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怨气(给B哥笑言万赏加更)
李渔和薛蟠进入宅子里,发现门柱上新刷的漆还没干。
很明显,这是一个旧宅子,但是刚刚翻新过。
李渔看着墙上一个喜字,愣了一会,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这宅子是我们老爷买来,给少爷新婚用的,结果刚刚娶完少奶奶,少爷就一病不起。少奶奶更是癔症了,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大家都说这宅子闹鬼,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看我们几个,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再折腾下去,命都要没了。”
李渔略感诧异,按理说自己来买宅子,老管家不应该说这种话。
稍加思索,李渔便知道了,八成是这老管家有私心...
他好像不想让宅子卖出去。
刚才的门子,一听有人买房,几乎是跑着去通知老管家。
宅子里的下人,有人想快点卖掉,有人不想...
薛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毕竟家室在那摆着,他看了一圈,说道:“面宽五间,前后五进,虽然称不上豪宅,作为一个别苑是够用了。”
“这位公子好眼力。”
最前面是门房,再往里就是一个栽满柳树的院子,第二进是会客的厅堂,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往第二个院子。
第三进是内厅堂,用来接待亲近的客人,两侧有书房和暖阁。
再往里就属于内宅,最后面的院子甚至还有个小花园,花园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桥游亭样样齐全。
池畔种满了梅、兰、竹、菊、牡丹、水仙各种花。院内两角各有一座小楼,是原本那户人家内眷的住处。
如今内眷早就搬走了,这宅子一直空着,只有老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在这看家护院。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贵府的家主,可在汴梁?”
“在。”老管家眼神躲闪地回道。
李渔笑道:“那就好,你们去通知贵府的家主,就说我不光要买宅子,还可以治好他儿子儿媳的病。”
门子一听,撒腿就走,他早就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天也不想。
宅子里有鬼,大家都知道了,所以薛蟠和他的随从,都有些害怕,小金莲陪着李渔见过几次鬼了,反倒是最正常的那个。
李渔手指掐算,眉头微微一皱,死死盯着老管家。
“呵呵,这位小哥,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老管家干笑着问道。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老管家声音干巴巴的,像是两块石头磨出来的声音。
“我这个人,就爱看老头,比美女还好看。”
一群人只看到李渔和老管家一直交谈,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人进来。
“姗姗来迟,让贵客久等了,是哪位可以治小儿的病?”
“是他,我兄弟李渔。”薛蟠站起来,激动地说道。
李渔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叟,他的儿子刚刚成亲,那么肯定是老来得子,难怪如此在意。
“若是阁下真能治好我儿的性命,老朽原将此宅子拱手相送。”
李渔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笑道:“你家老爷要送给我呢,你怎么看?”
“若是阁下能救治我家少爷,老奴和府上所有下人一样,自然是替老爷感念阁下的大恩大德。”老管家垂手说道。
李渔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捉了这宅子的宅鬼怎么样?”
“现...现在?”薛蟠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又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心情很是复杂。
李渔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每一次拍上,都有一阵很细微的白烟,但是老管家的身子,没有一丝佝偻。
“老头,何必呢...”
“阁下是什么意思?老奴怎么听不懂?”
李渔笑道:“老头,你已经死了。”
“阁下真会说笑。”
李渔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没跟你开玩笑,再不走,等过了时辰,你就是孤魂野鬼,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管家脸上扭曲起来,露出一抹怨毒的神情,“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子慢慢雾化,最后凭空消失。
半空中,回响着一个不甘的声音,“一万!一万贯!”
薛蟠愣在原地,喃喃道:“鬼...鬼呢?这就捉完了?”
李渔笑道:“鬼,不过是人死之后的魂魄,他拥有血肉之躯的时候,尚且不能奈何你,失去了躯壳只剩下魂魄,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但是这东西阴气太重,一般人长期和他住在一块,难免要阳虚亏损。”
为什么方士驱鬼,都让人躲避,就是因为这个。
要是大家围观,看着你驱鬼太简单,他不给你钱了怎么办?
李渔早就说过,鬼,其实并不可怕。除非是景阳冈客栈遇到的山鬼,或者有机缘的厉鬼。
李渔转头,看向宅子的主人,问道:“他说的一万贯,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夫不知...”
李渔撇了撇嘴,“这可关乎你儿子,我劝你仔细想好以后再说。”
老头一听,叹了口气,说道:“我小的时候,来福就是我的书童,十五那年,我们一道进京赶考。又一次遇到贼人,抢了财物还把我们绑到了山上,来福背着我逃了下来。我为了让他跑的快一点,许诺逃命之后,给他一万贯。”
“后来...后来。”
“后来你就食言了,救命之恩,你竟然都食言,真是令人不齿,区区一万贯,给当红的姑娘做缠头之资人家都嫌少,你的命可真不值钱。”薛蟠鄙夷地骂了起来,骂到最后,还啐了一口。
老头有些羞愧,没有还嘴,李渔说道:“算了,去看看你儿子,希望这次你不要食言。”
“不会不会,若是救活犬子,定把此宅奉送。”
“先签文书吧,宅子先给了,因为你人品不怎么样。”李渔说道。
老头就一个儿子,看了看李渔,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儿子活不过来,自己年纪这么大了,早晚要死,到时候再多的财富家产,也都是便宜了外人。
很快,一群下人,用马车把老头的儿子儿媳带了过来。院子内放了两个软塌,一群下人把他儿子抬上,三个健硕的婆子,把儿媳抬上,并排摆在一块。
李渔看了一眼,在他们眉心处,各有一个紫黑色的小点。
“你给儿子儿媳看病,一共花了多少钱?”
老头怔了一下,随即回头,问自家的账房。
账房先生倒是有数,张口说道:“回老爷,一共花了八千三百贯。”
李渔点头道:“行,你再给我一千七百贯的诊金。”
账房得到主人点头后,给李渔准备了一千七百贯大钱,李渔收下后,说道:“开个字据。”
“啊?”
“我让你开个字据,就写诊金一千七,记账!”
账房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厮为什么仪式感这么强。
写好之后,李渔晃着手里的字据,一阵火光之后,化为飞灰。
躺着的两个人的眉心,各出现一道紫色的烟,被李渔掬在手中。
两个病人缓缓睁开了眼,看见喜极而泣的老头,叫了一声:“爹...这是哪?”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看着李渔的目光,也都充满了钦敬。
李渔向小金莲晃了晃手,说道:“莲儿,你记住,这就是怨气。”
“老头不过是个讨债鬼,所以怨气不浓,他老爷欠他一万贯,他让自家老爷损失了一万贯,这股怨气就散了。”
薛蟠今天涨了不少见识,赶紧追问道:“那要是怨气很大呢?”
“怨气大了,便是诅咒,如影逐形,如附骨之疽,将人活活折磨至死,很可怕的。据说南疆经常有人修习此道,十分棘手,谁也不想惹到他们。”
第三十一章 安身
李渔伸开手掌一吹,两道紫黑色的怨气飘散,薛蟠刚凑上来,吓得赶紧朝后一跳躲开。
“一口气不在,往何处安身,人死债消,赶紧上路吧。”
两道怨气缠绕在一起,慢慢消失不见。
李渔伸了个懒腰,笑道:“薛蟠兄弟,这宅子我可笑纳了。”
“理应如此!”薛蟠喜滋滋地说道:“以后来汴梁,就投奔李渔兄弟,再不受樊楼的鸟气。”
宅子原本的主人,见儿子儿媳果然无恙,走过来抱拳道:“多谢这位小道长,唉,说起来都是我年轻时候心术不正,亏欠来福太多了,账房再给道长准备三千贯。”
李渔推辞道:“那就免了,把这些钱用来安葬你的书童吧,少时相伴到老,还救过你的命,虽然有这么一档子事,总归是缘分一场。”
老头眼中湿润,回想起少年时候,悲怆地点了点头。
这家人簇拥着老爷、少爷离开,偌大的宅子,只剩下薛蟠的商队和李渔、莲儿。
李渔大手一挥,说道:“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在宅子里住着,等采办完咱们今晚聚饮一番,给我贺乔迁之喜。”
随从们都大笑起来。
“恭喜小李道长。”
“这宅子可真不错。”
“汴梁寸土寸金,这一回可赚大发了。”
......
这其中有真心的恭喜,也有掺杂着艳羡的嫉妒,真真假假,都不重要,李渔一概笑着接受。
他重新审视了一眼,越看越喜欢,指着院内两角的小楼说道:“莲儿,去把行礼放下,收拾一下屋子。”
人群中最开心的,可能就属小金莲了,她笑靥如花,背着行囊就去小楼收拾。
薛蟠叫嚷着,让随从去买一些新的被褥瓢盆回来。
外院的随从们,自觉地解下货物,收拾客房。
人多了就是好办事,这么大的院子,天还没完全黑就被收拾了出来。
李渔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在院子里先是看了一眼种植的花草,拔去了几棵不合五行的花树。
然后踱步来到后院,手指一捏,测了测井水,并没有什么污物。
他又施法,挪动了四个盆栽,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薛蟠已经在打听,东京汴梁哪家青楼的姑娘最好看,名气最大。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这薛大棒槌才这么点年纪,就开始关心这些,果然是天赋异禀,天生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很多,李渔自己就见过几个,但是像他这么纯粹的,整个六朝也不多见。
到了晚上,忙碌一天的商队,累的不轻。李渔自己掏钱,让人从各个酒楼订餐。早就听说汴梁的外卖行业发达,今天一试果然又快又好。
天气炎热,一群人就在院子里,露天摆了几个桌子,摆满酒肉。
小金莲搬了个板凳,偷偷坐在李渔身边,过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对,心中一阵小窃喜。
薛蟠抓着一块骨头,吃的满嘴流油,很难想象这是豪门出来的少爷,“汴梁就这一点好,想吃什么,各家酒楼做好了给你送来,我看回去之后,咱们薛家的酒楼也要学一下。”
李渔手里把玩着一个木牌,薛蟠大着舌头,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李渔随手丢给他,只见上面刻着字:此间房舍,李渔所有,若有行人,允许暂住,不可霸占,房内家具,竹椅一条,大床两张,木凳三个,橱柜若干,锅碗瓢盆,不得损坏,违者必究。
下面还有两把刀架着一个骷颅头。
薛蟠呆呆地问道:“这是何物?”
李渔笑着解释了一通,把张老道临终的嘱托,第一次说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张老头可把我坑苦了,为了他我连老婆本都搭上了。”
薛蟠拍着胸脯,大声道:“这件事包在小弟身上了,就是抢,也一定给你抢一个俊俏水灵的媳妇。”
旁边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香酥凤爪的小金莲,偷偷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嘴里美味的凤爪,一下子好像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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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画舫。
宽阔的河面上,一艘艘画舫往来如织,甚至不时有高达五层的楼船掠过,船上张灯彩结,传来阵阵管弦笑语。
其中有一艘,行驶的格外慢,轩窗外,月色渐明,画舫彷佛贴在水面上滑行,伴随着低哑的桨声,破开水中的月影。
窗下有两人静坐,一人喝茶,一人翻看着什么。
翻看那人身着淡青的长袍,一身读书人打扮,但面若白玉,眼似秋水,眉如柳叶,樱唇粉嫩,长相又妩媚无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倾城美人。
“蔡京无能,又把事办砸了,国师那里有没有发脾气?”
在她对面,是一个通体妖娆的妇人,虽然不施脂粉,依旧黛眉丹唇,更显美艳。她懒洋洋伸了个腰,把惊人的曲线暴露出来,饶是对面的是一个女人,也看的口干舌燥的。
男装丽人啐道:“要死啊你,没有男人,你发什么骚。”
“我自伸个懒腰,你自己春心动了,还说别人骚。”妇人咯咯笑道,“说你傻你还真不灵光,国师是什么人,会犯这种错么?实话告诉你吧,国师就是故意让蔡京弄丢的,一来可以趁机打压一下他的气焰,敲打一下朝中这些文臣。二来嘛,那东西邪门的很,国师都驾驭不住,常说留在身边并不是好事。山东一带煞星多,国师特意让那东西去,吸一吸煞气。”
她说道吸的时候,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舔了一下嘴唇,端的是媚态横生。
“那可不是一个善物,嘿嘿,山东一带,要永无宁日了。”
“该!一个个贼人,凶性顽劣,早该收拾一下。”
“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求国师开恩,收我们两个进神霄宫。”
妖娆妇人一下子收起媚态,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心意。
进神霄宫,对她们的诱惑太大了。
大宋的国师,六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姓林名灵素,号通真达灵先生,最受宋帝赵佶的宠信。
他所创建的神霄宫,弟子众多,道法精妙,一度将大宋的佛门打压的抬不起头。
第三十二章 赊刀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随从扶着薛蟠,去到外院客房。
李渔回到小楼里,莲儿已经给他收拾好了房子,小丫头干活挺麻利的。
李渔是属于没有条件的时候,从不讲究,有了条件,从不将就的人。
在路上他席地而睡,枕草而眠不在少数,但是在巨野县,小小的茅草屋也被他拾掇的干干净净。
这房子既然是自己的了,还要在这长住,当然不能凑活。
他拿着鸡毛掸子,想要把角落的灰尘清扫一下,发现这些犄角旮旯也都收拾过了。
推开窗户,月色正好,夏夜繁星灿烂,清风带着花香。
有自己的宅子,不用一睁眼就到处奔波,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李渔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透过窗子向天看,碧霄浮云相映成趣,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薛家的人,带着薛蟠去外面采办,东京汴梁是大宋乃至整个六朝最大的货物中转站。
整个六朝的货物,几乎都能从这里买到。
院子里,另一个小楼出来的小金莲,早就收拾好了,正端着一个木盆,在院子里晒衣服。
李渔轻咳一声,小金莲抿了抿头发,抬头看到李渔,赧然一笑,白里透红的脸蛋煞是好看。
“一会咱们出去一趟。”
来到汴梁,自然是要出去转转的,这里人口稠密,找几个徒弟应该不难。
李渔信心满满!
大相国寺下,是汴梁最大的庙会所在地,这地方的庙会六朝驰名,热闹非凡。
两边叫卖声不绝于耳,往来逛庙会的,既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显贵;
既有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的文士;
也有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穷苦人。
大相国寺依山傍水,据说是在大汉王朝时候,寺里有大法力的僧人,在原本的空地上作法,引来了湖水。
水畔多植柳树,每一株都几人合抱那么粗,组成一排的柳荫。
湖里有几个水上阁楼,轻纱遮挡,时不时传来娇声曼语、慷慨悲歌,是一群才子佳人,王孙公子在聚会。
李渔带着一个小丫头,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一会就买了一大堆东西。
当然,为了锻炼某人的体魄,都由她提着。
李渔逛了一会,来到一株大柳树下,这儿也有几个摊子。
“来这里乘会凉。”
小金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她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柳树下,有三五个摊位,排的乱七八糟。
这儿已经不是庙会的中央了,所以游人不多,李渔走到一个摊子前。
地上摆了一个布袋,布袋上放着一把刀,刀鞘很厚,锈迹斑斑。
卖刀人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抱着双臂倚着柳树,鼾声阵阵。
最奇怪的就是他的这顶草帽,大的出奇,连胸膛都盖住了。
李渔伸手去摸,卖刀人虽然盖住了头,但是却跟看得见一样,伸脚踩住刀鞘,“不买不让动。”
“不看看怎么知道买不买。”
他运转金灵之力,偷偷窥探了一下,是把好刀!
材质精纯,是上等的寒铁,李渔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金灵。
李渔虽然打斗时候不需要刀,但是心里算计着,等以后遇到金灵之力天赋异禀的徒弟时,把这刀给他防身也好。
“识货的买主,是不需要看的。”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那好吧,不看就不看,你说多少贯,我买了!”
他现在豪气的很,从狗大户那里搞到宅子不说,还额外拿了一千多贯。
“这把刀,只赊不卖。”
赊刀?
别人做买卖,都是概不赊账,这摊主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亏死才怪。
李渔顿时来了兴趣,在地上一坐,问道:“怎么个赊法?”
“谁要买我这把刀,不消出一文钱,只要他名满天下之后,满足我一个愿望就行。”
“要是我赊了你这把刀,但是一辈子籍籍无名呢?”
“那你就白得此刀!”
李渔默默笑了笑,站起身来,招呼着金莲准备走。
这赊刀人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古怪,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虽然他很想得到这把刀。
古怪的人,往往有着古怪的麻烦,李渔怕麻烦,更怕古怪的麻烦。
“慢着。”赊刀人拿下草帽,露出一张很普通但是却很刚毅的脸来。
他的双臂赤着,穿着一件短袖的汗衫,露出的双臂呈古铜色,肌肉贲起,泛着油光。
他嘴里叼着根草杆,眉宇间英气勃勃。
好雄壮的汉子!
李渔心里暗暗喝彩,这身材可比健美的那些阳刚多了。
“你不想看看我这把刀么?”
“不是不买不让看么?”李渔摆手说道。
赊刀人咧着嘴一笑,“你是个例外。”
李渔不想惹麻烦,摆手道:“算了,在下从小有一个毛病,什么事都不想和别人不一样。”
“这是为何?”
“难道你没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爷秀于市孙必摧之么?”
“前两句听说过。不过我却觉得,男儿在世,可以穷苦可以困顿,绝对不可以庸庸碌碌。”赊刀人目光灼灼,看着李渔,说道:“买东西就要讨价还价,你可以和我讨价啊。”
李渔有点心动,眼珠一转,回头道:“我这人,不做奸邪恶毒之事,你那愿望...”
“成交!”
赊刀人用脚一条,挑起刀来握在手里随手一扔,李渔当空接住,拔刀出鞘,一阵龙吟。
骄阳下,宝刀熠熠生辉,在他轻松拔出宝刀的一刹那,赊刀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抹喜色闪过。
“这刀归你了!”
李渔握着刀,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赶紧收起宝刀。抬眼一瞧,那个奇怪的赊刀人,已经转身要走。
巨大的草帽,系在脖子上,遮住了魁伟的后背。虽然穿着粗布汗衫,一种气势从他背影散发出来,说不出的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让人心折。
“喂,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赊刀人朝后摆了摆手,朗声道:“李俊。”
“在下李渔,有缘再见。”
第三十三章 纨绔
李渔得到这把刀,宝贝的不行,几乎是抱在怀里。
李俊这名字很平常,李渔却觉得有些熟悉,他摇了摇头,宝刀不卖,却要赊刀,真是一个怪人。
大相国寺山门大开,有几个僧人下来,挨个摊位收取摊位费用。
庙会几天一次,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大相国寺近些年来被神霄宫压制,虽然不如以前风光,但是日子过得依然不错。
两个和尚一块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破布袋,问道:“这是谁的摊子?”
“一个卖刀的,刚卖完东西,走了。”旁边一个摆摊的,交上自己的租金,谄笑着对大和尚说道。
“走了?在这卖了一早上,卖完就走了?”
另一个年纪小点的和尚就要离开,被大和尚拽住,喝问道:“这个摊位还没收到,你要去哪?”
“师兄,人都走了,我们跟谁收去?”
旁边摆摊的又凑上去,讨好地说道:“喏,两位大师,这就是那个买刀的。”
李渔不想看这个,对收租的和尚没有一点好感,带着金莲就要走。
“慢着!”大和尚快步过来,张开手臂拦在他的身前,满脸不耐烦地说道:“你替他把租金交了。”
“我又没摆摊,为什么要交?”李渔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冷冷地说道。
“你买了他的刀,你就要付钱!”
小和尚拿着尺子丈量了一番,也跟了上来,宣了个佛号:“这位施主,一共是三方,再加上柳树的荫凉费,共计两钱。”
李渔气极反笑:“荫凉费?”
“这柳树是我们寺里的人栽的,在柳树下乘凉,交荫凉费天经地义。”小和尚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一、文、钱、都、不、会、交!”李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不交不行!”大和尚威胁道:“你当大相国寺是好欺负的?”
当今皇帝崇信道教,自号道君皇帝,神霄宫更是煊赫无比。
但是大宋的皇家,对百姓和百官的信仰并不做限制,佛教依然很是吃香。
大相国寺作为东京汴梁第一大寺,也是大宋境内第一寺,实力雄厚,人脉很广,极少有人敢跟他们叫板。
这也养成了和尚们目空一切,看不起普通百姓的性子,收租时候呵斥甚至打骂摊主,是常有的事。
李渔一言不发,抱着刀和他对峙起来,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会忍气吞声咽下去。
这边的变故,引得周围的人围观起来,有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有的想上前劝劝,但是畏惧大相国寺的能量,又不敢上前,只在后面小声嘀咕,喂李渔鸣不平。
此时远处的小楼上,一个肥大少年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涂脂敷粉,把本就寻常的脸,涂得油光可鉴。
他的一双贼眼,死死盯着李渔身后的小姑娘,只觉得这小女孩周身无一处不美。
“富安,过来!”
他的随从马上靠了过来,弯着腰,谄笑道:“衙内有何吩咐?”
肥大少年猥琐地笑了笑,指着小金莲,对随从耳语起来。
“明白,小人明白。”
“去吧,这次再办砸了,我把你阉了。”
“衙内,您就瞧好吧。”
李渔跟两个和尚对峙的时候,富安从楼上下来,他一下楼,就没有在楼上的孙子样,挺直了腰板,背着双手,轻咳一声鼻孔朝天。
几个随从驱赶人群,把富安护了进来,他到两个和尚前跟,小声说了几句,两个和尚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告罪。
李渔本来打算使一个遁术脱身,又顾忌这里是庙会,怕被有心人盯上了,正在忧郁的时候,来了这个明显是豪门随从的人,给自己解了围。
李渔抱了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兄台相助。”
“这帮秃驴,就是市侩,你不必在意。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咱们开封府的人?”
李渔呵呵一笑,没打算和对方深谈,随便糊弄两句,就带着小金莲离开。
富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有几个身影,悄然跟上,混在人群中,开始跟踪李渔。
这么简单的跟踪,李渔轻易就能察觉,他的眉心一皱,自己不想惹麻烦,麻烦还是来了...
他手指一捏,一道雾气慢慢从手指处涌出,很快负责跟踪的两个人,同时觉得一阵恍惚,在抬眼时,李渔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人对视一眼,惊诧不已,赶忙回去复命。
小楼内,摆着一桌子酒菜,吃的杯盘狼藉。
一群锦衣衙内,围着桌子,大呼小叫,吆五喝六。
在他们中间的石桌上,有一个圆罐,里面两只蛐蛐正在撕咬。
石桌周围,所有人面红耳赤,叫的嗓子都哑了。
富安挤进人群,对着自家衙内,耳语起来。
“什么?跟丢了!”
啪的一声,富安的脸肿起一块,被扇的原地转了三圈。
“给我找!你要是找不到,我真把你阉了!”
“高衙内,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不玩了不玩了!”高衙内收起蛐蛐罐,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一群废物!”
“别介啊,衙内,您巴巴赢了一上午了,这时候撂下我们走了,是不是玩不起?”一个输红眼的公子拦住高衙内,大声问道。
高衙内一瞪眼,骂道:“我这大将军,百战百胜,你们的蛐蛐都跟蚂蚱一样,不够它咬的,我会玩不起?我走是抬举你们,让你们少输几个子。”
“我刚买了一条好犬,什么时候把你的黑虎牵来,咱们斗一场!”
“我呸!你那是什么杂种狗,敢跟我的黑虎斗?”高衙内得意洋洋,显然是对自己的狗很有信心。
“你就说敢不敢吧!”
“不敢我是你孙子。”
“这我可不敢认,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高太尉不敬。”
摆脱一众纨绔子弟的纠缠,高衙内走出来揪住富安的耳朵,揪的十分用力,耳根处都流出血来,“给我找,就是挨家挨户找也要找到,找不到那个小娘,我把你娘卖到窑子里去。”
“哎吆,哎哟,您慢点,别生气,小人这就去找。”
第三十四章 北湾
李渔怀抱着宝刀,回到宅子,爱不释手。
一开门,就看见薛蟠无聊地坐在外院树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渔兄弟!你可回来了!”
“咦?你不是去采办货物了么?”
薛蟠打了个哈哈,说道:“酷暑难耐,采办又繁琐的很,那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性子粗枝大叶,也不怕手底下的人贪墨,干脆就做了甩手掌柜。
李渔走到水池旁,拿了一块磨刀石,小心翼翼地研磨刀鞘上的锈迹,一边说道:“什么地方?”
薛蟠挤眉弄眼,笑着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渔抬眼瞥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一个突飞猛进的捷径,就是一块去探索神秘的地方。
薛蟠乐不可支,李渔兄弟果然是和自己志同道合,喜得他抓耳挠腮。
小金莲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隐隐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
呀!这不就是张大户经常露出的表情么,那时候觉得好猥琐,怎么李渔哥哥这么笑就显得很好看呢?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莲儿,我教你的避瘟符画的怎么样了?”
“学会啦!”
“学会了?什么叫学会了?学无止境,必须保持一个谦虚谨慎的赤子之心,你才画了几张,就敢说学会了,真是不上进。”
小金莲唯唯诺诺,不敢顶嘴,虽然她觉得自己确实会了。
“去书房拿黄纸,自己画两百张,细细琢磨,回来跟我说说自己的体悟。”
“啊?”小金莲肩膀一垮,这东西并不好画,两百张估计要画到天黑了。
“还不快去。”
“哦。”
李渔赶走了小累赘,把自己的宝刀挂在大堂的墙上,才和薛蟠一道出门。
薛蟠年纪还小,在家里有寡母管着,金陵虽然走马斗鸡,但是青楼还没去过。
他指使小厮离开,自己和李渔赶着马车,兴冲冲地直奔汴河。
“你知道在哪么?”李渔怀疑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早就打听好了,就在汴河上,那些画舫就是。”
李渔见到汴河的第一眼,就怀疑这条河是人为挖出来的,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比自己原本时空长江还要大好几倍,中流四望几乎看不到边际,如果说这是入海口,自己还信几分。可这里明明是大江中游,离大海还有近千里的水路。
更离谱的是,它还是从汴梁城中穿过的,由此可知汴梁到底多大,难怪能容纳千万人口。
到了河边,水面聚满各式各样的船只,小的只是一个舢板,大的则高及数丈,桅杆直入云霄。大宋的商税很低,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国的商人都喜欢来大宋。
汴梁位于天下中心,北接大漠,东连大明,西临唐魏,南边与吴国毗邻。各国商船此来彼往,络绎不绝,彷佛天下的船只都汇集到此处。
有两条船只并排驳接成的舫船,还有长达数十丈的庞然大物,泛江巨炯。
薛蟠和李渔,算定了青楼画舫,不会开在货物集散的码头。
哪里大船少,就去哪,保准没错!
终于,薛蟠绕了几圈,在一个略显幽静的水湾停靠。
汴河上除了大船,还有很多精巧的画舫,这些画舫有的是青楼歌舞地,有的则是汴梁豪门仕女贵妇的小楼,闲暇时候来画舫住几天。
一来消暑,二来临江观景。
两个少年,看着浩渺江面,都有些茫然。
李渔再次感叹自己就像是一直井底之蛙,六朝的繁华,好像才刚刚在自己的眼前解开小小的一幕。
“薛蟠,你去过么?”
“当然没...没少去了!”薛蟠梗着脖子,脖子里插着一把扇子,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呢?”
李渔伸出一根手指头,临江而立。
薛蟠稍微有些鄙夷,道:“就只去过一次?”
“一直去。”
两个人在江面上,来回逛荡,也没看到哪一家主动揽客。
江上一个楼船内,有中年文士,在船上垂钓。
看着下面的薛蟠李渔,中年人笑道:“道夫,这两个年轻人,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被叫做道夫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魁伟,只不过颌下只有稀稀疏疏的胡须。“两个贼厮鸟,八成是想逛青楼,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哈哈...”中年文士狂笑起来,“道夫,你看他们像不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时节你和我初到这东京汴梁城,也是来北湾寻花问柳,可惜那时候不知道,这里是豪门画舫所在,并没有姑娘。”
汴梁人都知道,大宋第一权阉,姓童名贯字道夫。
回忆起年少时候的事,童贯也忍不住哂笑一声,“两只搓鸟。”
“你看!”垂钓的文士突然激动起来,童贯撇了撇嘴,这老东西很久没有激动了。
仿佛是想起少年时候的糗事,引得他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这么多年在大宋朝堂,见惯了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几度拜相,早就让他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养气功夫。
童贯上前一步,却见两个少年,正对着一个画舫指指点点,大呼小叫。那个画舫的主人,可是连自己都不敢惹的,出了名的刁蛮霸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
钓鱼的正是大宋宰相蔡京,他把鱼竿放下,和童贯手扶栏杆,并肩站着,等看热闹。
蔡京、童贯,两个大宋权柄最重的人,难得露出一丝少年心性,八卦之火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此时画舫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堕马髻,秀额上束一条紫霓勒子,眉心悬着一只水滴状的红玉,生得玉貌花颜,雪肤丰肌,把一对圆滚无处安放的傲人雪峰搁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往下看。
“唉,好无聊啊。”美妇人叹了口气,胸前的衣服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水边有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一边跳着一边挥手,还在那大呼小叫,“喂!赶紧靠过来,来客人了!”
另一个稍微沉稳一点,但是一双贼眼,也是滴溜溜乱看。
在她身后,一个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妇,怒道:“两个登徒子,我去收拾他们!”
“慢着。”美妇人展颜一笑,“无聊透了,正好让他们上来,戏耍一顿再丢到水里。”
第三十五章 落水
画舫慢慢靠了过来,薛蟠满脸得意,“怎么样,我就说这个肯定是。”
“厉害!”李渔点头道,说实话他有点小紧张,这种风月场所,还是第一次来。
济州府巨野县城里,虽然也有,不过他从来没去过,因为舍不得钱。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男人不来一次,那是不完整的,是有缺憾的。
画舫靠岸之后,整个船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
“竟然没有龟公...”薛蟠探头探脑,发现没有人出来接客,转头看了一眼李渔。
李渔轻咳一声,迈步走了进去,“你怕什么,咱们是来消费的,是顾客。顾客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薛蟠呆呆地说道。
“顾客,就是玉皇大帝!”
薛蟠一听,胆气顿壮,也跟着走了进来
小船有两层,楼梯上铺着红驼绒的地毯,上面洒满了花瓣。
李渔手指运转木灵之力,有些职业病似地试探了一下,这些花瓣都是新鲜的,而且没有毒。
上楼之后,是一个绣阁,隔着珠帘隐隐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薛蟠和李渔虽然自吹自擂,实际上都是第一次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在哪儿,这里好像根本没有为客人准备座位。
珠帘被一个老妇人慢慢卷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只见一个软塌上,侧卧着一个倦慵丽人。两个人马上被这丽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她一手支着粉腮,侧躺的身子修长,梳着家居的坠马髻,秀发乌黑垂在榻上,纤细的皓腕露在外面,佩着一只羊脂玉镯,仔细一看,肤质竟比镯子还要腻润。
一双水盈盈的明媚杏眸,美的难画难描,明眸皓齿,微微噘起的双唇饱满滋润,面孔看来十分年轻,腴沃雪白的身子却充满成熟的魅力。
汴梁果然非同凡响,随便一逛,就遇到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
“两位公子,请坐。”声音温柔如水。
李渔还好,在绣阁内席地而坐,薛蟠有些手足无措,跟着李渔坐下。
“两位公子,既然是来汴河寻欢,为何如此拘束,莫非是第一次来?”丽人没有起身的意思,那个卷帘的老妇人,派头架子好像比丽人还大,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那怎么可能,实不相瞒,姐姐别看我们弟兄二人年轻,实际上已经是花丛老手。在下人称花间浪子小豌豆,我这兄弟也有一个诨号,叫玉面公子小胖龙,我们弟兄二人,都是青楼的常客,嫖客的领袖,姐姐万万不能轻视了我们。”
榻上的美人捂着嘴偷笑起来,“小豌豆,那你们是准备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个来?”
“啊?”李渔喉咙一动,说道:“这个不急,我们不是急色的人,今晚就是想和姐姐共叙汴河风月,畅谈诗词歌赋。当然了,要是混得熟悉之后,姐姐有什么要求,在下也绝不推辞。”
薛蟠呆呆地问道:“还能一起?”
美人咯咯一笑,“当然啦,不过得加钱。”
薛蟠从旁边自己找了套茶具,倒了两杯水,身后的老妇人眼色一寒。自家小姐用的茶具,从来不许人碰,这一套价值不菲,估计要扔到汴河了。
床上的美人眼神一动,示意她不要出手,继续调笑道:“哎呀,这位小豌豆公子,请自重。姐姐我只卖身,不卖艺。”
李渔刚咽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涨的面皮发红,过了一会他转身拍了拍薛蟠:“兄弟,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啊?哦...”薛蟠晕晕乎乎的,刚要起身,突然反应过来,急声道:“凭什么!”
床上的美人,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人,在桌前先是窃窃私语,过了一会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扭打起来。
她笑的花枝招展,两个玉手拍着,咯咯笑道:“打,谁打赢了今晚我就陪谁睡。”
“还不收钱!”
兄弟两个耳红脖子粗,美貌丽人只在一旁看热闹,身后卷帘的老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声,训斥道:“瞎了你们的眼,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造次?”
李渔回头,“咦,这里还有一个人。”
“老东西,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不知道顾客是玉皇大帝么?”
老妇人忍无可忍,欺身上前,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薛蟠被打的原地打转,李渔手指一动,强强躲了过去。
老妇人稍微有点诧异,随后继续出手,她虽然老迈,但是速度却奇快无比。
榻上的丽人,看到李渔的手法,突然愣住了。
她一挥衣袖,老妇人也被震开,李渔只觉得被一个绫子裹住,眼前一片赤红,晕眩不已。
情急之下,他捏了一个最擅长的厚土决,却发现无济于事。这才想起来,如今是在河上,没有泥土,自然也就没有泥人。
他生受了一袖子,天旋地转,马上捏了一个法决,水气护住自己的心脉,准备跳窗逃走。
却发现一条红色的流苏,缠绕在自己身上,越缠越紧,很快就把自己绑的如同一个蚕蛹,只露出脑袋。
“碰到高人了...”
李渔知道,自己和这个老妇人交手,还有逃走的可能,这个美人一出手,自己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
榻上的丽人,坐直了身子,死死看着李渔。
“你是什么人?”
“严格来说,在下是一个方士。”李渔老老实实回答道。
“哼...你和于吉是什么关系?”
李渔脱口而出:“没有听说过。”
“你的方术,是谁教你的?”
说好的来逛青楼,怎么就成了被审讯了,李渔稍微一怔,身上的流苏又紧了一层,勒的他呼吸困难。
“这个属实不方便透露,那老头不让我跟人说,不过他不姓于。”李渔赶紧坦白。
“姓什么?”
“张!弓长张!”
丽人眉心一簇,掐腰站了起来,走到李渔跟前,挑着他的下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一个字也不带扯谎的。”
一阵流光之后,红丝被抽走,李渔终于恢复了自由,一下子跳出三丈。
“你这不是青楼!”
美貌丽人的态度,又变了,她笑着说道:“怎么不是,你们两个带钱了么?”
薛蟠懊恼地说道:“以前都是小厮带着,这次我忘了,把他赶走了。”
“没带钱也赶来,我这儿聊天喝茶,都是要缠头费的,你们说怎么办?”
李渔大声道:“把我兄弟留在这里,我回去拿。”
薛蟠连忙道:“他没钱,我回去拿!”
“我看不用了。”美貌丽人一挥手,两个人被缠住了手脚,从窗户里扔到汴河。
一到水中,李渔顿时如鱼得水,水灵绕身,护着薛蟠往岸上游去。
在旁边画舫看热闹的蔡京童贯看到这一幕,终于如愿以偿,哈哈大笑起来。
美人从窗户望下来,大声道:“小豌豆,今晚嫖资两万贯,你要是不送来,自己小心着点。”
李渔气的拍水,薛蟠呛得直咳嗦。
蔡京看着窗户里的佳人,叹道:“这江东的大乔,果然是个绝色,不负国色之名,就是不知道,她妹妹是不是也名副其实。”
童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不要引火烧身。”
第三十六章 大乔
李渔和薛蟠,游过汴河,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宅子。
“李渔兄弟,这个仇一定得报啊!”薛蟠气鼓鼓地说道,他喝了一肚子水,浑身是水,衣服沾在肉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李渔随便应付两声,心里暗道,还报仇?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那妖妇肯定不是青楼女子,完全就是拿自己和薛蟠寻开心的。
可恨自己还是江湖经验不足,被她耍的团团转,丑态百出,还自称“小豌豆”。
一想到这儿,李渔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恼。想来想去,都怪薛蟠这个菜鸟,胡吹大气,根本也是头一回,带着自己出尽洋相。
薛蟠还不肯罢休,喋喋不休地说道:“这要是在金陵,我保准她吃不了兜着走。哼,在金陵!在金陵只有我把人丢进水,谁敢丢我?”
薛蟠这么久没回来,他的随从都急的团团转,贴身小厮被几个管事围起来,好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众人聚集在大门口,一听大门吱哟一声,赶紧围了上来。
“少主回来了!”
在外院把薛蟠丢给他的随从,一群人大惊失色,又是熬姜汤,又是准备热水,少主跟着他们出来,回去要是有个闪失,夫人不要了自己的命才怪。
他自己早就弄干了身上的水,这个亏吃的太大了,果然人还是要本分一些。
小楼里,莲儿点了烛灯,见到李渔进来,有些哀怨地说道:“李渔哥哥,二百张画完了。”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去休息吧。”
“啊?你不看么?”
“明天再看。”
小金莲咬着嘴唇,手腕有些发酸,满脸的不高兴。
今天是第一次,李渔出门不带着自己。他让自己画了一天,他自己还不看!
过分!
李渔见她不肯走,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起一张符来,说道:“确实不错,进步很大。”
小金莲这才心满意足,展颜一笑,离开了小楼,去自己的卧房。
随着两个人相处久了,李渔慢慢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畏惧或者说敬畏减少了,但是更依赖自己了。
自己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反正不要让她走上邪路就行。
小金莲走后,李渔一屁股坐下,身上还有点疼。
他细细回想今天在小楼的时候,一点点抽丝剥茧地回忆,看看自己再次面对那个美的出奇冒泡的女人,有没有机会翻盘。
躺到椅子上,翘着腿推演了几十遍,李渔绝望地发现,没有一丝机会。
那个妖妇还没用全力...
若是在地上,用厚土决,或许有点机会。
我要是能得到水字诀,在大江大河上,还怕谁来?
李渔懊恼地想着,自己的方术,在巨野小县无往不利,到了汴梁就稍微有些不够用了。
总不能一辈子就抓抓鬼,算算命,卖假护身符吧...每次一跟人介绍自己是方士,就被要求算个命...
嘭~嘭~嘭~
三声敲门声响起来。
“谁啊?”
“是我,李渔哥哥,你喝茶么?”
李渔喉咙一干,这才觉得口渴,说道:“进来吧,我还没睡。”
“咦,我看你没亮灯,还以为你睡了呢。”小金莲点着蜡烛,果然端来了一壶茶。
“被子我给你晒过了。”小金莲背着手,笑嘻嘻地说道,扬着下巴,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样子。
“嗯,知道了。”
十息以后...
小金莲失望地转身,她还想继续聊几句,但是李渔一副兴致乏乏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李渔问道:“莲儿,你用的什么胭脂?”
“啊?”小金莲脸一红,捏着裙角说道:“人家还没有买胭脂呢。”
李渔哦了一声,笑道:“明天带你去买。”
“真的嘛!谢谢李渔哥哥。”
莲儿欢快地出之后,李渔马上脱光了衣服,走到小楼内的红泥小炉旁,手指捏了个火球,把衣服烧了。
莲儿没有胭脂,但是自己却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李渔一下子警惕起来。
几乎是同时,汴河北湾的画舫上,大乔轻笑一声:“小豌豆还挺谨慎,可惜晚啦,姐姐知道你的住处了。”
她已经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薄纱睡衣,薄纱里仅有一件葱绿抹胸,裹着的两个恩物,就像是大葫芦横着放,曲线动人。
“吴婆婆,明天去买一套茶具回来,他们用过的我已经丢了。”
“大小姐,他用的真的是于吉的妖术么?”老妇人面带忧色地问道。
“不会错的,我能觉出来。”
“于吉...”老妇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皱着眉说道:“其实...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大乔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于吉不好惹,她当然知道,号称江东猛虎,两军阵前回头一喝,吓死敌军两百人的孙策,也终究敌不过他的妖术,一命呜呼了。
而于吉最擅长的,竟然不是这个,他毕生都在学如何救人,在江东至今还有人,偷偷给他建庙宇,四季祭拜。
老妇人一阵心疼,她们本来是庐江郡乔家的小姐,孙策和周瑜打破城池,虏获二乔姐妹,孙策自纳大桥为妾。
当时和她一道被俘的,还有袁术的女儿,袁家四世三公,身份比乔家高贵太多了。
六朝民间一直传说,孙策和周瑜娶了两乔为妻,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其实也是纯属谣言。
当时孙策和周瑜都已经二十五六,早就有了妻子,怎么可能把掳来的女子扶正。
就算是要扶正一个,孙策也只会扶正袁家的女儿,毕竟她的门楣显赫。
孙策死后,没有人关心大乔,除了一些落魄文人,编造出她和孙权的香艳传说。
其实大乔早就渡江逃到了宋国的汴梁,建康城吴皇宫那一档子波谲诡异的事,凶险无比。牵涉其中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老妇人不想让大乔继续调查下去,劝道:“今天来的那个小子,本事低微,道行连于吉的万分之一也没有。就算他是于吉的徒子徒孙,老奴看他也不知道多少内幕。”
大乔只是转着头,不睬她,淡淡地说道:“我要睡了,你下去吧。”
老妇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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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纸鹤
夜色如水,皎月高悬。
大乔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李渔使用的方术。
那熟悉的法决手势,熟悉的灵力律动,都像是梦魇一般折磨着她。
虽然威力天差地别,但是绝对是同宗同源。
绣榻上,大乔坐直了身子,白皙粉融的身子,在月光下闪出一道柔和的光晕。
她双手轻轻一动,一只纯白色的小鸟,从她手掌凭空出现。
小鸟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出,大乔从枕头下摸出一面小镜子。
这镜子六边压金线,大乔玉指一点,镜子里缓缓呈现出路上的景象。
不一会,飞到了一处宅子里,小楼中的卧房内,一个男子躺在床上,赤裸着睡觉。
“呸呸呸。”
大乔俏脸生晕,雪颊飞霞,脸红耳赤,将镜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这小豌豆看着瘦,还挺精壮的...”
纸鹤在房梁的角落停下,贴在梁上,不再动弹。
翌日清晨,薛蟠还没起床,就听到几声鸡叫。
“哪来的鸡?”
小胖子一跃而起,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就见李渔带着小金莲正从外面回来。
李渔手里提着一公一母两只鸡,小金莲捧着个胭脂盒子,笑的合不拢嘴。
“这么早?”
薛蟠李渔两个都有些尴尬,昨天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被人扔到汴河游了回来。
男人的默契,让他们虽然没有合谋,却都守口如瓶,谁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李渔笑道:“早...”
“你买鸡做什么?是斗鸡么?咦,品相好差。”
李渔开玩笑地说道:“一公一母养起来,一来可以吃鸡子,二来可以孵小鸡,将来攒的多了,就找个媒婆...”
薛蟠马上不以为然地说道:“兄弟放心,我不是说了么,一定给你抢...哦,是找一个。”
“我谢谢你了。”李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买只公鸡是为了打鸣,提醒自己早起修炼。
虽然张乘风教的,自己已经学到了顶,但是也不能整天混日子啊。
“你别不信,这也就是在汴梁,要是在金陵,我绝对不会...”
小金莲歪着脑袋,好奇宝宝一样,“不会怎么着?”
李渔赶紧打了个哈哈,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无所事事,还不赶紧去修炼。今天用水灵之力,把园子里菜浇一遍。”
小金莲马上垂头丧气起来,学方术太累了,比以前在张大户家干活还累。
薛家的随从们,生怕少主再整幺蛾子,全体出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快就把货物清空,然后再汴梁买入,带回金陵,沿途高卖低收。
不到中午,薛管事就来辞行。
李渔正在院子里开垦,把原本主人种的牡丹都拔了,栽上了几棵枣树。
“李道长,我们商会在汴梁的营生都干完了,下午就出发返回金陵。一路上承蒙照顾,又不嫌弃容纳我们住下,特来辞行。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看到薛管事,还有他身后的薛蟠和薛蟠的小厮,李渔接过礼物,愕然道:“贵商会办事还真是利索。”
他手暗暗掂量了一下,礼物挺重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薛管事干笑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家少主...”
薛蟠依依不舍,赶紧打断他,抹着眼泪说道:“李渔兄弟,到了金陵,一定要去找我。”
李渔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说道:“兄弟一场,没什么送你的,这个护身符虽然是我做出来骗钱用的,没什么用处,但是戴在身上也是个念想。”
薛蟠突然一拍脑袋,问道:“对了,我妹妹的事?戴着这个护身符,能缓解么?”
李渔也哦的一声记了起来,把护身符一扔,“那这个就不管用了,你有金子么。”
薛蟠赶紧指使小厮,拿来一个金元宝。
李渔手托着金元宝,嘴里念念有词,很快拳头大的金元宝凝缩为一个扇坠大小。李渔伸手一指,掬来两道水灵之力,在金色扇坠中游走。
“金生水,水驱毒,回去之后让你妹妹佩戴此物,应该可以遏制病痛。等到我有空去金陵,或者你们来汴梁时候,我再出手医治。”
薛蟠如获至宝,赶紧收了起来,依依不舍地说道:“你可早点去啊,我这次路上闯了不少祸,我娘可能都不许我再出来了。”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我送送你。”
送到门口,薛家的商队已经收拾完了,都在等着薛蟠。
李渔挥了挥手,正想回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把薛蟠拽到一边,低声道:“薛蟠,做事之前,要多思量一番。善恶皆有报,不光是报在你的身上,也会报到你至亲至近人身上。我知道你秉性不坏,为了你慈母幼妹,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欺压良善。”
薛蟠呆呆傻傻的,嘴里念叨几句,像是懂了又像是啥也没听进去。
李渔又嘱咐道:“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
送走了薛家商队,李渔回到院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兴冲冲地回到小楼,打开行囊,看着那节枯藤。
这枯藤是有点神奇的,它竟然能得到这破石头的青睐,想必有独到之处。
李渔小心翼翼拿了起来,运转木灵,探查起来。
“不应该啊...”
这枯藤的木灵之力不多,而且几近枯萎耗尽,难道真的就是一截普通的木棍?
李渔道院子里,自己开垦的菜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慢慢把枯藤放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尖尖,然后盖上土,浇了点水。
突然,行囊内飞出一块石头,在土外转了一圈,然后钻了进去,紧紧贴着被埋起来的枯藤,跟块狗皮膏药一样。
李渔撇了撇嘴,这石头是真邪门,它好像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旁边一道水气过来,小金莲累的气喘吁吁,将水气凝化,慢慢撒到田垄里。
几滴水下来,很快混到尘土里,连地面都没被打湿。
她看着李渔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这个活比直接挑水浇地还累。
小金莲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不过她也感觉到了,自己操纵水灵的手法,正在一点点进步。
“看什么,别偷懒,当年我练的时候,浇了三茬韭菜。”
小金莲哦了一声,闭着眼手指捏了个法决,闭着眼继续浇地。
第三十八章 白毛
深夜,汴梁西郊,密林中灯火通明。
一队队人马,紧张地搜寻着,他们不敢落单,几乎都是几十人结伴而行。
为首的将官坐立难安,手臂不停地抬起,擦去额头的汗珠。
一队人马靠了过来,将官脸色顿时紧张家里,上前问道:“找到了么?”
小队内领头的公人,脸色难看,摇了摇头。
“混账!我们闯了弥天大祸了。”
“头儿,要不要上报...”
“不急,找找再说。”
一想到上报之后的下场,将官不寒而栗。
一个手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北斗司,自从成立以来,为汴梁除掉多少的魑魅魍魉,如今不过是弄丢了一个妖怪,难道朝廷还会赶尽杀绝不给活路?”
将官模样的人脸一垮,骂道:“你懂什么,那妖王修为通天,而且最为记仇,北斗司关了它整整十年,一旦让它逃了,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矣。”
“那我们找到了,也捉不回来啊。”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尽管他们都是能人异士,捉妖驱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
“你们放心,它被神霄宫林国师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封印,如今实力大减,只冲破了其中的一半。又强行闯过咱们北斗司的困仙阵,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至少需要三五年。”
“唉,当初就该一刀宰了它。”
“那妖怪早就练到刀枪不入,雷电难侵,极难杀死。”
“唉...继续找吧。等它修养几年恢复了法力,肯定会来复仇的,国师说过,这是普天之下,最记仇的活物了。”
......
---
月光照进卧房,李渔枕着胳膊,睡不着觉。
薛蟠走了之后,整个宅子一下子僻静起来。
这么大的宅子,只住了两个人,确实有些空落落的。
李渔心里盘算着再买一些鸡鸭来养,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异动,好像是有鸡在叫。
自己的鸡很有规律,一般是清晨打鸣,李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摸起一根棍子,就往鸡舍赶去。
“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这里偷鸡...”
月光下,一个影子被拉的很长,李渔偷偷摸了过来,只见墙下有一只白毛狐狸,正在啃食自己的鸡。
这一下把他气得牙根痒痒,鸡,是养来送给媒婆的。
它吃的不是鸡,是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
“哈哈哈,这群愚蠢又弱小的人类,关了本王十年。等我恢复了法力,一定杀你们一个血流成河,我要把那老杂毛道士,连皮带骨吞了。还有北斗司那群王八蛋,我要把你们全部碾为肉泥。”
狐狸大口啃食活鸡,胃里有一股翻江倒海要吐的感觉,生吃活鸡这么刺激的事,它从洪荒化形之后,就没有再做过了。
但是没办法,受伤太重了,只能靠这些能吃到的活食,来补充气血。
砰的一声,白毛狐狸觉得眼前全是金星,恍惚间它只看到一个人类,举着棍子满脸狞笑。
大胆的人类,敢偷袭本王,我记住你了!
“敢偷我的鸡!”人类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怎么好像比本王还生气。
砰~~
又是一棍子!
白毛狐狸彻底晕死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金莲就听到敲门声。
她惺忪的睡眼一睁开,暗叫一声不好,“怎么天都明了,没有听到小红打鸣的声音。”
小金莲赶紧爬了起来,打开门笑吟吟地说道:“李渔哥哥,早啊。”
“早?”李渔气极反笑,“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是不是看不起方术?不想学就趁早吱声,你要是再这么懒,就别怪我用带刺的藤条打手心了!”
李渔看上去很是生气,而且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吓得小金莲瑟瑟发抖。
她赶紧辩解道:“今天没有听到小红打鸣...”
李渔更加生气了,恨恨地说道:“小红死了,被这玩意吃了。”
小金莲顺着李渔的木棍看去,只见小红的鸡笼子里,关着一只白毛狐狸。这狐狸身形不大,尖脸圆耳,尾巴蓬松。
看到小金莲望了过来,狐狸变得森冷而狰狞,狠狠的盯着小金莲,与此同时它整个身体半伏在地上,像是只嗜血的凶兽般咧开长嘴,露出两排森白的滴着口水的獠牙,喉咙中更是发出骇人的“呜呜”闷吼声。
“好可怕!”小金莲怪叫一声,紧紧抓住李渔的胳膊。
李渔一棍子敲在笼子上,骂道:“你还敢吓唬人!”
白狐狸身子一抖,这棍子带给它的疼痛,比大罗真仙还多。
它趴在笼子里,心中暗暗恨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
等本王法力恢复...
咦,这鸟人拿个刀子过来干什么,他笑的好瘆人。
突然,笼子被打开,狐狸感觉到后背一疼,自己的后脊肉被揪了起来。
气死本王了!
等我恢复法力...
嗷呜!好疼!
李渔在狐狸的腿上,割了一个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小金莲紧紧抱着他,李渔回头道:“这东西吃了我们的鸡,不能让它白吃,以后就是我们小白鼠。来吧,你运功来治好它的这处刀伤。”
小金莲歪着脑袋,疑问道:“这不是小狐狸么,为什么是小白鼠?”
“少废话!”李渔板着脸训斥道:“快点练。”
小金莲闭着眼,手指一圈淡淡的水雾,抚过狐狸的前腿。
狐狸终于明白,他们在练功,把自己当成了道具。本王当年和青玄九阳天尊不分伯仲,和六天洞渊大帝斗三天不落下风。
等本王恢复了法力...
一丝丝清凉的感觉传来,腿上的伤竟然好了,而且还特别舒服。
白毛狐狸忍不住舒服地嗷呜了一声...
突然,疼痛感再次传来,那个可恶的人类,又在自己腿上割了一刀。
“来,继续,这次我割的深了点,你试着操纵更多的水灵。”
白毛狐狸恨得牙根发痒,它瞥着李渔,心中暗道:
很好,你已经成功取代了神霄宫的老杂毛,成为本王的头号仇人,等我恢复法力...噢...噢...嗷呜,好舒服!
啊!好疼!
混蛋,这里不能割!
第三十九章 故事
白毛狐狸被割了十七刀。
然后被关在了鸡笼里。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渔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它现在已经懒得看向李渔了,绝世妖王虽然混得很惨,但是他是有眼光的。
小小院子里,藏了不少的秘密,白毛狐狸现在根本不想走。
那小子竟然会这一招,可惜他太弱了,不然真能帮自己揭开老杂毛的封印,甚至医好自己的内伤。
白毛狐狸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菜地说道:“你留在这,是为了什么?”
土里没有一点动静,白毛狐狸冷哼一声,“贪得无厌的东西,小心撑破了肚皮。”
它舔了舔毛,安静地趴在笼子里。
本王美美地睡一觉,北斗司那些饭桶,肯定已经找翻了天。
谁能想到,本王这种身份,会出现在这里,哈哈哈哈...
跟我斗?
哼哼...
突然,它尖尖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小王八蛋的仇家来了?
只见一个人影,飘过小楼,进到李渔的卧房内。
李渔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他一睁眼,有一个人在自己床上,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自己鼻子上扫来扫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朝后一滚,低声喝道:“什么人?”
他习惯性地捏了一个火球在手指上,照出眼前的人来,只见那人一袭水蓝色纱子,曲膝跪在被上,黛眉水目朱唇贝齿,美得不可方物,正是汴河画舫把自己和薛蟠扔到水里那位。
“小豌豆,我说过了,两万贯嫖资不给,我会上门讨债的...”
李渔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女人,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位姐姐不要相逼太甚,两万贯不是一个小数目,总得宽限我几天吧。”
“宽限几天可以,不过得涨利息。”
李渔心里暗暗盘算,这女人深更半夜,到自己府上做什么?
首先排除投怀送抱...
这种相貌身材,随便勾勾手指,汴梁城的男儿谁不愿意做他的裙下之臣。
李渔轻咳一声,问道:“利息怎么算?”
“一天翻一倍。”
李渔白了她一眼,说道:“姐姐,你不会是来玩我的吧?”
“你猜对了,好无聊啊...”大乔在胸前拍了拍手,娇笑着说道。
她这幅身材,做出这种小女儿特有的天真活泼的动作,非但没有半点做作,反而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李渔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如何应答。
大乔瞪了他一眼,说道:“要么还钱,要么让我不无聊。”
她和妹妹的身上天生带着一段体香,香甜腻腻,袭人魂魄。
说话时候,犹如兰麝喷香,沁人心脾。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好,若是姐妹两个在一块,那么香气混合萦绕,带给别人的不止是双倍的快乐。
李渔身躯紧绷,随时准备搏命,嘴上却笑着问道:“怎么才能让姐姐不无聊?”
“讲故事喽,每天晚上一个,讲完了就要还钱。”大乔笑吟吟地说道。
小时候,她和妹妹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江边,让清凉的江水,洗涤自己的小脚丫,然后听府上的婆子讲故事。
讲到鬼故事的时候,笨蛋妹妹总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
她说完,很自然地坐在床头,呶了呶嘴,“开始吧,小豌豆。”
李渔心里又气又恨,当你的本事不高,能耐不够的时候,一个绝色美女坐在你的床头,你只能搜肠刮肚地给她讲故事...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女人是真无聊了,汴河画舫上,好像就只有一个老妇人陪着她,难道是某个宋国大人物的禁脔。
闲散的外室二奶,碰到了自己这种精壮的小伙...
自己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肉没吃到,惹一身的腥膻,莫名其妙被人弄死了。
“小豌豆,你在发呆么?哼哼...”大乔眯着眼,威胁道。
“咳咳...”李渔坐到床的另一边,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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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房间,小金莲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竟然没有看见手持棍子的李渔。
她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独自来到院子,练了一会还没有看到李渔出来。
小金莲来到他的小楼,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应答。
小金莲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而入,只见李渔哥哥躺在床上,还有轻微的鼾声。
李渔一向起的很早,没想到他也有睡懒觉的时候,小金莲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慢慢退了出去。
她先是浇了一会菜地,然后抱着一个篮子,来到鸡舍,撒了几把米进去。
白毛狐狸呲着牙,这弱小而又愚蠢的人类,竟然拿喂鸡的东西,来给妖王吃!
“呀!忘了问问李渔哥哥,你是吃什么的了。”
它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来,眼珠滴溜溜一转:好水灵的小丫头,本王要是把你活吞了,肯定大补!
它眯着眼,自以为杀意滔天,凶威不可一世,能把眼前的人类女孩吓的魂不附体。
谁知道小金莲双眼冒红心,笑着伸手抚摸它的脑袋:“好可爱啊!”
“嗷呜!”白毛狐狸这才记起,自己法力尽失,哪来的凶威...
它无奈地趴下,在鸡笼里,随意咬着几粒米解闷。
李渔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走到院子里,树下用网子罩住了饭菜,李渔随便吃了几口,见到小金莲在那练功,满意地点了点头。
昨晚搜肠刮肚,讲了几个三国的段子,没想到那妖女还挺喜欢听。只不过讲到一些片段的时候,她的情绪波动有些大,甚至还给了自己一脚。
李渔现在后悔死跟薛蟠这个菜鸟去寻欢了,这件事沾上之后,麻烦不断啊。
果然黄、赌、毒,一个都不能碰!
他昨晚找了一夜,也没有在房里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那天的衣服上带着的香气,应该就是自己住处暴露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房里搜查的画面,被人在被窝用一面小镜子,看的清清楚楚,乐的前俯后仰,花枝招展。
薛蟠这狗日的,拍拍屁股回金陵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PS:孩子过百天,第三更晚了,抱歉!
第四十章 艮岳
这幢宅子的内院被李渔拾掇的,更像是农家小院。
以前的雅趣全无,只有布置精巧地水苑,依稀可见当初的风采。
“李渔哥哥,早啊。”
李渔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环视一圈院子里,只有那只懒洋洋的狐狸还有小金莲。
“奇怪...”
他走到鸡笼前,揪住狐狸的后脊肉提了起来,“这狐狸怎么挨了那么多刀,身子一点没有虚弱的。”
“难道莲儿的功力进步这么快?”
白毛狐狸心里哂笑起来:本王是什么修为,区区肉体凡胎,也想让本王虚弱?
李渔被大乔整的有些不自信了,看向小金莲,不会连徒弟也比我强了吧?
他拿出小刀,在白毛狐狸的腿上割了一刀,狐狸心里暗骂:第十八刀,你给我等着!
放下小刀之后,李渔手掌一动,一股几近透明的水雾,缠绕在伤口上,很快血痕消失。
白毛狐狸心中一动,仔细感受着腿上的水灵,内心狂喜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
只有这个功法能治困仙阵的内伤!
可惜,这蝼蚁一般的人类太弱小了。
这点水灵,让他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施法,想要彻底治好自己,也得几十年吧。
白毛狐狸身子一动,把极少的水灵留在腿上,其他地在体内积攒起来。
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驱散它体内灼烧的感觉,让它几乎舒服地呻吟出来。
不行,本王必须让他功力大涨,然后帮我疗伤...
有什么办法能帮眼前这个小子,把功力提高呢?
白毛狐狸侧着脑袋,沉思起来。
“唉~~”
李渔叹了口气,心情十分差。
单从刚才的效果来看,莲儿和自己竟然差不了多少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水灵被狐狸给藏了,还以为莲儿的水灵之力已经快追上自己了。
“我要在书房闭关,你做好了饭菜,给我放在窗台。”
李渔迈步走向书房,心情很是沉重,功力没怎么涨,但是麻烦缠身。
刚学厚土决时候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愁思烦绪。
书房内,有前任主人花大价钱买来的书籍,但是翻都没翻过一次。
李渔埋头在书桌内,眼前摆着厚土决的竹简,眉心紧蹙。
五行相生相克,本来是方术的优势,但是此刻却成为困扰李渔的难题。
他的土字决,明显高出其他四行一大截,想要继续发挥土字决的优势,就需要其他四行之力也赶上来。
五行就像一个由五块木板组成的木桶,上限取决于最低的那一个。
就是精通四行,差一个都不会圆满,更何况现在是差四个。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外面传来小金莲的敲门声,“李渔哥哥,有人来找你了。”
李渔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小声问道:“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有人推门而入,穿着青色皂袍,头戴方形四角濮帽,腰里悬着朴刀,一看就是公人。
“我们是开封府南衙的,你就是李渔?”
“正是。”李渔客客气气地说道。
“这间宅子是你买的?”
“没错。”李渔丝毫不慌,自己有文书,还有地契、房契,一应俱全。
“你是干什么的?”
李渔稍微有些慌,他在黄泥岗,捡过一块石头,莫非查出来了?
他没有时间多想,越是犹豫,越是可疑。
“在下,是个方士。”
“哦,算命的。”问话的公人点了点头,回头跟自己手下道:“记上。”
“其实,方士和算命...”
“行了,这些都不重要,不过是走个过场。在下南衙都头,你既然是此间宅子的主人,这几日别忘了去南衙,登记在册,你们鹿儿巷这几天可能要拆迁了。”
李渔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南衙都头抱拳朝天一拜,面带恭敬地说道:“国师和蔡相一道上奏天子,要为吾皇建一个艮岳寿山,地基就设在此处。不光是你,周围几十里都要拆,不下千余户。南衙最近忙的很,你莫要迟误,若是错过了登记时间,到时候补偿款可就拿不到了。”
说完之后,南衙都头一挥手,手下跟着他迈步离开,去通知下一家。
不是他敬重李渔,而是敬重这个地方,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当然李渔除外。
李渔看着三人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狗皇帝劳民伤财,建甚么鸟寿山,我祝你寿比朝露,福如扫把。
这时候拆迁,估计分不到多少钱,能损失少一点,就烧高香了。
李渔送他们出去,在门口就听到整个鹿儿巷怨声载道,这里很多户主都是非富即贵。
在李渔宅子旁边那家,就是当朝国舅的宅子,他根本不怕蔡京,虽然不敢骂国师,但是跳着脚大骂蔡京谄媚小人。
刘国舅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着南衙的公人就是一顿乱喷,喷的都头满脸唾沫星子,一个劲告罪。
他女儿颇为受宠,还生了一个帝姬一个皇子,谁也不敢得罪他。
事先南衙分派,分到去他家的,只能是自认倒霉。
李渔心里解气,但是却不敢跟着一块骂,人家是国舅可以骂,自己一骂估计就要进大牢了。
俗话说“生不进公检法...呸,生不进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
李渔可不想体验一把大宋的牢狱,事实上,六朝起于乱世,所以每一国内都施行严苛的律法,来约束国民。
大宋虽然号称是最宽松的,但那只是针对公卿士大夫,对下层普通百姓,比别国还要严厉一些,动辄刺字发配,秋后问斩。
而且别看刘国舅骂的狠,也正说明了他也不敢不拆,不然干嘛这么生气。
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国舅府出来几个人,把刘国舅拽了回去。
要是有闲言碎语传到大内,被有心人利用,就说刘贵妃家眷,不愿意为圣上建寿山,还横加阻拦,对刘贵妃也大大不利。
李渔眼看没热闹看了,摇了摇头关上大门,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咣~咣~咣~的敲门声。
第四十一章 妖王
李渔折返回去,打开门,一群锦衣校尉一拥而入。
他们的行头可比南衙好看的多了,清一色的短衣双袍,头戴红缨,外裹赤锦,腰间别的是带穗的剑。
为首的一个更是锦衣玉带,生得长眉朗目,俊雅非凡。
“听说,这里有人会抓鬼?”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好像是。”
“叫他出来,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
在他身后,一个校尉说道:“回提举,叫李渔。”
“哦,对!李渔,叫李渔出来。”
“你们是?”李渔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他说完之后,又探出头去,对着刘国舅家大喊:“老刘,你在这鬼哭狼嚎什么,巷子头上蔡太师的别苑都拆了,你的面子再大,能大过太师去不成?”
这俊俏的少年将官不知道什么来历,说完之后,连刘国舅也不敢顶嘴,嘟囔几句把大门关了。
“这位官大哥,在下就是李渔。”眼看混不过去了,李渔赶紧笑着说道。
“原来就是小子,那你在这墨迹什么。”说完扔过一个牌子来,幸灾乐祸说道:“最近北斗司跑了一个大妖,那群孙子都去捉妖了,人手不够用。宫里时常有鬼冒头,要你们这些人轮流执勤,明儿个你去皇城司点个卯听安排,你只管放心,报酬少不了你的。”
李渔接过牌子,上面写着皇城司三个大字,他心思一转,自己帮宅子主人驱散了讨债鬼,这件事很多人都看到了,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了汴梁皇城司的注意。
去帮他们捉捉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赚点外快,反正在这儿也是闲着没事。
“有劳几位,进来饮杯茶?”
锦衣提举摆手道:“免了,还有几个呢,你这算是好找的,那几位不是在深山就是在破庙,麻烦得很。弟兄们,出发!”
李渔回到小楼,准备收拾东西,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不知道他们怎么安置自己这些人,是统一分配房子,还是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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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北湾,画舫内。
大乔舒展了一下手臂,拧腰而起,裸着一双玉足,自顾自的对着铜镜梳头。
身后老妇进来,端着一瓷盆温水,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昨晚好像出去了?”
大乔袅娜起身,弃了梳子,腰肢款摆的踱到水架前,掬水洗脸。
“出去了一趟,收账去了。”
想起昨晚的事,大乔扑哧一笑,秀丽脱俗。
老妇人面带愁色,苦口劝道:“大小姐,咱们可是避难来的汴梁,建康吴宫的浑水再也不要去摸才好。说句不好听的,那孙策只不过是打破城池,掳走了两位小姐,和我们乔家有仇无恩。”
“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大小姐实在犯不上冒险去查。”
“虽然东吴民间有风言风语,说那于吉的墓中,有孙权杀兄的证据,但是那也只是传言而已。”
大乔瞪了她一眼,“不要再说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大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些怅惘...
不追查的话,岂不是更无聊...
她气鼓鼓地往床上一趴,臀圆腰细,曲线惊人,是个尤物。
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镜子,见到“小豌豆”竟然白天也在房中,大乔这才露出一点笑脸,开始了自己的偷窥时光。
她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因为这可以让她觉得不太无聊。
镜子里,李渔正在收拾东西,他要逃跑?
大乔还不知道拆迁的事,想当然地认为李渔为了逃避两万贯的“嫖资”,要连夜跑路了。
大乔噘着嘴,冷哼了一声:“看你能逃到哪去!”
李渔这里碰碰,那里看看,以前还没觉得怎么着,马上要搬了,他发现自己很是有点舍不得。
甚至地上的地板,今天看来都格外的好,恨不得撬下来带走。
“小子,你的五行方术,想更进一步么?”
耳边突然想起这么一声,吓得李渔浑身一紧,手指已经自然地捏起一个火球。
“谁!”他环视一圈,发现在房梁上,一只白毛狐狸,正在盯着自己看。
“是你在说话?”李渔朝后退了一步,“你是妖?”
“错!是妖王。”
李渔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刚被自己拿棍子敲了它七八下,还砍了十八刀的白毛狐狸,是一只妖王?
就算不是妖王,是妖就不好对付。
妖和鬼不一样,鬼大部分是普通人死了阴魂不散,而妖少说都是修炼几百年的怪物,而且各有自己的天赋本能。
“哈哈,这位妖王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海涵。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白毛狐狸心里算计道:等你治好了本王的伤,咱们的帐再单独算。
它在梁上走了几步,问道:“你还没回到我,你的五行方术,想要变得更强么?”
“想。”李渔很老实地回答道。
白毛狐狸很满意,点头道:“我来帮你。”
“你?”
“怎么,你不信?”狐狸看着李渔,慢慢问道。
“不是不信,就是...我就直说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还有一些误会,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毛狐狸心道,这小子还挺谨慎,它凝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它被一个很厉害的阵法伤了元气,我帮你其实是为了帮它,你学成之后,要帮我这个朋友疗伤。”
李渔狐疑地看着它,看的妖王心里毛毛的,呲牙问道:“你看什么?”
李渔眼皮一抬,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哈哈哈,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试问四海八荒,谁能伤我?”
回想起前几天,刚给了它几棒子,还划了十八刀,李渔心底哂笑一声,这厮果然很难受伤,主要是脸皮够厚。
“你这五行方术,虽然威力一般,也不是什么上乘功法,但是在几十年前,还有很多人学,现在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你运气不错,本王见多识广,有我帮助,你何愁修不到完整的五行方术。”白毛狐狸舔了舔嘴唇,说道:“尤其是水灵之力,上一个有点道行,等得到本王认可的,还属死在江东的于吉。”
“又是于吉?”李渔心里一动,这名字好熟悉。
“于吉死在江东猛虎孙策手里,被他的信徒们拼死夺回尸体,运过江来,葬在了大宋。只要找到他的墓,就有机会寻到离水决。”
此时,北湾汴河的画舫上,大乔眼色一亮。
第四十二章 怪人
“那么于吉墓在哪里?”
李渔攥紧了拳头,急切地问道。
他现在迫切想要变强,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越来越诡异。
包括这个突然出现的妖王...
水字决若是能拿到手,至少保命技能再进一步。
“我哪知道?”
白毛狐狸这一句,差点让李渔重新摸起棍子来,照着它的脑袋再来几次。
“但是有一个地方,肯定有人知道。”
“是哪?”李渔顾不上和它生气,这白毛狐狸,欠揍的很,难怪被人伤成这样。
“鬼市!”
“鬼市?”李渔一头雾水。
“汴梁城有一千万人口,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城,又有汴河流过。为了泄洪防水,他们修建地下水渠比建城用的心力还多。地下水渠纵横,俨然是一个新城,只不过见不到太阳而已。”
白毛狐狸走到李渔跟前,张嘴道:“鬼市,就在你的脚底下,现在你懂了么?”
李渔叹了口气,“鬼市也是市场,既然是市,就得买卖。就算有人知道于吉墓的消息,我也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换啊,总不能花几千贯就买到了吧。”
白毛狐狸嘴里出奇没有腥臭的味道,它张嘴一笑,看上去更加欠揍了。
“于吉当年死的蹊跷,传出好多风言风语,他的墓也成为一个香饽饽。是个人就想进去看看,就跟...你一样。咯咯咯咯~~”
这白毛狐狸的表情口气,实在太欠揍了,李渔强忍着给它一棍子的冲动,问道:“那价格不是很贵?”
“贵!怎么不贵,非但很贵,还有许多人乘机卖假消息。本王也狠狠赚了一笔,哈哈哈哈。”
果然人品...哦,是妖品很有问题。
李渔又在它的可信度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它不笑的时候,顶多就是眼神看着欠揍,一旦笑起来,就像是开了群嘲,让人恨不得给它两个大耳巴子。
自古白毛多骚包,眼前这个特别骚。
白毛狐狸笑着说:“我虽然不知道于吉墓在哪,不过我的朋友肯定知道。你可以找他换啊,他要的东西,说值钱多少钱都买不到,说不值钱,一文也不值。”
“他要什么?”
“他要当今大宋皇后的抹胸和亵裤。”白毛狐狸说完,在梁上打起滚来,笑的前仰后合。
李渔一头黑线,果然是物以类聚,妖以群分,这厮的朋友比它还损。
“这厮当年吹下牛皮,要集齐六朝所有皇后的胸围子和亵裤,刚开始各国不知道,让他屡屡得手。五国皇室颜面丧尽,派人追杀,将他的腿打断了。最后的大宋更是加强了大内禁中的警戒,布下层层机关,让他浑身肋骨断了一半。”
这个人没死,真是本事不小,李渔对这件事更加不感兴趣了。像这种作死的鸟人,离他越远越好,沾上一点关系都后患无穷。
“如今这厮躲了起来,只有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只有我能找到他。”
“在鬼市?”李渔问道。
“没错。”
李渔撇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我去哪给他找皇后的亵裤,就算能拿到,也没命拿出皇宫。就算拿出了皇宫,以后面对大宋的追杀,我也活不了几天”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又不堤防你,总是有机会的。”白毛狐狸挤眉弄眼地劝他。
李渔挥了挥手,说道:“算了,阁下还是从哪来到哪去吧,这几天多有得罪,在下也是无心之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我朋友的伤你还没有治,我哪也不去。”
李渔摊手道:“不管受伤的是你还是你朋友,我水平有限都没法治,你自己想办法吧。”
白毛狐狸笑道:“不急不急,你会想明白的,在此之前我哪都不去。”
说完之后,白毛狐狸一跃而起,自顾自地在李渔的房顶晒起太阳来。
李渔一屁股蹲在椅子上,哀叹道:“麻烦,太麻烦了...”
与此同时,画舫内,大乔满面羞红,啐了一口,“真是下流,竟然以偷别人的亵裤为乐。”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带,翘着腿趴在床上,开始琢磨起来。
于吉墓...
眼下就有机会进。
不过...去皇宫拿这两个东西,自己女儿身会不会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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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衙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李渔挤在中间排队,周围都是些邻居,不过他认识的不多。
今天必须户主亲自来,有些关系硬的,当然不会在这排队,人家直接就进去,被奉若上宾。
忙完那些人的,才轮得到外面这些排队的,李渔等了半个时辰,排成的长龙一动没动,反倒是后面又多了一截。
在他身后,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笑道:“这位小兄弟,我是鹿儿巷东第三户,你是那一户啊?”
“真巧,我也是鹿儿巷的,西边有柳树那个第六户。”
“闹鬼那家?”
“正是正是。”李渔虽然不想和他闲聊,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中年人谈兴很高,跟谁都自来熟,压低声音道:“那宅子可真不错,就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把那家人的儿子儿媳害惨了。我听你口音不是东京人,是不是被那老头给坑了,买了一间鬼宅。”
“不过这次拆迁,你倒是占了便宜了,反正是鬼宅,被拆了也不吃亏。我就惨喽,刚买的宅子,还没装点完呢,一天也没住啊。”
“那你确实够惨的...”
中年人终于等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来,低声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在南衙有人,这次分的钱非但不亏,还有赚头。”
他渲染半天气氛,就是为了炫耀,但是李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不禁大为扫兴。
李渔正心思着是不是明天再来,远处飞奔而来十几骑,扬起一串黄尘。
他们到了跟前,下马挨个看着,直到看到李渔。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去皇城司报道么?”
李渔怔了一下,说道:“南衙的手续还没办好。”
“呸,我们皇城司的人,来南衙办事,还得排队?”他拽着李渔的手腕,大步往衙门走去。
第四十三章 皇城
皇城司内,是汴梁最嚣张跋扈的一群人。
因为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只受皇帝管辖。
他们不管犯了什么事,都只有皇帝能处置他们,而皇帝根本不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算是皇帝真的知道了,八成也会包庇自己的这些亲信。
大宋如今的皇帝赵佶,更是出了名的护短,以至于皇城司的跋扈,也到达了顶点。
李渔享受了一把皇城司的特权,在一群邻居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进了南衙。
“皇城司办事,赶紧让你们的吏目过来。”
开封府衙的公人不敢怠慢,陪着笑脸,很快就办好了拆迁文书。李渔心满意足地看着拆迁的款项,果然皇城司的人,享受的是内部价格。
这些钱,应该可以买一个宅子了,虽然肯定不如鹿儿巷这个。
但是没办法,很多人甚至就是白白被征收,给皇帝建寿山,你要是说不愿意,上来给你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皇城司的番子一路上耳提面命,让他本分守纪,不要到处走动,要按时点卯。
因为走失了妖王,负责驱邪抓妖捉鬼的北斗司人手不够,皇城司从汴梁城里招了一批民间闲散高人,暂时负责保护皇城不受魑魅魍魉的侵扰。
李渔就是其中一员,俗称:临时工。
等到北斗司的人回来,他们就自由了。
而北斗司的人回来之前,若是有人私自走了,在大宋境内将寸步难行。
如今六朝的通牒制度,非常先进,走到哪只要想走官道,就得出示自己的通牒。
李渔第一次进到大宋的皇城内,感觉和汴梁城的巍峨不同,大宋皇城显得有些普通。也许是把所有的财力物力,都用来建造这个城池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汴梁城实在太突出了,显得皇城很一般。
进了三道宫门,两侧都是红墙,每一处都有大量侍卫,
走过一段长庑走廊,出现一个月亮门,进去之后是个大院子。
院子里聚集了大批皇城司番子,以及他们寻来的民间奇人异士。这些人闲散惯了,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三五成群,吹天日地。
李渔随便找了树下坐着,旁边也在乘凉的是一个道士,礼貌性地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看得出来,这道士都是第一次进皇宫,有些紧张。李渔隐隐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如此年轻,就会驱邪捉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渔一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胖大和尚,慈眉善目,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
他见李渔是刚到的,从别处缓缓走来,上来就搭讪。
“大师客气了,我不过是被抓来凑数的,算不得真。”李渔深谙低调最重要的道理,摆着手说道。
“哦?敢问施主是...”
李渔笑道:“在下李渔,来自山东济州府巨野县的一个小小方士。”
“原来是算命的,失敬失敬。”
李渔很想揪住他的秃头,大声告诉他:方士不是算命的。
额...至少不完全是。
他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心中暗道,自己跟秃驴果然犯冲,离他们远点好,免得晦气。
“这位道友,从何处来?”
坐在旁边的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贫道包道乙,杭州人,敢问大师?”
“贫僧法号如来。”
“原来是佛祖法驾光临,失敬失敬。”
“包道长不必客气。”
李渔差点呛着,心里暗骂:一群神经病。
“贫道第一次来大宋皇宫,没想到守备如此森严,不愧是大国气象。”包道乙和老和尚聊了起来。
和尚笑的有些猥琐,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以前皇宫虽然也有守备,但是增设这么多,还是最近的事。”
“这是为何?”包道乙来了兴趣,皇家八卦谁都想听。
李渔也竖起了耳朵,暗忖那白毛狐狸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老和尚笑的愈加猥琐,“只因有一个采花贼,放出风声来,要取六朝所有皇后的亵裤。他已经得手五次,就剩咱们大宋了,事关皇家颜面,能不严加提放么。”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这件事太过劲爆了,连紧张到极点的道士包道乙也起了兴趣。
“说起来,还和你有些关系,因为这采花贼也是你们道门中人,姓左名慈。”
包道乙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他...难怪...难怪如此特立独行。”
李渔眼珠一转,那狐狸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一直没拿着当回事,只当是这狐狸连吹带骗,在传一些小道消息。
这左慈可真够猥琐的,李渔隐约记得,他好像戏弄过曹操,是个玩世不恭的人。
其实左慈和曹家交往很深,曹植就在自己的《辩道论》中,写道:
左慈善修房内之术,差可终命。然自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
包道乙和自称如来的老和尚相谈甚欢,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这时候一个将官进来,李渔认得正是去鹿儿巷通知自己的那位。
他手里握着一杆银枪,往地上一顿,大声道:“都安静!”
所有人抬起头望向他,年轻将官朗声道:“以后在宫内,不许大声喧哗,免惊贵人。本司已将你们两人一组分为七组,每天一组值勤,不许进大内禁中,只在此处听候差遣。好了,记号自己的值勤的日子,然后各自散去吧。”
说完之后,有人刷浆,在墙上贴了名单。
李渔凑上前看了一眼,自己和跟前的如来的和尚一组,他还真是报的法号如来。
一个敢叫,一个敢写,李渔暗叫晦气,值勤的时候是三天之后,希望那时候北斗司的人就捉了妖王回来了。
“咦,妖王?”
李渔想到,自己家那个被当做小白鼠的狐狸,不是自称妖王么?
他随即摇了摇头,我一定是疯了,那玩意要是妖王,自己割它十八刀都没暴起伤人?
李渔出了皇宫,一路上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要是于吉墓中真有离水决...李渔心里一下子痒痒起来。
要不要尝试一下,趁着自己干临时工的便利,去皇宫偷个...亵裤。
第四十四章 合伙
回到鹿儿巷,小金莲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嘴嘟的好像酱油瓶,刚刚有点家的感觉,又要搬了。
这一次比客栈那次还难过,小金莲在心里,已经把皇帝骂了几万遍了。
见到李渔回来,她也没有显得很高兴,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李渔扔了一个胭脂盒子过来,道:“知道你不开心,送你的。”
小金莲接住之后,打开一看,是上次自己看了很久那个,不禁喜笑颜开。
“谢谢李渔哥哥。”
“不客气,叫我李哥就行。”
“李哥?好难听...”小金莲俏目以翻,做了个鬼脸,“就叫李渔哥哥。”
“哦,对了,那只狐狸不见了。”
李渔看了一眼,白毛狐狸自爆身份,当然不肯再住在鸡笼里,“别管他,那是只小妖。”
小金莲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听是妖怪,也不害怕,点了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但是最近也得提前找住处了。
回到房子,李渔往床上一趟,长叹一口气。
“离水决...”
欲望,就像是只小虫,在他心窝乱爬一样,搞的李渔心烦意乱。
要是能搞到离水决,他眼睛一闭,畅想着那份美好。
李渔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不就是一条亵裤么!”
“你要拿谁的亵裤?”
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吓得李渔浑身一激灵,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睡眼朦胧,一副刚刚醒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
李渔气喘吁吁地问道,刚才是真吓了一跳。
“讨债!”
大乔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渔瞬间没了脾气,这女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竟然赖在自己床上睡了一觉。
看她那夸张的身材,前凸后翘,秀美的面容千娇百媚,关键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也就是自己打不过,不然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呵呵,相识这么久了,还没请教姐姐芳名。”
“我叫乔靓,他们都叫我大乔...”
李渔愕然,“大乔?难道是大小乔?”
“小乔是我妹妹,叫乔婉,你知道我们?”
我太知道了,李渔挠了挠头,问道:“大乔姐姐不是应该在东吴么?”
“要你管!”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在大宋见到两乔之一。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难怪这么如花似玉,真是名副其实,他笑道:“大乔姐姐乃是天下闻名的美人,以后千万不要在再提什么嫖资一类的,不风雅的下流话。”
大乔眼睛一眯,抿着嘴笑道:“小豌豆,你想赖账?”
“什么小豌豆只是那晚一时孟浪,说的胡话,在下乃是济州府巨野县一个贤良方士。”
“贤良到要去偷人家的亵裤?”大乔哂笑一声,满脸地看不起人。
李渔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头疼,自己这个院子,还是赶紧拆了吧。
没有一点隐私不说,动不动还来一些千奇百怪的人...还有妖。来偷鸡的妖王,来偷窥的大乔,天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没有冒出来。
大乔突然冲他眨了眨眼,凑近一些说道:“我帮你偷...那个,你去于吉墓的时候,必须带我一个。”
“你还知道些什么?”李渔现在直接一摊手,破罐子破摔了,自己好像光这屁股一样,什么秘密都没有。
“你猜?”大乔就是喜欢看他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了,两个雪颊各出现一个梨涡,娇媚迷人。
李渔抚着额头,“我也就是说说罢了,真去干这种龌龊的事,先不说不符合我这个人贤良守正的品德,主要是也很难得手啊。”
“你少来,到底去不去?”大乔靠得更近了,李渔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尤其是说话的时候。
原来真的有吐气如兰一说。
“你怎么帮我?”李渔终于还是动摇了,离水决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到他根本拒绝不了。尤其是品尝过得到厚土决的滋味,李渔更加期待其他几本。
于吉的大名他也听说过,当初江南瘟疫,他一个人治活了几十万人,功力深不可测。
要是不去试一试,只怕从此之后,每个夜晚都睡不好觉了。
大乔笑道:“当今宋主最是附庸风雅,我的名声这么大,去他宫里做客,他根本不会拒绝。”
“辛苦姐姐了,原来是想出卖色相...啊,打我做什么?”
大乔掐着腰,啐道:“想什么呢,我就说去教他的宫女舞蹈。”
“原来姐姐精通此道,厉害厉害。”
大乔神采风扬,“我和妹妹,是江南最有名的大家,一曲舞罢,可以让枯草逢春,兰庭生香,两个人一起才厉害。”
李渔冷静下来,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说道:“我觉得,不能这么贸然就去,万一我被骗了呢,万一那家伙不在汴梁呢?”
“你的意思是先去一趟鬼市?”
李渔现在是彻底明白,自己被监听了,大乔连这个鬼市都知道,说明自己和白毛狐狸说话的时候,她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先去一趟鬼市。”
大乔来汴梁这么久,早就听说过,那个地底的世界。传闻中,那是六朝最神奇,也是最黑暗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的可能不是金钱。
买凶、买婢、买奇物、买消息、甚至买身份...
她先前没有想要去的意思,但是今天,却跃跃欲试,心里甚至有点兴奋。
“我们一起去。”
李渔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这女人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有她在,多少安全一点。
李渔走到窗户跟前,大声喊道:“白毛前辈,你还在不在?”
“喊什么,我不是一直在么。”房梁上传来白毛狐狸独有的欠揍的声音,李渔笑着道:“还请前辈带路,我们都没有去过鬼市。”
大乔跟着点了点头。
白毛狐狸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回忆起以前的什么事来,走路的姿势更拽了,四个爪子各走各的,咯咯一笑:
“鬼市太有意思了,我可是那儿的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