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要见王爷
柳意安止住了眼泪，却因为方才哭得太狠，又心有余悸，还不住地抽搐。
他缓下来后才开口解释道：“有个人跟我说，爬到树上，将红色的丝带系在最高的树枝上，在向老天祈福，爹爹和娘亲就能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夜归尘蹲下身，温柔地替柳意安擦了眼泪，这才扶着他的肩膀问：“安安，你好好跟爹爹说，谁跟你说爬到树上能祈福的？”
柳意安以前虽然爱玩，却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不会乱来，更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
爬上这么高的树，的确不像是他自己能做的出来的事。
一听这话，多大照顾柳意安的一群下人全都跪了下来，纷纷说不是他们让柳意安爬树的。
柳意安也替大家解释道：“不是她们，是……”
他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因为那个女人还说，如果他说了出了个，他许的愿望就不会实现了。
可他不说，夜归尘也知道是谁。
他没想到，他对王月莲一再纵容，这个女人却恶毒把主意打在一个孩子身上。
夜归尘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发作，就安抚地拍了拍柳意安的肩膀：“你娘亲找了你许久，很担心你，你去找她好不好？”
他又极细心地叮嘱了一句：“不要哭着去，今日爬树的事也别让你娘亲知道了，免得她担心，能做到吗？”
柳意安懂事地点点头：“嗯，我不会说的。”
不然娘亲知道了，肯定会哭的。
今日是娘亲大喜的日子，他不能惹娘亲伤心。
等柳意安一走，夜归尘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嗓音发冷：“立刻把王月莲给本王丢出王府，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她再踏入王府一步！”
今日还好是有惊无险，又是大喜之日，夜归尘不想见血，不然，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火王月莲。
若柳意安因此出了一点意外，哪怕王月莲背后有蒙圣作保，夜归尘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连毅得令，立刻带着两个人走到宾客席，没有任何解释，拽着王月莲的胳膊就往外拖。
王月莲正期盼着柳意安摔死，这场婚宴成了笑话呢，结果就被拽了起来，还不小心踢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水撒了一身，十分狼狈。
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王月莲挣扎起来，怒骂连毅：“连毅，你放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个走狗，狗奴才，谁给你胆子这么对我的！”
连毅面不改色，哪怕被辱骂脊背也挺得笔直，直到王月莲停了骂声，这才不急不缓道：“我奉王爷之命，将你赶出王府，王小姐，王府不欢迎你，以后请你不要再来。”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不可思议地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蒙圣当即就想站起来维护王月莲，却被蒙清枫眼疾手快地摁住肩膀：“爷爷，先别急，看看再说。”
王月莲听着周围的耻笑声，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她根本接受不了，难以置信地冲着连毅嚷嚷起来：“你胡说，王爷怎么可能会赶我，一定柳青璃那个贱人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你们放开我，我要见王爷……”
连毅用力摁住她的肩膀，反折了一下，疼得王月莲当即痛呼出声。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王月莲满是仇恨不甘的脸，冷漠道：“王爷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有，你若再敢辱骂王妃，信不信我让你撕烂你的嘴，再将你丢出去。”
王月莲疼出了冷汗，她觉得这连毅一定是在故意报复，她的手，快要断了！
可她更多的，是觉得丢脸，又不肯服软地咒骂起来：“放肆，你个狗奴才，你还敢威胁我……”
连毅不急不缓地笑了一声，讥讽道：“王小姐，现在没动手教训你，已经是给你颜面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闹到王爷面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恶毒吗？”
人群中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白静娴抱着双臂站在一种世家千金跟前儿，煽风点火：“她这得是做了多丧心病狂的事，才让王爷如此大动干戈啊。”
“该不会是对王爷还不死心，趁机勾引王爷吧？”
一听这话，众人眼底都浮现出几分轻蔑和厌恶。
这些自诩接受世家礼仪教养的闺阁女子，最瞧不上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做派。
更何况，今儿还是王爷的大喜之日。
事情达到了想要的后果，白静娴忍不住得意起来，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宴席开始之前，我亲眼看见王月莲偷偷离席，而且就是冲着王府内院去的。”
想起两人这六年来的恩怨，白静娴眸中闪过一抹冷冽。
她被王月莲压了这么多年，如今能亲眼看她如此狼狈，简直痛快极了。
听了白静娴的话，不管是世家千金还是在场的夫人公子们，看王月莲的眼神都变了。
还有人当场骂了起来：“真是不要脸，王爷都要成亲了还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亏我以前还为她说过话，觉得是柳青璃对不起她，如今看来，以前我们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也说不准。”
王月莲此刻是真切体会到了孤立无援。
方才连毅故意放慢脚步，没有直接将她丢出去，就是想让她听听这些人的谩骂。
如今目的达成，看她失魂落魄如遭雷击，连毅就觉得痛快，压着人正准备丢出门……
就在这时，王月莲朝着蒙圣哭喊起来：“外公，救我，他们这么对我，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连毅下意识看了蒙圣一眼。
若这事蒙圣还要插手，恐怕就真得夜归尘亲自出面才能收场了。
可就在王月莲期盼的目光中，蒙圣略微失望地叹息一声。
他摇摇头，伸手去端面前的酒杯，不再看王月莲，只是感慨道：“家门不幸啊。”
是他以前对王月莲太过纵容，才让她这般放肆。
明明答应她不再惹事，却还是闹出了笑话。
也是时候，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第242章 心结
王月莲难以置信地望着蒙圣。
夜归尘的人赶她出去没有让她太难过，反而是蒙圣的态度让她绝望到不能自抑：“外公，外公，你不管我了吗？不要……”
蒙圣脸色阴沉了几分，依旧坐得端正，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
连毅明白了他的意思，拽着王月莲用力丢出了王府。
一个月内，两次被丢出王府。
王月莲在京中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另一边，下人将柳意安带到柳青璃面前。
看孩子平安无事，柳青璃这才放心下来，重重地舒了口气。
柳意安主动道歉：“娘亲，对不起，我在后花园玩累了，就在假山后面睡着了，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柳青璃对此没有丝毫怀疑，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安安若是觉得累了，就让立夏带你去休息，以后可不能一声不啃就乱跑了，知道吗？”
柳意安点头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又有下人进来汇报：“王妃，有贵客来了。”
“贵客？”柳青璃疑惑地站了起来，皱着眉问，“客人怎么不直接引去前厅？”
还没到拜堂的吉时，什么样的客人能直接进她这内院来？
就在柳青璃疑惑时，听见外面传来四轮车滚动的声音。
她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
倒是柳意安反应很快，兴奋地往外跑，然后一头扑进来人的怀里：“舅舅！”
柳青璃听到这声称呼，不敢耽搁，当即往外走了两步，一眼就看见了院子中的许承恩。
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他牵着柳意安的手，冲她笑得无比温柔。
柳青璃瞳孔剧震，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哥哥……你，你回来了！”
她快步朝着许承恩走过去，这么久没见，看他脸色和气质都很不错，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了个。
许承恩望着她的目光永远温柔，充满了无限的纵容和宠溺，语调无比婉转：“回来了。”
柳意安还紧紧存着许承恩，瓮声瓮气地说：“舅舅，你回家怎么回了这么久啊，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说着说着，他眼眶还有些红了。
从小到大，柳意安从没跟许承恩分开过这么久，是真想他了。
“当然不是啊，舅舅可是每天都想着安安的。”
许承恩伸手刮了刮柳意安的鼻尖，笑着说：“这次回来，舅舅还给安安带了礼物。”
柳意安眼神一下就亮了，期盼地望着他。
许承恩眼底眼底笑意更浓：“如果安安能答应舅舅待会儿不哭的话，舅舅还能再给安安一个礼物哦。”
柳意安立刻抬手摸了摸眼泪，笑道：“真的吗？我不哭，今天娘亲跟爹爹成亲，舅舅也回来了，我该高兴才对！”
柳青璃被孩子逗笑了，又有些迟疑和担忧地问许承恩：“哥，是……是王爷让你回来的吗？”
她怕许承恩是自己来的，那让夜归尘知道的话……
正在她踌躇不安时，许承恩微笑着点点头，说：“当然，没有他的允许，我也进不了王府。”
听到这话，柳青璃才算是放心下来，重地松了一口气，激动得泪流满面：“太好了，哥哥能回来真的太好了。”
许承恩也没想到自己能再回到她们身边，更多的是庆幸和开心，安慰道：“别哭，青璃，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要高高兴兴地出嫁。”
柳青璃止住眼泪，赶紧让人将许承恩带进了房间。
屏退下人后，柳意安才对着许承恩道歉：“哥哥，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王爷送走，都是我不好……”
许承恩这一辈子承受的太多苦难，都是来自于她，无论如何，她都还不清了。
许承恩依旧笑得温柔又包容，柔柔道：“青璃，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计较这些，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就跟我这般生分了？”
柳青璃觉得愧疚的，还远不止于此。
她抿了抿嘴唇，不敢看许承恩的眼睛，低着头轻声嗫嚅：“哥哥，我跟王爷成亲，你会不会怪我？”
许承恩眉头微蹙，眼底闪过几分茫然。
柳青璃继续道：“他当年那么对我们，如果不是他执意追杀，你也不会失去双腿，安安也不会生下来就身体孱弱，体弱多病，可我……”
除了嫁给夜归尘，别无选择。
她不能让安安永远做一个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野种。
虽然跟夜归尘成亲，是形势所迫，可一成亲，就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她忘记了曾经的苦难和折磨。
许承恩滑动四轮车来到柳青璃身边，握住她微颤的双手，轻声安抚：“青璃，你别多想，那些事早就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吗？
柳青璃睫毛轻颤了一下，那段被人追杀的暗无天日的时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过去？
许承恩看她脸色苍白，心疼又无奈，叹息一声，主动替夜归尘说好话：“青璃，其实王爷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冷血无情。”
“这次他让人送我离开京城，也没伤害我，还专门请了大夫给我治腿，把我照顾得很好。”
“况且六年前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是不是王爷派去的，还有待商榷。”
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许承恩一个人想了很多。
起初，他以为夜归尘一定会杀了他，毕竟夜归尘一直认为是他拐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
可夜归尘没有。
许承恩想过六年前的事，从柳青璃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夜归尘就派人一直在找她。
可迄今为止，许承恩并没有听任何人说夜归尘想要柳青璃的命。
人人都说，他只是想把柳青璃抓回来惩罚。
柳青璃瞳孔剧震，激动得嘴唇都在微微地颤抖：“你……你的意思是说，六年前是我误会王爷了？他没有想杀了我们？”
那当年那一批又一批的杀手，是谁派去的？
柳青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许承恩也不敢给她知道确切的答案，只是说：“这件事我还在调查，或许你也可以直接问他，青璃，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心里的结。”
直接问吗？
柳青璃攥了攥拳头，无论真相如何，一旦她门出口，就说明她不信任夜归尘，真的要问吗？
第243章 定不负所托
许承恩太了解柳青璃了。
他知道她心里此刻肯定是非常纠结和矛盾的。
他也不催促柳青璃，只是不急不缓地劝了一句：“我知道，这六年，你虽然嘴上不说，可你从来没有放下过王爷。”
柳青璃眼神闪烁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否认。
她当年毅然决然地去破坏夜归尘和王月莲的婚礼，虽然一直安慰自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也无法否认，她的私心。
许承恩苦笑一声，眼底又释然也有不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青璃，你始终都是爱着他的，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给你，也给王爷，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吧。”
他们相依为命的那五年，他就意识到柳青璃真的爱上了夜归尘。
所以许承恩甘愿退后一步，做了她的哥哥。
柳青璃睫毛微颤，眼底满是茫然和无措：“哥哥，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嫁给夜归尘，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许承恩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安抚道：“无论对错，遵从本心。”
柳青璃心尖微颤，在许承恩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两人还想叙叙旧时，外面的立夏过来通报：“王妃，吉时已到。”
许承恩温柔地望着她：“走吧，青璃，让我看着你出嫁。”
柳青璃拿起喜扇遮住脸，在立夏和一众丫鬟的指引下，慢慢走出房间。
许承恩就跟在她身边，一路送她到了拜堂的厅堂。
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夜归尘就站在哪里，从柳青璃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好像自她出现，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光彩。
许承恩站在门槛外，没有进去，只深深地看了夜归尘一眼：“王爷，今日，我就把我妹妹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她。”
夜归尘始终温柔地望着柳青璃，珍而重之地承诺道：“定不负所托。”
柳青璃心脏咚咚咚地跳了起来，一切的不安和彷徨，在这一刻就被抚平了。
她跟夜归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拜了堂。
余光中，柳青璃看见了柳意安，他被夜温玉抱在怀里，一直在望着他们，高兴得一直在鼓掌。
拜堂后，周围的人都纷纷说起了祝福的话，好像生怕自己说晚了似的，争先恐后的。
听着众人羡慕的感叹声，柳青璃心里明白，若不是夜归尘给了她足够的重视和温柔，这些人不会对她表露善意。
若不是夜归尘妥协，许承恩也回不来。
柳青璃终于感受到了夜归尘没说出口的真心。
这一刻，柳青璃真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这次，是跟上次的婚礼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有了真心相待的朋友，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有哥哥送她出嫁。
柳青璃恍惚中觉得自己幸福得简直像是在梦里。
拜堂后，夜归尘带着柳青璃给人们敬酒。
柳青璃也见到了他的几个生死之交，都是上次的婚宴上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
他们调侃夜归尘果然娶了一个天仙一般的媳妇，难怪以前藏着掖着不肯给他们看。
齐如风还挤眉弄眼地说：“嫂子，王爷啊，可是恨不得修个金屋给你藏起来！”
柳青璃被调侃得红了脸。
她根本不知道，夜归尘平时和朋友见面，也会提起她。
齐如风等人自然也知道柳青璃跟夜归尘是二婚，却都聪明的没有提起过去的事，言谈中，丝毫没有不尊重柳青璃的意思，反而一直在羡慕夜归尘。
柳青璃在众人的笑声中，渐渐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时，连毅突然在一旁走过来，俯身在夜归尘耳边说了几句话。
柳青璃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却清楚地看见夜归尘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眉头紧锁，眼神都凝重了起来。
齐如风等人似是也看出了端倪，交谈声都渐渐放轻了。
等连毅离开后，柳青璃在桌子底下握住夜归尘的手，轻声问：“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场婚礼进行到这一步都很顺利，可千万别出什么变故……
听到她的声音，转瞬之间，夜归尘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笑得轻松，柔声道：“只是朝堂中的一些事，不碍事，别担心。”
柳青璃隐隐有些担忧。
夜归尘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天大的事也没我们的婚事重要。”
柳青璃心脏突然加速，耳垂瞬间通红。
接下来，夜归尘虽然神情有些紧绷，却依旧陪柳青璃完成了婚礼，一个步骤都没落下，还一直在安慰她，让她不要紧张。
柳青璃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婚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对夜归尘！
一直到天黑，婚礼的仪式才完成了，夜温玉拉着两人的手说了许多祝福的话，又嘱咐柳青璃：“婚后，为人妻，一定要温顺恭谨，不可忤逆尘儿。”
她本是想让柳青璃婚后好好待夜归尘。
结果夜归尘直接握住柳青璃的手，说：“姑母，婚后家里的一切都是青璃说了算。”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越发羡慕柳青璃。
夜温玉也没多说什么，让人将柳青璃送入新房。
夜归尘本想跟着去，却被齐如风等人带着起哄，直接拽去喝酒。
一个多时辰后，夜归尘装醉，成功躲开了齐如风等人，被连毅搀扶着走向婚房。
回头看了眼身后没人后，夜归尘才拍了拍衣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走进了房间。
柳青璃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红枣的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紧张地伸手抓住了床沿。
明明跟夜归尘算不上陌生，可她还是觉得羞涩和不好意思，牙齿轻轻咬住了嘴唇。
她低着头，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近，很快，就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了眼前。
柳青璃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团扇想要挡一挡，却被夜归尘抓住手腕，团扇也被抽出去。
紧接着，夜归尘一只手稳稳地拖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站在她面前吻住了她。
亲吻来得过于猝不及防，柳青璃还没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反而给了他攻城略地的机会，被吻得喘不上气来。
第244章 温存
柳青璃双方抵挡在夜归尘身前，将他推开了些许，轻轻喘着气，小声说：“王爷，还没喝合卺酒。”
夜归尘转眸看像桌子上的两杯酒，起身去端过来，递给了柳青璃一杯。
两人交错着手，面对面喝下合卺酒。
喝完酒后，柳青璃脸颊很快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整个人犹如初升的朝露，十分惹眼。
夜归尘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柳青璃颤抖着双手，轻轻摸上他的胸膛，刚想说她给夜归尘宽衣，就被他攥住了手指。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眸中闪过一抹愧疚和遗憾：“青璃，我有件公务需要马上去处理，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了……”
这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可夜归尘却不得不让柳青璃独守空房。
柳青璃想起方才连毅在他耳边说的事，眸中的浓情蜜意渐渐褪去，冷静道：“王爷，公务要紧，你先去忙吧，反正……”
她微微红了脸，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柳青璃是能理解夜归尘的。
他在这个位置上，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
再说了，她们老夫老妻的，实在没必要在乎什么新婚之夜。
她如此贴心懂事，更让夜归尘觉得有些愧疚。
可他不得不走了，临走前，又捧着柳青璃的脸，吻了吻她的眉心，嗓音暗哑而低沉：“等我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他的声音仿佛一把钩子，勾得柳青璃身体止不住地热了起来，脸颊通红：“好……”
娇妻在怀，夜归尘是真舍不得松开，又将人用力往怀里抱了抱，嗓音沙哑：“真不想走，让我抱一抱。”
柳青璃抬手回抱住他，轻声安抚：“王爷，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会去，你安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从今往后，她和柳意安，都会是夜归尘的后盾。
无论他去到哪里，做了什么，她们都会等他回来。
虽然一开始决定和夜归尘成亲，是为了孩子。
可听了许承恩的一番话后，柳青璃也想为了自己勇敢一次。
夜归尘自然能感觉出柳青璃的情绪变化，心中激荡难平。
他搂着她，在她耳边承诺：“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都在你和安安身上，今晚就先委屈你了，乖乖等我。”
话音落下，他又亲了亲柳青璃的额头。
两人也算是互诉真心，虽然什么都没做，感情却更深了。
很快，夜归尘就恋恋不舍地匆匆离去。
而柳青璃躺在床上，想着近日来发生的种种，怎么都睡不着，心底还隐隐有些激动，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见时辰还早，就吩咐立夏：“立夏，你去帮我把澄娘叫来吧。”
当初就是澄娘劝她跟夜归尘成亲。
所以柳青璃觉得澄娘也算是他们的半个红娘，现在的心事也只有跟澄娘聊才合适。
而今日碍于身份，澄娘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在婚礼上露面，就是为了不让柳青璃被议论。
立夏去了澄娘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这时，负责照顾澄娘起居的下人过来说：“立夏姐姐，澄娘已经离开王府了，我今日太忙了，忘记把这事告诉王妃了。”
立夏了然，转身进了柳青璃的房间，把消息汇报了上去。
“离开了？”柳青璃错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道，“怎么突然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不怕再被周焱纠缠吗？”
柳青璃完全没想到澄娘会不告而别。
这几天，她明明在王府住得挺好的，突然就走了，实在古怪。
立夏轻声揣测道：“澄娘或许是不想打扰王妃吧，大婚之日，新娘子只要开开心心地准备嫁人就好了！”
是这样吗？
柳青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现在深更半夜的，她也不好追去花楼问澄娘是怎么想的，只好作罢。
次日一早。
柳青璃是在夜归尘怀里醒来的。
他也不知道何时回来了，就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睡在她身边，一只手还轻轻搂着她的腰。
这么近的距离，柳青璃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乌青，就连睡梦中，他也是微蹙着眉，似乎并不轻松。
虽然不知道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柳青璃知道他一定很累，她有些心疼，于是慢慢放缓了呼吸，生怕吵醒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看着看着，柳青璃没忍住，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
结果手刚触碰到他的眉眼，就被人一把攥住。
夜归尘眼睛还没睁开，嘴角却已经勾起一抹浅笑，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笑道：“偷看还不够，还想偷摸我？”
柳青璃错愕了一瞬，很快红了脸，呐呐地问：“王爷，你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说话间，柳青璃顿时有些愧疚起来。
夜归尘抬手将她搂进怀里，满目地喟叹了一声：“不怪你，我本来也没睡沉。”
柳青璃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顿时有些心疼，乖巧地依偎在他胸膛，柔声询问：“昨晚的事很棘手吗？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并不是什么大事。”夜归尘摇摇头，他显然不想多说，很快偏头亲了亲柳青璃的脸颊，转移话题道，“青璃，今日，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可他这般时不时的亲密举动，还是让柳青璃有些羞涩的红了脸。
她躲在夜归尘怀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想也没想继续答应了：“好啊。”
答应之后才想起来问：“王爷，我们要去什么地方？需要准备什么吗？”
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一旁的衣服慢慢穿上。
夜归尘还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含笑：“不用准备什么，我想带你和安安去见见我娘。”
虽然上次柳青璃已经带柳意安去见过赵卿舒，不过如今两人正式成亲，理应一家三口前去祭拜一番。
“好，我去叫安安起床。”
穿戴整齐后，柳青璃看了眼床上的夜归尘，犹豫半晌后，还是弯腰亲了亲他的脸：“王爷也快些起来吧。”
夜归尘没想到她会主动，目露惊喜，正想拉着人温存一番，柳青璃已经满脸通红地跑了。
第245章 人在别苑
一大早，三人就来到了赵卿舒墓前。
夜归尘将抱着的柳意安放了下来。
柳意安来过一次，已经认识赵卿舒的墓了，主动过去跪下磕头：“奶奶，我们又来看你了。”
他身后，夜归尘和柳青璃手牵手站在哪里，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过去跪下给赵卿舒上香。
夜归尘伸手抚摸着墓碑上雕刻的字，轻声道：“娘，当年是我固执，不肯听你的话，犯了错，才跟青璃错过了这么多年。”
柳青璃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她以为，像夜归尘这般要强的人，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夜归尘跟赵卿舒承诺道：“好在青璃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他们母子，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柳青璃握住夜归尘的手，也对着墓碑说：“赵姨，以后我会照顾好王爷的，您可以放心了。”
夜归尘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尖，笑道：“该改口了。”
柳青璃偏头看了夜归尘一眼。
以前，夜归尘很排斥听到她叫赵卿舒娘亲。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柳青璃也不会一直纠结于过去，她释然一笑，再次给赵卿舒磕了一个头，这次换了称呼：“娘，我跟王爷之后会经常来看您的，还有您的小孙子。”
夜归尘看着她，又看着柳意安，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孤家寡人，只有在他们身边，他才能感受到宁静和幸福。
柳青璃感受着夜归尘浓浓的爱意，回去的马车上，主动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夜归尘始终握着她的手。
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气氛却无比地融洽。
柳青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王爷，你有没有想过给娘迁坟一事？”
迁坟？
夜归尘瞳孔骤缩，缓缓点头。
柳青璃回忆起以前的事，柔声道：“当初娘的心愿就是葬回老家，远离京城，那时你刚刚上位，根基不稳，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不能让娘亲如愿，现在……”
夜归尘接过她的话往下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了，等回去，我就请大师来问问，确定迁坟的各项事宜。”
柳青璃见夜归尘没忘记过这件事，替赵卿舒高兴。
很快，三人就回到王府。
夜归尘刚下马车就被连毅叫去了书房。
见他们有话要说，柳青璃就先牵着孩子走了。
柳意安要去找夫子学今日的策论，柳青璃将他送过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闲来无事，柳青璃正准备收拾下房间，却一下看见之前澄娘给的那个瓷瓶。
瓷瓶里的药已经被她用了，瓶子随手就放在了床头。
柳青璃将瓷瓶丢掉，又想起澄娘来，立刻将立夏叫进来：“立夏，你去库房帮我拿几样东西。”
她报了一些东西给立夏，其中还包括之前夜温玉送她的绸缎和珠宝首饰。
立夏听得迷糊，疑惑地问了一句：“王妃，这些东西要送去何处啊？”
柳青璃心里始终惦记着澄娘，说：“我如今不方便出门，你替我拿去花楼送给澄娘。”
原本这些东西，她是想等澄娘离开王府的那日，亲手送给她的。
没想到澄娘不辞而别，如今只能托立夏送过去。
立夏虽然觉得柳青璃堂堂王妃，送这么多珍贵的东西给一个花魁多少有些掉价，却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整理了东西，带着一个姐妹准备给澄娘送去。
两人刚把东西从库房搬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夜归尘。
夜归尘看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十分疑惑：“这是在干什么？”
立夏上前行礼，轻声解释道：“回禀王爷，这些东西，是王妃命我们送给澄娘的。”
夜归尘脸色微微一变，示意立夏将东西放下：“不用送了。”
“这……”立夏愣了一下，第一次没有立刻执行夜归尘的命令，迟疑地问，“王爷，这是王妃的心意……”
她想不通王爷为何突然不让送。
难道王爷还会心疼这么点东西吗？
夜归尘骤然沉下脸，呵斥了一句：“本王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东西不必送，这件事，也不必让王妃知道。”
立夏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抱着一堆东西满脸迷茫。
可夜归尘已经不愿再多说，抬腿就走了。
立夏喊住落后几步的连毅，迟疑地问：“连侍卫，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为何要瞒着王妃不让送这些东西？
连毅轻轻拍了拍立夏的肩膀，面不改色道：“王爷的安排自有王爷的用意，照做就是了。”
立夏听得一头雾水，却也不敢违抗夜归尘的命令，很快又将东西原数放回了库房。
又拖了半个多时辰，立夏才去跟柳青璃汇报：“王妃，一切顺利，东西已经送到了澄娘手中了。”
柳青璃满意地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澄娘可有说什么？”
立夏顿时有些紧张，颤颤巍巍道：“没……没说什么啊，只说让王妃以后不要再给她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还说花楼老鸨将她当成摇钱树，平日里，并不曾亏待过她，那些东西，她都有。”
头一次对柳青璃撒谎，立夏紧张得完全不敢看柳青璃的眼睛。
不过柳青璃正全身心投入地插花，丝毫没听出哪里不对，还笑说：“她有的，那是她的，我送去，是我的心意，澄娘就是跟我太客气了。”
柳青璃心里想着，她们既是朋友，以后，她的好东西，自然都有澄娘的一半。
立夏讪讪笑了笑，不敢再接话。
晚上，柳青璃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去找夜归尘时，听见连毅跟他说：“王爷，人在别苑，目前没有异常。”
人在别苑？
柳青璃疑惑地微微蹙眉。
谁在别苑啊？
自从赵卿舒去世后，别苑就再也没有住过人了。
柳青璃觉得有些古怪，本没想偷听，却忍不住又往那边走了两步，结果两人发现她之后，立刻停止了谈话。
夜归尘匆忙打发走了连毅，吩咐道：“你先去忙吧。”
柳青璃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第246章 马上报官
连毅走后，柳青璃讪讪一笑：“王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她还主动道歉：“对不起，我看你们没在书房，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不是故意偷听的……”
夜归尘冲她宽慰一笑：“不碍事。”
柳青璃虽然有些好奇夜归尘会将谁养在别苑里，不过看他明显不想多说，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又过了几天，柳青璃突然想给柳意安做一双新鞋，就让立夏去拿库房的钥匙，想去挑几匹布。
立夏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紧张，下意识道：“王妃想要什么布，吩咐一声奴婢去取便是，不必亲自去，那库房啊，很长时间都没打扫了，里面都是灰，脏的很。”
其实，她是怕柳青璃去看见上次没能送出去的东西。
那些东西立夏也是不知道该放去哪儿，这才原封不动放回了库房，却没想到柳青璃会突然要去库房……
柳青璃却没看出立夏的紧张和抗拒，不由分说道：“我自己去挑吧，我还没确定做什么样式，先去看看布。”
立夏劝说不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带柳青璃去库房。
果然，柳青璃一到库房就发现不对劲，拿着一匹布问立夏：“这云烟锦我不是让你送给澄娘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她记得很清楚，这云烟锦只此一匹。
柳青璃打眼一看，才发现不止布没送出去，上次她让立夏送出去的很多东西都还在库房。
联想起方才立夏不想让她来库房的举动，柳青璃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立夏为何要骗她？
柳青璃眉头紧锁，深深地看了立夏一眼，指着库房里的那些东西问：“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夏为什么要撒谎说东西已经送给澄娘了？
她一个小丫鬟，若没有别人授意，恐怕不敢这么做。
柳青璃脑海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皱着眉追问：“是不是王爷让你这么做的？”
“王妃息怒！”立夏跪在柳青璃面前，解释道，“哪日，奴婢原本想将东西送去给澄娘，却被王爷撞见……”
事情败露，立夏是断然不敢再隐瞒了，将哪天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得知是夜归尘的意思，而且立夏从头到尾都没见到澄娘，柳青璃顿时就有些担心起来。
明明澄娘住在王府的时候，规规矩矩，从没得罪过夜归尘，夜归尘没理由拦下那些礼物的啊。
这么一想，柳青璃又觉得之前澄娘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事也有很大的问题。
莫非澄娘是被夜归尘赶出王府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瞬间又被柳青璃给否认了。
她觉得夜归尘不是那种人，他既然同意让澄娘住在王府，就不会背地里对付她。
柳青璃皱着眉，又忍不住暗暗揣测，如果不是被赶走，难道是澄娘遇到了什么难处……
柳青璃越想越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去花楼找澄娘问个清楚。
立夏拦不住她，只好由着她去。
可柳青璃到了花楼后，却先被老鸨拽着手问：“王妃，这澄娘已经跟你回去一个多月了，怎么着也得回来了吧？”
见柳青璃没有反应，老鸨情绪更为激动起来，嚷嚷道：“她不来，我这花楼生意也不好了，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人啊？”
柳青璃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她怔怔地望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许久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澄娘不是几天前就已经回来了吗？”
老鸨听到这话也是满脸错愕。
要不是看柳青璃满脸认真，她都要怀疑柳青璃是不是不想让花魁回来，故意骗她的了。
老鸨顿时紧张了起来，情绪激动道：“回来什么啊，哪儿回来了，从她跟你回府哪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的人了，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跑了吧……”
没回来过？
那澄娘能去哪儿？
柳青璃顿时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老鸨反应倒是快，她上下打量了柳青璃一到，看她神情焦急，忍不住揣测：“王妃，你今儿也是来找她的？莫非她在王府偷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跑路了？”
老鸨觉得她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柳青璃也不会特意追来。
一时间，老鸨神色分外紧张，赶紧跟澄娘撇清关系：“要真是如此，那可跟我们花楼没有任何关系啊，我真的没见过她。”
柳青璃鄙夷老鸨的嘴脸，却也压住火气没说什么，只是解释了一句：“你误会了，澄娘没有偷东西，她不是那种人，我今日前来，只是想来看看她。”
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回花楼。
那澄娘还能去什么地方？
难道是被周焱的人抓去了？
老鸨也是紧张不已，在柳青璃面前来回踱步，不住念叨：“不是逃了？那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一拍脑门，大声道：“不行，不行，必须马上报官，这澄娘可是我花楼的招牌，是我重金打造出来的花魁，她可不能出事。”
其实，老鸨真正担心的，是澄娘就这么不见了，以后没了摇钱树，她才不关心澄娘有没有遇到危险。
柳青璃一把拽住老鸨：“先别报官。”
老鸨有些不解：“为何？难道王妃一点都不担心吗？澄娘花容月貌的一个姑娘，无故失踪了这么久……”
柳青璃直接戳穿老鸨的小心思：“你要报官，无非就是害怕澄娘逃了，你没有挣钱的活招牌。”
老鸨被戳穿了小心思，顿时笑得十分尴尬。
柳青璃掏出荷包，又将身上贵重值钱的首饰都取了下来，全给了老鸨，心平气和道：“这些都给你，先别报官，我会帮你把澄娘找出来。”
老鸨拿了钱，这才老实下来。
柳青璃直觉澄娘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报官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虽然怀疑过周焱将她抓去，不过仔细一想，柳青璃就觉得不太可能了。
周焱不是不知道澄娘最近住在王府的事，绝不敢贸然对澄娘下手。
既然不是遇到危险，那澄娘到底去了哪里？
出了花楼后，柳青璃仔细回忆婚礼那天的事。
那日一整天，她都没有见过澄娘，也是听下人说澄娘离开了王府。
可澄娘到底有没有离开王府，柳青璃并没有亲眼所见。
第247章 我想杀了夜归尘
有立夏撒谎这先例在前，柳青璃现在已经不敢相信王府下人所说的话了。
她怀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出了花楼后，柳青璃仔细回忆着婚礼后的所有细节，前些天，她听见连毅跟夜归尘说什么人关在别苑。
当时，柳青璃不清楚被关之人是谁，现在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她上了马车，吩咐人立刻去往别苑。
别苑里关着的，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一看便知！
很快，马车停在别院门口，柳青璃一下车便看见了带人守在门外的连毅。
她越发确信了心中猜测无误。
柳青璃沉了沉眼眸，深吸口气，快步走到别苑门口，迎上连毅，面不改色地请求：“连侍卫。”
连毅看见她的瞬间，目光闪烁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王妃，你怎么来了？”
柳青璃目光透过连毅，朝别苑的门内看了进去，悠悠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很清楚，里面关着的人，我认识，对不对？”
连毅不清楚柳青璃到底知道了多少，咬咬牙弓着身子说：“王妃，恕属下无可奉告。”
他这番态度，柳青璃越发确定别苑中关押之人就是澄娘了。
她想不通夜归尘为何要联合下人骗她，又为何要囚禁澄娘？
柳青璃缓缓上前一步，周身的气场骤然全开，带着一股冷冽的凌厉威压：“让我进去。”
连毅拱手相劝：“王妃，别苑中关押之人过于危险，恕属下不能让你去冒险，而且，王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别苑。”
柳青璃寸步未退，目光微冷：“让开，连毅，我本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若王爷事后追究，我自会跟王爷请罪。”
这顿时让连毅为难了起来。
连毅知道夜归尘有多看中柳青璃，此刻真拦着不让她进，若事后她在王爷耳边吹吹枕边风……
连毅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呐呐道：“王妃，这……屋内关押之人包藏祸心接近你，你实在不宜再去见她……”
包藏祸心？
不，这不可能！
柳青璃不相信澄娘会是故意接近她的，咬咬牙道：“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跟着。”
连毅细细权衡利弊，犹豫许久后，还是妥协了，说：“也罢，若王妃非要进去，属下必须陪同。”
与此同时，他也悄悄打手势，示意身边的人立刻去通知夜归尘。
柳青璃看见了，却没说什么。
连毅走在前面为柳青璃带路，两人很快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那房间在别苑的最里层，阴森森的。
连毅上前打开门。
柳青璃一眼就看见了澄娘，她身上套着铁链，正瘫坐在地上。
如今的澄娘，狼狈得柳青璃险些不敢认。
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往日总是仰首挺胸的那份气魄全然不见了，像个路边的乞丐一般。
因为在黑暗的房间里待了太久，一打开门，澄娘就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脸。
柳青璃错愕地怔了一瞬，很快就想朝她扑过去，满目担忧和心疼：“澄娘……”
连毅一把拽住柳青璃的胳膊，恭声提醒：“王妃，不要靠近，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会伤害你的。”
柳青璃根本不相信，还尤为担心地望着澄娘：“怎么会呢，澄娘不会害我的……”
她眼底依旧有这对澄娘的信任和袒护。
可惜澄娘并不领情。
她坐在地上，神情冷漠地整了整衣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看我。”
柳青璃察觉到她言语中的恶意，眼底闪过几分错愕。
澄娘以前明明那般温良，跟她说话永远和声细语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柳青璃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十分困惑地咬了咬嘴唇，呐呐地问：“澄娘，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澄娘的脸色骤然阴沉了几分，怒不可揭道：“你装什么装，我被关在这里，还不都是拜你那新婚夫君所赐。”
柳青璃脸上满是茫然。
她这幅无辜的样子，不知为何又触怒了澄娘。
澄娘当即冷冷地哼了一声，越发不耻地说：“看样子，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让人觉得可笑！”
柳青璃顿时愣住了，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这时，柳青璃才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看清了澄娘脸颊上赫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还在渗血。
柳青璃顿时有些心疼：“澄娘，你的脸受伤了，连毅，怎么不让人来给她包扎一下……”
连毅还没应声，倒是澄娘像是受不了那般，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够了，柳青璃，你不要再假惺惺地装慈悲了，你真的虚伪得让我觉得恶心！”
柳青璃被这番劈头盖脸的骂声惊得久久没回过神来。
澄娘情绪太过激动，导致那张本就受伤的脸庞更加狰狞可怖。
她死死地盯着柳青璃，嘲讽道：“你这么关心我的脸，莫非也跟那青楼老鸨一样，害怕我从此不能接客吗？”
“在你心里，是不是认定我除了做妓女，一无是处？”
柳青璃错愕得瞳孔剧震，在澄娘的注视下不断摇头。
可她甚至没有开口的机会……
澄娘话赶话地往外说，片刻不停歇地继续嘲讽道：“你很瞧不起我吧？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随便施舍一点好，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了是不是？”
柳青璃震惊得犹如脑袋嗡嗡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面前不断闪烁澄娘曾经温柔的脸，跟面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天差地别。
柳青璃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了那般难受，怔怔地问：“澄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关心你啊，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怒王爷，让他将你关于此处啊？”
澄娘默不作声。
柳青璃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无比诚挚地说：“澄娘，你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啊，我会帮你的。”
“跟你说？好啊，我说我想杀了夜归尘！”
她死死盯着柳青璃，略微讥讽地质问：“你还会帮我吗？你舍得吗？”
柳青璃身体抖得厉害。
第248章 死得不冤
柳青璃被澄娘眼底滔天的仇恨惊得浑身颤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澄娘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披头散发也掩盖不了眼底的凶狠和怨毒。
她见柳青璃迟迟没有说话，就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得无比讽刺又猖獗：“哈哈哈，看吧，你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柳青璃被她吓到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从来不知道，身边这位看似柔弱美丽的花魁，心中居然藏着如此深的仇恨，简直令人发指。
是她识人不清，居然到今日，才看穿澄娘的真面目。
澄娘阴测测地盯着她，估计是顾忌连毅在场没有直接冲上来，只朝着柳青璃吐了一口口水：“滚吧，不要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
柳青璃下意识抬起袖子去挡，下一秒，却发现自己面前多出一道身影，那人挡在她面前，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腰。
柳青璃缓缓抬眸，迎上夜归尘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她呐呐地唤了一句：“王爷……”
夜归尘轻轻点头，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脸上的冷硬逐渐褪去，眸中满是关切和着急：“有没有受伤？”
柳青璃轻轻摇头，方才的彷徨和无助已经尽数褪去，只是心里依旧有些难受，说话也闷闷的：“我没事，有连毅在，她伤不了我。”
两人这般恩爱和睦的画面，似是狠狠地刺激到了澄娘，她又啐了一口口水：“呸，狗男女！”
“连毅！”
夜归尘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连毅心领神会，立刻弯腰脱下鞋子，脱了臭袜子直接塞进澄娘嘴里。
澄娘手被捆住的，根本没法反抗，只能怨毒地瞪着连毅。
耳边总算清净了。
柳青璃却又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夜归尘的袖子：“王爷，她……”
夜归尘顺势握住她的手，没给她求情的机会，直接牵着人往外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柳青璃无奈，只好跟上。
两人出了别苑，上了马车后，夜归尘才开口问她：“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抓澄娘？”
柳青璃沉默地点点头。
她双手放在膝上，就像是个做错事等着审判的孩子那般。
夜归尘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真要算起来，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记恨于我，澄娘不会故意接近你。”
柳青璃眉头紧锁，又想起方才澄娘提起夜归尘时，那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样子，心下一惊：“王爷以前就认识澄娘吗？”
夜归尘点点头，娓娓道来：“准确的说，我以前认识她父亲，澄娘原名陈纭纭，父亲陈兆堂原是鸿胪寺卿。”
“几年前，陈兆堂因上奏劝说皇上约束太子行径，又在朝堂上公然指责太子同外戚来往过密，构陷太子，触怒圣上而被定罪。”
“因构陷太子证据确凿，陈家被判抄家，陈兆堂处斩，其余儿郎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官妓，而我那时，就负责抄查陈家。”
听完夜归尘的话，柳青璃很快反应过来，迟疑地问了一句：“这……既是证据确凿，那陈家获罪一事也是理所应当，她怎么能将这些仇都算在王爷身上？”
明明是父亲做错了事，陈纭纭怪谁也怪不到服从命令去抄家的夜归尘身上吧？
夜归尘微微颔首：“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些事本是一些皇室秘辛，不过夜归尘从没把柳青璃当外人，径直说：“其实陈兆堂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构陷太子，他还没有那个胆量，他只是想让皇上对太子不满，从而另择太子。”
柳青璃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一个鸿胪寺卿，居然也敢动换太子的心思。
夜归尘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当然，光凭陈兆堂一个鸿胪寺卿，是绝没胆量公然跳出来针对太子的，他背后另有一股势力，也正是这些人，想换了太子。”
“可他没想到，如此急功近利，反而露出了马脚，被太子将了一军，那些所谓构陷太子的证据，不过都是太子顺势为之罢了。”
柳青璃惊恐地忘了反应。
原来所谓的证据，都是捏造的……
那这陈兆堂不就相当于被冤死的吗？
夜归尘看穿了她的心思，粗略地解释道：“陈兆堂死的可不冤，若他没有替他背后的人办事，他也不会轻易坐上鸿胪寺卿这个位置。”
只能说，官场上就是如此，做了选择，就应该承担后果。
而且，若不是徐兆堂先攻击太子，试图拉太子下马，太子一党，也不会咬死他不放。
柳青璃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官场倾轧，当真是凶险万分。
夜归尘继续说：“皇上为了安抚太子及太子党，哪怕明知陈兆堂没有构陷太子的能力，却也不得不严惩他。”
“其实，皇上也是想借严惩陈家的这个机会，震慑陈兆堂背后想另立太子的势力，所以陈兆堂必须死。”
“可怜陈兆堂，一辈子被人当成棋子利用，最后还白白搭上全族。”
听完这事，柳青璃心情越发沉重。
她眉头紧锁，还是有些想不通，疑惑道：“这也说不通啊，澄娘不该因为这些就如此恨你，真要算起来，她不是应该恨太子，恨东宫吗？”
夜归尘莞尔一笑：“因为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我，她的手还伸不进东宫。”
澄娘口口声声说她要报仇，可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哪怕穷极一身，她也伤不了太子分毫。
夜归尘还说：“她恨我，是觉得我为太子办事，是太子的爪牙，她认为折了我，对太子而言，是一大损失。”
原本如此。
柳青璃总算明白了，却也因此更加担忧起来，皱着眉问：“那她会怎么对付你？她是因为露出什么破绽才被你们抓住的吗，你们没有让她的奸计得逞吧？”
夜归尘眉头微蹙，轻轻叹了一声：“一时失察，让她从书房盗走了一样东西，现在不仅要追查东西的下落，还要查她幕后之人是谁。”
柳青璃眸中满是担忧，又疑惑地问：“幕后之人？澄娘这么针对你，不是为了她自己吗？”
她背后还能有谁指使？
第249章 秉公办事
柳青璃想不通澄娘背后还有谁要对付夜归尘。
她以为澄娘就是为了替家里人泄愤而已。
夜归尘却说：“她是为了她自己，可如果她背后没有人相助，她不可能在这几年的时间，就改头换面成功潜伏在我身边。”
一听这话，柳青璃顿时愧疚了起来。
她咬咬牙，十分愧疚和自责地说：“王爷，都怪我，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轻信澄娘，将她带回王府，那不管她背后之人如何筹谋，她也没机会偷走你的东西。”
夜归尘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说过了，这并不怪你，就算你没有将她带来王府，她也有别的方式对对我。”
相反，柳青璃将人带回来，就在眼皮子底下，反而还省了不少事。
柳青璃听着夜归尘的安慰，紧绷的神经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王爷，澄娘偷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重要吗？”
夜归尘沉默了半晌，并没有跟她明说，只是安慰道：“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你别自责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吧。”
他不肯明说，柳青璃更担心了。
澄娘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柳青璃心里没底。
很快，二人就回到了王府，刚回来没多久，外面就有下人急匆匆地出来汇报：“王爷，京兆尹周大人带着圣旨来了。”
周永旭来了？
柳青璃顿时有些紧张，这人上次才在王府丢了颜面，又在这个时候带着圣旨来了，恐怕来者不善。
她想跟夜归尘一起出去接旨。
夜归尘却没让她出去，反而吩咐立夏带她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就自己去见了京兆尹。
柳青璃放心不下，不顾立夏的阻拦，悄悄跟在夜归尘后面。
客厅外，周永旭拿着圣旨，一脸神气地站得笔直。
看见夜归尘出来，周永旭闷声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满脸得意道：“圣旨到，镇西王跪下接旨。”
夜归尘看了一眼，挥袖跪下。
周永旭越发得意了起来，仿佛觉得这一刻夜归尘跪的人是他。
他展开圣旨念了起来：“镇西王监察不力，致使京城及皇宫周边布防图被盗，此图关系着京城安稳，责令镇西王尽快找回。”
夜归尘面无表情地接过圣旨。
周永旭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王爷，皇上将布防图放在王府保存，原本是看重王爷的能力，可如今，王爷竟让布防图丢失……”
周永远的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悠悠道：“皇上为此震怒，若五日之内找不回布防图，王爷不仅要丢爵位，还要被问罪。”
躲在后面偷听的柳青璃脸色苍白。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严重！
周永旭看夜归尘没什么反应，觉得无趣，拱手告辞道：“王爷，好自为之。”
夜归尘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眼角眉梢中敛着一股冷锐的低气压：“连毅，送客。”
柳青璃望着周永旭远去的背影，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是她将澄娘带入王府的，那么造成的损失，就应该由她来承担！
柳青璃避开立夏，独自一人出了府，前往别苑。
再次见到她，澄娘情绪显然平静了很多，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晃了晃手上的铁链，讥笑道：“你还来干什么？还没看够我的笑话吗？”
柳青璃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只是咬咬牙轻声嗫嚅道：“澄娘，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一听这话，澄娘瞬间就笑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柳青璃，仿佛在看一个单纯可笑的傻子，讥讽道：“呵，真是荒谬，你堂堂镇西王妃，什么事需要求我一个阶下囚？”
柳青璃并不介意她的讥笑，上前一步试图说服她：“澄娘，只要你把布防图交出来，我会求王爷放了你的，以后你可以恢复自由身，离开花楼离开京城，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柳青璃不确定这次能不能说服澄娘。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若不是她引狼入室，澄娘没机会进书房偷布防图。
这是她惹出来的乱子，她应该站出来解决。
澄娘痴痴地笑了起来，冷漠道：“自由身？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自不自由对我有什么所谓？”
澄娘耸耸肩，阴测测又无所谓地说：“我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让夜归尘死！我要让他，也尝尝当年我全家尝过的滋味！”
柳青璃听不得她这么说夜归尘，当即反驳了一句：“你全家承受的苦难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澄娘愣了一瞬，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悠悠道：“看来，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他现在，还真是信任你啊……”
柳青璃受不了她这般意味深长又阴阳怪气的口吻，眉头紧锁。
澄娘木着脸，眼底是无边无尽的死寂：“你当真以为夜归尘全然无辜吗？”
“他们这些权臣，整日争权夺利，相互倾轧，可怜我父亲，不过是因为站错了队，就落得这般下场！”
“谁也忘了，我父亲在位多年，也为朝廷做出过不少功绩，人人都只记得他说了太子几句不是！”
“仅仅只是因为说了几句话啊，我全家就落得这么不堪的一个下场……”
仅仅只是几句话吗？
柳青璃觉得澄娘未免把这些事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她也知道，此刻澄娘情绪激动，是听不得别人反驳的。
柳青璃就一言不发地听她说。
澄娘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眼底已经浮现出几分湿意，悲愤道：“我母亲就这么活活被气死了。”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如花似月的年纪，本该跟世家公子成亲生子，幸福美满，却在夜归尘带着人冲进我家的那一刻，一切都毁了！”
“我被送入那暗无天日的妓院，成日周旋在不同男人身下……”
她哀戚的表情又让柳青璃对她生出几分心疼，只觉无奈又心酸。
柳青璃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这一切，都是你爹做错惹出来的祸端，你不该怪到别人头上，王爷，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这句话，径直点燃了澄娘心底的怒火。
第250章 还有一线生机
澄娘横眉竖眼地瞪了柳青璃一眼，斥了一句：“好一句秉公办事，我呸！”
澄娘胸腔剧烈欺负着，情绪一直太过激动，脸色都涨得通红。
她急促地喘着气，不遗余力地咒骂着夜归尘：“他夜归尘就是太子的走狗，一个不近人情的奸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为了讨好太子，故意栽赃我爹，说我爹构陷太子。”
“要不是他，我爹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获此重罪？”
听完澄娘的话，柳青璃只觉得不可思议，当即摇头：“澄娘，谁告诉你王爷栽赃你爹的？这绝对是个误会，王爷不会做这种事……”
构陷陈兆堂的事不是太子的手笔吗？
澄娘怎么会以为是夜归尘做的？
澄娘根本不相信她，怒道：“你们是夫妻，你当然会为他说话！”
柳青璃还想解释。
可澄娘根本听不下去，也不想听她多说。
澄娘固执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阴狠道：“像我爹这样敢于直谏的人，都没能得一个好下场……那他夜归尘这般坏事做尽之辈，又凭什么高枕无忧，不染尘埃？”
“我就是要把他拽下来，让他狠狠地摔进泥潭里，让他也尝尽这世间冷暖。”
澄娘对夜归尘的恨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柳青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觉得难过和失望，望着愤怒的澄娘失魂落魄地问：“所以，你接近我，故意给我出主意，对我好，都是为了利用我是吗？”
她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真心的朋友！
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骗和利用的基础上。
澄娘根本没打算反驳和否认，径直道：“是有如何？”
她有恃无恐地耸耸肩，还反过来指责柳青璃：“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你不也是因为利用夜归尘的真心，才得到了庇护和荣华富贵吗？说起利用人，咱俩半斤八两。”
柳青璃瞳孔巨震，当即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利用王爷，我对王爷……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想好好跟夜归尘过日子的。
澄娘笑了：“你看看，你看看，你说自己是真心，那为何说这话时又要犹豫？是因为你也欺骗不了自己吧？”
柳青璃深吸口气，盯着澄娘明显幸灾乐祸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缓缓回了一句：“我不需要欺骗自己，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我会跟王爷好好在一起，你不必试图激怒我。”
眼看目的被拆穿，澄娘居然也不恼怒。
她依旧笑眯眯地望着柳青璃，不急不缓地问出了一句：“你想跟他好好在一起，这话说出来，他信吗？”
柳青璃心底咯噔了一下。
澄娘继续道：“夜归尘若是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的初衷就是为了孩子，是利用他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还会相信你的心意吗？”
柳青璃眼前一黑，无比后悔当初跟澄娘交往过深，也后悔听信澄娘的话，在心意尚且不明确之时，答应夜归尘的求婚。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跟夜归尘已顺利成亲。
柳青璃咬咬牙，低声道：“他不会知道的……”
她不会让夜归尘知道这件事。
话虽如此说，可柳青璃却因为澄娘的这番话，不安了起来。
澄娘眼神微闪，唇边笑僵了几分，冷冽道：“那你就祈求，这天下有那不透风的墙吧。”
柳青璃不想再跟澄娘继续谈下去了。
她觉得她的情绪受到澄娘的影响，好像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临走之前，柳青璃还是劝了一句：“澄娘，好好想清楚吧，交出布防图，你还有一线生机。”
澄娘不屑地嗤了一声，又拖着厚重的铁链坐在了地上，不愿在看柳青璃一眼，冷声道：“我的生死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被抛弃了。”
柳青璃无奈叹息一声，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
回去时，正巧撞见夜归尘在跟立夏询问她的行踪。
立夏压根不知道她何时出了王府，惶恐地跪着请罪。
柳青璃不想连累立夏，赶紧走过去：“王爷，是我偷偷出去的，跟立夏没有关系。”
见她平安回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夜归尘快步走到她身前，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你跑哪儿去了？青璃，最近我会很忙，可能顾不上你，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看夜归尘如此关心自己，柳青璃顿觉愧疚不已，她怎么还能让他分心……
柳青璃抱住夜归尘，轻声解释道：“对不起王爷，我没有乱跑，我只是去找了澄娘……”
夜归尘眉头微蹙。
柳青璃伸手抚去他眉间的皱褶，缓缓道：“我听到周大人说的话了，澄娘偷走了布防图，我想去求她将图交出来，可惜……”
柳青璃失落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夜归尘并没有怪柳青璃，只是说：“青璃，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以后不要再去见澄娘了。”
他眉宇间满是对她的担忧，十分慎重地叮嘱道：“澄娘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惯会蛊惑人心，十分危险，你别被她影响。”
柳青璃见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又想起澄娘说她居心不良利用夜归尘，内心备受煎熬。
她将头埋进夜归尘的胸口，又用力抱了抱他，乖巧道：“好，我听王爷的，以后不会去了。”
夜归尘这才松了口气，满意一笑。
柳青璃心中的不安却逐渐扩散开来。
夜归尘对她越好，她越是害怕。
怕他知道自己跟他成亲的初衷，影响两人的感情……
他们好不容易才互相表明心迹，这幸福有多来之不易，柳青璃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希望有任何因素破坏了这份安稳。
可她又没有勇气主动跟夜归尘承认此事。
柳青璃就这么一直纠结着，内心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滚过似的。
结果当天夜里，她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柳青璃看见她跟澄娘被关在了一处，身上套着厚重的铁链，浑身脏垢，十分狼狈。
而夜归尘就站在她面前，阴沉沉地举起一把大刀，质问她：“你为何要骗本王……”
那一幕太过真实，柳青璃恍惚觉得那刀已经砍在她脖子上了，惊得不住痉挛和震颤。
第251章 澄娘逃走
“你这个骗子！”
“骗子！”
柳青璃的双手抓住了床单，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不住摇摆着脑袋，眉头紧锁，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不断呓语：“我没有，我没有……”
柳青璃拼命想要解释清楚，她没有骗人，她现在真的想好好爱夜归尘。
可无论她说什么，夜归尘都不相信，审判的大刀高悬在头顶，随时就能取她性命。
她无助又惶恐，身体僵直，冷汗涟涟。
夜归尘是过了许久才发现她不对劲的，半坐起来，搂着她的肩膀将人抱进怀中，柔声唤她的名字：“青璃？青璃？”
柳青璃能听到他的声音，跟梦境中质疑她为何骗自己的交叠在一起，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快疯了！
夜归尘看她陷入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心底一慌，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青璃，你醒醒！”
柳青璃骤然惊醒过来，尖叫一声：“啊……”
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顶的帷幔，不住穿着粗气，呼吸急促，空洞的眼神中逐渐爬满恐惧。
夜归尘将人搂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起方才她陷入梦魇的境况，一颗心还悬着，语气微凝：“青璃，你怎么了？”
柳青璃牙关都在打颤：“我……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要杀了我，王爷……”
这一刻，柳青璃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了。
如果不说，这件事可能是她心底永远的噩梦。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夜归尘就一下一下就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你？青璃，梦都是相反的，我就算杀了自己，也不会杀你。”
柳青璃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只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夜归尘想起她今日做过的事，忧心道：“你一定是今日听澄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会做此噩梦，以后，不要再去见她了。”
夜归尘一时好奇，澄娘到底跟柳青璃说了什么，对她影响这么深，居然因此做了一个噩梦。
不过肯定都是一些不好的事，夜归尘不想问柳青璃，免得她再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
被这么一打岔，柳青璃方才鼓起的一点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她太在意夜归尘，所以坦白总会多出很多顾虑。
夜归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继续睡吧，我陪着你。”
柳青璃闷闷地应了一声，抱着被子再次躺下，她能感受到夜归尘一直在注视着她，这让她觉得安心。
可这份宁静并没有维持太久。
柳青璃刚躺下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已是深更半夜，若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不会有人来敲门。
柳青璃跟夜归尘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满是担忧和不安。
夜归尘安抚地冲她笑了笑，翻身下床，又给她理好被角：“我出去看看，你安心睡。”
现在哪儿还睡得着啊？
柳青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等夜归尘打开房门，就侧耳凝神听他们讲话。
门外站着神色匆匆的连毅，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染着一层寒气，语气很急：“王爷，澄娘逃了……”
夜归尘眉头紧锁，面色不善。
柳青璃脸色大变，匆匆披了一件狐白色披风就走了出来，十分不解：“澄娘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你们的看守下逃脱啊？”
外面夜风很凉，夜归尘又替柳青璃紧了紧披风，微微侧身挡在她前面。
连毅低着头，小声道：“她有同伙，是我们轻敌了，中了迷烟，等我醒来时，澄娘已经被人救走。”
听说澄娘还说同伙，柳青璃更是吃惊。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夜归尘说过澄娘背后有人的事，更是担忧：“布防图还在澄娘手上，救她的人，会不会是冲着布防图来的？”
连毅还没说什么，倒是夜归尘握住柳青璃的手，轻轻捏了捏：“或许吧，青璃，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他们跑不掉的。”
他虽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可态度却无比强硬。
柳青璃心里明白，夜归尘是怕自己知道太多反而危险，所以不想让她管。
可这事都是因她而起，她没办法真的袖手旁观……
不过夜归尘说他们跑不掉什么意思？
难道他早就另有安排？
就在柳青璃疑惑不解时，一旁的连毅再次开口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只要他们还在京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柳青璃这才松了口气，难怪刚才连毅说澄娘跑了时，夜归尘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原来，还留有后手。
看来，夜归尘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救澄娘。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青璃才松了口气。
夜归尘面不改色地吩咐连毅：“叮嘱弟兄们，不要打草惊蛇。”
连毅领命退下，夜归尘将柳青璃带回房间，这才说：“青璃，我要出去一趟。”
柳青璃有些担心，拽着他的手不肯松：“王爷……”
也不知道澄娘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若这些人不只想要布防图，还想要夜归尘的命，那……
太危险了。
柳青璃实在放心不下。
夜归尘轻轻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沙哑而沉稳：“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
柳青璃知道拦不住他，只好看着他走。
这一晚，她都没睡着，彻夜等着夜归尘。
结果一直在天际微明，夜归尘都没回来。
柳青璃正担心着，又听下人来汇报：“王妃，杨夫人来了。”
她不敢耽搁，立刻穿戴整齐去见夜温玉。
夜温玉会来，也是因为听说了布防图在王府被盗一事。
她本想问柳青璃一些细节，结果一见面，夜温玉就发现柳青璃脸色苍白得可怕，眼底更是一片乌青，面容憔悴，似是一夜没睡。
夜温玉无奈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听说昨日皇上派人来王府宣读圣旨，说要治尘儿的罪。”
柳青璃点点头，心乱如麻，五日之期已经过去了一天，也不知道夜归尘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
第252章 弥补
夜温玉沉沉地看着柳青璃，眉头微蹙：“你就因为圣上派人来宣旨，就吓得夜不能寐？”
堂堂镇西王妃，若真是遇到这么一点事就要死要活，那当真是过于娇弱了一些。
这一天一夜，柳青璃几乎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她满目焦虑怎么都散不去，忧心忡忡道：“我……我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姑母，皇上说了，若找不回布防图，王爷不仅要削爵，还要……”
夜温玉根本不想听，抬手匆匆打断她的话：“行了，你怎么就知道尘儿找不回布防图？”
柳青璃抿了抿唇。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相信夜归尘能找回来，也希望他能找回来，可就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和焦虑。
这么大的事，为何夜温玉就能做到如此平静？
夜温玉不住叹息，望着她摇头说：“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尘儿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威胁生命的事，他每次都挺过来了。”
“以后，他还会遇到比这次更凶险的境况，难道你每次都要这么焦虑不安吗？”
柳青璃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没明白。
夜温玉眉头紧锁，眉宇间敛着几分不耐和冷冽，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得学会适应，担心尘儿可以，不要太焦虑反而让他分心。”
柳青璃想起夜归尘每次对她耐心的安抚，心逐渐沉了，她的确一直再让夜归尘担心。
夜温玉看她脸色更加惨白，又怕自己说话语气太重反而适得其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道：“你要相信尘儿，相信他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就算真的解决不了，也是你们夫妻一起面对，有什么好焦虑的？”
柳青璃抬头迎上夜温玉的眼神，她温柔地注视着她，眼底满是鼓励。
柳青璃慢慢就平静了下来，点头应了一句：“我明白了，谢谢姑母。”
“姑母，其实……”就请继续咬咬牙，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跟夜温玉坦白，“澄娘是我带进入王府的，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这段时间，柳青璃能感受到夜温玉对她态度的转变。
她知道夜温玉正在逐渐接纳她这个侄儿媳妇。
所以这件事柳青璃不打算瞒着夜温玉。
她满脸愧疚和自责地主动坦诚：“若不是我，布防图不会这么容易被偷走。”
柳青璃以为，坦白这件事后，夜温玉一定会改变态度呵斥责备她。
可她等了很久，夜温玉也没说什么，只是满脸凝重地皱着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渐渐的，柳青璃眉宇间染上忧愁，试探着问：“姑母，这件事，会不会影响王爷在朝中的前程和权势啊？”
夜温玉安抚她说：“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尘儿在朝中根基尚稳，不是这一件小事就能动摇，皇上也不会因为丢失了布防图，就对尘儿失去信任。”
皇上下旨责令夜归尘尽快找回布防图，不过是为了给那些想要趁机指责夜归尘监察不力的人，一个交代罢了。
事后就算布防图真的找不回，只要夜归尘能维护好治安，不出什么意外，再制定新的布防计划，也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柳青璃听了夜温玉的一番分析，这才稍微冷静了些许。
可她心里还有一根刺，试探着问夜温玉：“姑母，我带澄娘入室导致布防图丢失，您不怪我吗？”
夜温玉轻轻摇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悠悠道：“这有什么好怪的？你识人不清，自己已经尝到了苦果，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柳青璃心尖涌上一股酸涩和难过……
她的确尝到了苦果。
夜温玉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只认真提点了一句：“只是希望你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这般天真善良，认为这世上都是好人了。”
柳青璃心中感动，用力点头：“我一定记住教训。”
看她还有些没有释怀，夜温玉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不过，也没必要为一个存心利用你的人伤怀，懂你的人自然能看到你的善良，与人交往只要问心无愧即可。”
柳青璃听着这番话，突然觉得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柳青璃嗓音低了几分，缓缓道：“我知道了，以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我以为跟人交朋友，只要我付出了真心，别人也能真心待我。”
她知道人心都是复杂的，而且澄娘一开始接近她时，就对她露出了善意。
大概是以前认识的人都太残忍和冷漠，突然遇到一个愿意给她温暖，善解人意的澄娘，她就这么没头脑地上当了。
柳青璃心中酸涩难过，忍不住扯了扯椅子坐过去，轻轻将脑袋依偎在夜温玉的肩上。
夜温玉也没有拒绝，就像是母安慰女儿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青璃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从前，她把赵卿舒当成母亲，在外受了委屈，就喜欢回来搂着赵卿舒，趴在她肩膀上休息。
赵卿舒去世后，柳青璃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放松的感觉了。
她看着夜温玉，喃喃问出心中的疑惑：“姑母，您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这句话，从夜温玉带她去绸缎庄做衣裳的那天，她就想问了。
夜温玉叹息一声，缓缓道：“我承认，以前我对你是有些偏见，因为听信了一些话，觉得你一边勾搭我儿子，一边又跟尘儿不清不楚。”
“我心里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不三不四朝秦暮楚的女人，渐渐对你心生厌恶。”
“可那时，我对你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这个别人，不明说，柳青璃也知道是王月莲。
夜温玉继续说：“这次你回来后，我跟你接触了几次，也从尘儿和安安口中了解了一些你的事。”
“我才发现，之前，是我太过片面，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你从来没有勾引过我儿子，反而是他混账对不起你。”
柳青璃没想到夜温玉连这些事都知道了。
她一时又忍不住多想，难道夜温玉对她好，就是为了替杨君逸弥补，是出于同情和愧疚吗？
第253章 不得好死
柳青璃低着头，夜温玉并没察觉到她脸色有些不对，自顾自地说：“从前啊，我是拿你当外人，看外人自然是一百个不顺眼的。”
“可如今不同了，你嫁给了尘儿，还生下如此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安安，那我们就是一家人，自是家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夜温玉是个传统的女人，家庭观念很重，她认为家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关心和照顾。
所以这么多年，哪怕人人都惧怕夜归尘的狠辣无情，她也会时不时照拂一二。
虽然有些时候，她的照拂会有些逾矩，让夜归尘不舒服，不过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夜归尘好。
听了这番话，柳青璃心中的不安和芥蒂慢慢散去。
她如今真的有家人了！
柳青璃用力抱了抱夜温玉，笑道：“姑母，我答应您，以后我会跟王爷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夜温玉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夜归尘回来了。
柳青璃和夜温玉一起起身去迎。
结果一碰面，两人就看见夜归尘满脸血，衣服上也全是血垢，两人都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柳青璃脸都白了，匆忙走过去拉住夜归尘的手，语气都在哆嗦，颤颤巍巍地问：“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受伤了……”
她真是被吓到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强撑着才没有落下泪来。
夜温玉也吓得不轻，呵斥装呆愣的下人：“尘儿，这……怎么伤成这样，得请个大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啊！”
夜归尘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等两人说完才冷静下来说：“青璃，姑母，我没事，没受伤。”
没受伤？
柳青璃明显不信，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他满是血的脸。
夜归尘抬手随意抹了抹，轻声说：“这不是我的血。”
听到这话，柳青璃和夜温玉这才放心下来。
还好还好，没受伤就是万幸。
天可见的，看见夜归尘满脸血进来时，柳青璃心跳都快停了。
见他没事，柳青璃才急切地追问了一句：“澄娘抓回来了吗？”
布防图没有丢失吧？
夜归尘点点头，满脸疲惫地说：“人抓回来了。”
夜归尘就是回来跟柳青璃报个平安，很快就又要去审澄娘了。
柳青璃不放心，坚持要跟着一起去：“王爷，你就让我去吧，澄娘是我带进王府的，我做不到不管不顾……”
见她坚持，夜归尘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送走夜温玉后，柳青璃才跟夜归尘一起去见了关在地牢里的澄娘。
她比上次更狼狈了些，身上都是血，肩膀上简单地绑着一块纱布，血已经渗了出来。
她的鞋子也掉了一只，此刻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一扇小小的窗户。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她僵硬地回过头。
看见夜归尘的那一刻，澄娘眼底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夜归尘，你会不得好死的，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暴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柳青璃被她狰狞恐怖的面容吓到了，身体僵了一下。
她身旁的夜归尘却是径直笑了起来，嗓音是仿佛夹杂着冰雪般的冷寂：“做鬼？呵，你现在斗不过我，死了又能奈我何？”
澄娘恶狠狠地瞪着他，突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那架势像是恨不得弄死夜归尘。
可她身上锁着铁链子，还没碰到栏杆又被扯了回去，只能愤怒又无可奈何地瞪着他们。
夜归尘让人打开牢房门，根本不怕澄娘会伤到他们，直接走了进去，柳青璃就跟在他身边。
进去后，夜归尘目露轻蔑和不屑地望着澄娘，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还以为，你背后之人能将你救出去一次，就能救第二次？”
澄娘心虚地垂下了眼眸，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夜归尘一定不敢就这么杀了她。
所以她不怕激怒夜归尘，反正只要她活着，就有人能救她出去。
夜归尘轻轻动了动嘴皮子，吐出讥讽至极的两个字：“蠢货。”
澄娘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连毅适时在一旁解释道：“若不是王爷让我们假装中药昏迷，你以为那些人真能如此容易就能把你救走吗？这些，不过都是王爷事先安排好的罢了。”
澄娘骤然心惊，回忆起自己被救走的画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盯着夜归尘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归尘毫不避讳地说：“当然是为了借你的手，找到你背后的人，可没想到，你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枚弃子。”
这件事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夜归尘都自己快要追踪到澄娘背后之人了。
却没想到那人先一步察觉出了不对，布防图送出去后，就派暗处伏击的人试图杀了澄娘。
澄娘心中仍然抱有最后一点期待，难以置信地不断摇头：“你胡说，他不可能抛下我，他还会让人来救我的！”
夜归尘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冷淡地问：“他之前救你，不过是想拿到你手中的布防图罢了，现在图已经送了出去，你已经失去价值了，谁还会冒险来救你？”
“还有，若他真的在意你的生死，又为何会拿到布防图后，射杀了你的同伙？”
“不对，如果不是本王及时出手，今日死在城郊密林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澄娘突然躁动起来，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上的铁链，怒道：“你闭嘴，你闭嘴，你少挑拨离间，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不信！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夜归尘就那么站在哪儿，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地盯着她发疯，看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真悲哀。”
柳青璃也觉得澄娘现在实在可怜。
她看起来，像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他们充满怜悯的目光，几乎让澄娘崩溃！
她喘着粗气，慢慢贴着墙壁坐下，呐呐道：“夜归尘，你少得意，就算他真的不来救我又如何？”
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她不怕！
第254章 放你一条生路
澄娘突然就释怀了，她连死都不怕的，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她慢慢贴着墙根，极为放松和舒适地笑了起来，面无表情道：“自从决定做这件事开始，我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现在布防图已经被送了出去，夜归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她会死，夜归尘也别想好过。
夜归尘听到这话却笑了，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他这幅姿态让澄娘隐隐不安起来。
夜归尘周身敛着一股冷锐的低气压，嗓音暗沉：“你觉得，本王会蠢到将真的布防图，放在你随手可得的地方吗？”
澄娘骤然一惊，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那般，惊恐质问：“你什么意思？”
夜归尘不急不缓地说：“其实本王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上次带你回府，不过是想试探你的目的，引蛇出洞，结果哪日你倒是安分，什么都没做。”
柳青璃一下回忆起来，夜归尘说的，应当是他醉酒带澄娘回王府的那日。
柳青璃还为此失落难过……
没想到，从哪时起，夜归尘就已经在布局了。
澄娘宛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久久没回过神来。
夜归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微凉：“那天之后，本王正愁该如何引诱你出手时，你就利用青璃住进了王府。”
不得不说，这是澄娘走得最差的一步棋，却也误打误撞，落入夜归尘的陷阱里。
也是在她住进来后，夜归尘觉得她相貌有些眼熟，细想之下，才跟记忆中的陈兆堂对上。
清楚澄娘的身份后，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
夜归尘故意带着人回王府书房议事，假装不经意间，让澄娘知道布防图就放在王府书房。
澄娘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这时机，就是柳青璃跟夜归尘的大婚。
夜归尘瞧着澄娘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下去，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并不心疼。
他继续冷漠地说：“本王趁着婚宴那天人来人往，给了你一个偷布防图的机会，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偷走了假的布防图。”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要顺着图抓出你背后之人，这个计划也就成功了。”
“可本王没想到在你背后之人的眼里，你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无时无刻被人提醒自己被人抛弃了，澄娘终于受不了了，崩溃地大喊大叫起来：“就算是假的又如何？”
她不肯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干脆自欺欺人道：“你知道布防图是假的，可那些看不惯你的人不知道，他们还是会利用这件事去攻讦你，你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瞬间，夜归尘看澄娘的眼神骤然带了几分讥讽，澄娘当真是被仇恨迷了眼，居然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如果夜归尘是那种在意查人攻讦之人，这些年，他就不会肆意妄为，我行我素了。
这么多人都说他冷血无情，残暴凶狠，那又如何？
他没有任何损失。
布防图还在，皇上更不会因为几句揣测就不重用他。
澄娘心里多半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可是不这么说的，她心里不好受！
她没办法接受，她努力筹谋了这么久，结果一直都是夜归尘的圈套，就为了抓出她背后的人！
可澄娘并不后悔。
就算明知道是陷阱，哪怕只有一点将夜归尘拉下水的希望，她也不想错过。
她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在夜归尘的筹谋之中，他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
为什么坏人，就是能永远逍遥法外，畅快肆意呢？
澄娘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开始怨毒地诅咒夜归尘。
夜归尘充耳不闻，平静地问：“本王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现在说出你背后之人是谁，本王放你一条生路。”
澄娘表情变了变，咬咬牙啐了一声：“我呸，我不会出卖他的，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无耻，为了荣华富贵就昧着良心做事。”
她这般不识好歹，夜归尘也不会再给她好脸色了，冷声嘲讽道：“你以为你不说，是在保护他吗？”
澄娘咬了咬嘴唇，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没有搭理夜归尘。
就在这气氛僵持不下时，夜归尘开口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为之效命的，也是当年害死你父亲的帮凶？”
“怎么可能？”澄娘当然不会相信，情绪格外激动，“你少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为害死我爹爹的人效力？你要编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吧！”
夜归尘面色微变，不急不缓地说：“那不然你以为你帮的人是谁？你真的以为是归云国的人让你偷的布防图吗？”
难道不是吗？
澄娘微微凝神，指尖无措地掐了掐掌心，原本还算稳固的心理防线逐渐有些崩塌。
夜归尘就这么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归云国和我国接壤，两国交战多年，几年前的大战是本王带兵平息的，双方都伤亡惨重，你以为是归云国那些恨透了本王的人，在帮你对付本王是吗？”
澄娘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逐渐有些慌了。
夜归尘直接指出：“为了复仇，你不惜背上卖国的骂名，可你这么聪明，就从没想过，是有人借着归云国的名义，利用你吗？”
怎么可能……
澄娘已经完全慌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利用了，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
夜归尘笑了一声，低声道：“而这伪装归云国细作的人，其实就是朝中本王的敌对势力。”
这番话对澄娘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不停地摇着头，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无助又绝望地否认：“你胡说，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夜归尘缓缓摇头，从容不迫道：“本王从不做任何没有把握的猜测。”
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澄娘心中最后一点期盼和幻想。
“归云国的确有细作潜伏在京城，不过他们每一个，从进去京城的那天起，就都在本王的监视之下！”
“他们的一举一动，本王都清清楚楚，他们想传递什么消息回归云，也是本王想让他们传的，跟你接触的人，绝不会是真正的归云人。”
澄娘瞳孔巨震，承受不住这般打击，骤然腿一软，狼狈地跪坐在地。
第255章 挑拨
澄娘仿佛失了魂一般跪坐在地。
她不是傻子，她能理解夜归尘的意思，如果跟她合作的人真的不是归云国的人，那她就真是被人给骗了。
被朝中那些跟夜归尘争权的人给利用了！
她愣了两秒，突然仰头狂笑了起来，自嘲道：“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我父亲就因为争权倾轧而死，而我如今又被争权夺利之人利用，被卷入这个漩涡，哈哈哈！”
她觉得她们一家，都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
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却付出了一切。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是为了替家人报仇，却没想到，竟是错得如此离谱，还丝毫没有威胁到夜归尘。
澄娘接受不了，她崩溃得又哭又笑，绝望之际，甚至生出了自杀的念头，想要咬舌自尽。
“不要……”柳青璃看出来了，冲过去想要阻止她。
哪怕澄娘背叛她，柳青璃也觉得澄娘命不该绝。
澄娘看她靠近，眼神一变，咬舌自尽的念头瞬间就收了起来，用力将柳青璃拽了过去：“是你自找的！”
她伸手掐住柳青璃的脖子，想以她为人质，威胁夜归尘：“让我走，不然我掐死她！”
柳青璃顿觉喘不上气，双手下意识去掰澄娘的手，结果根本掰，强忍着窒息的疼痛说：“咳咳，澄娘，你停手，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你给我闭嘴！”澄娘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满目怨毒和仇恨，“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回不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不想死在这儿，你不是想帮我吗？就看王爷心不心疼你了！”
澄娘掐住柳青璃的脖子，死死地盯着夜归尘。
她必须离开这里，她要去找那个利用她的人，她要亲手宰了他！
夜归尘慢慢抬起双手，示意身后的连毅去打开澄娘的手铐，还轻声安抚道：“你别激动，本王可以放了你，不要伤害青璃……”
连毅慢慢靠近，在澄娘怨毒的眼神中，打开了她脚踝上的铁链，紧接着，又去解她手腕上的。
澄娘清楚连毅武功不错，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就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她的手越收越紧，柳青璃已经完全喘不上气了，脸颊涨得通红，眼白都翻了出来。
连毅不敢乱来，很快打开了澄娘手腕上的镣铐。
就在澄娘以为以为得了自由的瞬间，夜归尘趁她不备，快速冲了上来。
他成功拽住了澄娘的一条胳膊，用力往后扯。
连毅反应也很快，一把将柳青璃抢了过去。
澄娘方才光顾着盯着连毅别耍诈了，没想到夜归尘会突然偷袭。
等她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夜归尘压住，用力往后反折，疼得尖叫不已：“啊，夜归尘，你这个小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她拼了命反抗和挣扎起来，结果竟真让她挣开了，尖锐的指甲从夜归尘脸上抓过去，当即见了血。
连毅脸色大变，扑上去用力摁住澄娘。
澄娘被他压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嘴稻草，还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挣扎，怒骂道：“夜归尘，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
夜归尘懒得理她，转头去查看柳青璃的伤势：关切道：“没事吧？”
柳青璃皮肤白皙，脖子上那道红色掐痕十分触目惊心。
夜归尘心疼不已。
柳青璃已经缓过神来了，不过呼吸间仍觉得喉咙干涩难耐。
她却顾不上那么多，只看着夜归尘下巴处的三道抓痕，无比心疼：“王爷，流血了……”
见两人相互关心，其乐融融，澄娘却突然诡异地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身子都痉挛了起来，悲悯地望着夜归尘耻笑道：“哈哈哈，传说中冷血无情的战神王爷，居然也会像那窑子里的冤大头金主一般，巴巴地去关心一个机关算尽的女人！真是悲哀啊！”
柳青璃心跳不断加速，意识到澄娘要说什么，无比紧张，呵斥了一句：“你闭嘴！”
她越是不让说，澄娘反而越是得意和嚣张起来：“怎么，你心虚了，害怕了？是不是怕我跟这个男人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再也无法享受荣华富贵？”
柳青璃眉头紧锁，却堵不住澄娘的嘴。
澄娘就是存心相看夜归尘不痛快，她要让夜归尘知道，他付出的真心，不过是一个笑话！
澄娘直接指着柳青璃说：“夜归尘，你还不知道吧，你面前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喜欢你，甚至畏惧你，厌恶你！”
夜归尘手还搭在柳青璃肩上，听到这话下意识将人搂进怀里，显然不信澄娘的挑拨。
柳青璃身体在微微地颤抖，贝齿咬住了嘴唇。
澄娘越说越兴奋了起来：“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罢了。”
“堂堂镇西王爷，居然要靠一个孩子才能上位，哈哈哈，真是可悲啊，可悲！”
夜归尘震惊到忘了反应，沉沉地望着身旁的柳青璃。
可柳青璃低着头，心虚得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此时此刻，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夜归尘顿觉失望透顶，眼底的温情正慢慢褪去。
他就说柳青璃怎么突然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原来只是为了孩子……
澄娘现在已经完全疯了，她没了任何理智。
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那一刻起，她就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通通撕碎！
她微微转了转眼眸，不怀好意道：“你不知道吧，柳青璃还跟我说，你特别没用，床上功夫很是差劲，她还跟我要春药，说是吃了助兴才能跟你上床！”
夜归尘瞬间想起上次柳青璃的确中了媚药。
他事后问过，柳青璃曾解释说是不小心误食的……
他那时光顾着高兴，竟没去深究。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夜归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澄娘却还没说尽兴，又补充了一句：“堂堂王爷被如此嫌弃，当真是不如那窑子里的恩客呢！”
“至少窑子里的恩客还知道妓女是卖身给他，两人图个你情我愿。”
“可怜你办了一场轰动全京城的婚宴，高高兴兴将人迎进门，以为娶到了真爱，结果却成了这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看着夜归尘铁青的脸，柳青璃瞬间只觉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