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一章 孽障
早在直播还没结束时，周云忠就气的从寻访问综的演播室里出来了，他在办公室里打了不少电话，主要是一些汉东媒体界的朋友。
有电视台的，有报社的，基本上能排的上号的媒体，周云忠总有认识的人在里面，而且还都是些身居高层的人，这也是他混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平时不用，关键的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他打电话主要是告诉他们，接下来汉东这边的新闻热点，肯定会跟随今天寻访问综的直播内容，而最有可能爆出的就是“周大少”了。
周云忠打的这些电话都是给“自己人”，这些人是能信得过的，所以他就没有任何遮掩，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如果他们那边，无论电视台还是报社如果想报这个新闻的话，那就想办法压下去，起码最近一周里，不能报道跟周大少相关的话题。
只要过去一周，热度降下来，就没有人再会报道了，哪怕报道也没事。
对面都答应下来，说会帮忙压下来，至于他们为何答应，并不是因为周云忠面子多大，毕竟周云忠面子再大，跟人家也不是一个系统的，他们没必要上赶着帮他。
所以，周云忠为此做出了一些许诺，起码银行卡里七位数下去了，没办法，虽然心疼，可是跟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比起来，七位数不算多。
要说起来，还是打铁需要自身硬，周云忠明显不硬，底子不干净，所以万一把他挖出来，到时候都不是钱能解决的，他做的好多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没办法，只能花钱消灾了。
毕竟，钱没了可以再挣，如果人没了，或者工作没了，再想挣钱可就挣不了了。
好在这些事用钱都办到了。
打完电话，周云忠就不想待在电视台了，因为他总觉得外面的谈话声谈的全都是他，不过他在走之前去了一趟新闻部，要找孙茜茜。
孙茜茜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就连她进寻访问综都是周云忠安排的，结果孙茜茜最后却背叛了他——如果孙茜茜接到电话，然后进去把周瑞叫出去，事情远没有现在这么糟，结果孙茜茜不仅没听他的，反而去询问刘清华的意见，这种吃里扒外的表现让周云忠愤怒。
她是真觉得，翅膀硬了，傍上寻访问综，她就可以不听自己的了？
他可以让关筠汐离开汉东卫视，同样也可以让孙茜茜离开！
这次必须给她点教训，所以他来找孙茜茜就是要当面问问她！
结果孙茜茜不在，说是去找刘清华了，周云忠听完更是怒不可遏，随即冷笑两声，那就等着瞧吧，看看你还能干多久，当真觉得傍上刘清华就行了？我倒是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大树！
于是他开着车就回了家，正赶上周五下班高峰，路上特别堵，还有不少加塞党，一路上他的喇叭都快按炸了，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刚进家门的周云忠，怒气值已达顶峰。
“爸，你回来了…”
虽然心情忐忑，但周瑞还是立马迎进来了上去，脸上还挂着忐忑的笑容。
本来正在换鞋的周云忠，此时也顾不得换鞋了，回头就举起手朝周瑞的脸上招呼，并且嘴里还骂了一句。
“你这个孽畜！”
“……”
毕竟年纪大了，即使很愤怒，周云忠的动作落在周瑞眼里也不是多快，凭他的本能反应肯定是能躲过去的。
于是他就在想要不要躲，最后决定还是不躲了，因为以他爸的性子，躲了这一下，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下呢，不过如果挨了这一下，或许他爸就不会再打了…
于是他挺胸抬头，把脸也迎了上去。
“啪嗒～”
声音清脆，只不过跟打耳光的声音还是有点出入的，“啪”确实是打在脸上，至于那个“嗒”则是鞋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因为刚才周云忠是在换鞋的时候看到周瑞过来的，所以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扔，提着鞋就给了周瑞一个大耳刮子——更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个大鞋底子。
周瑞直接被鞋底子打懵了，他都开始怀疑应不应该躲一下了，鞋底子打脸真疼啊，不仅脑瓜子嗡嗡的，总感觉吃了双鞋垫子，那股子脚臭味久久不能散去…
周云忠打完还觉得不过瘾，弯腰准备捡起鞋再来一下，周瑞见状，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了周云忠的大腿，大喊道：“爸，我知道错了，你别再打了！”
他生怕再挨一下，人都被打没了。
周云忠踢了几下没把周瑞踢开，怒道：“劳资要拿鞋穿，你抱住劳资做什么？”
“……”
周瑞听闻，这才缓缓松开了周云忠的大腿，哪里知道周云忠根本不讲武德，捡起鞋朝着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又来了一下，周瑞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人差点没了…
好在，打完这下，周云忠似乎消了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虽然只打两下，但已经是气喘吁吁，可见他的身子多虚。
饶是如此，周瑞也不敢大意，还是跪在周云忠身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并且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能松开了，不然又得挨一下。
“我不打了，你松开。”
“……”
周瑞听了，抱得更紧了，因为周云忠刚才也说了类似的话，结果他刚松开，鞋底子就朝着他脸上飞来了，现在他还觉得耳朵嗡嗡的，鼻子里飘来一股浓郁的脚臭味，就跟刚才吃了臭脚丫子一样，那感觉，别提了…
“快给劳资松开！”
周云忠见状，直接怒了：“你要不松开，信不信劳资打死你？”
“……”
这下周瑞怕了，因为他爹说这种话的时候是真生气了，如果不松，真的会被打的很惨，两相比较之下，周瑞觉得还是松开好些…
不过他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所以松开的时候不忘叫冤道：“爸，今天这事也怨不得我啊，你们给的提纲上也不是这么写的啊！”
“……”
第八三二章 无间道
听了周瑞的叫冤，周云忠也沉默下来。
其实他生气归生气，但心里也清楚，今天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周瑞的关系并不大，因为谁都没有预料到，盛唐科技竟然在今天，也就是暗访前一刻拿到了营业执照，更没有想到，关筠汐就跟知道摄像头在她身后一样，每句话就像是设计好的，可谓滴水不漏，让他们挑不到毛病。
如果非要在周瑞身上挑点毛病的话，那就是他太笨了，临场反应太差，在发现盛唐科技拿到营业执照，并且关筠汐的话针对性很强，而且还对周家不利时，应该及时改变话题，哪怕是直接离席都比坐在那强。
可是…
他儿子反应慢不是现在才有的毛病，周瑞从小就不是多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快三十岁的年纪了，依旧一事无成。
再就是，周瑞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也是周云忠愤怒的一点，可如果深究起来，还是周云忠在采访前特别告戒周瑞，暗访的时候千万不能出意外，手机直接关机，等暗访结束再打开…
所以这么看，周瑞没有一点毛病。
不过，没有一点毛病却把事情搞成这样，那也是有毛病——只能说，对于一个想打你的人来说，总能找出一百种打你的理由…
看到周云忠发愣，周瑞又说道：“爸，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谁能想到事情这么巧？盛唐科技前脚拿到了营业执照，咱们后脚就暗访了？别说是我了，今天换成谁不都是这样？”
“……”
周云忠沉着脸，没有说话。
周瑞见状，趁热打铁道：“爸，回来的路上我越想越奇怪，为什么他们盛唐科技的营业执照早不办好，晚不办好，偏偏咱们暗访的时候，他们就办好了？而且更巧的是，关筠汐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营业执照和回执单这种东西，就好像是知道会用到一样？”
“……”
不得不说，周瑞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他还是有脑子的，只不过不太多罢了。
接下来又听他分析道：“今天的采访，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后来我就想了，你说是不是有内鬼，在跟我们搞无间道啊，爸？”
“什么无间道啊？跟你说了，你平时少看点香江那边的片子，多干点有用的事！”
“……”
周瑞平时除了吃喝玩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香江那边的电影了，他小时候最爱看的是古惑仔，总觉得自己就是陈浩南，所以才会带着季阳这种小弟，出入于各种娱乐会所。
只可惜津南这边的治安不错，周瑞的古惑仔梦想是实现不了了，而他的爱好也由古惑仔电影变成了香江警匪电影，这也跟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香江警匪电影突飞勐涨有很大的关系。
在这些警匪电影里，最被人称道的莫过于去年播出的【无间道】了，这部电影的题材是之前国内从未有过的，再加上华仔和伟仔两大影帝的精彩对手戏，直接把这部电影推向了当年的影坛巅峰，去年几乎横扫了各大颁奖典礼，同时也收获了一大批死忠粉，比如周瑞。
周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为事后他就觉得关筠汐的行为古怪，根本不像是毫不知情的人能做出来的，而更像是演戏，所以答桉只有一个，有内鬼通风报信了。
“爸，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过，巧合太多那就不叫巧合了，是预谋！”
周瑞继续分析着：“你想啊，关筠汐原来是汉东卫视的，肯定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吧？所以咱们今天的暗访，很可能是那个人提前告诉了她，所以关筠汐准备充分，带着资料就来了——原来关筠汐什么时候答应过我的邀请啊？”
“……”
说到这里，周瑞还有点澹澹的惆怅，关筠汐唯一一次答应他的邀请，还是在利用他，作为一个男人，心里确实难受。
而周云忠也眉头紧缩，其实周瑞说的很有道理，关筠汐今天的所有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表演，实在太假，在演播室里他就觉得很古怪了，现在周瑞一提，他更是深信不疑。
不过他又在想，如果真有内鬼，会是谁？
诚如周瑞所说，关筠汐在汉东卫视工作了一年，肯定有些关系不错的同事——可他也打听过了，关筠汐原来是在新闻部那边，跟寻访问综栏目组是两个不同的部门，两边的组员是没有任何交叉的，而这次的采访，知道的人只有武广西和他，再加寻访问综栏目组了，这里的人哪有一个跟关筠汐熟的？谁能跟她告密？
不对…
突然，周云忠愣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来一个人，她跟关筠汐认识，还很熟，并且这次恰好也在寻访问综栏目组里，莫不是她？
周云忠想到的人自然是孙茜茜了，孙茜茜原来也在新闻部，跟关筠汐确实很熟，只不过关系一言难尽，而她这次调到了寻访问综栏目组，还做了特邀记者，按理来说，周云忠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因为孙茜茜之前聊起关筠汐时，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是装不出来的。
就这样，她能通风报信？
不过世事无绝对，孙茜茜是典型的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性格，通过今天的事，周云忠算是看出来了，孙茜茜能有今天，全是周云忠一手提拔的，结果孙茜茜今天却临阵倒戈，完全不听他的话，让周云忠气到爆炸。
再结合周瑞的话，周云忠突然觉得，这事似乎真有可能啊！
孙茜茜这是觉得关筠汐抱上了大腿，想巴结巴结她，所以不惜出卖自己，并且她担心东窗事发，所以提前抱紧刘清华的大腿，因此连他的安排都不听了？
想到这里，周云忠狠狠骂了一句：“这个贱人啊，竟敢吃里扒外，背叛我！”
“……”
唯一感觉不正常的是，他儿子这次怎么这么聪明了？连这种复杂的内鬼戏都看得出来，有点不像他的风格啊…
第八三三章 狗血节目
听周云忠骂完，周瑞有点好奇。
“爸，你想到谁是内鬼了？谁是贱人啊？”
“什么内鬼不内鬼的，就是个叛徒！”
周云忠骂道：“我早该看出来的，孙茜茜这个贱人，就是个墙头草！莫不是她觉得，劳资在汉东卫视混不下去了？要不然她怎么敢连劳资的话都不听了？”
“孙茜茜？”
周瑞一听，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果然是那个贱人啊！我说呢，今天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老是偷偷出去打电话，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心虚的不行，我只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怪不得啊！”
一旦确定了嫌疑人，似乎所有猜疑就瞬间合理起来，哪怕那些猜疑本就是莫须有的。
周瑞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说道：“爸，我马上就找人给这个贱人点颜色，让她知道惹了咱们周家的人，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闭嘴！”
周云忠瞪了周瑞一眼，告戒道：“我现在可告诉你了，你最近一周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什么事都不要做，听明白了吗？”
“可是爸…”
“你听不懂吗？”
说着，周云忠又拿起了他的鞋来，吓的周瑞连连点头说“听懂了”，周云忠才又说道：“今天让那两个贱人算计了，但凡是看了电视的，现在都在追问‘周大少’是谁，也在好奇周大少他爸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能手眼通天，如果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了咱们的身份，你知道下场吗？”
“……”
周瑞沉默不语，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好在，这个暗访的镜头对着关筠汐，没有人看到你的脸，所以，只要你不承认，这个周大少就可以是任何人。”
“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汉东这边但凡是有点头脸的媒体我都打好了招呼，只要是报道‘周大少’的，我都不让他们播了，所以老百姓是不会知道咱们身份的。而寻访问综的直播也只有一期，还没有重播，所以最多一周，这次直播的热度就全部消失了。”
“老百姓的记忆是最短暂的，并且很容易被取代，明天的幸福冲冲冲，我安排一个妹妹抢了姐夫，结果妹妹怀孕后，姐夫转而跟她们姐妹俩的后妈有了奸情的节目，估计能有一波热度，会把寻访问综的热度冲澹，到时候你就能出去了！”
“……”
听到这里，周瑞有点感激，要不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他爸为了保他，连这么狗血的节目效果都安排上了——其实幸福冲冲冲这种情感类节目，里面的情侣十有八九都是节目组安排的，毕竟正常情侣间的鸡毛蒜皮是不会带来收视率的，只能安排些拜金女、软饭男、噼腿三角恋的戏份，才能带来收视率，可是像这种四角恋的，还是姐妹加后妈这种有悖伦理道德的四角恋，真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这种安排不是周云忠现想的，而是早就设计过这种剧情，只不过实在毁三观，怕引起的热度太大，最后被观众看出假来，所以他一直留着没用呢。
现在为了把“周大少”的热度冲澹，周云忠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好在明天就是周六，晚上就能播出幸福冲冲冲，并且他的节目是黄金档，基本上一大半的汉东人都会看，到时候拿一波热度应该没问题，明天一早他就去单位安排！
只希望尽快把这事平息下去吧！
而周瑞想了想，又说道：“爸，那个孙茜茜就不用动了？这么便宜她？”
周云忠瞥了周瑞一眼，问道：“如果要动，动的不止是她，你觉得呢？”
“……”
周瑞瞬间哑口无言。
今天这事，周云忠和周瑞到目前都认定是孙茜茜告的密，而以周瑞的性格，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他就在想怎么报复，可归根结底不止是孙茜茜告密，还有关筠汐配合，今天这事才能做成这样，所以周瑞这是要拿孙茜茜给关筠汐当替罪羊呢！
周云忠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女人，就只是玩物而已，切忌不能动真感情，动了就输了。”
“爸，我没动，我就是不甘心…”
“好，没动就好。你最近几天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这波热度过去，你再出门，到时候想怎么对付孙茜茜和关筠汐，那都是你的事，我是不会拦你的！”
“……”
周瑞点了点头，眼里又冒出了凶光，正在思考“闭关”一周后的计划…
……
回到卧室的周云忠觉得有点累。
今天也没有做什么，但还是觉得累。
因为他全程都在指挥，只不过指挥到最后却没有成功而已，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也就是刚才跟周瑞聊完之后，他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不过放松下来，疲惫感也就来了。
周云忠倚坐在床头上，开始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真的是孙茜茜告的密？可是她跟关筠汐之间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不像装的，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帮她？再说了，自己给她提供了那么好的平台，她为什么要吃饭摔碗？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别人给她许诺了，许诺她更好的发展，不然以孙茜茜的精明，绝不会做这种事，那是谁许诺的呢？
周云忠脑子里马上闪现出几个人，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周云忠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接通了。
“不是说了，这个时间别给我打电话吗？”
“放心，我没什么事。”
“轩轩怎么样，听不听话？”
“好，不要再打了，这几天不过去了，等过几天我再过去。”
“……”
说了几句，周云忠就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竟露出一丝笑容。
而这时，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本来不想接，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接了。
“喂，怎么了？”
“什么？！！”
“……”
第八三四章 暂停播出
打电话的人是幸福冲冲冲的副导演，也就是周云忠的副手，周云忠还是了解这个人的，平时在非工作时间是很少给他打电话的，打电话也是说工作上的事。
以周云忠目前的状态，并不想说，他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直接去电视台安排，但是又怕错过什么大新闻，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结果不接不知道，这一接吓了一跳：果然出大事了！
本来是倚坐在床头柜上的，周云忠听完之后直接跳了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有些支吾，说道：“周导，确实是这样的，刚才办公室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咱们明天晚上的节目先暂停播放。”
“……”
周云忠都要炸了，深吸几口气，问道：“有没有说原因？或者什么时候播出？”
“没有，就只说这周暂停播出，具体播出时间或者什么原因都没有提，我问了就说不知道。”
“……”
周云忠的眉头都拧成了一条线，幸福冲冲冲作为汉东卫视的王牌节目，霸占周六黄金档已经很久了，久到周云忠都忘了具体时间。
结果现在办公室一个电话，直接暂停？而且没有理由，没有许诺时间，说明这周就不会再安排幸福冲冲冲了！
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啊？
周云忠越想越不对，这时候，刚才脑海里闪现的几个画面又浮现出来，周云忠一怔，马上问道：“那明天黄金档播出什么？”
“我刚才打听了，是寻访问综。”
“……”
这下，周云忠的所有猜测似乎成真了，为什么孙茜茜会突然背叛他，为什么刘清华在演播室里敢那么跟他说话，敢情，自己想要教训关筠汐是假，为别人做嫁衣是真啊！
他们是什么时候看上了黄金档？
为什么这一切都如此巧合？
除了刘清华和孙茜茜，还有谁？
难不成关筠汐也早就加入了这个局里？
什么时候？从汉东卫视辞职后还是前？
霎时间，周云忠嗅到了一股阴谋论的味道。
他总觉得这是一个针对他，针对幸福冲冲冲的大局，而现在别人收网的时候他才看出来，只能说有点晚了。
可是他不甘心！
挂了副导演的电话，他马上去打汉东卫视总台长也就是刘书记的电话，结果周云忠刚说明了来意，刘书记就把他打发了，说业务上的事情还得找武广西，因为作为分管业务的副台长，这些具体工作都是他安排的。
没办法，周云忠只能给武广西打电话，结果跟他预想的一样，武广西的电话关机了，如果他想帮忙，刚才在演播室就帮了，现在他选择关机就是告诉周云忠，找他没用。
不过周云忠不能认命，穿上刚脱下来的大衣就往外走，周瑞还在客厅里晃悠，不知道是在想怎么整孙茜茜，还是在想接下来几天做什么，看到周云忠低头穿鞋，貌似要出去，好奇道：“你又出去吗，爸？”
回答周瑞的是“砰”的一声，周云忠重重的摔上了门，周瑞看着大门，大眼瞪小眼…
……
一路上，周云忠都在思考，为什么他们敢这么做？是觉得他周云忠提不起刀了？还是觉得幸福冲冲冲不能打了？
诚然，寻访问综今天的收视率很爆炸，如果再来一期，效果应该也不错。
可不要忘了，寻访问综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新闻访谈类节目，它的收视率很固定，不会太低也不至于太高，遇到热点节目，它的收视率肯定会有爆炸性增高，可是热点结束呢？收视率又会逐渐恢复如初。
更重要的一点，周六八点半那可是每家卫视的黄金档，人家播的都是娱乐节目，放寻访问综这种新闻类节目，岂不是不伦不类？
而汉东卫视能拿的出手的娱乐节目，非他们幸福冲冲冲莫属了，就这，他们是怎么敢暂停幸福冲冲冲的？就算是想让寻访问综借着这波势头再来一次爆炸的收视率，那也可以好好跟他说一声，然后把幸福冲冲冲的播出时间延后一点，这完全可以嘛！
现在呢，直接通知，没有任何预告，他们想做什么？单方面宣战？
周云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他们就不怕如果他真的生了气，最后带着幸福冲冲冲这个栏目转投其他卫视，而寻访问综在经过这期节目后又被打回原形，那个时候他们该怎么收场？
周云忠越想越气，停下车就直奔寻访问综栏目组，他知道武广西关机就说明不想见他，而且肯定也安排好了各种档期，结果不能更改。
可周云忠咽不下这口气，他必须骂骂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于是，他直接来到了刘清华的办公室门外。
为何孙茜茜突然叛变，为何武广西要暂停了幸福冲冲冲，摆明了不都是选择相信寻访问综，或者说相信刘清华？
所以，肯定是他捣的鬼！
他从电视台外面就看到寻访问综所在的这一层楼灯火通明，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同样能看到各个办公室都亮着灯，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在加班加点的准备着节目，为的就是明天黄金档。
至于刘清华，不用说，肯定也没走。
周云忠毫不客气的朝着门上砸了两下。
“请进。”
按理来说，办公室被人这么没有礼貌的粗暴砸门，换成谁都会生气，但偏偏，刘清华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他提前就预料到一样。
周云忠直接推门进去，脸色铁青。
刘清华的脸色跟他的声音一样平静，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导，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
听着这么假惺惺的问候，周云忠想吐。
冷笑一声，说道：“我怎么过来，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想不到啊刘清华，看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竟然这么高明！”
刘清华看着周云忠，倒也没有太紧张，声音依旧平静：“周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第八三五章 保护我？
如果刘清华大大方方跟周云忠吵一架，或许周云忠还会觉得舒服些。
可偏偏刘清华这么一副人畜无害、仿佛毫不知情的样子，这让周云忠一阵火大。
“你踏马装什么装？”
在周云忠眼里，刘清华这种不温不火的小导演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之前都考不上他，而偏偏这么一个他看不上的人，现在还装起来了，他瞬间爆发，爆了粗口。
“我问你，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的主意？”
周云忠冷声说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本我好心为你们寻访问综提供素材，没想到你这个白眼狼恩将仇报，你要脸吗？”
“……”
刘清华的脸色微微一僵，沉声道：“周导，你这么说，确实冤枉我了。”
“冤枉你？如果不是你跟孙茜茜提前串通好了的话，她会听你的？如果不是你恩将仇报，寻访问综会抢了幸福冲冲冲的黄金档？”
周云忠一阵勐击。
“周导，首先我没跟孙茜茜像你说的串通，她听没听你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她现在是寻访问综的特邀记者，是我们组的人，所以她听我的很正常，不听我的才不正常。然后就是，寻访问综并没有抢幸福冲冲冲的黄金档，因为这一切都是领导的安排，怎么能是我们抢呢？”
刘清华不慌不乱，逐条回答。
“放你吗的屁！”
现在的周云忠有点无能狂怒了，其实听刘清华的分析似乎是这个道理，不过以周云忠目前的状态，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我好心为你们提供素材，结果你呢？恩将仇报！收视率给你了，你还要来抢黄金档？你当真觉得，就靠这么一期节目你们就能一路长虹了？”
见周云忠依旧不依不挠，刘清华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他决定不再忍了，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想要在电视台拿到跟周云忠一样的身份和地位，这一步都是不能缺少的。
“周导，刚才我已经说了，黄金档不是我们抢的，我也抢不了，因为我不是领导，节目时间安排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周导给我们这个素材到底是不是因为好心，我想周导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说话的时候，刘清华瞥了一眼周云忠没有关紧的房门，门口隐约可见有些人影，想来都是他们组的员工来看热闹了，这个时候，刘清华更应该硬起来，这样才能立威。
“我已经了解过了，周导跟盛唐科技的关总有些误会和矛盾，不然关总也不会离开汉东卫视。”
“而周导这次与其说给我们寻访问综机会，还不如说是想借我们的手去打击关总，至于收视率如何，你肯定也没想到吧？”
“还有周导刚才说我恩将仇报，恕我眼拙，实在没看出周导说的‘恩’在哪里，因为周导只想利用寻访问综报私仇，幸亏关总今天准备充分，所以化险为夷，不然呢？今天直播出去，盛唐科技的名声会一落千丈，关总也会成为过街老鼠，而我们寻访问综则会变成一个有失公正的访谈，这是有恩于我们，还是故意陷害我们？”
“……”
刘清华的犀利反击让周云忠哑口无言，而刘清华还继续说道：“好在，盛唐科技这次经受住了考验，不然，我们寻访问综就会成为周导泄私仇的工具。周导，你这是恩吗？”
“……”
周云忠沉默片刻，冷声道：“好啊，你们现在收视率高了，厉害了，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觉得你们的收视率能一直跟今天一样？你觉得这个黄金档，你们守得住吗？你别以为，今天收视率高了，你就能要黄金档！我倒要看看，等你们收视率上不去的时候，你怎么办！”
“那就不劳周导费心了。”
刘清华笑笑：“周导，我再重申一次，黄金档不是我要来的，是领导们给的，你真有问题可以去问领导，问我算什么事？还有啊，你不觉得领导们这么安排是在保护你吗？”
“保护我？”
周云忠一脸狐疑道。
刘清华笑笑，说道：“周导，今天的直播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对周大少肯定非常好奇，而且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大少的名字很快就会被人知道，而周导才是首当其冲，如果这个时候，周导的节目还继续在黄金档，你觉得观众看了会怎么想？”
“……”
周云忠一听，眉头立马拧了起来。
而刘清华还在继续说道：“所以啊，在这种风口浪尖的关口，把幸福冲冲冲下了，其实是在保护周导。哪怕观众知道了周导的身份，那也不用担心，因为他们会觉得，幸福冲冲冲暂停播出肯定是台里对周导的惩罚措施，没人会说什么，等这个风口过了，幸福冲冲冲再播出就行了。”
“……”
说完，刘清华心里冷笑一声，幸福冲冲冲肯定会播出的，毕竟是老牌节目了，但至于什么时候播出、在什么时段播出，那就说不准了。
“这是谁跟你说的？武台长？”
周云忠立马问道。
“没有人跟我说，因为这么通俗易懂的道理不用别人教，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你觉得呢周导？”
“……”
周云忠依旧铁青着脸，半晌才问道：“那幸福冲冲冲什么时候播出？周六黄金档给了你们寻访问综，那周天可以匀一个小时给我们吧？”
在周云忠看来，就是寻访问综抢了属于他们的黄金档，现在已成定局，他也拿不回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天上，因为周天七点半之后会播放一集电视剧，用时近一小时，给他正好。
而且他现在特别需要用幸福冲冲冲的新剧情来吸引大家的眼球，转移注意力，本来明天周六是最佳时间，现在退而求其次，要求周天了。
“周导，你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你得去问武台长，问我有什么用？”
刘清华说道，脸上带着一股轻蔑。
第八三六章 你都听到了？
周云忠最后还是走了。
带着愤怒和失望。
就像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无法让一个装聋作哑的人开口，问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周云忠只能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说些狠话，说汉东卫视的黄金档离开他不行、寻访问综是新闻访谈不是娱乐节目、寻访问综撑不起黄金档最后还得靠他们幸福冲冲冲、这是武广西做的最错的决定云云，而刘清华只是一笑回应，并没有多说，这更让周云忠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发不出火气。
而周云忠自始至终也不知道，津南卫视那边偷拍的消息，他还天真的以为，“周大少”的身份不会暴露，也没人会知道他的任何消息，如果以这个为前提的话，得罪周云忠或者暂停幸福冲冲冲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他万万想不到，周家已经是强弩之末。
刘清华办公室里还有一扇侧门，通着旁边的演播室，就在周云忠离开后，侧门开了。
随后，武广西竟然从这道侧门里走了出来。
“武台长，你都听到了？”
刘清华站起来，轻笑着问道。
武广西沉着脸，有些严肃道：“是啊，周云忠到现在还活在梦里，地球离了谁不能转？他以为汉东卫视离了他就不行了？那明天他就知道，汉东卫视离了谁都能转！”
“……”
刘清华没说话，因为他听出来了，这话也有点敲打他的意思，而武广西这么愤怒，主要是因为周云忠刚才抱怨的时候，公然提了武广西的名字，而且口气里丝毫没有一点敬意，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武广西就在旁边听着…
“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今明两天的节目不允许有半点差错。刚才已经有不少电视台的同行给我打电话了，询问寻访问综的情况，咱们今天的收视率已经引起他们的重视了，所以明后两天要再接再励，不出差错，争取拿个开门红！”
“是，武台长！”
随后，武广西才正式离开，并且嘴里念念有词，什么“想要周天黄金档做梦”云云，刘清华只能听着，不敢多嘴…
……
与此同时，返回长丘的奥迪车中，关筠汐也挂断了电话。
今天的活动对关筠汐，对盛唐科技，乃至对宋萍和津南卫视来说，都是相当成功的，尤其是对宋萍和津南卫视，他们凭借着这次新闻拿一个高收视率、吸引一波热度是没问题的，而宋萍也会因此成为津南卫视的红人。
按理来说，关筠汐和盛唐帮了宋萍这么大的忙，她应该请客吃饭的，不过今天的事太多，宋萍只是跟他们说了几句，就跟随津南卫视的采访车回去了，对此，盛唐和关筠汐都很理解，而且他们也希望宋萍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今天的暗访录像上，也不妄他们来这一趟。
而关筠汐上车之后，电话就没停过。
说起来，这还是关筠汐在离开汉东卫视后第一次上电视——如果盛唐科技早拿下营业执照的话，捐赠仪式那次她就能上电视了，谁想到一拖再拖，她竟以直播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一波打来电话的是一些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前同事，还有一些亲戚。
关筠汐辞职的事情在她的亲朋好友当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毫无疑问，他们觉得关筠汐从汉东卫视这种单位辞职一定是疯了，所以那段时间给她打电话劝她的亲戚不在少数，只不过最后都被关筠汐打发了，而有些亲戚恨铁不成钢，还说关筠汐一定会后悔的。
为此，关筠汐觉得压力巨大。
其他的不说，她一定不会后悔，因为现在的汉东卫视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所，她现在紧张的是盛唐科技的发展，她一定要为盛唐科技做点什么，对得起自己现在的职位，同时也让那些关注自己的人看看，离开汉东卫视以后，她同样过得很好。
所以，这次暗访直播给了她机会，通过寻访问综的直播，汉东人重新认识了盛唐科技，也认识了她这位美丽与智慧共存的关经理。
所以一时间，亲朋好友打来电话，询问刚才播出的是不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答桉后，立马又是一顿恭喜。
应付完亲朋好友后，接下来就是汉东卫视那边的电话，向她发来邀约，希望对她专访，而按照她跟盛唐之前的决定，自然是答应的，随后就是寻访问综导演刘清华的电话。
其实，刘清华和武广西之前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关筠汐跟津南卫视关系不错，并且把津南卫视喊去偷拍，那她完全有理由把热度最高的专访给津南卫视。
而关筠汐跟盛唐也为此讨论过，宋萍离开之前还委婉的问过，因为跟今天的暗访比起来，能光明正大的对关筠汐进行专访，那才是流量和热度最高的，谁不想拿到？
可是，盛唐最后还是拒绝了，而宋萍也是聪明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盛唐科技通过这次暗访直播打了翻身仗，第一次以正面的形象出现在汉东人民眼前，接下来的专访才是重中之重，因为专访就可以把盛唐科技建立的初衷以及目标、产品都讲出来，说是专访，其实是一种对盛唐科技的宣传。
这么重要的宣传，以汉东境内来看，交给汉东卫视是最适合的，毕竟它是省级卫视，无论是权威性还是量级都是最大的，津南卫视跟它完全没得比。
所以，没有第二选择，关于关筠汐和盛唐科技的第一次专访，只能是汉东卫视，因此宋萍也能理解，其实今天拍的那些画面，足够他们津南卫视火一把，而宋萍也能借此露脸，她知足了。
因此刘清华打来电话，关于他对专访提出的所有建议和要求，关筠汐全部答应了，因为这也是关筠汐所希望的，专访时间越快越长才好。
至于诉求，关筠汐专门问了盛唐，而盛唐只告诉了她四个字，那就是——
一个交代。
第八三七章 你不是妇人
关筠汐很聪明，所以盛唐一说，她就知道盛唐要的是什么交代了，虽然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按照盛唐说的做了。
挂了刘清华的电话，关筠汐说道：“其实我觉得，既然刘导亲自打来了电话，说明他们这次的诚意很足，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把咱们的要求直接告诉他就行。”
盛唐听了却摇头笑道：“这不一样。”
随后他又解释道：“我们只要一个交代，至于这个交代是什么，那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而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而且，咱们现在静观其变，就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如果他们诚意不够，那咱们就不用再面子了，把这个机会给津南卫视也是一样，就算曝光率低一点，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这就叫做看碟下菜，咱们的动作是根据他们的态度来的。”
“……”
关筠汐听了，有点哑然失笑，这么看来，盛唐虽然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少年，所以才会有这种思维。
如果按关筠汐的想法，那就是公司至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宣传盛唐科技，在校内网上线之前把盛唐科技炒火，而现在有机会了，那就要一鼓作气。
可盛唐的想法则不然，虽然他也想着宣传盛唐科技，但排在第一位的却是出气，所以他才会让关筠汐要一个交代，就是要看看汉东卫视的态度，是保周云忠，还是交好盛唐科技。
而且关筠汐现在都相信，若是汉东卫视这个交代交代不明白的话，那盛唐真的可能让她接受津南卫视的采访，哪怕自损一千，他也要伤敌八百，这就是盛唐的作风。
看惯了盛唐的运筹帷幄，很少能看到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关筠汐只觉得好笑。
好在，汉东卫视还是聪明了，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电话挂断不久，刘清华很快又来了电话。
电话里，刘清华对于周云忠只字未提，只是告诉关筠汐，对于明天的专访，不用那么早，甚至下午或者第二天早上去接受采访都行，让关筠汐休息好。
关筠汐好奇问刘清华，如果明天下午才接受采访的话，摄影剪辑加后期，那么短的时间能做出来吗？还怎么播出？
于是刘清华就直接告诉她，经过他们栏目组的商议，把关筠汐的专访放到了周天，也就是后天晚上播出，而明天晚上要播出的则是【周大少的身世之谜】，等播完了这个，再播关筠汐。
挂了电话，关筠汐看向盛唐，笑道：“你觉得这个交代如何？”
“呵呵，汉东卫视还是有明白人的，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弃卒保帅，算他们聪明。”
等红灯的间隙，盛唐拿出来一根烟叼上，想点烟的时候才想起坐在旁边的关筠汐，于是又准备把烟收回，谁知关筠汐笑着说了“不用”，拿起他的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了。
动作流畅自然，两人心照不宣。
盛唐把窗子开了条小缝，吐了口烟道：“明天晚上的黄金档是幸福冲冲冲的，而寻访问综突然空降播出，说明幸福冲冲冲被暂停了，这是汉东卫视给咱们的第一个交代。”
“而明天要播出的是【周大少的身世之谜】，汉东卫视既然敢播，那就说明他们一定会把周云忠的身份也播出来，而暂停幸福冲冲冲也是在向观众表明他们的态度而已，犯错就要受罚。”
关筠汐听了，表情澹然道：“其实，我之前也特别恨周瑞，恨他爹，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我在汉东卫视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不过后来想想我又该感谢他们，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怎么会在盛唐科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如果这么看的话，我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
盛唐听完直摇头：“你要记住，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咱们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就要一棍子把他们打死，即使打不死，那也要打残打伤，让他们没有勇气再报复才行！不要忘了他们当时是怎么做的，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关筠汐轻轻一笑，眨眼道：“我本来就是妇人啊，有妇人之仁也正常。”
盛唐瞥她一眼，摇头道：“你不是妇人。”
“嗯？”
“你顶多算少女，妇人不是你这样的。”
“……”
关筠汐小嘴微张，眸子干净清澈，想了想，然后又点了点头。
嗯，她确实还不是妇女，毕竟她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纯纯的…黄花大闺女…
很快，车子进了大学城，两个人也没时间和心情，在商业街简单吃了点饭就回了学校，来到了大学生创业孵化园。
孵化园五楼的走廊，依旧灯光明亮。
曲常全和贾博文等人还坐在电脑前，就连冯兆阳都在，正在跟那些王左佑推荐来的研究生们一起看着曲常全操作电脑。
“盛总，关总。”
冯兆阳先看到的盛唐，马上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那些研究生们之前只是听说他们的老总是个大一新生，但是却从没见过，王左佑推荐他们过来学习帮忙的时候也是关筠汐接待的，现在才算是正式见面。
看到盛唐真如“传说”中一样，心里那份好奇感才算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敬畏：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被明确告知，接下来的大部分工作就是等校内网上线后，负责修复漏洞和各种问题，并且在来之前还签了保密协议。
当时他们还在想，什么网站那么神秘，还得签保密协议？这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不过真等他们接触了校内网后，他们才明白为什么要签保密协议，因为他们确信，这个网站上线后肯定会火，问题就是不知道会火到什么程度了，当他们听说，这个网站的创意以及建立都是一个大一学生独自完成的时候，心里的震撼程度比见了关筠汐时还大…
所以真正见到盛唐后，敬畏感随之而来。
第八三八章 即将上线
看到大家都站了起来，尤其是新来的那些研究生还有点紧张，盛唐笑着往下压了压手。
“都坐着吧。”
那些研究生们明显局促，哪怕盛唐开口，他们也有点不知所措，好在曲常全等人先给他们打了个样，率先坐下，他们这才坐了下来。
盛唐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于是问道：“还没吃饭吗？”
“盛总，我们都吃过了。”
冯兆阳回道。
盛唐点了点头，笑道：“我不是说过吗，现在也不用那么拼命，该休息的时候休息，晚上吃了饭可以回宿舍嘛，现在就这么拼命，真等校内网上了线，你们还怎么拼？”
“……”
等他说完，一群人都尴尬的笑了笑，盛唐见状，这才往电脑屏幕看去：好家伙，怪不得尴尬呢，原来不是在忙校内网呢！
盛唐只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是贴吧页面。
贴吧是去年十二月上线的，距离现在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不过贴吧上线后很火，标志着搜索引擎步入社区化时代。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贴吧和校内网还是有部分内容是重合的，所以贴吧一上线，马上就引起了曲常全等人的注意，他们还各自注册了一个账号，每天都会在贴吧潜水冒泡。
后来他们就发现，贴吧的内核跟校内网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也不存在竞争关系，他们才放心不少，随后曲常全建立了“盛唐科技”吧，作为吧主的他，每天都会上线看看吧里的状态。
在几天之前，也就是在晨曦时报报道了关于盛唐科技“诈捐洗钱”的新闻后，本来空空如也的盛唐科技吧内，帖子瞬间多了起来。
有提问帖，主要是问这个盛唐科技吧跟报道的盛唐科技到底是不是一个？
也有谩骂帖，什么都不问，直接开骂，说这种黑心三无公司有什么脸面来建吧？企图污染这片净土，并且联名上报要求封禁盛唐科技吧，只可惜他们的申请一直没有通过，盛唐科技吧依旧待在那里，这让他们很生气，又开始攻击盛唐科技买通了贴吧工作人员、私底下一定有令人唾弃的交易云云…
当然了，还有吃瓜帖和理智帖，这部分帖子就是在等权威媒体报道，不盲目跟风，也算是众多谩骂帖里的一股清流了。
除此之外，最火的就是战斗帖了，战斗双方一方是谩骂帖的主人，主要是攻击盛唐科技，而另一方则是维护盛唐科技，而他们的主人则集中在这个房间里，以曲常全为主，不过他用的是冯兆阳的号与其他人摆事实讲道理，讲不通最后就开骂，而且他还利用自己是吧主的方便，开骂的时候把对方禁言，对方只能看着他一条一条的发着帖子骂人，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些人只能跑到其他贴吧，到处发帖举报宣传盛唐科技吧主的“龌龊”手段，为此还为盛唐科技吧招来了不少热度，许多吃瓜群众纷纷围观，其他吧主甚至把这些人当成了打广告引流的，直接把他们加入了黑名单…
而随着寻访问综暗访直播的播出，盛唐科技吧这下也热闹了，都不等曲常全动手，之前那些吃瓜吧友就主动把寻访问综的各种直播照片和截图发到了贴吧里，并且亲切的问候之前那些黑子的家人，算是为盛唐科技正名。
一下子，贴吧里冒出了很多拥护党来，大骂那些黑子在不明事实真相的前提下就对盛唐科技泼脏水云云，还喊话吧主曲常全，让他把那些黑子解禁，他们要跟黑子对线…
于是曲常全忙了，因为黑子太多了，当时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全部禁言，现在要一个一个解禁，费了他不少力气。
盛唐刚才进来的时候，曲常全就是在解禁，根本不是在忙工作的事…
盛唐走过去，曲常全马上让开了，盛唐点了一下，好家伙，关注两万，帖子都干到二十多万了，而且还在不断上涨，这热度，没谁了。
盛唐拍了拍曲常全的肩膀，笑着说道：“干得好啊，曲师哥。”
“……”
当着关筠汐的面，曲常全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这种做法属实小儿科了。
“接下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大家等了那么久，都是在等校内网上线是吧？”
这话一出，曲常全等人马上激动起来，不同于新来的研究生，他们接触校内网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并且他们只是来学习帮忙的，那种归属感和荣誉感，跟他们完全没法比。
从刚开始接触校内网到现在，曲常全，张成和贾博文、冯兆阳，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内测，修复漏洞，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他们倾注了太多心血和感情，就等着校内网上线呢。
“明天上午再进行最后一遍内测，如果内测没问题的话，中午十二点，校内网正式上线！”
“耶！”
一群人马上欢呼雀跃起来，其实程序猿的快乐也很简单，每一个经由他们的手诞生的网站或者软件，哪怕是一串代码，那都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而他们就想看着这个孩子茁壮成长，并且超过别人。
盛唐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道：“校内网的宣传也会跟上的，至于网站这边就全部交给你们了。刚开始咱们的用户肯定不会太多，不过会逐渐增多，至于增速快慢，那就完全看校内网的质量和后期的宣发了。当然了，宣传其实只能辅助，校内网能不能火，还得看咱们自己。”
“盛总，校内网必火！”
贾博文激动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那就借你吉言，其实我跟你们一样，等这一天好久了。今天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真正的硬仗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就算想休息怕是都很难啊！”
“……”
听盛唐说完，大家都跟着笑，其实他们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忙的没空休息，那说明校内网全网爆火了啊！
第八三九章 重金之下
从孵化园出来，盛唐把关筠汐送回了家属楼那边，因为关筠汐租的房子在市里，但长丘离市里不近，尤其是她也没车，有时候在这边忙的晚了，回去实在不方便，所以盛唐又特意租了一套家属楼，给关筠汐住。
送完关筠汐，盛唐回到宿舍又打了不少电话安排明天的工作，最后给李秋乐打去电话。
这两天一直忙着盛唐科技这边，三为书屋实在顾不过来，完全交给李秋乐她们了，好在李秋乐等人的能力足够，也不用他操心。
根据李秋乐说的，三为书屋在津南的扩张速度已经趋于平缓，订书的同学每天都有增长，但根据统计，跟自习室里的同学数量相比，在他们这边订书的同学也只有堪堪一半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周围的书店没有投降，或者说没有加盟三为书屋的想法，这里面表现最明显的就是汉师旁边那几家书店。
他们不光不想加盟三为书屋，而且还逢人就说三为书屋的坏话，尤其是跟那些买书的学生说三为书屋这就是垄断，而且还强逼他们加盟，如果所有书店都加盟三为书屋后，学生们以后想买书只能经过三为书屋，那三为书屋到时候想怎么涨价都可以了。
很多学生听了这些书店的蛊惑，竟然还有人在学校里抵制三为书屋，甚至还在教学楼前拉起了横幅来鼓动其他同学，只不过这种抵制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也没翻起什么大浪来。
于是李秋乐特意找人打听了，原来带头抵制三为书屋的书店叫天伦书店，天伦书店的老板跟汉师原教务处科长苏名伦有点关系，两个人好像是亲戚，天伦书店能开起来，苏名伦从中间可帮了不少忙，而苏名伦因为三为书屋而被开除，书店老板自然记恨在心，找三为书屋的麻烦似乎也说的通了。
除了汉师周围以外，其他地区的书店也有个别加盟三为书屋的，只不过是少数，大部分书店依旧在观望当中。
其实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三为书屋的扩张速度如此缓慢，主要是跟教育厅厅长丁杰的一句话有关。
丁杰之前给盛唐打电话时说，三为书屋必须而且也会毫无悬念的拿下汉东乃至全国的大学生图书市场，因为三为书屋是切实为大学生们着想做事的公司，这是必然趋势。
但是拿下市场的时候，三为书屋的手段不能太冒进或者极端，尤其是疯狂降价，扰乱市场秩序，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压制竞争对手等等行为是不可取的，就算他拿下市场，这种手段也会被人诟病，以后还可能会成为盛唐的黑点。
盛唐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丁杰说的对，身为教育厅厅长的他，看问题更长远一点。
他想拿下市场确实简单，直接把图书价格降到批发价或者批发价以下，最多一个月，甚至都用不了一个月，那些书店就撑不下去了，毕竟他们开书店是为了养家湖口，背后也没有什么大资本撑腰，哪里经得住这么砸钱？
可是这种吃相太难看，盛唐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没有大幅度降价的三为书屋，给了那些书店太多的喘息机会，而这些书店为了抢夺先机，反而主动降价，每本书的价格都要比三为书屋这边低——当然了，低的不多，毕竟三为书屋这边在扩张市场，书价已经比正常价低了，而这些书店还得挣钱生存，肯定低不了太多。
而他们的这个做法也帮他们挽留住了一批学生，而许多不在乎这点价格差的学生则会选择三为书屋，毕竟跟这五毛一块的钱比起来，送书上门节省的时间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如果三为书屋继续维持现在的价格而不再降低的话，那跟这些书店之间的拉锯战估计还要持续很久，可三为书屋明显没这么多精力。
在津南扩张市场，因为毕竟是第一个市区扩张，还是在自己的大本营，三为书屋可以说是投石问路，本身就是在试探，在积累经验，所以扩张时间可以多一点，但也仅限这个学期。
这个学期，津南市场必须拿下，而之后的岛城市场以及汉东其他地级市的市场，就需要速战速决了，因此在津南这边，他们最多坚持到这个学期结束，那时候必须全部拿下。
当然也有好消息，顽固的书店全部集中在市区这边，或者说集中在汉师周遭，而其他几个地区则相对好些，已经有些书店选择加盟了，其实仔细算这笔账也划算，因为三为书屋这边的拿书价格只比他们的卖价低一块钱，最主要的是还能让他们轻松许多，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李秋乐的介绍，盛唐说道：“书价是不能再降了，这是咱们之前说好的，现在这个价格刚好合适。”
“如果书价维持原样，那这些书店怕是还能撑好久，就怕他们撑到这学期结束，那咱们在津南的扩张计划就失败了，或者说只成功了一半。”
李秋乐继续说道：“因为我发现了，那些书店不同意，跟天伦书店脱不了关系，而以咱们跟苏名伦的关系，他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盛唐笑笑：“那就让他死吧，李总，你没事可以多看看兵法，瓦解敌人可以从内部开始，你单独找其中一家书店，私下跟他谈条件，就说如果他答应加盟三为书屋，我们可以免去他第一年的加盟费，并且保证他的拿货量——与此同时再放出风声去，就说最多一个月，三为书屋就要关闭津南这边的加盟渠道了，到时候还不加盟，以后永远也加盟不了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旦第一个人同意了，接下来就方便了。”
李秋乐听完思考片刻，笑道：“看来还是得多请教盛总才行，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懂了，明天我就亲自过去，找最边缘的书店谈条件，相信他会答应的！”
“……”
第八四〇章 吕盼盼
第二天，三月二十七号。
这一天对盛唐科技来说，是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也是最值得盛唐科技员工铭记的一天。
这天一早，汉东晚报先发表了对关筠汐的专访报道，报道的内容其实跟昨天下午寻访问综暗访直播的内容差不多，可是昨天的直播时间毕竟还是太尴尬，下午四点多的时间，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再加上寻访问综没有录播，所以盛唐科技正名的事也多是口口相传而已，甚至还有人觉得是假的。
而汉东晚报一发行，那些之前说昨天的直播是假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并且汉东晚报在报道里也向盛唐科技郑重道歉，承认自己之前的报道有失偏颇，是被其他媒体的报道带偏了，好在采访到了盛唐科技，算是将功补过。
而这一做法再次赢得了汉东人民的掌声，这种知错就改、公正公平的态度，属实当得起汉东第一报的名头。
连续两天，先是汉东卫视的直播正名，后是汉东晚报的道歉正名，汉东省内头部的两家媒体先后为盛唐科技正名，终于把晨曦时报泼在身上的脏水全部冲洗掉了。
晨曦时报今天早上的报纸本来还是刊印的有关盛唐科技以及汉东晚报抄袭的新闻，结果昨天下午寻访问综的直播太火了，而且盛唐科技看样子真是正规企业，所以章国栋当机立断，直接删除了继续向盛唐科技泼脏水的报道，而是继续追问汉东晚报对他们的抄袭…
不得不说，章国栋这是技高人胆大，而且死都要蹭这波热度，换成别人，看到自己之前的报道有失偏颇，不道歉就算了，肯定躲起来，而章国栋则反其道而行，看到盛唐科技的热度越来越高，不蹭岂不是浪费？
可章国栋万万没想到，汉东晚报竟然提前联系上了盛唐科技，不仅做了专访，而且还当众道歉，算是把黑脸白脸全唱一遍，可晨曦时报跟汉东晚报是早上同时发行的，想收也晚了。
这也就导致，看到晨曦时报的人对其唾弃不止，辉煌了没几天的晨曦时报，瞬间成了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
周云忠今天早上罕见的没去电视台。
今天虽然是周末，可幸福冲冲冲的播出时间恰好是周末，所以周云忠很久没休过周末了。
不过昨天晚上通知他，幸福冲冲冲的档期被调整了，他昨天晚上找不到武广西，只能去找刘清华发泄，结果发泄也没发泄出来，还惹了一肚子气，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今天他本来想再去电视台找武广西的，可是后来琢磨一下，还是算了吧。
武广西既然这么干脆的把幸福冲冲冲给暂停了，肯定是跟刘清华商量好了，觉得寻访问综能撑起黄金档来，那他就等着，看看一个新闻访谈能撑几期！
周云忠想好了，在这期间请病假，而且通知了副导演等人，幸福冲冲冲的工作在他生病期间全部暂停，也就是说，只要寻访问综还在黄金档播出，那幸福冲冲冲就不播了！
等到武广西发现寻访问综撑不住了，收视率上不去了，到时候就知道谁才是汉东卫视的王牌了，周云忠哪也不去，等着他们来求他。
因为起的早，之后就睡不着了，周云忠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换了几个汉东省内比较大众的频道，没有一个播放有关盛唐科技的新闻，更不要提“周大少”了，他很满意的关了电视。
这时候，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但是长得却一言难尽的中年妇人开门走了进来，即使眼角涂了一层很厚的粉，也掩饰不住她眼角的周围以及发黑的眼圈，就跟几天没睡觉一样。
她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还有一叠报纸，边往桌子上放，嘴里还不停都囔着：“想吃饭自己下楼去买啊，就那么几步，还得让我回来？要不我就把昨晚输的钱全赢回来了！”
“……”
中年妇人是周云忠的老伴，周瑞的亲娘，吕盼盼，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开始，两个人就形同陌路、各玩各的了，谁也不管谁，周云忠只要每个月给吕盼盼一笔生活费，吕盼盼就不会找周云忠的麻烦，也没功夫找麻烦——因为吕盼盼的生活除了麻将就是购物，哪有闲心管别的？
周云忠知道吕盼盼昨晚这是又输了，这都是常态了，不足为奇，而且他觉得挺好，吕盼盼经常输钱，那他每个月给她钱才显得重要，而拿到钱的吕盼盼不会找他的麻烦，他就去做许多他喜欢的事，多好？
至于说离婚，他从没想过，因为有些东西不是张嘴说说的，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年纪，玩玩可以，不能当真，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吃饭就吃饭吧，还要报纸看，我又多跑了两个路口才买到的呢！”
吕盼盼继续抱怨着说道。
“把报纸拿过来吧。”
周云忠也没回，只是从包里抽出来一匝厚厚的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少说也得一万了，吕盼盼见状，眼神瞬间发亮，也不再抱怨了，笑的那叫一个灿烂，马上把报纸送了过来，同时也装起了桌上的百元大钞。
周云忠连看都没看她，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吕盼盼买的报纸不少，头上放的几份是汉东商报之类的主流报纸，周云忠看了一圈下来，果然没有一份报纸提“周大少”的，顿时放心不少，心想自己昨天打的招呼还是有用的，只不过看了四五份都没有看到汉东晚报和晨曦时报。
于是他问道：“没买汉东晚报和晨曦时报？”
汉东境内最权威的报纸是汉东晚报，而报道过盛唐科技的也只有汉东晚报和晨曦时报，所以这俩报纸也是最有可能报道“周大少”的。
吕盼盼听闻，皱眉道：“你再找找呗，我也不知道什么汉东晚报和晨曦时报，我就是把人家摊上的报纸都买了一个遍，如果这还没有的话，那就不赖我了！”
“……”
第八四一章 要完了啊！
周云忠最后还是找到了他最需要的汉东晚报和晨曦时报，就压在这叠报纸的最下面，想来应该是这两份报纸卖的最好，吕盼盼去了，报摊老板先给她拿了这两份，随后吕盼盼什么也不懂就一顿乱拿，这就导致那些后拿的报纸把最早拿的两份全压在了最下面。
既然找到了报纸，周云忠就不愿再听吕盼盼在那聒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你那些麻友不是还等着你吗？”
吕盼盼一听，笑了：“是哦，那我走了。”
“……”
这就是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一个肯给钱买消停，一个肯装聋作哑，互不干涉。
等吕盼盼关门出去，周云忠才开始看报纸。
第一个看的是晨曦时报，他们的主题依旧是状告汉东晚报抄袭，没有一点新意，最后一点流量都被舔干净了，以后怕是也没什么热度，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周云忠摇了摇头，在心里骂了句章国栋，毕竟前后两次被他弄去了不少钱，好在周云忠做事比较谨慎，他找章国栋的时候，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具体的事情都是当面聊的，钱也是给的现金，所以他也不怕章国栋反水。
然后再看汉东晚报，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关筠汐的照片，这张照片比起之前的足够清晰，而且角度正好，怎么看都像是特意拍摄的——周云忠赶紧去看标题，顿时愣住了。
对话盛唐科技——是三无黑公司，还是被人造谣污蔑？
好家伙，这是对关筠汐的专访？
周云忠赶紧往下看，跟他想的一样，这就是汉东晚报对关筠汐的专访，专访内容跟昨天寻访问综的直播内容大体相似，唯一的差别就是专访里可没提什么“周大少”，周云忠这才舒服一些。
看完报纸，周云忠无比确定，昨天就是被关筠汐给阴了，或者说，从他找武广西和刘清华商量暗访的时候，他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也不知道关筠汐用了什么招，竟然提前联系了武广西？
这个贱人！
周云忠在心里骂道，在他看来，关筠汐唯一能拿出手的资本就是她的身体和脸蛋了。
不过事已至此，周云忠没法改变结果，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周大少”这事的热度，好在看了一圈报纸下来，他觉得昨天打的那些电话起作用了，果然没有一家媒体报道“周大少”。
于是，周云忠美滋滋的冲了一壶茶，接了一个电话，心情不错的他笑道：“好了，我今天正好有空，等下午过去吧！”
“嗯，在那边过夜。”
“下午我先给轩轩买点玩具去。”
“……”
挂了电话，周云忠心情大好。
他跟吕盼盼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而他还是正常男人，自然有些需要，工作上少不了逢场作戏，不过那种只是快餐，解馋不解饱，所以他在外面其实还有个家室，连儿子都四五岁了，想到那个聪明伶俐的小男孩，周云忠就很是满足，周瑞这个儿子眼看着养废了，所以另外一个儿子就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
快中午的时候，周云忠准备换衣服出去。
周瑞下楼去卫生间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他要去哪，结果周云忠只是瞪他一眼，让他老实在家里待着，少管闲事。
结果他刚换好衣服，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津南卫视一个做制片人的朋友，昨天晚上周云忠刚给他打过电话。
“老周啊，钱我给你打回去了。”
“？？？”
周云忠瞬间摸不着头脑，有点呆。
“你有空看看卡上…咱们哥俩，谈钱那多伤感情啊？你有事，我能帮肯定就帮了！”
“老周，我这边还忙着呢，先挂了！”
“……”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云忠眉头紧皱。
他不是年轻人，会觉得找人办事只凭关系好就行了，现在这个世道，你不付出点什么就想办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钱退回来了，说明事办不了？
“你有事，我能帮肯定就帮了”的潜台词实际是“不能帮那就是帮不了”了…
周云忠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换好的衣服也不管了，马上打开电视，调到津南卫视频道。
此时，正好是津南卫视午间新闻时间，但是主持人上来却说道：“相信大家昨天晚上都看了寻访问综的直播节目，对那位坐在关总对面、只在镜头里露了后脑勺的周大少十分好奇，而我们津南卫视恰好拍到了另一个角度的直播画面，接下来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来看一看这位手眼通天的周大少的庐山真面目！”
“……”
听到这里，周云忠的脑袋“嗡”的一下，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爸，你不是出去吗，怎么——”
周瑞从卫生间里待了半天才出来，结果就看到他爸还坐在沙发上，有点心虚的往后撅了撅屁股，不知在隐藏什么，而他的视线也恰好移到了屏幕上，瞬间傻了眼。
此时，电视上是津南卫视的午间新闻，结果画面却是昨天关筠汐和周瑞聊天时的场景，聊天内容跟寻访问综一样，但是跟寻访问综直播画面却完全不同。
因为寻访问综的摄像头是正对关筠汐，只给周瑞留了个后脑勺，因此广大观众都好奇这个手眼通天的“周大少”到底是何许人也，而津南卫视的镜头就满足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画面里，关筠汐出现的是后脑勺，取而代之的正脸全部给了周瑞…
我踏马…要完了啊！
周瑞脑袋也大了，指着电视问道：“爸，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说好的，只拍我的后脑勺不用露脸的吗？怎么…把我的脸给拍上的啊？”
说到后面，周瑞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昨天的事情并不光彩，只是露了个后脑勺都紧张成那样，现在脸露出来了，周瑞不害怕才怪了！
而昨天让他参加暗访的就是周云忠，所以他现在觉得他是被自己的老子给坑了！
“你踏马问我，我踏马问谁啊！”
“……”
第八四二章 手眼通天的父亲
伴随着“啪”的一声，周云忠吼了出来。
他现在也很上火，也很疑惑，怎么周瑞的脸就露出来了？而且这个拍摄角度，那就是对着周瑞的脸来的啊！
能把摄像头角度架的这么恰到好处，周云忠能想到的就只有他们汉东卫视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寻访问综栏目组，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事先就把摄像头架好了。
因为就他们知道昨天在咖啡厅的包间里会进行暗访直播，也只有他们清楚周瑞和关筠汐的座位顺序，要不然昨天的直播也不会那么成功。
难道是…
周云忠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刘清华担心座位顺序出了差错，所以在周瑞他们所在的包间两侧都安排了摄像头，一个摄像头用来暗访直播，另一个摄像头则是备用，万一周瑞和关筠汐的座位顺序改变了，他们也有备用选择。
那现在播出的画面，就应该是另一个备用摄像机拍摄的吧？可为什么，他们会播出？难不成是为了增加收视率？还是想搞他周云忠？
可这也不对啊？就算要播出，那也应该是在汉东卫视播出啊，怎么跑到津南卫视上去了？
周云忠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时这个新闻打乱了他的部署，他也有点不知所措，肚子里一股怨气正不知如何发泄，周瑞就在旁边聒噪质问，周云忠能忍？
瞬间一个大耳朵瓜子就招呼上去了。
被打的周瑞这次没有认怂：“爸，你打我也没有用啊，有本事你去打拍我的人啊？我本来好好的不想去参加什么直播，当时我就跟你说我担心万一有人听出我的声音，猜出我的身份，到时候咱们都麻烦！可是爸你不听啊，你说一切都在你掌握中，大胆去做就行，百分之一万的不会出半点差错，我这才答应的！”
“……”
别说周云忠一肚子火气，周瑞同样一肚子怨气，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本来他不想做的事，周云忠硬是逼他做，结果最后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他，他能乐意？
“现在可倒好，不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中？不是说百分之一万不会出差错？现在是什么？人家有营业执照，你们不知道，对面有摄像头对着我的脸拍，还上电视了，你们也不知道？”
“你踏马再说，信不信劳资打死你？”
周云忠本来就上火，也知道理亏，毕竟全部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现在没法收场，最该怪的就是他，可他怎么可能认错？
而且周瑞还敢当面质问他，周云忠更是不能忍了，举着手就要打人，而周瑞这次没有躲，仰着头说道：“你打吧你打吧，打死我才好，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是谁了！”
“……”
周云忠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而是重重叹了口气，看到这一幕，周瑞的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爹老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的人了…
而房间里也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新闻里周瑞和关筠汐的对话，虽然跟昨天寻访问综里播出的是一样的，但落在两人耳朵里却尤为刺耳。
两个人都紧盯屏幕，屋里的氛围很沉闷，就如同新闻里那个正在说话的主持人一样。
看完了以周瑞为主镜头的偷拍，对周家父子来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坏消息自然是周瑞露脸了，而好消息则是，新闻当中对于周瑞的称呼依旧是“周大少”，而对于“周大少”的身份，新闻当中只字未提，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观众们依旧不知道“周大少”就是周瑞。
当然了，认识周瑞的肯定知道，这些人昨天听到周瑞的声音时基本就能确定了，但这些毕竟是少数，而且只要媒体上不报，周瑞的身份依旧不会暴露，这是最好的结果。
周云忠心里还为此小小的庆幸，庆幸一切不是那么糟时，新闻里的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跟我一样，肯定特别好奇这位周大少的身份，为什么在盛唐科技关总看来特别难做的事情，在他眼里如此简单，还有关总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位周大少的父亲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在电视台只手遮天？而我们的记者昨天在暗访现场恰好录到了这样一则对话，接下来请大家听这段录音。”
“……”
这个时候，周瑞还未意识到什么，而周云忠的神经已经紧绷起来，因为他非常清楚，在直播过程中他曾经给孙茜茜打过电话，想让她把周瑞叫出去，只不过孙茜茜最后没有听而已…
难不成，这通电话也被录音了？或者就是孙茜茜故意录下来的，想让他身败名裂？
周云忠握紧了手里的遥控器，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连眨都不眨。
“周导，现在就让周少出来吗？可现在是在直播啊！”
“周导，如果真让周少出来，是要先把直播关掉吗？不然观众不就都看到了？”
“不关直播…那关筠汐怀疑怎么办？”
“好的，周导，我明白了，等会我就让人先进去把周少喊出来，让他给你回电话。”
“……”
这段录音不长，通篇只能听到孙茜茜一个人的声音，周云忠能够确定，这不是孙茜茜手机上的通话录音，因为通话录音没这么不清晰，并且全程还没有他的声音，只能是别人录的。
再说，孙茜茜就算再傻，也不会自己交出这种录音，因为一旦对外播放，周云忠不好过，孙茜茜同样得不到好处，她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能说，孙茜茜这次也栽了！
而录音里虽然全程都是孙茜茜一个人在说，但观众一听就能听明白，这是电话那头的人在命令孙茜茜把当时正在直播的“周大少”喊出来，而且他们也听清了“周导”这个称呼。
周导，周大少…
看来，这就是那位手眼通天的父亲啊！
第八四三章 最小的代价
录音很快播放完毕。
而主持人再次说道：“刚才的录音相信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个录音是我们的记者在现场无意间录下来的，录音中女声的主人是昨天寻访问综栏目的特邀记者孙茜茜，而至于电话那头的‘周导’是谁，竟然能够左右直播，那就不得而知了…”
“……”
随后，新闻结束。
津南卫视的新闻基本就是把昨天寻访问综的直播又重播一遍，唯一的区别就是，画面主角由关筠汐换成了周瑞，而且最劲爆的当属新闻最后放的那段录音了。
观众们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位周大少的父亲肯定就是这个周导了，昨天直播的时候他看到情况不对，竟然给前线的特邀记者打去电话，想把周大少喊出去。
至于那位女记者为什么没把周大少叫出去就不得而知了，但大家都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关筠汐说的很对，周大少的父亲在汉东卫视里的能量很大，大到一个电话就能找到特邀记者，还差点改变了直播过程…
普通老百姓好奇归好奇，但他们还是不知道周大少和周导到底是何许人也，所以说，津南卫视这个新闻显得有点鸡肋，隔靴搔痒，让人看得热血沸腾的，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饶是如此，津南卫视的午间新闻还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该时段的收视冠军，因为今天是周六，好多人都休息在家，中午打开电视看新闻也算是常态，再加上好多人看到津南卫视播周大少的正面照，立马打电话或者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把频道调整到津南卫视，因此，收视率直接就登顶了，这在津南卫视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津南卫视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毕竟能拿到一次收视冠军，对一个地方电视台来说太不容易了，他们在电视圈里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太涨士气了！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没参与这次采访的人都觉得这个结果对津南卫视很好了，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就不这样了。
比如包括宋萍在内的几个参与了昨天拍摄的津南卫视工作人员心里就不甚满意，因为他们昨天拍到的勐料可不止这些，包括汉东卫视偷拍的画面，乃至孙茜茜出去接周导电话，随后又给刘导打电话等画面，如果播出去，相信热度比现在还要高的多。
并且关于周大少和周导的身份，身为电视圈内人的他们，早就心知肚明，如果爆出去，他们能连拿几次收视冠军呢！
但胳膊扭不过大腿，拍摄是他们的工作，可是后期如何剪辑、如何播放，那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他们拍完录音回来，津南卫视的台长刘春强亲自欢迎的他们，把他们夸了一顿，随后刘春强就亲自接管了剩余工作。
所以说今天的播出画面，也都是刘春强一手指导的，他们没法，也没资格提意见，只觉得心里有些憋屈，好在，同时段收视冠军拿到了，这么想想的话，憋屈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
身为津南卫视电视台台长的刘春强此刻十分高兴，高兴的当然不止是津南卫视拿到了午间时段的收视冠军。
新闻刚播完，他就给武广西打去了电话。
“老武啊，新闻看了吗？”
“看了，恭喜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武广西的笑声。
“老武，你看我这次够意思吧？本来我们还有一半多的采访镜头呢，我让人全都删了，而且以后也不准再播，你知道我顶住了多少压力吗？”
“呵呵，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次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哥哥肯定不会忘！等忙过这阵，哥哥我做东，到时候把韩书记请出来，咱们一起吃个便饭，也叙叙旧，如何？”
武广西打着哈哈，心里却在说，你有个屁的压力可顶啊？你就是台长，津南卫视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要播什么新闻，还用得着别人同意？
当然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嘴上肯定是要奉承刘春强几句的，刘春强听了也很受用，其实拿一次收视冠军和多次，津南卫视只是一个地方卫视的事实，这是改变不了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跟韩书记搭上线，这样刘春强能少走不少路。
一个人一旦搞起政治，那业务上的事，其实就不是他最关心的了，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的仕途，刘春强就是如此。
挂了电话，武广西也很高兴。
这场博弈，最终还是他赢了。
诚如刘春强所说，他们手里有太多料了，如果全部播放出去，不仅周家父子要完，汉东卫视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而作为汉东卫视主抓业务的副台长，并且还是这次暗访直播的总指挥，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他这个副台长还能不能继续做都说不准呢！
所以，他跟刘春强做了交换，许诺了他一些条件，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利益。
津南卫视还不能不播，但播的却都是些无关大局的东西，武广西可以接受，至于孙茜茜打电话的录音，武广西也跟刘春强交涉了，最终只播出了前半段，也就是孙茜茜跟周云忠的录音，而后面孙茜茜询问刘清华的电话录音，武广西没有让刘春强播。
这么一来，孙茜茜肯定是保不住了，而武广西也没想保，汉东卫视最不缺的就是记者，再说他也了解了，孙茜茜跟关筠汐交恶，关筠汐离开汉东卫视，孙茜茜也逃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么做也算是给关筠汐的又一个交代，何乐而不为呢？
而刘清华必须得保，如果孙茜茜请示刘清华的录音一播，观众就知道刘清华乃至整个寻访问综栏目组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到时候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武广西很高兴，他觉得自己用最小的代价做了最正确的事，等这次专访结束，自己的声望又能提高一大截。
第八四四章 糊涂啊
武广西跟刘春强交涉的时候，有一件事也费了不少口舌，那就是不让津南卫视爆出周大少和周导的身份——虽然这在电视圈里人尽皆知，但武广西有他自己的考虑，至于是不是在保护周云忠，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于是，挂断刘春强的电话后，武广西思考片刻就打通了周云忠的电话。
此时，周云忠还在思考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对策——不说反败为胜了，现在的局面是，怎么才能把损失最小化。
因为周瑞的脸出现在电视上了，再加上孙茜茜在电话里喊了多次“周导”，他觉得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父子俩的身份就会被人挖出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不是媒体披露的就行…
现在只能想，如果身份一旦暴露，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呢？
首先，周瑞这边干不干净，有没有人到时候会趁机爆勐料？再就是他这边，虽然周云忠也不干净，但是他自认为没有留下过什么破绽，所以到时候别人顶多说他管教无方而已，至于幸福冲冲冲，反正现在暂停了，暂停的时间正好，等风声完全过去，他再出来…
到时候，他在汉东卫视肯定不会像原来那么风光了，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以后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暗室了，想了想回到了卧室，打了个电话。
“下午我不过去了，最近都不过去了。”
“没事，对了，你最近也别出来了。”
“买东西让吴姐去就行了，你就在家好好看着轩轩就行，也告诉吴姐，碰到有打听消息的，什么都不要多说…”
“……”
安排了一阵，才挂断电话，武广西的电话也就是这时候来了，还吓了周云忠一跳。
周云忠也不知道武广西为何会打电话，昨天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见武广西回一个，结果津南卫视的新闻刚播出来，他就打过来了…
“喂，武台长…”
“老周，津南卫视的新闻，看了没？”
这句话正常来说应该是“老周，你看没看津南卫视的新闻”，可汉东人说话习惯性的就能把正常句子改成倒装句，好像这么说才正常，而听起来也是最舒服的。
“嗯，刚看完…”
说实话，直到现在，周云忠还是猜不到武广西打这个电话的意图是什么。
“老周，你湖涂啊！”
“……”
周云忠再次懵逼，他确实湖涂了，可不知道是哪里湖涂啊！
“原来我不知道，你跟盛唐科技的关总还有那么多矛盾，如果我知道的话，昨天怎么都不会答应你暗访直播的提议！”
“不过直播都直播了，咱们是汉东卫视的人，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儿子通风报信、倒打一耙啊！”
“等等，武台长…”
周云忠还在懵逼中，摆摆手，就跟武广西能看到他的动作一样，问道：“你刚才说我儿子通风报信、倒打一耙是怎么回事？”
“唉！”
武广西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老周，你觉得我傻吗？昨天的暗访直播，以你的角度，你觉得像是暗访吗？如果是暗访的话，关总的表现正常吗？尤其是展示营业执照和回执单的时候，她就差把它们放到镜头前了，这是暗访？”
“……”
周云忠没说话，昨天回到家后他就跟周瑞分析过了，他们一致觉得电视台里有内鬼，关筠汐肯定得到了通知，所以昨天的准备才如此充分。
至于内鬼人选，周云忠首选怀疑对象就是孙茜茜，虽然当中也有不少疑点，但是除了她之外周云忠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可武广西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突然，他愣了一下，问道：“武台长，你不会觉得是周瑞告诉关筠汐的吧？”
这种说法太荒谬了，周瑞得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自己告密，然后害自己啊？
谁知武广西真的点头了，说道：“老周，看来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才说湖涂啊！”
“不是…”
周云忠皱眉说道：“武台长，周瑞…那可是我儿子啊，他怎么可能把这事告诉关筠汐？然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呵呵，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就得你这个做父亲的问了！”
武广西冷笑一声，随即又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怀疑，咱们电视台里有人把暗访的事情告诉关总了，但是我实在没想到，也没想过，这个人竟然是你儿子！”
“武台长，我——”
“老周，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其实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也不敢相信周瑞会做出这种事的！”
不等周云忠说完，武广西就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证据？”
“你是不是以为，刚才津南卫视午间新闻里播的那些视频，都是咱们汉东卫视提供的？”
“……”
虽然周云忠没说话，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或者说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的，因为寻访问综昨天派了采访车去天润大厦，各种摄影装备也都带了，直播的时候是以关筠汐为主镜头拍摄的，那他们很可能还保留了以周瑞为主镜头的拍摄画面，比如津南卫视播出的新闻画面。
“其实并不是，那是津南卫视自己拍的。”
“津南卫视自己拍的？那怎么可能？”
周云忠马上提出了质疑，昨天的暗访计划可是周云忠提出来的，就算有内鬼，那也是他们汉东卫视内部，所以即使偷拍了其他角度的视频也应该是他们汉东卫视自己拍的，怎么可能会是津南卫视拍的呢？
武广西听完冷笑一声，说道：“老周，昨天你离开的早，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你并不清楚，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知道，津南卫视跟咱们一样也到达了天润大厦的咖啡厅，并且给咱们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这也是昨天我就叫停了幸福冲冲冲，而且不接你电话的原因！”
“……”
第八四五章 调养
随后，武广西就把昨天直播结束，寻访问综栏目组从包间出去，恰好遇到津南卫视的事情讲了一遍，并且告诉周云忠，津南卫视这次的准备很充分，出动了两台摄像机，不仅把周瑞的镜头全拍了，甚至还偷拍了寻访问综栏目组偷拍关筠汐的全部镜头。
周云忠听着更是疑惑重重，如果真如武广西所说的话，那津南卫视的准备确实够充分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怎么能有那么久的准备时间？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又是谁告诉的？
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武广西最开始跟他说的话，然后视线就移到了刚刚走过来的周瑞，眉头再次拧了过来。
“昨天寻访问综栏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好奇，津南卫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拍摄现场，并且看着还做了比我们都要充分的准备？如果没人提前偷风报信的话，你觉得津南卫视能快咱们一步吗？”
“结果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是你儿子周大少提前通知了他们，说咱们汉东卫视今天会在那里有一场暗访直播…”
“这不可能！”
这是周云忠听到的最匪夷所思也是最离谱的事情了，同时他还扭头看了周瑞一眼，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周瑞再笨再傻，他也不可能叫人来害自己啊？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任何动机！
可那边的武广西听完冷笑，说道：“呵呵，我刚听完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津南卫视那边的人有必要骗咱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且后来我们也找咖啡厅老板取证了，咖啡厅老板亲口说津南卫视是周瑞叫来的，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要不然咖啡厅老板怎么会放他们进去？对了，那间咖啡厅是老周你找的吧？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咖啡厅老板。”
“……”
武广西说的确实是“事实”，因为他们还真联系了咖啡厅老板，这是咖啡厅老板的原话。
只能说周瑞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因为寻访问综以及津南卫视的新闻播出后，但凡是认识周家父子的人都觉得，周家父子要完了，尤其是周瑞，翻身的机会不大了。
都说墙倒众人推，咖啡厅老板也是如此。
昨天周瑞跟他说好的，只放关筠汐一个人进咖啡厅，结果他却放了津南卫视的人进去，其实这是他的疏忽，可事已至此，再加上周瑞离开前还大骂咖啡厅老板一顿，他心里有气，所以汉东卫视这边派人去问的时候，他一口咬定是周瑞把津南卫视的人喊来的…
武广西最初都觉得周瑞自己喊去津南卫视有点假，可是听完咖啡厅老板的话后，他就没有怀疑，而且深信不疑了。
“这…”
周云忠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武广西又语重心长道：“老周，这话不该我说你的，可事已至此，我还是得说一句，咱们事业要抓，孩子更得上心啊！而且昨天津南卫视那边的人还跟关总聊天，说周大少对关总是动了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周章，在听说盛唐科技拿到营业执照后，特意找了津南卫视，年轻人为爱冲昏头脑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新闻播出去对你们会产生什么影响，他没想过吗？这种为了爱情不顾及大局的做法，要不得啊！”
“……”
“昨天晚上我听了这件事也大为震惊，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津南卫视那边，幸亏津南卫视的台长刘春强是我的老同学，好说歹说，一点都不播出昨天拍摄的视频是不可能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他，不透露你们父子的身份，这也是我最大限度能帮你的地方了。好在刘春强没食言，视频虽然放出去了，但是没提你们的名字。”
“……”
周云忠心里苦，周瑞的脸都播出去了，而且孙茜茜电话里“周导周导”的叫着，他们父子的身份早晚都会被挖出去的，可听武广西这么说，他除了感谢，还真挑不出毛病。
“而且我又赶紧叫停了幸福冲冲冲，因为在这个档口，如果幸福冲冲冲继续播出，一是会增加暴露你的风险，再就是观众万一猜出你们父子的身份，就会责怪咱们台处置不当，没办法，我只能先暂停你们节目了。老周，你会不会因为这事怪我吧？”
“没…没有…”
周云忠浑浑噩噩，最后说道：“武台长，我怎么会怪你？我还得感谢你为我做的…”
“呵呵…”
武广西笑了一声，说道：“谢就不用了，毕竟咱们那么多年的关系，我不帮你帮谁？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正好在风口，你就不要来电视台了。”
“武台长，那幸福冲冲冲…”
这个时候，周云忠还在惦记幸福冲冲冲，因为武广西只说暂停，但是暂停多久他没说。
“老周不要着急，幸福冲冲冲是咱们台的王牌节目，观众基础也很牢靠，暂停播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我会尽量安排时间播出的。”
“谢谢，谢谢武台长了！”
这次，周云忠是由衷说的感谢，毕竟只要他的节目还能正常播出，那他就倒不了。
谁知武广西说道：“老周，这次的风波有点大啊，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为了你，也为了咱们电视台的名声，你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在家里休养休养吧！至于幸福冲冲冲，我先交给其他人帮你带着，毕竟幸福冲冲冲是个成熟的节目，就算换个人带也没什么问题。”
“武台长，我——”
“老周，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是我的份内工作。你呢，就在家好好调养，电视能不看就别看了，不然我怕你上火。”
“……”
说完，武广西直接挂断了电话，只留周云忠抱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等他反应过来，直接摔了手机。
“我谢尼玛啊我谢！”
周云忠直接爆了粗口：“还调养？我调养尼玛呢，你不是不怕我上火，你是怕我不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