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豺狼纵使成群结队,也注定臣服于万兽之王
秦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啊,飞机飞哪里她都还不知道。
“我又不值钱。”
秦佑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跟罗劲出门,真是一点心都不操,在去机场的路上就睡着了,一路被罗劲抱上飞机都没醒,“……先回家吗?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你有给他们买礼物吗?先借我两样,回头还你……”
秦佑本以为两人就是单独出来玩一次,婚期将至再回去,路上在买些特产带回去,没想到罗劲安排的第一站就是回家,这让秦佑有些始料未及。
“小佑,我有没有说过,我特别喜欢听到‘回家’这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罗劲目光灼灼,拽着亲友一捋头发将她拉近,火热的眼神聚焦在她的唇上,“不睡了好不好?老公带你去洗手间里放松一下。”
秦佑:……
秦佑面无表情的从罗劲手里抢回自己的头发,冷冷开口,“滚。”
“哈哈哈,我的就是你的,还提什么借啊还啊的,多见外,”罗劲拿鼻尖蹭了蹭秦佑的鼻尖,近在咫尺的呼吸蕴热了秦佑的脸庞,“礼物算什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罗总,”秦佑面色有些难看的开口,“这个航空公司,薛梓晔也参股了吗?”
“没有,怎么?”
秦佑凑近他,小声耳语:“……你旁边那位小美女,已经拿手机偷拍你半天了,目测还有一段录像,就在你盛情邀请我陪你去洗手间‘放松一下’的时候。”
秦佑诚恳的评价,“侧面看,应该挺像个猥琐痴汉吧?”
毕竟整个VIP舱只有他们三个人,罗劲全程都没顾及单身狗的感受,被报复也是活该吧。
罗劲:……
盯着秦佑看了两秒,确定她是认真的,罗劲猛然一回头,把那偷拍的妹子抓个正着,一句废话没有,罗劲劈手夺过妹子手机,横眉冷目的瞪着妹子,“你干什么?”
妹子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下了一跳,吱吱呜呜的开始解释,“那个……帅哥,可以要你电话号吗?”
秦佑:……
她余光瞄见妹子动作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要上传些什么“震惊!气质美女飞行途中遭人这样对待,空乘竟视而不见,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之类的小视频,本着看笑话的心态提醒罗劲一下,毕竟霸道总裁改行抢网红饭碗什么的,比袈裟cosplay有看头多了,想想就叫人小心肝儿乱颤。
没想到……
秦佑有些纳闷儿,是这妹子眼瞎,还是当她死了?
“美女,呛行啊?”秦佑大力揽过罗劲肩膀,“偷拍我大型固定资产也就罢了,还得寸进尺想要电话?”
罗劲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小佑这是吃醋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你的?结了婚的都能离,你算老几?”妹子冷哼一声,挑衅的问,“更何况,我没认错的话,这位是罗盛总裁罗劲吧?我可听说他现在还是单身,有主了?不好意思,完全没听说过。”
秦佑一扬眉,呵,认识啊?
但是,想在语言上挑衅秦佑,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相当于你要冲击人类演化语言艺术文明史上的诺贝尔奖啊!
在巴尔的摩的时候,秦佑怕给罗劲惹麻烦,凡事都会收敛三分,但经历过跟格尼尔肖景东谈判那次,秦佑清晰地意识到,要想让别人拿你当人看,你首先不能拿他们当个人。
再加上罗家的背后加持,秦佑彻底走上放飞自我的不归路。
只见秦佑赞同的点点头,感叹道:“不被脑残听说,果然是所有美好事物的生存之道啊,感谢你的没听说之恩。”
“还有,请不要把我跟罗劲之间简单的关系复杂化,他是这辈子卖身给我了,跟什么结不结婚、离不离婚的没关系,所以我们就是离了,我跟他也是金主与被包养二爷的关系,就更没你什么事儿了。”
罗劲立刻配合的摆出一副“大鸟伊人”的样子,把他那相对秦佑而言、硕大的身躯,勉强塞进秦佑怀里。
“你!”对面妹子看起来也不算大,被秦佑两句话轻松搓火,气鼓鼓的瞪着秦佑,“你妈妈没叫你怎么说人话吗?!没教养的老阿姨!”
听到这话,罗劲登时大怒。
罗劲对秦易夫妇的在意程度不亚于、或者说更甚于秦佑,这一句简直是直挺挺戳中了罗劲肺管子,他刚想上前,却被秦佑拉住。
“我不说人话你都能听懂,看来你也进化的不怎么样......啊!”
骂人不带爹妈,秦佑认为,这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古国所公认的社交礼仪之一,但秦佑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妹子的面部进化走势,再一联想飞机目的地,心下一惊。
她突然凑近罗劲,趴在他耳边小声问:“罗劲,你有没有觉得这小美女,长得像一个人?”
罗劲被她弄得身子先酥了半边,哪还有心思管隔壁那傻X长得像人还是像猴子,刚想拍一句“老婆,你说她像什么她就像什么”日常的马屁,忽然顿了一下,仔细打量一番,罗劲表示自己也受惊不小,转头跟秦佑咬耳朵:“你还真别说,仔细一看,挺像啊.......不过听说他是独生子啊。”
“不好说,那种家族有一个两个私生子也不稀奇,不过,”秦佑感叹了句:“......肖景东他爸基因真强大啊。”
没错,对面那妹子的五官,像极了肖景东磨骨打玻尿酸之后的柔和版,男女面部骨骼结构相差悬殊,两人居然都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罗劲暗搓搓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干什么?”秦佑疑惑,没见过这么菜鸡的报复......
“我发给肖景东,吓死那个龟孙子!”
秦佑:“......你还加了他微信?”
秦佑往他屏幕上扫了一眼,罗劲输入的文字是——“装逼犯,老子帮你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不谢。”
“宝贝,我向你发誓,加他完全是因为工作需要,他朋友圈我一个赞都没点过。”
那是因为人家肖景东屏蔽了你朋友圈吧......秦佑在内心默默吐了句槽。
这两个人自娱自乐玩挺好,完全没顾忌对面妹子的心情......以及脸色。
肖景楠作为一个刚刚迈入成年人残酷世界的十八岁少女,社会定位正逐渐从“她还是个孩子,请大家放过她”向“她已经不小了,请大家千万不要放过她”转变。
以往接触的其他人,属于前者。
而罗劲秦佑两口子,属于后者。
中二属性还没有被完全代谢干净的肖景楠,成功被秦佑的满阶嘲讽技能,挑衅了——
肖景楠趾高气昂的看着秦佑,“你知道我是谁吗?立刻向我道歉,否则,我让你横着出意大利!”
“叮——”
肖景楠的声音跟手机消息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
罗劲低头一看——
“那是我妹妹没错,但她跟我什么时候失散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罗先生,我什么时候加了你?”
罗劲刚想回复,屏幕上紧跟着又跳出来一条消息,“互删祝好,漂流瓶见。”
罗劲大怒,十指翻飞回了句:“你妹妹在我手里,识相的就对天大吼三声‘肖景东是傻逼’,让你手下拍视频发过来,不然我撕票!”
然而他刚点下发送,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系统消息——
“佛系大佬”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罗劲:......
秦佑:“......肖景东这ID......挺......‘嗯’!啊。”
罗劲跟肖景东较劲儿的时候,秦佑已经删光了肖景楠手里机里的偷拍照,她一扬手,隔空把手机扔回肖景楠怀里,眼神中带着丝怜悯,缓缓开口,“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好心劝你一句,”秦佑伸出一只手指点点她,“小美女,做人不要太张扬,你这句话要是再早点对我说,我现在就能让你出不了境,”
“——哪怕你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肖景楠刚被她删自己手机照片的行为惹怒,就又被她那句“我给你哥面子”砸的云里雾里。
但世界上流传着一条强行装逼的古训——输人不输阵!
“狗仗人势!”最后一个音刚出口,肖景楠迅速端起桌上喝一半的咖啡,兜头就朝秦佑泼去!
“草!”
罗劲一把扯过秦佑身上的毯子撑开,堪堪挡住这波迎面飞来的咖啡散弹。
罗劲阴沉着脸盯着肖景楠,吐出的话语却异常温柔,“怎么样小佑,我没骗你吧,肖家真的特产神经病。”
“肖家丫头,我忍你很久了,有个叫莉娅•格尼尔的你认识吗?她曾经成功完成了你现在企图做的事情,被我打断双腿用泔水好生将养了很久,”罗劲眼神森然,“你那废物哥哥连媳妇都保不住,你还指望他能从我手底下保全你吗?!”
这下,肖景楠彻底呆住了,秦佑随口熟稔一句“给你哥面子”,肖景楠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什么腥的臭的都能认识我哥?
但现在这话从罗劲口里说出来,她就是再蠢,也该知道轻重了!
莉娅的事肖景楠听说过,但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个胸大无脑的贱人,黄了更好,根本没过多关注。
但现在听罗劲这么说,肖景楠才反应过来,对上罗劲狠厉的眼神,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撤,再没了刚才拿咖啡泼秦佑的嚣张气焰。
罗劲商场杀伐多年,手腕铁血,近几年又跟意大利黑手党勾搭一处,隐隐有问鼎亚洲区黑钱生意无冕之王之态,肖景楠就算从小在一堆老流氓叔叔伯伯的耳濡目染下长大,此时害怕气场全开的罗劲,也是有情可原的——
豺狼纵使成群结队,也注定臣服于万兽之王!
“这就害怕了?比你那废物哥哥还不如。”
罗劲一抖毯子,扔在地上,弯腰从座位底下又掏出来一条毯子,打开给秦佑盖上,低声询问:“要换到别的舱吗?”
话音未落,“叮——”
这次是秦佑的手机消息,一条好友申请——
“佛系大佬”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秦佑:......
罗劲脸部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扭曲了一下,“不许加!”
肖景楠:???
秦佑指尖颤抖的点了同意,几乎同一时间,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秦小姐,真巧,你居然跟我妹妹同一趟航班,飞机落地后,希望你能赏个脸,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罗劲刚想抢过手机骂他一顿,又一条消息跳出——
“景楠性格有些张扬,希望她没有给你添麻烦。”
罗劲直接从秦佑手里拿过手机,使出快要戳碎屏幕的指力,回了句:“如果你是指你那‘如其兄’的妹妹,很不客气的问候了小佑的母亲,之后又很不客气的用咖啡差点泼小佑一身,那还是挺麻烦的。”
“罗先生?”
“没错,是你爸爸我,还尽地主之谊,说的好像只有你是地主似的,谁在特伦托还没个家了?”
秦佑:......
“罗劲,麻烦你把手机还给秦小姐,就算你们是情侣,这种行为也很不尊重对方。”
“呦,这就叫全名了?养气功夫不咋滴啊肖总,不还你能怎么样?我家小佑才没空搭理你这个装逼犯,有种你接着拉黑我啊,不拉黑的话,一会儿我就全程给你直播撕票你妹妹。”
秦佑:......
“罗劲,我觉得,你是不是也应该......佛系一点?”秦佑真诚的建议罗劲。
“哦,我平时待人是挺佛系的,”罗劲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不过一遇到肖景东,就自动切换成武僧了,还是扫地僧级别。”
秦佑:......
“你在跟我哥说话?”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秦佑有些无奈这两人的蛐蛐属性,罗劲则是正掐的来劲儿。
不一会儿,肖景楠手机响起,“哥?”
罗劲:“小佑,你说他怎么这么没素质?我还没说完,谁允许他私自决定打电话?”
秦佑:……
秦佑糟心的看了他一眼,“我一个前检察人员,看不惯他完全是因为他的罪犯身份,你一个合伙人是因为什么?”
况且,刚威胁完人家要撕票他妹妹的人,没资格说别人没素质吧……
“相比较而言,我更欣赏他爷爷,还有他身边有个叫肖一的,你知道吗?他们肖家情报组组长,那小子看着都比他顺眼,为人不装逼,礼貌又有眼色,话说,那小子什么时候能抢班夺权啊?我一百个支持!”
秦佑:……
正在跟肖景东打电话的肖景楠:……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没来得及撕票我,我还会喘气呢……
听到罗劲在电话那头大放厥词,肖景东把电话捏的直响,“不可以对秦小姐无理,要泼咖啡你泼罗劲,顺便替我泼一杯……”
“哦,还有,你要是能成功撬走罗劲,下个月零花钱翻五倍。”
肖景楠:……
肖景东是个什么样的人?肖景楠的认识或许不全面,但一定比一般人了解的要深——比如罗劲秦佑。
肖景楠和肖景东年纪相差一轮,肖景东又没有罗劲哄孩子那份耐心……其实罗劲也只对秦佑有耐心。
秦佑有一件事说对了,肖景楠是个正儿八经的私生子。跟肖景东一个爹,妈长什么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迫于罗家那个彪悍老爷子的淫威,肖景楠幼时一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生活,在他死后,才稍微敢出来撒欢儿蹦跶。
两人小时候一点都不亲近,肖景楠甚至还有点怕她哥,“再吵拿你喂狗”这种威胁都是最低级的,在肖家别说吓唬孩子,连只蟑螂都吓不住。
肖景东更是不屑用,他一般都是一步到位,比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去,然后冰天雪地里把六岁的小肖景楠扔出门外,他至少能换来一个月的清净日子……
又或者在她上蹿下跳的时候,把她扔到正在训练的杜高犬犬群里,充当东逃西窜的猎物,以此来消耗她过于旺盛的精力……
在吃了无数哑巴亏之后,肖景楠渐渐明白,只要自己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别出去招惹肖景东,其他的,自己怎么放肆,肖景东是不干涉的。鉴于肖景东这种扭曲的教育方式,直接导致养出来的肖景楠也不是很正常。但生活上,肖景东给她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短过她的吃喝,成年礼也很大方。
好不容易靠到自己的便宜爷爷蹬腿儿归西,终于能脱离肖景东的魔爪出来作威作福肖景楠,此时被肖景东罗劲双重警告对秦佑客气点,心中有再多不忿也只能和着怒气咽下。
挂了电话,肖景楠面色犹豫的看着罗劲,“我哥说,我要是能成功拆散你们俩,会给我很多钱……”
罗劲:......
秦佑:......
第五十四章 起个赖名好养活
闻言,罗劲差点拎着肖景楠的衣领把她从飞机上扔下去,以证清白,被秦佑眼疾手快拦下,“算了算了,你听不出来肖景东是开玩笑的吗?他就是随口一说……”
但很显然肖景楠和罗劲都不是这样认为的——
肖景楠:“恐怕不是。”
罗劲暴怒:“老子就知道他狼子野心!几次三番接近你,肯定从巴尔的摩开始就暗搓搓的觊觎你!”
秦佑焦头烂额的按住罗劲,“你叫肖景楠?我真是麻烦你别再搓火扬沙了,我会给你哥面子,罗劲可不会。”指着肖景楠,转头又对罗劲说,“我是傻的吗?给自己找个这样小姑子,把自己好好的甜宠人生变成‘宅斗文’?”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哥用你给你面子?”肖景楠不屑的看了秦佑一眼,说道:“我不过是想跟罗劲做笔交易,我不要你电话了,你看好你身边那个,让她做我嫂子,还不如把莉娅那个胸大无脑的残废摆在家里面当个摆设。”
说完,也不等秦佑冷语反驳回去,肖景楠带着满肚子不甘,叫来空乘调换座位。
好男人多得是,她可不想做她哥跟罗劲炮口下的首席炮灰,更别说这场炮火硝烟还是因为秦佑。鉴于童年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这个退堂鼓,肖景楠先敲为敬,秦佑只要不做她嫂子,今天的仇她早晚找机会报了,但没必要逆这两个可怕男人的锋芒,出力不讨好。
正常人都不会跟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计较,秦佑就属于正常人,但罗劲显然不是,“喂,那个谁,你给我站住!”
被肖景楠召唤来的空姐,躲在一旁瑟瑟发抖,VIP客户随便拣出来一个,自己都得罪不起,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两方吵成这样,都没有空乘人员出现的原因——VIP区,非召唤不得入内。
肖景楠回头看他,稚嫩的眼角居然能带上丝妩媚,“干什么,现在想给我手机号了?”
罗劲:……到了嘴边的叫嚣,愣是被这句话给卡住了。
秦佑好笑的冲空乘摆摆手,把罗劲拉回椅子上按好,想了想,又不放心的拿安全带给捆个结实,才对空乘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理他。”
罗劲坐在椅子上,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直拿脑袋拱秦佑,“我一定是被薛梓晔连累的……谁会看得上那种黄毛丫头……”
秦佑揉了揉他的头发,“嗯,芳心纵火犯什么的,你才不是呢。”
罗劲:……
“哈哈,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再说,我也没吃亏,不是都怼回去了?”
罗劲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但肖景楠主动调换座位,自己在追过去没完没了,不是那么回事儿,肖景东又不回自己微信,让他有种打出去的重拳都落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气的他直想蹬腿。
罗劲解开安全带,把两个座椅中间的扶手抬上去,又弯腰鼓捣一阵,连坐座椅眨眼间变成一张不算宽敞的双人床,秦佑顺着罗劲的动作躺下,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明智的开始转移话题,“咱们要去特伦托吗?你家在那里?”
“嗯,”罗劲把秦佑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严肃重申,“那是咱们的家。”
“我待在特伦托的时间不多,那是一座非常有活力的城市,就在阿尔卑斯山脚,小却富庶,四面环山,空气很好,可能没有佛罗伦萨、威尼斯那么漂亮,但我可以带你去登山、滑雪……哦,还有葡萄酒,特伦托有很好喝的葡萄酒,你会喜欢的。”
秦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您老那点酒量,省省吧。
到这里,肖家兄妹这个话题算是成功翻篇,罗劲把遮光板放下,没过多一会儿,秦佑呼吸逐渐平稳,在罗劲怀中香甜的睡了过去。
“真是个小猪……”罗劲把秦佑抱在怀里,也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
他不知道秦佑的梦中是否会出现他所形容的特伦托,是否会喜欢那个没有现代科技气息的小城,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他会一直陪在秦佑身边,帮她挡去所有委屈,他的妈妈对她视如己出,他的爷爷感念她父亲对他的救命之恩,在罗家,没有人会舍得委屈她,他更不会舍得。
罗劲醒来时,秦佑还在睡,不知道是醒过一次,还是睡到现在。飞机在天空中平稳飞行着,罗劲转向秦佑,撑起上身,一只手托着后脑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秦佑的睡颜,眼角挂着抹柔情,眼神沉静如水,仿佛飞机的目的地不是意大利的某座小城,而是时间的永恒。
同一时间,肖家。
在肖景东看来,肖景楠在外面蹦跶的时间有些太短了,这个家里不需要热闹,也不需要肖景楠,但是答应了自家老子要善待她,肖景东也只能说话算数,至于什么叫“善待”,在肖景东的认知里,活着,就叫“善待”。
站在权力金字塔尖的人,才有资格制定规则,肖景东不信杀戮,不信亲情,更不信人心,他唯一相信的,就只有互利互惠。
“你说,云若雨要是知道,她自己的女儿被罗劲养成了心慈手软、信奉国家体制的蠢材,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肖景东身穿一件条纹体恤,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的一丝不苟,而是松散的垂在额前,难得一见的居家打扮,牵着一头表情严肃,体格强壮的纽波利顿犬,在草坪上散步,侧头问身旁的肖一。
“先生,恕我直言,资料显示,秦小姐并不蠢笨,甚至可以说,她才思十分敏捷,看问题通常一针见血,这点很像她母亲。”肖一语调恭敬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骄傲。
“你很喜欢她?”肖景东脚步一顿,“或者说,因为她是我姑姑的女儿,所以你才对她青眼以待?”
肖景东摸了摸身旁猛犬的鼻子,盯着肖一,轻讽道,“还记得我小时候,爷爷送了我第一头纽波利顿犬,我喜欢的不得了,根本舍不得约束它,由着它吃脏东西,口水弄脏地板也不训斥,我偶尔在它吃东西的时候靠近,它还会对我呲牙。”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吗?”肖景东目光直刺肖一,语气却不咸不淡。
肖一登时脊背一寒,心脏发紧,不敢抬头去看肖景东的眼睛,恭顺回答:“幼时虚长先生几岁,承蒙老太爷抬爱,让我教导您训犬,逾越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肖景东嗤笑,“又不是跟你秋后算账,怕什么……你当时说,‘少爷,再好的狗,如果不懂规矩,不认主人,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肖景东放眼远眺,“肖一啊,我对我这个姑姑的印象淡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个成就一代传奇的女人,值得咱们这些后辈尊重……”
“不过肖一,身为肖家的人,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自己清楚吗?”
肖一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一时间摸不清肖景东在想什么,不敢轻易张口答话。
好在肖景东似乎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话音落,人已经牵着纽波利顿犬往前走。肖一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心脏像是突然跑进脑中,砰砰的撞击着自己的颅骨,整个脑海里都是自己心跳的回音,他在怀疑什么……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君心难测”四个字,在肖家,没有人会比肖一体会更深,意大利黑手党中,每个稍显赫点的家族,都会定期从孤儿院收养一批“底子干净”的孤儿,从幼时起训练,这批人多半会成为肖家打手、死士,为肖家洒血洒汗,终其一生。
但肖一不是。
像肖家这种可追溯百年历史的古老家族,情报组最开始都是家族的旁支,代代相传,这不仅仅是为了忠诚,举个例子,小学生教科书里经久不衰的愚公移山,浓缩一下,说的就是一家人祖祖辈辈挖山,最终一定能把山夷平的故事。
情报组的发展情况类似,但有一点不同,情报组接力的不是挖山,而是不断完善情报网和自身获取情报的能力。如果把情报能力顶尖水准,比喻成一座大山,那肖家情报组祖祖辈辈、代代相传、不断精进的手艺、和不断完善的情报网,就是挖山的接力。
用铁锹想都知道,在这场接力赛中,自然是继承和遗传独占先天优势,就算发展到今天,由于不断的联姻,导致肖家情报组已不再是单纯的肖家旁支,但这不影响它“内人”的本质,外人依旧很难打入。
但肖一,恰恰就是这个“意外”!
而亲手扶持了这个“意外”的人,恰恰就是云若雨!
“先生!”肖一对着远处的肖景东大喊了一声,肖景东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落日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半晌,肖一开口,“先生,我的命是云小姐给的,但她让我用这条命来守护肖家!”
“先生,”肖一向肖景东的方向走了两步,单膝跪地,右手紧贴心口,在背后残阳血色的映衬下,缓缓开口,“我在训练营时,有幸得云小姐垂青,力排众议,召我进情报组,当时我曾对她发誓,我这一生,必定肝脑涂地报她知遇之恩……或者说是——救命之恩。”
“但云小姐却对我说——”
云若雨笑弯了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对他说:“小小年纪,讲什么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呢。”
多年之后,肖一依旧能清晰的说出那天的诸多细节——
本以为自己即将迎来生命的终点,没想到却被云若雨力排众议,变成自己人生的转折点。肖一清楚记得,当时自己已经把炸药绑在身上,只等教官一声令下,就冲进人群中,伺机引爆炸弹,制造恐慌。然而,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却被一双白皙的手按住肩膀,肖一被这变故吓得浑身僵直,良久不敢回头看,直到耳边响起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任务取消,小朋友,你现在归我了。”
云若雨把他带回肖家,却没有将他交还训练营,而是带着他爬上一个屋顶,“你知道肖家的情报组吗?”
肖一不明所以,下意识点头。
“如果我说,我想招你进肖家情报组,为肖家卖一辈子命,不能娶妻,不能有孩子,你愿意吗?”
云若雨摆摆手,示意他别急着回答,接着说:“肖家这个庞然巨物,活到这把年纪,总有一天会噬主,我本来不想牵扯你进来的,但辛苦的活着,总比死了强,你说呢?”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管外人怎么说,在我看来,肖家没有亏待过我,那道义上,我也不能对肖家撒手不管,至少……”
“我得为它留下一个守护者。”
云若雨声音轻柔,眼神透过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十几岁的肖一当时并不能完全听明白云若雨在说什么,只依稀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公主,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听到这句少年老成的承诺,云若雨先是一愣,紧接着,灿然一笑,那一笑,曾是幼时就在人吃人的训练营摸爬滚打的肖一,见到过的、这世间最干净美好的风景,至今想起,恍如隔日。
“错了,肖一……我就先提前这么叫着吧,明天我会跟父亲说,找个分支让你进族谱,改姓肖,以后也方便做事。”
至于“一”这个名字,是因为自己在训练营编号为“壹”,还是取自“云”上一横,肖一至今不得而知,虽然云若雨说是随便起的,但肖一不信。
“肖一,你刚才错了两点,第一,称呼,你可以叫我云小姐,至于那个虚名,我父亲不喜欢,别再提了。”
“第二,不是为我做事,训练营杀人,至少会留下尸体,但在情报组,对你虎视眈眈的人,连渣都不会给你剩下,你没有一刻可以停歇,你要靠一人之力左右肖家前进的方向,一步错,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不止你一个人,是整个肖家。”
“整个家族的人,都会为你的错误陪葬。”云若雨轻抚他的头顶,低声问,“肖一,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愿意背负着这许多人命负累前行,还是回到训练营,接自杀式袭击任务,干净赴死?”
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训练营的人命不值钱,彼此之间可以为了争抢一块馒头、一口水、一个活下去的名额大打出手,最后和血咽下。肖一每天要为了活下去而扼断别人的脖子,每天都要为了防止被别人杀死而游走在心理崩溃的边缘,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艰难的活着?
到底是眼前这个自己敬重的女人不懂训练营,还是自己不懂她口中的情报组?
“慢慢考虑,你可以先试着接触一下情报组的外围工作,资料我放在你脚下的这间房子里了,这段时间,你先住这里。”
云若雨站起身,拍拍衣服,转身走下屋顶。
肖一看不见的角落,云若雨转身看了那个屋顶的少年半晌,在心里默默说,“‘起个赖名好养活’,这个名字,就算作我送你的临别礼物。”
“肖一,你要活得长久。”
第五十五章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第五十五章
“云小姐对我说,我效命于肖家,忠诚于肖家,从不是为某一个人而生,而活!我会和肖家主一起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命运,做肖家这头百岁巨兽的引路人,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步履维艰的前行。”
肖一坚定地望向肖景东,逆光中,肖景东身边的纽波利顿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威胁,衬的这只猛犬更加阴森可怖,仿佛肖景东一松开手中的缰绳,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至肖一身前,一口撕碎他的喉咙。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肖家的守护者,替肖家挡灾挡祸,尽我所能延长这头巨兽的生命,即便有一天,它注定葬身于岁月的长河之中,我也会拼尽哪怕最后一丝力气,逆流而上,为它腹中的万千生命,寻一处安魂之所。”
“先生,只要肖家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就必然会在伤害来临之前,挡在它前面。”
“只要您为肖家主一天,我就必然会为您鞍前马后,身先士卒。”
夕阳将肖一的侧颜晕染上一层血色,远处看去,跪在那里,宣誓效忠的男人,万千彩霞犹如为他织就骑士的披肩,就像他刚才说的,手执重剑,背负着整个肖家的血路,毅然守护着肖家。
“先生,我这样说,您能安心了吗?”
肖景东就这么远远的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宣誓……不,向他背后的肖家宣誓效忠的肖一,神色晦暗不明,但终究没再质疑他什么。
末了,肖景东示意他跟上,自己则牵着狗,朝着肖宅的方向缓缓走去。
只效忠肖家?这可真是个犯规的答案啊……
……
飞机上
“醒了?”
罗劲扶起睡得脊背僵硬的秦佑,在脖子肩膀处帮她捶捶捏捏,“做了什么好梦,睡到现在才舍得醒过来?”
秦佑脸上还带着种刚睡醒的慵懒,闻言一顿,接着,嗓音沙哑的开口,“还真做了个梦。”
“我梦见你带我去米兰,正好赶上时装周,我第一次看秀,看见什么都想买,到后来,你两只手都提满了,脖子上还挂了六七个袋子。”
秦佑转身,面对罗劲,执起那双刚才还给她捶肩捏脖子的手,罗劲心花怒放,“然后呢?”
“然后,你拉着我跑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当众单膝跪地,就像现在这样执起我的手,眼神中爱意摇曳,温柔的对我说……”
“嫁给我?”罗劲万分期待的问,并把米兰大街当众求婚这条暗暗记下。
“不,你说,‘再刷我的卡,我就掰断你的手指头’。”
罗劲:……
罗劲暴跳而起,“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秦佑一挑眉,罗劲立马怂下来,拉起秦佑那双,他在梦里扬言要掰断的纤葱玉手,左亲右亲,“小佑,你要知道,梦都是反的,咱们落地就飞米兰,先去二世拱廊刷爆十张卡,买他一火车皮再回家,好不好?”
秦佑不说话,冷冷的盯着他,罗劲后背冷汗都要下来了,心说,卧槽,窦娥六月飘雪算个屁,老子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梦被老婆连坐,跳飞机的心都有了好吗……
片刻,突然,“扑哧,哈哈哈,不行了,装不下去了,你怎么什么都信?”秦佑笑倒在座椅上,一手指着罗劲,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罗劲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混蛋是在耍自己,咬牙切齿去揉搓她的脸,边揉边磨牙,“真是太宠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老公都敢耍?”
“啊哈哈哈,别捏,错了错了……”
秦佑毫无悔改诚意,边笑边求饶,看的罗劲一阵气闷,手下的揉搓不自觉加了些力道——
咦?好像……手感还不错,不知道咬一口什么感觉?
秦佑双眼笑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星光点点的看着罗劲,毫无悬念的,蛊惑了罗劲……
双唇轻触即分,一下一下,搭配窗外的景色,让秦佑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整个人放松且柔软的,被罗劲抱了满怀,“小混蛋,”罗劲轻啄她的鼻尖,“下次再装生气吓唬我,我就……就……”
就怎样?威胁秦佑这项业务,罗劲还真不太熟练。
“就怎样?”秦佑脸上笑意不减,揶揄的看着他。
夫纲不振的罗劲:……
被小瞧了?被一个刚犯过错误、作过死的小混蛋小瞧了?!
这他娘的手能忍,嘴都忍不了啊!
罗劲猛的低头,封住那张专门惹事生非的嘴,舌头强势撬开秦佑的双唇,勾住她的小舌头,在她口中跳起一段热辣无比的探戈。
“唔……罗劲……”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次不知道是因为秦佑刚睡醒,浑身上下都敏感的要命,还是因为在飞机上,场合不同,罗劲吻的越发疯狂,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沿着秦佑嘴角滑落,双眼氤氲上一层雾气。
“嗯啊……”秦佑不自觉呻吟出声,眼神迷离的看着罗劲,“罗劲……”
低骂一声,罗劲快速伸手捂住秦佑的眼睛,叹息道:“祖宗,你可真要命。”
秦佑被他压在座椅上,两人贴的极近,自然也感觉到罗劲下身的变化,清醒过来,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微妙的有些尴尬。
罗劲喘着男人欲火烧身时特有的粗气,看着身下一动不敢动的秦佑,挑起一边嘴角,“老实了?这回知道怕了?”
秦佑小手揪着罗劲胸口的衣服,乖巧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罗劲:……草!
罗劲冲她做了个“惹不起惹不起”的手势,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起身,朝一边的洗手间走去。
“罗劲……”
秦佑犹豫着叫了他一声,“……那个,需要帮忙吗?”
出乎秦佑意料,罗劲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屈辱,一脸悲愤的、把洗手间的门摔得震天响。
秦佑:……
给他点脸了是吧?哪来这么大脾气?
秦佑最近一直隐隐约约感觉罗劲在有意推开自己,从自己在检察院门口求婚那晚开始,中间好几次罗劲的欲火都快一路烧到秦佑心里了,秦佑也明确表示自己没问题,但罗劲体内不知道是不是分裂出一个名叫“罗下惠”的正人君子,每每到关键时刻就及时刹车,天天卡着分寸拿她过嘴瘾,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早晚换了他找个会漏气的!
……
罗劲从洗手间出来后,脸色很臭的陪秦佑吃了顿饭,然后就开始相互瞪视运气。
“秦佑,我警告你!”
秦佑冷冷一眼扫过来,顺便附赠了一个饱含蔑视大白眼,“警告我什么?”
“……我警告你,生气就打我啊,别气坏身子老婆……”罗劲一脸狗腿的笑容,抓起秦佑的手往自己胸口胡乱拍了两下,“你说你,我做错什么你就骂我啊,当然,小佑,我不是说我没错,你就不能骂我,不耽误,不耽误。”
“但你别憋着自己生闷气啊,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我心疼,咱就一步到位,直接让我疼就齐活儿了,你说是不是。”
秦佑让他噎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罗劲,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就某些‘和谐’问题,深入探讨一下,我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要慢待我,我知道的,小佑,”罗劲接过话头,试探的碰了碰她的肩,见秦佑没拒绝,才上前把她抱进怀里,“我都知道的,但是我舍不得你啊。”
“早晚的事儿……”罗劲这一番抢白,倒让秦佑一下子词穷了。
“虽然这里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地方,不过你既然问了……小佑,我问你,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还是觉得,这是你亏欠我的?又或者,报答?”
“我……”
“嘘,”秦佑似乎急于辩解些什么,却被罗劲竖起食指,贴住她的双唇,“小佑,我相信你喜欢我,在确认这件事之后,我曾经兴奋的好几个夜晚辗转难眠,真的,这对我来说,是份巨大的惊喜,惊喜到……我想把你捧到天上去,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只求你别把这份‘喜欢’收回去……”
秦佑那点没头没尾的火气,早就在罗劲一番剖白下,散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满满的,对眼前这个叫罗劲的男人的心疼。
大笨蛋……罗劲是个大笨蛋……
“怎么会收回来,除了你,我还能把自己交给谁?”
罗劲浅笑,“你值得最好的,如果我做不到,我希望能把你完完整整的交给那个对的人。”
“撒谎,”秦佑屈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还想把我交给谁?婚车司机还是婚礼司仪?”
“更何况,我严重怀疑,就算那个对的人出现了,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不是把我交给他,而是杀人灭口吧?”
罗劲失笑,“你怎么……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是我的第一想法,”罗劲刮了下她的鼻尖,“但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出现咱爸把你带到罗家那晚,嘱咐我母亲在你嫁人的时候,要帮你把关的那一幕……”
“那你就这样想,假设你是第二顺位,只是假设,”秦佑重申,“那搞死第一顺位,你不就是第一顺位喽?也不算辜负我父亲的嘱托。”
罗劲:……
虽然知道秦佑是在开玩笑安抚自己,但罗劲不得不承认,在她将这个提议说出口的那一刻,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罗劲不想辜负秦佑这份好意,他的小佑如此不遗余力的教他绑住自己,不承情就太说不过去了,罗劲顺着她的话,笑着哄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我的小新娘,所以,不气了,嗯?”
秦佑刚想回答,飞机提示即将降落的广播响起,罗劲站起身,简单收拾下两人的东西,对她说:“好了,起来收拾一下吧,准备回家了。”
“罗劲,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嗯。”
罗劲背对她,嗯了一声后,没再说什么。
这不是在针对秦佑,罗劲心里很清楚,他在秦佑还只是个小公务员的时候,强权压迫,趁机把人锁在身边,期间步步为营,将秦佑一点点诱陷进自己的狩猎范围,再到巴尔的摩那晚,他可耻的拿过去的经历软刀子逼迫秦佑,以退为进,算不上撒谎,却成功唤起秦佑内心的歉疚和和感激。
他先斩后奏的订婚,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一边说着尊重秦佑,一遍小心掩藏自己可怕的独占欲,卑鄙的对秦佑使用一些心理压迫的小手段……罗劲不敢想象,当有一天,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些黏黏糊糊的“愧疚诱导”无法再留住秦佑,自己真的能像刚才说的那样,潇洒放手?
“不可能的……”罗劲攥紧了拳头,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除非我死了……”
“再等几天,”罗劲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倒计时,“订婚那晚,如果小佑依然说‘我愿意’,那……”
这辈子就睡定她了!
……
“你们家……每次出门都这样?”秦佑看着机场外,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接机车队,低调黑中间夹杂着一抹基佬紫,从正门能直接排到过街天桥,打头就是一辆西尔贝这种动辄上亿的豪车,护卫车队都是近百万的防弹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欧盟经济峰会开到这种边陲小镇来了……
秦佑面容有些尴尬,“洗黑钱这么赚?会不会不太环保?”
没想到罗劲脸色更尴尬,指着一众防弹豪车中,那辆妖艳不做作的基佬紫西尔贝,对秦佑说:“你误会了,就那一辆是咱家的,剩下的……”
“哥!”
“……都是肖景东家的。”在肖景楠的惊呼声中,罗劲咬牙切齿的补充完后半句。
秦佑心说,没看出来啊,肖景东还挺疼妹妹?不过看肖景楠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的表情,可能她自己也没看出来自己这么得宠。
再一次,当着他家亲亲老婆的面儿,被一个心怀不轨的优质雄性比了下去,罗劲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切,地头蛇了不起啊,要不是在意大利……”
秦佑有些好笑,“黑手党的故乡在西西里吧,严格来说,人家也算不上地头蛇。”
眼看罗劲要炸毛,秦佑赶紧安抚道:“但一辆车更好啊,我就喜欢低碳环保、轻装上阵的。”
罗劲刚被秦佑勉强顺了毛,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这样啊,那真是失礼了,没想到秦小姐还是个环保主义者,抱歉。”
肖景东的出现,就像一股静电摩擦过罗劲那身刚有平缓趋势的“战斗毛”,让他立刻炸成一只刺猬,“呦,你这装逼癌别是扩散进脑子了吧,搞出这么大阵仗,是准备昭告天下你人在这里,赶紧来暗杀你,还是真怕我撕票你妹妹,宝贝成这样,还敢放她一个人出去蹦跶,到处招猫逗狗?”
第五十六章 先把你那五厘米厚的粉丝滤镜摘掉,好好说话
肖景东先是一脸正色的回了句,“罗先生,请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我不会随便跟猫狗合作。”然后不再管七窍冒烟的罗劲,转头对秦佑说,“秦小姐,不知道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佑茫然的回视肖景东,“什么提议?”
“别做梦了,小佑不会去的,她择床,滚吧。”罗劲宣示主权一样长臂一伸,揽住秦佑的腰,毫不客气的对肖景东喷了一句。
被罗劲一打岔,秦佑才想起来,飞机上,肖景东曾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吱唔的拒绝道:“不了,我跟罗劲这次回来还有些事情,而且……我以为你就是客套一句。”
肖景东一扬眉,回身示意秦佑看自己身后糖葫芦一样的车队,“秦小姐,现在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吗?”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的秦佑:……
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吧好吗,我总觉得罗劲要爆炸了。
秦佑还没想好怎么更加委婉的回绝,罗劲已经扛起挑衅的长枪短炮对着肖景东就开始扫射,“你是不是治疗脑残的时候敌敌畏喝多了?”
“成天变着法邀请别人的老婆去你家做客,你安得什么贼心烂肺?!”
“趁早收拾收拾接自己妹妹回家吧,别在这跟我抖机灵了,连个正经情敌都算不上,串个糖葫芦就敢自以为是的跑到小佑面前丢人现眼,外国人没见过“糖葫芦”是吧?你这样的车队放在B市,没等上道就得被警察按下。”
“我家小佑职业病,晕犯罪现场,赶紧撤了吧。”
饶是肖景东涵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跳,“罗先生,你怎么跟我家罗威纳一样,不会说人话?”
一个情敌……
一个刚把自己比下去的情敌……
一个刚把自己比下去、又骂自己是狗的情敌……
罗劲暴怒上前,一把揪住肖景东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高高举起,吓得秦佑连忙去拉他,“罗劲……”
就在这时,秦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罗先生、秦小姐,日安。”
秦佑扭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站了一个西装笔挺,面容平凡却温和的男人。
男人沉稳严谨,乍一看却不太看得出年纪,五官分开来看,都很出类拔萃,但组合到一起,却又显得十分平淡,平淡到,哪怕有过几面之缘,也很容易被人遗忘他的长相。
奇怪的是,只一个照面,秦佑就忍不住对他心生亲近之情。
男人冲罗劲秦佑一弯腰,客气的说:“很抱歉,先生身居高位时间久了,言谈举止难免带着些高傲,希望没有太过失礼于二位。”
“不……”秦佑连忙摆手,“其实是罗劲……”
“肖一你可算来了,赶紧把你们家这头罗威纳牵回家关好,意大利人民再包容,你也不能随便放这种恶犬到大街上乱吠扰民啊,下次注意点儿。”
罗劲一把推开肖景东,语气熟捻的对来人说。
“你说你出来遛个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瞅瞅这车体防弹级别……”
罗劲一边啧啧的感叹,一边拍了拍肖一的肩膀,“我跟你说啊,你们家这位要是怕死,就老实儿在家蹲着,别总往外跑,多给交警同志添麻烦。”
肖一嘴角抽搐,“有段时间不见,罗先生越发幽默风趣了……”
在肖景东鄙夷的目光下,罗劲冲肖一一抱拳,哈哈大笑,“承让承让。”
然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过肖一肩膀,把人拉到一边,用所有人都刚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儿”问:“来,你偷偷告诉我,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篡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肖景东:……
肖一:……
秦佑头痛不已,这个姓罗的战争贩子……
“罗劲,爷爷妈妈在等。”秦佑使尽全身力气,忍住自己扶额的冲动。
肖一也是背后冷汗直冒,心说他是怎么得罪这个大佛还不自知,要当着肖景东的面这样构陷他,还好肖景东看上去不怎么相信这个奸佞的妄语,好整以暇的对他说:“肖一,小心点,有证据显示,罗先生是双性恋,我还有幸被他当成过假象对象。”
肖一:......
罗劲:......
肖景楠:......
不用别人在说什么,两人立刻触电般分开老远,“肖傻逼,你是坏事做绝,心虚的厉害,染上被迫害妄想症了吗?”
肖景东听见自己被冠以那个不怎么文明的称呼,也不发怒,“原来你也意识到,被你喜欢上,就等同于被迫害了吗?”肖景东心情愉悦的直视罗劲,“我很欣赏你的自知之明,罗先生。”
一时失言的罗劲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的回视肖景东。
肖一本是过来劝架,顺道在秦佑面前露露脸,现在也早早闪出战火圈外。
秦佑那只蠢蠢欲动的手,终于如愿以偿的抚上自己的脸,“诸位见笑了,他在飞机上没怎么睡好,起床气有点大......”
肖景东难得没有绅士的顺着秦佑铺好的台阶走下来,而是笑着说:“那肖先生应该是一直都处于睡不醒的状态,没记错的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肖先生对我的态度就一直都没有改变。”
眼看着罗劲又要撸袖子甩胳膊冲上来,肖一赶忙上前打圆场,“路途劳顿,叙旧的话过几天再说也不迟,罗总没带司机吗?那不如我开车送二位回去吧,肖先生?”
“当然,应该的。”肖景东点头应允。
见肖景东点头,秦佑立刻礼数周全的同肖景东道别,回手麻利的把罗劲塞进车里。
终于把这两只斗鸡分开,在场的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肖景东望着超跑疾驰而去的方向,冷冷笑了一声,挥手吩咐手下把肖景楠送回去,顺带把那串昂贵的防弹糖葫芦一起牵走,自己则坐上另一辆外观与糖葫芦别无二致的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过于喧闹的机场。
出城高速上
“我说兄弟,你今天这眼色可差点意思了,你现在活脱脱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啊。”罗劲从后面扒着司机座椅,把头伸长看着肖一。
肖一:......
“看不出来我故意把人支走,连个司机都没留下,就是想跟我家亲亲小佑多独处一会儿吗?兴致上来了说不定还可一找个荒郊野外把车一停......”
看他又要开始满嘴跑火车,秦佑一手把他拉回座位,一手熟练地拽过安全带绑紧他,与肖一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歉意一笑。
肖一回以微笑,“很抱歉罗先生,我也是无奈之举,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想不到太好的缓和气氛的办法,只能顺着秦小姐的台阶下了。”
“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在前面下车。”
“哪能啊,你这么说,就是瞧不起我了!这大高速上我把你撵下去,除了你们家那装逼犯,谁干的出来这事儿?”罗劲刚想再次扒上司机座椅,被秦佑的眼神和安全带双重束缚,只得老老实实被困在座位上,“你是不是跟肖景东时间长了,把自己都搞出斯德哥尔摩了?我跟你说兄弟,这跟你们家老大爱装逼一样,都是病,得治,治不好就是绝症啊......”
秦佑听他越说越没边儿,忍无可忍,“罗劲,闭嘴。”
罗劲委屈巴巴的看着秦佑,搞得好像秦佑在外人面前让他闭嘴,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肖一干咳了一声,“没关系的秦小姐,我习惯了。”
习惯?
秦佑:“......罗劲帮肖景东洗了多少年黑钱?”按时间线推,罗劲最早也得是在十八岁被绑架那次才发现点他父亲车祸的端倪,再加上他坐稳位子,羽翼丰满到可以跟罗鸿铭分庭抗礼,怎么着也得几年功夫,而肖景东上位多久先不说,这么看,罗劲跟肖家似乎有些过于熟稔啊。
“我在肖老先生身边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罗先生了。”肖一四平八稳的回答着。
“就是,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顺眼。”似乎卸掉“洗黑钱是为了获利”这层秦佑永远也不可能接受的原因之后,罗劲整个人都开始放飞自我,再也不担心秦佑会因为这个对他横眉冷目。
其实罗劲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就算没有这层原因,秦佑该对他横眉冷目的时候,也没客气过。
肖一礼节性的扬了下嘴角,对罗劲致谢,继而就听罗劲接着说,“以前你们家装逼犯......”
秦佑瞪了他一眼。
罗劲被迫改口,“......你们家肖景东,不显山不露水的,谁想一玩就玩了把大的,直接把他老子踹下去了。”
“也......不算没有端倪,其实先生接手家族生意的时间很早,只不过一直在西西里活动,所以没上位之前,您不认识他也不奇怪。”肖一语调毫无波澜的回答罗劲。
秦佑摸不清罗劲是准备套话还是纯叙旧,索性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当摆设。
“秦小姐不必拘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八卦,如果您想听的话,我还可以告诉您先生小时候的糗事。”肖一在后视镜里冲她眨眨眼。
“先生小时候特别可爱,软软的,很有爱心,喜欢小动物,看到带毛的就奶声奶气的想抱......”
罗劲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兄弟,先把你那五厘米厚的粉丝滤镜摘掉,好好说话。”
秦佑被肖一这反差的形容萌到了,问:“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吗?”类似于太子伴读那种?
“不,”肖一目光直视前方道路,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准确点说,我是看着先生长大的,虽然外表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确实快四十岁了。”
“什么?”秦佑和罗劲同时惊呼出声,这也......太冻龄了吧,“你看上去跟罗劲差不多大。”
肖一很放松的笑了一声,“我就把这当做夸奖了,秦小姐。”
肖一眉宇舒展的从后视镜对秦佑回以微笑,整个人气质沉稳内敛,这也是秦佑第一眼看不出他年龄的原因,外表看上去,肖一如果体恤牛仔混进学生堆里,毫无违和感。
但肖一身上那股久经风霜、看淡浮沉的气质,让他整个人变得深不可测,那种岁月的沉淀真不像活了短短二十几年的人身上能有的——不止罗劲薛梓晔这两个不到三十的小青年,连肖景东这个虚长他们几岁的大龄青年,身上都没有。
像肖景东那种心眼多的,让人一看就犯密集恐惧症的人,都没有在家族和社会的历练中生出这股“仙气”,这个肖一......
“你们管情报的人,每天操那么多心,不是应该老的更快吗?”罗劲手指在下巴上一下一下的扣着,疑惑的问。
管情报的?肖家情报组?秦佑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打下一个问号。
“这个,因人而异吧,可能我新陈代谢比较快,注定比正常人短命也说不定。”肖一不在意的耸耸肩,仿佛刚才诅咒自己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秦佑皱了在皱眉,“不要这么说自己。”
罗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反倒是肖一惊讶的从后视镜看了秦佑一眼,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宇间又释然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家历任情报组组长,几乎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的,我早就接受了这种命运的设定,所以这也算不上诅咒自己,只不过是......我比较看的开?”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秦小姐。”肖一望着后视镜中,秦佑不赞同的皱着眉。
真是似曾相识的善良啊......
肖一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您的父母一定都是极好的人,才能生出您这么璞玉浑金的人。”
无论何时,褒奖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更何况他一句话夸了秦佑他们家一家三口。
“喂喂,你差不多点儿啊肖一,”罗劲碍于安全带的束缚,只得退而求其次的伸手在司机座椅上敲了两下,“我以后,真是要对你们这帮天生会撩的意大利男人严加防范了,头疼,找了个光芒耀眼的老婆的痛苦,你们这帮单身狗是不会理解的。”
罗劲佯装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肖一:......听起来,我仿佛才是那个应该礼节性的头疼一下的人。
秦佑:......不想说话。
“小佑,闷不闷,要不要下去透透风?”罗劲殷勤的拉着秦佑的手问。
“还要很久吗?”
“半小时。”肖一回答,“二位需要在前面休息一下吗?”
“不了,”秦佑摇了摇头,“早点把我们送到,你也好回去休息。”
肖一点了点头,没再废话,专心操控这辆引擎如野兽般的限量超跑,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第五十七章 罗丞
秦佑向来没有把客气当福气的毛病,基本不开口,开口也只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当地风土人情,肖一这个临时导游也十分尽职尽责,事无巨细的回答了她。
反观罗劲,为人就不那么讲就了——
“兄弟,你说实话,你们家装逼犯是不是特别龟毛?”
“谈生意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对方没穿正装就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吃饭是不是挑三拣四,松露上有一粒尘土没刮干净,当场掀桌子砸店?”
“是不是每天凌虐你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认真的,要不你跳槽来罗家得了,肖景东给你什么待遇,我都翻倍,个人问题统统给你解决,包娶媳妇包生孩子,你瞅瞅你,都快一枝花的老男人了,肖景东自己成天36D前凸后翘左拥右抱,连个媳妇都不给你说,万恶的剥削阶级啊......”
秦佑心累的连叫他闭嘴都懒得说,无声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干什么,肖一说可以打听八卦的。”罗劲眨了眨他那双一点都不纯洁、一点都不无辜的狡黠之眼。
秦佑:......
肖一掩饰的干咳两声,“罗先生,肖家情报组组长是不可以结婚的,更不能有孩子,你......”你不是都知道吗......
“啊?!”罗劲大尾巴狼装的有模有样,真诚的惊讶道:“岂有此理!他这是侵犯人权啊!你没去劳动仲裁委员会告他?”
末了,罗劲还痛心疾首的感叹:“唉,世风日下啊,像我这样充满人性光辉的好老板,果然不多了......”
肖一尴尬的欲言又止,半晌,“罗先生,我不太清楚您跟我家先生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不过您二位都是这世间难得的帝才,精诚合作,一定能突破先人的桎梏,开创出......”
“得得得,”罗劲连声打断肖一未出口的话,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我媳妇还坐旁边呢,你就敢勾搭我违法犯罪,兄弟你浑身是胆啊。”
秦佑诚恳的回答:“......你终于想起来我还活着了,谢谢。”
罗劲:......总感觉自己药丸。
“二位感情真好。”
秦佑不知道这话是发自肖一肺腑,还是客套话,但罗劲不在乎这个,要拍罗劲马屁,往秦佑身上拍就对了!
“兄弟你真有眼光,我就说你可比你家装逼犯讨人喜欢多了。”
肖一无暇再为自家老大证名,车子已经缓缓驶入特伦托城内,肖一小心控制着油门,一路平稳的将二人送到罗家老宅门前,停稳车,肖一回头对二人说:“罗先生、秦小姐,我就送到这里了,二位订婚时,还请为我留一杯酒水。”
“一定。”罗劲把秦佑扶下车,回手把正欲下车的肖一拍进车里,手伸进车窗拍了拍肖一肩膀,“肖景东屁事儿太多,我就不留你了,车你开回去吧,我俩订婚时候你再给我送回来。”
肖一也没推辞,礼貌的向罗劲道谢。
“客气什么,路上慢点,回见。”
目送肖一离开后,秦佑往大门迈的步子明显有些磨蹭,罗劲大手一抓,把她抓到面前,好笑的问:“小佑,一路上都没事儿,到家门口反而开始紧张了?”
“你小时候,他们都很疼你的,别怕,进去吧,有我呢。”
罗劲牵着秦佑微凉的手心,冲她笑了笑,秦佑深吸一口气,率先朝大门走去。
甄雪娴许久没见儿子,早早等候在门边,引擎的轰鸣声早就引起她的注意,但她贴心的没有开门催促,罗劲手中牵着的那个孩子,同样是她精心娇养了很多年的孩子,让她付出了无数心血与陪伴,在门边多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推开门的瞬间,秦佑哑然的看着甄雪娴,这个被岁月善待的女人,依旧如秦佑印象中那般端庄优雅,她张了张嘴,一个称呼,比她预想中要自然的多的滑出嗓子,绕着舌尖打了个转,流淌出口,“妈妈......”
甄雪娴的眼睛中透露出赞许,“乖,”她和蔼的牵过秦佑的另一只手,引她往屋里走,“好孩子,手怎么这么凉?那混小子都不知道给你多穿点......”
被两位美女落在身后的罗劲,目光落在秦佑的背影上,眼中迸射出自己都没有差觉得惊喜,那声称呼,不止把甄雪娴叫的眉开眼笑,同样也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柔软,那一块毫无保留的、统统献祭给秦佑的柔软。
三人穿过华丽复古的前花园,远远就看见罗丞拄着手杖,在管家的搀扶下,站在门口迎着他们。
几人快步走到跟前,罗丞略微浑浊的双眼,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准确的将目光停留在秦佑身上,未语先笑,“涵丫头,可算回来了。”
涵丫头,秦佑依稀的童年记忆中,只有罗丞会这样叫她——
“涵丫头,吃块糕饼……”
“涵丫头,又被那浑小子欺负了?”
“谁给你受了委屈,就跟爷爷说,罗劲那个浑小子也是,爷爷在……”
儿女是债,隔辈的更是债。
罗丞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把对儿子的疼爱全都转嫁到孙子身上,荣华富贵只是基础,他熬干心血为这个嫡长孙铺就的帝王之路,不只是他对罗劲的宠爱,更是他对罗劲寄予的厚望……
然而对她呢?她跟罗劲一起被绑架的时候,曾有人提议放弃秦佑,全力营救罗劲,被罗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管是因为罗丞对秦易感恩戴德,还是真的疼她,秦佑都承他这份情,更愿意去回报他。
“爷爷,我回来了。”秦佑的尾音已经稍稍带上了点哭腔,如果说刚才甄雪娴一路对她嘘寒问暖,她还勉强忍得住,现在罗丞这声“回来了”,彻底击碎她内心最后一点犹豫和顾忌。
秦佑上前拥抱住老人,哽咽开口,“爷爷,我很想您。”
“丫头,爷爷也很惦记你。”
老人费力的抬起被管家扶着的手,在秦佑背上拍了拍,“走,进屋说话,你还没来过爷爷这个家呢吧,爷爷带你参观参观……”
老宅没有主宅那么夸张,盘踞了一整座山,从地毯豪华到天花板,但老宅处处雅致,在一座与阿尔卑斯山遥遥对望的半山腰,文艺复兴时期的色彩很浓厚,倒是跟特伦托整体风格保持了一致,佣人没有主宅那么夸张,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年轻人喜欢时尚大都市,爷爷老了,这边空气好,适合养身体,委屈你们陪我住在这里。”
罗丞近九十岁高龄,虽算不上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但也是头脑清醒,行动虽然迟缓,可也能自己走动。
“不,我很喜欢这里,”秦佑把罗丞扶到一边葡萄架下坐下,罗劲挽着甄雪娴的手跟在后面,“爷爷,请不要这样说,妈妈之前不许我吃凉食,您不是还自告奋勇陪着我一起?更何况这里空气真的很好,在B市撞大运才遇得到,而且,罗劲还答应带我去滑雪呢。”
罗丞被她哄的哈哈一笑,“好好,你们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让罗劲带你出去玩,年纪轻轻的,别整天呆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头子,出去活动活动。”
“嗯。”
甄雪娴突然从后面出声,笑着说:“爸爸,让小佑跟罗劲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两个孩子都累了,吃完饭倒个时差。”
“对对对,你看我,真是……”罗丞拍拍小佑的手,示意罗劲带她去休息,“丫头啊,这边不是主宅,没那么多规矩,也没有老陈成天讲东讲西的唠叨,你自己放开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罗丞手心冲内,手背冲外挥了挥手,秦佑告别两位长辈,就被罗劲带回房间,路过室内小喷泉时,还给里面的锦鲤喂了点面包屑。
秦佑就像个第一次郊游踏青的孩子,眼里看什么都新鲜,兴奋的完全不想休息,但生理上又熬不住,矛盾纠结的样子,看的罗劲好气又好笑。
“老实一点,你可真是飞机上睡够了,”罗劲把她推进浴室,从两人的箱子里翻出睡衣递给她,“你先洗澡,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说到弄吃的,秦佑不禁想起某人在巴尔的摩,被一条鱼狂抽巴掌的光辉历史,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做好的,我下去端上来。”罗劲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转身下楼。
秦佑洗好出来,罗劲正费力的用脚带上门。
出乎秦佑意料,食物居然出奇的……中西合璧,罗劲一手端着一个巨大雪白的瓷盘,中间摆的是松茸意大利面,四周点缀了一圈蟹黄灌汤包,两个灌汤包之间嵌着一小片迷迭香,愣是给嵌出点色香味俱全的意思。
“嗯哼?”
“别看我,我也觉得这个主意糟透了,但那俩人坚持下车要吃面,所以……”
罗劲一边保持平衡放下盘子,一边对秦佑解释道。
“不,蛮好的。”秦佑摇摇头,接过罗劲递来的盘子,随口问了句,“你先吃还是先洗澡?”
“陪你吃完。”
罗劲在秦佑身边坐下,吹凉了一个灌汤包,递到秦佑嘴边,“小心汁。”
秦佑笑着叼过来咬了一口。
她爱吃蟹黄灌汤包,这么多年,甄雪娴居然还记得,秦佑一口一口咬着包子,汁水顺着食道滑进五脏六腑,熨贴着她乱颤的心肝。
罗劲基本把自己盘子里的灌汤包都吹凉了放进她的盘子里,吃到最后,撑的秦佑抱着自己圆圆的小肚子在床上打滚。
罗劲洗好澡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幕,顿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拿手一抹,放在眼前看看,还好,没血。
“什么情况?”
罗劲坐到床边扶起她,“撑了?”
秦佑点点头。
罗劲认命的上床,一手抱着她,一手放在她胃上轻轻转圈揉,“饱了怎么不说?”
因为好吃啊……秦佑心想着,但她现在舒服了,困意也上来了,在罗劲身上拱了拱,完全不想说话。
罗劲无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帮她揉肚子。
直到怀中人的呼吸趋于平稳,罗劲才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平,调整好姿势,搂着她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的很沉,罗劲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透,夜幕下的特伦托显得格外宁静,深冬时节,窗外还是会零星出现两声虫鸣,但并不影响罗劲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温情——娇妻在怀,家人在畔,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幸福的?没人会比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更懂得家的可贵,直到这一刻,罗劲才有了种心终于落地的感觉。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订婚了……”
不是主宅那栋冷冰冰的、昭示着权利与财富的房子,而是在他父亲去世后,最能够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里,有他在这世上仅存的,最重要的两个家人。
而现在,是三个。
没有什么是比午夜梦醒时分,爱人在怀更能令人满足的事情,这是在商场谈成多大标的额的生意都无法比拟的满足,罗劲爱惜的在秦佑额头亲了亲,又亲了亲……
怀里这个人,还真是怎么疼爱都嫌不够啊……
或许是被罗劲骚扰的有些痒,秦佑不舒服的在罗劲怀里动了动,嘟着嘴在罗劲胸膛上拱了拱。
现在想想,从最开始的法院大门前的叫嚣,到自己要靠在医院卖惨才能换来她妥协,抱着她好好睡一觉,再到巴尔的摩那栋小别墅里,从分房睡到自己死皮赖脸的跟她挤一张床……
他的小佑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向自己让步呢……
“罗劲……罗劲?”
秦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第一声太轻,罗劲差点以为是她的梦呓,秦佑带着疑问的第二声,罗劲才反应过来,“醒了?”
秦佑的状态明显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看着罗劲,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
罗劲好笑的拍拍她的腰,帮她压了压身后的被子,“没事,睡吧。”
秦佑立刻听话的闭上眼睛,似乎刚才搭理他那一幕完全是幻觉。
罗劲:……
“小佑?”
秦佑睁眼看他,“?”
嗯,不是幻觉,“没事,睡吧。”
秦佑:……你怕不是个智障吧……
说完后,罗劲也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某明星给自己孩子起名“醒醒”,网友YY,“那她每次哄自己孩子睡觉,岂不是,醒醒,睡吧,醒醒,睡吧……”
其神经病程度宛如现在的罗劲……
第五十八章 被绿妄想症(求订阅!求收藏!)
秦佑吃东西毛病不多,辣的冷的都是罗劲主动忌她的口,但秦佑很挑住的,罗劲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她择床,不是没有原因的,两人刚开始睡一张床的时候,罗劲就发现她这点,出门恨不得自备床单拖鞋,不洗澡不穿睡衣坚决不上床,换个地方就睡不好,尤其是罗劲把自己这个大型抱枕换给她之后……
罗劲睡觉没什么毛病,不会满床滚,更不会打呼磨牙抢被子。但秦佑在他身边依旧睡不好。
不是指睡不着的那种,而是睡醒了却没精神,看着仿佛随时能再补一个回笼觉。
所以在飞机上,秦佑恨不能从上飞机睡到下飞机,整个人还是没精神。
等秦佑睡够本儿,补足飞机上消耗的元气,神清气爽的起床时,中午饭都被她给睡过去了……
秦佑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快速打理好自己,刚准备推门出去,想了想,又折回来拿起手机,快速给罗劲发了条短信——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还有谁没起床?”
陌生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缺乏安全感,这种时候人就会不自觉的靠近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或者人。
信息发到没两秒,秦佑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果然,一只罗劲推门走了进来。
“我醒的时候,你像只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睡的正香,哪舍得叫你。饿了吧?走,下楼吃饭,妈吩咐厨房一直给你热着呢。”
罗劲上前牵住秦佑的手,本想拉她下楼吃饭,不料却被秦佑死死拽住,原地不动的问:“只有我没起床吗?”
听她问这话,罗劲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小软毛,“害羞了?这才哪到哪,你小时候刚上完户口那阵,总是调整不好自己的作息,赖床不起什么的太小儿科了,到后来妈都放弃了,直接把家教和礼仪老师给你请了回来。”
罗劲回味着秦佑小时候那些黑历史,再看看现在自己眼前这个芝兰毓秀的大丫头,不禁感慨:“我羡慕了好一阵儿呢,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以后我的孩子也不要上学,直接请家教,时间自由,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秦佑完全不想搭理他,满心都是——卧槽,到婆婆家第一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婆婆会怎么想我,在线等,挺急的。
“好了,”罗劲拍拍她,“爷爷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这就是你家,你在自己家睡过头,也这样慌里慌张的?”
“再说,要你早起干什么?你当是封建社会还得给婆婆早请示晚汇报啊?”
罗劲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焦躁的小新娘,可这话听到秦佑耳朵里,怎么品怎么觉得罗劲是在说她没用?
这时,门口传来另一个脚步声,紧接着,卧室门被轻轻叩响,“小佑,起床了吗?”
是甄雪娴。
秦佑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啊……妈妈,我起来了,那个……”
“那快下楼吃早餐,吃完让罗劲带你出去玩。”
甄雪娴并没有推门进来,只是在门口嘱咐了两句,听语气,也不像不开心的样子,秦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跟着罗劲下楼找吃的。
餐桌上摆着温度正好入口的奶油蘑菇浓汤和巧克力坚果脆饼。秦佑坐在餐桌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胃里舒服的整个人都舒展开,还没等秦佑再多享受一下,就听坐在一边跟甄雪娴聊天的罗劲,开始放肆的黑她。
罗劲最近不知道是看了什么奇怪的婆媳经,本着坦诚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张口就把秦佑那块藏着掖着的遮羞布给撕碎了——
“妈你都不知道,刚才小佑在上面磨磨蹭蹭不想下来,生怕你像个旧社会恶婆婆一样,挑她赖床的理。”
秦佑:……
她现在非常想拿手里这碗奶油蘑菇浓汤泼他一脸。
甄雪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掩嘴偷笑,秦佑根据她裸露在外的眉眼形状判断,应该是被很好的娱乐了。
“我才没有……”秦佑无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你这孩子,你小时候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赖床算什么,这才哪到哪。”
秦佑:……罗劲可真是您亲生的,您二位吐我槽都吐的一字不差。
“你这孩子气的劲儿可真像小时候,跟你呆在一起,我都觉得又回到手把手照顾你那些年了,平白年轻了好几岁。”
甄雪娴不在意的摆摆手,“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能睡是福气。”
秦佑脸红的恨不能钻到脚下这块昂贵的地毯下面,手里拿着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只得瞪了罗劲一眼出气。
罗劲一头雾水的挨了一眼,满心疑惑,自己是帮她说话的没错,妈也没责怪她什么,汤自己也喝过,没问题,那老婆为什么生气了?
秦佑要是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一定会再免费赠送他一个大白眼,罗劲这情商可谓钢管般的直男。
“小佑,等一下你想去哪玩?”
这个问题总是安全的吧?罗劲讨好的看着她,丝毫不在意甄雪娴看着他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出去玩一玩,甄雪娴也是赞同的,特伦托的空气很好,街边的建筑特色鲜明,虽不比巴塞罗那和威尼斯,但对于第一次领略意大利文艺复兴风光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秦佑咽下一勺子汤,反问道:“爷爷呢?”
“爷爷一早就出门了,罗塔里酒庄新出了一批起泡酒,邀请他过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哦,那我们……”
秦佑话刚说到一半,门外疾步走进一个佣人,走到甄雪娴身边,恭敬的说:“夫人,西西里肖家的人在外面,说找少爷和少夫人。”
空气瞬间安静,罗劲捏着坚果的手背上蹦起两根青筋,甄雪娴疑惑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没有说话。
室内小喷泉里的锦鲤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诡异气氛,欢快的吐了个泡泡,尾巴在水面上一拍,整条鱼灵活的沉入池底,自在的游摆着。
“那个……”秦佑试探着开口,“会不会是来还车的?”
罗劲才不关心姓肖的是来干嘛的,他只知道,姓肖的装逼犯在觊觎他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媳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光这一点,足够他对这个不自量力的情敌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我出去看看。”
罗劲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走到秦佑面前,弯腰凑近她,“老婆,他如果出言不逊挑衅我,我能不能揍他?”
秦佑:……
“妈妈还在,你正经点……”
况且,好像每次都是你先主动搓火引战的吧……
甄雪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听她这样说,呵呵一笑,转身就上楼了,临走前,还给了秦佑一个“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的眼神。
秦佑:……妈妈,说好的端庄呢?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小佑,我在问你话啊,居然走神。”罗劲惩罚性的在秦佑唇上咬了一口,秦佑上下两片唇被奶油浓汤熨烫的热热的,还泛着诱人的红光,一口咬下去,口感异常好。
秦佑唇齿间弥漫着浓浓的奶油味,浓到罗劲一低头就能闻到,“简直诱人犯罪啊……”罗劲想。
看着罗劲瞪着双狼眼,里面直冒绿光,再一联想到甄雪娴的怪异行为,秦佑瞬间福至心灵,她有些为难的看着罗劲,“你该不是想让我给你咬个草莓印什么的吧?别闹了,太蠢了好吗!”
“哪里蠢了?”罗劲皱眉反驳,“这个行为完全具备夫妻权利的正当性,在情敌面前耀武扬威是每个男人内心深处的究极梦想。”
“肖景东什么时候说过对我有意思啊……你别在这‘被绿妄想症’行不行?”
秦佑放下汤勺,有些无奈的看着罗劲。
“还不明显?!他几次三番接近你,在巴尔的摩的时候,要不是我拦着,他都已经成功邀请到你吃饭了。”
罗劲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佑,滚烫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喷洒到秦佑脸上。
“还有回B市之后,他就一直明里暗里找我的茬,那天在办公室,他还当着你的面儿,往我身上泼‘弯仔码头’的脏水,简直司马昭之心!”
秦佑心说,那或许只是因为他看不惯你,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无奈道:“罗先生,你的证据种类匮乏,在缺乏直接证据的前提下,间接证据形成的证据链同样苍白无力,本庭真的无法采信,我尽力了,你节哀。”
秦佑吃的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回房间收拾一下,等罗劲打发完肖景东,就让他带自己出去玩。
但罗劲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打击情敌的好机会?
秦佑跟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罗劲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推着她后退两步,直接将她死死抵在餐厅的墙上,“宝贝儿,日常亲亲而已,你挣扎抗拒,我会伤心的。”
秦佑:……鬼扯!
然而他没再给秦佑开口的机会,按着人就直接撕咬上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奶油香气,配合着罗劲的动作,在空中变幻成粉红色的泡泡,在两人周围不断的“砰砰”炸裂,刚刚吃饱喝足的秦佑,抵抗意志极其消沉,从最开始双手抵着罗劲的胸,逐渐在罗劲醉人的亲吻中变换位置,等到罗劲撬开她的贝齿,开始追逐她的小舌头时,秦佑的双手已经交叠在罗劲的脖子上。
罗劲感觉到她的变化,也由最开始的狂猛攻式转变为温柔缠绵,一手撑着墙,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移到腰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将秦佑整个人压在他与墙之间。
半晌,佣人再次进来通报时,罗劲才结束这一发不可收拾的一吻,放开秦佑。
罗劲用手指在她唇上来回蹭了蹭,末了,满意的又轻碰了一下,“宝贝儿,你今天出门不用涂口红了。”
秦佑整个人还挂在他脖子上,不断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毫不吝啬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满意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二十八岁还是十八岁,你才是孩子气的那个吧。”
罗劲一挑眉,“要是真有人敢跟我抢你,我就会让你知道,我可不止是孩子气。”
秦佑现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真当她是奥黛丽赫本啊……
罗劲一眼就看穿她未出口的小心思,“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不过话说回来,幸好你瞎。”
幸好你瞎,我才能顺利的把你带回身边。
秦佑却没有看破他未出口的小心思,反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网上前段时间流行的小段子——“你丑没关系,我瞎啊。”
所以,罗劲上句话是几个意思?
门外肖景东却不想再给她纠结的时间,明显等的不耐烦了,打发佣人第三次进来通报。
“知道了,等累了他不会回去?谁还不是日理万机的霸道总裁了?”
秦佑好笑的帮“罗醋王”理了理被自己抓乱的衣服,目送他昂首挺胸的像只梗着脖子的斗鸡一样,出门去见肖景东。
她自己则坐在客厅里继续敲坚果吃。
老宅大门外
两人刚一照面,周围的人仿佛就能从周身气流中听到噼里啪啦的静电爆裂声,不禁纷纷后退两步,把战场留给这两个看上去都不太好惹的男人。
“呦,稀客稀客,肖总这是准备爬山去?路过我这贵宅,来讨杯洗脚水解渴?”
罗劲本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率先发动攻击。
肖景东应该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此时双腿交叠的靠在车前盖上,不轻不重的回刺了句:“罗总勤俭了,家业置办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把洗脚水二次循环利用,真是个高雅的爱好,我就不奉陪了。”
罗劲一看见他,就控制不住想磨牙的冲动,“有屁快放,抖机灵都抖到别人家门口来了,你什么毛病?表演型人格吗?”
肖景东盯着他红的不正常的嘴唇看了两秒,耸了耸肩,“罗总你大可不必这么仇视我,我对秦小姐这种清粥小菜型的不感兴趣,但你这么成天防我跟防贼一样,我是没什么,别人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
罗劲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开口,“让你有屁快放,放重点,你怎么还开始转圈放话唠屁了?”
要说甄雪娴此人,涵养脾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放在名媛贵族扎堆儿的欧洲上流社会,那也是万里挑一的端庄——
但这都教出来些什么玩意儿?
第五十九章 他心眼太多,小佑密集恐惧症(求收藏!求订阅!)
张口屁闭口屁,粗鄙不堪,污染视听……
一句话瞬间福至心灵的涌上肖景东心头——
“秦小姐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
想拍罗劲马屁,往秦佑身上拍,保管拍的他通体舒畅,想惹罗劲发怒,攥住这块名为“秦佑”的逆鳞,往死里戳就对了。
肖景东明显深谙其道,不怀好意的看着罗劲,准备继续狂戳,被一边观战许久的肖一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先生,请不要这样说。”肖一无奈的对肖景东摇摇头,转而看着罗劲,诚意十足的发出邀请,“罗先生,是这样的,我家先生曾尝试邀请您二位去家中做客,但罗先生显然不太想去,肖家又希望一尽地主之谊,所以,还希望罗先生能赏个脸,让先生做东,请二位吃顿便饭。”
“哦,”罗劲冷冷一点头,“知道了,不去。”
肖一:“......能问一下原因吗?”
罗劲双手插兜,拿下巴一点肖景东,“他心眼太多,小佑密集恐惧症,对着他吃饭容易胃部痉挛。”
肖一沉默片刻,突然觉得自家老板真是好修养,换成别的什么人,恐怕早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踩到底,撞死丫的!
特伦托现在的天气不算温暖,罗劲只穿了一身家居服出来,本想三言两语打发肖景东就回去,站的久了,鼻子有些发痒,非常想打两个喷嚏,然后赖在肖景东身上——
“有种你当面骂我啊。”
所以说这时就能看出夫妻俩的心有灵犀,罗劲这头刚想揉鼻子,秦佑那头就叫佣人送出来一件外套给他,自己并没有露面。醋王之王什么的,她并不是很想尝试破坏家庭和谐的后果。
罗劲看到佣人手中的外套,当即接过来攥在手里,翘起尾巴冲肖景东一阵炫耀,这叫什么?这就是典型的一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看见没,单相思的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吧,我老婆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姓肖的算个什么东西,完全没在怕的!
然而这头罗劲尾巴刚翘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晃两下,就被肖景东一句话死死按在原地,冰天雪地里仿佛突然结冰冻在地上一般,顺着脊背攀沿至头顶,彻底来了个透心凉——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霍兰德的消息,不知罗先生是否有兴趣听一下?”
罗劲面无表情的与肖景东对视片刻,“你监视我?”
“当然没这个必要,也就是肖一脾气好,这话换了情报组其他人听,会觉得你是在骂人。”
这是句实话,肖家情报组在整个西西里都十分有名,有名到什么程度?打个比方,娱乐圈有娱乐圈的名人,电竞圈有电竞圈的名人,但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圈子,自己圈子内的人提到自己圈子里的名人,都觉得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但如果随便抓过来一个路人甲,身价上亿的游戏主播,人家可能真的连听都没听过。
所以圈内的知名度高,跟火出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肖家情报组,就是这种火出圈的存在——不只是西西里黑手党,据不可靠消息称,梵蒂冈教皇跟他们家都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合作关系。
罗劲脸色一正,“查到什么了?痛快点,别娘们唧唧的。”
咱们罗总可能天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求人,霸道总裁当惯了,就这点不好,好在肖景东头脑清醒,损人归损人,正事儿一点不耽误,听到罗劲这样说,立刻抖抖衣服,把他那副纵横生意场的谈判嘴脸换了出来。
“罗先生,贵部下查了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觉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你现在是不是该考虑换个态度对待我?”
“怎么换?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吗?”
虽然他现在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肖景东到底都查到些什么,也痛恨雷昼那帮拿钱不干活的废物点心不给他长点儿脸,但在情敌......伪情敌面前放低姿态、主动求和这种事,罗劲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
罗劲回来的时候,脸色臭的堪比鲱鱼罐头,耷拉着脑袋,模样像极了战败的蝈蝈。
秦佑十分新鲜的咦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吻痕计划没达到预期效果?没事,别难过啊,下次我给你画个亲吻妆,咱用迪奥999画,保证立竿见影,只要999,还你性感丰满香肠嘴。”
罗劲罕见的欲言又止的看了秦佑一眼,复又低下头,仿佛天寒地冻的出去一趟,活生生给自己冻出了忧郁症。
“到底怎么了?肖景东欺负你了?”不能够啊,秦佑心说,观战你俩短兵相接好几次了,哪次你不是玩不过就掀棋盘赶人?至于在家门口被人欺负成这样儿?
秦佑剥开一个炒白果,喂到罗劲嘴边,“不气了啊,吃个白果消消火,晚上我给你熬白果瑶柱粥?”
罗劲一低头,叼走秦佑手里的白果,随后就把他那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头扎进秦佑胸口,“小佑,你说,肖景东是王八蛋。”
秦佑收回被啃了一口的手指,整个人逐渐石化。
“快说啊。”罗劲摇了摇她的腰,催促道。
“罗劲,我觉得,你不能因为吵架吵输了,就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孤立别人,这是不对的。”
“话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肖景东到底怎么在语言上蹂躏你了?”秦佑低头,拿下巴硌了硌他的头。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佣人们很有眼色的绕过客厅,把空间留给这对儿还没来得及新婚,却已经如胶似漆……罗劲单方面如胶似漆……的小两口。
罗劲哼哼唧唧的在秦佑怀里磨牙,牙釉硬生生被他磨下来二两,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贼心不死的还想请你吃饭。”
“那你拒绝不就……”话说一半,秦佑突然顿住,“他拿了什么你无法拒绝的东西引诱你了?”
秦佑脑子里浮现出肖景东手里拿着块骨头,左右晃动着逗弄罗劲,最后一甩手,把骨头扔到远处,罗劲立刻汪汪汪的撒腿狂奔的画面。
明明心里不情愿,身体却很诚实的罗劲,别扭的有些可爱啊。
秦佑咬紧牙齿,才强撑着没让笑声顺着牙缝溜出来,“那就去呗,开心点,你马上就要去吃大户了。”
罗劲:……
“你都不问问他是拿什么引诱我的吗?”
秦佑大方的一甩手,“不重要,吃大户比较重要。”
罗劲沉默了片刻,下身突然一使力,直接就着坐姿把秦佑整个抱了起来,罗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秦佑一跳,椅子在地毯上没有摩擦出太大声响,秦佑的惊呼声都比椅子发出的声音大,整个人下意识缠紧罗劲,手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小佑,我好想吃了你啊。”
罗劲这喟叹一声,成功让秦佑翻了个克制的白眼——因吹斯听,我就静静的听你吹。
然而罗劲才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只手扶着秦佑弧度完美的腰,另一只手下移到她的腿弯处,空中变换个姿势,打横将她抱进怀里。
“你该多吃点,太轻了。”说完,还把她放在手里掂了掂,让秦佑感觉自己是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砧板上等待下锅的五花肉。
鉴于罗劲刚从肖景东那里受完“委屈”,秦佑很体贴的顺毛捋,“好哒,”她乖巧的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大户?以你的实力,我大概全程都能享受喂猪般的温暖。”
这句马屁不知怎么又把罗劲拍尥蹶子了,好不容易被哄得晴空万里,一句话的工夫又晴转多云了。
秦佑心说,天气预报都没你任性......
肖景东这顿不招罗劲待见的“鸿门宴”就定在当天晚上,有句场面话叫做“老婆的美艳就是老公的门面”,但罗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恨不能连脸都不许秦佑洗,临出门之前还硬塞了两块臭豆腐到秦佑嘴里,还不给她口香糖。
秦佑:......
甄雪娴:......
“罗劲,你欺负小佑做什么?”甄雪娴皱眉看着罗劲,不赞同的看着他。
“女孩子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这是对生活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尊重,你让她这幅样子见人,简直就是在践踏她的尊严。”甄雪娴皱眉训斥了罗劲几句,拉着秦佑回去,准备亲自为她梳妆打扮。
罗劲脸皮够厚,完全没把甄雪娴的训斥放在心里,一把拽住秦佑,开始跟甄雪娴角力,“我知道她有多漂亮不就行了,一顿饭的工夫,化妆品伤皮肤,经常化妆老得快。”
秦佑夹在两人中间,进退维谷,恨不能呕出一口血,装病卧床,她相信这个主意罗劲会举双手赞成。
“女人老的快只能证明一件事,”甄雪娴寸步不让,犀利回击,“那就是男人无能,跟化妆品一点关系都没有。”
罗劲:.....理解不了你们上流贵妇的黑科技。
趁着罗劲分神儿找词,准备扳回颓势的机会,甄雪娴一把拉过秦佑到自己身边,“在这等着,不许跟过来,敢靠近一步,从今晚起小佑就跟我睡。”
此刻要是给秦佑一部手机,她一定立马开一个直播房间,疯狂给甄雪娴双击666——
“妈妈,我要给你打长途电话直到欠费停机!”秦佑在心里不住呐喊。她眼中,甄雪娴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浓厚金灿的光晕,个人崇拜什么的,还是很值得搞一搞啊!
罗劲被甄雪娴一句话威胁的站在原地,真的一动不敢动,急的抓耳挠腮的看着自己亲妈,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那,千万别打扮太好看啊......”
甄雪娴:......自己儿子这是什么毛病?
秦佑感激涕零的跟着甄雪娴重新回到化妆间,“救苦救难活菩萨”的甄雪娴把秦佑按在椅子上,熟练地在桌子上摊开一排底妆,手下一边动作,嘴上一边跟秦佑聊天。
“年轻就是好啊,都不怎么用遮瑕,水嫩水嫩的,打底随便上一下都行。”
秦佑感觉着化妆刷轻柔的扫过面部,手法之娴熟,不得不说,专业级别的就是不一样,上个底妆都能挥洒出“笔走游龙”的感觉,“妈妈,我跟罗劲订婚的时候,您可以为我化妆吗?”
秦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直把甄雪娴笑得拿不稳化妆刷,“你这孩子,真能逗人开心。妈妈这点儿水平哪够看,也就能应付一下小场面,婚姻是大事,订婚也一样,丝毫不能马虎,要请专业人士来负责你的妆面,这才不算罗家辱没了你。”
不,罗家已经对我足够好,是我终其一生都无法报答的好。
“来,闭上眼睛,让我看看眼妆选哪款。”
秦佑听话的闭上眼睛,耳边是甄雪娴“沙沙”翻东西的声音,秦佑小时候看到过很多次甄雪娴化妆时的样子,现在一闭眼睛,还能想起甄雪娴对镜而坐、手指在那些奇奇怪怪的、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小盒子上一一滑过,专注为自己搭配妆容的样子。
据说这些名门千金,从小就有专门的化妆老师教导,什么样的肤色该配什么颜色的礼服,哪几种颜色是碰都不能碰的禁区,什么样的场合该搭配什么样的妆容,光是社交一个大类,就被细分成八个小类,更别说还有什么文化类、慈善类等等等等......每种类别对应着不同风格的着装配饰,妆容要根据这些风格灵活改变,秦佑小时候还在她桌子上看到过那种印制及其考究的邀请函,后面都会仔细标注晚宴的种属,以方便被邀请者为出席晚宴做正确的准备。
“这个吧,”甄雪娴终于选好眼妆,“这个颜色恬静又大气,适合朋友间日常一点的聚餐,还比较容易画出深层次感......”
“那个......其实,妈妈,罗劲不太喜欢肖景东,所以......”
秦佑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话一出口,秦佑就有点后悔,这话怎么听这么像告状啊......
谁知甄雪娴接下来的反应,却让秦佑惊掉下巴,“我知道,”甄雪娴利索的开始上眼妆,“我儿子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记不记得我以前教过你,在能够确定晚宴性质的情况下,要优先选择衣服和配饰,最后才是化妆。”
秦佑在甄雪娴的示意下睁开眼,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件抹胸cocktaildress小礼服,水蓝色的绸缎在化妆间的灯光下流光溢彩,仔细看,秦佑才发现面料表层用金线描绘着一朵一朵的鸢尾花。
“妈妈......”
“小佑,我可以无条件的对罗劲让步,但你不可以,女孩子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永远要有自己的矜持,凭什么他不喜欢,你就要放弃漂亮,改变自己对生活的态度?”
第六十章 我整个人都是特意为你出生的!(求订阅!求收藏!)
“小佑,你一定要明白,两个人的爱情中,不是只有迁就和妥协,‘真情’才能走的更远。你不喜欢,就大声反驳他,迁就可以有,但你一定要让他知道你的态度。”
秦佑呆愣的看着甄雪娴,所以……罗劲亲妈是在教自己怎么调教她儿子?
秦佑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内心的波澜壮阔,索性闭嘴点头。
“乖,咱们继续吧,不用理罗劲那个棒槌。”
秦佑:……
“我的小公主,你今天一定会艳惊四座。”
秦佑皮肤白皙,带着东方人特有的通透感,甄雪娴手中的化妆刷轻轻一转,那些论克算钱的昂贵化妆品就均匀服帖的挥洒在秦佑吹弹可破的脸上,宛如深海水晶宫中居住的人鱼小公主。
甄雪娴认真严谨的态度,让秦佑有一种“她不是在化妆,而是在修补卢浮宫名贵艺术品”的错觉,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小佑,放松,累了吗?马上就好了。”
甄雪娴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秦佑下意识想摇头说不累,这才发现自己脖子长时间紧绷的有些僵硬。
“不累的妈妈,倒是您,辛苦您帮我化妆了。”
甄雪娴细致的描绘着秦佑的唇形,高超的手法一气呵成,色彩晕染饱和度极高,小嘟嘟唇让秦佑看上去气色饱满、甜美诱人。
“好了,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喜欢亲手打扮我的孩子。”
秦佑听的心底柔软一片——云若雨这个亲妈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秦夫人这个养母是她“最陌生的熟悉人”。
在她的记忆里,对甄雪娴的感情恐怕才是最接近“妈妈”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到特伦托那天,第一眼看到甄雪娴,就毫无顾忌的叫出“妈妈”这个称呼的原因。
“妈妈,谢谢您。”
镜子中的自己、甄雪娴那双魔术手下呈现出的自己,娇憨可人,秦佑邻家妹妹的属性表露无遗,倒刷层次橘的眼影搭配上秦佑那双继承自云若雨、仿佛装进了漫天星尘的眼睛,美的毫无道理可言,就好像随意轻眨一下,就足以溢出摄人魂魄的灵动。
“别这样说,我早就想亲手为你化一次妆,当年……这些年,我不止一次期待过,罗劲重新牵着你的手站在我面前,我明明有一双儿女,好好地一个“好”字……”
甄雪娴的最后一句音量极低,不仔细听,或许就会被人当作喃喃自语,但秦佑离她很近,清楚地听到了她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心里一阵难过,上前拥抱住甄雪娴。
“妈妈,我回来了……”
甄雪娴用力回抱她一下,像是发泄般,随后便很克制的整理好情绪,拍拍秦佑的背,“不说这些了,快去试试衣服。”
她拿着衣服把秦佑推进衣帽间,一时间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妈妈……”
“哦,你看妈妈都糊涂了,大孩子了,知道害羞了,这件衣服没有拉链,应该也不用妈妈帮忙。”甄雪娴自嘲的退出衣帽间。
等到秦佑把小礼服穿在身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甄雪娴说没有拉链是什么意思——这件小礼服不止抹胸……还露背……
从前面看,这是一件很正常的抹胸小礼服,抹的还比较保守,然而转过身去……礼服从前至后是一条很顺畅的向下延伸的流线型设计,底部是两条向上交叉延伸到蝴蝶骨的绑带设计……
问题是,她并不觉得后面多了两根鞋带,就能遮盖住她整个后背啊!
秦佑默默打量着此刻镜中的自己,得出一个结论——穿成这样出现在罗劲面前,“约等于”作死!
至于为什么不是“等于”?穿情趣内衣那才叫“等于”好嘛!
“小佑,好了吗?出来我看看。”
秦佑在试衣间里自己把自己看的面红耳赤的时候,甄雪娴却在外面出声催促。
当秦佑尴尬的踩着高跟鞋走出试衣间,来到甄雪娴面前时,她明显感觉甄雪娴眼中一抹亮色闪过。
“非常合身,我今年去米兰时装周的时候,一眼就看中这件,我就知道,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甄雪娴帮她调整了一下背后绑带,然后催促着把她按在椅子上,开始帮她鼓捣头发。
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算算时间,正好是她跟罗劲在巴尔的摩的时候。
“那个时候起,妈妈就在期盼着我了吗……”
秦佑心里流淌出一丝酸涩,她跟甄雪娴身形差不多,她本以为这是甄雪娴自己的衣服……
这个家里,有人竟会为不知归期的她准备衣服……
这个认知让秦佑感动的无可名状,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甄雪娴笑容满面的为她挽头发的时候,统统卡在嗓子里,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而原本从试衣间出来,准备对甄雪娴说的那句,“妈妈,这件太暴露了,咱们换一件吧……”,早就被她感动的抛到九霄云外,再也没想起来。
所以,当她顶着一个慵懒风的盘发,缓缓出现在台阶上时,罗劲惊艳的瞪大了眼睛,口水恨不能淹了室内小喷泉,刚想穷尽赞美之词来恭维秦佑时,秦佑老老实实的转了个身——
“秦!佑!”
不出秦佑所料,只一眼,罗劲这个行走的火药桶引线就被点燃了!
“你穿成这样是想去干什么!”但凡楼上没有他亲妈把关,罗劲此刻都得疑心自己头顶帽子的颜色。
“去吃饭,还能干什么,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要干什么?!”
甄雪娴紧随其后,“这件晚礼服多衬小佑的蝴蝶骨,你哪里不满意?”
罗劲:……我哪里都不满意!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正面刚他妈?呵呵!
换衣服不成,罗劲眼睛一转,又心生一计,“那什么,小佑,你把头发给我放下来!”
秦佑刚听话的举起手,想去拔固定头发的发簪,就被斜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按住。
“妈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快就忘了?”
甄雪娴看向秦佑的眼神,带了丝无奈的恨铁不成钢。
不是……妈妈……放下头发,换我一命,我感觉挺划算的……
“发型也是整体造型的一部分。”甄雪娴居高临下的傲视罗劲,颇有几分“你个土鳖直男懂不懂审美”的鄙视之意。
“小佑今天从上到下都是我亲手打扮的,你哪里不满意,跟我说。”
秦佑:!!!
罗劲:……
罗劲仿佛又回想起那些年,被亲妈支配的恐惧。
甄雪娴十分满意罗劲的识相,亲手牵着秦佑的手走下台阶,将她交给罗劲。
嘱咐道:“照顾好小佑,玩的开心点,我的宝贝们。”
两人向甄雪娴道别后,罗劲习惯性伸手去揽秦佑的腰肢,猝不及防入手一片滑腻。
罗劲:……
一股过电般的酥麻感顺着手掌流窜到脊背,罗劲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祖宗,你成心的吧……”
千古奇冤……
“我要说,是衣服先动的手,你信不信?”
罗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礼节性的相信一下。”
“真的……妈妈说,这件衣服是特意为我买的,我一感动,就……”
罗劲心说,特意为你买的,你就感动?
我整个人还都是特意为你出生的呢!也没见你感动一下,考虑考虑我头顶帽子的颜色!
但木已成舟,罗劲只能想些别的迂回策略来改变现状,比如说——把秦佑背后那两根鞋带使劲往一起拽!
“你别较劲了,”秦佑感觉自己肺都快被他勒成塑封的了,艰难的往外吐字,“这件衣服的设计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那么瘦……”能让原本只能覆盖着半面身体的布料,裹满全身。
“这什么破设计师啊!”罗劲在车里抓狂的大叫,“知道的这是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跟你玩捆绑play呢!”
秦佑:“……你不说,我还真没往那方面联想。”
刑法老师说淫者见淫,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然而罗劲就算在有再多不满,车子的行驶方向也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司机将车平平稳稳的停在肖宅门前,肖一早已恭候在侧,两步上前为罗劲打开车门。
肖家罗劲不是第一次来肖家,以往来拜访老肖先生的时候,他还有心情四处打量着欣赏一下肖家极致奢华的古典装潢,但自从认识肖景东之后,罗劲横看竖看,都觉得这栋房子从窗帘到天花板,每一寸都充满浓浓的装逼气息。
他制止了肖一帮秦佑开车门的动作,走到秦佑那边车门前,亲自绅士的将他家宝贝扶下车。
秦佑挽着罗劲的手,站定的一瞬间,立刻发出一声感叹,“哇,他家……”
罗劲脸色一变,重重咳了一声,秦佑立刻改口。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站在两人身后的肖一:......
但肖一作为肖家情报组组长,毕竟涵养好到万中无一,很淡然的一笑而过,一欠身,礼数周全的发出一声赞叹:“秦小姐,您今晚真是光彩照人,整个肖宅都因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秦佑回以羞涩一笑,罗劲却拉着一张脸,奈何肖一不是罪魁祸首,他实在是开不了找茬的口。
一路走来,秦佑被肖家的豪气惊得瞠目结舌,肖宅中处处充满文艺复兴时期的色彩细节和西西里的狂野风情,令人惊喜的是,肖宅居然将二者完美融合,整个一楼宴会大厅都彰显着歌剧式的华丽古典之美。
肖景东一身华服,身姿挺拔的站在大厅中央,让秦佑不禁联想到欧洲中世纪那些精致到头发丝的贵族公子。肖景东看到秦佑的第一眼,眼中立刻迸射出被惊艳到的光芒,一手背后,一手执起秦佑的手,弯腰行礼,然而他还没有完成这个吻手礼,秦佑的手就被罗劲一把夺回,语气极其恶劣的说:“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出来装逼要多读书啊,肖总。”
礼仪被打断,还被人开嘲讽狂轰,肖景东面上却不显一丝尴尬,直起身,一整衣摆,仪态从容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秦小姐,你今晚看起来像一位迷路的人鱼小公主,真希望你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秦佑刚想回赞一句,什么你今天真帅啊......或者你家真漂亮啊之类的。
就听罗劲在旁边挑衅技能全开,极尽讽刺挖苦之能,“骂人呢是吧,小时候没看过小美人鱼是吧,找不到家就化成泡沫了你不知道吗?都跟你说了,出来装逼要多读书,怎么样小佑,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吧,你们家准备的菜呢?赶紧端上来你自己吃两口看看,万一你在菜里下毒怎么办?”
秦佑:......就你这二半吊子还敢出来讲童话?!
每每这种时候,就能看出来谁的社会阅历尚浅,谁已经被这个世界千雷万煌劈成了老狐狸——
只见肖景东不慌不忙的示意肖一上菜,然后条分缕析的淡定开口,“罗先生,首先,小美人鱼不是因为找不到家才化成泡沫,而是因为遇见了渣男,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骂人。”
刚刚还在趾高气昂的“人渣”罗先生:......
“其次,罗先生,不客气的说一句,就凭你手下那帮滥竽充数的‘水货’保镖团,我想搞死你,用不着浪费毒药,餐叉就能做到,而且还能回收再利用,比较环保。”
秦佑:......
罗劲:!!!
肖景东吐槽吐的行云流水,全程保持彬彬有礼,肖一几次想给大家铺个台阶,但也不知道肖景东是手中有料心中不慌,还是被罗劲单方面压迫得太久,终于要扛起反抗的大旗翻身战斗了......
总之,肖一愣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插进去嘴,眼睁睁看着肖景东用总结陈词把罗劲得罪到死——
“最后,罗先生,我就算再看不上你,也不会当着如此美丽的小姐的面,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惹秦小姐皱一下眉,都会让我觉得那是我毕生无法弥补的损失。”
秦佑:......
罗劲:!!!!!!
目瞪口呆的肖一:......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劲冷冷盯着肖景东,一张嘴能带出一地冰碴子,“姓肖的,你今晚有点儿嚣张啊,我给你点儿脸了是吧。”
“罗劲,”秦佑轻扯了他一下,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少惹事啊,早点儿吃完你们谈正事。”
刚才还耳聋眼瞎的肖一,这时候却好像突然无药自愈了,一双顺风耳格外灵敏,连人家“枕边风”都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一边称赞秦佑铺的一手好台阶,嘴上一边借坡下驴,“先生,可以开餐了。”
第六十一章 小额借贷公司催收部的普法现场(求订阅!求收藏!)
肖一将三人引入座位后,便退到一边侍应。罗劲帮秦佑把餐巾压好,然后躬身靠近她,仔细的将餐巾对角平铺在她的腿上。肖景东作为此间主人,以一种“我其实非常懒得搭理你”的敷衍口吻,象征性的随口对罗劲说了句:“buonappetito。”然后便转向秦佑,未语先带三分笑的热情招呼,“家常简餐让秦小姐见笑了,上次秦小姐说喜欢低调一点,我就做主在寒舍招待了,不妥之处还请秦小姐见谅。”
秦佑默默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可容纳百余人客厅,一路走来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大师手笔,再抬头看看餐厅上面的圆弧形星空穹顶——
“不,不敢笑,不敢笑......”
肖景东:......
秦佑表示自己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的“寒舍”,想她一个公务员,现在已经深刻参透“穷”这个字所蕴含的禅意——
头顶一个宝盖,意味着稳固、固定,中间一个“八”,代表了八小时,最下头一个“力”,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的努力,合起来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单位),每天卖力工作八小时……
罗劲却是看见他装逼就嘴痒痒,指着他们眼前的餐桌对秦佑说:“小佑,你知道这张桌子的来历吗?”
秦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章精致优雅到桌腿的餐桌,摇摇头。
罗劲曲起一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别人家都是长桌子,就他另类搞个圆的。这破桌子的原型脱胎于十二圆桌骑士,借鉴亚瑟王对部下所提出的‘平等’、‘团结’的会议精神,不过你说你一个混黑的,学人家骑士王干什么?光是骑士精神第一条你就只能摆着看吧。”
——永不暴怒和谋杀。
肖一:......这桌子摆家里快一个世纪了,先生这锅背的有点冤。
肖景东一哂,“罗先生,不排除我先祖当年有断章取义之嫌,但我认为,世界文化的融合精髓在于合理移植,而非继承。先祖想要学习骑士圆桌的精神鞭策,未必就要照搬全套的骑士精神吧。”
“哈,精神鞭策,你快歇了吧。”罗劲不屑的放下刀叉,转而问秦佑,“小佑,你知道他们家开年会什么样吗?你想像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帮膀大腰圆的壮汉围坐在这张桌子前,个个剃光头戴大金链子,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然后装逼犯自己西装革履的坐在首位,这帮壮汉在底下拿着小本本奋笔疾书——这场面你熟悉不?”
秦佑在脑海中大致描绘了一下罗劲形容的画面,不确定的说:“......小额借贷公司催收部的......普法现场?”
肖一:......没看出来,秦小姐骂人很在行啊......
“啊哈哈哈哈......”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罗劲立刻开始夸张的拍桌狂笑,还不忘称赞,“宝贝儿,你果然是专业的!”
秦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尴尬的看向肖景东,“我不是......”
“不,没关系,”肖景东温和的冲她一笑,“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罗家家风似乎一直比较低调勤俭,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有一次顺路去罗盛拜访,对街水果店的甘蔗打折,那次肖一也在。”
肖一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我进罗盛大楼的时候还是上班时间,没注意到这一点,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罗盛的员工,人手一根甘蔗拄地,在对面排队排的整整齐齐的准备过马路,肖一,那场面你熟悉吗?”
被点名的肖一立刻脊背一直,恭敬答道,“先生,不算熟,但中国古装武侠戏中,经常出现丐帮长老聚众开会的场面,我当时只是有点惊讶于,罗总居然如此重视中华古典文化的传承与延续,不惜身体力行的从自己做起,然后带动周围的人共同致力于保护濒临绝迹的文化遗产。”
秦佑:......
罗劲:......
肖景东满意的点点头,意有所指的对罗劲说,“顺带提一句,我的部下要是真像罗总形容的那么......脑残,你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补充道:“但你的部下……就不好说了。”
K!O!
秦佑简直不敢去看罗劲的脸色,唯一庆幸的是,这个桌子他掀不动。
罗劲重重的一放手中的刀,秦佑紧接着心就提了起来,时刻准备着拉住罗劲,防止他冲肖景东喷火。
罗劲却没有像秦佑预料的那样发火,而是把他面前切好的牛排换到秦佑面前。
她这才注意到,罗劲刚才一直在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成方便食用的小块,不禁冲他甜甜一笑,“谢谢。”
罗劲捏了捏她的小脖子,凑到眼前亲了她一口,“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我觉得,丐帮帮主听起来总比放高利贷的高级。”罗劲边切边吃,顶级和牛切下去的瞬间,丰富的肉汁就会顺着刀刃滴到盘子上,罗劲专心享受盘中的美食,斗智斗勇什么的,太耗费精力,等一下还得就霍兰德这个问题,继续跟肖景东唇枪舌战。
刚才肖景东那句丐帮给了他不小灵感,“雷昼”别的不行,但要说论脸皮厚度,把世界上数得上名号的雇佣兵排个先后顺序,第二名到第十名脸皮厚度的总和,再二次方一下,就差不多能赶上雷昼的了。
丐帮怎么了?装逼犯前脚放下话,后脚雷昼那帮二百五就能给他练一套“打狗棒法”!
肖家情报组确实能做些雷昼力所不逮的事情,不过不重要,罗劲心说,“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想明白其中关卡,罗劲立刻调整战略方向,开始拉着秦佑大秀恩爱,牛排切小了还不够,时不时还要喂一块最嫩的地方……喂完了还不算,还要讨奖励一样的要个亲亲……
“罗帮主”立志要从心理和生理两方面双管齐下打击敌人!
肖景东一开始略有些惊诧于罗劲那逼仄的脑壳里,居然瞬间生长出独属于成年人的“稳重”思维,但等他欣赏到自己钦封的“罗帮主”接下来的举动,非常想穿越回五分钟之前,揪着自己的耳朵空空水,然后质问自己,“你对罗劲那个那啥到底有什么误会?”
之前不觉得,今晚在餐桌上,肖景东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到罗劲对秦佑献殷勤,看到秦佑冲罗劲露出那种甜甜的笑容,竟然会觉得有些……碍眼。
肖景东是个冷静凉薄的人,完全没有虐待自己器官——眼睛的爱好,遂闭上嘴专心吃饭,由着罗劲唱独角戏。
秦佑向来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偶尔一下下意识的动作,她不会觉得什么,但遇到罗劲现在这种强行“尬秀”的情况,她还是会不自在。
但如果不配合他,咱们罗总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可能会碎的直接化成齑粉吧……
好在罗劲脑回路异于常人,没多一会儿,就发现肖景东连身为主人的餐桌礼仪都顾不上,一句话不说埋头就吃,顿时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凭什么他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还能欣赏到我家小佑脸红害羞的样子?!
简直岂有此理!
这简直就跟他公司秘书处那帮小姑娘,吃饭的时候一定要看点小视频电视剧什么的下饭一样!
肖景东要是有霍兰德那心灵透视眼一样的两把刷子,现在估计早就把手边的餐酒连瓶子一起摔罗劲脑袋上了。
不过没有也有没有的好处,至少在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肖一暗暗大松一口气——活下来了……
肖一作为今天这个局的侍应,站的位置可以说是纵观全局,心惊胆战的伺候完这三个……某两个不省心的主子,肖一简直要跪谢他们俩的不作之恩了!
牛排分量很足,秦佑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最后上勃朗峰蛋糕的时候,秦佑感觉要是没肚皮挡着,胃袋可能已经撑出来了也说不定。
回想起在家时,秦佑戏称罗劲能全程让她感受到喂猪般的温暖……
一语成箴!
罗劲这时终于良心发现,犹如天籁之音的说了句:“少吃点,栗子不好消化,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吃多了胃难受,晚上又要折腾我。”
秦佑差点没感恩戴德的放下勺子,但这话听到肖景东耳朵里,就有点儿变了味道——
“罗先生,全世界都知道你娇妻在怀了,你可以收敛一下你那副炫耀的嘴脸了吗?一顿饭两个小时,你没完了?”
罗劲:……
秦佑:……我要解释是揉肚子吗?在线等,挺急的!
就在罗劲要把手里用过的餐巾摔在肖景东脸上的前一秒,肖一十分有眼色的站了出来,“秦小姐,您需要散一下步吗?”
秦佑知道两位男士有事情要谈,晚餐时间正式结束,她会意的应了声,“好啊。”
罗劲没有阻拦她起身,只是嘱咐了一句,“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然后对肖一一点头,“麻烦你了。”
“罗总严重了,这是我的荣幸。”
秦佑跟着肖一离开餐厅后,肖景东罗劲也紧随其后,只不过这两拨人,一拨是往楼上走,而另一拨,是往楼下走。
“罗先生……”
“没别人在,甭跟我这假客气了,想叫什么叫什么吧。”
罗劲站在向地下室延伸的台阶上,低头看着矮他两个台阶的肖景东说。
肖景东没有停下脚步,淡定接道:“好的,傻逼,我想这样叫你很久了。”
罗劲:……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人那丑恶可憎的背影,心想,要不是待会儿还用得上你,爸爸现在就抬脚送你一程,让你以后每每想起今天的情景,都激动的直拍轮椅。
肖景东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头也不回的对罗劲说:“想踹我下去?没关系,你也只能想想。”
想了想,肖景东又补充了句,“傻逼。”
罗劲:……
“你别说,换个称呼之后,我想跟你说话的欲望瞬间飙升,没话说也想叫你两声。”
肖景东这波仇恨拉的稳如泰山,罗劲的内心活动已经成功从刚才的“想让他坐轮椅”,转变为现在的“想让他躺骨灰盒”。
“你吃饱了废话怎么那么……呵!”从一楼到地下室的台阶并不长,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已经站在地下室的石头地面上了。
老肖在世的时候,这个地下室还不存在,这是肖景东上位之后才搞出来的。罗劲本以为是个地下反监听会议室,站定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你……”
“干什么,不认识家用防御型武器库吗?别跟我说你家没有。”
罗劲要是敢点头,肖景东立马给他俩大白眼,出来洗黑钱还想装纯洁无害小绵羊?这是什么行为?这他娘的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啊!
肖景东有时候很不能理解罗劲薛梓晔这种,既想捞快钱,又嫌快钱脏手的……勉强先称为“人”吧。
就好像心中留存着那一点儿微末的“伪道德感”,一边假惺惺的跟随“政治正确”的大方向批判类似行为,一边跟那些他们看不上的涉黑人士暗通款曲,挖社会主义金库。
就好像多发出两声反对的声音,就能自欺欺人的假装自己从来没做过踩界的事,死后就能顺利飞升上神一样。
“家用防御?你要点脸行吗肖景东?!”
地下室大的超出罗劲想象,他猜测肖景东应该是打通了他们家至少一半的地下空间,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称之为地下室,至少现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不比上头那个百人宴会厅小——
这么大的空间里,分门别类陈列的武器种类,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型中东武装团体自惭形秽。
“我家那些才叫真·家用型防御武器,一个超规格的都没有!”
“雷昼的个个都有持枪证,并且我一直对外宣称,不率先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潜台词翻译一下,大致就是——
否认三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肖景东最看不上他们这点,眼中冰冷的讥讽仿佛能化成实质,“是是是,你可高贵了,不杀人,不放火,不非法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洗黑钱只是利用法律漏洞、快速完成资本原始积累、进一步扩大公司规模的非常用手段,跟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黑社会完全不一样,高高在上的白道人士,怎么会跟我们这种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同流合污呢,这不骂人呢吗。”
罗劲:……
“你……说话归说话,别开地图炮啊……再说,我也没那意思啊,你瞎联想什么。”
自知理亏,罗劲难得没撅回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刚才叫我傻X,我就不计较了,扯平吧。”
肖景东:……
第六十二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求订阅!求收藏!)
肖景东糟心的扯了扯领结,把视线转到一边,完全不想去看罗劲那张越看越像枪靶子的脸,“我在秦小姐病房里见过霍兰德一次,那个人很有些城府,在我面前装的滴水不漏,要不是后来莉娅指认了他,我都完全没往他身上想,有两下子。”
他真假掺半的向罗劲透露着消息,“不过我听说,那位诺贝尔新贵不是你们家忠实的好朋友吗?你这位朋友看起来,还没有我们这些混黑道的靠谱啊。”
罗劲觉得肖景东这套路看着好生眼熟,仔细一想,这不跟他对秦佑使的那招“愧疚诱导”如出一辙吗!
心理学名词“愧疚诱导”,社会学别名,“这事儿你道个歉,就算过……不去了”!
这种心理压迫的小手段,罗劲很熟悉,不过头一次不是他用在别人身上,而是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还蛮新鲜的。
“你就过不去了是吧,非得给我扣顶职业歧视的高帽子,我说你什么了,我不就说我自己家用不上反坦克炮吗?你看看你那小心眼儿的样......”
罗劲自认为他还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能忍肖景东一句两句,但总说总说,罗劲也是有脾气的——
“咱们俩目前还是互利互惠的稳定合作关系,我又没贬低你......算了,咱俩先贯彻‘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五分钟,谈完正事儿我再陪你掐。”罗劲指指表,示意肖景东计时开始。
肖景东刚想张嘴,罗劲又补充道:“五分钟,你少夹枪带棒啊,你墙角堆的那些长枪短炮我可都会用。”
肖景东可能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用这么高姿态求人的主儿,一时间居然卡壳了,“霍兰德......咱们前脚刚离开巴尔的摩,他后脚就用一个拙劣到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借口,骗过了你手下那帮废物点心,随后你们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查过当天所有的出入境记录,一个人隐匿自己行踪,消失在大众视线中,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换一个身份。”罗劲思考了一下,给出自己的答案,论商业手段,比如如何有效利用外汇结算增大资金流动量、或者扩张需要打量现金支付的行业如娱乐公司等、又或者就是简单粗暴的皮包公司、捐款网站。
但若论起这些隔行专业性太强的操作,罗劲就是个标准的半瓶子酱油,肖景东问他这个问题,颇有些关公门前耍大刀,想让他出丑的意思。
“在美国,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不管是突然出现还是突然消失,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从他摘得诺贝尔奖桂冠的那一刻,他的一系列基因信息就都被整理成档案,摆在国务卿的桌子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不留痕迹的改头换面,他没有那么大能量。”
——所以肖景东帮助了他。
但这件事他还不能说,今晚的晚宴,餐具上沾满了秦佑的DNA,顺利的话......
“好在霍兰德虽然无家无口,却有个教授的累赘头衔缠身,长期请假,必然是要拿出正当借口的。”
罗劲开始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装逼犯没准只是想骗他家小佑来吃顿饭。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不得不说,罗劲真相了。
“他学校那边我早就查过了,”罗劲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肘支撑在桌子上,看着肖景东说,“白忙一场,跟糊弄我手下那帮废物点心用的是一套说辞,出去散心。”
“像他这种人如果要出国,审批手续十分严格,涉密涉军涉政的,都可能会被限制出境,但如果是不需要身份信息,或者说,身份信息查的没那么严格的地方,你能想到哪里?”
“......偷渡?”
肖景东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他无知,还是他天生笑点低。
罗劲更倾向于前者。
“罗先生,肖家明面上的生意,一直是肖一在打理,我也只有年初年末的时候去点个卯。”
“但就算我只是个甩手掌柜,也大概知道,港口码头那些蛇头接活儿的审查手续,应该比贵公司招聘高管还要严格。”
罗劲把自己牙齿磨的“咯吱”直响:“……就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儿的男人,锱铢必较、大仇小仇都抓着不放,还算个男人吗?”
肖景东冷哼一声,眼神示意他看自己手表,“呵,五项原则?”
罗劲:……
“911之后美国就对安全问题严防死守,霍兰德要是找个街边小广告上的办个假证,咱们倒是省事儿了,他持证出境的时候就得被带到警局,咱们只需要去交一笔保释金就能带走他。”
“我个人更倾向于,当时他人还在美国。”
这个可能性罗劲也不是没考虑过,他在航空公司查不到霍兰德的航班信息后,紧急命人搜查巴尔的摩,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巴尔的摩作为一个成熟港口城市,拥有优良的运输和通讯条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兰德早就海阔凭鱼跃了。
“罗先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就在霍兰德消失的第二天,他们学校就有一批交流雕塑被精致包装后,奔赴希腊。”
罗劲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难民!”
“没错,如果霍兰德事先把自己藏进一个能容纳成年人的石膏雕塑中,进入希腊境内后,在伪装成难民,他就可以轻松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追踪不到他了吗?”
肖景东也学罗劲的样子,拉过一旁的凳子,与罗劲相对而坐。
“可是,那些雕像在出境前,不会接受检查吗?”
罗劲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如果这样简单就能运走一个大活人,港口的蛇头早就饿死了,那还做什么蛇皮生意,干走私多好,每天找点儿毒品军火什么的封进石膏里,带着这些昂贵“艺术品”往返于两个国家之间,安全又舒适,报销往返路费不说,还有出差补贴。
“艺术交流之类的属于国家扶持项目,就算查出来什么,他们也可以说是‘致敬X射线下的毕加索密码’,谁知道呢,毕竟艺术家都是疯子。”
肖景东高冷的耸耸肩,两句话把锅甩给行为艺术。
而事实是,这条完整且极具创意的跨国撤离路线,就是肖景东一手安排的!
肖景东本意是只要霍兰德找个机会取秦佑DNA给他就好,但霍兰德坚持要求肖景东确保他能安全脱身。为这事儿,肖景东还腹诽了这个文弱书生好一阵,“至于这么怕死?”别说他都没要求血液,只是一点唾液,根本不可能被察觉,就算察觉了,你一个医生,虽然是治心病的,但好歹也是半个同行啊!你拿什么借口忽悠不过去?
不过肖景东也不会吝啬这么一点小小的举手之劳,很痛快的应下了。
结果——
作!茧!自!缚!
不过肖景东就算再偷吃二斤“愚蠢”,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在这当中另有图谋,才能近水楼台的查到霍兰德脱身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大方向我已经给你指出来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吧。”肖景东抬手看了眼表,对二人的谈话做出一个简短有力的总结,“这‘和平’的五分钟还真是漫长啊。”
罗劲:......
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肖景东差不多把这些消息当成“免费的午餐”一样,轻易告诉他,罗劲要是再开口质疑消息来源的可靠性,就不免让人觉得他不知好歹了。
不过和平的五分钟已经过去,在这个充斥着浓重火药味的地下议事大厅里,还指望罗劲能捏着鼻子,忍受肖景东那副无时无刻不在装逼的眉眼?
不存在的——
“上一个跟我在地下室面对面坐着,交谈了一段时间的,就是你那个断了腿的前未婚妻,上上个,现在还被我当剃了毛的哈士奇一样关着呢,”罗劲身子向肖景东的方向倾斜,凑近说,“肖总,看在今晚让你破费的份儿上,给你句忠告——”
罗劲面色一凛,盯着肖景东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清晰的厉色,“别打我老婆主意,不管是什么主意......”
“我会杀了你。”
罗劲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我会全异步算法”一样平静。
肖景东不语,片刻功夫,他突然笑了,先是以手握拳放在嘴边的轻笑,渐渐地,发展成不受控制的捧腹大笑,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年度最佳的笑料,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罗劲,笑的呼吸断续,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劲,我今天免费送你霍兰德的消息,一是因为上次那单生意你没让我给你开发票,二是因为无意间得到的鸡肋,弃之可惜,还不如卖你个人情......”
“那你干什么一而再的接近小佑?”
“不,我只是喜欢看你不爽的样子,而已。”
罗劲:......
肖景东感觉自己笑的都快大脑缺氧,下一秒,面前又出现罗劲呆若木鸡的表情,肖景东悲哀的发现,自己又想笑了。
“你以为呢?我看上秦佑了?关心她的安危?所以千方百计、假装不经意把霍兰德的消息透露给你?”肖景东憋笑憋得很辛苦,面部肌肉集体要笑不笑的抖动着,看的罗劲咬紧腮肉,才不至于当场翻脸,恩将仇报的拿自己身后那些非法武装谋杀他。
“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见过世面,这个年纪就被一个人套牢了?”虽然肖景东对外形象一直是彬彬有礼,教养极佳,但这些罗劲基本都没怎么体验过,反而是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把他尖酸刻薄的一面体验了个彻头彻尾。
肖景东站起身,近乎平和的拍了拍罗劲的肩膀,这要放在平时,罗劲可能会有一瞬间的受宠若惊感,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得躲开这只淬了毒的魔爪——有阴谋!
果然,罗劲木讷的脑浆还没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见肖景东露出一嘴獠牙,恶毒的对他说:“青梅竹马么,理解,理解的。”
罗劲此刻的表情已经称得上悲愤,扯着脖子冲他大喊:“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对小佑的感情!”想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等一个人,别说是肖景东这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卧槽你以为全世界都和你一样没眼光吗?”的意味,哪怕就只是想想,还没有将这种思想转化成语言表达出来,罗劲就已经不能忍受!
“我家小佑哪里不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当然,喜欢你也只能规规矩矩、悄咪咪的暗恋,让我发现一点儿越雷池的举动,杀无赦!”这就是眼下罗劲对待情敌的态度,他自己倒是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只是能把周围的人都逼疯,仅此而已。
肖景东首当其冲,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否认三连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秦小姐吧……是挺可爱的,但鄙人一个正经黑社会,欣赏不来这种小家碧玉,我喜欢辣一点的。所以罗先生,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肖景东就好像生怕脑残会传染一样,往远离罗劲的方向走了两步,自认为十分合情理的解释着。
能走到他们这个位置,不管是靠血统继承了家里的“皇位”,还是靠实力为自己打下窗外的江山,情商都是必不可少的,罗劲不少,肖景东更不少。
但肖景东忽略了一个前提,他身处于文明社会,法制健全,情商才有大展拳脚的空间,可罗劲现在是吗?
明显不是——但凡跟秦佑沾点边儿的事情,都是让罗劲最快速度丧失理智的捷径!
“无知!肤浅!幼稚!庸俗!”罗劲指着肖景东的鼻子就是一连串的污蔑。
肖景东:……你开心就好。
他不断在心里默念着,他能洗钱,他能洗钱,别打死,别打死!
两人完成情报交接之后,罗劲满心满脑都是他家亲亲宝贝,肖景东虽然被罗劲的间歇性抽风搞得有些气急败坏,但理智还是提醒他,此刻需要小小的庆幸一下——
庆幸他那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谎言,没有被罗劲识破。
除非浇铸,石膏凝固是需要时间的,更别说还要把它雕刻成一个足以出国交流展出的艺术品。如果不是早有预谋,霍兰德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来不及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
但如果是早有预谋,霍兰德又是如何保证他能刚好抓住罗劲离开巴尔的摩,返回B市的这个空档呢?
——肖景东!
今天肖景东给罗劲讲述了一个逻辑禁不起推敲的故事,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漂亮的谎言。
任何谎言都不是毫无漏洞的,罗劲只要重新梳理一遍时间点,很容易就能发现,他把他叫回B市的时间太巧合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六十三章 保持这种肮脏的金钱交易关系
肖一把秦佑带出餐厅的时候,肖景东极为隐晦的冲他使了个眼色,肖一短暂的怔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秦佑跟罗劲都没有注意到。
意大利的这个季节,室外早已经不温暖,肖一索性带秦佑走到肖宅最顶层散步。
传世豪宅之所以被称为传世,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和奢华装潢,更是因为它“五脏俱全”,内部构造简直像一座小城市的微缩版——
“好美!”秦佑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巨大的玻璃花房,几乎覆盖了肖宅的整个顶层。
“这是……”
秦佑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的一切,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秦佑此刻的震撼,那大概就只有罗劲在地下室看到那个中型军火库时的心情了。
通往顶层天台的台阶,是直接被笼罩在玻璃花房内的,也就是说,秦佑此时已然置身于万千花海之中,鼻尖萦绕着花朵交织的芬芳,不胜醉人。
“很高兴您喜欢这里,”肖一看到秦佑惊叹的眼光,心里很满意,“这曾经是肖家其中一位家主为自己夫人建造的,供水系统和支撑浇铸模仿的是古巴比伦空中花园,据说那位夫人身体赢弱,又极爱鲜花,那位家主就为她建了这座空中花园。”
“如果按摄氏度计算,这里整体温度会控制在恒温二十四摄氏度,您在这里散步,不会感觉到寒冷。”
肖一耐心向秦佑解说着,要知道,不管是冻到这位祖宗,还是自己的外套玷污了这位祖宗的香肩,罗劲都会毫不犹豫的拧断自己的脖子。
“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定非常动人!”秦佑整个人徜徉花海,眼花缭乱的品种排着队映入她的瞳孔,嘴上说着感人,心中想的却是,“壕无人性……嫉妒是我质壁分离。”
“可是,这个花房应该很显眼才对,为什么我在外面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
肖一与她并肩而行,却一直若有似无的将她护在远离玻璃的一侧,“是玻璃,”肖一冲她浅笑一下,“您的观察力很敏锐,这个玻璃是特制的,从内向外看,是透明的,而从外向内看,这就是一堵墙。除非用专业设备,否则看不清内里的东西。”
秦佑再一次被土豪的大手笔惊呆,上千平的花房,被一整块玻璃笼罩着,没错,一整块,秦佑一路走过来,一路都在仔细观察,却没有看到一条缝隙,这样特殊材质的玻璃,别说这么大一整块,就算是用于家庭装潢的数量,恐怕也是一笔巨额支出。
“我越来越好奇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了……”秦佑环顾着这个玻璃罩子比花值钱的空中花园,口中发出低喃的呓语。
“很抱歉,”肖一遗憾的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别说那个时候我不在肖家,恐怕,就连我的祖父都还没有出生。”
“我只知道,那位家主夫人似乎见不得风,所以这块玻璃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见肖一这样说,秦佑尴尬的有些脸红,“我不是要……”
“没关系的,秦小姐,”秦佑话还没说完,肖一却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给出怎样的反应,从善如流的打断她,“在您刚到意大利的那天,我就已经说过,不能说的我不会告诉您,但我可以给您讲很多无关紧要的八卦,只要您需要。”
尴尬过后,秦佑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你是之后才到肖家的吗?我还以为……”
“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秦佑诧异的看着肖一,刚想开口道歉,却听肖一说,“秦小姐,您很怕我吗?”
“当然没有。”秦佑下意识否认。
“那您为什么总想向我道歉?”肖一眼角的笑意晕染上眉梢,“这样会让我觉得您不喜欢我,总想着跟我见外,我会很伤心的,请您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跟我接触。”
秦佑:“……那……好的,那你也不要再对我用敬语了,叫我秦佑就好。”
或许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见到彼此的第一眼,就会觉得分外熟悉,分外谈得来,看着分外顺眼,就好像肖一之于秦佑。
秦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
“大概是因为肖一大众脸吧……”秦佑这样想。
这片天台改建的空中花园,原主人绝对是用了心的,这么大一片花海,各国各地,各时各节,喜阳喜阴,喜水喜旱的,全都被错落有致的种在了一起,穿插错落,光是那些为遮光而盘亘在部分花枝上空的藤蔓,恐怕就要花上不少人力物力。
真是没想到,黑手党中也有这样的痴情种,根据以往案例进行大数据分析,秦佑曾经很科学的认为,西西里黑手党就是一群不被上帝宽恕、却强大又排外的存在。
——就像她疑惑肖一居然可以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掌管肖家情报组。
“这个不行,对您使用敬语和敬称是我的荣幸,还请您不要狠心剥夺它。”肖一很狡诘冲秦佑眨眨眼。
毕竟,您的母亲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能用敬称来称呼您,就好像我又见到了她一样。
“我是个孤儿,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身份会让我难堪,低人一等,相反,我很庆幸……”
两人在空中花园中闲庭信步,秦佑时不时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静静的听肖一倾诉。
“因为孤儿的身份,我才有幸结识一位贵人,一位……我仰慕至今的人。”
“她的思维缜密强大,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聪明的人,她高贵又温柔,于她而言,卑微到泥沼中的我,都是她真诚对待的对象……”
肖一学着秦佑的样子,抬头仰望星空,远离了国际化都市的偏远城镇,纵使万家灯火也掩盖不了大自然的瑰丽璀璨,提到这个人时,秦佑注意到肖一整个人犹如追星的脑残粉一般,眼中燃烧起狂热,仿佛言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敬,都是对他心目中那位神一样的贵人严重的亵渎,“所以,秦小姐,请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于我而言,这位对我恩同再造的贵人,是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亲人。”
秦佑好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那位贵人是肖家的某一任家主吗?”
“不,是先生的姑姑。”
“女……女性?!”原来是“她”而不是“他”?!
秦佑惊讶的音量都有所提高,话刚出口,突然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看向肖一。
肖一却仿佛被秦佑的语气愉悦到,笑着反问:“很难以置信是不是?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公主如果还在世,西西里如今的局势,会是另一番模样。”
肖一还顺着记忆逆流而上,回忆着他偶像昔日的风采,秦佑却如遭雷击的被钉在原地——
肖景东的姑姑,是一位公主……一位……已经去世的公主……
肖一保持着两人散步的速度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秦佑没有跟上来,眼神疑惑的回头询问,“秦小姐,您不舒服吗?”
秦佑好似突然之间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愣愣的与肖一对视两秒,艰难的张开嘴,“肖景东的姑姑,姓什么?”
听到她这样问,肖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凛然一片,“她的生母,她果然是知道的……”
肖景东在S市见过甄雪莉后,立刻锁定了秦佑的身份,当他得知秦昭雄那个老棒槌对秦佑大献殷勤开始,就曾对此作出过假设,但当时的那场跨国“抹杀”行动,是老头子亲自主持的,就连肖景东也只知道被派出的是个“全明星阵容”,但具体是哪几位“明星”,肖景东查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当年都有谁参与了行动?当年在中国都发生了什么?那位一生都充满传奇色彩的公主,最终到底命丧谁手?
肖景东无法得知这其中勾勾连连的细节,他同样也无法得知秦昭雄是否清楚些什么?清楚到什么程度?如果要做最坏的打算,秦昭雄爱子心切,连带着爱屋及乌的在其中周旋了整个过程,然后好死不死又拿着这些到秦佑面前去打感情牌,以此作为增进爷孙感情的见面礼……
那他所面临的局面就会变得极其被动了……
肖一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嘴边挑起的唇角,连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当然是姓肖,您怎么会这么问?”
问出那个问题时,秦佑连呼吸都屏住,此刻听到肖一的回答,恍然的一拍额头,“对哦,我是不是傻……”
周围醉人的芬芳再次欢快的包裹住秦佑,此时安下心来的秦佑,看眼前的花都觉得比刚才娇艳了几分。
“秦小姐是把公主错认成谁了吗?”
“不,完全没有!”
说完,秦佑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看着一头雾水的肖一,一扫先前的阴霾,面容灿烂的傻笑出声。
秦佑不敢贸然向肖一打听云若雨,况且她答应过罗劲,这件事交给罗劲处理,她要对罗劲付出罗劲应得的信任。
看着秦佑着急否认的表情,肖一有些想笑,他没有戳破秦佑这个笨拙的小骗子——哪怕这违抗了先生的命令。
他带秦佑离开餐厅之前,先生用眼神示意他套话的命令。
云若雨在极其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肖家情报组学习,或者说,接受老肖先生所谓的“历炼”。她硬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在那种白骨累累的地方,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而根据“交换定律”,她付出的,则是她本应烂漫的青春年少。
看着秦佑表情这么的……生动活泼……就好像看见了云若雨还没有踏进肖家情报组时的、光鲜富有活力的样子。
肖一认识云若雨时,她已经完全掌控了情报组的日常运转,甚至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两次扩张,这相当于她仅用十年,带领肖家情报组本走完了本应用五十年走完的路。
其中苦难自不必说。
从肖一认识云若雨起,她的笑容中就常带一抹阴霾,那时起,肖一就不止一次的想象云若雨发自内心欢笑的样子,而不是他常见的那种……笑容中仿佛还隔着什么的样子。
他想,“如果能让她发自内心的笑一次,让我做什么都行……”
今天见到秦佑,他又想,“如果云小姐还在世,还没有经历过那些糟心事,笑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毫无负担,澄澈清明。
肖一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一偿所愿,在他守住诺言,不伤及肖家的情况下,小小的违抗一下先生的命令,保护眼前这个他梦寐以求的笑容,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咱们去前面坐一下吧。”肖一一指前面的藤椅,适时开口缓解被秦佑傻笑带跑偏的气氛。
“这里栽种了一株可食用的桂花,入口甘甜,难得的没有生花瓣的涩味,您先坐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给您摘些。”
秦佑目送肖一的背影匆匆离去,总感觉肖一的口气哪里怪怪的,仔细一想,肖一刚刚的举止神态,跟语文课本里,朱自清《背影》中描写的“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简直如出一辙!
秦佑:……神他妈慈父的背影!
秦佑当晚终究没有吃上这朵被肖一称赞的桂花——
肖一离开她的视线没多久,又脚步匆匆的折了回来,“秦小姐,恐怕要下次再请您品尝桂花了,罗先生和先生已经谈完了,罗先生……对您思念过度,迫切的想要见到您,所以先生命我立刻送您出去,我很遗憾。”
秦佑:“……不,没关系,倒是罗劲,他小时候被我打过头,你们多担待……”
肖一:……原来秦小姐开起嘲讽来,是不分敌我的。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肖景东和罗劲已经等在那里。两个被昂贵布料包裹住精壮身材的男人,车模一样立在一辆豪车边上,这场面,香车美男,怎么看怎么养眼。
然而两人一凑近——
肖景东:“如果你能改改你那时刻犹如狂犬病爆发进行时的脾气,放下你那莫名其妙、来路不正的优越感,没准儿咱们俩的关系还能升华一下。”
肖一:……
罗劲:“千万别!咱们俩就保持这种肮脏的金钱交易关系,我很满意。”
秦佑:……
肖一苦笑着摇摇头,示意咱们俩就别互相道歉了,让那两只斗鸡随意吧。
将人一根头发丝都没挪位置的还给罗劲后,肖一礼貌的向二人道别。
罗劲也终于把他那对肖家吝啬的善意,拿出来分给肖一一点,“麻烦你帮我照顾小佑了,谢谢。”
“请不要这样说,跟秦小姐聊天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亲爷爷教她揍罗劲,亲兄弟教她宰罗劲
望着车辆消失在大门外,肖景东和肖一才转身向宅内走去。
“怎么样?”肖景东问。
没头没尾的一句,肖一却听懂了,“她知道云小姐是她的生母,也知道……云小姐‘公主’的身份。”
“哦?”肖景东明显跟罗劲的告别十分不愉快,连带着语气也带了丝迁怒似的严厉,“还有呢?”
肖一沉默不语。
肖景东冷笑的斜睨了他一眼,“忠于肖家?呵!”
把一个去世多年的人的遗言奉为圭臬至今的手下,忠于肖家?真是莫大的讽刺!
“肖一,你这条命要是不想要了,早早死在训练营里多干净,何必累的你们家‘云公主’为了救你这条贱命,搭上自己?”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面容沉静的低着头,没有反驳,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死死的攥紧拳头,青筋凸起。
“不服气?”肖景东凉薄的看向他。
“不,没有,先生,”肖一语气十年如一日的恭敬,“我只是觉得,她好歹也算您的亲人……”
“亲人?!”肖景东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忍俊不禁的笑话,眼中寒光刺骨,“在肖家,把血缘当亲情,后果是什么,你在你家‘云公主’的下场中,学到的还不够吗?”
“她不一样的……”肖一在心里说,“她跟她的母亲都是特别的……”
正是因为我看到了云小姐的下场,我才明白酿成这个惨剧的根源,就是您自私多疑的爷爷,您从小生活在他的猜忌迫害中,难道不是更应该懂得真心和信任的可贵吗?
肖一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轻轻开口,“先生,我只是觉得,您孤独的太久了,秦小姐是个值得您付出真心的人。”
她跟你那个自私的爷爷不一样,跟你那对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父母不一样,跟你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便宜妹妹更不一样……
她跟她的母亲一样,有着天底下最美的灵魂……
只有她才有资格做为你的家人,唯一一个。
但这些话他不会告诉肖景东,因为——
“家人?我不需要那种累赘。”
肖景东撂下这句话,连看都懒得再看这条不听话的狗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因为你现在还是对家人这个温暖的词语,如此的不屑一顾啊……”
……
隔天早上,秦佑早早起床下楼,罗丞和甄雪娴已经在吃早餐。
“爷爷,妈妈,早。”
秦佑面容有些尴尬的红着脸,礼貌的向二人问早安,然后乖巧的坐到甄雪娴身边。
“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没睡好吗?”甄雪娴吩咐佣人先为秦佑端杯热牛奶来,然后拉着秦佑的手,关切的问。
秦佑刚想咽下口中含着的牛奶,回答说不是,就听罗丞问——
“是不是罗劲那个浑小子,撒酒疯闹你了?”
秦佑:……真相帝,失敬失敬!
罗丞放下手中的功夫茶,认真的看向秦佑,“涵丫头,爷爷跟你说,老公不听话,不要想着教育,你得打他,不打管不好老公的。”
甄雪娴:……
秦佑:“咳咳咳!”
“你们在干什么?”罗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秦佑背后,一副凶兽餍足的样子,简直不能更辣眼睛!
看着因为他的出现,脸色同时变的有些怪异的三人,疑惑的问。
“没什么,爷爷怕你宿醉难受,正关心你呢。”
秦佑放下牛奶,抢在前面说,生怕被他们引出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但罗劲对秦佑什么了解程度?别说语言撒谎,一个微表情不对劲儿他都能盯上,更何况撒谎这种技术活儿,秦佑也是缺少锻炼,技术极其不过关。
“老婆,你糊弄傻小子呢?”罗劲走到秦佑身边坐下,把罗丞一个人晾在“家庭的对立面”,露出亲切的笑容,揽过秦佑的肩,“好好说话,他们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秦佑:……
秦佑瞄向手中的水晶牛奶杯,非常想实践一下罗丞刚才教的方法。
“说你坏话还用瞒?没有的事。”甄雪娴非常适时的帮秦佑说了句话。
“没错,我们一向都说的光明正大,”罗丞却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脑电波跟自己儿媳妇没在一个频道上,“我就是在教涵丫头如何管教丈夫。”
“呦,那我也得跟着涨涨见识,听说奶奶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御夫有方,一拍桌子您都得配合着抖三抖。”
罗丞望向甄雪娴的眼神充满了深意。
甄雪娴:……
秦佑大概已经猜到罗丞刚才那番惊人的豪言壮语出自哪里——她跟自己赌五毛巨款,那应该是来自于爷爷年轻时的亲身经历,然后将这个秘籍传授给秦佑的意思,大概就是“独挨揍不如众挨揍”。
她现在非常好奇,甄雪娴也有幸得到过这本御夫秘籍吗?毕竟看爷爷这架势,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啊……
如果甄雪娴能听到秦佑现在的心声,一定会感悟颇深的回一句:“不,当年你爷爷没这个机会,我是你奶奶亲自上阵,言传身教的。”
秦佑深觉这个话题再发展下去,容易演变成家庭晨间掀桌运动,遂连忙说,“就是……说你比较容易醉,让我看着你少喝点酒。”
罗劲明显不相信,他爷爷能有这么好心?!他现在一闭眼睛,还能回想起小时候偷偷带秦佑去吃烧烤,没轻没重的把人吃出胃肠感冒,他那个追求精致的妈还没来的及举起鸡毛掸子,他就已经被自家老头子拎进小黑屋关起来好好教训了一顿。
不过昨晚借酒装疯,占便宜占的丧心病狂,他家小佑软软的任他欺负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真是想想就神清气爽啊——
爽的秦佑连赖床都不敢,跟身后有狼追一样跑下楼。
“我勉强接受这个说辞了,爷爷,您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因为您年轻的时候夫纲不振,老了就来挨个带坏儿媳妇孙媳妇啊。”其实就算您不教,我也已经夫纲难振了。
被亲孙子拆穿的罗丞,老脸一红,重重哼了一声,拿起一份报纸出门了。
“小佑,刚好你们两个都在,订婚典礼上有些细节需要跟你们俩敲定一下,吃完去书房找我。”说完,甄雪娴也离开餐厅,把空间留给这对儿明显有故事的……或者说,有事故要解决的小两口。
只剩下两个人的餐厅,沉默的有些诡异,秦佑安静的低头吃饭,除了刀叉与磁盘的碰撞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她的心跳已经隐隐有震穿鼓膜的趋势,“砰—砰—”的发出清晰的声响。
“还害羞呢?都老夫老妻了,那天在飞机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流氓,抢着要帮我解决,不让帮还跟我闹别扭……”
“现在真要你帮了,你又跟我闹别扭,欺负老公好说话呢?”
罗劲好笑的看着秦佑的侧脸,借酒耍流氓什么的,想想就激动啊!
“乖,来,老公喂你吃,咱们小佑这小手多金贵,留着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平时能少用就少用……”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罗劲肆无忌惮的调戏秦佑,不管是揶揄的语调,还是揶揄的眼神,都是肆无忌惮的嚣张放肆。
秦佑大早上被一路从卧室追到浴室,从浴室追到餐厅,到了餐厅还不让人吃顿消停饭,终于忍无可忍,化羞怯为怒气,一刀重重挥下,将自己盘中的香肠拦腰斩首,转头怒视罗劲,“现在你能闭嘴吃饭了吗?”
罗劲看着秦佑盘子里被利落斩首的煎肠,实力演绎什么叫“秦佑剁一刀,自己抖三抖”,掩饰的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你,用不用给你递醋汁?”
“我吃个煎肠,要什么醋汁。”
在秦佑恼羞成怒的注视下,罗劲试探的举起右手。
“又什么事?”
“我再说最后一句,就一句。”罗劲用力的伸出一根食指,在秦佑眼前保证性的比了比。
秦佑恩准,“说。”
“小佑,你害羞的样子简直太他娘的性感了,尤其是你一边露出这副小媳妇样的娇羞表情,一边帮我做手工活的时候,我简直光看脸都能出……”
秦佑盯着罗劲下三路的地方,默默举起手中的餐刀——
好后悔啊,早知道他能得瑟成这样,我一定不答应……后悔啊后悔!
“好好好,吃饭,吃饭。”在并不怎么锋利的餐刀的威吓下,罗劲认输的举起手,不过眼神……
“少爷,您的电话。”
佣人奉上电话,随手撤下空盘,就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
罗劲一看来电显,果断按免提,“布丁?大晚上你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空虚寂寞冷?那真是不好意思,哥有人……”
秦佑再次瞪向他。
罗劲从善如流的一转话头,“找我什么事?”
“屁嘞,快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找小佑,不找你!”
秦佑眼睁睁看着罗劲的整体面部表情发生了一次幅度不小的扭曲,心情大好,“我在。”
“大妹喳,你这回可得救救哥哥啊!”
一听到秦佑的声音,薛梓晔张口就是一顿哭天抢地。
中心思想总结一下,大致意思就是——
心中有座坟,住着广X所有人。
薛梓晔跟秦佑有一个共同爱好,沉迷漫威,无法自拔。
然而好死不死最近狂追的神盾局特工居然被广X下架了,薛梓晔半夜接到这个噩耗,难受的抓心挠肝,就好像本来满满当当的心,突然一下子变的空落落的,最可怕的是,他尝试把纸牌屋、国土安全、疑犯追踪这些塞进去,企图让自己干瘪的小心脏再次充盈起来,却发现,神盾局特工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他心头一抹朱砂痔……
“等下我发你一个软件,你把软件开着,同时播放神盾局,它自己就翻录了,一集结束自动保存,你设置个自动播放下一集就行,然后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耽误你,当然,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录完一集压缩包给我传一集也行,这样我就可以看完一集正好能接收下一集,啊哈哈哈哈,我简直是个天才,还好你不在国内,没赶上让这场浩劫……”
罗劲被薛梓晔这一串专业操作搞得一头雾水,心说你连个美剧资源都找不到,真是枉费你搜索小黄片技能十级啊。
秦佑则一脸黑线的打断他的自我感觉良好,“梓晔哥,帮你录没问题,不过一集一集传恐怕不行,妈妈叫我跟罗劲等下吃完饭去书房找她。”
“诶呦喂,这么快就叫上妈妈啦?伯母给你改口费了吗?”
“嘿!”罗劲警告了一声。
“哦,罗大壮你还在啊,”薛梓晔不甚在意的敷衍了罗劲一嘴,接着跟秦佑说,“大妹砸,哥跟你说,要改口费的时候千万别手软,尽管往多了要,你信哥,你要的越多,伯母跟罗爷爷越高兴。”
罗劲在一旁凉凉开口,“你红包封的越厚,我也会越高兴。”
秦佑突然有点心疼罗劲——亲爷爷教她揍罗劲,亲兄弟教她宰罗劲……
现在罗劲整个人在秦佑眼里,就是个大写的“凯子”。
“其实,重要的是心意,你人来,我们就很开心了。”秦佑笑着说。
电话那头诡异的静默了一瞬,紧接着,就听薛梓晔一拍桌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咱们俩之间的友谊,果然不是罗劲那个俗人能理解的!就让他自己淹死在钱堆里吧,等着哥,哥要扛着一箱限量纯手工布丁去找你!”
罗劲:……
秦佑:……一箱布丁,这在薛梓晔那里,还真是无上的礼遇了啊……
小插曲结束,两人愉快的……罗劲单方面愉快的……骚扰完秦佑一整个早餐,先是陪着秦佑回卧室给薛梓晔录美剧,然后两人才结伴去书房找甄雪娴。
“叩叩”
“进来。”
听到甄雪娴答复的声音,两人推门进去。
秦佑第一次来老宅的书房,相比之下,主宅的书房似乎更体面一些,而老宅的……看起来朴素雅致,秦佑猜测是甄雪娴的手笔,但总感觉不经常被使用。
不过想来也是,据罗劲说,这栋宅子现在的样子,是被不断翻新的结果,但其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罗劲奶奶还没出生的时候,正正经经的一栋老宅。
罗家能用的上这个书房的,罗丞退了,罗鸿钰去世了……
“坐,小佑,”甄雪娴笑着招呼两个孩子,待秦佑坐定,甄雪娴从桌子另一端推给她一摞纸,“这是宾客名单中,最上面的是你们两个人的亲朋好友,下面的是一些罗家生意上的伙伴,和一些当地政客要员,不看也没关系。”
“主要是有个人,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个的意思。”甄雪娴伸出一根葱白手指,在名单上的一个位置点了点。
“小佑,你怎么说?”
秦佑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秦兆雄。
第六十五章 哦,我叫付衾,今衣衾(求订阅!求收藏!)
秦佑一时没了主意,请,秦佑放不下心里的芥蒂,不请,情理上又说不过去。
“这有什么好研究的,来了就乱棍打出去。”
看出秦佑为难,罗劲张口就想替她做这个决定。
“罗劲,”甄雪娴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己儿子,“他是小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订婚是小佑一辈子的重要时刻,你要让她自己做这个决定。”
罗劲被教训了,还不老实的一撇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是她的亲人,小佑不差那一个心术不正的爷爷。”
秦佑私心里也知道甄雪娴说的对,这个决定一定要她自己来做,只有这样,不管是对是错,她将来才不会后悔。
“请吧,”秦佑叹了口气,“但是妈妈,请把他当作普通宾客,不要……”
“好孩子,妈妈明白,”甄雪娴好似宽慰的拍了拍秦佑的手背,“订婚当天,你只负责幸福,剩下的交给妈妈。”
秦佑感激的冲甄雪娴笑了笑,她跟秦兆雄说是亲人,但实际上,对秦佑而言,那只不过是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还在第一次见面时,当着她的面打伤罗劲,第二次见面时,又毫不留情的在她心头扎了一根刺。
她至今对秦兆雄说的,关于她母亲的那些事将信将疑,秦兆雄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接近自己,自己都一定不会答应,毕竟,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当初要不是秦兆雄,自己说不定可以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有慈祥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母亲会像甄雪娴一样为她上妆,为她选衣服,父亲会亲自牵着她的手走过红毯,将她交到罗劲的手中,并笑着威胁罗劲,“要好好爱我的女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秦兆雄的自私和控制欲击的粉碎,秦佑控制自己说这是人之常情,但感性的存在并不会因理性的辩驳为转移,就算知道每个大家族都是这样的,只是自己出离的幸运,但秦佑私心里还是无法停止对秦兆雄的谴责,尤其是在知道秦兆雄曾多次试图带走自己,被罗劲闷声坑了一把,带着一群鸡鸭上山那次,其实是来上赶着给自己添堵,而不是道喜的时候,秦佑简直对人性和亲情产生了莫大的怀疑和动摇。
“还有秦教授夫妇,我联系过他们,但秦教授的助理说他们正在参与一项绝密考古任务,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来。”甄雪娴略有些抱歉的看着秦佑。
秦佑摇摇头,“没关系的妈妈,他们......我的养父母,在我离家上大学之后就开始变得忙碌,他们已经为了照顾我耽误太多时间,是我的出现扰乱了他们的正常生活节奏,现在......这是应该的,我能理解。”
“而且,我不是还有你们吗,妈妈,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有您跟爷爷,还有罗劲陪着我,我不能再贪心了。”秦佑语气淡然,仿佛真的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订婚礼上,只有一个血缘寡淡的爷爷作为“娘家人”出席。
罗劲看着他的小新娘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宝贝,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的,我的作用,就是无条件的宠着你,你既不对我诉苦,也不对我抱怨,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啊。”
“就是,小佑,你既然认为咱们是一家人,就不应该在家人面前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开心就说出来,不然家人的陪伴还有什么意义?”
甄雪娴同样心疼这个自己亲手照料大的孩子,看着她从软萌的一团成长到今天的亭亭玉立,心就已经软成一团棉絮,哪里舍得再给她受委屈?
“真的没有,”秦佑眼圈有些微红,“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喜欢呆在这个家里,喜欢在一个宁静的深夜里,在罗劲的臂弯里安然入睡,喜欢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跟您还有爷爷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享受一顿充满温情的早餐……”
“我只是……我从你们这里得到了太多,我想回报些什么,却发现你们什么都不缺,你们只是真心的希望我好,那我就……我似乎只能努力活的幸福来回报你们,所以,我希望把我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们,我从你们这里得到了足够多家人的感情,抚养了我十年的养父母无法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我会失望,会有一点小小的难过……”
“但真的只有很微末的一点,不需要什么安慰或者补偿,甚至罗劲一个笑容就能驱散……”
“所以妈妈,不要对我感到抱歉,你们希望我过得好,我也同样期盼你们和乐一生。”
甄雪娴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秦佑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佑,你是妈妈的骄傲。”
“你跟若雨……真是太像了……”
一样的善良美好,一样的顾及别人的感受,只希望你不要像你的母亲一样,被自己这份善良所拖累,那本应该是神赐予你的礼物,是天使给你的亲吻……
罗劲也张开双手,一起拥抱住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人的愿望都实现,让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完这一生,一个都不会再缺席。”
在甄雪娴温暖的怀抱里,在罗劲坚实的臂弯中,秦佑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带着心灵沸腾的温度,滚烫的砸在手臂上,四散溅开,再被更多的泪凝聚在一起,就像他们分分合合,最终却又团圆美满的结局。
“他们不来也没关系,爷爷会带你走过红毯,把你交到我的手里,要知道,爷爷对我的威慑力,可比秦教授夫妇厉害多了。”罗劲半开玩笑的说,抬手帮秦佑擦擦眼泪,“小花猫,别哭了,一会儿我带你去接闪电,小心到时候让真花猫笑话你。”
秦佑正自艾自怜的抹眼泪,冷不防听罗劲这样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谁?”
“闪电啊,它可是咱们婚礼上的小花童啊,重要出场角色,我让陈叔先派人把它送过来,到时候让爷爷监督它减肥。”
虽然可能越减越肥,隔辈什么的……
甄雪娴见秦佑没什么事了,就把这对儿打着帮忙的旗号,在自己眼前就开始起腻的小两口赶出了书房,“好了,你们两个该吃吃该玩玩,不用操心订婚宴的事情,妈妈还没老到要小辈帮手的地步。”
罗劲早就想溜了,不禁暗赞自家妈妈真是有眼色,拉着秦佑一溜烟的跑回房间,半句客套都没给甄雪娴留下。
甄雪娴:……
“闪电坐什么来啊?它万一晕机怎么办?它之前出过远门吗?到了这边会不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它不熟悉,应激反应了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让陈叔把它送来的?怎么也没跟我说……”
离开甄雪娴视线,秦佑立刻一叠声的问号裹杂着雷霆之势撞击进罗劲的鼓膜。
罗劲:……
“这他娘的到底老公是亲的还是猫是亲的?我上班的时候怎么从来不见你关心关心我中午吃的什么?有没有小美女秘书对我献殷勤?完全就是个放养状态。”罗劲不忿的看向秦佑,每一根眼睫毛都跳起来,企图对秦佑进行心灵的拷问。
“哦,”秦佑面无表情的一点头,“你一般坐什么去公司啊?晕车怎么办?你之前出过远门吗?到了公司会不会不适应?公司的环境你熟悉吗,应激反应了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去的公司?怎么也没跟我说……”
罗劲:......
“祖宗,回房间换衣服吧。”罗劲认命似的一抹脸,刚才那个软萌甜其实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两人回到房间,秦佑快速闪身钻进衣帽间,利落下锁。
呈大字型被拍在门上的罗劲:......
“小佑,开门让我进去啊,咱们一起换,节省时间。”罗劲在外面拍门,隔空喊话秦佑,不禁有些纳闷,昨晚不还好好的,一觉醒来怎么又回到解放前了?
怎么回事儿你心里没点那啥数儿吗罗禽兽?
秦佑躲在里面不说话,罗劲锲而不舍的追道:“你早晚要适应的啊,谁家夫妻婚后还分房睡啊?”
“但现在是中午,让我早晚再适应吧。”门里面传来秦佑发闷的声音。
罗劲:......
秦佑换完衣服出来,一溜烟儿的远离罗劲,跑到电脑前把已经录制好的神盾局打包发给薛梓晔。
罗劲一身凛然之气的换好衣服出来,黑着脸走到秦佑面前,秦佑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你这么快?”
罗劲:......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总感觉这是对他某方面能力的嘲讽?!
“我就不该太宠你!”愤怒的禽兽磨牙吮血,这什么人啊,给一顿饱饭吃就完事儿了?这他娘的比不给吃还残忍吧?!这么大一块肥肉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自己心疼她不舍得吃,“食物”还没有一点儿身为“食物”的自觉性,不断散发出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勾引着身边这头饿狼,老子憋得都快立地成佛了,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简直岂有此理!
但就算有再多的不满,“罗佛陀”也只敢自己憋着,就算每次碰到他们家小佑软软香香的腰肢,都克制不住浑身血液两极分化的冲动,他也只能咬牙忍着,立志忍成新世纪的“忍者神龟”!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罗劲不禁悲伤默泪,“非要给自己画个金刚圈,现在自己把自己活活困死了!”
秦佑才不管罗劲在腹诽些什么,开开心心的跟着罗劲出门接闪电去了。
闪电没出过远门,她怕闪电到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特意拿了一条自己一直带的围巾,准备一接到闪电,就把它包的严严实实的抱进怀里,为此,她还拒绝了罗劲拿笼子装闪电的提议。
“网上说的果然没错,情侣分手了,孩子绝对不能跟爸爸,”秦佑一边期待的看着车站出口,一边吐槽罗劲,“都说有后爸没关系,亲妈还是你亲妈,但有了后妈就不一样了,亲爸也会变成后爸。”
坐飞机怕闪电不适应气压,罗劲命人包了一整节火车车厢,由一位不确定靠不靠谱儿的“老相识”全程护送,特伦托这边则由他们亲自来接,极尽所能的让猫儿子这趟出行感受不到一丝不舒适。
其实两人前脚刚离开B市,后脚罗劲就让陈叔安排闪电过来,本想着火车跟飞机有个时间差,万一秦佑不适应特伦托的生活,还能给秦佑个惊喜,结果......
寒风中,满身惆怅的罗劲目视前方,眼神悲凉,只能把被熊熊怒火点燃的炮口调转,“哪个不靠谱的网友到处宣扬歪风邪气?!以为我买不起微博热搜吗?!”
每当提到钱的时候,罗劲身上“天凉王破”的王霸之气就显露无疑,秦佑深深感受到这份来自霸道总裁的自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说完,罗劲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语气太中二了,正当罗劲想往回找补两句的时候,出站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老相识”雷昼队长热情的一手抱着猫,一手朝他们用力挥舞,“罗总——!我把罗少爷一根毛儿不少的给您送来啦——!”
“后爸”罗劲:......
“亲妈”秦佑:......
“猫儿子”闪电:......你才少爷,你全家都是少爷,老子是站在罗家金字塔顶端的男猫!
两人看着远处朝他们撒欢儿飞奔而来的一人一猫,不知道为什么,秦佑总觉得她仿佛看见了一头纯种哈士奇,呼哧呼哧的甩着舌头,背上的闪电握紧缰绳,一副“朕正在自己的江山上策犬狂奔”的狂霸拽。
“罗家就没有别人可用了吗?”秦佑与罗劲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问。
罗劲从秦佑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丢不起这个人”内心戏,违心的企图为手下辩解两句,毕竟是自家话高价聘来的,如果就这样大方的承认,总感觉更丢人。
“其实付队长只是看着不靠谱,内里还是个非常靠得住的手下,办事很有章程,你看,多亏了他,罗家后山这些年连一棵树都没死过。”
秦佑:......你命真大。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辛苦了一路,等雷昼队长跑到近前,秦佑还是很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付队长一路辛苦了,希望闪电没怎么给你添麻烦。”
秦佑快速拿围巾包裹住已经被捂得很严实的闪电,接过来刚抱进怀里,就听雷昼队长热情的回道:“少夫人太客气了,什么队长,那都是给外人叫的,您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罗劲:......
罗劲刚想阻止,就听秦佑问:“付队长怎么称呼?”
“哦,我叫付衾,今衣衾。”
秦佑:......
第六十六章 连个保险都没有,你也不怕走火崩穿自已一片腰子
秦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接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另一方面,总感觉自己被人占便宜于无形。
“我说,”秦佑跟罗劲坐在车后座,偷偷咬耳朵,“他这个名字......雷昼副队长没什么意见吗?”
“雷昼没有副队长,他说这样方便反应,省得被不知名的副队长拖累。”罗劲小声回答。
秦佑:......
这位身兼雷昼正副职的付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抗念叨,还是长了对儿顺风耳,突然毫无预兆的转头看着两人。
秦佑心理素质不过关,做点坏事儿全写在脸上了,立刻吓得抱紧怀中闪电。
罗劲脸皮就比较厚了,淡定的扫了他一眼,一秒钟端起总裁架子,问:“好好开车别回头,后视镜是给你干什么用的?”
这位付队长脸皮可能天生天赋异禀,根本没把罗劲的冷面训斥放在心上,嬉皮笑脸的说:“我说罗总,咱们做人得讲道理,不能因为你给我发工资,就拿人当驴使啊。”
付队长一心二用的开着车,抽空还朝副驾驶甩了下下巴,“这位司机兄弟也是领工资的啊,凭什么剥夺人家劳动的权利,不是我说你罗总,你让人家司机兄弟怎么想?”
秦佑:……
每次一遇到这个混不吝的雷昼队长,罗劲都有种施虐的冲动,“他从我妈那领工资,而你从我这领工资,你说人家怎么想?”
汗都快滴到鞋上的倒霉司机:“……我不敢想,不敢想……”
付衾:……
罗劲:……
“喵—”
潜台词——
“麻麻,那个刁民在路上虐待我,不给我吃饱,把我当狗一样遛,还硬拉着我的头伸出窗外凹造型自拍!”
秦佑当然无法从自己儿子一声短促的撒娇声中,听出信息量如此巨大的告小状,权当阔别多日,儿子思念自己的问候。她低头在闪电好几个褶的脑门儿上亲了一口,“乖,路上辛苦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闪电努力的伸长脖子,企图把自己从六个褶瘦成五个半的下巴展示给秦佑看,“麻麻,何止是辛苦,你看我都瘦了!跋山涉水的,很值得奖励一屋子猫罐头给我!”
奈何秦佑眼盲心也盲,一伸手镇压了闪电到处乱转的头,好笑的对罗劲说,“儿子好兴奋啊,真是奇怪,到了陌生环境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说完,又低头奖励性的亲了闪电一口,“儿子真棒!”
罗劲坐在一边看的直眼馋,心想,“要是没有这三个电灯泡,我一定把车开到荒郊野外,然后拉着小佑嘿嘿嘿……”
然而他也只能想想,先不说三个电灯泡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以他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就单说后半段,他最多就能完成“把车开到荒郊野外”。
心中一阵不甘此起彼伏,半晌,罗劲认命的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车外,退而求其次,抓过秦佑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好歹先解解馋,还有一个月订婚,但现在这一个月,对于罗劲而言,简直就是永远也达不到的诗和远方。
付队长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边开车一边跟司机聊的开怀,当然,他单方面的——
罗劲恨他拐着弯儿占自己便宜,从他欢快的跟秦佑自报家门之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还故意刁难一个时差都没倒过来的疲惫旅行者——
“司机低血糖犯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你开车。”
付衾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瞪大了眼睛指指自己,言外之意,“你确定你在说我?!一个为了送你儿子漂洋过海劳心劳力,刚下火车连意大利地皮都没踩热乎的我?!”
罗劲从司机手里拿过车钥匙,一甩手扔到他胸前,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错,你。
付衾:……
但毕竟给钱的是大佬,付衾舌头抵着上牙齿里侧,把自己牙齿挨个舔了个遍,才勉强压下那句到嘴边的“去你妹的,逼急了老子,信不信老子跟你同归于尽啊!”。
继而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表达方式——
“罗总,您看,我连时差都没倒,疲劳驾驶和低血糖,我认为疲劳驾驶的危险程度更胜一筹。”
“你怎么认为不重要。”罗劲打开一侧车门,让秦佑抱着闪现先坐进去,车里开着空调,要比外面的寒风刺骨舒服很多。
“重要的是,我妈花钱雇他来,是开车的,而我花钱雇你来,是保命的——”
“他低血糖请假,最多扣工资,但我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交通事故……”
付衾二话不说立刻拿起车钥匙坐进驾驶室,态度恭敬,语气温和,“罗总,请您系好安全带,毕竟像您这么混帐的老板,我干雇佣兵这么多年也就遇到过您一个,我还不想失去您。”
“被低血糖”的司机此刻坐在温暖如春的豪车內,浑身依旧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原因无他——不情愿坐上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的雇佣兵头子,正大开大合的踩着豪车娇弱的油门,踩着踩着,似乎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反手就从腰间抽出一把掌心雷,一甩手扔到他身上。
司机:……你到底是怎么躲过安检的!
罗劲在后面看到这把枪,立刻开启日常鄙视模式,“呦,没看出来,你居然喜欢用这么娘们唧唧的枪。”
这位拽的二五八万的雇佣兵头子,眼睛一眨就换了一张脸,让秦佑不禁想起那句魔性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罗总,这你就不懂了吧,要不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付衾改成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伸到司机身上去够那把枪。
即将被吓晕厥的司机:……
付衾当着后座两人的面儿,干净利落的表演了一场单手拆卸组装枪支的绝活儿——
“看见了吧,纯象牙制成,连内里子弹的外壳都是象牙制的,不是我吹,随便什么金属探测器都没用,就火车站那老式安检,我整个人躺着进去它都不带响一声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太短,不过好在不需要扣保险栓,随取随用,只要拔枪速度够快,保命没问题,也就拿着玩玩,罗总您还勉强看得上眼吗?喜欢送你了。”说完,也没等罗劲回答,直接一甩手,那把象牙枪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的落在罗劲身上。
秦佑:……
罗劲应该是对他的装逼行为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拿起那把枪看了两眼,随后给出一句精悍有力的评价:“连个保险都没有,你也不怕走火崩穿自已一片腰子。”
付衾在后视镜里给了罗劲一个标准“内行嫌弃外行”的眼神,满嘴跑火车,“真男人配枪从不上保险栓!处处小心谨慎,人类还怎么繁衍?”
秦佑:……我直觉咱们俩对“保险栓”的理解不太一样。
罗劲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握着枪的手,用响亮的一巴掌告诉他什么叫“走火”!
可能是看出秦佑脸色不太对,付衾笑着对秦佑说:“见谅啊少夫人,我这种人不着调惯了,哪句冒犯了,您言语一声,我给您赔罪。”
秦佑就有这个毛病,遇强则强,你要是跟她硬气到底,她能憋着一口气把你锤进地心里……但你要是跟她服软,她就会先变成不知所措的那个——
“不,没有,”秦佑下意识揉了揉闪电的头,躲闪着说,“我是想说,辛苦你了……”
罗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前面的付衾看到秦佑这副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老兵油子就喜欢这种没看过世面的小姑娘,一忽悠一个准儿。
他笑笑回了句应该的,就没在说话,应该也是感到一些疲惫,把车速提了些,却依旧平稳的行驶在特伦托的城镇小路上。
闪电在路上被付衾折磨的欲仙欲死,此时早就躺在秦佑腿上呼呼睡过去了。秦佑碰碰这摸摸那的揉了闪电半天,也靠在罗劲肩上睡着了。
都说善良的灵魂最得猫狗喜欢,秦佑才跟闪电分开几天,此刻一见面都不舍得撒手,闪电也是从见面开始就窝在她怀里直起腻。
冬日的暖阳照映在雪花上,水滴所折射的光芒均匀的铺洒在秦佑身边,隐隐给她增加几分慈母buff,让罗劲看的简直移不开眼,一家三口的画面异常和谐。突然——
“罗总,到了,行李也要我自己提是吧,明白!”付衾突兀却低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破后座美好而温馨的画面。
罗劲:......
罗劲刻意压低音量,恼怒的看向付衾,“你就不能静悄悄滚下去吗?”
付衾耸耸肩,意思是:这不也没吵醒少夫人吗?
罗劲不想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浪费感情,而是小心翼翼的扶住秦佑的头,将她连带着她怀里的闪电,一起抱在怀里,轻手轻脚的把两个活物抱回房间。
等罗劲安顿好秦佑下楼,就看见付队长正厚着脸皮围着甄雪娴转,“夫人我跟您说,当初来找我的要不是您,我看都不看一眼,给多少钱我都不点头,我当初接您的活儿,完全就是因为被您的美色所诱惑......”
甄雪娴面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依罗劲对自己亲妈的了解,她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腹诽这个二百五呢。
付衾早年曾在中东地区做过私人雇佣兵,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另起炉灶,自己在战场上挑挑拣拣组建了一支队伍,开始到处接活儿,从最开始的给钱就干,发展到后来的没有天价不出山,但无论价高价低,“雷昼”从来没有接过私人保镖团的业务——直到甄雪娴找上他们。
“精锐铁血”是“雷昼”留给罗劲的第一印象,但没关系,谁还没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呢?
熟悉了这帮放荡的兵痞之后,罗劲也曾恶意揣测过付衾辞职单干的原因——因为嘴太欠把人得罪光了吧?
他至今不知道甄雪娴用什么办法说服付衾,带着他的精良小队,安心给罗家守后山,服从罗家主的命令。付衾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负责起安保工作还是让人很放心的,就像罗劲对秦佑说的,他给罗家看后山这些年,罗家别说人,连棵树都没死过。
有时候罗劲也挺纳闷,要说偶尔一天两天,罗劲还能忍,但后山跟他一起执勤那些兄弟,成天都是怎么忍受住他那张叨逼叨的嘴的?!
哦,还有他妈——
甄雪娴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儿子一个辈分的年轻人,温和的说:“虽然知道是恭维,但我还是很开心,付队长,这些年照顾罗劲,辛苦你了,等下厨房会为你准备一顿接风宴,还请多吃一些,权当我的感谢。”
甄雪娴双腿交叠,背靠着沙发,交谈中保持了一个十分舒适的坐姿。
罗劲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甄雪娴说这句话,“他哪还用吃饭?”罗劲看向付衾,“刚才路上不是还说要倒时差吗?怎么不去?”
付衾捏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开了一路车,精神了,现在倒是不困,饿。”
“下车之前没吃点东西吗?”甄雪娴问,“厨房里有我烤的点心,我让人端来,你先垫垫?”
付衾一点儿没有身为下属的自觉性,很不客气的点点头,“那感情好,夫人您真是心灵手巧。”
罗劲眉角皱起,“那是我妈烤给小佑的,我记得早上还剩了碗米饭,你兑点热水凑合吃吧。”
甄雪娴不赞同的看了罗劲一眼,无奈道:“小时候你明明很喜欢小付哥哥,怎么越长大越生疏了呢?”
“谁还没个中二的年纪。”罗劲摸摸鼻子,以此来掩饰尴尬。
“也是,夫人,不怪小劲,我这个年纪,跟他中间隔了三个代沟,他十几岁的时候,我还能勉强陪他中二一下,谁知道他一直中二到现在,我也是真陪不起了。”
要么怎么说付衾这个二百五招罗劲恨呢......
罗劲按捺半天,一个没忍住,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今年一整年的奖金是不是都不想要了?!”
付衾立刻春光明媚的微笑,“夫人,我说什么来着?”
罗劲:???
甄雪娴看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以相互吵架挖苦作为交流感情方式的两个人,无奈的摇摇头,“付队长刚才跟我告状,说你故意刁难人,拿一些吹毛求疵的苛刻理由扣工资、扣奖金、扣出差补助,本来我还不信......”甄雪娴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以后你把雷昼的工资都打到这张卡上,年终的时候,我会负责对他们的工作业绩进行考核,承蒙付队长信得过,罗劲,你这边也没问题吧?”
罗劲:......
第六十九章 饿着肚子,先喂饱我
威尼斯是一座美如油画的浪漫城市,这些天罗劲带着秦佑在彩色岛拍照片,带她去圣马可广场,给她讲威尼斯人组团去偷圣马可尸体的故事,在这座被拿破仑成为“欧洲最美客厅”的地标签拥吻,带她去总督府欣赏丁托列托的画作,坐船游大运河,在里亚托桥合影......
秦佑吃过一次这里的墨鱼面,就彻底爱上了这些极具意大利特色的食物,而罗劲也没让她失望,真的是全程让她享受喂猪般的温暖,除了冷饮冰淇淋被限制,其余的,海鲜甜品什么的爱吃多少吃多少,提拉米苏基本宵夜必备......秦佑才没来几天,脸已经圆润了一小圈,肋骨上......用罗劲的话说,“摸起来比之前手感好多了。”
这种时候,土著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罗劲知道很多美味却又不起眼的小店,带着秦佑走街窜巷的找吃的,通常一家店里,罗劲只会点几个招牌菜,两人吃的半饱不饱的再继续下一家,路边看到什么街边小吃小店,罗劲也会停下来买一些给秦佑拿着吃......
秦佑这几天全程乖巧听话,被罗劲投喂的身心舒畅,唯一让罗劲不满意的,就是意大利男人——
虽说威尼斯面具嘉年华一般是在二月举行,秦佑来的时间,根本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复古宫廷风帅哥,但是威尼斯照样满大街两条腿的雄性金发碧眼啊!罗劲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总出来乱晃,以前自己来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意大利长得顺眼的男人这么多,路上随便擦肩而过的都可能是个帅哥,买个零食的工夫,转身就能看见一些不长眼的,见缝插针的凑到秦佑身边要联系方式、约她出去玩。
秦佑是典型的东方娇小玲珑的美女,皮肤白皙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站在街边一句话不说,就总有一些品种优良的“苍蝇”往她身边凑。
最过分的,就是两人逛到一家小店,秦佑一眼就看中了一对儿面具,罗劲身为真·霸道总裁,当然是迅速帅气的掏卡结账,眼都不眨的买下那对儿价格高昂的手工面具,结果他刚想拿着东西去秦佑面前讨个赏,就有一个禁欲吸血鬼feel的金发小哥,拿着一只威尼斯蓝的TriAngel,深情款款的递给秦佑——
罗劲:......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一双碧蓝的眼睛,却是个瞎子!
秦佑有些尴尬,虽然搭讪的不少,送东西的也不少,但那最多是买吃的的时候多给一些,简单地称赞两句......
像这位送TriAngel这么直接的......
秦佑不知所措的看了罗劲一眼,吸血鬼小哥的手停在那里也不收回去,执着且温柔的看着秦佑,“我知道我没那份荣幸陪你逛威尼斯了,你已经有了一位很优秀的伴侣,但请带走我的TriAngel,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
态度谦卑柔和,实在让人生不起厌烦之心。
正在秦佑苦恼如何婉拒这个会撩的禁欲吸血鬼的时候,罗劲突然从旁边伸出手,接过那只TriAngel,“谢谢你,我们会妥善保管它的。”
吸血鬼小哥先是一愣,随后释然的笑笑,对罗劲说:“虽然很嫉妒你,但是,先生,祝你们幸福。”
罗劲回以微笑,带着秦佑离开了小店。
“你居然会收下?!”秦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收下收下礼物的手是罗劲伸出去的,一出店,秦佑就用那种不认识的目光看着罗劲。
“你这圣母脾气,刚才要是拒绝了,你接下来都玩不好......”罗劲白了她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这个小混蛋这么招人。
“嗯。”秦佑随口应了句。
这一应差点儿把罗劲应炸锅,紧接着就听——
“但我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拒绝他,觉得那样做太伤人了,毕竟人家也没想怎么样,可不管怎么说……我只喜欢你啊。”
秦佑嘴里含着吸管,不走心的说着撩人的情话,搞得罗劲一点逛下去的兴致都没有了——只想把她带回酒店好好教育一顿!让她知道,随便说这么可爱的情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威尼斯是个很特别的城市,来到这里,就算没有罗劲这个向导,秦佑也会选择放开地图,放任自己随心所欲的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偶尔钻进某一条无名小巷,或许就会发现一条特别的小河道,或者其他什么宁静秀丽的风景。
这是一座充满惊喜的城市,不需要什么著名的风景,哪怕只是偶遇某一条雕花精致的回廊,秦佑都能开心上半天……又或者某个小渡头停靠的贡多拉,船夫等生意的时候唱的一首意大利文歌,也能让秦佑展颜一笑。
罗劲看着他的珍宝笑的这样开心,不禁感慨,威尼斯男人这种“小瑕疵”,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
“等我们都老了,孩子能独当一面继承罗家的时候,咱们就学爷爷那样,回意大利定居,可不在孩子们跟前讨嫌。你喜欢威尼斯,咱们就住在威尼斯,雨季的时候就回特伦托,反正这边交通四通八达,想去哪里都方便。”
罗劲牵着秦佑的手,漫步在威尼斯的大街小巷,说着对两个人未来的畅想,罗劲没有刻意带秦佑去逛什么游客聚集的景点,而是逛到哪里,偶遇了那里的景点,罗劲才会稍微停下脚步,给秦佑天马行空的讲故事。
秦佑回想起罗劲刚向她求婚……不,她刚向罗劲求婚那阵,自己还傻乎乎的因为无法立刻看到两个人的未来而苦恼,还因为这事儿暗暗跟罗劲闹别扭,现在想想,这些根本就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东西,罗劲会安排好两个人的一切,对两人未来的生活,他早有自己的一番规划,不需要担心规划中会有什么是自己不喜欢、无法接受的——
这就像在做重叠空间,罗劲、秦佑、未来,这三样重叠在一起的部分,才是罗劲的计划范围,甚至必要时,罗劲还会为秦佑和他们共同的未来让步……
想到这,秦佑突然笑了,“算上巴尔的摩那次,这也才是你带我玩的第二个地方,你这么快就下结论?”
“那怎么了,以后喜别的地方,看上别的地方了,咱们再换就是了,不过……”罗劲伸手刮了下秦佑的鼻子,笑着说,“你喜欢这里,你喜欢威尼斯,我看得出来。”
你喜欢这里的生活节奏、喜欢这里的食物、这里的风景,甚至连威尼斯广场的鸽子,你都喜欢的爱不释手……
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再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地方,咱们就搬去那里,你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剩下的,我都会为你做,我可以在世界上每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安一个家,你想回哪个家就回哪个家,只一条——”
“不管你要去哪里,记得带着我。”
毕竟,对于我来说,没有你的家,就只是栋房子,我的生命不会赋予它“家”的意义。
秦佑没有说话,而是停下脚步,对罗劲勾勾手指,罗劲训练有素的低下头听候吩咐,然而就在他低头的那一刻,秦佑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鼻尖落下轻轻一吻。
那一吻轻的……如果不是罗劲极熟悉她的气息,甚至会以为是一阵风吹过,不小心刮蹭了他的鼻尖。
紧跟着,秦佑将嘴唇移到罗劲的耳边,小声说,“你看得出我喜欢威尼斯,那你看不看得出……我最喜欢你?”
“比喜欢威尼斯还要喜欢的那种,不会移情别恋的那种。”
那一刻,威尼斯的风仿佛包裹了秦佑的声音,席卷着那一问一答的温情告白,击穿罗劲的鼓膜,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在胸腔内的造成回响,让他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久久没有反应。
“嘿,”秦佑伸出手在罗劲眼前晃了晃,调皮的冲他眨眼睛,“未婚夫同志,发什么愣呢,我肚子叫了,带我去吃东西。”
秦佑如愿以偿的看到罗劲露出那副表情,心说,自家霸道总裁一点都不高冷,自己可得看牢一点,威尼斯不止男人,女人也是大把的尤物啊!
罗劲回过神儿来,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对秦佑唯命是从,而是一把拉住秦佑的手,将她大力拽进自己怀里,“宝贝儿,撩完就跑可不是个好习惯,发现错误就要及时改正,你说呢?”
罗劲一手揽着秦佑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靠近自己,两人鼻尖相抵,秦佑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犯了错的孩子要罚,就罚你……饿着肚子,先喂饱我……”
接下来的声音都被罗劲封在两个人的双唇之间,秦佑唇角还带着淡淡的咖啡香,等到罗劲加深这个吻,勾住秦佑的小香舌时,才品尝到意大利味道浓郁的咖啡,罗劲勾着她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来回梭巡,跟她分享着口中的美味咖啡。
两人就这样,在威尼斯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热情的亲吻着、回应着彼此,偶尔有游人经过,都会小心放轻脚步或者绕路,不去打扰这对俊俏养眼的情侣。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映在地上的身影斜斜拉长,等到罗劲喘着粗气放开秦佑的时候,秦佑早已小脸红扑扑的,再也不似刚才被风吹的微凉的手感。
罗劲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退,将自己靠在墙上,牵着秦佑一只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低头在她耳畔呓语,“记住你说的,永远都不能移情别恋哦……”不然,我会难过死的……
直到秦佑的肚子咕咕的叫出声,罗劲才自责的从墙上靠起来,牵着秦佑已经热络起来的小手,满大街的找吃的。
“平时在家里不见你吃这么多饭,现在这一路,你的嘴都没停下过,居然还这么容易饿……果然是因为接吻太消耗体力了吗?”
罗劲揶揄着秦佑。
秦佑:……
她都快给罗劲这种“有条件要调戏自己,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调戏自己”的浪荡精神跪了。
“那大概是因为……我吃威尼斯食物新鲜?”
“你这样说,家里的厨师会伤心的,他又不是没做过意大利菜给你吃。”
秦佑:“……废什么话!赶紧带我找吃的!饿死了你就等着换新老婆吧!”
罗劲哈哈大笑:“喳!主子,咱这就加速,朝着海鲜拼盘和龙虾面出发!”
秦佑被罗劲带到一个离火车站比较近的餐厅,门口一串意文秦佑看不懂,不过这段时间她也已经习惯了,这家餐厅的室内装修从简,墙上的壁画和装饰倒是充满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味道,秦佑一边被拉着走进店里,一边四处打量餐厅。
“两位用餐吗?”
听到声音,秦佑愣了一下,久违的中文啊。
说话的人是位穿着性感的女性,站在柜台前,看上去年纪不小,像是老板娘,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保养的好,还是威尼斯的水土养人,手中端着一杯柠檬酒,侧身看着他们,颇有几分洒脱的味道。
由于不是国内节假日,再加上现在是威尼斯的旅游淡季,面前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恐怕是秦佑这些天来,碰到的第一个中国人了。
“老板娘,一份海鲜拼盘,一份龙虾面,再来点今天的甜点。”
“今天不要墨鱼面?”老板娘问。
“不了,她这几天吃太多,给她换换口味。”罗劲答。
罗劲很熟练的点了餐,甚至连菜单都没有看,说完,就拉着秦佑找地方坐,也不用人招呼。
看上去很熟的样子啊……
秦佑想,刚说完意大利女人也是满街尤物,要看紧罗劲,罗劲就给她玩这么一手……
“你想什么呢,”罗劲抬手敲了敲秦佑的头,“之前这家店我常来,老板娘比较热情好客,又都是中国人,所以语气才会带上几分热络。”
秦佑捂着头,撇嘴反驳,“我什么都没说呢,你着急解释什么……”
“是没说,全写脸上了,老板娘年纪当我妈都行了,胡乱吃醋。”
罗劲在秦佑脸上掐了一把,秦佑掉头就要张嘴咬他。
“小女朋友?”老板娘手里端着一盘点心,高跟鞋“哒哒”的走到两人面前,“我自己烤的,尝尝?”
罗劲从盘子里拿了两块,一块递到秦佑嘴边,点心外层有一些巧克力屑,罗劲没让她沾手,另一块自己吃了。
“不是,我老婆,再一个月订婚,先把人攥手里,等回国内再去领证……嗯,味道不错,小佑,再来一块?”
老板娘道了句“恭喜”,放下点心,没再过多打扰,把空间留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