谢显上前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其实自大梁建国,甚至在往前数几十的,战争就一直没有远离,只不过身处建康,或者大梁建立之后战争次数少了,也都远在与北吴交壤的边界,像现在这样遍地开花,俨然乱世大混战的局面倒是少有。

    萧宝信这样的年纪,该是头次见到。

    不过谢显并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心就好像沉淀了下来。

    等到晚上躺到榻上的时候,少不得要嘱咐萧宝信,离周家那些人远些。

    “你现在情况特殊,千万要小心。”

    萧宝信侧躺着,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肚子跟扣个锅似的,圆的让人摸起来异常顺手。她就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

    “不用你说,婆婆和我阿娘那天在一起都已经对我下了限制令,连娘家都不要我回了,就好好猫谢家把孩子生下来。”

    她咬牙切齿:“等我生完孩子的,我让这些人见识见识,别当我是好欺负的。”

    “小娘子我长这么大,没怕过谁!”

    要不是怀了这么个小东西,动辄得咎,她就不带让人吓的连府都不敢出的。

    敢动她,她敢砸上他们府上!

    谢显失笑,就和他家娘子在一起,怎么都觉得欢乐。

    瞅那小脸鼓成包子的小样儿,简直不要太可爱,贴上去抱着就啃了一口。

    “挺长时间了,要不……再来一次?”他小声问,满眼的可是赤果果的,看不出小心翼翼,荡出的满目春意。

    “熟能生巧。”

    谢显表示,潘朔的那本书,他都吃透了,只差实践。

    ‘听’到潘朔这个名字,萧宝信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因为谢显嘴欠,追着御医问让潘朔听到这事儿都已经传遍了。连自己亲娘都听到了,想来建康城大半人也都入了耳了。

    她还有点儿形象吗?

    不说就忘了,一说就满肚子不满,看着他笑嘻嘻地凑上来,她就没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让我丢死人了。”

    谢显是谁?

    那自然是懂,装不懂啊,一嘟嘴就亲上去了。

    古语有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只要能上得了这床,还愁不和吗?骂两句瞪两眼什么的不痛不痒,能怎么样呢?

    阴阳交和才是正道啊!

    萧宝信:去你的正道吧……唔,真香。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

    谁也没料到的是,周四娘事件突然发酵。一位姓苏的御史一本就参到了丹阳尹孔义和建康令张渝头上,最近无论城内还是城外闹起了强盗,已经发生了多起事故。城外静月庵最为惨烈,已经死了人,而这么久丹阳尹无所作为,一折激起千层浪,丹阳尹和建康令同时被弹劾免官。

    周四娘之死也彻底摊在阳光之下,传遍建康。

    接任建康令的是寒门士子严栋,丹阳尹则落到了褚家那位附马都尉褚彦头上,原任吏部郎,后迁至丹阳尹。

    褚彦尚的是玉衡帝的南郡公主,也是先皇儿女中最年长的,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多与人往来,但褚彦却是自信从容的样子,交友却十分广阔。

第404章 不记仇

    周家成了整个建康城的谈资。

    难免就有好事者提起当年周四娘远走城外,就是要毒杀萧宝信,后为萧家所逼迫。人嘴两张皮,说什么是什么,人死了,就善良了,就可怜了,就无辜了,不少天生的圣母大白莲就扯上了萧宝信。在她们眼里,没有萧宝信的逼迫,周四娘不可能死这么惨。

    周四娘是要下毒,可是毒的又不是你萧宝信,你又受伤。

    现在死的是周四娘,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各种阴谋论就起来了,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萧宝信听了都觉得奇怪,是怪战乱没打到建康,他们吃太饱,撑着了吗?

    怎么就人人都当起正义斗士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赶情要毒杀的不是你,你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说别人就可以轻飘飘的,好似要给你喝的不是断肠的药,而是糖水呗。

    谢显还担心她自责,受伤,她撕了那些人的心都有了好么?

    没这么往人头上扣屎盆子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采薇眼瞅着夫人心情不好,也不知跟哪儿学这么句话就用上了。如果不是看气氛严肃,她都想给自己拍巴掌鼓掌了,这词用得好!

    “夫人从小优秀到大,长的漂亮,嫁的还好,别人不嫉妒夫人,妒嫉谁呢?”

    萧宝信听了这话心里平衡了些:“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人死万事了,我也不说别人的坏话。我就想知道,说我是刽子手的人,我给她端一碗毒药,看她会不会感激涕零说我人美心善,转身原谅我!”

    “听癞蛤蟆叫还不过河了?”有梅话糙理不糙。

    萧宝信听出来了,这是嫌她吃饱了撑的。

    摸摸肚子消消火,“以后这些话就别同我说了,听了窝火。”憋屈就憋屈说的人太多,想逮个人揍都不行,怀着孩子呢。

    “你说,你耽误我多少事儿?”她对着肚子说话。

    采薇:别是气魔障了吧?

    不过萧宝信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思来想去,那些人倒是痛快嘴皮子了,实际上伤也伤不着她,她要是真把自己气个好歹的却是划不来,没的倒是伤了孩子,得不偿失,反倒如了那些人的意。指不定又要说她做贼心虚,她更不值当。

    转眼就给放一边儿了。

    但她能放,谢显却不能放,这里面要说没点儿舆论导向,就能这么一面倒的说萧宝信,他是不信。

    把明月放出去打探消息,没两天就查出来了

    倒不是明月是情报高手,实在是周家二郎周敦没个经验教训,上次就是被谢显逮住背地里说萧宝信坏话,让他给暗戳戳地给教训了。结果这一次又是和郗九郎两个凑到一处说闲话,也是没记性到家了。

    隔天萧御史就参了周敦和郗九,永平帝不给谁脸也得给谢家和萧家脸啊,更何况说的是他们仆射的猛虎妻,也茅房点灯笼,找屎啊。

    找就给啊。

    不过这俩货都是没有官衔的,上次和萧宝树打仗就让先皇给免了官,这一次永平帝索性将他们关进牢里关了小一个月。

    不能说这样的话一准就是周敦传出去的,但这都不是目的,谢显抓的就是出头鸟,杀一儆百。

    果然,因为讲闲话被抓进去了,其他人也就消停了,至少不敢再像以往那么明目张胆地讲了。从安吉公主,再到周敦,谢显一步步立威,建康人真正意识到了这位的不好惹,睚眦必报啊。

    郗尚书因为这事儿还特地跑了一趟谢家解释。

    虽说和自个儿儿子一辈,还都是连襟,娶的萧家姐妹俩,但同时人家也身兼着尚书仆射,位高权重,不容怠慢。

    谢显却是以晚辈礼相见。

    郗家不想得罪谢显,谢显同样也不想得罪郗家,毕竟,也不能四处树敌啊,再者他还是敬佩郗廷尉的为人,刚正不阿。倒是这位郗尚书圆滑得多,滑不溜手的。

    把郗九扔牢里就算完了,既然郗家都不记仇,谢显自然不会记他仇都报了。

    萧宝信听说谢显给她找场子立威都已经是几天以后了,采薇得着她明确的指示,也就不往她跟前添堵了。谢显却是拿着这些去买好的,他又想实践了。

    萧宝信这回没推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有这么个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比她的拳头也不遑多让,还更狠。

    让他们进去受朝廷的教育吧。

    ……夫妻二人如鱼得水,都有经验的老手了。

    ###

    转天,萧妙容就上门了。她受邀去褚令姿府上住了几日,难得就两个人,不似以往都是一堆人相处,私下相处起来更是融洽,两个人都是直来直往,不藏着掖着,意气相投,性情相近。

    但长房里闹的那事儿,萧妙容还是觉得有必要和萧宝信说一声。

    毕竟事情牵扯到了萧家,她也知道了,若是不知会一声,倒显得萧家做人不坦荡。

    当下就将周氏大闹王蔷的事跟萧宝信学了。

    “……听六娘说,周氏记恨十五娘,是知道周家与咱们萧家有仇,阿姐这里传出了事,她就急急赶了过来,是没将她看在眼里,存心挤兑她。几番挑衅,十五娘都不曾理会。却不想周氏变本加厉。王夫人病了,周氏代管周家,便想方设法克扣十五娘房里的东西。”

    “也不知和他儿子说了什么,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就把褚安给推到了池子里。”

    “啊?”萧宝信瞠目结舌,气不打一处来。“孩子没事儿吧?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萧妙容叹了口气,更难听的褚令姿也没跟她说,是她带过去的丫环听了闲言碎语,周氏口口声声指责萧宝信是杀人凶手,害了她家妹子还不够,还把她嫡亲的弟弟也给抓进了牢里。

    她只说这些萧宝信就已经气的脸都青了,余下那些话萧妙容就没说。

    孕妇气性大,来时阿娘嘱咐了又嘱咐,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真气出病来亲者痛仇者快。

    “池子倒是没多深,旁边还有丫环看着,就是吓着了。”萧妙容道:“我们听说了这事就赶了过去,六娘气势汹汹的想替十五娘出头,到时十五娘已经气的不像样子,和周氏大吵一架。闹到王夫人跟前,把王夫人也给气病了。”

第405章 戳心窝子

    萧妙容听着都觉得怪憋屈的,更不要提亲眼看着了,心里难受。

    没娘家护着就这么欺负人吗?

    娘家不得势就这么欺负人?

    褚家是给她上了生动的一堂课。

    “那周氏也欺人太甚了!我听到最后也没受什么责备,推褚安下水的那个孩子哭天抢地,一堆人跟着证明他不是故意,只是两个人玩的时候,或许是不小心给碰的,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令姿倒是仗义执言,可是毕竟是长房,她又是小辈,人微言轻,也没什么收效。”

    “我觉得这事,还是该和阿姐说一声。”

    萧宝信点头,“你做的对。”

    周氏分明是迁怒,不敢找上谢家的门儿找她算帐,王蔷与她交好,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得着王蔷就是一顿欺负。

    原因无她,别人她欺负不着,也就能欺负个无依无靠的王蔷。

    周氏是不是忘了王蔷的母亲是谢家人?

    拿谁当软柿子呢?

    “这事儿我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好生的在家待嫁吧,褚家的事不用你掺和。”

    萧妙容这下放心里了,阿姐拍胸脯保证的事,指定差不了,褚家真不是她能掺和,和该掺和的。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了,也没多留。

    萧宝信送走萧妙容便径自去了袁夫人那里,毕竟袁夫人是自己正经的婆母,不好什么都越过去找太夫人,时间久了难免人家有怨言的。

    袁夫人虽然一心礼佛,实际上性格是强势的,不怕刚。

    只这一次袁夫人听完,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你的想法是什么?”

    把她给晾那儿了。

    萧宝信摸摸肚子,咬了半天的嘴唇。

    “我是想让阿娘或者祖母出面,是不是能将十五娘接过来咱们家住阵子。怎么说十五娘也是咱谢家人,周氏也太欺负人了。”

    袁夫人点点头,“你想的挺好。”

    萧宝信笑,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阿娘的意思……”怎么感觉不这么热络?

    依萧宝信的想法,王蔷也是自小在谢府里长大的,怎么也有个见面之情啊。

    “我觉得你考虑的甚是。”袁夫人笑,也不抻着她。“那咱们就一道去和你祖母说说,这事儿还是你祖母出面妥当。”

    “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接过来身边住一阵子稀松平常的。褚家没有和太夫人一般辈份的,想来也不会为了这点事闹的不愉快。”

    袁夫人想的更周全:

    “我倒是能出面,就怕褚家人想的多,十五娘才和周氏闹的不愉快,我就过去的。若十五娘一心脱离褚家倒也还好,她有自己的嫁妆就够下辈子了,哪怕在谢家也不吃谁喝谁的。怕的是十五娘没有和褚家闹掰的心思,如果咱们冒然出头,怕以后不好收场,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萧宝信闻言频频点头,“阿娘想的周到。”

    “如果是太夫人出面,那就是想小辈了,褚家挑不出理来,以前十五娘也总住在谢家。”袁夫人摸摸萧宝信的手,“你呀,是个好孩子。”

    颇有林下之风,很是仗义啊。

    袁夫人为何没一开始就答应她,也是想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果然,一问全招没半点儿藏私。

    这一句好孩子意味深长。

    但凡有点儿心思的,怎么也要和谢婉通个气,即便不让谢婉出头,也要拉着一起吧,毕竟是婆家,谢婉也好说话。

    可萧宝信自信满满就来了。

    袁夫人都不好说萧宝信是义气爆棚,还是思虑不周,缺心眼儿了。

    反正,挺好。

    袁夫人拉着萧宝信就去了易安堂,谢母听了袁夫人的话频频冷笑。一个和颜悦色的老太太,忽然间弄出这么个气场来,都被说还挺人。

    萧宝信都没把握谢母是个什么情况了。

    “周家欺人太甚了,什么东西!”老太太来气了,“一家子家风不正。她们家毒人,她们家背后讲人,又是她们家倒打一耙,装成受害人!”

    “芷兰,去将王氏叫来,让她现在就去把十五娘给我接来。”

    王蔷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跟谢婉一道长起来,性子最是温和稳重。只是主意太正,多少人反对,她就一头扎下去了。

    私下里谢母不是没和王蔷的娘亲说过,她也是不认同的。

    可是拧不过小辈,都认了。

    都抱着好的想法,王蔷对褚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有王谢两家的关照,褚家也不至于苛待了她,哪怕念着她当日的一分好呢。

    结果,褚家还真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王家这才倒了多久?

    谢家还坚挺呢,周氏就敢跳到台面上叫嚣。

    周氏,算个什么东西。

    谢母鲜少暴怒,这一回真忍不了。

    王夫人自从王家倒了之后,收敛了不少,安安静静地治家,也不出挑使小动作了。谢母有了吩咐,她自然不会不从,再说还是替她们王家出头,颠颠的就去了褚家。

    到了褚家接待她的是周氏,王夫人病了,闭门谢客许久不主持中馈了。

    周氏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柳眉细目,一张脸憔悴得很,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褚家除了王夫人和王蔷两婆媳,就没有让她操心的,让她操心的是周家,跟个筛子眼儿四处漏风。

    王夫人满目遗憾:“你说四娘小小的年纪,多可惜啊,当初若是没钻牛角尖,何至于的就去庙里清修。现在可不找个好人,嫁了?”

    “袁家那小郎啊,真不是个好的。”

    一刀子直捅周氏心窝子,周氏脸都变了。

    所以,是来给王蔷撑腰的对吧,不然正常人没有这么聊天的,这样不是把天聊死,是要把人聊死的节奏。

    “老夫人来,所为何事?”周氏勉强摆出笑脸,开门见山,直接把人话说了得了,敲打她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其实啊,是这么回事。”王夫人慢条斯理地道:“我们家太夫人想十五娘了,让我过来接过去我们谢家住一阵子。你知道的,十五娘从小在太夫人身边长大,太夫人拿她当亲孙子一般,甚至还要更甚。”

    “这不是为你们四郎守寡,十五娘很久没去谢家了,太夫人想的紧。”

    “我说隔天我有闲了再来都不成,就怕在你们褚家有些不开眼的下人,上不得台面,欺负十五娘孤儿寡母的。老太太想的多,”王夫人笑眯眯的,敢拿他们王家人当好欺负的,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了。

    “我都忍不住笑,你说,你们褚家还是龙潭虎穴怎么地?”

第406章 阴损

    周氏一张脸青了紫,紫了黑的,也就是理智还在,还知道轻重,王夫人不比王蔷,首先人家背后是谢家,其次占着长辈,真闹起来也是她周氏无礼。

    “……老夫人玩笑。”她强憋着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老夫人就是操心的多了,看着都不比往年少相,皱纹明显多了不少。不过也说能者多劳,谢家也多亏有老夫人这样的。”

    哟,还给她怼回来了。

    王夫人挑眉,论打机锋,含沙射影,她没怕过谁,在她跟前玩这些膈应人的招儿,都是她年轻时玩儿剩下来的。

    “也不定能者多劳,真要是像你家夫人病倒了,可不也得你们小辈出来顶场面?再没见过世面吧,也得硬顶。倒是苦了你这孩子,娘家出了那样的事,妹子死了,阿弟还让抓进了牢里。”

    “我这一回来还想着问问你,四娘是葬在哪里了,虽说我是长辈吧,不便出面祭拜,但咱们家不是还有小娘子嘛,都是一道长起来的,少不得烧祭些东西”

    “不必了。”周氏牙根都要咬碎了,死老太婆说话太损,一口一个周四娘,这是存心往人伤口撒盐。

    拿周四娘当伤疤在这里揭呢。

    姓王的毒妇弑君,所以王家才倒了。王十五娘也好,这位眼前笑容和蔼可亲的王夫人也好,都不是什么好货。

    要论说话阴损,她是真比不过。

    周氏也怕再聊下去,她会掀翻桌子把王夫人嘴给撕烂了,王家不算什么,都快死绝了,可谢家却风光着,褚家不会坐视她与谢家翻脸,当即起身僵笑:

    “老夫人该当知道周家最近事情颇多,我一时间也是忙的抽不开身,身子有些撑不住,就不多陪了。老夫人来接十五娘,尽管接走便是。您见谅,我少陪了。”

    起身拂袖而去。

    真和这样的人坐不到一处,肺都要气炸了。

    至于王蔷,接走就接走,顶好再不回来才好。总归不是她离了褚家,是王蔷走。

    褚家的丫环你看我我看你,这些天没少看好戏,可还是头一次看周氏吃亏,如今把客人晾到这里,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不以为忤,把人气走了就是胜利,不惯周氏这毛病。

    周家,又比王家好到哪里去?

    也敢在她王氏面前叫,当即就招呼人带她去了王蔷的院子。

    王蔷没个不乐意的,以前还顾忌着彼此的脸面,现在脸都撕破了,她可没有跟周氏打持久战的意思。婆母又三天糊涂两天明白,今天向着这个,明天向着那个的,她是真懒得和褚家掺和。

    为褚四郎守寡,她没后悔,可是进了褚家门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没听父母的话,凭自己一时意气,使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王夫人如今来接她,无疑就表明了谢家的态度,再有之前萧宝信的表态,王蔷再没一丝犹豫,收拾收拾行李,带着褚家就跟着王夫人回了谢家。

    王蔷婆母的面,王夫人连招呼都没打,让周氏个儿媳妇欺负到现在这般,只能躺床上,只能说是她报应。当年强势,磋磨人,给人立规则,现在怎么样全还回来了。

    自家侄女嫁过来,给儿子守望门寡,不好好对待,还能让周氏给欺负了,这种人她都懒得见。

    王夫人去接人的功夫,谢婉已经回院子叫人把房间给收拾好了。以前王蔷和褚令姿住进来也都是和谢婉住一个院子,那里常备着的什么东西都是三套,没多久就收拾出来了。

    王蔷到了谢府,直接就到了谢母那里,祖孙两辈人一见面,眼圈就红了。

    “你这孩子啊……”

    谢母一声长叹,一句话包含了无数种的意思,惋惜啊,又恨她不争气。

    “你就安心在谢家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那褚家爱回不回。”总觉得自己没说透,谢母索性挑开了说。“你这回好歹住上半年一载的,仔细想清楚将来何去何从,还想回褚家我老婆子再不愿意也尊重你。如果不愿意回,隔了一年了,咱们再想办法将嫁妆给抬出来,总归有谢家这棵大树庇护着,不至于让你受风吹雨淋。”

    “咱们谢家人,不是让人欺负的。”

    王蔷把眼泪抹干,这才将褚安带到谢母跟前:“这是褚安。”

    “过继到你名下了?”谢母问。

    “写上了族牒了。”王蔷道。

    “好。”谢母点点头,招招手将褚安叫到跟前。“曾祖母也没想到这么快见到你,也没准备礼物,等明天咱们隆重欢迎你一下,可好?”

    说说,就逗上了褚安。

    褚安性情温和,可谁好谁不好,却看得最真。

    周氏欺负他们娘俩,谢家却是接他们来的人,他很容易就联想到是他们出头,再看谢母模样就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笑眯眯的再和蔼不过,便道:

    “不敢当曾祖母隆重欢迎,您能庇护我和阿娘,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谢谢曾祖母。”

    谢母都不禁惊讶了,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却异常的通透啊,能说会道。

    “你儿子,很好。”谢母冲王蔷点头,这孩子挑的好。“有玄晖小时候的影子。”

    一句话把整个屋子都给说笑了。

    这大概是对褚安最好的夸奖了,在谢母眼里能有几分像谢显那是了不起的,她孙子自小聪慧非凡,说褚安像谢显那就跟说是神童没什么区别。

    没聊一会儿,谢母便放王蔷回了院子。

    当她是自家人,没必要用迎客的态度。“你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咱们再一道用膳,问问阿安想吃什么,叫厨房去做。”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谢婉说的,谢婉连忙应下,和萧宝信一道就同王蔷母子走了。

    再回谢婉的院子,王蔷感慨万千。

    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和以往每次来谢家的心态就不一样了。以前是当外祖家里作客,现在嫁了人守了寡,再故地重返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一样了。

    她不愿意用寄人篱下四个字,可实际情况却是如此。

    满心萧索。

第407章 缺点

    王蔷之所以走的毫不犹豫,其实私心里还有旁的原因,说不出口让别人知道。

    褚家长房的大公子好/色风/流,对她总有些异常的关心。

    那种偶然遇到,流连不去的眼神,和试图交好的意图她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不知周氏是不是也察觉了,所以才百般针对她。

    只是这种事,又没有证据,她没办法说给任何人听。

    所以王夫人去接她,她迫不及待的就跟着过来了,也是躲过了周氏几番的挑衅,其实也是为了躲开长房的大公子,不欲多作纠缠。

    谢婉年纪虽小,行事却周全,萧凝在谢府筹备大婚这几个月她跟着忙前忙后,受王夫人指点,俨然可以独挡一面。

    虽则王夫人也将谢姗带在身边,与谢婉一道张罗,但谢姗婚事未定,始终心有忧虑,并不如此上心,竟让谢婉衬的越发不如人。

    王夫人背地里没少说谢姗,可女大恨嫁,心全然不在管家上面,不似谢婉沉下心来已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一次不比以往,王蔷不仅带来了身边的陪伴丫环,还有褚安,以及他身边的嬷嬷和丫环,一行十人,谢婉竟然安排的井井有条,各就各位,这如何叫王蔷不感动。

    抓着谢婉的手半晌,把眼泪忍回去了。

    “七娘,辛苦你了。”

    “可不,累着我这一张嘴啊喝了两盏茶还有些干呢。这不听你到了,又赶紧赶去易安堂,快些跟我坐下喝杯白水给我解解渴。”谢婉招呼丫环,不多时水就摆到了面前。

    她这轻描淡写的,王蔷也不好搞的太郑重其事,也随着笑了。

    萧宝信拿起桌案上摆着的新鲜桃子:“这个洗了没?”又馋了。

    谢婉看她那模样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不禁忍俊不止:“当然洗了,你可快吃吧……”转头和王蔷编排上了萧宝信:“现在家里就不能摆着水果让阿嫂瞧见,看见就要吃,拦都拦不住。”

    话音未落,就听萧宝信已经啃上桃子了,美滋滋的汁水四溅。

    可把褚安馋坏了,眼巴巴地看向谢婉:“姑姑,”咽咽口水:“我能吃桃子吗?”

    “这说的什么话,以后这就是你家,当然可以吃啦。”

    谢婉说完,褚安眼前就已经出现了萧宝信递过来的另一个桃子,口齿不清地道:“好次。”

    一大一小对着啃起了桃子,把王蔷那点儿愁绪就给莫名其妙弄的烟消云散,笑都快找不着音儿了。

    几个主子吃着桃子聊着闲天,下面的丫环婆子就忙开了,将王蔷带过来的随身衣物和用惯了的物事纷纷往屋里搬。

    王蔷不放心丫环们乱放,便起身指挥。

    毕竟是从褚家带出来的,东西多了惹眼,所以所带的有限,除了必不可少的,她更多的是将银票放到了身上。虽然是在谢家生活,也不能事事依仗谢家,银钱方面更不得打点。

    没多一会儿就都安排妥当。

    褚安已经啃完桃子,对着萧宝信挺大个肚子研究上了。

    “肚子里面有个小弟弟吗?”

    “他什么时候出来?”

    “想出来就出来吗?”

    “他会背千字文吗?”

    萧宝信:……谁能教教她应该怎么和孩子沟通?

    这不是个小神童吗,为何问出来的话还是如此天马行空?

    咱们稳重一些不好么?

    褚安的小脸一本正经,这代表他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

    可是所有人都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再老成,也终究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啊。

    “弟弟还要几个月才出来,你好好学习,以后你教弟弟背千字文好不好?”王蔷这番话一说出来,居然引得谢婉和萧宝信惊诧又崇拜的眼神。

    虽然做个便宜娘,是她养的却不是她生的,但明显与小孩子相处的段位就已经将她们远远地甩开了。

    “你这阿娘的确不是白当的。”萧宝信感慨,桃子吃到肚子里,可能是解馋了,有空想些杂七杂八的。譬如出生后孩子的教育问题,相貌她是不担心,随谢显和她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可万一脑子随了她不是说她笨,而是显然对谢显,她的智商就不够看了,勉强对付活吧

    然后练武的悟性又随了谢显,就搞笑了。

    她不是没有教给谢显练拳,他倒是记性好,教什么都一辈就能记住,可是打出来软绵绵的,一点儿功夫的样子都没有。

    不夸张的说,她顺手拽过来厨房的帮厨婶子,打一趟拳都还虎虎生风,像模像样。

    谢显,比起练武,耍出来更像是在跳舞,姿态倒是优美婉转。

    萧宝信第一次为孩子的未来操起了心。

    和谢婉、王蔷说起来,差点儿没把两人给笑死,王蔷难得那么点儿愁绪,让她生生给笑没了。

    “不会的吧。”多了王蔷也不知说什么,她虽然已经有儿子,但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里面血统的分配。

    “阿安的母亲模样秀丽,父亲听闻也是个有学问的,我看阿安好像都更像他们好的一面。”

    谢婉肠子都快笑折了,“阿嫂,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意思就是怕儿子随了她这股子傻劲儿?

    还有,“不知我阿兄听到你这么嫌弃他,又该做何感想。”

    萧宝信:“不带挑拨离间的啊。我这不也是怕孩子像了我们各自的缺点了么。”

    谢婉直接笑趴到了桌案上,茶壶都差点儿让她给碰倒了,一屋子丫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孕傻这话,她信了。

    谢婉:“你意思,你的智商是你的缺点呗。”

    萧宝信:她竟无言以对。

    摸摸肚子,气的肚子疼。起身往外走:“我要回去躺会儿,小姑太气人了。”说完,冲王蔷摆手,“你也歇会儿,一会儿咱们见了。”

    王蔷在褚家也有小姑也有妯娌,就没见过这对相处这么融洽的,不免心生羡慕。

    可想想萧宝信说的话,她也忍不住想笑。

    萧宝信走了之后没多久,褚安就让丫环们看着去了院子外头玩儿,屋里只剩谢婉和王蔷两个,谢婉便说起他们去褚家的原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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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猛于虎介绍:
要问娘子哪家强,青溪巷东萧小娘!
谢显用整个身体在拒绝:娘子请自重,本官并非心悦于你。
萧宝信却分明听到风在吼马在啸,他的心里在咆哮: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这是一个盛世美颜,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凶娘子和口嫌体直,欲拒还迎的病娇相公你退我进,你追我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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