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了这样的想法，赵臻就在回府的路上撞见荣王。
荣王拄着拐仗正从马车下来。像是刚出外办事回来。
赵臻瞬间来了斗志，问起船的事，荣王不以为然。
本以为这个九弟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是这生活琐事。
“怎么，我的儿子连个船都不能有了。”
“可是二哥！他要那么大的船有什么用，整天打打杀杀的实在浪费。”
这话荣王可不爱听。
“老九，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中一向对皇帝给他的船不够大而心中不平。
“不能因为你那个时候要船艰难，就让殊儿跟你一样受苦。”
“我不是这意思。”赵臻老脸一红。
荣王露出兄长的慈爱：
“况且这个还是用我当初的那个两个进行改造的，不算多奢华的东西。”
赵臻心中切了一声。
那船何其花哨，可是一点都不简朴！
等等！
“什么，那个是改造的！？你居然把御赐的船改造了？”赵臻大惊。
“是啊”
荣王无奈。
“儿子说了，必须在几天之内造好，
我又不是神仙，没办法那么短的时间造出新的来。”
赵臻心疼不已。
“二哥，那可是当时皇帝御驾亲征带回来的腩木造的船！天下何其稀有。”这艘船建成赐给二哥时，已是好多年前。
那时皇帝在外亲征，其他皇子们年龄还小，老二跟在世的太子一块儿监国。
船身上下三层，极其气派。
原本要赐给太子，太子贤德，说弟弟的腿不好，让给了这位憨厚老实身体有残疾的弟弟，让他没事乘船在江上看看风景。
回想起那些年，大概由于太子的在世，皇子们之间一片祥和，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暗流汹涌。
荣王道：“我只有元殊一个儿子，我的东西不给他还能给谁？改就改了吧。”
他微微叹口气。
“大皇兄要是还在，想必也不会反对。”
当年的太子宽厚仁和，从来不讲究过多虚浮表面的东西，多年来一直努力维护兄弟间的血缘亲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臻有点心虚，绞尽脑汁终于想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怕他养成骄奢的性格，小小年纪四处炫耀，万一惹出麻烦。”
这荣王可不信。
元殊的性格他最了解。
“要说骄奢淫逸，殊儿可是从不沾边，他最喜欢的是骑马射箭，不像你一样搞那些虚头巴脑。”
要知道，元殊整日拿着刀剑挥舞，一心要成为大将军保家卫国。
荣王十分担心自己会成为烈士家属，苦口婆心劝儿子及时享乐。
反倒元殊向来把自己的叔叔们当作反面教材。认为奢靡生活是在浪费时间。
或许是因为年纪不到，心中总有为国杀敌的冲劲。
荣王笑呵呵地：
“既然他喜欢船，说明开窍了。”
赵臻提醒哥哥：“这事情肯定是要跟皇上老爹报备的！御赐的重要物品，万一元殊冲动直接开出了省……”
荣王：“已经在递折子打了招呼，皇帝赞成。”
“啊？”
赵臻没想到会这么随意。
荣王：“皇帝怕他不喜欢，想给他造个新的出来，得几个月才能完工。元殊又急着要，只能把我的给他。”
“可是……可是他这个年纪。”赵臻反对已经找不到理由。
荣王不想跟弟弟多罗嗦：
“不要对小辈们那么苛刻嘛！
咱们那个时候是条件不好，现在小辈们长大了，不能再吃我们的苦了。”
荣王这语气，活像贫困家庭出来的。
脸上又带着几分欣慰：
“说起来，我的殊儿最近很听话，果然是长大了，成熟了。”
赵臻看自己哥哥的表情，忍不住摇头。
哎，只能暗自叹一口气。
荣王对元殊溺爱得过分了。
好在元殊性格中带着刚毅，对吃喝玩乐没有过多的追求，要是换个二世祖早就上天了。
不过，令赵臻更想不明白的是，元殊毕竟是荣王的宝贝儿子，爹看儿子好也就算了，为什么皇上看元殊也是这么多偏爱？
放在其他皇子上明显不可能的事情，到元殊这就成了理所当然。
在皇帝眼中，元殊不管做什么他都很少去责罚。
别的皇子犯错，皇帝恨不得把他们回炉重造。
元殊犯错，皇帝：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就是民间常说的隔辈亲？
此刻，元殊和李麟还在船上聊天。
“这船也太大了，不怕惹眼吗。”
李麟看着上面的摆设，问元殊。
元殊不以为然。
“大又怎样，没人能私自上来，我们在这儿不会有人打扰。”
他脸上透着几分骄傲，“以后这里，只属于我们两个”
李麟心中一沉，她可不敢沾这么大的光。
“受不起……”
元殊不喜欢她如此见外，
“以后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他带着小男生特有的纯情，丝毫不吝啬。
李麟紧张，有意岔开话题：
“你看这么大一艘船，被别人看到了，他们肯定以为你是个纨绔子弟。”
“我又不是给他们看的。”
元殊才不管那么多，坐到椅子上，从旁边盘子里随手拿起橘子剥起来。
李麟：
“你这样，只为了两个人见面，是不是有点夸张。”
“我觉得正合适，这上面什么都有，美食，玩乐，我还备了一批会玩杂耍的仆人，对了……还能练剑！”
李麟听不得这样的享乐，甚至有些反感。
不经意间低头，看到地上有闪闪发光的东西。
“这是……”
她忍不住蹲下来查看，细碎的粉末晶莹的洒在地板上，反射出绮丽的光。
“金粉。”元殊道。
李麟用手指沾了一点，问：“干嘛用的……”
“好看！”
这一言，李麟再也忍不住。
“好看……”
她无法接受花费如此巨大的成本用来享乐。
“你知道这多浪费吗？”
她表情回到平日的严肃。
元殊一愣
“你知道对于穷苦的人家吃顿饱饭都是奢侈…知道饥荒的时候能饿死多少人吗？”
元殊没想到李麟会是这样的反应。李麟：“你知道边关的战士他们每天……”
“姐姐！”
元殊打断了她：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语气突然倔强。
李麟环顾周围豪华的摆设，“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服务于你，你说不是为了你自己。”
元殊：“你不是说过，想有一个大船，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况且，是他们说女子最喜欢这些。”
他也不喜欢浮华的物件，可一想到自己要帮助李麟实现梦想。
李麟停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苦笑。
她看着元殊的眼睛，元殊脸上已经有些失落。
“对不起。”
李麟道歉。
纵然她有这样一个梦想，梦想拥有一艘自己的船自由自在生活，那只是一种理想，闲来之时的想像而已。
元殊这个做法……还是太夸张了。
看他也委屈，李麟只得解释：
“这个船太大太招摇，京城重地，难免让人说三道四。”
“我又不怕这些。”
“可是你要为你父王想想，不要让别人觉得他过于骄纵你。”
笑话，元殊从来没觉得这些有什么夸张。
可李麟毕竟是从关外回来，生活见闻不一样，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和她差异过大。
“这船，反正就这样了，大小也改变不了。”
元殊说。
“最多我把上面装饰改改。”
他已经做出妥协，事到如今，只能让它朴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