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文月灭亡的实情
第三百三十八章
“对了，痴儿，适才文武官员散去的时候，为父见你和邓四儿隐在墙角，你们并不知皇上召见，既然前来可是有别的事？”
将军府书房内，四人又继续讨论了一些前往山谷之后在正苍帝身边的护卫安全问题，差不多时，忽然听左远风开口问道。
如今计策已定，只等不日实行即可。
眼下不论是正苍帝、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还是邓四儿，心里都多多少少的已轻松一些。
左远风话音一落，正苍帝便也有些好奇的看了左痴和邓四儿一眼，不由笑道：
“朕道是你们二人如何来得这般快，原来是着急见朕。说吧，你们在外间等着众臣散去，究竟是有何事要说？”
左痴闻言偏头和邓四儿对视一眼，然后便上前一步拱手道：
“皇上，实不相瞒。我和邓四儿今日在军营之中，从军医王子明处，刚刚得知一件事情。可能……”
“可能什么？痴儿，你一向说话，可不是会这般吞吐之人。”左远风见自己儿子说话间竟是带着犹豫之色，不由说道。
左痴点点头，继续道：
“皇上，父亲，根据从王子明处得到的线索，再加上我和邓四儿的推测，也许，能够得知，那万斤火雷的由来。”
正苍帝闻言当即便是神情一怔，转头看向左远风，见左远风果不其然与自己一样神色震惊，于是急忙说道：
“是何由来？朕自知道有火雷的存在开始，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万斤的火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制出来的。更不用说自文月国灭亡之后，火雷已然极少被世人所知。如今两军交战，竟是有万斤的火雷作为回羌的底牌，实在是令朕，恨得牙痒！”
左远风闻言也在一旁说道：
“不错，文月国灭亡至今已过数十年，能够制出火雷的人就是有，也必然与文月王室有关。如此数量的火雷，必是小作坊难以制造，若是在我熙宁地面上制造如此多的火雷，怎么会无一人有所察觉？竟是半点消息都不曾泄漏，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左痴和邓四儿闻言不由得又是相互对视一眼。
在今日之前，他们二人心中又如何不是如此疑问？只是，不论是他们还是正苍帝与左远风，都想错了。
只听左痴解释道：
“皇上，父亲，你们有所不知。我方才也说过，昨夜我已经暗中去过那山谷洞窟。那山谷洞窟，不论是内部结构还是各处摆设，其所造样式皆显示其年代久远，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文月国的建筑风格，但是直到遇见王子明之后，我才明白。还有这个……”
说着，左痴从袖口中拿出那本已经被烧毁至残破一角的古籍，递给正苍帝，说道：
“皇上，父亲，你们看这个，这本古籍便是文月国皇室所有之物，王子明因着他自己的个人机缘，识得些文月国的文字，所以告诉我和邓四儿，这本古籍中记载的正是火雷制造的方法，且此方法只属于文月皇室所有，可见，此法定然不会外传。”
“不外传？既是不外传，哪里又来这么多的火雷？还是万斤之重？”正苍帝闻言疑惑道。
左痴解释道：
“皇上，父亲，你们还记得之前看过的前往山谷洞窟的那张地图吗？邓四儿后背上绘制下来的地图，其所描绘之处与如今那山谷洞窟的路线虽然相同，但已经有一部分地貌发生变化。当时我和靖叔虽然疑惑，却只当是因着地图是十六年前所绘而至，可如今看来，这原来地图的绘制时间，怕是要更早。”
左远风闻言略一思索，惊异道：
“痴儿，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说，那张地图的原图，原本就是文月皇室所有之物？那万斤的火雷，竟是早在文月国还未灭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左痴眉头轻皱，看着自己父亲，复有看向正苍皇帝，点头沉声道：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如此。想必文月国拥有制造火雷的方法之后，便是暗中不断的制造，又加以存放。想来，那存放之地，便是地图所绘之地。那里与文月国距离不远，又是在我熙宁北境的边界之地，一旦两国交战，运输方便。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文月国既然拥有这些足以毁天灭地的万斤火雷，为何却在与我熙宁交战之时，如此存亡之际，竟是都没有使用呢？”
左远风闻言也皱眉道：
“没错，这确实令人难以猜测。若是数十年前，文月国与先皇交战之时，使用了那万斤之重的火雷，岂不就是与我们如今的战况有所类似？即使不能打退我熙宁大军，至少也能形成对峙之局，如何就……轻易灭亡了呢？”
邓四儿此时也应和道：
“就是啊，我当时和左大人就一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按理说那文月国都快要灭亡了，还把那些火雷留着不用干嘛？”
就在左远风父子二人以及邓四儿在一旁思考之时，忽然听正苍帝开口道：
“因为当时，文月国内，根本没有来得及使用火雷。”
三人闻言，当即便向正苍帝看去，皆是满面惊奇疑惑的神情。
正苍帝闻言却是轻轻叹息一声，转过身去，背对这三人淡淡说道：
“朕初登大位之时，曾看过先皇留下的手书，也正是因为那本手书，方才得知当年熙宁与文月国交战的详细情形。其实，当时的先皇还是皇子，又是初次征战沙场，立功心切，文月国本就没有与我熙宁相较之力，意欲言和。可是先皇却一面答应双方议和，却又一边暗中买通文月皇室族人，里应外合，只一夜时间，便一举攻破文月皇宫，文月皇室也因此几乎全灭，那时文月皇宫已然一片火海，试问有谁能够有机会使用火雷？”
这等皇族密事，寻常人怎会得知？
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以及邓四儿，闻言皆是满面震惊，不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想到，当初文月国之所以会被迅速攻破，竟是……竟是这般原由！
左痴回过神来，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淡淡道：
“这就明白了，看来，定然是回羌皇室中有人幸存逃生，后又不知为何遇到了楚轻扬，所以楚轻扬才会有那张地图。”
第三百三十九章 当然有要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左大人，你先等等我。”
正事说完，出了书房的除了左痴和邓四儿，还有要前往军营与其他将领议事的左大将军，邓四儿落后一些，便看着左痴的背影出声唤道。
左痴正跟自己的父亲小声商量一些关键的事宜，忽然听身后传来邓四儿的声音，于是便脚步一顿。
就连左痴身边的左远风左大将军也是不由的转身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见此，立即两三步跑过来挠着脑袋笑着对二人说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左大人要个东西而已。”
“要东西？何物？”左痴闻言疑惑道。
邓四儿立即道：
“也没啥，就是你刚才收起来的那本，残破的只剩一个书角的古籍呀。”
左痴心下虽是疑惑，倒也没多说什么便将那本残破的古籍拿出来递给邓四儿。
倒是一旁的左远风开口疑惑问道：
“邓四儿，这本古籍方才我也看过了，被烧毁成如此模样，虽还有些字迹看得清楚，却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你要它有何用？”
邓四儿一边接过古籍收起来一边说道：
“我是没什么用，可是架不住别人拿着有用啊？我想啊，这本古籍上不是还有一些字迹清楚没被烧了嘛，要不就拿去给莫黑脸瞧瞧看，说不定他能推测出来一些有关制造火雷的方法呢！”
左远风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然后神情恍然大悟的对邓四儿说道：
“原来如此。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莫先生身为炼药宗师，又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所见所闻必是寻常之人难以相提并论，说不定还真能有什么发现。”
“就是啊，大将军，你们父子两个这是要一起走啊？去哪里？”邓四儿闻言点头又换了话题问道。
“我和父亲还有些要事相商，正要前往军营去见其他将领，怎么，你也有兴趣想要去看看？”左痴微微睥睨着看着邓四儿道。
邓四儿见状不禁轻哼一声，撇撇嘴道：
“看你就没打算叫我一起去，而且我又不想真的上战场，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左痴料定邓四儿会如此说，闻言丝毫不觉如何，对邓四儿说道：
“既然你不愿与我们同去，到时见了我师父可别说是我和父亲不同意你跟着。”
邓四儿摆了摆手说道：
“行啦，我知道了，我肯定不说行了吧？但是方才在书房里，在皇上面前所说的那些事情，可是能告诉你师父和莫黑脸他们？要是不让说，你可得早点告诉我，免得我两嘴皮子一张，控制不住。”
左痴闻言不禁无奈的摇头笑道：
“你倒是还得了便宜卖乖！不过，告诉他们也不妨事，而且，我方才和父亲讨论过，因为皇上也要同去山谷洞窟之内，所以安危问题尤为重大！若是我师父能在皇上身边守护，必然更加保险，即便到时我被缠住分不开身，至少我师父和莫先生以及聂遥，仍然护卫在皇上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邓四儿点点头，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楚轻扬若是见了咱们两个还活着，必然会把咱们两个，放在除了皇上之外的重点攻击对象上，有聂世伯和莫黑脸，还有聂遥那丫头在，他们武功高强，确实要比寻常的士兵可靠些。”
左痴见邓四儿也同意，且自己父亲左远风还在一旁等着，便就对邓四儿道：
“既然如此，你便快去吧，我和父亲还有要事相商，就不与你多说了。”
“行，行，你们走吧。”邓四儿点头。
邓四儿说完，便见左远风和左痴二人纷纷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身离去，而邓四儿自己也就一转弯，跑向莫离道所在的房间。
“莫黑脸，你在不在！？”
到了莫离道所住的院子，还未进门，便听邓四儿大声喊道。
却是聂遥率先从门槛里迈了出来，看着邓四儿惊讶道：
“你怎么把我给你弄得妆容擦掉了？！胡子呢？怎么连胡子也摘了？你不怕别人把你认出来？”
邓四儿走到聂遥面前，微微有些喘气的说道：
“刚才不是去见咱们皇上了嘛！左大人就说让我恢复本来容貌，我出来之后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你放心，这可是在将军府，那些前来议事的文武官员们早就已经走的没影了，再说，他们都知道我是大将军留在府上的炼药大师，这么多天早就见习惯了，没谁特别注意我。”
“呦，这位大名鼎鼎的‘炼药大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邓四儿话音一落，便听见莫离道有些不满的声音传来。
邓四儿抬眼望去，见是莫离道和青峰道长聂再执并肩走了过来，停站在聂遥身后的门边上，于是‘嘿嘿’一笑，打岔说道：
“原来聂世伯也在啊！”
聂再执见邓四儿打混的模样，不由笑说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那徒儿呢？”
邓四儿耸耸肩，一边绕过聂遥身边往屋里走去，一边对聂再执说道：
“你徒弟啊，本事可大呢！眼下正和大将军一起前往军营议事。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徒弟在军事上还有这等见识？”
聂再执闻言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偏头看了身边的莫离道一眼，见莫离道也很是无奈的神情，便就说道：
“他们本就是父子，左大将军战功赫赫，其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只不过痴儿那孩子，不喜与人商谈，总是事事亲力亲为，不愿从事军中，不然，当为大将军身边的得力助益才是。”
邓四儿闻言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呀，闷得要死，军营里都是些爽快的铁血汉子，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么能和人家相处得来？”
“我师兄的本事大着呢！就是相处不来又如何？要是师兄亲上战场，定然杀的回羌大军抱头鼠窜，低头求饶！”聂遥见邓四儿言语中带着玩笑之意，便就上前说道。
邓四儿却是瞥了聂遥一眼，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水，没说话。
聂遥见此不禁心里来气，当即便要上前与邓四儿打闹，却被走上前来的聂再执拦住。
只听聂再执道：
“遥儿，别闹。”
聂遥向来听从聂再执之言，闻言便安静下来，却还是狠狠瞪了邓四儿一眼。
聂再执不明白聂遥为何每每都是和邓四儿过不去，不过打打闹闹的看着倒也心情愉悦，不过，聂再执还是看着邓四儿正色道：
“邓四儿，你方才急急忙忙要找你师父，可是有要事？”
邓四儿闻言立即坐正身体，说道：
“当然有要事！”
第三百四十章 认可
第三百四十章
“呼，好不容易全部说完了。”
不知道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的时间，邓四儿感觉嘴皮子发干，终于把该讲的事情全部说完的时候，到底忍不住的感叹一声。
而整间屋子内，不论是聂再执、莫离道还是聂遥，闻言皆是从一开始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沉，变成了此刻的，沉默不语。
邓四儿的目光缓缓从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却见并无一人抬眼看向自己，不由疑惑道：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都不说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却听莫离道闻言沉声道：
“邓四儿，你是说，正苍皇帝也要一同前往那布满火雷的山谷洞窟之内？”
邓四儿点头道：
“没错，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那楚轻扬乃是咱们皇上的双生兄弟，不为皇太后的内疚之心还是别的什么，就是为聂世伯和你口中的好友，我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亲爹，皇上也一定要见楚轻扬一面。”
“可是，难道不能想方设法将那楚轻扬擒获，非得一定要去那危险之地？他，可是我们熙宁王朝的皇帝，他一人的安危，远远超过我们所有人的。”莫离道又道。
邓四儿闻言思索片刻说道：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方才不是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们了吗？既然左大将军和他儿子都没有反对，定然也是觉得此计可行，而且，皇上的安危，若是左大将军和左大人他们两个都没有把握，又如何能这般容易的让皇上去山谷洞窟？”
莫离道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邓四儿的身边，说道：
“邓四儿，你方才所说我听得明白，你们设下那般计策，确实可行。可是，有些事情，若是不能做到万全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这个念头为好。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隐忧存在。”
“什么隐忧？”邓四儿当即便反问道。
却见莫离道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的返回刚才所坐的椅子上。
聂再执见莫离道神情颇为凝重，于是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你师父他一向心思多，考虑事情难免变得复杂些，不过，不只是你师父，与我来说，你们的这个计策虽是大胆可行，却并不是万无一失。”
聂再执见邓四儿张口欲要分辩，便伸手阻住，接着道：
“就算诚如你们所言，大将军的战书能够激起回羌的全军应战，你们和皇上也能如愿进得山谷洞窟之内，并顺利迫使三方达成协议，不在战场上使用火雷，可是，你们对于一点，大概太过自信。”
“哪一点？”邓四儿见聂再执微微一顿，便是立即问道。
聂再执看着邓四儿，沉声道：
“就是你们忽略了楚轻扬和贺齐里的决心。”
邓四儿闻言不明白道：
“决心？什么决心？”
聂再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若是楚轻扬和贺齐里有心与我们同归于尽那要如何？就算贺齐里的性格如你所说，可是毕竟还有楚轻扬无法忽略。到时候，不论是楚轻扬还是贺齐里，他们二人之中但凡有一人存了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又当如何？”
说到这，莫离道竟也开口说道：
“你聂世伯说得不错，你们可以拿仅有的四枚火雷去威胁楚轻扬和贺齐里，难道他们就不能用万斤之重的火雷威胁你们的性命？更何况……邓四儿，你别忘了，皇上毕竟也在。只要皇上在，你们根本不会，也不敢引爆手上的四枚火雷！所以，便不会真正的威胁到楚轻扬和贺齐里。他们两个，都是多疑又狡猾无比，到时候若是情势急转直下，就算我和你聂世伯武功再高，在那万斤的火雷面前，又有何用？”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看着莫离道和聂再执，见他们两个脸色凝重、目光深沉，一字一句皆是指向整个计划当中最不安定的因素，不过……
邓四儿偏头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聂遥望去，说道：
“聂遥，你怎么也不说话？难道你想的，和他们一样？”
聂遥闻言抬头看了邓四儿一眼，旋即便低下头去，却是轻轻摇了摇，淡淡说道：
“我没你们那样的心思，想得长远。但是我知道，若是不按照邓四儿方才告诉我们的办法，那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和靖叔两个人身赴死地！如今先不论这个计策可不可行，我只知道，大家若是同去，不论面对的是楚轻扬还是什么回羌的贺齐里，至少，谁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爹爹常说世间一切事情难以预测，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往好的地方，往我们希望的地方去想呢？”
聂再执和莫离道闻言不禁一怔，反而是邓四儿目光微变的看着低着脑袋的聂遥。
其实，不论如今将要实行的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漏洞和难以预料的地方，邓四儿潜意识里不愿意放弃，更不愿意更改。
因为比起今日方才见过一面的正苍帝来说，左痴和楚靖，在邓四儿的心里更加重要，重要的多。
甚至邓四儿可以自私的想，只要有办法不让左痴和楚靖前去送死，什么计划不计划的都不重要。
可是，在左痴眼里，家国责任明显要比个人生死重要的多。邓四儿不是不明白，就算邓四儿自己再怎么害怕死亡，可是却仍然知道有些事情，一定是要比活着更为重要。
眼下这个计策，至少有着成功的可能，为什么不去试上一试，便要否定这个计划的作用甚至结果，思前想后的寻找这整个计划的漏洞，偏偏，不能在此间寻找出一条，能够让左痴和楚靖二人不用前去送死的活路呢？
如此想着，邓四儿的目光竟是与聂遥的目光在半空中汇合，竟是从未有过的心意相通，邓四儿不由得点头，聂遥见了，也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邓四儿和聂遥这边两厢目光交汇，那边聂再执和莫离道看了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莫离道刚要出声，却被身旁的聂再执伸手一拦，只听聂再执轻声叹息道：
“看来，年轻人总是有着年轻人的勇气。罢了，我和你师父怕是上了年纪，竟是连这点胆气都快被光阴消磨没了！不过，只要有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在，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出风头不是？”
邓四儿和聂遥闻言当即一喜，纷纷转头望过来。
只见莫离道在众人的期盼下，终是哼笑一声，说道：
“去！我倒要看看那楚轻扬和贺齐里，就是连起手来能有什么厉害之处！”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亦是无用
第三百四十一章
“对了，莫黑脸，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邓四儿见聂再执和莫离道，皆是认可并同意了整个计划，于是想起自己来此的另外目的，便对莫离道说道。
“给我看？是何东西？”莫离道闻言疑惑的道。
就是连一旁的聂再执和聂遥父女二人都是向邓四儿和莫离道身边走过来。
邓四儿一边点头，一边将之前左痴交给自己的那被火烧毁之后仅剩一个书角的残破古籍拿出来，递给莫离道说道：
“挪，就是这个。别看这东西如今已经火烧毁的不成样子，不过王师兄说了，这可是当年被先皇率军灭亡的文月国留传下来的东西。”
“文月国？”
莫离道闻言不由便是一惊，立即便山前从的邓四儿手中将那一角残破的古籍接过，一边小心翻看一边说道：
“相传火雷这东西便是当年的文月国皇族的专属之物，制造之法更是除了文月国皇室代代相传之外，从不透露给任何人！难道，这本古籍便是记载了火雷的制造之法？”
邓四儿闻言怔愣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道，实在想不通莫离道是如何仅仅单凭自己说这古籍是文月国之物，便立即能够联想到事关火雷的炼制之法，一时间心里过于感到震撼而忘记开口说话。
却见一旁的聂再执上前拍着邓四儿的肩膀道：
“邓四儿，你师父那‘炼药宗师’的名头可不是凭空白来的。想当初，你师父知道有火雷的存在开始，便一直对其很感兴趣，并因此考证了大量的文月古籍，耗时耗力，却最终并未有太大收获，便就死了炼制火雷的心思。如今战场上竟是又现火雷，你师父就一直想要研究出火雷的制造之法，心念如此，当然你一说起文月，你师父便是想到了火雷。”
邓四儿这才明白的点点头说道：
“我还当是刚才我们在将军府的书房里谈论事情的时候，莫黑脸在外面偷听来着。原来是这样啊。”
莫离道闻言当即便是将手中的那本仅剩一个书角的残破古籍敲在邓四儿的脑袋上，神情不悦的说道：
“你这小子，瞧把你惯的，没大没小的，当着你聂世伯的面还敢如此取笑你师父我。真当为师舍不得揍你不成！”
邓四儿见此嬉笑一声，摸着脑袋刚才被打到的地方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说道：
“我哪儿敢！”
“哼！”莫离道瞪了邓四儿一眼，然后又道：
“你是如何得到这本记载了火雷炼制之法的古籍？”
邓四儿想了想，然后将今日他和左痴两个人在王子明那里得知的一切全部详细的给这屋内的三人说了一遍，然后才道：
“左大人和靖叔不是已经悄悄去过那山谷洞窟里面了嘛……左大人说那里面乃是文月国的建筑风格，我们才知道，这火雷，早在文月国还未灭亡的时候，便已经存在了。”
邓四儿说完眨着眼看着面前这三人，暗暗准备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只听聂再执闻言疑惑道：
“当初战况如何，毕竟年代久远我们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不过，那文月国既然有了这万斤的火雷在，怎地那般迅速的就被先皇率军攻破了王城？”
邓四儿暗道，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然后不管适不适合说明，便将正苍帝告诉他们的先皇密事，一字不差的说给了面前三人听。
邓四儿话音一落，片刻之后才听莫离道出声：
“没想到，文月国灭亡的实情，竟是如此，当真是……冤枉了点。”
邓四儿耸耸肩，见此刻身边站着的都是‘自己人’，便就发表着之前没能敢在先皇的儿子，当今圣上正苍帝的面前说的话：
“可不是？我当是先皇怎得第一次上战场便就立下了那般战功？原来呀，趁着人家文月国都要投降议和了，还要背后放一支冷箭，这当皇帝的人，真是心狠的可以。”
聂再执和莫离道闻言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二人年纪不小，所经历的事情也够多，而且，不论任何朝代，夺嫡争位向来层出不穷，若不是到了先皇这儿，发生了十六年前那样的事情，想来如今当权的九五至尊，就该是那人了吧？
聂再执和莫离道二人，此刻皆是想起了二十年前越王殿下和当年的左远风一同闯荡江湖的日子，直到他们相识并且深交之后，才得知他们二人的身份，回想起那时的光景，不仅令人怀念，又令人无比的惋惜，还带着一丝愤懑，这一丝愤懑，却是对楚轻扬的。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和聂再执二人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目光深沉，似是带着些许肃杀，不由得咽下一口吐沫，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说，莫黑脸，不，师父，我是想问你，你看看这本古籍，虽然只剩了一个书角而已，但是你不是炼药宗师吗？可是能找出一点儿制造那火雷的方法？”
在邓四儿的满心期望下，却见莫离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用的，且不说这上面所记所载乃是当年文月国的文字，我根本认不得几个，就是有了制造火雷的方法，眼下不论是战事还是整个计划，都进行在即，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研制出足以扭转局势的火雷数量。而且，一旦制造火雷的方法被研究出来，多少人会心存觊觎？毕竟，火雷的威力，单以人力而言，根本不足以抗衡。”
邓四儿闻言不禁有些的失望，但转念一想，莫离道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再执着于发现制造火雷的方法，而是说道：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我刚才说的计划，而且我也已经把有关火雷的来源一事说给了你们，我估计，这几日就该准备了，想来左大将军和左大人他们二两去军营也是要与其他将领商量下战书的事情，我等下还要去找王师兄，就先不和你们说了。对了，莫黑脸，既然没用了，那你把那本残破的古籍给我吧，我拿回去还给王师兄，就不知道他还要不要。”
莫离道闻言当下便将残破的古籍还给邓四儿，却是几不可察的间，那古籍似是方才由于莫离道的一拍，此时才震落下来一些沾附着的灰末。
只是，不论是谁，都没有发现……
第三百四十二章 邓四儿的担心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干嘛跟着我？”
邓四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转头竟是聂遥追着跑了出来，于是便停下来问道。
聂遥直到跑到邓四儿身边才停下，微微喘着气说道：
“我爹爹和你师父不知道要商量什么事，竟是把我也赶了出来，眼下师兄和左伯伯又去了军营，除了你我还能找谁？不过，说起军营，我到现在看没去过呢，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邓四儿闻言也没有出声反对，而是转身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自然跟上的聂遥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着去军营干嘛？你难道不知道那里都是一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爷们。”
聂遥闻言只当是邓四儿心里对女人存在偏见，于是不满的道：
“女孩子怎么了？说不定你们军营中还没几个人能打得赢我呢！”
邓四儿也不分辩，只凉凉道：
“是是，你聂大小姐不仅是青峰道长的女儿，得其真传，还是天下第一神捕的师妹，一代江湖女侠，当然厉害了！”
聂遥闻言一时间没有听出来邓四儿话中的取笑之意，还当邓四儿是在夸她，于是微微一扬头，神情傲然的说道：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爹爹……我师兄……”
邓四儿听着便是心有不耐的挖着耳朵眼儿，心说这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聂遥本是说着自己爹爹和师兄曾经的风光伟绩，却是一瞥眼见邓四儿根本就没有在听的模样，于是便止了话头，而是问道：
“你怎么了？”
邓四儿闻言略微有些怔愣的看了聂遥一眼，似是有些惊讶自己的情绪怎么被聂遥看了出来，但是嘴上却是淡淡随意道：
“没怎么啊！就是去军营把那剩了一个书角的残破古籍还给王师兄而已。”
“就是莫先生说要收归南湖别院，投在绪方先生门下的那个医术不错的人？”
邓四儿点点头，道：
“没错，别看平常王师兄有些楞头青的样子，其实他心思细腻着呢，好多炼药的方法他只看过一眼便能记住，记性可好呢！不过莫黑脸倒是说他于炼药一途上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一个较高的境界，便就推荐他去莫师伯那里学医了。”
聂遥闻言也是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那个王师兄确实有些本事，不然莫先生就算再怎么看着你的面子，也不可能把他推荐给绪方先生门下，要知道，俞师兄多厉害的人，能和俞师兄成为师兄弟，那今后定然是要名声大振了。”
邓四儿耸耸肩，不置可否。
聂遥见邓四儿似是应付说话的模样，心思根本就不在他们谈论的话题上，不由心里有气，但看着邓四儿低垂的眼睑，看得出来邓四儿应该不是故意要敷衍自己，而是心里真的有事。
于是聂遥再一次疑惑的问道：
“邓四儿，你到底怎么了？是在担心什么吗？”
邓四儿深吸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军营大门，叹息一声，终是对聂遥说道：
“没错，我确实是在担心。”
聂遥闻言不由得便是脚步一顿，却见邓四儿仍是在继续向前走，于是紧随而上，跟在邓四儿身边问道：
“一切不是都已经定下来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却见邓四儿脚步一顿，轻轻说道：
“我其实……是在担心楚轻扬。”
“什么？你担心的是影门门主楚轻扬？你担心他干嘛？”聂遥闻言见令邓四儿满面忧愁的竟是影门门主楚轻扬，不由便是声音拔高一筹，惊讶的问道。
邓四儿闻言轻轻的瞥了一眼聂遥，说道：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幸好军营里的士兵都认识我，不然在门口巡逻的士兵岂不是要把你和我当成是奸细抓起来？”
聂遥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激动了，抱歉的笑了一下，说道：
“谁让你突然说是担心楚轻扬的？那楚轻扬可不是什么好人，别说你了，就是连师兄他都是差一点死在楚轻扬的手上，你们两个要不是多亏了靖叔帮忙，说不定真的黄泉下做伴去了呢！”
邓四儿这下便是不爱听了，什么叫黄泉下去做伴？
“你说什么呢？真是看不出来，你竟是连带着你师兄都给说了进去！”邓四儿轻哼一声道。
聂遥刚欲说话，却不想被军营大门站岗的军士打断道：
“军营重地，女眷不得私自擅入！”
聂遥闻言便是心下微怒，抬起头来就要和那说话的军士理论，却见邓四儿抢先一步上前说道：
“这位大哥，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你别和她计较！对了，这位大哥，今日这军营中怎么这么多人巡逻啊？”
那军士闻言看了聂遥一眼，却还是对邓四儿解释道：
“小兄弟，大将军此刻召集了全北境从四品以上的所有将领在议事呢！他们都是带了自己的亲随副将来，人多，大将军便就叫我们盯紧点儿。”
邓四儿点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这位大哥了，她呀！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到处乱跑的，而且，大将军是知道她来军营的，你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问问大将军就行了。”
那军士看模样也是个心眼实诚的，见邓四儿作保，加上邓四儿于军中的人缘，大家都是对这位炼制疗伤药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再说他不久之前可是看的真切，和邓四儿一起的那位穿着一身白衣带着斗笠的人，可是和左大将军，肩并着肩，说着话的一同走进了军营，瞧那熟稔的模样，定然交情匪浅。
于是这位军士当下便也没说什么，就放了行，但还是对邓四儿嘱咐道：
“小兄弟，可千万别让这姑娘到处乱跑啊！”
邓四儿闻言笑着摆摆手说道：
“没事儿，你放就心吧。”
聂遥跟在邓四儿的身后进了军营，离那大门十几步远的时候，语气莫名的说道：
“真看不出来，你在这军营中人缘竟是好到这般地步。”
“看不出来吧？小爷这叫有亲和力。哪像你聂大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哪里看得进去平凡之人？”邓四儿撇嘴道。
聂遥闻言却是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四下里张望了半天，忽然瞧见在一群士兵当中似是在包扎换药的布衣之人，便问道：
“你说的王师兄，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 混在军营的回羌奸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没错，他就是王师兄。”
邓四儿顺着聂遥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是王子明，便就点点头对聂遥说道，并顺势朝王子明那边走去。
聂遥稍微落后邓四儿半步的距离，却是遥遥望着那边在士兵中包扎上药的那个布衣之人，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儿奇异的感觉。
正想着，聂遥忍不住伸手拉了前面的邓四儿一把，悄声问道：
“怎么，那王军医也是个左撇子？”
邓四儿闻言竟有些纳闷的看了聂遥一眼，然后有转头向王子明看去，果然见王子明此刻正在一个小本上书写着什么，而王子明握笔的那只手，真的是左手。
邓四儿见此不由疑惑的回头看了聂遥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平常不管是炼药还是给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口，他都是左右手同时用的！话说我到现在，还真没见过王师兄写过字，没想到他竟是和左大人一样，还惯用左手！”
聂遥闻言点了点头，却是语气莫名的说道：
“原来他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都用的习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邓四儿闻言只当是聂遥对这种能左右开弓的人感到惊讶，便就没有在意的说道：
“天底下左撇子多了去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还真没见过两只手都用的习惯的人，你还别说，以前见他，不论是炼药还是治伤什么的，根本看不出来他还会使用左手呢。不像左大人，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左撇子。”
聂遥闻言当即便是黛眉轻蹙，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却是淡淡的围绕在胸口，有些挥之不去的烦闷之感。
聂遥不说，邓四儿便也不知道聂遥此时心里的不舒服，而是走上前，对着向他们二人这边看过来的王子明招手道：
“王师兄。”
王子明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纸笔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围着的士兵之外，对邓四儿说道：
“小师弟，你来了，这位姑娘是……？”
邓四儿当即便开口说道：
“他是莫黑脸的侄女，没见过军营里是什么模样，便就嚷着要跟来，这不我没办法，便就只好带她来了。”
王子明闻言立即便是惊讶道：
“原来是小师妹，没想到莫先生的侄女也是到了北境，未能前去相迎，还请小师妹莫要见怪。”
聂遥本来心里不太顺畅，此刻见王子明一脸真诚不似作假，而且言语动作间坦坦荡荡的实是一个文雅君子，于是不禁想着可能是自己先前胡思乱想，又或者因着近日连番发生的事情太多，弄得她也是有些心绪紧张，才会看人带着些许恶意，于是便笑着对王子明说道：
“王师兄说得哪里话，我本来就是好奇过来瞧瞧，哪里用得找王师兄特地前去迎接？”
说着，却见聂遥狠狠地瞪了身边的邓四儿一眼，似是责怪邓四儿怎么忽然就说她是莫离道的侄女，连声招呼都不打！
邓四儿嘿嘿笑了两下，便转开了目光。
聂遥见此不禁翻了一下眼皮，然后对着王子明说道：
“前几****见我叔父高兴的说起王师兄的事情，又道王师兄是个不可多得的医学之才，我一直便有心想要认识一下王师兄你，刚好邓四儿说找你有事，这才跟了过来。”
王子明闻言温和的笑了笑，说道：
“小师妹看着和小师弟年纪差不多大吧？没想到莫先生不仅有小师弟这般的奇才作为关门弟子，竟还是有小师妹这样的侄女，当真是我等凡夫俗子比不得啊。”
聂遥见王子明目光坦诚，听着王子明的夸赞，心里也颇为受用，便就略微低头轻柔说道：
“王师兄过奖了。”
邓四儿见聂遥如此，竟是罕见的露出了女人该有的娇羞之感，不由的便是浑身冒起大片的鸡皮疙瘩，忍不住一个激灵，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就转头过去看着王子明放下的那个本子，出声道：
“对了，王师兄，你刚才在写什么呢？”
说着便要上前去拿，却见王子明竟是瞬间就退回去将那个本子拿在手里，对邓四儿笑着道：
“没什么，就是记载一下这几个兄弟的伤势情况，省得以后配药的时候分量弄错了。”
邓四儿看着紧紧将本子握在手中的王子明带着明显抗拒的表情，不禁有些怔愣，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王子明见邓四儿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本子，于是出声温和道：
“小师弟莫不是想看？”
邓四儿闻言看了看王子明，又看了看王子明手中的本子，刚想说话，却见一众士兵押着一个满脸是血又披头散发的士兵在眼前经过。
邓四儿的注意力一下子便不由自主的这一幕吸引，见窦霸竟是跟在那队伍后面，立即挤上前凑到窦霸身边，小声问道：
“窦霸大哥，这人是谁啊？犯了什么事？”
窦霸见邓四儿忽然从身边的人群中冒了出来，想着邓四儿好热闹的性格也没觉得奇怪，便就微微侧身对邓四儿道：
“他呀，是混在军营当中的敌方奸细，刚才在帐外偷听大将军他们议事，刚巧被左大人察觉抓到了，几番拷问下这人竟是打死也不说就想要自尽，便被我卸了下巴捆了起来。大将军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我当众处置了，也算给兄弟们提个醒。真是没想到，这人竟是有办法混入了咱们北境的军队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看着那被押在前面的奸细，说道：
“没看出来，回羌人里面还有这等机灵的奸细，遇上左大人也算是他倒霉。”
邓四儿没什么心思去看那处置奸细的场面，便就给窦霸打了声招呼退到了一边，待窦霸一众人走远，才走到聂遥和王子明所立之处，说道：
“别看了，那就是个回羌混进来的奸细，马上就该回去见他们祖先了吧？”
邓四儿一边说话一边向王子明看去，却见王子明脸上竟是有一种凝重深沉的表情，但是转瞬即逝，邓四儿还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但是邓四儿转眼间却见王子明那一只握着本子的手背竟是用力过猛而青筋尽显，不由在心里疑惑的想：
不过是杀一个回羌混进来的奸细，怎地王师兄反应竟是这般大？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京城来信
第三百四十四章
“邓四儿，你若真是想看，便就拿去吧。”
王子明一直注意着邓四儿的眼神，感觉到内力含带的疑惑之意，不禁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旋即便是温和的笑着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此刻一面疑惑王子明为何对那个回羌的奸细表现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一面又实在好奇王子明手中的那个被王子明紧紧握着的本子里究竟写了什么，此刻听王子明如此说，当下便是眼睛一亮，高兴道：
“真的吗？刚见你这么宝贝这个本子，我还当是王师兄你多珍视的一个东西呢，真的能给我看？”
王子明点头温和笑着说道：
“有何不可？且不说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不能瞧见的东西，更何况你还是我师弟，不过是一本记载病征的本子，哪里就舍不得给师弟你看？”
却还未待邓四儿说话，便听一旁的聂遥开口道：
“王师兄你人真好。这个本子，我也能看看吗？”
王子明点头笑道：
“小师妹若是想看，大可问小师弟要去一观，还是那句话，有何不可呢？”
聂遥见此很是高兴的点了一下头，转眼向邓四儿看去，却见邓四儿立时便是警惕的把那本子护在怀里，深怕聂遥一抬手给抢去了似得，看的聂遥忍不住的便是想要发火。
却见窦霸身形一晃，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三人身边，对三人打招呼道：
“你们还在这没走啊？刚巧了，省得我满军营的去找你们。”
“窦霸大哥，那个奸细怎么养了？”邓四儿一边问，一边不忘将手中王子明交给他的那个本子放入怀中收好，还能腾出眼睛来瞥一眼聂遥。
聂遥见邓四儿这副小心防备的模样便是忍不住的翻了翻眼皮，轻哼一声，没有理会邓四儿。
“他呀，还能怎么着？我瞧着他在那般酷刑之下都强撑着不吭一声，也该是条硬气的汉子，当然是一刀砍了痛快！”
窦霸话音一落，却见垂手站立一旁的王子明当下便是眉头一皱，但立即就恢复了原样，神情淡淡的，要不是邓四儿心里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轻轻瞥了一眼王子明，根本就发现不了王子明的神情有变。
心里更加疑惑，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听邓四儿说道：
“窦霸大哥，你说那奸细是怎么混进咱们熙宁的军队之中的啊？那回羌人的口音和说话的用词，和咱们熙宁王朝的不太一样吧？”
窦霸闻言想到之前拷打那位奸细时的场景，几乎狠招用了一遍，然而却始终不见那人开口说一个字，除了闷哼就是闷哼，强忍着刑罚加在身上的剧痛，嘴巴却是紧得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于是窦霸想到这不由得叹息一声道：
“也不知道这奸细身子骨是用什么做得，竟是这般的硬气！不过，当众处决了他，想来定会在军中起到警示作用，再加上之后定会严加排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敌人的奸细混进来才对。”
邓四儿闻言点头道：
“这就好。”
说话间，邓四儿心里没来由的就是想要向一旁垂手站立的王子明看去，见王子明此刻脸上云淡风轻的连一丝波澜都不曾出现，不由又在心里怀疑自己方才所想。
就在邓四儿暗地里琢磨的时候，突然见一个小将一溜小跑的来到窦霸跟前，对着窦霸附耳说了好些话。
邓四儿、聂遥和王子明皆是疑惑的看着窦霸和那附耳而言的小将。
尽管众人听不出来那小将附在窦霸的耳朵旁边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见到窦霸忽然紧蹙的眉头以及凝重下来的表情，便就知道那小将所言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看着看着，那个附耳而言的小将似是给邓四儿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定定的盯了半晌的，邓四儿才想起来那小将实是左痴身边的暗卫之一，于是眨了眨眼睛，暗道：
难不成左痴又发现了什么？
却见那小将说完退去，窦霸竟是看了邓四儿一眼，又看了一旁的聂遥一眼，沉声道：
“你二人随我来。”
邓四儿和聂遥闻言，皆是不由自主的向一旁站立的王子明看去，见其脸上神情淡然依旧，温和笑容尤挂在嘴角，便就均是对着王子明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王子明见此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是在说他们三人意欲如何自便就好，于是邓四儿和聂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立即走到窦霸身边。
邓四儿疑惑的问道：
“窦霸大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窦霸闻声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子明，见王子明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便是点点头，对邓四儿和聂遥小声道：
“等下再与你们细说，眼下你们两个还是赶紧随我去见大将军吧。”
“大将军？”邓四儿小声的惊奇一声，然后与一样疑惑的聂瑶互相对视一眼，便就转身对王子明说道：
“师兄，那个，大将军找我们还有事，我们两个就先走了啊！”
王子明闻言点头笑笑说道：
“不妨事，此间事情我一人应付的了，我方才瞧那小将模样似是着急的很，想来大将军找你们该是有要紧事才对，你们只管赶紧去，别误了大将军的事情。”
邓四儿闻言点头道：
“嗯，知道了，王师兄，我要是把你的这个本子里的内容看完了，就给你送来，你着急不？”
王子明摇摇头，笑说道：
“不着急，小师弟只管安心看就是了。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常见的疑难杂症以及军中好些兄弟的伤势情况，若是小师弟感兴趣，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邓四儿感激的点头谢道：
“那就多谢了王师兄了啊！我一定尽快就把这个本子还给你。”
说完，邓四儿和聂遥便就跟在窦霸的身后向左远风的中军大帐里走去。
一边走，只听邓四儿疑惑问道：
“窦霸大哥，方才那人都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瞧着你神情不对？”
窦霸闻言不由脚步一顿，看了邓四儿和聂遥二人一眼，轻声道：
“刚不久有人送来了紧急信笺，写信人是……吴珏。”
“吴珏？”邓四儿闻言当即一愣，旋即便是双眼猛然睁大，惊道：
“难道宫里出事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局势不利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进来吧。”
窦霸带着邓四儿和聂遥二人来到中军大帐门前，刚一禀告，便就听见大帐内左远风沉稳的声音传来。
窦霸闻言便是掀开帐帘，看着邓四儿和聂遥走进，才将其放下。
却见整个中军大帐内，除了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之外，只有一张状似屏风一般巨大的作战地图，竟是连一个多余的将领士兵都没看见。
于是邓四儿疑惑道：
“你们刚不是在议事？这么快就没人了？”
“计划一定，军中之人这三个月来多少跟得上我行事风格，便都下去准备了，怎么，你还嫌人少？”左远风闻言道。
邓四儿立即便是嘿嘿一笑，转而偏头向那张巨大如屏风一般的地图看过去，却在左痴突然响起的一声轻咳当中，想起此来还有正经事，便就开始认真起来。
“窦霸已经都跟你们说了吧？”左远风见此，便就说道。
邓四儿和聂遥闻言点点头，皆是看着左远风没有说话。
左远风当下便就朝着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见左痴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揭下，并走近邓四儿和聂遥身边，拿出一张已经被摊开的信纸，似是有些沉重的说道：
“吴珏来信了，你们看看吧。”
邓四儿当即便是毫不相让的将左痴手中的那封信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听邓四儿惊讶道：
“什么？宋贵妃和八王爷竟是这么快就要意图逼宫造反？”
聂遥闻言立即便是惊讶的凑近邓四儿，一同看着邓四儿手上的那张吴珏的来信，不敢置信的说道：
“早就知道那宋贵妃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这皇上这才离京城多久啊！那宋贵妃母子就想要逼宫造反？”
左痴站在邓四儿的面前，见邓四儿和聂遥二人皆是一脸惊讶的模样，于是说道：
“信上的内容，你们已经看过了，根据吴珏所说，他从江北吴家带去的高手，加上我安国侯府的人手，以及皇上事先有所准备刻意留给皇太后的军符，想来至少能够撑过半月。只是，这信中还说，皇宫中的守将除了事先受到我父亲嘱咐的之外，其余与我父亲几乎没有往来的守将似乎已经有意倒向宋贵妃母子一边，所以，京城的局势，如今看来，还在僵持之中，谁也不敢先动手，但是，却是对我们不利。”
聂遥闻言在一旁也说道：
“左伯伯，师兄，吴珏能应付京城中的那些人吗？我也对京城里的军力分布有一定的了解，而且吴珏来信，若不是情况危机连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守得住京城，定然不会轻易送来此信。既然吴珏来信了，是不是就说明，如今的京城中，局势其实要比两方僵持不下更要惊险的多？”
左痴没想到聂遥竟是能看出此时京城中的局势，事实如此，便就点头道：
“遥儿，没想到如今竟是连你看待问题都能这般敏锐了。不错，根据京城传来的情报以及今日到达的吴珏来信，无一不表明，眼下京城之中局势确实已经混乱难控。宋贵妃在宫中与皇太后各自为营，而宫外却是超过一半的文武官员已然倒向了八王爷，看来，此番若是皇上真的像楚轻扬所说得有来无回，那下一位登上九五之位的人，定然就是八王爷了。”
窦霸此刻也出声道：
“真没看出来，这八王爷平日里悄没声息的，不显山不露水，竟是暗藏祸心，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居然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当真是隐藏的够深。”
左痴点头道：
“想来，先皇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名不见经传的二皇子，该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么多年，这宋贵妃和八王爷母子二人，竟是忍气吞声的隐藏了这么久！要不是邓四儿的身世被发现，楚轻扬的真面目被我们得知，恐怕，御驾亲征的皇上便会真的在北境战场上遭遇不测，刚好令那楚轻扬，轻而易举的取而代之。”
邓四儿闻言点头道：
“没错，毕竟要不是我们事先发现了楚轻扬的真实容貌，还真的防不胜防！幸好我们事先留了一手，以吴珏那人的头脑来看，就算手上的人数比不过宋贵妃他们，想来也是能够支撑许久。”
邓四儿说到这儿，看了一眼站在左痴身后皱眉沉思的左远风左大将军一眼，想了想，然后说道：
“对了，长公主殿下呢？如今京城里的局势僵持不下，又是她带着吴珏去见的皇太后，宋贵妃母子肯定知道，大将军和皇上已经察觉到他们的阴谋，不会对你母亲不利吧？你们安国侯府虽然留了一些人手，但是方才我在外面见瞧见有个眼熟的暗卫也在，肯定也是来了不少吧？要是长公主殿下一直呆在安国侯府，会不会被在宫外的八王爷算计？”
左痴闻言摇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在送吴珏入宫之后便是与皇太后呆在一处，太后宫中也不是轻易便可寻得借口擅自闯入的。想来吴珏机灵多变，我母亲也堪当一面，加上皇太后手中还握有皇上亲自掌管的军符，就算京城之中有人已经倒向了宋贵妃母子，还是有一些人手是宋贵妃母子调派不动的。只要吴珏能够顺利的将军符交给那些只忠于皇上的守将，危机就不难化解，至少，也能撑到我们返京之时。”
“返京之时？”
邓四儿闻言愣愣的眨眨眼，听着左痴话里的意思，岂不就是……
“难不成，你们方才召集北境所有的将领，已经将‘战书’的内容拟好了？很快便要对回羌动手了吗？”
左远风此刻适时说道：
“不错，你小子到底是聪明，这就听了出来。没错，方才诸将一同议事，我便就决定，三日之后，就是战书下达之时！”
中军大帐中仅有邓四儿和聂遥两个人不知道此事，当下便怔愣的立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听邓四儿疑惑问道：
“会不会仓促了一点儿？眼下回羌大军刚刚在战场上使用火雷得手，咱们军中的士兵也才刚恢复些士气，要不再等等，等回羌气焰弱下去一些在下战书？”
左痴闻言转头与自己父亲相视一眼，只见左痴微微仰首说道：
“哼！我们要的，就是回羌大军气焰嚣张正盛，不然，激将如何有效？”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军报
第三百四十六章
第二日，一大早便是阳光明媚。
北境军营，中军大帐中却是气氛严肃。
“禀皇上，大将军，前方斥候来报，回羌集结大军，正向我方而来。”
窦霸掀开帐帘，穿过所有的议事文武，一直走到那副巨大似屏风一般的地图前，对着负手而立的正苍帝皇帝，以及呆在皇帝身边的镇国左远风单膝跪下说道。
正苍帝闻言身形明显一顿，旋即便转过身来，对着窦霸说道：
“所言可是当真？回羌来了多少？是何人领军？”
窦霸见此刻左远风也是向自己这边走了一步，便朗声道：
“回皇上，领军之人尚未得知，但斥候还在前线探查，不过数量已经确定，当是万人有余。”
正苍帝闻言点点头，转头对着左远风说道：
“大将军，这时候回羌前来攻城，大将军有何看法？”
左远风思索片刻道：
“皇上，攻不攻城，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因为回羌此番前来人数不过万人，与我军而言，挑衅尚且不足，谈何攻城？不过，敌人意欲不明，何人领军也尚未得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正苍帝点点头，然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众文武官员，问道：
“众位爱卿，可是也有想法？”
“皇上，微臣觉得，大将军所言不错，不过，臣倒是觉得不必太过在意派兵出击。”
正苍帝话音一落，便见人群中闪出一人上前拱手恭声说道。
左远风也看了过去，见说话之人是自己的老熟人——兵部侍郎刘衡，便就看了正苍帝一眼，见正苍帝对自己点头示意，便就上前出声道：
“刘大人既然如此说，可是有别的看法？”
刘衡点点头，然后说道：
“皇上，大将军，微臣并不是质疑大将军方才所说之言。只是，微臣觉得，回羌此番前来，不过就是尝试叫阵，也未真的想和我军阵前比拼，当然也并未有任何攻城的打算。微臣倒是觉得，不必特意派出军士于城下列阵。”
左远风闻言，见刘衡所言竟是和自己所想颇有不谋而合的感觉，于是看了正苍帝与其他文武一眼，笑着对刘衡道：
“刘大人可能说的详细一些？”
刘衡见此，就知道左远风的想法恐是和自己一般，只是思及正苍帝以及其他的同僚们没听明白，便就点头道：
“皇上，众位大人将军，其实此事不难分析。我北境大军，如今集结完毕、可堪大用的士兵实际总数早已超过十二万，回羌此来，却是动用了倾国之力也才不过七万于众。皇上，各位大人，你们想必也知道，回羌若不是有那诡异的嗜血疯狂士兵打前阵，又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火雷袭击我军，实则根本不足以与我军对抗。”
正苍帝和左远风在前站立，中军大帐中的其他人闻言皆是点点头，互相小声议论，刘衡见此，便就将声音拔高些许，说道：
“咳！既然如此，今日回羌不论是何人领军，人数不过一万而已，方才窦霸副将在向皇上禀告之时，并未说起其他，就说明回羌一万大军并未携带任何攻城器具，不然单以投石机等大型攻城武器而言，一万人数中还要除去搬运车械等士兵，人数相差太大。所以，回羌这一次前来，定然没有任何攻城打算。方才左大将军也曾说过，以回羌的万人军队于我军阵前，挑衅尚且不足，还谈何攻城？”
左远风闻言点头道：
“刘大人所言正合本将之意，不过，本将疑惑的是，刘大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何不用派士兵前去城门下列阵相迎？”
只听刘衡解释道：
“皇上，大将军，诸位同僚，我们在昨日已经知晓皇上和大将军制定的战术策略，不是要今日对那回羌，下战书么？”
左远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看向正苍帝，见正苍帝一样看着刘衡，双目微眯，便就知道正苍帝此刻心中定然在意，便就说道：
“你继续说。”
刘衡点头，微微思忖片刻，然后说道：
“皇上，大将军，诸位，其实此事也不难理解。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皇上和大将军的计划，欲要在战书下达之后，于战场上双方决一死战，毕竟连番对阵不仅空耗兵力，还要处处留心、时时在意回羌大军何时又会对我军使用火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一战定胜负，不给回羌大军任何喘息的余地。所以，微臣觉得，此刻，正是下战书的好时机。”
“原来，他们都不知道咱们下战书到底是为了要干嘛！”
此时，中军大帐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身黑衣的邓四儿小声对身边一身白衣的左痴说道。
左痴此刻还是带着斗笠，虽然二人此刻所站的地方并不起眼也不令人注意，但是到底二人的身份以及装束，在此刻的中军大帐里，显得略微有些突兀。
不过，大家此刻明显已经被兵部侍郎刘衡的话语引去了注意力，没人看向他们二人这边。
左痴见无人理会他们，便就点头对邓四儿一样低声道：
“当然，皇上御驾亲征至少还是呆在众人眼前，有众多大将以及十余万将士护卫身侧，众人见皇上执意如此，不阻拦也就罢了。若是此刻被他们知道皇上是利用下战书之际而声东击西，哪里会肯让当朝天子身陷险地？”
邓四儿闻言也点头道：
“你说的也对，若是皇上这时候真的敢把事情原本的说出来，估计我就能看到那传说中的‘以死谏言’的壮举了。”
左痴见邓四儿说话轻挑有些不着边际，不由声音一低，说道：
“不惧生死乃是为了顾全大局，但凡有人如此做了，不仅显其忠心，也突显其品格超然，怎的到了你口中竟是这般轻描淡写，一点儿也不能懂得其中大义？”
邓四儿闻言撇撇嘴，没敢顶回去，而是转而问道：
“你说，刘大人为啥说现在是下战书的好时机？”
只见左痴头也不回的看着众人之间的刘衡，淡淡说道：
“好好听。”
邓四儿忍不住朝左痴翻了翻眼皮，到底是听话的认真了些。
邓四儿一边朝兵部侍郎刘衡看去，听其开口说话，一边随意的摸了摸自己怀中，却突然一愣，暗道：
哎呀，昨天忘记把那本被烧毁的古籍还给王师兄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没来由的不安
第三百四十七章
邓四儿定下心神之后，只听兵部侍郎刘衡咬字清晰的说道：
“眼下回羌万人队伍为何而来，我们还尚未弄得清楚，不过，据近日的情报来看，臣猜测，恐是那回羌军队中各个将领之间起了矛盾。我们都知道，回羌军营中竟是有将近三成的将领明显不服贺齐里的调派，还有两成对贺齐里表示不满，除了贺齐里原本握在手中的将领兵力之外，已然少有人能够真正的打从心里敬服贺齐里，所以，回羌军营内部不稳，士气躁动，最是下战书的好时机。”
正苍帝早就在‘下战书’的计策定下之时便就听左远风、左痴和邓四儿三人商讨过此事，此时又听闻刘衡如此说来，便就点头道：
“爱卿所言正是，朕当初同意左大将军对回羌下战书一事，也是因为思及此处。如今听爱卿所言，朕倒是觉得，回羌此来，若不是为了攻城，那就是说明……回羌军营中，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左远风闻言当即道：
“皇上所言不错，距上次两军交战之日已经过去近十日，虽然上次对阵，回羌军中使用火雷，对我军造成不轻的伤亡，但是之后却不见贺齐里有任何动作。按照常理，那时我军受挫，就算人数远超回羌大军，但是毕竟士气不足，但是贺齐里却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一直等待至今……”
说到这，左远风转眼向正苍帝看去，见其已然目光深沉，便知道正苍帝已经听出来他没有说明的，贺齐里等待的原由，于是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贺齐里有何目，不但是我们，还有回羌军中不满贺齐里的将领士兵都对此不得而知。若是此番领军前来的大将，是在敌对贺齐里一方的阵营当中，那便可想而知，他们前来叫阵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罢了。”
此时刘衡也点头道：
“大将军所言正是，回羌如今军中人心躁动，最是易激的时候。在回羌大军眼里，没有动作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统军大将贺齐里，还有我们。一连多日，我军一样没有任何动作，想来在那回羌人眼中，我们定是怕了那火雷的威力，正‘龟缩’着不肯出城一战。”
说到这，刘衡顿了顿，继续道：
“皇上，方才微臣也曾说过，对于回羌此番前来，不论他们如何打算，我军只需静观其变，不必出城对阵，而这，也正好应证了回羌人心中对我军的看法，正好让他们以为我们不敢与其沙场对阵，从而令其气焰嚣张之势更上一层。而此刻我们下战书，回羌上下但凡见到战书内容，定然不满之声骤起，就是贺齐里再怎么控制，也压不下去，只能按照我们战书上所说的时间，与我军，一决死战！”
听到这里，只见角落里两个根本不起眼的身影又是动了起来。
只见那一身黑衣的邓四儿凑到一身白衣的左痴近前，小声道：
“这刘大人可真是厉害，所说的简直和你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左痴闻言淡淡道：
“这是自然，毕竟刘大人任兵部侍郎年月已久，其为人稳重又不强势，对于父亲而言，一向很好说话，但凡军中所需，刘大人从未让父亲担忧过，不只是父亲，但凡是熙宁王朝驻守边疆的大将，都没有在刘衡这里受到过刁难，所以，军中的将领都对刘衡刘大人很是敬重。”
邓四儿点点头，看着方才刘衡那侃侃而谈却丝毫不显其声势的温润模样，小声道：
“等我再去京城，你可得给我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刘大人，我挺想认识他的。”
左痴闻言抬眼看了那边议事的众人，见此刻商讨的都是战书的内容，便就松缓下来，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我今天早上在将军府的时候，曾听遥儿说起过，昨日你在王子明处，他给你了一个本子？”
邓四儿眨眼点头道：
“她已经告诉你了？昨日也是只顾得上想吴珏和京城里的事情，倒是忘记和你说了。不错，王师兄确实给了我一个本子，但是他说，这上面只是记载了一些常见的疑难杂症和这些时日以来受伤士兵的伤势情况，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
一边说着，邓四儿一边从怀中将王子明给他的那个本子取出来递给左痴，说道：
“昨天才拿到手的，回去的晚，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左痴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接过邓四儿手中的本子，翻开来看。
片刻之后，左痴便将本子一合，还给邓四儿道：
“确实如你所说，这上面只是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和士兵的伤势情况，全篇看下来，倒是有些像一本随记。不过，你师兄的书写方法倒是有些奇特，我竟是看的有些眼熟。而且，其中所有的‘之’字，其写法看起来也相当独特，许是王军医写字时有什么固定习惯也说不定。”
邓四儿闻言有些好奇的拿过本子随便的翻了翻，见自己所能见到的所有的‘之’字，确实如左痴说得一般，每一个不仅相同，更是在这个字的最后一笔上，拖得长不说还带着弯度，不像他们平时见到的那般平滑，于是有些奇怪的说道：
“还真是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是不是因为王师兄和你一样，也是习惯用左手写字？不过，单单就拿这个‘之’字来看，应该和左手写字还是右手写字，没什么关联吧？”
左痴闻言略有些惊奇，说道：
“王军医竟也是惯用左手？这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不论左手还是右手，在旁人看来，写的字都是一样的。至于这个‘之’字，应该是王军医自己的习惯导致的。这很常见，有些人写字确实喜欢与常人不同。”
邓四儿闻言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便放心了，等下散伙了，抽个时间把这本子给王师兄送回去。”
左痴却是看着邓四儿，微微皱眉问道：
“你怎么这般在意王子明？他可是……”
邓四儿闻言急忙道：
“不是，我当时见王师兄特别护着这个本子，好奇罢了，眼下听你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但是，说到‘放心’二字，邓四儿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不详之感，竟是怎么也不能真的放下心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城上对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艳阳高照，已经数日不见得回羌大军虽然只出动一万兵马，放眼望去确仍然乌泱泱的一片。
回羌人数虽少，可细细观察下来，仍能见中央歩军五千，两翼骑兵各是两千，前锋后阵总共一万的红色回羌军服大军，便如深秋之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而北境城墙之上，却并未见到御驾亲征的正苍皇帝，甚至连熙宁王朝的镇国大将军左远风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一阵儿嘹亮劲急的号角声响起，北境城墙上顿时有数十名北境军士挥舞起熙宁王朝的旗帜，漫漫黑色金纹长龙随着旗帜的飘扬而呈盘旋之势，却是城门紧闭，城下更是空无一人。
邓四儿头一次站在城墙这么高的地方看两军对垒，虽有点惋惜己方并未出动，但还是激动的无以复加，直伸长了手指着缓缓前进的回羌大军，兴奋的对身边目光深沉的左痴说道：
“左大人，你快看，这回羌的军队就是和咱们的不一样啊。武器还是衣服，都不一样！”
邓四儿的举动，令得身边的窦霸副将以及临近的军士都是庆生笑起来。
不过，邓四儿的模样大惊小怪，但是邓四儿说得不错。
回羌倾国之力的七万大军，加上嗜血疯狂的士兵以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火雷，与驻守北境边界的熙宁大军来说，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
因为熙宁王朝善制铁器，军队中所有士兵将领大多持阔身长剑，亦或手持铁制长枪，而回羌大军则不相同。回羌军中，不论将领军士，人人皆紧握弯月战刀。
不但如此，熙宁与回羌两军的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熙宁王朝虽然并未派出骑兵队伍，但是邓四儿这几日的观察下来，从自家的军营中也能看出，熙宁王朝的骑兵大都着轻便铠甲，都带钢盔，手持长枪。而眼前的回羌大军却是不同。
只见回羌大军中分在两翼的骑兵队伍，只是身着战袍，竟是在马上也使用弯刀作为武器，只是骑兵手中的弯刀要比寻常事并使用的弯刀更加宽长一些，如此可见，回羌骑兵队伍之中，当以力气显著之人为众，不容小觑。
骤然之间，回羌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回羌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一般的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一字“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伫立在北境城墙的数十名军士一样奋力擂鼓吹号，扛旗的士兵更是卖力的挥舞黑色大旗予以回应。
邓四儿转头望去，只见身旁无数旗帜随风飘扬，猎猎作响，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原来，这就是战场……”邓四儿忽然心生感慨，不由自主道。
却听窦霸在一旁沉声道：
“不，邓四儿，这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鲜血厮杀，没有生死相拼，怎能算是真正的战场？不过，我敢肯定，用不了几日，你就能见到真真正正的战场，那时，你在感叹不迟。”
邓四儿闻言看着窦霸坚毅的侧脸，呐呐点头道：
“嗯。”
却在此时，传来旁边另一位立于城墙之上的将领沉声道：
“停了。”
邓四儿闻声急忙神色认真起来，与身边的所有人一样看着乌泱泱围在城下列阵的回羌大军。
只见回羌领军之人打马上前，在回羌大军的最前面，用手中的弯刀指着城墙上的众人，语气不屑的说道：
“尔等听着，识相的就赶紧弃城投降，本将或能开恩饶尔等性命。若是不识相，那就派个管用的，上来会会本将的弯刀。”
“这人是……”左痴见此，侧头轻声对窦霸问道。
这名将领之前曾与窦霸较量过，彼此还算有些了解。
窦霸听见左痴的问话，便就说道：
“这人名叫巴扎布，乃是回羌王的四儿子贺虎的妹夫，人虽然不怎么精明，但却也不是莽撞之辈，别看他仅仅手持一把弯刀，但是其弯刀耍起来，即便是我，应对得都很是费力，几次三番的差点被巴扎布的弯刀伤到，这人阴险的很，刀刀下去，佯装进攻你的要害部位，实则目标所指乃是你的双手双脚。咱们兄弟有几个都是吃了他这这种暗亏。”
左痴闻言点头，淡淡道：
“原来是贺虎的人。”
邓四儿对回羌所知有限，不过贺齐里一人而已，闻言当下便疑惑道：
“谁是贺虎？”
只听左痴解释道：
“贺虎，乃是现任回羌王的四儿子，与贺齐里一样，都有回羌首领的继承权，二人也是整个回羌之内，出了名的死对头。没想到，今日前来我军阵前挑衅的，竟是贺虎的人。”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道：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刚好应了之前你们和刘衡大人说的那些？”
窦霸也应和道：
“可不是。之前我们还担心来的将领是贺齐里的人，那就不好办了，如今看来，当真是上天眷顾我熙宁。”
邓四儿点点头，看着左痴一直握在手里的战书，又看了一眼城墙下的回羌万人大军，说道：
“你准备怎么办？”
左痴闻言，轻轻弯起嘴角，轻声道：
“窦副将，可否借一张弓？”
窦霸闻言不太明白左痴要如何做，暗道战书不应该是当众念出？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窦霸还是转身找来一把看起里很是古朴的一张大弓，一边递给左痴，一边说道：
“此弓不轻，你看可是足够？”
左痴闻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张弓，笑说道：
“我之目标，在我眼中，不过咫尺距离，这把弓，倒是高看了他们。”
听着左痴口中略显轻狂的话语，窦霸不由转头和邓四儿对视一眼，便就退了开去，等着左痴的动作。
城墙之上的其他将领也是不由露出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位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虽不知其是何身份，眼下又将要如何做，但是左大将军已经下令，今日在这城墙之上，第一，不能出城应战；第二，一切事宜，皆听从面前这位白衣男子之言。
而且，这两条命令，不仅是左大将军所下，更是正苍帝亲自认可的。
只见左痴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双手掩在城墙之下敌人看不见的地方，拉弓搭箭，竟是让邓四儿将战书系在了弓箭之上。
左痴暗暗运气内力，骤然之间，抬弓朝着回羌领军之人巴扎布身边的扛旗之人射去。
旋即，伴着敌人闷哼倒地的声音，北境城墙之上，传来阵阵欢呼之声：
“好！好！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战书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全军听令，向后退二十步！”
巴扎布双眼凶狠的盯着站在城墙上的射箭之人，大声命令道：
“去拿来，老子倒要看看，箭上绑得是什么！”
虽然先前扛旗传讯之人已经被左痴一箭毙命，但是旋即便又顶替之人将大旗扛起，又听巴扎布的命令，立即上前将插在死去之人胸口的箭身上取下布帛，送了过去。
“巴将军，就是这个。”那士兵说完便就退下。
巴扎布接过布帛，展开一看，顿时面色一变，双米微眯，一片恼怒之色。
看完之后，巴扎布竟是狠狠的将手中的布帛捏成一团，胸口起伏，却并未有所动作，只两眼狠狠的盯着城墙上一身白衣的左痴。
左痴隐在斗笠之下的面容此刻淡淡的笑着，只是微微露出的些许嘲讽之意，巴扎布却是看不到了。
这时，却听左痴开口轻声对邓四儿道：
“邓四儿，想不想出风头？”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是一愣，惊道：
“这种时候，还有我出风头的机会？”
左痴点头。
邓四儿见此立即狠狠地点头，直说道：
“这种时候，谁不想出风头？反正又不用开城门下去打仗！”
窦霸和其他的将领在一旁听见便是忍不住想要向上翻着眼皮，但却城下之人恶狠狠骂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两军交战之际以暗箭伤人？！若你真有胆量，只管出城与我一战，莫要做那缩头乌龟，难道你们熙宁竟是连一个敢与我一战之人都没有了吗？！”
左痴闻言，知道巴扎布这话只是说给自己的听得，不过左痴也没有任何准备回应之意，却是又从袖中拿出一份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战书布帛，交给邓四儿道：
“念！”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是双眼猛然睁圆，看着左痴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左痴所说的出风头，竟然是要他当着回羌的万人军队，念战书！！
“这……这个……我能行吗？”邓四儿转眼看了城下的回羌大军，有些怯场道。
左痴点头鼓励道：
“我相信你行。别忘了你父亲，回羌，可是他最熟悉的敌人。”
一说起自己亲身父亲，邓四儿顿时心中升腾出一种热血豪气，想起自己最擅长的应该就是嘴上功夫，当下便转头对着城下一脸不屑神情的巴扎布喊道：
“喂，就你这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敢在我北境城门之下叫喊？”
然后邓四儿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左痴，继续对着巴扎布道：
“我告诉你，你先让他与你一战？别做梦了，光是小爷你就赢不了！实话告诉你，小爷之所以不出城门与你们交战，就是因为你们来得人太少啦！区区一万人就敢到我北境城下大放厥词，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看见没有，别说我们皇上了，就是左大将军得知你们来的人只有一万，都懒得搭理你们！还是赶快从哪来回哪去，省的丢人显眼！”
邓四儿年轻，声音稍显稚嫩，停在巴扎布以及他身后的万人军队耳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气愤！
想他堂堂领军之将，竟是在两军交战之际，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巴扎布顿时怒火中烧，指着邓四儿骂道：
“你这小子又是谁？两军交战岂容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胡说八道！你们熙宁不是叫嚷着皇帝老儿御驾亲征么？怎么，这才刚开始，就不敢出来啦？！”
邓四儿哼了一声，当即便说道：
“你管我是谁？我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啦？！你还不是被我这臭小子指着鼻子骂？我告诉你，我们皇上圣人之躯，哪里会把你们放在眼里？别说大将军出战，就是小爷我，灭了你们也不在话下！”
巴扎布外邦蛮人，一时间想不出比刚才更凶狠的话，直被邓四儿气得双眼通红，恨声道：
“本将不欲与你废话，只问你们，你们今日战是不战？”
邓四儿闻言仰头一哼，大声道：
“不战！！！”
“你！你这小子，难道你们熙宁没人了吗？怎得凭你就敢这般说话！？叫你们主事的将军出来！”巴扎布怒道。
邓四儿又是哼了一声道：
“现在，我就是能主事的，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就行。”
窦霸却是实在看不下去邓四儿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吹牛，而左痴竟是站在一旁根本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对邓四儿提醒道：
“邓四儿，念战书。”
邓四儿正说得高兴，闻言有些意犹未尽的瞥了窦霸一眼，不满道：
“再让我说两句。”
窦霸顿时无言以对。
而窦霸身后的其他将领，也是颇感无奈，毕竟皇上和左大将军已经下令，今日不论如何都不能出城应战，是以，怎么胡闹想来也该无事，毕竟他们在城墙之上，没有危险。
巴扎布见熙宁城墙之上的众人交头接耳的模样，简直是对自己的轻视，当下便将数日来在贺齐里手下受到的窝囊气发泄了出来，只喊道：
“你们若是不战，就别怪本将攻城了！”
邓四儿闻言一惊，当下便口无遮拦道：
“姓巴的，就一万人，你还真敢攻城啊！”
巴扎布乃是回羌大族之人，而且有本族之姓，并不姓‘巴’，且又被邓四儿说道痛处，此番前来确实只为挑衅熙宁发泄心中怒火，根本没打算真的攻城。
巴扎布此刻听得邓四儿一喊，恼羞成怒，指着邓四儿喊道：
“若是怕了本将将要攻城，就赶紧出城与本将一战！本将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是否比得上你的口舌！若是拜于我手，我定然第一个割了你的舌头。”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是嘴巴一闭，又想起正事还没来得及说，便就昂首挺胸，捧起手中一直没有用到的战书，正色对城下的巴扎布朗声说道：
“喂，底下的回羌蛮子们，你们听好了！古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回羌乃是我熙宁圣朝朝贡之国，受圣朝荫庇，而今却怀犯上野心，掘强沙塞之间，欲延岁月之命耳，岂不蠢呼？尔等执迷不悟，朕欲三日之后血战沙场之间，于长刀白刃尽血前仇，可敢应乎？”
邓四儿终于念完，合上战书，自上而下抛给巴扎布，神情桀骜的大声道：
“喂，姓巴的，可敢应乎？！！”
看着邓四儿带着嘲讽之意，巴扎布不由眯起双眼，实在不知今日为何独独见到一黑一白的两个人？！
却听身边一前锋上前道：
“将军，该当如何？”
巴扎布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看着城墙上的邓四儿和左痴，恨声道：
“撤军！！”
第三百五十章 不安宁的回羌大营
第三百五十章
夜晚，回羌贺齐里的大帐内。
“古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回羌乃是我熙宁圣朝朝贡之国，受圣朝荫庇，而今却怀犯上野心，掘强沙塞之间，欲延岁月之命耳，岂不蠢呼？尔等执迷不悟，朕欲三日之后血战沙场之间，于长刀白刃尽血前仇，可敢应乎？”
底下大将刚刚把手中的熙宁战书念完，就见贺齐里一个转身将战书夺去，恨声道：
“可敢应呼？！可敢应呼！真没想到，熙宁的正苍帝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竟是还有这等血性！”
“将军，现在该如何做？这战书……应还是不应？”贺齐里身边一位先锋官当即问道。
贺齐里手里紧紧攥着熙宁战书，眉头紧皱，却是闻声一言不发。
“哼，不应？难不成叫熙宁大军看咱们的笑话？上一站不让乘胜追击便就罢了，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耗下去？他熙宁耗得起，咱们哪里耗得起？”一直对贺齐里不满的巴扎布此刻轻哼一声说道。
“你！你怎么敢这么和将军说话？将军连日不出战，定是有将军的原由，哪里容得你在这胡说？你今日擅自出营，将军不与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那先锋官当即便不乐意生气道。
巴扎布看了皱眉沉默的贺齐里一眼，到底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一军主帅过不去，于是转而说道：
“今日你们是没看见！那熙宁人就整一个缩头乌龟，躲在城墙上根本不出城作战不说，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连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有一个带着斗笠我都看不出来他长得什么样！但是那个戴斗笠的，箭法又准又狠，只一箭，分毫不差的当胸而过，我那手下，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下，直接气绝身亡，可见那一箭，力道有多大！”
巴扎布话音一落，不仅身边的其他将士惊讶的小声议论，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贺齐里也是转过头来，看着巴扎布道：
“两个年轻人？怎么，你今日前去，没见到熙宁正苍帝？”
巴扎布哼了一声，说道：
“何止熙宁那皇帝老儿，就连镇守北境的左远风都是没有出现过片刻，整个城墙上，除了左远风身边的那个魁梧的副将之外，放眼望去的尽是些没名的小将，还有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军中的年轻人！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军中之人，又没穿官服，城墙上，凭什么他们两个说了算？！”
贺齐里闻言皱眉思索道：
“不出城迎战倒是可以理解，可依你所言，那两个年轻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时那先锋官上前一步道：
“要不是咱们安插在熙宁军中的线人前几日没藏住被发现了，不然那两个人的身份，应该能知道点。”
巴扎布闻言又是哼了一声，不屑的对那先锋官说道：
“我当时就说那线人肯定待不了多久，你们还偏偏要派一个潜进去。他左远风是何人？这种把戏能瞒过他？他娘的，上一次在左远风手里吃了亏，还没来得及报仇呢，他倒好，索性龟缩在城墙里面不出来！”
那先锋官没来由被巴扎布一说，登时怒道：
“我们线人不行，你不一样在左远风手里吃了亏？你今日前去只是带了你部一万的人马，你当左远风是瞎了吗？就这么点儿人数，想攻城还是想擒王？怪不得左远风不肯出城与你一战，就是换做我，一样呆在里面喝茶聊天也比莫名其妙的打一仗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万人马怎么了？至少比你们这些个成日里呆在大营中混吃等死得强！”巴扎布立即反驳道。
一时间，以先锋官为首的贺齐里一边，与以巴扎布为首的贺虎一边，两厢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到最后竟是在贺齐里的中军大帐里对骂起来。
到底是蛮族番邦，出口之言不是一般的难听。
贺齐里实在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声斥道：
“都给我住嘴！”
贺齐里见两边人马虽然都已经闭上了嘴巴，但是却仍然怒目而视，丝毫不肯相让，谁也没有后腿一步。
贺齐里见这已经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的场景，直头疼的皱紧了眉毛，脚下却是一步一顿的走在两边人的中间，迫使他们不得不都向后退去。
直到两边人数都已经退到了贺齐里的三步以外，贺齐里才沉声道：
“喊什么？喊什么？你们有空在这叫嚷，不如多训练手底下的士兵！等出去各打十军棍，看你们还喊不喊！”
贺齐里话音一落，不论是己方这边的那名先锋官，还是另外属于贺虎手下的巴扎布，皆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却是没再说话。
贺齐里见军帐中终于安静下来，于是问道：
“既然你们都在，那就说说看，这战书，该应，还是不该应？”
还是那个先锋官，冷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巴扎布，上前说道：
“将军，末将觉得，熙宁大军必然是害怕了咱们前些时候使用的火雷，所以才想要与我们一战定胜负，避免造成过多的伤亡。而且，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就算火雷威力巨大，一样能有没有受伤的士兵攻上前来。若是不然，小规模的战事，只要我们手上有火雷，就是左远风本事再大，熙宁也绝无可能有一丝胜算。所以末将觉得，还是应该缩小规模，各个击破。”
贺齐里闻言点点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巴扎布问道：
“巴将军可是同意？若是不同意，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巴扎布虽然为人莽撞，之前又出言顶撞，但是这么多年领军生涯，必然也有不少的经验，又听先锋官说得细致，自己确实也觉得其说得有理，于是说道：
“我早就知道此事重大，咱们人少，熙宁带军的又是左远风，我也认为小心点儿好。”
贺齐里也是如此看法，但是想到军中人心，便就问道：
“巴将军，如今军中，知晓战书一事的人可多？”
巴扎布说道：
“不多，在这之前，战书仅我一人看过，且随后我便严令此事不得外传，我手下的人，各个嘴巴都紧得很！”
贺齐里点头，刚欲说话，却不想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布帛，大声道：
“启禀将军，方才，大营外不知为何忽然有打量飞箭射来，不仅伤了好些个兄弟，还……还……”
贺齐里见那布帛忍不住便是眼皮一跳，立即问道：
“还有什么？快说！”
那士兵立即答道：
“还……每一支箭伤都绑着一封战书！”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夜间的捣乱行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说，左大人，你怎么知道那个巴扎布回去不会把战书得事情张扬出去？”
邓四儿远远望着被左痴猛力一箭之后，骚乱起来的回羌大营，偏头对左痴问道。
左痴虽眼力很好，但是距离太过遥远，不由微微眯着眼，仔细的观察着回羌大营的动静，对邓四儿说道：
“那巴扎布虽然是回羌部落大族的后人，但是其父早逝，无人可以仰仗，他全靠自己一人之力当上回羌四王子贺虎的妹夫，俨然成了贺虎一派，除了贺虎之外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巴扎布虽然行为鲁莽，但是经验却很老道。今日发生的事情，非同一般，仅凭他巴扎布一人，还是不敢轻易将消息泄露出去，免得犯了军中大忌。”
邓四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远远瞧见回羌大军里面已经有一众轻骑兵被派了出来，恐是在找他们两个这射箭之人，不由对身边的左痴说道：
“你刚才那一箭，射得真是厉害！这么远的距离，光跑过去就得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吧？你竟然能连续射出这么多箭！还是把五只箭搭在一张弓上射出去，太厉害了！我竟然不知道你的箭法这么好，简直能和你的青锋剑相比了。”
却见左痴淡淡一笑道：
“也不尽然，之前在城墙上射出的那一箭，因着距离较近，我又从小随着父亲学习骑射，虽是后来拜入了师父门下学习青峰剑法，但是这么短的距离命中敌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我的功力比寻常武将高许多，那一箭才会如此猛烈震慑人。而今晚的这些箭，倒不是说箭法多高，不过还是因着内力原因，又是没有确定目标，只是能把箭射进回羌大营之内便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邓四儿听着左痴左后一句淡淡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不住便吐了吐舌头，暗道：
你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是别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啊！
不过，左痴本事高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邓四儿虽然惊讶左痴除了青峰剑法之外，竟是连射箭都这般厉害，但是却也没有多上心，而是四下里看了看，问道：
“看回羌骑兵的模样，怕是要找咱们一晚上了，现在怎么办？回去吗？”
左痴见已经离他们藏身之地近了许多的回羌轻骑兵，想了想也是点头道：
“按照回羌骑兵的搜寻速度，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寻到我们所在之地，也好，反正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这便回去吧。”
说完，便从藏身之地迅速起身向自己拴马的地方奔去，邓四儿见了急忙跟在左痴身后。
二人因着方便，来得时候只是共骑了一匹马，此刻也是如此。
由邓四儿背着之前窦霸在城墙上交给左痴的大弓，同骑在马背上，抓着左痴的衣摆，调整着后背上那张大弓好让自己背的舒服些。
却见左痴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邓四儿，别背着了，就把这张弓放置在此处，等回羌骑兵来寻。”
邓四儿闻言看了看拦在胸前的弓弦，疑惑的问道：
“这是为什么呀？这张弓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好弓，但是单凭你能用它将那么多支箭射进回羌大营之中，足以得见这张弓是一把好弓吧？你就这么把它扔在这里？且不说这弓是谁的咱们还没问过，要是人家知道咱们把他的弓给扔了，找咱们理论那怎么办？”
左痴闻言轻轻笑道：
“邓四儿，你忘了，今日在我北境城墙之上，最显眼的恐怕就是你和我二人了吧？我那一箭看在明眼人眼里，不过是借了内力高强，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过，你想，要是那些回羌骑兵寻到此处，捡了这把弓回去给贺齐里看，他会怎么想？”
邓四儿想了想道：
“这么远的距离能射出那么多箭的人，定然非同凡响吧？嘿嘿，原来，左大人你竟是打着这个算盘，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行，我把这弓搁在这里就是。”
邓四儿将肩膀上背着的弓轻轻扔在草丛里，虽然明白左痴想要借这弓来警告回羌大军，但还是有些可惜的道：
“要是有机会能把你再找回来，我肯定把你送回去给你原来的主人，遇上我们，你可真倒霉。”
左痴闻言眉毛挑挑，冷不防拉紧缰绳，打马回北境边界。
邓四儿对左痴这般的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四下无人，回羌骑兵又距他们很远，左痴并没有加紧赶路，虽然胯下的骏马在奔驰，但是行进速度却在邓四儿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左大人，你说咱们把战书分散开来让回羌军营里的士兵都知道，贺齐里就真的能同意应下战书，三日内与我们决一死战？要是贺齐里知道我们的用心，故意不答应怎么办？”返城途中，邓四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左痴驾马并不回头，却对邓四儿说道：
“无妨，我们的用意根本不可能瞒过贺齐里。但是，军心浮动，就算他是中军大将，掌管所有将士，依然不可能做出违逆军心所向的事情，更不用说回羌大营里面，阵营不统一了。”
邓四儿点点头道：
“你说那巴扎布也真是的，他要是把战书的事情告诉所有人知道，咱们两个这大晚上的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吧。”
“巴扎布此人，实非你所想象的那般莽撞野蛮，他能成为贺虎的倚重，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次由贺齐里率军前来攻打我熙宁北境，可是回羌王亲自下得命令，且不说王命不可违，不论他们回羌内部如何混乱，但说到底，回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此战能赢过我熙宁。毕竟，回羌已经向我熙宁臣服得太久了。”
邓四儿点点头，想起曾经在镇上听过的说书人讲的故事，不由感叹道：
“果然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左痴点点头，没有说话。
邓四儿见此刻北境城墙已经近在眼前，便将手中的令旗举起使劲儿的摇了摇，城墙上的守城士兵看清来人，当下便下令开城门让左痴和邓四儿进去。
却是在马蹄踏进城墙后停下来之际，邓四儿在缓缓关上的城门带来的黑暗当中，忽然心里一颤，不安道：
“左大人，你说楚轻扬他怎么这段时间内都没有动静儿？”
此刻正好左痴的马嘶鸣了一声，将邓四儿的话语掩盖了去，左痴没有听清，于是转头问道：
“邓四儿，你刚才说什么？”
邓四儿看着左痴的面容，轻轻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我乱说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各有各的心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夜幕渐深，回羌大营的中军大帐里，气氛却越加的沉重。
“将军，这是……”
早先与巴扎布争论的那名先锋官，见贺齐里一直对这那张轻骑兵寻回来的一把大弓紧盯不放，不由上前一步轻声道。
贺齐里这才回过头来，却仍然双眼微微眯起，说道：
“弓，虽是好弓，却很普通，既然弓普通，那就说明……”
先锋官闻言点头应和道：
“射箭之人确实不简单。这么远的距离，又只找到这一把弓，说明射箭之人也只有一个。可是，不过片刻之间，最后射进我回羌大营的却有数十支箭，想来，这人不仅臂力非凡，而且精通箭术，能同时射出数箭。”
贺齐里点头道：
“不错。却不知，这北境大营当中，除了他们的大将军左远风之外，还有谁，竟有这般威猛的臂力？”
此刻的中军大帐之中除了贺齐里之外就只有这名先锋官一人，没有其他的将领在场，这先锋官便也不像白天那般拘礼。
见贺齐里一边思考一边踱步，先锋官便跟在贺齐里的身后缓缓迈动步子，说道：
“据末将所知，北境之中，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没有么……”
贺齐里闻言脚步一顿，转身对先锋官问道：
“你觉得此人会不会是巴扎布今日在北境城墙上见到的那个白衣射箭之人？”
先锋官闻言想了想，摇头道：
“末将倒不这样认为。之前也听巴扎布说过当时的情况，他们当时距离那射箭的白衣之人之间虽然是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但是相距不远，就算不是末将，军中有许多的将士都能射出那样的一箭达到震慑的作用，不过就是用来唬人的罢了！可是今晚不同，若是那人当真是在这把弓出现的地方射箭的话，末将别的不敢说，但在我回羌大营之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贺齐里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也是本将所担心的地方，据巡逻的骑兵报告，这把弓发现的地方不远处，根据当时的情形和痕迹来看，已经能确定那里必然是射箭之地无疑，只是，究竟是谁？竟然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连发数箭，甚至威力不减呢？”
贺齐里说着便转眼看着那张外形朴素的大弓，弓是不错，但绝非罕见，既然弓没有异常之处，那不同寻常的，就只能是……人。
可是，是谁呢？
难道北境大营在短短的几日时间之内又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位箭术高人不成？
“将军，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查清谁是那射箭之人，而是……虽然巴扎布确实没有令他的部下，将今日在北境城墙之下发生的战书一事，传扬出去，但是今晚这一出，咱们大营中，那战书的内容恐怕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啊！现如今营中全是鼎沸之声，而且，将军你也知道，对你不服气的将士多了去了，眼下能有出口气的时候，谁的心都野着呢！就怕……拦不住啊！”
贺齐里闻言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先锋官所言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熙宁大军竟是要与他们一决死战了呢？
看来……
只能尽快去找那人把火雷全部运回大营中才行。
先锋官见贺齐里面色一沉，半天未曾说话，不由问道：
“将军，这……”
贺齐里闻言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先锋官说道：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凡五百人以上军官及将领全部到大营议事！还有，各部严肃军纪，等待答复，不许在议论战书一事！”
那先锋官闻言神色一凌，拱手正色道：
“是，属下遵命。”
贺齐里叹息一声，忍不住用手在眉头上揉捏一把，有些疲累的对着先锋官摆手道：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都做好准备，可能，不日就是最后一战了。”
先锋官郑重的点点头，便就告退离开。
贺齐里稍稍缓了缓神，便就一挥手屏退了军帐中其余的人，自己则径自走到那张大弓面前，看着那张弓，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谁呢？”
…………
相较回羌大营中的各种躁动不安，北境大军中就显得尤为安静。
夜间巡逻的士兵队形整齐有序的来回在大营各处穿梭，各营帐中的士兵也早已就寝，月光淡淡的，却是在军营的一处房屋面前，还有人点着一堆篝火没有离去。
“王师兄，你还没睡呢？”
王子明正坐在篝火面前愣神，冷不防背后出现一道轻轻的声音，不由转头望去，看清来人便也只笑了笑说道：
“原来是小师弟啊，怎么，今晚竟是不宿在将军府，而是宿在军中？”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道：
“嗯，出城办了点儿事，回来的时候也晚，看着军营离得近，就没去将军府。再说了，将军府现在还有皇上那个大人物住着，严加防守的，想干什么也不方便。”
王子明闻言轻笑道：
“这倒是像小师弟你的性子。你今晚住在哪了？怎么这晚还不去睡觉？”
邓四儿闻言也不答话，而是径自走到王子明身边一同坐在地上，看着忽明忽暗，已经不怎么旺盛的篝火堆，忽然语气莫名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觉。出来见这里还点着火堆，就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王师兄你。”
王子明点头道：
“嗯，今日方才听说战书一事，心下感概，便也没有睡着。”
邓四儿偏过头来看着王子明的侧脸，疑惑问道：
“怎么？王师兄是担心那回羌不答应，还是担心咱们熙宁会输？”
“当然是回……当然是希望咱们熙宁会赢，这还用说吗？只要是熙宁王朝的人，哪一个不想此战大胜而归？就是不知道回羌是否真的会应下战书。”
邓四儿点头道：
“没错，大将军说了，若是他们只是意在小规模与我们交战，我们必定会被他们以火雷各个击破，胜算不大，只有双方都尽全力一战，我们才有胜的可能。”
王子明闻言神情似是有些恍惚，只听王子明口中呐呐道：
“是啊，所以，我才更加担心……”
邓四儿双眼微微眯起，问道：
“你担心什么？”
王子明一愣，回过神来，对这邓四儿笑笑：
“没什么……时候不早，小师弟快去休息吧……”
说完，王子明便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回屋了。
邓四儿扭着头看着王子明离开的背影，之前在刚和左痴驾马踏进城门口时的忧虑之心，似乎更加得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