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万家欢喜,恭贺新春
县里的评委自然是县太爷本人,王卓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并且他也采用了上官浩然想出来的那个临时换号码牌,戴面具表演才艺的规则。
曾安心和曾爱军自然是妥妥过关,不过于小丽出了点小岔子,她居然主动退出了,任曾安心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出原因,只说能走到这一步就很开心了。
曾安心也拿她没办法,现在桃源镇空出一个名额,最后罗大保送了许多礼,终于把罗玉莲给候补了上来。
只是罗玉莲比较悲催,前一刻还在高兴上了复赛候补,后一刻就抽中了决赛第一轮上台表演的号码,才表演完就被淘汰了。
她弹的琴音被评委挑出十处错误,她面红耳赤,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她,直接连琴也不拿,就哭着跑掉了。
罗大保后悔的要死,不知道费了多少元宝茶的券,才得了这个机会,没想到非但没有拿到荣誉,反而让女儿被羞侮,但是这台上坐的哪一位不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只敢在心里埋怨,不敢表达出来。
张黑虎本来是和于小丽一起表演舞蹈的,现在于小丽自动退出了,他一个人表演出来,总是少了那种味道,自然也没有取得好成绩。
陶小麦的舞蹈加书法,原本是不错的,但是谁让她比较倒霉呢,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无意,那台子上居然有些水渍,当她扬起水袖,跳起来,水袖沾了墨往纸上抛时,居然摔了一跤,结果当然也是被淘汰了。
最后胜出的十男十女,桃源村有曾爱军和曾安心、陶有德,胜利村有姜枫、桃源镇上有上官朝笛和康俊,其它人全都是清水镇和县里的。
陶小麦虽然没过,但她已经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当她在表演时,不止一次听到台下那些贵妇人们聊起她来,心里暗自得意,待得这里结束,相信找个好人家应该没问题了。
大家都没想到的,小小年纪的陶有德,倒难得的沉稳,在最后一刻,书写了一幅对联,竟然有模有样,让在场几位先生,都摸须赞叹,说字不错。
虽然自家女儿没过关,但是桃源村居然一下子中了三个人,陶海也是大大的出了回风头,连走路都抬头挺胸了。
过了决赛的春童,不但可以得到银子,还有一套从头到脚的衣服首饰,就是要在行春大典那天穿的。
县太爷夫人原氏,早就带着县里最好绣庄的裁缝在等着了,当她量到曾安心身上时,不由笑道:“你娘手艺那么好,不如你领了布,回去让你娘做好了。”
曾安心知道江夫人不过是说客气话,她哪里会当真,便笑道:“还是和大家一样好了。
再说了,我娘肚子越发大了,再过月余,就要临盆,我可不舍得让我娘辛苦。多谢夫人的好心啦。我觉得行春大典,最重要的还是诚意,衣服什么的,只要整洁干净就好。”
“这孩子,真会说话。”那裁缝师傅见县太爷夫人对这个少女另眼相看,便也拍起了马屁。
量过尺寸后,原氏便拉着曾安心的手,温婉的笑起来,说道:“上次佳儿跑出去,幸好有你们帮了她,她也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
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们了,这份情,我王家必不会忘,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县里寻我们。只要我们王家能办到,必不会推辞。”
“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她才不想再和王家有任何牵扯呢,看见王卓云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就烦的不行。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别说小半月不见,我还真挺想你的。”原氏摸着曾安心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曾家人虽然帮了王如佳,但王如佳为什么去那里,还不是为了证实曾高大的人品,所以曾家是功过相抵了。
不过曾安心的自知之明,还是取悦了她,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离立春便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在孟国分别被称为近春日、闹春日、立春日。
近春日家家户户从清晨开始,就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公鸡叫了第一声后,去抢春水。
谁家抢得春水时间越早,就暗喻着谁家今年的农作物就会丰收的越旺。
抢春水是每家每户的男丁们干的事儿,桃源村的春水地点,则是从青玉河源头流下来,最后汇聚到一处井旁,有大大的名字,叫青玉井,平时也是家里没有井的农家吃水的宝地。
至于当家作主的男人们则要在吃过早饭后,前往各自的田地,寻一块上好干净的春泥,一起来到村长家院里,制做闹春日要用的春台。
妇人们则是待在家里绣春球,剪春幡。若是家境贫苦的,便用镇上买来的红绿纸剪出各类春幡,若是家境稍好的,亦可以用布来绣春球。
女孩们嘛,则是要去本村年龄最高,身体最健康的那户人家树上挂春幡,说是谁挂的越高,今年的运气就会越好。保证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因为张氏已经快要待产了,大家伙儿自然不准让她再动针头针脑的东西,何氏自告奋勇,接过所有剪春幡的活计,早早就忙碌开来,现在都做的差不多了。
三翎大公鸡胖子,明天早上就承担着叫大家起床的重任,为此曾安心还特意赏了它一碗玉池水,看把它高兴的吧,就差用翅尖拍着胸口说,保证完成任务了。
何氏好像有些心不在嫣的样子,张氏问了几次,她也只是艰涩的笑了笑,把剪刀的春幡等物放下,就和于大勇回家了。
张氏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曾安心:“最近这是怎么了?连小丽来的次数都少了不少,你们俩小姐妹闹矛盾了?”
曾安心摇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突然张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呀,瞧我这记性,我下午的时候,还在记着这事儿,可是到了晚上,一吃饭就忘记了。我大概知道何氏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大家一起看向张老太太,她顿了顿方低声道:“她家没有儿子,就没有男丁,那明天早上自然没有办法去青玉井抢春水,她能不难过吗?”
张氏这才明白过来,曾友趣沉吟了下道:“那我看这桃源村,也不止于家没有儿子,有许多户也没有,那都是怎么解决的?”
“这有何难,没有儿子的总归有女儿,让女婿来不就成了;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的,让孙子来也可以呀。总之只要借用关系相近的亲戚便可以了。”张黑虎连忙说道。
大家又是一静。何家的情况实在特殊,大女婿早就亡故;二女婿是胜利村的人,本来就看不上他们这丈人家,现在更不可能过来帮忙,三女婿还没着落。
张氏看了看自家两个儿子,正要张口说让他们俩谁去帮个忙,张黑虎突然道:“我明天去帮他们家打春水。”
张黑虎是想到那日于小丽的细心和温柔,静静听他说过往的烦恼,现在想到她,只觉得亲切,心底某处也倍觉得柔软,不太想看见于小丽难过的样子。
张老太太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孙子,然后才道:“行也行,只是你和于家没有任何关系,这去也名不正言不顺呀。”
“那表哥你就认于大叔当干爹呗。”曾安心摸了下招财的头,很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认干亲非同小可,必须要两家家长一起商量,还要请村长过来见证,眼下夜已经深了,路也不好走,去张家寨路又比较远,有点不实在。
“那不如让爱军认何家姐姐当干娘好了,反正我们都在,请村长过来也容易。”张氏突然提出这样一个主意。
“爱军,你自己的主意呢?”张氏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曾爱军耸了耸肩膀:“我没关系呀,反正何家婶婶,平常待我们家也是有恩的,如果能帮上她的忙,我很乐意呀。”
张老太太笑道:“这可不仅是帮忙那么简单,如果一旦成了干亲,以后小丽嫁人了,你还得担负起养老的重任呢。”
曾爱军摇头道:“当初咱家被烧,幸好有于家接济我们,这份恩情,也正好是报答的时候了。”
曾友趣听了这话,难得的开了笑颜,拍着曾爱军的肩膀,眼底有难得的赞赏:“这才是我曾友趣的儿子嘛,做得好!”
曾爱军激动起来了,这可是他长这么大,老头子第一次夸他。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在老头子的眼里,就是惹祸精,没有一样事是被他认可的。
今天居然能得爹的夸奖,那真是太值了,哈哈!
“不能骄傲噢。”曾安心故意学着自家老爹那语气,踮起脚拍了拍曾爱军的头,立即引来曾爱军的追杀。
“二哥的头也是你能摸的,快快束手就擒!”
“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呀,哈哈。”曾安心一下子坐上招财的背,招财驮着她,在院子里四处上蹿下跳,速度飞快,曾爱军故意做出气喘吁吁,无力招架的样子来。
曾高大眼底尽是温暖和柔情,他喊停嬉闹的二人:“都别闹了,安心,你去小丽家,把于叔于婶喊过来,爹要去村长家,我和黑虎去准备香案。天也不早了,得赶紧着点。”
正在打闹的二人,立即立正,抬手一个军礼,道声遵命,然后又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何氏见安心又过来,有些狐疑是什么事,但是曾安心却是保密,不肯说,只让她过去便知。
当于大勇和何氏听到张氏说,要把曾爱军给他们当干儿子,以后还要给他们养老的时候。
何氏的眼圈当即就红了,几乎是哽咽着拉着张氏的手:“妹妹,这,这使不得呀?”
曾爱军如此优秀,如此孝顺,又长的这般好,哪里是她能够担待得起的?
曾爱军故意撅起嘴,假装生气起来:“我知道了,何婶一定是觉得,我没有大哥优秀对吧?
其实我也很棒的,你们放心,虽然我不才,现在才是个回春堂小药徒,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到时候争取开医馆,等将来给爹娘,干爹干娘养老,让你们享福。”
饶是于大勇是个男人,此刻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看着曾友趣,搓着手,话都说不齐全:“曾大哥,这,这万万使不得。爱军这样的人中龙凤,我们家实在是,实在是……”
曾友趣一把握住于大勇的手腕,眼神真挚明亮的看向他:“咱俩早就是过了命的兄弟了,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那样客气的话。老大,黑虎,把香案摆好。村长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老头子我来了,哈哈,我正打算上炕睡觉呢,就听见了这样的好事,当然是赶紧过来恭喜啦。”
陶海听说曾家老二要认于大勇当干亲,想到两家一向处的好,明天又是抢春水的大日子,转眼便明白过来,自然是乐的成人之美。
摆上香案,又倒了茶,曾爱军认真的端了茶跪下来,给于大勇和何氏磕头,脆生生喊了干爹干娘。
何氏和于大勇手不是手,脚不脚,激动的不行,坐在上方,激动的眼泪直掉,接过曾爱军的茶,一边喝一边掉眼泪,然后赶紧要扶曾爱军起来。
曾安心喊他们来时,又没说是什么事儿,害的他们连见面礼都没有准备。
张老太太将一套文房四宝从侧面递给何氏,让她拿给曾爱军。
拜亲用的礼物,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因为知道于大勇家境不好,估计也拿不出来,就都替他们准备好了。
何氏再次哭的稀里哗啦的,曾爱军认真的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
陶海笑嘻嘻的问打算什么时候办拜亲酒。
曾友趣沉吟道:“得等立春之后了,这几天就算办酒,估计大家伙儿也没空过来吃。”
“说的也是,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俩亲家,就好好再唠唠。”
何氏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再得一个儿子。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对她却胜似亲生,最为主的要是,还这般优秀。
“小丽,还傻站那儿干嘛,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哥哥。”
于小丽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一旁的张黑虎,走过来俏生生的给曾爱军行了礼。
第615章 搓合
曾爱军赶紧接过曾安心手里的一个银簪子,亲自替于小丽插入发间:“小小薄礼,妹妹可不要见笑噢。”
曾安心蹦蹦跳跳走过来,左右打量,轻轻笑道:“哇塞,好漂亮呀。小丽姐,你真是越长越动人了,以后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够把你娶回家呢。”
张黑虎的心,不知道为何,在听见曾安心说这番话时。心,莫名的跳的快了些。
于小丽垂着头,看不轻表情,大家只以为她害羞。
曾友趣和于大勇在商量,突然提起认干亲的初衷,这样明天早上,曾爱军就能代表于家去青玉井抢春水了。
于大勇和何氏自然又是一番感激,对曾家的感情更深一层次。
曾安心刚才站在一旁,将于小丽进来的那两个眼神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偷笑一声,决定要好好搓合下这一对人儿。
曾安心送于小丽出门,假装有意无心的说起张黑虎刚才的言行。
“原本大家都很伤脑筋,因为听说你的二姐夫,好像对你们家不怎么好,再说胜利村自己也要抢春水,恐怕不能来你家帮忙了,就在大家都没有主意的时候,表哥居然主动站出来,说明天要帮你家抢春水呢。”
于小丽不敢相信一般抬起了小脸,曾安心发现,她的小脸不是羞的通红,而是有些苍白和憔悴。
“安心,你别逗我,黑虎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她不信。
“真的,你不信我带你去问。只不过后来,我外婆说,这抢春水,必须是与主人家有关系的男丁才能的。
然后就说到认干亲的事上面,只是我舅舅舅母都远在张家寨,离这里太远了,等把他们接来,恐怕天就亮了。因此我娘才决定,让二哥认你家当干亲的。正好我二哥也很喜欢你娘,就同意啦。”
于小丽的脸又低了下去,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段纠葛。
她满心苦涩,黑虎哥这是要跟她划分界线了吗,所以才想当她的哥哥,而不是……心立即又委屈起来,鼻子里也酸酸的,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她赶紧小跑几步,走在曾安心前面,轻声道:“安心,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
曾安心有些莫名奇妙,为何听于小丽的嗓音有些怪怪的,好像在压抑着哭声似的。
她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为什么不高兴了?
一夜无话。待到胖子撑开响亮的嗓子,第一声雄鸡报晓时,天色尚未完全透亮,但是桃源村的家家户户却都已经亮起了烛光。
曾爱军和曾高大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曾爱军是挑着两个空桶,曾高大就恐怖了,他居然直接把自家的水缸给扛了起来。
曾爱军看着自己的两只水桶,原本看着还不是太小,但是和大哥的水缸一比,就有些不够瞧,便埋怨道:“大哥,你不用这样打击人吧?你这一缸下去,井里的水还不浅一半?”
“哈哈,二哥,没听村长说嘛,谁家打的水最多,谁打的最早,今年的运程可就越好。大哥这一缸承载的可不单是我们家,还有给我们小弟的福气哪。”曾安心站在曾高大的旁边,摇旗助威。
曾爱军顿时瘪着嘴:“小妹,这样不公平,我也是你哥,你为什么只替大哥加油呀。”
曾安心笑的忍不住,左手边跟着招财,右肩上站着松小跳:“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竞争对手,别以为喊我一声小妹,我就会给你放水。今天比的可是实力!”
曾家人果然是第一个到的,当然路上也遇到了其它人,他们一见曾高大居然力大无比,驮着水缸走,都惊呆了。
而且人家走的还叫一个健步如飞,那力气,简直神了。
于是还没过一会儿,村子里就传开了:曾高大举着水缸去青玉井抢春水了,大家赶紧的,绝不能让他第一个抢到春水呀,否则这一年的好运气,都被他曾家一个人抢光了。
原本在家里还有些懒洋洋的,自以为自己起的比较早的,一听这话,立即连脸都不洗了,趿着鞋子,拿起水桶,就往青玉井边跑。
曾高大力气大,但是曾爱军轻功好呀,所以两个人跑的是差不多快,同时到达井边。
曾高大猛然大喝一声,加快步伐,一下子第一个占领了青玉井旁,他把水缸往那通道口一放,呵,正好和通道口齐宽,大家都进不来了。
“曾高大,你太卑鄙啦。”曾爱军故意大叫起来,将两只木桶先举在头顶,然后双手撑住缸沿,轻松一跳就过来了。
而这时候曾高大已经用缸里的木桶打了满满一桶春水上来了,他现在只要把水运到缸里,就算是第一个拿到春水的人了。
只是曾爱军可不会那么便宜了他,他居然直接去抢夺曾高大手里的木桶,两个人来回走了几趟,竟然不分伯仲。
曾安心几个人站在路口,很没义气的在那里鼓掌大笑,一会喊大哥加油,一会又喊二哥加油。
曾高大虽然力大,但要下手注意,毕竟桶是木头的,万一弄裂了就不好了;而曾爱军胜在轻盈,经常出奇招,所以一时竟然为一桶水而烦恼不已。
“大哥加油呀,快,快,离缸只有两步路啦。”
于小丽不知道何时也来了,一看这现场热闹的样子,也索性放了开来:“爱军哥哥,你一定可以的,我们全家都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拿到第一的。”
曾爱军顿时感激的快哭了,“瞧,哥也是有粉丝的人了。”
村子里其它的人赶过来,一瞧这井旁,好像热闹的是比武现场,特别是曾家两兄弟的水桶抢夺战,那叫一个精彩,他们也都忘记自己是过来抢春水的,竟是放下桶,就在那儿喝起彩来。
“曾高大加油,曾高大加油!”以曾安心为首,还有松小跳的那帮小粉丝们,加上胡飞飞等少女一起为曾高大鼓劲。
曾高大故意轻篾的看一眼曾爱军:“你是争不过我的,刚才就是陪你玩玩罢了,现在我要正式开始了。”
正当曾爱军在想着自家大哥会出什么绝招时,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他整个人都被曾高大举了起来。
曾高大索性左手钳住他的身体,将他扛在肩膀上面,右手提着装满水桶的春水,大踏步走到水缸旁边,将水倒了进去。
“我们赢了,赢了!”现场一片欢呼声。
曾爱军输的心服口服,但是却趁着曾高大放下他的机会,一个轻功挪闪,一下子占据了井台,抢到了第二桶春水。
现场又是一片欢呼声,直到陶海过来,大家才清醒过来,怎么光顾着看两个人的表演,都忘记他们也是抢春水的。
今年的春水第一波是归了曾家人,但是不但比谁第一个抢到,还要比谁第一个送到家。
好运到了手,要送到家才算数哪。
胡飞飞撑着腰笑的得意:“我家离青玉井最近,哈哈,今年的好运先到我家啦。”
曾安心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前面人头攒动打水的场景,“你家虽然住的近,但是你们还不知道排到第几位,你确定好运第一个到你们家?”
胡飞飞这才反应过来,是呀,他家的大表哥,居然排在最末尾的地方哪。
曾爱军的两只桶小,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他挑起水桶,哈哈大笑的,迈着轻功的步伐离去。
大家都热切的议论起来:“看来今年的好运要第一个到于大勇家了。”
曾高大双手不停的上下打拎春水,没过一会儿也将大缸装满,随后双腿一个马步,双手稳稳的将大缸顶到头顶,连一丝水儿都不洒出来,就往青玉山脚下奔去。
“那也未必,曾爱军虽然是挑着春水第一个离开的,但是于大勇家是住在这里最偏僻的,曾家相对较近,而且你看曾高大力大无比,举着缸,跑的也不比曾爱军慢,谁输谁赢还未定呢。”
曾爱军已经极力迈开步子了,但还是被变态的曾高大给追上了,曾高大一边大笑一边甩开步伐,将曾爱军远远的丢在后头。
曾爱军虽然有轻功,但是他的力气并没有变大,这一担水也不轻,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有些摇摇晃晃了。
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春水就是一年的福运,晃出来就不太好了。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朝阳初升,许多小孩子嬉闹着,跟着曾高大或是曾爱军后面跑,并且还一边跑一路留下欢笑声,给他们加油,让他们跑快点。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曾高大居然半路上突然拐了个弯,朝着尤先生家的草庐跑去。
曾高大到了尤先生的门口,放下水缸,将里面的木桶盛满了春水,轻盈的放在门口,然后又轻快的举起了水缸朝着自家跑去,一出路口,正好和刚追上来的曾爱军齐平速度。
“大哥,你去哪儿了?”
“尤先生于我们家有恩,我刚去给他家送了一桶春水。”
“大哥,你做的对。看来我们俩谁都没赢呀,今年拿到第一波好运的是尤先生呀。”
当陶海知道曾高大的行为后,十分赞赏,这曾高大自从九死一生,再回来后,着实变了不少。
尤先生知道今天早上有抢春水的活动,他本也想参与其中,只是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是图个喜庆热闹。
不曾想,一开门,便看见一桶清澈见底的春水已经摆在门口,顿时怔住,待得邻居相告,才知道是曾高大送过来的,当下心里便对曾高大多了一分好感。
清晨时光浮光掠影,村长兴高采烈的宣布,今年春水第一轮的好运被尤先生获得,抢的最多的是曾友趣家,第二是于大勇家,大家都这样勤奋耐劳,明年一定会丰收连连的。
没想到尤先生看见曾高大的言行,再联想到近春日的活动,竟然写出一篇春水赋来,特意让村长找人裱了送到曾家去,就是为了奖赏曾高大的善行。
曾高大原本也只是一个小小举动,没想到居然能得尤先生的看中和赞赏,还白得了一篇春水赋,真是让全家都受宠若惊哪。
要知道尤先生的才学全孟国闻名,连皇上想得他一篇字,也不容易,听说现在县里尤先生的一幅字,已经炒到价值千金了。
曾友趣虽然前世是军人,但是酷爱书法,看过尤先生的春水赋后,如获至宝,喜欢的不得了,立即就把它挂了在堂屋的墙上。
喜庆热闹的抢春水活动后,桃源村总算平静下来。一家之主们,纷纷带上铁铲和箩筐,前往自家田地里,寻找合适的春泥。
曾家的田地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办法取春泥,于大勇过来的意思是,想请曾友趣和他一道,去自家田里取春泥,反正两家现在是干亲,也不用见外。
曾友趣却是摇头道:“我家以后就要靠山吃山了,我打算从青玉山取一块上等泥土,再用早上高大打到的春水和成春泥,到时候再一起去村长家制作春台。”
于大勇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当即便不再力劝,各自行事。
何氏早就吃过早饭,带着于小丽和针线箩筐,来到曾家,张老太太、张氏、曾安心,大家一起围着桌子,说话聊天剪春幡。
陶小宝带着一帮孩子来找松小跳玩,今天早上胖子起了大作用,所以曾安心也好好的奖赏了它,它现在倒是乖的很,偶然有小朋友想来摸摸它漂亮的翎羽,它也能忍住不啄人了。
只是孩子们都没想到,松小跳的嫉妒性真强,一看他们的注意力被胖子吸引走了,立即爬上桌子,拿坚果砸胖子的头。
胖子岂是好招惹的,公鸡不发威,你当我是抱窝的老母鸡呀。
它立即就飞起来,朝着松小跳啄去,松小跳岂会乖乖留在原地让它啄,当然是跳到各个小朋友的头顶上面,扮鬼脸,引逗的胖子差点没疯掉。
曾安心早有交待,不能伤人,但是可恶的松小跳老是往人群里钻,它也没办法。
胖子:咕咕——“你有本事,别往人群里钻呀,你下来,下来咱俩一决生死。”
松小跳:吱吱——“能往人群里钻,那是我的本事,你有本事上来呀,你上来我保证把你砸成洞洞流血胖子鸡。”
招财伏在桌子底下,偶尔啃一口肉骨头,伸出舌头舔下曾安心的手背,朝着院外两个闹得鸡飞松鼠跳的两只动物,投去鄙视的目光:幼稚!
第616章 不省事的鹦鹉
鹦鹉西陵楚就是个惹事精,每当松小跳和胖子的矛盾快要熄火时,它就要开始挑拨离间了。
“哎呀,胖子,你看看你,啧啧,这么大的身躯,怎么连一只小小的松鼠都搞不定呀,我真为你憋屈呀。”
“哎呀,松小跳,好歹你也是树上王子,就不要和陆地上的一只鸡一般见识了嘛。”这哪里是劝架,分明是火上浇油。
孩子们觉得这一鸡一松鼠闹的也很好玩,便也跟在后面。于是桃源村的上午便出现了这样一番奇景。
一只松鼠飞快在前面拨足狂奔,一边跑,还一边转过头来做鬼脸,拿坚果砸后面追它的大公鸡。
大公鸡左支右闪,机灵轻盈的躲过坚果攻击,同时拍了拍翅膀飞快的朝着前方奔去。
大公鸡的身后,跟了一群小屁孩,大部分都是松小跳的粉丝,不停的给松小跳加油助威,让它跑快一点。
而这时候天空中,肯定是有只不省事的鹦鹉,一边飞着一边说着风凉话。
每天都要闹一次,大人们开始还很新奇,现在也都习以为常了。
屋子里面,大家围绕着桌子,一边聊天一边剪纸。
“今年挂春幡的地点确定好了吗?”张氏不太懂,便问何氏。
何氏点头道:“在无觉寺,那寺里的住持佛法高深,并且身体康健,听说有一百多岁了,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要健步如飞,再者现在无觉寺的梨花开的正好,大家正好借挂春幡之际去祈福。”
无觉寺?曾安心隐约听村长提过,好像是在桃源镇南边的山上,不但梨花开的好,而且听闻素斋很出名,或许这次去,能尝到。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我要去给娘祈福,并且把我的春幡挂到最高的地方,我听说挂的越高,心事越容易成真。”
曾安心歪着头,头上两只银铃当也微微侧过来,偶尔发出清脆的叮咛声,睁着漂亮的大眼,满是疑惑,萌软的桃心小脸,可爱至极。
何氏看着那张桃心小脸,高兴的放下手里的剪刀,就捏了捏安心的腮帮子:“不仅你要去,我和你于叔还有小丽,你大哥二哥我们都要去哪,一起去给你娘祈福。”
张老太太朝着曾安心和于小丽打趣道:“听说无觉寺求签问卜最灵验了,你们俩个下午去,可得好好求个签,尤其是小丽,看看好事啥时候近呀。”
于小丽的脸立即腾的一下子红了,曾安心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搂着外婆的胳膊撒娇:“外婆是嫌安心闹了?
安心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嫁人。所以呀,我就替我娘和外婆求个平安签好了,至于小丽姐嘛,倒真要求一求,问问佛祖,这有缘人是在眼前呢,还是在天边呢?呵呵。”
于小丽一时头垂的更低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加快了许多,竟是顺从心意,剪出了一个并蒂莲花,她立即害羞的想要藏起来,结果被曾安心一把抢了过去。
张老太太接过来仔细瞧了瞧,点头笑道:“这姑娘手真巧,以后谁家娶到了,是福气哟。
对了,小丽翻年也十六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看中的人家?这闺女手巧,我看着就喜欢,要不是我家玉强太小了,我都想开口提亲了。”
于小丽一听这话头,立即就避了出去,大家只以为她害羞,谁知道她一出门,就眼圈红了呢。
刚才张家奶奶说,玉强太小了,并未提到黑虎哥,可见张家奶奶心里也是中意,黑虎哥和安心在一起的。
明明她都承认命运了不是吗?为何每每听到这话,还是会心痛难过不已呢?
“小丽姐,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曾安心在里面只会胡闹,被自家娘和外婆赶出来玩了。
其实论真正剪功,她也不差的,只是却故意要做出十岁孩子的调皮罢了。
于小丽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有些沙哑,怪怪的:“我……我没事。”
曾安心立即紧张起来,拉住于小丽的手,让她转过身来:“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揍他去。”
于小丽摇头,不知为何,眼泪又冒出来,最后越流越多,她见擦不完,便只得捂着脸往前头跑,曾安心自然跟在后面追。
有些心事,情绪压抑的太久,于小丽见山边没有人,索性好好的痛哭了下,等曾安心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收了声,轻轻摇头说:“我,我没事,只是想到我大姐,有些同情她罢了。”
她大姐又不是一两天这样了,怎么突然今天现在同情了,一定有问题,曾安心突然生气了。
“小丽姐,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不开心。”她故意皱着桃心小脸,撅着嘴,其实眼睛咕溜溜的在偷看于小丽的反应。
果然于小丽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我没有呀。”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知道了,是不是我表哥又讲那些挑骨头的话,欺负到你了,你别理他,他就是那样的浑人。”
“不,和黑虎哥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安心,你别再问了好吗,求你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于小丽说罢又要跑回去。
曾安心站在原地没动,却是突然抬声道:“小丽姐,你喜欢张黑虎是不是?”
于小丽一怔,脚步一缓,随即头一低,抽泣了几下道:“你看错了,我……我没有,我不喜欢他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
她生怕安心误会,她不想失去安心这个好朋友。
曾安心追了过来,满脸狐疑:“你真的不喜欢他呀?好可惜,我觉得我表哥人还不错,看你们俩个相处的也还行,我本来还打算搓合你们哪,没想到你居然不喜欢他,不过也是了,谁让他老是毒舌。不过没关系,你以后喜欢谁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替你搓合成功。”
“安心,你刚才说,你要搓合我们俩?可是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曾安心满头雾水,清澈的大眼里,倒映出疑惑和清澈的无辜。
于小丽咬了咬唇,索性将那天在酒楼门外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然后便小心翼翼的看向曾安心。
曾安心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便捧着肚子笑起来:“我那天就是随口一说,拿来气王卓云的,谁让他老是一副自以为是的自恋样子。
我只是把表哥当成兄长而已,就跟我大哥二哥的感情一样,我怎么可能和他有男女之情呢。
我一直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儿,而且你看你们表演那个舞蹈时候,多默契呀。等等,你突然退出春童比赛,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于小丽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脸上又是眼泪又是笑容的,简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这个笨蛋,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有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就一个人瞎想,瞎做决定?你气死我了你。”曾安心故意撅嘴生气起来。
于小丽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安心,心中的结一下子都释然开来,浑身也轻松许多。
她擦干净眼泪,挽着曾安心的手臂,撒起娇来:“我知道错了嘛,你别生气,只是光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表哥不喜欢你,昨晚上他还主动说要给你家打春水,说明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至少是有好感的。”
听曾安心这样一分析吧,于小丽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想到什么,她又为难的支支吾吾起来:“可是当时你在门里和王卓云说那番话时,我偷看他的表情,很是欢喜的样子呢?”于小丽的情绪又有些失落了。
就算安心不喜欢张黑虎,又有什么办法,张黑虎不喜欢她,还是白搭。
“你说表哥喜欢我?”曾安心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见于小丽点头,便立即笑起来,“绝对不可能!”
张黑虎极为讨厌以前的原主,后来看见她,更是百般挑刺,各种看不上,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张黑虎喜欢她的。
于小丽语气艰涩:“真的,安心,我没骗你。”
曾安心这才认真起来,她摸了摸下颌,拍着于小丽的手背道:“我会和表哥说清楚的,我只是把他当兄长看待罢了。
至于你们的事儿,你要抓住机会才行噢。自己的幸福就要自己去追求,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别人又怎么能帮得上忙呢?”
于小丽的脸立即红成了秋天的苹果,讲话也嚅嚅起来:“我,我要怎么追求嘛。”
古代女子很多出嫁前,连丈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今天能跟安心说出心里话,已经是很大进步了,还让她做出追求张黑虎的样子,她实在是有些难为。
“怕什么,如果真按你的说法,表哥对我有想法,那我们就要主动,这样,我呢会坦白告诉他,我的想法,这时候他一定很失落,很难过,你呀,要趁机陪在他身边,尽你的能力对他好,我相信他不是笨蛋,一定能看到你的真心,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于小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不行,你总要试试吧,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幸福,错过了你会后悔终身的。”
于小丽暗自握拳,安心说的对,她如果不努力,就放弃了,她也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曾安心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吃中饭的时候,于小丽故意回家了,等她下午再过来时,发现张黑虎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朝着曾安心望过去,曾安心朝着她点点头,并且做出握拳加油的举动。
“大哥,二哥,我们去无觉寺给娘祈福,那这些春幡是用家的,还是用寺里的呢?”曾安心故意和两个哥哥说话,把张黑虎冷落在一旁。
张黑虎满心苦涩,耳边刚才曾安心的话还犹在耳边。
“表哥,昨晚我听到我娘和外婆说的悄悄话,我在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成哥哥看待而已,没有男女之情,你能不能给我娘和外婆说说呀。”
他还没得及告白,就又听她说:“娘也是的,也不想想,咱俩年纪差这么多,怎么可能在一起?
你都十六了,我才十岁,等我成年,你都二十一了,这不是耽误你嘛。我未来的相公最多只能比我大三岁,超过这个年龄我就接受不了了。
表哥,你看我最近表现可好,你就帮帮这个忙嘛。表哥最好啦,一会我去无觉寺一定也替你求上一签,保佑表哥娶一个贤慧漂亮的表嫂,嘻嘻。”
她笑着跳着跑开了,发髻上的银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悠然而渺茫,像响在他的心底。
她连让自己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呀?其实他也隐约听见奶和姑说的话了,奶的意思是,可以先订亲,等安心满十五岁了再成婚。
他最近几日还常常做梦,在梦里安心已经成年,满是喜庆的洞房之中,他用称杆挑起她头上的喜帕,见她仍然是那张娇小俏丽的桃心脸,笑意吟吟,用软糯甜美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他幸福的都想要晕倒。最后他是从梦里笑醒的。
原来梦真是相反的,梦见和她成亲,却听到现实的她说,只是把自己当哥哥看待。
张黑虎叹了口气,和张氏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下午就不去无觉寺了,张老太太太立即担忧起来,他忙说没大碍,兴许睡一觉就好了。老人家这才稍放了些心。
曾安心和大哥他们准备走去无觉寺,反正也不是太远,村长家的牛车,一清早就拉出去了,不知道上了哪里。
再说也不能老是指望别人。曾爱军去喊了张黑虎,他借口有些头疼便不去了,曾爱军替他把了脉,发现无事,这才放了心。
于小丽见张黑虎没出来,心里有些担心,想想也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
曾安心朝着她投去鼓励的眼神,自然是替她说了好话,何氏这才不疑有它。
一行人提着上香的果品,走走笑笑,一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无觉寺。寺庙里果然很热闹,游人如织。
于大勇带着曾高大和曾爱军去尝无觉寺有名的果茶,听说前面还有杂戏班子;何氏则带着曾安心去烧香求签。
何氏为了让自己的心愿更好的实现,特意在佛前跪拜许久,并且拿着一旁的经书念了起来。
第617章 被篡改的心愿
曾安心磕完三个头,就被外面那满院的梨花给吸引住了,和何氏打了声招呼,就提着裙摆,挽着小篮子朝着外面跑去。
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许多少男少女,手里拿着个锦囊袋子,在那梨花树旁拜了拜,便开始抛了起来。
曾安心刚开始还以为那些香囊是自己家绣的,直到后来发现所有的香囊都是一个规格,这才拉住一旁一个小丫头问起来。
那小丫头立即指着前方一个人头涌动处道:“那里有无觉寺的大师派送香囊,还有木牌子,自去领取即可。”
曾安心跟着人潮涌过去,果然如此,并且那些和尚,还很好心的帮一些不识字的人写下心愿。
写心愿的附着物也是有分档次的,最差的是木牌,其次是绸布,最好的是铁牌。
大和尚说木牌是免费的,可以自己拿毛笔沾了墨在上面写字,亦可请小和尚代劳,但是绸布和铁牌却是需要捐些香油钱的。因为绸布和铁牌他们弄来也要花钱嘛,而且还说是放在佛祖面前供过的。
“大师傅,那哪种会比较灵验呢?”曾安心故意问道。
如果这和尚推荐铁牌或是绸布,说明这无觉寺也不过尔尔。
那大和尚光头圆脑,看起来十分有福相,而且笑的跟弥勒佛似的,朝着安心一竖掌:“阿米陀佛,小施主有礼了,只要施主心诚,那心愿则灵。与写在哪里无关,只是绸布和铁牌会留存的更久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多谢大师。”曾安心原以为自己会听到那和尚说,绸布或是铁牌实现心愿的机率更大呢,看来这和尚还不赖。
曾安心领了块木牌和香囊,自己拿了毛笔在旁边写了起来,写完后,便将全家人剪的春幡,还有木牌放进香囊里,将袋口系好,然后开始四处乱瞄。
无觉寺里梨花最盛最多,但是今天的人更多,要知道整个桃源县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能不挤嘛。
因为曾安心是下午到的,如果是早上,恐怕人都走不了路呢?四周大部分梨花树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香囊在上面了。
无觉寺这点倒和一般的寺庙不同,一般寺庙会专门找颗树当心愿树的,但是这里却是圈出一大片梨花园林,大家想挂哪里就挂哪里。
“一定要找颗没有人挂的树,并且要挂到最高的树顶,这样才能快快实现。”曾安心穿梭在人群里面,终于让她发现,在梨园的角落里,有颗比较高大的梨花树了,而且那里人群极少,等她跑过去一看,果然树上一个香囊也无。
哈哈,这头等的好运是她的啦。
她四处打量了下,眼睛在梨树旁边的院墙上瞄了几眼,便有了主意。
曾安心退后几十米,手里捏好香囊,猛然往前助跑,一下子蹬在院墙的墙壁上面,整个人往上方一弹,就将手里的香囊抛了出去。
香囊咻的一下子就往梨花树顶飞去,在曾安心激动的心情中,就快要落下时,不知道打哪个角落里,也飞出一个香囊,竟好巧不巧的和她的香囊相撞。
这一撞,自然是两个香囊都没能挂到树顶上面去,同时落到了地上。
曾安心赶紧跑过去,捡起香囊,拍干净上面的泥土,软声朝着对面的花****不知道对面的是哪位公子或者小姐,这颗树是小女子先发现的,您是否大人有大量,让我先挂?”
一听那声音,王卓云的嘴角立即抽了抽,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还有,凭什么让她先挂?明明是自己先发现这颗树的好不好?
他朝着墨棋眼风一扫,墨棋立即高声道:“我家公子说不行,这颗树是他先发现的,他要挂头一波好运春幡,姑娘您还是另外再找颗树吧。”
曾安心一听是个男子的声音,立即就气不打一处来了:“这位公子,您好歹是个男子,怎么与我这小姑娘一般见识,就算这树是我们俩同时发现的,但是女士优先你不懂吗?”
说罢曾安心也不管她,直接再次助跑,想趁着诱他说话之际,先把香囊挂上去再说。
岂料香囊才抛到半空,就被对面一粒飞过来的石头打个正着,卟嗵一下子又落了下去,这回不是落到曾安心这面,而是落到院墙那边去了。
靠,曾安心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这是谁呀,太缺德了,居然敢用石头打中她的香囊,等她找过去,看她怎么教训他?
曾安心本来想翻墙的,结果刚爬上去,就听见一大和尚在后面喊,不可不可,还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大堆佛理啦,安全啦,说这样对佛祖不敬什么的,周围也有许多人在指指点点。
好吧,她只好从院墙上下来,连连跟大和尚道歉,然后快速溜走,从那边出口绕过去。
王卓云捡起地上的香囊,捏了捏,想到里面是那个丫头的心愿,不禁心里如同猫抓一般,好奇心起,想知道,她许了什么心愿。
他索性往花荫里一闪,让墨棋和墨琴去把风,而他却将那香囊带子抽了开来,从里面掉出几只春幡还有一块木牌来。
王卓云细细看手里的春幡,上面剪的东西栩栩如生,让他微感震惊,居然比县太爷府里,专门从事此活的绣娘们还要好。
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老鼠而已,他才不承认,那个臭丫头的确剪的好。
这香囊里的春幡还真是曾安心临走时偷偷剪的呢,一共有六份,而且她剪的是现代的卡通人物形象。
为什么是六个人呢,当然是把还没出生的小弟弟也算上了。每个人物的大头贴模样再加一句祝福的话。
王卓云慢慢从里面拈出一张红色的小纸人儿来,卟哧一声笑了,这桃心脸还真是好认,而且这旁边剪的是什么呀,他仔细放在掌心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内容是梳着双螺发髻的曾安心躺在元宝堆里,双眼冒星星。
“当真是个小财迷。”王卓云不禁摇头,本来想将人物春幡全都放回去的,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拿起曾安心人像的那张,轻轻的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仿佛是那些大头贴取悦了他,他原本郁闷不已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只是在看过木牌上的心愿内容后,他的脸色立即就黑了下来,像要滴出墨来。
木牌上的心愿有三条:一愿爹娘身体康健小弟平安降生;二愿两个兄长都能娶到心上人;第三个居然是让讨厌鬼王卓云永远不要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曾安心找到院墙这边,顺着那颗梨花树的方向,在地上找了半天,愣是找不到自己的香囊,奇了怪了,明明是朝着这边掉过来嘛。
难怪被刚才那个小气鬼捡走了?可是这东西也不值钱,那人捡它做什么?
她只得继续往前寻,却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青蓝衣小厮不是王卓云的书僮吗?
她立即转过身去,借一颗梨花树掩住身形,眼珠子急速的乱转,怎么这样倒霉,他怎么会在这儿?
难怪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遇到霉神公子了,难怪找颗树也要和人抢。
要不,她先到旁边躲躲,等王卓云走了,再来找香囊?
嗯,有道理,不是咱怕他,只是不想惹麻烦,省得他回头又说她是故意跑来讨好他。
王卓云从另一边绕出梨花林,每看一眼手里的木牌,心头的气就多了几分,他王卓云有哪里差的,让她这样瞧不上?
你瞧不上我是吧,你想我离你远远的是吧,本少爷偏不!
他索性又去领取了一块木牌,用毛笔将曾安心的心愿抄了下来,不过最后一条他却改成了:希望可以再见到王少爷,和他不离不弃,永远纠缠在一起。
王少爷是如此的俊美无匹,犹如天上神砥一般,哪怕为他端茶送水,只当个通房丫头,我曾安心也是甘之如饴呀。
王卓云改完之后,毛笔一丢,心情再度爽了起来,偷笑着将木牌塞进去,袋口的绳子重新系好,并且还打成了死结。
他一边走一边偷笑,把墨棋和墨琴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少爷,遇到什么好事,前一刻还如雷雨天气,现在就云开雾散了,还笑的特别诡异。
王卓云看准方向,手上一用力,将那香囊送到了梨花树的半中间挂着,又过了一会儿,便用石头去打那香囊。
然后嗵的一声,香囊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在曾安心的脑袋上。
“哎呀,谁呀,这么缺德?咦,这不是我的香囊呀,原来你在树上呀,小淘气,你真是太调皮了。嗯,这次我得找个更偏僻,更远更没有人的树才好。”
墨棋有些担忧的看着曾安心远去的背影:“少爷,万一曾姑娘待会拆开来看,发现被你改动了怎么办呀?”
王卓云一个爆炒栗子弹在他的额头:“胡说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改过她的心愿牌子啦,本少爷明明刚进的无觉寺好不好?墨琴你说是也不是呀?”
墨琴和墨棋彻底呆若木鸡,今天的少爷好无耻呀。
“该做的都做了,走,我们去吃素斋。”王卓云得意洋洋的把扇子打开,满脸俱是得逞的坏笑,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曾安心终于找到一颗高大的梨花树,成功的将香囊送到了树顶,她满脸都是甜美的笑容,双手合十,对着树顶的香囊许起愿来。
“无觉寺的各位神仙们,看我曾安心的心多诚呀,我的香囊挂的多高呀,你一定要保佑我的心愿都实现噢。
愿我娘亲顺利的平安的诞下小弟,愿我爹娘身体康健,愿我的哥哥们快快娶到嫂子回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让那个无赖王卓云离我远远的,我以后还想过清静日子呢,多谢佛祖啦。”
一阵微风拂过,树顶香囊下面的穗子随风摆动,红色的锦囊袋子映着青碧色的叶片,洁白的梨花,显的特别好看。
曾安心许完愿,便去找何氏,结果却发现何氏正帮着一个大和尚拿食材,不由好奇的跑过去:“何婶儿,你在这儿干嘛呢?”
何氏忙道:“今天院里的师傅不知道吃了什么,坏了肚子,厨房里头缺人帮忙,我想着这也是做功德,便过来帮忙了。
那位师傅说,只要我们帮着做会事儿,下午点心就不要钱呢,要知道无觉寺的素斋可是很闻名的,点心也是很好吃的。”
平常大家要买,至少一盘要一百文钱呢。”
曾安心一听眼前一亮,正好她原本也是过来尝尝这闻名的素斋,到底是如何的美味,现在可不是磕睡了有人送枕头么?
“那我也来帮忙。”曾安心说着也不含糊,立即净了手,就打算拿起菜刀帮着切菜。
后厨的胖和尚一看,这么萌萌软软的小姑娘,吓的一哆索,“女施主,这刀可锋利着呢,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去帮着添点柴禾吧。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曾安心却是没放手:“胖和尚,别小看人噢,让我去烧火,那可是浪费人才。”
说罢她用手拿了一块豆腐过来,手起刀落,眨眼功夫,一堆粗细一样十分均匀的豆腐丝就出现了。
胖和尚拿了一碗冷开水过来,细嫩的白色豆腐丝,立即如同在水里发散开来。
胖和尚的眼睛立即像看到了宝贝:“女施主,没想到你手艺如此突出,真是太好了,果然是佛祖保佑,肚子坏的最厉害的就是一位切菜的师傅,我刚才还在愁着,我自己来切,恐怕没功夫呢,您就上门,真是太好了。”
曾安心就知道,不露一手,根本镇不住这些和尚,“你们这是要做文思豆腐吗?”
“小施主果然厉害,正是,这是一位贵公子点的素斋,我是北方人,比较擅长北方的菜系,对这个不太会做,正伤脑筋呢?莫非小施主会?”大和尚眼睛亮晶晶的。
“正巧会这一道。”笑话,她前世可是金牌美食主持人哪,天南地北的菜色,哪样不是精通?
?文思豆腐是一道有着悠久历史的淮扬菜肴,选料严格,刀工精细,软嫩清醇,入口即化。上千缕细如发丝的豆腐丝,似沉似浮的飘荡在其中,轻盈﹑洁白﹑精致,其中还点缀着些许或红或绿的蔬菜,是既好看又好吃。
曾安心一边切着配材一边想,这个孟国不是架空国度吗,怎么也会有文思豆腐?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胖和尚,这文思豆腐是谁发明的?
第618章 文思豆腐
果然那胖和尚立即肃然起敬,说是最初起源是孟国的圣上,圣上还是太子时,曾光临无觉寺,提起曾尝过这道美食,但当时大家都做不出圣上要的感觉来。
直到后来无觉大师过来,才摸出一点头绪,奉给圣上,圣上吃过后,又多加点评改进,终于成就了今天闻名全孟国的文思豆腐。
曾安心心里不由对这位孟国的皇帝,有了些好感,幸好他没说这文思豆腐是他明的,而只是说他尝过。
曾安心很快做好了文思豆腐,厨房里的和尚们都跑过来观看,顿时惊为天人,同时交口称赞起来:“姑娘做的这文思豆腐,比我们无觉大师做的还要好看几分哪。”
胖和尚摸头笑道:“看相上,采用的蔬菜材料多了几样,的确比以往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曾安心偷笑一声,她特意在里面滴了一滴仙池水,这味道还能差吗?
“反正我多做了一些,大家不如都来尝尝?”
真的可以吗,小和尚们都拿眼请示胖和尚,胖和尚其实自己刚才也不停在旁边咽口水,当下便一挥手:“将客人的那份送过去,其它的我们吃,对了,给住持也送一份。”
立即有小和尚去办了,剩下的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下去,顿时感觉连舌头都要吞下去的感觉了。
无觉寺的香房里,无名住持和王卓云刚下完一盘棋,听闻外面的小沙弥说素斋已经准备妥当,便起身净手。
当王卓云看见桌上那盘文思豆腐时,便微微一笑:“恭喜主持,看来无觉大师的水平更上一层楼了。”
旁边的小沙弥立即解释起来:“回禀王施主和住持,今天的文思豆腐不是无觉师叔做的,无觉师叔早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腹泄,到现在还在禅房里躺着呢。”
“噢,有没有替无觉大师请大夫?”王卓云立即关切的问道。
“无妨,无觉师弟本身就会医术,应该无妨的,我估计他肯定又拿自己试菜了。”无名住持轻笑起来。
那小沙弥立即一脸苦相:“住持您说对了,幸亏昨晚上我在外面洒扫,没有去吃师叔的菜,否则今天下午我就得跟其它师兄弟一样,老是往茅厕跑了。”
“什么,无觉不但自己试药,还给你们吃了,那今天香客这样多,厨房里岂不是忙不过来?”无名的眉头跳了跳,真是拿这个师弟没办法。
无觉酷爱医道和厨艺,并且天真的想要把医术和美食结合在一起,所以常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来,据他的说法,这些食物是既能起到治病的作用,又不会像药那么难吃。
可是一项新的手艺能够实践出来,是经过几百年,甚至是千万人的尝试的,就像李时珍昔年也是要亲尝百草,还差点被毒药毒死,才有了本草纲目一样,这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不知道,在未来的多少年后,真的会有人研究出来,名为药膳的东西,现在只觉得无觉的这想法可笑的很。
医生就是医生,厨师就是厨师,若是厨师都能做医生的活了,那大夫要怎么活?
无觉这种异想天开,并未得到师兄的支持,但因为他是寺里长老,大家不得不听从他的话,配合他试菜,而且往往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现在一些吃他亏吃狠的小和尚看见他来,腿就哆索。
现在谁一听无觉大师请他们吃饭,立即溜的比兔子还快。
“所以无心师叔请了一些施主在帮忙,这道文思豆腐就是一位女施主帮忙做的,主持您不知道,那女施主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但刀工却是了得,简直比无觉师叔更胜一筹。”
王卓云原本听说这道豆腐不是无觉大师做的,就有些兴趣缺缺,现在看见无名和尚动手,他也不好意思,便轻轻盛了两勺,意思是吃点算是给个面子。
但是汤一进入嘴里,那种嫩滑的感觉,那种溢满口腔的清新味,一下子将他给震惊了。
他连喝两口,又迅的盛了些进碗里,每次品尝,都会有不同的美味感觉,每一个味蕾神经都被挑动起来,跟着这豆腐里的清香一起跳舞。
这样的感觉,不正是每每他进宫,皇上描述时的那种感觉吗?
皇上一直想吃这样的,吃不着,如果能把她介绍给皇上,想必一定龙颜大悦。
说着,王卓云便问那小沙弥,那位女施主姓甚名谁?
小沙弥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好像是姓曾,那帮工的厨娘,还一直叫她安心安心的。”
曾安心?
王卓云顿时像吞了个苍蝇,心里古怪起来,她的厨艺,之前在县衙时,他有过领教,没想到素斋也做的这样好。
如果换成别人,他肯定会将她介绍给皇上,但是曾安心还是算了吧,他看向小沙弥,尴尬的一笑,不再说话。
倒是住持无名大师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王卓云,柔声道:“清风,等一会儿,你去请那位女施主过来一下,老纳替她卜上一卦,也算是谢她热心相助。”
小沙弥清风立即瞪圆眼睛:“住持,你都有十几年未曾给人占卜了,这是真的吗?”
“去吧。”无名点头微笑,鹤童颜,红光满面,十分慈祥。
小沙弥立即答应一声,飞奔离去,跑到厨房时便气喘吁吁。
众人都在等他的消息呢,见他过来跑得那样急,还以为出了啥问题,连忙围过来:“清风,怎么样怎么样,那位贵客吃的可满意?”
清风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点头:“好,好的很哪,不但那位贵客交口称赞,而且住持大师还说等事情完了之后,要见上这位女施主一面,并且要亲自替她占上一卦呢。”
胖和尚无心一听,也跟小沙弥一样的吃惊:“你没听错,住持大师真的说要见她,还要给她占上一卦?”
“没错,我听的真真的呢。女施主,你可真是有福了。”
曾安心疑惑的看了看何氏,又看看胖和尚无心,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主持的卜算很厉害?”
她这一问,顿时厨房里的和尚们都不乐意了。
“女施主,你可不知道呀,我们住持可是连皇上都信服不已的铁口神断。那时候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微服私访前来无觉寺。
我们的住持当时还是执法长老,皇上闻名住持占卜很厉害,就来求见。结果圣上和住持在禅房里聊了几盏茶功夫,出来后圣上就直接钦封了住持神算子的名号呢。还说大师是高人,知前尘往事,断未来姻缘,厉害着呢。”
小和尚们说的越玄乎,曾安心的心就跳的越快。
连那位穿越前辈皇帝都说无名大师厉害,那她不能去,万一被老和尚看穿,她是借尸还魂怎么办?
何氏也高兴的不行,她是本土人氏,对无名大师是非常崇拜的,一听说无名大师要亲见安心,立即双手合十:“安心,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可别错过了。就算不能真的占卜到什么,但是能和无名大师见一面,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呀。”
安心的心思却早就飞走了,看来得找个什么机会从这里离开才可以。
……
王卓云和无名大师吃完素斋,继续下棋,只是这次,王卓云老是走错,结果当然是输棋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无名大师微微一笑,手里拈起一颗白子,突然道:“王施主有心思?”
王卓云立即提起精神,下意识朝着门口瞟去,嘴上却死鸭子嘴硬道:“没有,大师多虑了。”
无名大师也不辩解,只是继续下棋,这一次王卓云又输了。
他拱手道:“大师的棋力又进步了,卓云真是自叹不如。”
“王施主的棋力并不差,只是你的心不在这儿,自然也就会输了。刚才看王施主听到那位女施主的名字时,表情很不一般,莫非你们认识?”
“谁,谁认识她,我才不认识她呢?讨厌鬼,我巴不得从来都没认识过她。”王卓云立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的跳了起来,很正经,很严肃的辩驳道。
“喔……原来如此,哈哈。”无名大师突然笑了起来,轻轻放下棋盘,和王卓云一起站窗口看外面的游人匆匆走过。
梨花如雪,微风一吹,便在空中翩翩起舞,十分美丽动人。
“王施主上午来的时候,老纳观你面相,现红鸾星动,还在疑惑,时机有点儿早,但是现在看来,机缘到了,是人力不可挡的。王施主,老纳送你一句话,有些事情与其极力回避,不如顺其自然。”
“大师!卓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告辞!”王卓云脸色羞红,快要滴出血来,匆匆行了礼,就逃走了。
无名大师掐指算来,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女施主也不会过来了,今天倒是我唐突了。也罢,它日终有相见之时的。”
曾安心特意换了男子的衣服,这才终于避过了那个叫清风的小沙弥,他还真是尽职呢,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非要她去见住持。
实在没办法,她只得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了。
她不想去见住持大师原因有二。
第一那和尚太诡秘了,万一被他现,自己是借尸还魂的,恐怕会引出事端,给家人带来危险;
第二,小沙弥口中那位贵人,没想到居然是王卓云。
差点没把曾安心气死,早知道是做给那个家伙吃的,她根本不会在里面放仙池水,应该吐口口水,再抓点泥土放在里面才对。
是先自己回家,还是等爹爹和哥哥们一起再回家?
曾安心想着如果自己先回去了,到时候恐怕娘会担心,索性在山下等会儿好了。现在身着男子装束,她反倒是看风景看的更自在一些了。
咦?那崖坡之间,似乎有一株梨花开的别样好看,而且还是粉红色的,曾安心瞪大眼睛,她第一次看见粉色的梨花。
那梨花如被晚霞映照过的云层,层层叠叠,次第开放,漂亮的不得了,顿时让曾安心就心动了。
“如果能够移栽到空间里,那到时候多漂亮呀。”心动不如行动,曾安心立即找下崖坡的路线,她攀着一点点尖棱的石头,慢慢手往下探。
快,快要够着了,还差一点,一点点,哎呀,怎么就差这一点点呢。
曾安心目测了下,自己如果再往前探,很可能会掉下去,不过她有空间在手,并不害怕,大不了快要坠落到地面时,就先进空间,缓冲下重力,待身体平稳后再出来,寻路下山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有了倚仗,她胆儿便大了许多,开始努力把手继续往前探,想要将那粉红的梨花,连根拔起。
“咦?少爷,你看那人在做什么?”墨棋突然好奇的看向山坡那里。
王卓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崖坡之间,居然生长出几株粉色的梨花来,那人的一只手,正攀着岩壁,另一只手则是想去摘那梨花。
“真是不要命了,为了一枝梨花,这样掉下去,可是粉身碎骨呀。”墨琴咕哝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琴乌鸦嘴,他话音刚一落,那人才扯住一株梨花的根部,手攀住的石头居然就松动了,然后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摘花之人就往下坠去。
王卓云肯定是没办法视而不见,毕竟是条人命。
当时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足尖一点,身轻如燕一般,朝着坠落之人探去,一下子捞住她的腰身,然后足尖在山崖间突出的石头上一点,整个人就跳跃了上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曾安心没想到,那块看起来很坚固的石头,居然这样不牢靠,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身体突然踩滑落空,那种失重感觉,还是很吓人的。
她赶紧转身,双手抱拳:“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哎,怎么是你?”
王卓云也才看清楚,眼前这清秀少年打扮的人,居然是曾安心,顿时就火大了起来,劈头盖脸把曾安心骂了一通。
“你是傻子吗?这山这么高,跌下去会粉身碎骨的你知不知道?不就一株破花么,值得你用命去还,平时看你还挺伶俐的,怎么今天这样笨,出门不带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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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跟我走
他刚开始数落的时候,曾安心还极力在忍,想着他好歹刚救了自己,又是关心自己才数落的,但是王卓云这腹黑男,好像突然化身祥林嫂,竟然八啦八啦,说了好半天的功夫。
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把过错转移,已经数落到曾爸曾妈头上了。
就算关心人,也没有这样的法子吧,她爹她娘坐在家里,好好的又哪里惹到他了,让他这样看不顺眼?
原本很多感谢的话,她也不想说了,直接把腰一叉,胸一挺,踮着脚尖,想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气势盛一点:“我摔下去,那是我的事,关你王大少爷什么事儿,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旁的墨棋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们家少爷冒着生命危险救她,这人不说一声谢谢,居然还倒打一耙。
“喂,曾姑娘,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刚才要不是我们家少爷,你已经摔成一滩肉泥了,你不但不说声谢谢,还要数落我们家少爷,你的良心让狗吃啦?”
曾安心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是就算王卓云不救她,她也不会死的,大不了在快要坠落到地面时,进入仙桃空间缓冲下好了。
“是,多谢你家公子救命之恩。这样总行了吧?”曾安心就知道,每次一遇到这姓王的,她就会倒霉,没啥好事儿。
她咬着牙,将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朝着王卓云福了福,便甩袖就走,却被王卓云一把扯住衣袖。
“救命之恩这么大,你一句谢谢就完了?”王卓云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曾安心忍下心里的气,装出很好的脾气问道:“那王少爷想怎么样?你也知道我家情况的,要钱没钱,恐怕是不能补偿你的精神损失了。”
王卓云看着那张绷紧的桃心小脸儿,再想到之前她在木牌上许下的心愿,恶作剧起来:“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吗?我救了你的命,你既然无钱相报,那就以身相许吧。”
王卓云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不仅是两个书僮,连曾安心都瞪圆眼睛,不可思议,怀疑他被穿越的那种神情看着他。
王卓云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看着她:“我已经想通了,既然你千方百计的要出现在我面前,知道我来了无觉寺,还要溜去厨房给我做素斋,这样的诚心诚意,我怎么能不被打动呢?好了,现在我帮你实现心愿了,你既然想进我们王家,我同意了,不过得从丫头做起,这就跟我走吧。”
嘿嘿,看你怎么反驳,王卓云怎么突然觉得,原本无聊的生活,突然变得有意思有趣起来了呢?这天儿好像也变得特别蓝了呢?
若曾安心答应了,说明她以前都是在演戏,自己也可以看穿她的本来面目,等成了府里的丫头,他自有办法,折磨死她;若她反对,又会用什么样的言词呢?一定很有趣吧?
曾安心的反应很出乎王卓云意料,她冷冷将王卓云上下打量了几番,又围绕着他转了几圈,突然拉住一旁的墨棋道:“你们家少爷的病既然没好,就让他在家好好养着,药早上是不是没吃?回头记得要吃药,不要放弃治疗噢。”
说罢,她挥了挥手,就转身走了。
什么情况?墨棋和墨琴呆若木鸡,这曾安心,就这样云淡风清,没有任何交待的走了?
而且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他们少爷有病,早上没吃药什么的?
王卓云那自以为得意的笑容,才笑到一半,就僵在脸上,再次被气的暴跳如雷,直接轻功掠到前面,伸手挡住了曾安心的步伐。
“曾安心,我好歹也是你救命恩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妥呀?”
这条路是上山下山的香客来来往往的路线,他这样一拦,立即过往的人,就纷纷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
曾安心眼珠子一转,突然转身,做出要往山上去的样子,王卓云当然也跑到前面拦住她,还满脸得意的样子,看你往哪里逃?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曾安心压低嗓音,凑了过去:“王卓云,不要欺人太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王卓云抬高脸儿,得意洋洋:“不让,你功夫不是也很厉害嘛,可惜呀,没学过轻功吧,跑不过我吧,你就说说吧,这救命之恩,要如何回报,如果本少爷满意了,自然会放你走的。”
曾安心却突然诡异的笑了,“王卓云,这是你自找的。”
她什么意思?只见曾安心刚才还愤怒的表情,突然做出满脸悲伤的表情来,王卓云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王少爷,我们的感情是被世俗所不容的,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你就让我去无觉寺出家吧,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曾安心用沉沉的少男嗓音大声的对着四周说道。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立即围绕了过来,纷纷指手画脚。
王卓云则被震惊的瞪圆眼睛看她,压低嗓音威胁:“你,你在胡说什么?”
曾安心脸上仍旧满是悲伤:“谁让我们都是男子呢?王少爷,下辈子,如果还能遇到你,我一定要投胎做女人,这样我们就能够长相厮守了。现在,请你让我去出家吧,我们的感情是不被祝福的。”
曾安心说完,就借着人群的掩护,快速朝着山上跑去了。
王卓云刚想追,却被人群拦住了,大家指指点点。
“这位小公子,长的这般好,没想到竟是断袖呀。”
“对呀对呀,我看他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春童复选赛的评委,对了,我想起来了,不就是我们县太爷的公子呀。”
“可不是嘛,刚才那位小公子不是说了嘛,口口声声叫他王公子,在这桃源县,除了县太爷家,还有谁姓王呀?”
“真没想到,县太爷的公子居然是个喜好龙阳之人呢。要是县太爷知道这消息,会不会气吐血呀?”
众口铄金,王卓云只觉得脸上烧的发烫,心里的火气冒的有三层楼那么高,现在只想赶紧抓住那死丫头,让她过来把话说清楚。
但是他上哪里去找呀,曾安心早就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钻进了空间,正趴在仙池旁边看外面的场景呢。
待看到王卓云吩咐墨棋带人大肆搜索寺庙前后院的时候,都笑疯了,躺倒在仙藤屋旁边的茵茵草地上面,吃着娘那边小院里的新鲜清脆瓜果,别提多悠闲了。
王卓云就不信这死丫头臭丫头能飞天遁地?
因为曾安心在空间里面,那些下人自然是找不到她的,于是便都被王卓云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周围有不断有人对着他们主仆指指点点,他只得狼狈之极的带着墨棋离开了无觉寺。
见他离开了,曾安心勾唇一笑,小样儿,还跟姐斗,坑不死你。
她的目光只是无意识的掠过仙池水面,却在突然间瞪大眼睛,因为仙水池的平面上,又出现了三幅画面,她走过去一看,却是自己的老爹和大哥二哥的情况。
却说第一幅是于大勇正带着曾友趣,在帮着寺庙里劈柴积功德;第二幅出现的是曾高大,他竟与一个青衣男子站在寺后的梨花树下,此刻因都是背对着,所以看不到脸。
曾安心静静等待,没过一会儿,那青衣男子就转过头来,满脸懊恼,竟是王如佳。
她怎么又溜出来了?
不对,今天是近春日,她应该也是来无觉寺烧香祈福的。
小丫头月荷不知道被她派到哪里望风了,只见她脸上满是哀求,苦恼的不知道和曾高大讨论着什么。
曾安心下意识的咕哝了一句:“怎么只有图像没有声音?”
仙池围绕的中央,那颗枝叶繁茂的仙桃树无风自动了下,水面似乎起了涟漪,等它再度恢复光滑如镜时,不但有图像了,也有声音了。
曾安心感觉就像在看电视。
王如佳跺着脚,双手负在背后不停的绞着手,粉色的樱唇微嘟:“曾高大,你一定要如此绝情吗?”
曾高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堪称无情,只是冷冷的注视着那些飘飞的梨花:“三小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过多的接触才好。”
“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说,难道你不是孟国的人,难道你不是桃源县的人?”王如佳气的眼圈微红。
她身为女儿家,都主动靠近示好了,但曾高大一直都是这样冷冷冰冰的,难道他的心是铁做的,如此冷酷无情。
王如佳突然从腰间悉悉索索,摸出一个香囊来,脸色微红的递给了曾高大:“上次承蒙你的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感谢你,就亲手做了个香囊,还请你不要嫌弃。”
曾高大没接,只是脸色却越发的冷凝,声音也严肃起来:“三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身份,男女不得私相授受,想必令尊一定有教过你吧。
若三小姐真的感谢我们曾家救命之恩的话,大可以用赏银,相对于这个会带来麻烦,又没有实际作用的香囊,曾某更喜欢银子。”
这句话真是无情,就像一把残忍的尖刀,一下子扎在了王如佳的心脏上面。
她气的浑身哆索,慢慢握紧双手,那香囊被她狠狠的掐在手心里。
要知道她送出这只香囊是给自己鼓了多大的勇气,这么明显的暗示,为什么这个人就是感觉不到,为什么?
王如佳清丽的双眸里,有一汪秋水在倒映,她紧紧咬住红唇,几近哽咽:“曾高大,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
曾高大的脸微微动容,眼底扫过一抹痛楚,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无情的表情:“曾某不太明白三小姐的意思,弟弟妹妹还在等我回家,曾某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王如佳大声的吼了起来,也所幸这边比较偏僻,没有人,否则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她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揪着香囊追了过来,将那只香囊高高举起来:“曾高大,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奢求,我只是想留个念想而已,你连这个都不肯吗?”
“恕曾某愚钝,不懂三小姐的意思。”
“好好,你愚钝,那我说明白,这个香囊,你要,还是不要?”王如佳发狠的盯着他,恨不得要用目光将他射个对穿。
曾高大的拳头翛然握紧,发出微微的卡卡声,嘴唇紧抿着,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听天由命般的松开了拳头,声音微有嘶哑道:“曾某是个男子,现在又未娶妻,不敢要三小姐的香囊,怕引来误会。”
王如佳倒退着走,一边疯狂的笑着一边流眼泪,“说得好呀,误会,怕人误会,很好,既然你不要它,那它就不该存在。”
她转身抬手,用力将香囊向前掷去,香囊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形,落入了山林间。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只当不认识你。”王如佳擦干净眼泪,转身走掉了,只留下曾高大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梨花树下,任雪白的香花落满了他的肩头。
曾安心微微心酸,觉得大哥的背影好寂廖。
突然画面中的曾高大动了,他迅速朝着刚才香囊落下的地方跑去,并且手脚利落的攀崖而下,很快落到崖底,眼睛如鹰一般,四处搜索着。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因为看见那只香囊被挂在一根树枝上面,他立即如灵猴般爬了上去,将那香囊小心翼翼的取下。
香囊表面的丝线,被树枝勾出一些毛边来,他小心的抚平,眼圈微微现红的看着这香囊,慢慢抽开线头,从里面落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曾安心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这句诗不是古人用来表白用的吗?
不,不会吧,三小姐喜欢自家大哥?
可是王如佳不是要进宫吗?听说她家有个姑奶奶在宫里当贵妃,王如佳进宫,最少肯定也是从贵人起步了,是注定要当娘娘的呀,他们是没结果的。
所以,所以曾安心突然明白大哥为何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看着水面里,大哥紧紧握着那香囊,恨不得在上面看个花样出来,用粗糙的大手,不停的细细抚摸着每一个纹路时,曾安心懂了,大哥一定也对王如佳有好感的,但是大哥比较冷静,所以他一直在拒绝王如佳。
唉,这可怜的一对儿!只可惜,她们一家子只是最底层的农民,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可能注定是有缘无份吧,唉!
第621章 仙桃空间升级
原本无觉还把曾安心当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看,但是当她说出这番理论时,让无觉原本的茅塞顿然大悟时,他不敢再小看眼前的少女。
他肃然起敬,以一种渴求新知的态度看向曾安心:“还请小施主赐教。”
“其实中药和菜结合,也并非不可,只是大师可知道,有些药材是相生相克的,就比如你刚才所做的菜,就是拿去给二位施主试菜的,其中地黄与萝卜是相克的。萝卜辛甘性平,辛能发散,下气消谷,宽胸化积;熟地黄滋阴补血,生地黄凉血清热。两者性味功能皆不相合。但是我看那菜里,既好像有生地黄,也有熟地黄,还有萝卜,真不知道如果试菜的人,真的全部吃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无觉顿时大惊:“女施主怎么知道我那菜中有这几样东西?”
到了这种时候,曾安心也不瞒他了:“因为前面有一位正是我的父亲,小女子的二哥略懂医术,而小女子则比擅长厨艺,也在这药膳方面略有涉猎,今天看见这一切,自然了解大师的意思,所以特来相告一声。还望大师以后切记,不要再让院里的香客来试菜了,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无觉寺可担当得起?”
“罪过罪过,都是贫僧的错,还请女施主千万不要生气,刚才听女施主说什么药膳,这名字倒是有趣儿,倒是很符合药食同理的菜色,那好,以后这便都叫药膳了。听女施主刚才一番话,贫僧真是茅塞顿开,但也惭愧不已。贫僧有一事相求,还请女施主一定要答应。”
曾安心立即明白了,这娃娃脸老和尚怕是想要拜师了,只是他这么德高望重,年龄又一大把了,她才十岁,她可不敢托大。
“大师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请女主收我为徒!”那和尚说罢竟就要下跪行拜师礼,曾安心赶紧避了过去,扶他起来。
“大师这万万不可,小女也不过是知道些皮毛罢了,大师一心想学得这药膳来救人,功德无量,我愿意将自己所知尽皆告知,以助大师早日完成心愿。至于拜师之说,还是不要再提了,小女子担当不起。”
说罢不等无觉再问,她便将自己前世知道的一些药膳知识,一一告知。
无觉赶紧让她慢讲,急忙提笔,一点一点记下,各种药材和蔬菜的禁忌,各种火候的把握,等等相关,足足记了有几十张纸。
等到无觉热情的将曾安心送出禅房外时,外面已经天色有些昏暗了。
“大师,这些有些是我试过的,有些也是我从别人或是古书籍中看来的,还需要大师再一一尝试,大师可以在寺院摆一块牌子,请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来自愿试菜,并且给点补偿,可不能再随意拿人试菜了噢。”
无觉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大脑袋,自然是对安心的话连连点头,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不从的。
曾安心一出禅房,正好遇到清风,她正要避过,就看见他咋咋呼呼的跑过来:“女施主,你怎地在这里,你的爹爹和兄长们都急死了。”
曾安心还有些疑虑道:“你,不是让我来见方丈的?”
“住持方丈日理万机,刚才我去回禀时,他已经说没关系了,女施主,你还是赶紧下山吧,你的亲人都在寺庙门口等着哪。”
曾安心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合十,朝着清风道了声谢,欢快的朝着无觉寺门口跑去。
曾友趣正焦虑的来回踱步,一边踱一边还不停的数落曾高大和曾爱军。
“你们多大人了,还只顾玩,居然把妹妹给弄丢了,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俩个小子。”
曾高大脸色严峻,愧疚的低下了头,是他不好,在崖底下找那香囊花费了太多时间,居然没有照顾到小妹,别说爹要骂他们一顿,就是打死,他也没话说。
狐狸二哥就怵自家老爹,而且他刚才的确是玩兴大起,见那上官朝笛有趣,便多逗她玩了会儿,只顾着卖弄自己泡妞手段,哪里还记得起小妹的事,只以为安心和何氏在一起哪。
何氏也在抹眼泪,挨着于大勇低泣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回去该怎么样和张家妹子说呢?都怪我不好,当时她说想出去逛逛,我就该陪着的。”
曾友趣是公私很分明的人,哪里能当真凶何氏,毕竟何氏也是外人,只是小女儿不见了,他心头的宝丢了,他怎么能不发火,所以对何氏也没啥好脸色。
当打算进去再寻找时,便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朝这边飞奔过来,身穿一身水粉色罗裙,可不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么。
当即那满脸的乌云就散了,化成百般笑容,差点咧到嘴角,赶紧朝着小小身影的方向迎接过去,一把将安心抱了起来,急切的打量,发现女儿身上头上都干净着,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爹,对不起,都怪我不好,玩过头了,让您和哥哥们操心。”曾安心软萌萌的声音道歉起来,又向何氏和于大勇赔罪。
曾友趣就是个女儿控,哪里会说女儿的不是,听了女儿赔罪的话,心里暖暖的,化成一瘫春水,满脸是笑:“你有什么错,你才十岁,喜欢玩,那是天性,错的是你大哥二哥,那么大人了,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天色也不早了,离家还有段距离,所以曾友趣不再多话,大家赶紧下山回桃源村。
只是曾安心要下来走路,曾友趣就是不肯,非要背她,还说怕她人小,走路吃力,累着慌。
曾安心毕竟里子是成人灵魂,哪里舍得让老爹吃这苦,便给曾高大和曾爱军使眼色。
狐狸二哥就算平时再狡猾,但是见了曾老爹都变成了曾老实了,哪里还敢说话,只是用羡慕的眼神,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就安生的在爹背上待着吧,这不是还有我们兄弟俩嘛,不会累着爹的,别再折腾了,不管你折腾出啥事来,倒霉的都是我跟你哥呀。”
这也是奇了怪了,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怎么到他家就是重女轻男了呢?
自家爹爹看见妹妹,那是百般的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冻着,但是一转身到了他们兄弟俩这儿,就跟仇人似的,看他们哪哪都不顺眼。
曾安心知道说不服老爹,只得任由他去,不过走了一段路后,便嚷嚷着要大哥背,反正曾高大自空间升级后,获得了天生神力,曾安心才不过几十斤的重力,让他背就跟玩儿似的。
曾高大自然是认真老实的跟爹这样建议,曾友趣想想不服老不行,这山路走了一小会儿,身上还背着人,的确有些吃力,便将曾安心递给了大儿子,不过却是左一叮嘱右一叮嘱,让他小心着点,别走太快,把妹妹给颠坏了。
曾安心翻了翻白眼,她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里是能随便一颠就会散架的?
不过爹爹这样也是疼她,她不知道多安心呢?
她趴在曾高大的背上面,也不是闲着的,一会儿给大哥捶捶肩膀,一会儿又给他按摹脖子,一会儿还趁着何氏夫妻在前面的空档,偷偷拿些水果出来孝敬老大。
把曾高大乐的呀,背着走起来更欢畅了。曾友趣如果回头看见自家宝贝女儿给曾高大捏背,就故意哼哼:“刚才怎么不给爹捏,倒是给你大哥捏背捏的欢实,唉,难道是嫌爹老了?”
曾安心赶紧将自己最明媚最灿烂的笑容绽放开来,“爹才不老呢,我是想着好好歇会儿,等家去,再好好给爹尽孝,这一走路一颠颠的,捏着也不舒服是不是呀?爹,你吃根黄瓜吧。”
曾友趣不吃,只是故意问道:“这黄瓜哪里来的,可是在佛祖前供过的?还有多少根,是不是也该给你于叔乔婶子一根尝尝鲜?”
曾安心立即明白过来了,赶紧又从空间里摘了五六根水灵灵鲜嫩嫩的黄瓜,让狐狸二哥拿去给何氏和于大勇吃。
何氏一拿到那黄瓜,自然是感谢不已的,一边吃着就夸上了:“这黄瓜看着水灵灵的,你看这蒂儿还泛着青汁,好像是刚从架子上摘下来的呢?看来这无觉寺的香火的确灵验,要不然怎么供了一天,还这么新鲜水灵?”
古人一向对神鬼之事,都比较敬畏,是以于大勇有些迟疑道:“既按你这样说,那要不咱别吃了,拿回家供着去吧?”
他这一句话,果断将狐狸二哥给逗笑了,曾安心更是差点喷了。
曾友趣狠瞪一眼曾爱军,又赶紧替曾安心拍背,问她可有呛着?
狐狸二哥垂头丧气,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何婶儿,我来时,那庙里的和尚说了,这些瓜果都沾了香火气儿,就是要赶紧吃下去,才能保平安哪。再说了,就算是沾了神气儿的黄瓜,那不也是黄瓜嘛,你放家里供着,不还是得蔫了烂了吗?那多浪费呀。”曾安心忍着心里的好笑提醒道。
何氏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点头,不过不肯全部吃完,只咬了半根,说是另一半要留给小丽吃,让小丽也沾沾佛光的运气。
于大勇一听这话,那本来就送到嘴边的黄瓜也不吃了,索性一起叫妻子包起来,到时候也送去大女儿家,让大女儿也尝尝鲜。
三个女儿里面,就大女儿最苦了。只盼着佛祖能灵验了,让来娣少吃点婆婆的苦头罢。
曾安心几人简直无语了,没想到只是随手从空间拿出来几条黄瓜,就闹出这样一出来,而且往往一个谎言,是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的。
看着手里还在啃的黄瓜,眼神溜到那新鲜的瓜刺上面,她心里一突突,是她疏忽了,这在佛前供的瓜果大多是早上摘的,现在都傍晚了,瓜果哪里还能这般新鲜,难怪何氏会想到那上面去了。
看来下次得留神些,这次正好遇到来上香,才能借神佛说事儿,下次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几个人脚力快,终于在天完全黑透前,回到了家。张老太太早就烧好了一桌子的菜,正等着他们回来哪。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黑虎突然提起来,说是明天想回家看看,想家里的娘了。
曾安心见他神色有些黯然,估摸着还是早上自己说的话闹得,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她也是为了他好。
与其这样暧昧不明的误他的人生大事,不如及早说清楚。
张老太太想想也是,孙子在这里住的也够久的了,这一开春,果园里也忙的很,便同意了,让他明天先回家帮两天忙,等到行春大典过后,曾家要开山了,到时候再跟着苗老爹等人一起过来帮忙。
饭后,曾友趣将曾安心喊了过去,当着张氏的面问了问今天的事,一是怎么突然冲进来让他们喝仙池水,二是后来失踪去了哪里?
曾安心自然是不会隐瞒自家爹娘了,忙将无觉大师的事情一说,曾友趣这才后怕起来,要不是小女儿来的及时,恐怕他和于大勇就要食物中毒了。后来她跟着小沙弥,遇到那和尚,见他为人尚属不错,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药膳的事,和他交流了一番,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张氏听的连连点头,她现在怀着孩子,心里都是装满了柔软和爱,总想着为孩子多做些什么。
曾友趣是军人出身,思路自然缜密,便问安心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而且无觉寺的禅房那么多间,安心怎么就知道他们在哪儿?
安心也不瞒他们,只说是在仙池水上面看见的,那仙池水当真古怪,只要关系到她一家人的,都能看电视一般。
张氏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奇事,便想去瞧瞧,一家三口便进空间,穿过悠闲农庄和翠园,往正中间的仙藤屋而去。
结果是,他们可以去两个儿子家和翠园农庄散步,但就是进不了仙藤屋。
他们甚至都看不见仙藤屋,当曾安心指着前方一片白雾告诉他们,那里有颗耸入云霄的大树藤,那里有个秋千,那里有个藤屋,还有如碧的仙池玉水,还有仙桃树什么的,他们统统看不见,而且也没办法走过去,好像空间没有升级时一样,有层薄薄的壁膜挡住了。
安心很疑惑,又跑去翻仙桃空间使用说明的玉简,发现又出了新内容,就是关于仙桃树叶和玉池水的功能简介,同时才知道,想要爹娘能看见这仙藤屋,就必须将空间升到二级,而如果想要让他们能够畅通无阻,就要把空间升到三级。
再一看升到二级和三级的条件,呵,差点吓她一跳。
就目前家里的能力来说,还是差太远了。
第622章 神奇的祝祷舞
张氏听说了这些后,便温婉摇头笑道:“进不去便进不去罢,也无妨的,至于那些条件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安心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前世我们一家子聚少离多,尝尽百般艰辛,现在上天好不容易给我们一个享福的机会,我们何必还要再如前一般奔波忙碌呢?”
曾友趣扶着张氏,十分赞同她这番话。前世要不是军营里走不开,他其实蛮喜欢和妻子住乡下的,自己打理一块田地,种些小菜,养些鸡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日子是十分快活充实的。
一夜再无二话,清早天还没亮时,张黑虎便起来了,昨晚早已经将要走的东西准备好了,曾家现在尚不算太富庶,但也尽可能的让他多带些山货回去,让苗老爹尝个鲜,也算是他们一片孝心。
防止张黑虎尴尬,安心故意假装赖床,避过了见面,还跟张氏撒娇说:“表哥过几天又要来的,娘,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嘛,好累的。”
当然累啦,为了显示出爹对儿女是一样不偏心的,她清晨就进空间,陪着大哥二哥一起在北面的平原上面晨练跑步。
其实张氏刚来喊她的时候,她才刚刚沐浴完趴到床上好不好,如果细心看,还会发现,头发有些湿,不是那么干的呢?
幸好这会子张老太太在前院忙碌,又要忙着送孙子,叮嘱来叮嘱去,又要忙着去厨房给张氏做早餐。
等安心起来吃早饭时,那头发自然是早就干了的。
今天是闹春日,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要拿上自家准备的春饼春卷,去村长家集中,到时候将桌子拼开,放下各色瓜果零食和春饼等食物,再将前天男人们制作的春台子搬过来,准备等候着闹春的孩子们过来玩了。
至于像安心这么大的孩子们,他们自然是坐在牛车上,去别的村子里闹春啦。
这次闹春是桃源村第一次参加,所以特别隆重,这闹春活动,也是一种暗里的较劲,胜利村有元宝茶这个名声在外,许多镇上县里的娃儿们,走过岔路时,一问路,人家都会说,去胜利村,那里有好喝的元宝茶。
到时候看见罗大保,他又要显摆了,所以今天陶海下了大功夫的,还特意跑来曾家借帮手。
他要借谁呢?
他要借大狼狗招财,小松鼠松小跳,三翎大公鸡胖子,还有喜欢美男子的鹦鹉西陵楚。
陶海寻思好了,咱桃源村虽然没有特产,但是咱有特色呀。
你瞧现场发放糖果零食的是松鼠,维持秩序的是大狼狗,迎宾唱歌的是大公鸡,岔路口上当导游的是鹦鹉。
那鹦鹉,也是安心会教,居然那么能说,尽些很搞笑的话,让人听了可乐呵了。
陶海还许诺,只要今天的闹春活动办好了,到时候亏待不了他们,村长亲自拍板,在曾家屋子旁边再给四只小动物搭个家,保准让他们住的舒舒服服的。
四只小动物一听,立即就同意了呀,而且曾安心还拿仙池水跟他们交换呢,除了招财有些闷闷不乐,不能跟着安心出去玩外,其它三只小动物,早就乐疯了。
于是鹦鹉西陵楚卖力的工作起来,凡是看见有人坐着插了春花的牛车经过岔路口,就立即大声嚷嚷起来:“欢迎大家到桃源村来玩,这里有好吃的美吃,有好看的风景,还有好玩的小动物噢。还有野鸡给你唱歌噢。”
众人原来以为是人在说话,结果居然是一只红毛绿嘴的鹦鹉,顿时就来了兴趣,立即催促那赶车的人往桃源村这边走。
可也有人道:“胜利村的元宝茶乃是一绝,连皇上都说好喝的,我们应该先去胜利村。”
鹦鹉西陵楚一看大家的心思要被说动了,立即开动脑筋,转动起乌溜溜的小眼珠子,拍着翅膀飞在空中呱呱说道:“胜利村的元宝茶,在哪里都能喝到,但是我们桃源村的特色,可是仅此一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陶海为什么这样积极,因为娃儿们要去的地方有三个,但是手上的小春幡小彩旗只有两个咧。
等到闹春日结束了,到时候把春台子上的彩旗和春幡一数,数量上占了优势,那说明这个村子运道旺,人气旺呀,这是好兆头。当然最主要的是,能气气罗大保,让他瞧不起他?哼哼,今年就是咱桃源村抬头挺胸,扬眉吐气的日子。
最终大家伙儿还是被鹦鹉西陵楚鹦鹉给说动了,立即就驱动着牛车往桃源村而来,一到村口,立即有人欢迎他们,而且还双手挥舞着彩幡,做的好像迎接大官似的,这新鲜的做法,一时就让他们快活起来。
等来到春台前面,只见上面摆满了各色吃食,令人眼花缭乱。
而且更让人他们感觉惊讶的是,还有一只浑身长满漂亮羽毛的大公鸡,正昂首挺胸的在春台子上面,走来走去,不时抖动下它那漂亮的翎尾,响亮的打个鸣儿。
长桌前面,一只小松鼠,拖着个长长的袋子,从里拿出坚果,正挨个发放。
一只气势有些凶的大狼狗俨然是这里的老大,正威严着巡视着领地。
“哎呀,真好玩,我就说来桃源村来对了吧,看,那松鼠真可爱,居然还会给我送坚果呢?”
“对呀,你看还有那只大公鸡好漂亮呀,尾巴上的毛真好看,我外婆家也有大公鸡,怎么就没有这么漂亮呢?”
立即旁边有人给他解疑惑道:“这不是家养的大公鸡,这是山里的野锦鸡,被曾家的小女儿给训服了,现在可听我们的话了,只要你们把彩旗和春幡插在我们桃源村的春台子上面,它还会给你们跳舞呢?”
“真的,真的,我要看跳舞!”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许多孩子蜂涌了过去,争先恐后的将自己手里的彩旗或是春幡插上了桃源村的春台子上面,顿时上面就彩旗飘飘了,微风送来,春幡舞动,看的陶海笑的嘴都合不拢。
这是好兴头,好兴头呀!
胖子一看见那些彩旗,也爱军起来,立即双翅张开,单脚独立,然后在那儿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还不停的扑腾着翅膀。
孩子们顿时都哗啦啦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本来胖子是不屑做这样事的,但是村长的承诺,仙池水的诱惑,唉,为了美食,它连节操是神马都不记得了,只能在这里娱乐大众了。
曾安心和于小丽等人,跟着村里的男孩女孩们一起坐着春牛车,先是自然去了胜利村,转了一圈捞了不少元宝茶的券回来,接着大家去了镇上。
各家商铺们也是争先恐后,尽一切力量讨好这群孩子们,只盼着自家春台子上插满春幡,好讨个彩头。
比如药铺就做些平日大家吃的保健丸送人,安心和其它人不同,她是先送上自家的东西,请那些老板们吃,等他们吃得好,她便笑眯了眼,说是想讨些家常草药的种籽或是菜籽或是麦种,不一而同。
曾安心可不仅仅在玩,她一边玩一边收获着许多不同的种子,而且还做成了一桩桩的生意。
于小丽还奇怪呢,明明见她来时,背了许多短短的青竹筒,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几只了。
那竹筒里装的是悠然农庄的泉水,味道自然清甜,曾安心也是看人下菜碟,比如这是间茶楼,需要那上好的水来泡茶,她就拿出兑了仙池水的泉水,如果只是一般的酒楼,她就拿出悠然农庄的泉水来卖。
不管是入药还是美食,哪样东西不需要水?若是水质好,自然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更好了。
所以这一来一回的,曾安心做成了不少生意,至少几家客栈,几家药铺,还有几家茶楼,已经初步下了定钱了。
她可以说是玩的尽兴而归,而且还是满载而归。
其它孩子出去闹春玩,都是花钱的,她倒是赚了不少钱,回家一样样数给张氏听,看把张老太太笑的不行,直说这孩子太聪明太能干了。
曾安心声称那水就是从青玉山的一口泉眼里打到的,先前也给张老太太喝过了,所以她并不起疑。
张氏自然也知道,不同的水泡出来的茶味道截然不同的道理。
曾安心将收获到的各类种子,少量的留在家里掩人耳目,其它的全部种进悠然农庄,这样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快,不过数日,种子的数量便会多了起来。
等到需要的时候,只要她和大哥一起上镇上,意思意思,弄辆车,从空间里把种子装出来即可。
于小丽吃过春饼,便跑过来问安心,下午打算去哪儿?
曾安心看了一眼桃源村,今天人格外的多,松小跳都快忙不过来了,胖子大公鸡跳舞跳的翅膀好像也要耷拉下来,而招财倒还好,依旧神气的在领地上巡视着,犹如最高傲尊贵的王者;
至于在路口当导游的鹦鹉西陵楚,声音都喊哑了,一看见曾爱军,立即扑到他怀里,装可怜,撒娇卖萌,曾爱军避之惟恐不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最后还是安心出面,赏了它一碗仙池水,它这才停止唠叨的。
“反正镇上和胜利村都逛过了,要不下午我们就留下来帮忙吧?”曾安心侧头问陶海。
陶海抽着烟袋,笑眯眯看着春台上面,飘满的彩幡,那心情叫一个好呀,乐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一听见曾安心这话,立即摇头:“你们只管去玩,今天就是孩子的节日,这里的事儿,有村里的婶子奶奶们呢。放心,现在这些小动物可是我们桃源村的宝贝呢,我哪里会让他们累着。”
旁边几个女孩男孩又极力游说,他们是打算去清水镇的,听说那边主要出产各类鱼虾,是以就水塘比较多,到了夏日,那叫一个好看,真有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感觉呢?
而且清水镇最出名的舞龙灯会也在那儿,听说今天就要表演好看的节目的,这样一说,安心立即就心动不已了。
舞龙灯这样的民俗活动,虽然在现代时常听见,但是他们在城市里见到的,其实已经是进化版的了,她还真没见过最终原始味儿的呢,这样想来,倒是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老天好像诚心跟她过不去呀,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要去清水镇玩了,结果镇上来了人,说是要曾安心和曾爱军,立即跟他一起去县里。
陶海立即关心的问道:“差爷,可是有什么事?”
那穿皂色衣服的护卫队成员立即抱拳,连道不敢,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两位春童,都是昔日护卫队长曾高大的兄弟妹妹的,哪里敢慢怠,索性这些也不是秘密,何不卖个人情,当下便将事情都说了。
原来是明天就要举行行春大典了,在大典的最后环节,他们春童要放下花篮,和县太爷一起在柳仙堂的空地前面跳祝祷舞。
其实祝祷舞很简单,只是有几个细微的地方错不得,所以县太爷命人将所有的春童都召集到县里去,先行排练下,免得到时候慌张出错。
因为明天看的人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而且阵仗也大,连宫里的人都惊动了,怕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们害怕。
陶海一听是这个理儿,便立即点头微笑,又让媳妇拿了许多春饼春卷,让那差人半路上吃。
那差人自然是高兴的受了。
安心和爱军回到家,将那官差所说的事情,跟娘和爹汇报了下,这才准备出发。
张老太太不放心,便让曾高大送他们去县里,等一切弄好了,再安全的带回来,可别再闹出像无觉寺那样,把人弄丢的事情了。
曾高大跟外婆保证,必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妹妹。
待那差爷见了曾高大,双方见礼,互相聊起,曾安心才知道这位马脸的差爷,名唤李年,听说还十分钦佩曾高大的为人,又看曾高大现在居然在家务农,便有些叹气惜才的意思,还极力劝曾高大回镇护卫队。
曾高大自然是客气的挽拒了一番,先前在镇护卫队效力,那是因为尚无家的归属,茫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才暂时在那儿落脚。
现在一家人都在这里,山清水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道多快活,他才不想再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去呢。
前世他也算是快要爬到权利的颠峰了,是以现在对这些小打小闹,没甚兴趣,就算是当皇帝,也没有和一家人在一起来的快活。
第623章 彩排风波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镇上,上官达自然也是相陪同的。
上官朝笛乍一抬头便看见狐狸二哥,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儿,正对着她眨眼睛,那脸便立即羞红的不行,径直低下头去,抿起樱桃小嘴,不作声。
上官浩然却是手里拿着小笼包子,从酒楼上飞奔下来,憨厚傻笑一般,将手里的包子递过来:“安心,这是我家大厨做的包子,你尝一个,可好吃了。”
曾安心只是朝他笑笑,不像平时那么凶,仿佛很温婉贤静的一个女孩子。
上官浩然看看四周的人群,逐渐有其它村子的春童到达,这才明白过来,安心为何变得这样,当下也朝着安心眨眨眼,表示懂她的意思。
“安心,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我也去县里。”上官浩然说罢,不等曾安心回话,就又飞奔回去了,因为那庞大的身躯,踩的木质楼梯,咚咚直响,她真担心,那楼梯会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嘎巴一下子断了。
上官夫人却是命人将他拦了起来,脸色一沉道:“你妹妹他们是去县里办正事,你去干什么?”
上官浩然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眼见着车队滚动,人已经开始出发了,“我,我去给妹妹打气鼓劲呀。看看热闹不行呀,娘,你就让我去吧?”
“那是排练,又不是正式开演,肯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去的,你就别想那个心思了,而且今天你也走不得。娘找你有事。”
“什么事回来说不行吗?”上官浩然胖胖的身体,挤到窗口,眼巴巴的看着曾安心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在拐弯的地方,心里的失落和不满一下子便满满的溢了出来。
正巧上官夫人说道:“你姨母和表妹今天要过来玩,你身为表哥,难道不应该作陪吗?”
上官浩然立即就像被点爆了的爆竹:“她们都是女人,怎么要我来陪?理应是娘和妹妹才对,我是男子,又不是女子。再说了,他们凑什么热闹,燕都不是也有行春大典吗,干嘛非跑到我们这来看,看热闹就算了,还要我抽出干正经事的功夫来陪她这些个闲人?我不干。”
这番没头没脑又不讲理的话,顿时把上官夫人给气着了,指着上官浩然手指乱颤:“你,你这个孽子。”
其实姚氏的姐姐带着女儿来桃源镇,明面上是说来看行春大典,事实上是带小表妹过来和上官浩然相亲的。
上官浩然翻年周岁就满十七了,该给他定亲了。但是自家儿子这身肉,实在有些扎眼,但凡长的好些,家里又稍为有些家底人家的女儿,都不太愿意。
现在难得自家姐姐说要带姨侄女过来瞧瞧,她当然是爱军的不行了,偏这混小子,说这样的话,可不气人么。她这样辛苦忙来忙去,都是为了谁呀?
看来老古话说的果然没错,没儿子时盼儿子,有了儿子才知道,儿子是来讨债的。
她想了想,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少年慕艾,而且他那小表妹蓝月,长的也算清秀可人,也许说出实情来,上官浩然就不会这样只顾着想玩了。
“展鹏,娘跟你说实话吧,你姨母和表妹来玩是假,来相看你才是真的。”
“相看我,作什么?”上官浩然一时思维有些进了死胡同,呆愣着,竟是没明白过来。
上官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朝着儿子头摁了下:“你都十七了,该说亲了,你说干什么?月儿你也是见过的,长的清秀可人,比你小三岁,正好。”
上官浩然这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了,立即嗷的一声跳起来,“娘,我不愿意,那蓝月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有什么趣?我不喜欢她,你让她们不要来了!”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人都快到了,我能塞回去?再说了,女孩家家的,就应该安静贞贤,整天上蹿下跳的像什么?”上官夫人没想到解释清楚了,这儿子反而更让人生气了,一时火气就往上冒,要把房顶烧掉的冲动。
“你们俩给我看住了他,如果少爷跑了,你们也卷铺盖给我滚蛋。”上官夫人一向是笑面人儿好说话,今天居然气成这样,可见上官浩然的功力有多深了。
上官浩然气的不行,但也跑不出去,只能回房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他想到前些年看到的那小表妹蓝月,呆呆板板的样子,讲话声音像蚊子一样,行事扭扭捏捏的,这个不会,那个不行。
哪里有安心好,一想到安心,他的脑海里便浮现了那张萌软可爱的桃心脸,明亮的大眼睛,如蝶翅般长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讲话那样明利爽朗,样样能干,跑起来头上的银铃声传到很远。
他心里暗自发誓,牛不喝水,就不信娘会强按头,一会待姨母和表妹来了,看他怎么整治那个呆头鹅。
曾安心跟着大家浩浩荡荡来到县衙后院,这是她第二次进了,想想心情也十分怪异,明明很想避开这里,却屡屡与这里扯上关系。
一想到回头要是遇上王卓云,又恐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真心烦恼不已。她的身体里住的是成年人灵魂,又哪里愿意与一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纠缠不清?
县太爷王伟成先是站在大家面前,发表了一通激昂人心的演讲,意在鼓动大家明天的情绪,然后又说了一句,为了防止明天的行春大典能够顺利进行,所有的春童今天晚上都要住在县衙安排的客栈里。
因为往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行春大典前一天是闹春日,有的孩子便因为吃错了东西,或是玩闹的过狠,第二天生病,结果导致春童人数不够,差点出了乱子。
这次连宫里都来人了,显见得慎重,他也想万无一失,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对策来。
就是将所有的春童都集中起来,派专人司饮食,又派兵保护,直到明天大典结束。
至于通知各自的家人这事就交由两镇的镇长去做,他们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县太爷这样做太好了,要是真回各自家,到时候出点啥事,他们还要担着点责任,现在人都在县里头,万一再出了事,就不关镇上的事了。
县太爷讲完话,就又轮到一位新来的王师爷,他先是告诉了大家,明天在最后柳仙堂前面,进行大典祭诵时,春童要如何上场。
“男女春童共同执一花篮,在前进的途中,同时伸出左右手,将花蓝里的五谷取出,洒向柳仙堂空场外围的民丰槽中,这个高度和数量要差不多,而且远近要合适,不能太近,太近了就洒在柳仙堂,回头容易伤着人,太远了,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得练一下。一对一对的先走上一圈,然后跟着县太爷共同祝祷,祈祷句芒大神保佑我们孟国国泰民安,保佑我们桃源县风调雨顺,家家谷满仓,户户都平安。咏春赋结束后,县太爷跪向句芒大神默祝一柱香的功夫,而你们则要拿起柳条彩幡,搭福字。你们可都听懂了?”
下面有些人懂,但有些人年纪太小,还懵懂懵懂的,王师爷也不急,一会到了柳仙堂前面,再现场走一遍,大家自然就会了。
“现在先麻烦各位上前来抽签,就由女春童来决定吧。”师爷话音一落,大家便按顺序往前走,从那个木盒里子拿出一个竹签。
接着大家又互相交换了看,只见上官朝笛脸红通通的,从人群里挤到曾爱军旁边,将那竹签递给他看,娇声道:“爱军哥哥,你看我抽中了你。”
曾爱军的狐狸眼立即一闪,假装去捏那竹签,却不小心捏中了上官朝笛的指尖,她立即如被火烫到一般,但却不想收回来,只是有些痴痴的盯着曾爱军俊如天人般的容颜,眼神之中皆是痴迷。
曾安心一回头,又看见二哥在胡闹,不由抽了抽嘴角,看来回头得警告他一下,这古代女人可不是现代女子,就算分手,也照样活的精彩,古代人把贞洁看的大过命大过天的。
他老是这样胡闹,万一上官朝笛真的喜欢他,看他怎么办?
“安心,你抽到了谁?”旁边一个少女红着脸问道。
曾安心无所谓的把竹签子举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吕为。
她不认识,可能是清水镇的人吧。
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圆脸少女,立即悄悄的将她拉到一旁:“安心,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这个少女名叫马娟,是来自马家堡的,当时在复选时,曾给过安心一点帮助,所以二人算是有过接触。
马娟红着小圆脸,轻声道:“我能和你换个签子吗,我想和吕为哥哥一组。”
“没问题呀,反正我除了我哥,谁都不认识,和谁一组都一样,喏,给你。”安心很乐意成人之美。
马娟拿过那竹签,如获至宝般,连眉眼儿都带上了精气神,“谢谢你,安心,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等你下次去马家堡,一定要来找我,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好好带你去玩骑马。”
曾安心只是摇头笑道:“不必了,不过娟儿姐姐,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呀?”
马娟的脸立即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半娇半嗔的用粉拳捶了下曾安心:“哎呀,你这丫头,刚才还挺正经的,现在居然敢拿我开玩笑,不理你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耳朵尖子却还是漂染上了红云阵阵,并且偷看一眼人群中的某个年轻俊美少男,然后趴在安心耳朵旁边低语道:“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家就隔一堵墙,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吕为哥哥的娘亲说,只等我到了十六岁,就,就……”
她毕竟还是少女,能说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哪里还说得出成亲洞房几个字,当即是脸红的都快要把头垂到地底去了。
曾安心做了件好事,心情自然极好,而且和马娟关系交好一点,以后万一有事要去马家堡也说不定呢。
她随意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竹签子,不由有些好笑,这人倒还真有一面之缘,竟是胜利村的姜枫。
想到当时罗大保的那副嘴脸,再想到姜枫那神气样儿,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她只希望那姜枫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在这时候搞什么妖蛾子。
谁料她这样想,那姜枫竟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见在场所有少年人都有少女亲切的跑过去说话,只有自己冷在中间,对面还站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曾安心,当即便明白过来。
估计是他不走运,被曾安心给抽中了,当下便大踏步走过来,直接粗鲁的抢过她手里的竹签子,看了下自己的名字,再看看曾安心,便抽了抽嘴角道:“你一会儿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曾安心看了眼现场,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现在已经去找自己的搭档沟通感情了,她其实很想和自己的二哥一组,但是看见上官朝笛那模样,估计是换不了了。
“姜枫,桃源村和胜利村的矛盾,那是两个村子的事情,这次我只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只是想拿到那份报酬而已,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会好好做,也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刻意挑刺。”
姜枫眯了眯笑,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曾安心:“你在初赛时成绩就不怎么样,复赛时还垫了底,这样的人和我配对,我真的很担忧,你所说的尽力是什么个尽力的法子。”
曾安心刚开始好声好气,是想着大家共同努力,把这件事办好,左右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但是现在这个姜枫,讲话句句带刺是怎么回事?
“姜枫,若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组,你大可以去找评委调换,我乐意之至,因为我也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一组,我还担心最后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托得住我呢,到时候把我摔着了怎么办?”
“你以为我傻,大家都选好了,你让我当这个出头鸟,我才不去呢,你要是不乐意你去呀。反正我自认为自己会做的很好。到时候出了丑,可是你们桃源村的事情。”姜枫说完便很自认为帅气的昂着头走掉了。
第624章 就是欺你,如何
曾爱军早就注意这边的情况了,看见那姜枫居然在为难自己的宝贝妹妹,当即就眯了狐狸眼,走到一个背静无人处,捏起一小石子,朝着姜枫的膝盖弹去。
姜枫正好下阶梯呢,却突然感觉膝盖处一阵麻痒,然后就卟嗵一声跪了下来,也活该他倒霉,跪的不是地儿,结果脚一趔趄,就从阶梯上滚了下去,不过就五六级,他居然摔的鼻青脸肿。
一时大家都呆住了,然后快速有人去跟县太爷汇报了,这可不得了了,这人才刚到县衙就出了事,可怎么交差?
姜枫疼的满头大汗,抱着膝盖只喊疼,突然他抬起头,满脸狰狞的看向曾安心的方向:“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
曾安心双手一摊,满脸茫然:“我离你那么远,要怎么害你,说话要讲证据。”
马娟和上官朝笛立即站出来帮安心:“就是,你自己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走路,居然怪到安心头上,刚才安心在和我们说话,她离你这么远,要怎么推你,你以为她是鬼啊,还能分身呀?”
姜枫一边大声呻吟一边挣扎道:“一定是她用了暗器,我刚才感觉膝盖一麻,人就跌了下来,你们赶紧在现场找找,一定能找到暗器。”
康俊看不过去,便卟哧一笑起来:“姜枫,我看你是说书听多了吧,还暗器咧,安心这么柔弱的小姑娘,会暗算你,倒是你一个大男孩子,刚才对她讲话处处不留情,还处处刁难,我都看在眼里了,我是不想惹麻烦才没说出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自己跌倒了还怪起别人来了。”
顿时大家听了康俊的话,都将矛头指向了姜枫,说他自私,说他卑鄙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女孩因此认识了安心,跑过去安慰安心让她不要难过。
县太爷带了大夫过来查看,检查出姜枫的腿骨折了,这下没有三个月是起不来了。
怎么这样倒霉?王伟成赶紧和师爷等人连夜召开会议商量对策,这临时上哪儿再去找合适的春童呀?
王师爷的眼神突然落在了一旁的王卓云身上,摸须微笑道:“大人,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吗?王少爷一表人才,年岁又正当,相信由他替补,别人定不会说什么。”
王伟成当时之所以没让王卓云参赛,也是为了避嫌,但现在春童少了一人,时间又紧迫,只得听了师爷的话。
王卓云本来还不愿意的,但是听墨棋小声的说了现场的情况后,突然就勾唇一笑,同意了,倒把王伟成搞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玩什么。
不过只要人齐了就好,行春大典可是头等大事,万万不可出错的,同时又派师爷,好生派人照应着,万不可再出事端。
当曾安心在柳仙堂前面,看见王卓云手里提着花篮走过来时,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以为姜枫腿摔了,县太爷肯定会从淘汰掉的春童里再进位一个的,怎么会直接变成王卓云呢?
她赶紧转身,去找上官朝笛,大意是说,她以前曾得罪过王少爷,如果这次和王少爷搭档的话,恐怕会遭到报复,所以想跟上官朝笛换一个竹签。
上官朝笛看她是曾爱军的妹妹,自然是想要讨好并且亲近她的,虽然也很想跟曾爱军一组,但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忍痛割爱,同意了。
谁料天算不如人算,王卓云走过来竟是说,由于姜枫腿受了伤,这签自然也要重新抽了,既然上回是女春童做的决定,为显公平起见,这次就由男春童来决定抽签。
曾安心没办法,只得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和这个煞星抽到一块去。
很显然,老天爷很忙,估计去外面喝酒了,没听见她的祷告声,她咬了咬唇,看着那边已经手拿竹签站成排的少男少女们,唯有她仍和王卓云在大眼瞪小眼。
王卓云拿着竹签子,笑的特别诡异,猛然凑近了她的耳朵边说道:“你不是说我有龙阳之兴吗,你怕什么,我对你没有威胁的。”
糟了,这家伙还记着前天在无觉寺的仇哪。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跟姜枫搭档呢?
曾爱军想过来帮忙,却被上官朝笛拉住了,这里毕竟不是乡下,已经重新抽过了,结果这两人又撞到一起了,只能说是天注定的缘份了。
曾爱军将自家妹妹拉到一旁,轻声嘀咕道:“他若敢欺负你,你记着,回头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放心吧哥哥,我也不是吃素的。”麻烦来了,一味躲避在兄长们后面,可不是她的作风。
既然组合已经抽好,现在就是开始模拟明天的情况了,首先是男女春童提着花篮子一起走上台,还要一边走一边洒五谷。
现在是在排练,所以洒的只是花瓣而已,明天才是正式的五谷。
王师爷高声喊道:“提花篮!”
曾安心和王卓云一起将手伸向花篮的柄中间,按原来说的,应该是两个人各自一边,不能你提中间,他提半边,这样篮子要不协调的。
曾安心手刚握上篮子柄,就感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面,将她的小手整个都握在里面。
她挣扎了下,把篮子晃动了好几下,也没挣脱,便有些急切道:“你放手,你想干嘛?”
王卓云感觉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掌,有些柔软无骨,有些滑腻腻的,大概是春夜里有点儿凉,所以手背上也冰冷的很,那偶尔翘起的小指,从他的掌心划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让他忍不住心湖也起了涟漪。
一时竟越发不想放手,只想再握紧些才好。
“王卓云,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曾安心绷着一张桃心小脸皱的紧紧的,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王卓云不但握了,而且还用手心摩挲了下,极是无赖的说道:“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要知道我可是替补的,如果你把我也弄伤了,就没有人陪你组合了,到时候恐怕连你都要取消,你想想你一个人的得失不要紧,若是整个桃源村因你而被取消了资格,你会不会变成整个村子的罪人?”
可恶的家伙,居然一下子就捏住了她顾及的地方。桃源村十年才参加一次行春大典,陶海村长也因此对曾家特别厚待和礼遇,村民们更是为了社戏,日夜排练,她不能太过自私,只想到自己,当下只能忍下这口气。
“你不要得寸进尺?”心里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曾安心脸上仍然是毫不动摇的样子,语气也越发厉害了。
两个人正低语较劲时,王师爷已经在喊上了:“第一队人,走上来,把花瓣洒起来,看见这圈带子没有,你们要将花瓣洒在这两圈带子中间。”
他们俩正好排在第五列,前面四列的人已经动了起来了。曾安心急的没办法,只能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攻击王卓云的胸口,企图让他放手。
岂料他早有准备,居然连她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还强拉到唇边,低头闻了下:“好香呀,嗯,我闻闻,好像是清新的花瓣味,难道曾姑娘知道今天要来见本少爷,所以特意焚香沐浴了不成?好,你的这份心意,本少爷收到了。”
曾安心气的满脸通红,但是功夫不如人家,又耐何不了他,正打算再用脚去踢,却听得他说:“你说如果我再把你脚也夹住了,到时候人家看我们俩缠在一起,会怎么看?唉,听说女子的名节很重要的,到时候你被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搂也搂了,只得乖乖的进我们王家的大门,给我当通房丫头了。”
曾安心咬牙切齿,突然她想到一个主意,眼前一亮,立即哎呀大叫了一声,立即大家的视线都朝着她看过来,还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儿。
王卓云却是在她扯嗓子叫之前,就松开了她的手,并且很自然的搂上了她的腰,嘴里还关心的问道:“曾姑娘,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快起来。”
所以大家看到的都是,曾安心快要跌倒,幸好被王少爷给扶住了。
王卓云长的帅,家世又好,风度翩翩,这县里头不知道多少女将他当做了梦中情人,一时见王卓云竟然和曾安心如此亲密,便不由变了脸色,再看曾安心满脸不情不愿,就更是羡慕嫉妒恨了。
于是一双双如同利箭般的眼神都朝着曾安心飞了过来,她咬切牙齿般转头看向王卓云:“你倒底想玩什么花样?”
这时候已经轮到两个人走台了,他们二人俱有功夫底子在身,想要把花瓣洒到指定的圈带之中,自然是轻而易举,不一会儿便又转到了台下,等待重新走位排练。
王卓云轻轻一笑:“被大家仇视的感觉很不好吧?我王卓云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你当日在山中救我,后来我在无觉寺崖下救你,我们恩已两清,但是你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诬陷我有龙阳之兴,毁我清誉,你说吧这笔帐该怎么算?”
“那也是你欺人太甚在前,关我什么事,谁让拦着我的路?”
“既然你都说我了欺人太甚,我可不能枉当这个名声,所以我决定了,接下来,我一定要把欺人太甚这四个字,进行到底,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欺人太甚。你信不信我有这个能力?”他的眸光幽深,嘴角还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坏笑。
曾安心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你以为我是那娇弱小女子,可以任由你欺负捉弄吗?大不了就是春童名额没有,这几俩银子,我们曾家还看不上。”
“想必你倚仗的就是你大哥二哥都在此处吧?你说我如果让我爹出面,让你大哥替他办一件事,再找个由头把你二哥也调走,你说接下来整治你是不是方便多了?”
曾安心慢慢沉下心来,知道这样和他折腾下去不是个事儿,如果只是她一家人的事,她能任性,但这关系整个桃源村,少不得先应付这关再说,免得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耽误了大事。
“好吧,我错了,不该说你是断袖,对不起,这样总可以了吧。”曾安心暗自握紧拳头,等过了行春大典,看她怎么报回今天这个仇。
王卓云却是啧啧的摇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真没诚意,我原本只有九分的气,现在看你态度敷衍,我更生气了。”
“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消气?”
“这个嘛,我想想,噢,有了,只要你来当我的通房丫头,那一切谣言便不攻自破啦?”王卓云阴险的说道。
曾安心简直气的要吐血,这家伙,太过份了,她正想反驳,突然想到这古代的门第观念,也很温柔的一笑:“前日无觉寺挂春幡时,我曾在佛祖前面许愿,我曾安心这辈子,如果要嫁人,必得是正妻,而且丈夫得对我一心一意,不能纳妾不能有通房,更不许在外面招三暮四,拈花惹草,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的感情;而且后来无觉寺住持方丈给我算命时,亦说我有此命格,是佛祖定下的,这不正好我和心愿相契合吗?如果不能得此心愿,宁可当自梳女,或是青灯古佛,相傍到老。你不信,可以去问无觉寺的无名大师。如果你愿意娶我当唯一正妻,那我嘛,就考虑考虑。”
“曾安心,你是脑子坏掉了吧,你不过就是一介村姑,除非也嫁给你们村里的小子,那还不能保证他一定不会三妻四妾,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你最多只能当个妾,居然还妄想正妻之位。”王卓云满脸不屑,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因为刚才曾安心说的话,其实很合他的心意,他不就是这样想的吗,想遇着一个心爱的女子,从此两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话明明不是那话,但说出来,却变了个味儿。
曾安心并没有任何被打击倒的表情,一来嘛当然是因为她对王卓云无感,二来嘛,她早知道这古代男人的喜好啦。
所以她一耸肩膀一摊手道:“哎呀,这样看来,王少爷以后定然是要红袖添香满屋了,那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难道你想让我违约佛祖的意愿,遭受神灵的惩罚吗?”
第625章 别憋坏了
王卓云语气一噎,古人对鬼神之事,还是很看重的。加上住持方丈名声在外,一向以卜算出名,他也不敢不信。最主要的是,当时他是提前走的,他哪里晓得,曾安心根本就没去住持方丈那里呢?而住持之前也说可以给她看相的。
曾安心目的得逞,脸上一副很真诚的模样,但心里可是早就乐翻了,没想到无觉寺的老和尚如此好用,看来以后遇到不喜欢的人,都可以用此来挡箭牌。
王卓云没想到自己搬了块石头,倒把自己脚给砸了,当下心中更气了,不过突然又乐了,他可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是以又想到个好主意。
“好吧,既然你把佛祖都搬出来了,我如果太为难你,显得对神不敬,这样吧,我王卓云也是大人有大量的……”他话音未落,立即见那桃心小脸绽放出光芒和神彩来,笑的眼如月牙儿,声音软糯甜美:“所以说,你就原谅我了,不再追究那件事了,哎呀,王少爷,您真是大好人,回头我回家,一定给你立个牌位,每天早中晚给您上三柱香,好好的感谢下你才行。”
王卓云被她打断的话弄的一噎,然后又听到那立牌位的话,顿时气的脸都青了,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曾安心,故意扭曲我的意思不说,居然还咒我死,本来呢,我的确是打算不再计较的,但是现在我变主意了,想要让我饶过你,除非你答应我三件事。”
曾安心怎么有种自己变成了倚天里面张无忌的感觉。
“三件事,哪三件,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做到,又不违背我做人原则的,我就勉强的做做吧。”我的做人原则就是为你设立的,不管你提啥事,都是违反我做人原则的,哼。
“现在没想好,等想到再说吧,反正你得答应三件事,我跟你保证,这三件事呢,一不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危险,二不会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总之不是让你去做坏事,怎么样,想想吧。你可没得选择,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心情更坏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把桃源村整个除名的举动来呢。”
“好,我答应你,只要不是做坏事,只要不违反我做人的原则,我都可以办到,但是我也有个条件,这三件事的年限只有一年,过了今年,如果你还没提的话,就过期作废。”
“想得美!到时候你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躲个一年半载的,我上哪里找你去,所以这时间嘛,由我定,我说开始就开始,我说结束就结束。”
曾安心气的用手指着他,“你,你,你不要太过份!”但指到他脸前,又突然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生怕他又做像刚才那样的轻狂举动。
王卓云一副无赖相,“答应或者除名,你自己选噢。”
曾安心用脚在地面上狠狠的跺了下,咬了咬唇,这才低敛了下睫毛道:“答应就答应。”
王卓云得意起来,将手有些恋恋不舍的从她手背上面挪了开来,开始认真排练起来。
排练完走场撒五谷后,就是搭字人梯了,这里是要男春童扶住女春童的腰,将其整个人抱起来,然后腿弓下来,女春童将一只腿踩在男春童弓起的膝盖上面,双手张开,做出迎接春天的模样。
这个有点难度,有功夫底子的男春童们,做起来自然容易的多,比如曾爱军和上官朝笛就是第一个完成的,但是论标准姿式最好的当然是王卓云和曾爱军了。
当王卓云扶膝弓下时,曾安心要立即将花篮放到不起眼的地方,然后一脚踩上王卓云的膝盖,王卓云扶住她的腰身,她则是挺直身体,做出迎接春天,展翅高飞的动作来。
当曾安心那轻盈的脚步踏了上来时,王卓云只感觉有一股清新的桃花香气缭绕鼻尖,她的头发丝儿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竟是有那丝丝缕缕,调皮的钻进了王卓云的颈项里面,惹得他身体痒痒的,心情也莫名的痒痒的、暖暖的,属于少女独特的清香味儿,钻进鼻孔,让他感觉身体某个地方悄然起了变化。
他已经十三岁了,大户人家在男子十二岁时,便会安排通房丫头,他从小洁身自好,但并不代表不知其事。
而且每每进宫,贵妃姑姑也会跟他谈及一世一生一双人的爱情观念,所以说他是很早熟的。
十对男女春童,只有曾爱军和王卓云这一组是一气呵成的,剩下有三对大概练习了三四遍,其它的人,到现在还是站都站不稳,要不就是下盘基础太差,或是女春童胆小怕痒等,状况层出不穷,时而有人咯咯大笑,或是哎哟倒地。
王师爷简直看不下去了,少不得要做下恶人,很严肃的告诉大家,再不认真练,就取消资格,凡是有的是人替补。
大家立即安静了,排练起来也认真了许多。能被选上春童是多么光荣的事情,是要被记录入行春祭祀簿里的,而且女孩子若是成年了,要许人家,顶着前任春童的名号,身价都高一点。
至于男孩子有了春童的名号,娶媳妇时,媳妇家人都会感觉脸上有光彩,并且如果在以后的科举考试中,春童也会有情份的加分项。
他们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经历重重淘汰,才拿到名额,可不想被送回去,那丢的可不是哪一家的脸,而是全村的脸面呀。
看来高压政策果然是有效的,一柱香的功夫后,十组已经全部通过。这时候王师爷才拍拍手,一队队丫头婢女过来,带领曾安心他们去指定的客栈休息。
因为是两个女春童一间房,曾安心晚上便没有进入空间,但却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偷偷喝了些仙池水。今天可是要忙碌一天的,当然要好好补充下精力喽。
县衙早就将男女春童的服饰首饰鞋子都送到了,女春童们统一梳双分柳叶发髻,上面所系的乃是七色彩带,耳朵上所坠的乃是银制春球,上身的褙子是浅浅的粉色的,就像春天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水嫩鲜艳,娇艳欲滴,裙子是水绿色的,行走动间,如春天的水波一般,鞋子则是鲜艳的红色,显的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感觉。
双手袖口都系了七彩的春幡锦绸丝绦,这是为了最后搭人梯时,女春童双手高举晃动,产生柳叶随风招展的效果而特意系上的。
男春童则是都束发,簪上以柳木为骨银制镶皮刻有迎春花的簪子,上身亦是绿色锦裳短襟,下身着红色绑腿骑马裤,脚上的鞋子颜色亦与女春童同款。
唯一不同之处是,男春童的春球是绕成一圈,用七彩柳叶枝条相系,环绕于足间的,而且每个春球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铃铛,到时候随着舞蹈的节奏而起,每走一步,都会听见清脆悦耳的铃声。
曾安心的桃心脸本就精致,自打日日饮用仙池水后,那皮肤更是变得细腻无瑕,就算是靠近了看,也丝毫看不到毛孔。
曾安心一看那些过来替他们打扮的婶婶们,将其它人都画的跟猴子屁股一样,顿时就满脸嫌弃的摇头。
她的皮肤那么水润,白里透红,嘴唇也是充满光泽,樱桃粉红,根本就不需要涂胭脂,而且这古代的胭脂,里现不知道有多少铅粉,她可不想把自己的脸皮肤弄坏。
“曾姑娘,这可不行,你现在的样子,若只是平时去人家做客,倒还使得,但今天这样大的日子,必得用浓妆,才喜庆。”
那位大婶极力劝了起来,一直到上官朝笛走过来,曾安心看见她那张精致的鸭蛋脸也被画成了猴子屁股,或者说大家都变成了猴子屁股,她也只能随波逐流了。
“上官小姐,这妆容也太搞笑了吧,一定要画吗?”曾安心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看着上官朝笛。
上官朝笛提着裙子走过来:“迎春大赛就是这样的,就是要让人看着喜庆,去年我一位表姐参加,也是要画成这样的,反正大家都一样,怕什么。”
“好吧,那大婶儿,你来吧。只不过别太浓了,这东西伤皮肤。”
“哎,好勒,姑娘,您就放心吧,这些胭脂都是县太爷,专门从京里弄来的上好胭脂,一般人想用都用不上呢,绝对不会伤害皮肤的。”
曾安心闭上了眼睛,连画好后,那大婶让她看,她也不想看,实在不愿意见到自己不美的样子,惨不忍睹呀。
不过等他出门,看见王卓云的模样后,她顿时觉得平衡了。
原来男春童也要画妆呀,当她看见王卓云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现在也敷了许多脂粉,两个腮旁画着红红的圈圈,嘴唇被描得小小的,成了心型,并且额头前还有一点朱砂,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惨了。
曾爱军满眼嫌弃了牵了牵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穿了像戏子,要不是为了挣当春童的钱,他才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二哥,天哪,这真的是你吗,哈哈。”曾安心很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其它人互相见面,也都纷纷你笑我,我笑你的。
有些人皮子厚点儿,也跟着一起笑,若是那皮子薄点的,就要发怒了,越发赚的脸都红了。
王卓云懒懒的倚在桌子旁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春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春童加上奴婢有三四十号人,大家穿的衣服颜色都一样,那些少女梳的头发都一样,但他就是能够轻易的,就在人群里,一眼看见她。
其实他是知道春童要画成什么样子的,必须要像年画上的福娃娃,这样才喜庆可爱。
没想到这个小坏丫头,画起妆来的样子,还不赖嘛,特别是那张桃心脸,看起来还真的很像福娃娃呢。
待大家都准备好后,王师爷又来了,他今天也换了喜庆的衣服,带领大家先去县衙后院。
每年都要做东南西北四头春牛,最出色的那头,要抬去柳仙堂供奉起来,其它三头在巡过街,祭祀过后,将进行全民迎春活动。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抬春牛的队伍,将最出色的那头春牛,挂上句芒神像,绕桃源县城转三圈,然后再抬到柳仙堂,在进行过祭春大典之后,放进柳仙堂里。
然后再把柳仙堂里原先三头春牛,分别抬出来,这是不是绕桃源县城了,而是走过桃源县每一条大街,最后在县衙前院停下,由县太爷亲自开启全民迎春仪式。
曾安心一到县衙后院,便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己的大哥,谁让大哥那么高,那么挺拔,那么出色呢。
当其它许多抬春牛的人,或是坐或是躺或是靠时,他却是站的如松树一般,笔直笔直的,像随时待命的将士一般。
她安心的跑了过去:“大哥。”
曾高大原本冰冷严肃的脸上,立即展现了无比的柔情,将曾安心细细打量了下,犹其是目光在她的妆容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顿茶的功夫,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然后嘴角抽了抽道,说了一句很违心的话:“这妆……画的挺好看的。”
曾安心白了他一眼,扯了扯裙子,然后撅起小嘴道:“想笑就笑呗,你一会看见二哥,你会更想笑的。”
曾高大眼里再度释放惊讶,“你不会说你二哥也画成这样吧?”
“对呀,所有男女春童,都画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喏,你看,二哥他来了。”
曾爱军仿佛丝毫不在意,那些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就那像胜似闲庭信步般走了过来,还很风骚的朝着曾高大抛了个媚眼儿,捏起兰花指道:“帅哥,觉得我美吗?”
曾高大嘴角再度一抽,冷声道:“少恶心了。”
曾爱军又去挑他大筋,曾高大则是冷脸相待,那模样,把曾安心笑的不行。
“快,准备动身了!”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喊人,曾高大抬起手,原本想要摸摸自家小妹的头,但是却发现会摸乱,想想还是替她牵了下衣摆:“照顾好自己,我先过去抬春牛了。”
“大哥,加油噢,我们一会就到。”曾安心笑嘻嘻的摆手,然后拉着狐狸二哥的手,走到后院春童聚集地点。
第626章 偷听
行春队伍一般是戏曲班子打头,然后后面跟着句芒神像老爷的轿子,再后面是春牛,最后面又是各类戏曲杂耍班子垫底,而他们春童则是分布排列在春牛的两旁的。
每个春童手里的花篮都有两格,左面装的是花瓣柳叶儿和切块小糕点,右面装的是五谷,当在路上进行游春时,撒的是花瓣和柳叶儿春糕花生枣子之类的能立即吃的小零食儿,也算是杂粮类吧,当到了柳仙堂进行祭祀时,撒的则是五谷。
不一会儿王师爷过来,让大家准备,男春童那边是王卓云领头,女春童这边是上官朝笛领头。
在县衙后院里待着还不觉得,一出来,就感觉外面好热闹,锣鼓喧天,好多人已经将县衙门口挤的水泄不通。
白天的节目是县城和镇上各个戏曲班子奉献的,大多是由富户地主们请来的。
一部分杂耍班子已经在县衙外面玩了起来,引得大家阵阵喝彩声,曾安心也蠢蠢欲动,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大家都把头探了出去。
王师爷便道:“你们别担心,晚上这些杂耍们还要再表演一次的,到时候保证给你们看个够,还有专门的位置坐,糕点吃,现在就好好做事,都给我抬头挺胸收腹,拿出春童的气质和架势来。”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只好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开始整理手里的东西,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候一长串大红的鞭炮高高挂起来,放的炸天响,抬句芒神像轿子的轿夫们,喊起了号子,人群立即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虽然句芒神像是披在春牛背上面的,但是轿子还是要准备的,只是却是一顶绸布和彩纸糊的,意思到了就行。
句芒神像轿子过后,就是曾高大等人抬的春牛了,他们并不是立即就抬起春牛,而是要整齐的挥舞着手臂,在原地重重一跺,然后喊起农夫的号子,然后这才将春牛抬到肩膀上面。
县衙外面有许多小孩子在跑来跑去,老人们则是互相搀扶着看,有些少女怕人,便戴了幕篱出来,路两旁的高楼上茶楼上酒楼上也是挤满了人,里面的包间更是坐满了各家的千金们。
春牛一动,和春牛齐平的春童们立即也动了,大家都是面带微笑,抿着唇笑不露齿,手臂挥起的动作一致,甚至连抓起的东西洒出去都是一个高度和弧度的,特别一致,看的周围人连声赞叹。
“哇塞,今年的春童比去年出色多了。看这动作,好标准呀。”
“哎呀,我要去抢春糕,我听我家老人说,这行春时候抢到的春糕枣儿吃了不生病,一年都有好心情。”
曾安心抓起一小把花瓣夹杂着柳叶和零食,朝着两旁洒去,立即能看见一群人在疯抢,有小孩子也有大人。
行春队伍首先出县衙大门,绕县衙转一圈,然后去护民街,经过春源牌坊楼子出县里,然后绕着整个县城转三圈。
虽然是绕着县城转三圈,但并不是走回头老路,而是每次走的都是新路,务必让春的气息到达家家户户的意思。
难怪当初春童海选的时候,陶海村长说要考核体力,这才转了两圈,就有些女孩子受不了了,但是又不敢用袖子擦脸,怕把脸上的胭脂给擦掉了,那可就难看了,好在这天也不是太热,再坚持一会儿,行春大典就能结束了。
不过走路时间长,脚底都磨了泡,到是真的。
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歇息时间的,因为春牛在进柳仙堂供奉前是不能落地的,否则不吉利。
偶尔如果有谁比较渴,或是不方便,实在需要停顿下,那也要把春牛抬着的,等到换来的人手。
曾家三兄妹一直从头到尾都很有精气,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啦,曾安心悄悄的将自己带的仙池水分与他们喝,而且趁人不注意,兄妹三个还啃了几根黄瓜吃了几块春饼。
终于绕完三圈,到达柳仙堂前面的大堂,当曾高大等人将春牛抬到句芒神像前面供奉好时,众人也算是松缓了一口气。
这时候县太爷王伟成手执尤先生所做的咏春赋,执步上前,对着春牛开始念诵起了咏春赋。
男女春童们自然是没得休息的,因为他们要排好阵形,站在县太爷背后,跟着念一遍。
念完咏春赋后,王伟成撸起袖管,双手执两根,用柳木制成的鼓柄,彩幡制成的鼓捶,认真凝眸走向柳仙堂前面的大鼓。
用尽全身力气,咚咚咚敲响三声,每敲一声,那些抬春牛的汉子们,就要用脚在地上重重一跺,发出整齐而震天的吼声。
这是喻意为春雷阵阵。
接下来县太爷将春捶交与另一壮汉,自己走向最中间的大坛子,手捧起一把金灿灿的五谷,口中祝祷的同时,诚垫行礼后,洒向天空。
然后便轮到春童们上场了,王卓云和曾安心互执一篮,按昨晚排练好的,依次走上前面,学着王伟成的动作,用舞蹈的动作做出祝祷和行礼的意境来,最后再将五谷洒向空中,当做完这一顺序后,五谷落地,周围的汉子们再整齐的发出震惊的喝声。
在春童们撒五谷时,那鼓点也逐渐加快起来,仿佛捶在人心头上,让大家的情绪都跟着激昂了起来。
曾安心感觉又快活又奇妙,这样有趣的古代民俗,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居然也能参与其中,她也越发觉得浑身都有动力起来。
王卓云虽然说平时有些坏坏的,但于正事上面,倒不糊涂,和她居然配合的天衣无缝,有时候她哪怕稍为改动一点,他也能立即领会过来,并且随时接洽,让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咚咚咚咚……”鼓点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快,男女春童们也进入最后一个舞蹈环节,双手互挽在场中间转圈圈,衣裙角翻飞起来似轻盈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带来春的希望,夏的喜悦,秋的丰收,冬的期盼。
当春童们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搭人梯时,王伟成则是三跪九磕结束,鼓点也在这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祭春大典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好,好好!”围观的人群们,纷纷举起双手,欢呼起来,他们很多人都自发的穿起喜庆的衣服,在头上佩戴彩幡,腰间系挂柳叶或是柳叶缠绕编织的丝绦。
曾安心耳力惊人,就轻易听见旁边一个少女,差点跌坐到地上,只叹辛苦。
整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刚才又蹦又跳的舞了两柱香的功夫,对于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来说,的确是种折磨。
“累不累?”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极温柔的清俊嗓音。
曾安心还没从那种波澜壮阔的气势里解脱出来,所以很自然的笑了笑,糯声回道:“好有趣呀,一点也不累,你呢?”
“我也不累。”王卓云轻轻的笑了,突然觉得这样平和的讲话,感觉也很好呀,但为什么他们俩一见面就会跟乌鸡一样爱斗呢?
“回去吧,吃过中饭后,好好歇息下,下午还有一场呢,听说你晚上还要表演节目,吃得消吗?”王卓云觉得应该要将这种和谐局面维持下去,是以他又温柔的关心了一句。
但这时候曾安心已经回过神了,就呆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抬手往他额头上摸了摸,再贴贴自己额头,很奇怪的说道:“也没发烧呀,怎么会说胡话呢?”
自大狂王少爷会关心她,那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好吧,她才不信咧,真当她是十岁小女孩呀?
王卓云的脸当时就黑了,他好不容易放下架子,关心一回人,居然被说成有病。
他的俊脸立即扭曲成冷酷状,举起了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动作来,曾安心习惯性的把头往旁边一偏,他气极反笑:“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他气呼呼的走了!
曾安心简直被搞的莫名奇妙,看来这江大少爷不但有病,还病的不清。
她也不管他了,赶紧去找大哥二哥。
中午的饭菜在县里最好的望江楼吃的,果然是很丰盛,狐狸二哥细心的将盘子里的鱼刺挑掉,将最嫩那部分鱼肉挟到妹妹的盘子里,轻声问道:“这鱼听说是望江楼的特色,你吃了之后,有什么感想没有?”
曾安心抿嘴一笑也学着他那悄悄的模样:“哥哥是想问,我能否通过吃,偷学到他们的手艺吧?”
狐狸二哥的眼睛立即绽放星星般光芒,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一样。
曾安心却故意吊他胃口:“做不出来。”
狐狸二哥瞠目结舌,怎么可能,还有小妹不会做的菜,他用那种惊讶的眼神质疑的看向她,好像在说,你前世可是金牌美食栏目主持人,自己本身也是业界有名的美食家,你会做不了,我不信。
“我是说,我做不出望江楼这个味道,我只能做出属于我自己的味道,但我敢肯定,我做出来的肯定会比这个味道好上十倍不止。”
狐狸二哥这才恍然,不过逐渐一想,就明白了,小妹只需要去悠然农庄的鱼塘里捞上一条肥美的大鱼,再用药庐里的药材和香料当配料,再去北面的石园采些新鲜的山菌,然后在临起锅时,加入几滴仙池水,那的确是人间极品美味了。
曾爱军捏了捏曾安心的鼻头,又贴心的替她挟了远处她吃不到的菜。
这桌子十分的大,有些菜太远,不站起来根本挟不到,但如果有客人同席的话,站起来好像又有些失礼。
突然曾安心想到什么,侧头对一旁的曾高大问道:“大哥,你那石室里不是有许多材料嘛,你不妨做一个旋转桌子出来,想必一定很受欢迎。”
曾高大闻言却没有动静,脸色仍旧是面无表情,并且眼神里有一抹深思,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安心用胳膊碰了碰他,他才立即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自家妹子,曾爱军赶紧将小妹刚才的想法提了提,他这才点头道:“这个容易,回去琢磨下旋转桌子的机构原理,便可以制作出来,你们俩先吃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曾高大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看的曾家两兄妹一脸古怪,两个人正打算跟过去瞧瞧,曾安心突然发现,王卓云身边的书僮墨棋正在包厢外面跟她招手。
曾爱军一看见王卓云书僮,就脸色不好,也站了起来道:“那王卓云又想为难你,我陪你去,好好整治下他,看他还嚣张得起来?”
“二哥别冲动,我先去看看,如果他真的太过份,我也不会放过他,你难道还不放心自己妹子的手段吗?”
曾爱军这才稍为放了些心,他才一坐下,那边就来了几个年轻的少女,都围绕着他说话,而且唧唧喳喳的说想看他的魔术。
曾安心跟着墨棋走出包间,竟不是下楼,而是拐角又上楼,这里好像是望江楼最精致的雅间,王卓云让她来这里做什么?
“曾姑娘,这边请。”墨棋把曾安心引到天字号雅间,便敲了敲门,王卓云竟亲自过来安心,正当曾安心要问话时,他却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发出嘘声,示意她不要讲话,进来。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曾安心想了一会,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雅间的桌上只有一壶茶,并无饭菜,但是装潢却是相当的华丽,难怪要一百俩银子一天。
“你又想干嘛,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曾安心冷着脸问道。
“吃饭哪里有看戏热闹。你过来,别出声,悄悄的。”王卓云站在雅间的一个花盆旁边,墙壁上一幅烟雨江南的画儿,他将画轴移了过来,竟然露出墙壁上的一个小孔。
曾安心顺着小孔一眼望过去,只看见许多衣着华丽的少女正在里面吃酒说话,她立即退了一步,用一种看变态的神情看王卓云。
王卓云不由有些恼火,压低嗓音道:“你以为我在偷窥她们?”
曾安心头一歪,那眼神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你这个变态狂。
王卓云差点跳起脚来:“当然不是。”他想想自己的初衷,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曾安心脸上的鄙视这才慢慢消去。
“这望江楼是我名下产业,别看这些店小二和掌柜,看起来普通,其实都是功夫高手和打探追踪的行家。”王卓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是在卖弄。
第627章 欢乐,柳鞭打春牛
只是这样机密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连王如佳都不太清楚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就告诉了曾安心。
他很希望从这丫头眼里看到震惊,并且很享受被他崇拜的感觉,他静静等候,结果曾安心只是拧眉深思了下才道:“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刚才有一个端菜的伙计,经过我身旁时,我感觉他气机沉稳,足下轻盈,当时我还奇怪,不过一个区伙计,怎么好像是练家子似的,原来如此。”
没有震惊,没有惊讶,更没有佩服和崇拜。
王卓云莫名有些烦躁,觉得胸口好像有口气闷在那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曾安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聪明,你能不能笨一点,你能不能考虑下别人感受?”
曾安心顿时怔在原地,她好像没啥错误吧,为什么他突然发火,难道是生理期来了?
“装的软弱一点,笨一点,老实一点,配合下我,你会死呀。”王卓云索性将心里的火都说了出来。
他原以为曾安心不过一介村姑,什么都不懂罢了,他是把她当成地上的野菜一般对待,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身份,能愿意和她合作,乃是她天大的荣兴,他天生就有优越感的。
而且之前的曾安心,不也的确是那样追着他,崇拜着他,心心念都是他,只听他的话吗?
为什么现在的曾安心变成了这样,处处和他作对不算,关键是还表现的这么优秀做什么,女人以后只要相夫教子就好了,用得着这样聪明吗?
聪明利害的都让他有了压力。
好像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从以前只能蹲在他的面前,到现在几乎与他平起平坐,他有点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但是让他不可否认的是,他正是被曾安心这些转变,这些优秀给吸引住了。
从刚开始胜利村的山歌第一名,当时是疑惑,震惊,然后罗玉莲刁难她,她居然猜到他在屏风后面,还将他一军。
接触的越多,他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是在山中那个与自己对招,聪明绝顶,心狠手辣的假小子?还是唱着甜美山歌用机智战胜罗玉莲刁难的清秀少女?是那个站在牡丹园前面扮猪吃虎的小坏蛋?还是那个在深山之中不计前嫌,用什么仙池水救了自己性命的曾安心?
她时而温柔甜美,时而机智灵敏,时而狡猾如狐,时而腹黑狠辣,时而认真沉着,好多好多的面具,让他眼花缭乱,也渐渐一步步的沉迷了进去,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
好像每天睁开眼来,想到的是她,想她会不会和他一样,醒来的时候会想到他;
好像每天都在想着,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征服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像更喜欢用各种手段,惹她生气,看她跳起来,像只刁难的小野猫,就特别安心似的。
究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好像,好像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桃心脸的少女。
他不承认,他严重的警告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今天当伙计告诉他,天字二号雅间的那些小姐们,正商量着对付曾安心时,他竟然怒了,火了,当时就有一种冲动,想去狠狠警告他们一番的冲动。
要不是墨琴拦住自己,他估计就真的做了。墨琴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又比自己年长,王夫人原氏也已经替他定好了媳妇。
他看出少爷的心事,却也道出了最残忍的真相,那就是曾姑娘对他没感觉,而且是避之不急。
“少爷,若您真想追曾姑娘,首先就得让她对您以往不好的形象,进行改观,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呀。”墨琴指了指另一间那些正议论的热火朝天的少女们。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但是王卓云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将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用一种俯望的态度来处事,曾安心没有按他的路线走,就像违反了他的游戏规则,他顿时就有些不爱军了。
墨棋和墨琴在外面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暗自摇头,少爷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就没有得不到的,向来这姑娘家只有追着他跑的,哪里有他倒追的,所以才会这样辛苦吧?
两个书僮真是辛苦,既要当奴才,还要当媒人,见此情况,赶紧以添茶水为名敲了门进去,又拼命朝自家少爷打眼色,王卓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适得其反,心里也不免懊悔。
只是他一向高高在上习惯了,哪里就能一时半刻的更改过来,现下话已经出口,若再让他去俯就,他是做不来的,所以两个人就莫名奇妙的冷了场,各自生气,坐在桌旁,谁也不搭理谁。
曾安心是觉得这王卓云个性真是喜怒难以捉摸,时好时坏,像六月的天气一般,根本就没有规律。
王卓云想我都已经放下姿态了,你就不能和其它少女一样,对我温柔一些吗?
但他也不想想,若曾安心真如其它少女那般,他又怎么会看的上呢?
“曾姑娘,其实我家少爷,就是不太会说话,他真是好意,今天我们店里的伙计,听说那些小姐们要对你不利,他很紧张,所以赶紧让小的,把你请过来,商量看看,要如何避过这些麻烦。”墨棋见自己家少爷依旧摆着张臭脸,只得自己上去替他说好话了。
王卓云表面上脸色冷冷臭臭的,其实耳朵早竖的老高,就看曾安心如何反应?
曾安心精致的桃心脸儿一抬:“为何要避过,敢找我的麻烦,尽管放马过来,到时候谁倒霉,还是两说呢。”
哎呀,这位小姑奶奶,也是个犟的,他拼命朝自家少爷使眼色,想让王卓云开口,细说里面的利害关系。
王卓云用手指点着桌面,声音里满是戏谑和讽刺:“墨棋,想来我们呀,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曾姑娘有通天的本事,自然是能处处化险为夷的。怕什么,反正那隔壁的房间里坐的,也不过就是些知府都蔚粮商盐商漕运家的千金而已。曾姑娘就算以后不经商,不是还有座青玉山嘛,靠山吃山,饿不死的,她会求谁呀?”
墨棋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不是说好了嘛,要好好讲话,但现在这阴阳怪气的,真怕曾姑娘承受不了,直接就气跑了。
“少爷,话不是这样说的,要知道这些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曾姑娘家有山没错,但那打到的猎物总要拿出去卖吧,到时候没有一家酒楼敢收,他们要卖给谁呢?还有这粮商和盐商更是得罪不起,我们再厉害,也不能不吃粮食不吃盐吧?”墨棋只得赶紧替自己家少爷描补起来。
曾安心可不是傻子,当王卓云阴阳怪气的说这番话时,她大概就明白过来,人家可能的确是好心,不过人家在好心之余,还是希望她能够感恩戴德,并且要表现的明显一些。
想她也是在现代时候人与人平等相处的习惯了,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哎,她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当局者迷呀。
她立即调换出最亲切的笑容:“刚才是小女错了,误会了王少爷,请大少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吧。今日多谢王少爷提醒,我回去一定好好思量,如何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避过这些麻烦。”
王卓云见她竟不是求着自己想办法,不由又有些急了,他喊她过来,不就是等于告诉她,他能解决她的麻烦么?
她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不管你如何做,你的身份摆在那儿,注定是会得罪人的,好了,此事不要再说了,就交给我吧。”王卓云很是装酷的站了起来,一拂袖子,带着书僮转身离去。
他走后,曾安心半天还没反应过来,江大少爷居然没有趁机提条件,也没有说让她感恩报恩之类的话,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今天早上忘记吃药了?
隔壁那些富家千金们为什么针对她?曾安心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去墙角好好听一听。
“不过一介小小村姑而已,居然敢在王公子面前拿乔,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尖利的少女声音立即传了过来。
随即有许多声音附和,拍起马屁道:“刘小姐说的是,王公子的父亲是桃源县太爷,但您的父亲可是知府,只有您和王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小贱人,居然敢攀上王公子,真是不自量力。”
曾安心越听越生气,她道为何王卓云那般热心帮着解决问题呢,原来这祸事,竟是他引起来的。
这些女人不是有病吧?如果不是春童演出需要,就算是出一千俩,她也不愿意和王卓云同台演出。在她们的嘴里,居然变成自己攀附王卓云了。
就那自大狂,谁喜欢谁拉走,她才看不上呢?
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吧,这孟国是不是没男人了,就剩下这一颗歪瓜裂枣自大男了,居然都对他有意思。
被称为歪瓜烈枣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而且后背还有一阵阵的凉意。
墨棋看见赶紧道:“肯定是起得太早,受凉了,我立即让厨房给少爷熬一剂浓浓的姜汤,少爷喝了暖暖。”
王卓云点点头,又在房间里踱步,开始想主意。
他当时听见,那些富家千金们打算,等到了晚上表演社戏节目时,在曾安心上台时,在台上偷偷淋些油,这样便可以让她摔的鼻青脸肿了。
墨棋也帮着想主意:“少爷,到时候就以不是表演者为名义,不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就是了。”
王卓云摇头:“万一他们收买的是表演者呢,暂时还没抽签,也不知道曾安心的山歌表演排第几位,这样我们是防不胜防呀。有主意了!”
“什么,什么?”两个小厮立即好奇的看向自家少爷,王卓云却是卖起了关子,“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们便知。”
“切,少爷你太坏了。”
很快到了下午,休息调整后的春童们再度踏上护民街行春之路,这下午的行春游街,比上午的时候还要热闹。
一个时辰后,三台春牛都抬到县衙前面的广场上时,王师爷将柳条彩丝编的鞭子递到县太爷王伟成的手中。
他摔先扬起手中的柳叶七彩鞭,对着广场中央的春牛甩去第一鞭,这一鞭子落下,春牛背上立即印下一道痕迹,王伟成趁机大声说道:“愿句芒大神保佑我桃源子民五谷丰登!”
又甩第二鞭,这次是风调雨顺,再甩第三鞭,说的是年年有余。
县太爷三鞭抽完,围观者众,纷纷振臂高呼: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年年有余!
声音化成浪潮,一*袭向四周,震天的响,映在耳中,是一种十分具有感染力的震撼,让人不由跟着激动起来,仿佛看见了那谷满仓的丰收景象。
县太爷抽了三鞭后,就交由王师爷,他也是三鞭,就这样传下去,当县衙的人都抽完后,鼓手敲打起春鼓雷声震天,开始全民行春活动。
老人们走过来,摸摸春牛肚,象征着事事圆满;
小孩子们走过来,摸摸春牛脚,象征着快快长大有所得。
妇人们走过来,摸摸春角头,象征着在家里能做得了主,并且有好的期盼。
那些姑娘小伙子们上前来摸摸春牛的眼睛和耳朵,代表着新的一年里,会有好事发生。
当大家都摸过之后,便一起抽出缠在腰间的柳条,朝着春牛击打,不一会儿,那牛肚子便破了,里面装满的金黄色的粮食便哗啦啦的流出来,象征着谷满仓的丰收迹象。
大家的欢呼声也是响震了天。
打完春牛,那些戏曲杂耍班子,便各自战领街面的地方,开始各自的吹拉弹唱,围观者如堵,热闹新奇的不得了。
曾安心在干嘛呢?她正在拾地上春牛肚子里的那些五谷杂粮,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上好的种子,就这样丢在地上,有些可惜。
正好她家缺种子,所以就捡了些完整的干净的,打算带回家去。
王卓云实在有些瞧不上,非要走过来讽刺她一句:“你至于贪财成这样嘛,不过就是些脏了的种子而已。别捡了!”
第628章 怦然心动
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那原本雪白漂亮的一双小手,因为在春泥堆里扒拉五谷,都弄的泥灰溜溜了。
这样一双温柔若无骨的小手,应该用来绣花,用来弹琴,用来做出美食,而不是在泥灰里扒拉。
曾安心甩开他的手,冷冷瞟他一眼,继续捡地上,泥里,还有角角落落里,那些稻麦黍还有花生大豆之类的种子。
王卓云气极,难道自己堂堂县太爷公子,还抵不上这几颗小小种子的吸引力大么?
他干脆来捣乱,曾安心要捡哪些,他就拿来扫把,把它们扫走,然后洋洋得意的撑腰看着曾安心,等着她来求自己。
曾安心无语的看向他,“王卓云,你不是三岁小孩,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王卓云撑着扫把,摇头:“就要这么任性,除非你陪我去街上看杂耍。”
曾安心一扭头,闷声道:“要看杂耍也行呀,你帮我一起捡种子,捡完了,我就陪你去。”她料定他不会帮忙,他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养尊处优的少爷,才不懂种子的重要性呢。
王卓云果然没捡,但却不捣乱了,丢开扫把,跟在曾安心后面问道:“你捡它作什么?”
曾安心本不想答,但他一直问,问的她有些烦了,便没好气的直起腰:“这些种子,当初都是我们一颗一颗的挑出来的,皆是颗粒饱满的种子,出芽率也很高,存活率也很高的好种子,我捡来,当然是用来种喽。”
“种地,你们家地不是被你大哥败了嘛,哪里还有地?再说这水稻种子是要种在水田里的,难道你能种在山上不成?”
“没错,我就是要种在山上。还有这些大豆,花生,小麦,都可以种在山上。”
“这些都脏了,有些还被人踩的坏了,你要是真想要种子,回头买就是了,何必浪费这时间,你看这好些种子,都被踩碎了,根本种不了啦。”王卓云觉得这主意不错,省得她在这儿浪费时间。
“王少爷真是贵人多万事,你设下赌局,害的我大哥倾家荡产,现在我们家除了那间茅草屋外,一无所有,拿什么钱去买种子,既然这里有现成的,我何不能加以利用。再说了,种子也是有生命的,而且这些种子代表的是粮食,人糟蹋粮食,是要受天谴的。民以食为天,但食物从哪里来,当然是五谷杂粮了,当今圣上甚至亲自说,粮食是祥瑞之物。你看看,现在大家都把这祥瑞踩在脚底下呢。好啦,你不帮忙就算了,别在这儿妨碍我的事儿。”曾安心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王卓云愣在原地,是噢,好像她家的境况的确不太好,而且一家那么多人要吃要喝,听说张氏还马上要生孩子了。
他拈起一颗金色的小麦,看向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眼眸深邃了一些,轻轻转手里的麦子,问身边的书僮道:“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
墨棋嘿嘿笑道:“不瞒少爷说,小人很小的时候,也曾跟爹一起捡过这些从春牛肚子里流出来的五谷当种子呢。我爹当时也说了跟曾姑娘一样的话。”
王卓云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突然有些自惭形愧起来,这个道理,其实很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但说实话,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也是纸上谈兵罢了。
出生于官家,又从小天之骄子般成长,谁会在意这些小节?
今天曾安心算是无形当中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再度深深看了一眼前面那个正弯腰捡种子的少女,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他,才是他想要的。
“墨棋,你立即去拿个簸箕过来,将这些种子都归到一起,然后用筛子将尘土筛去。”
“少爷,你要做什么,这些事,待会自有杂役来做。”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墨棋满头雾水的往县衙后院跑去了,不多一会儿,身后便跟了一个粗使奴才,手里拿着簸箕和筛子。
而王卓云则是走到曾安心的背后,温声道:“你这样捡,捡到天黑也捡不完,而且人还累,我让墨棋拿了簸箕和筛子过来,我们先将那些泥土和渣碎的筛去,再挑起来,分类装在布袋里,这样就快得多了。”
曾安心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温润,神情平淡,眼神清澈,已经丝毫没有刚才的戏谑和嘲讽之情了。
“也好。”曾安心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不过先前她并非没想到,只是这是别人的家,她也不好意思擅自作主,只是想着,能捡多少便捡多少罢了。
王卓云亲自拿过扫把,将院里那些洒落的五谷杂粮都归置到一起,那粗使奴才吓坏了,赶紧跪下来,求饶般让王卓云放下扫把。
曾安心促狭的笑了笑:“王公子千金贵体的,还是不要做这些下人才做的活计吧,还是让我来吧。”
王卓云冷冷瞪了一眼那粗使奴才:“你让开,不就是扫个地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和练功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
那奴才也不敢忤逆少爷,只得眼巴巴看他扫地。
曾安心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王卓云倒让她刮目相看了呀。既然他都动手了,那她自然也不能闲着,当下便拿起筛子,亲自筛了起来。
那粗使奴才一看这情况,立即悄悄的溜了,他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否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肯定说他做事不尽心,侍候不周到的。
果然把一些浮土和泥灰草木柳叶筛去后,种子的面目恢复了许多,至于那些被踩坏的种子,只有慢慢挑了。
王卓云索性也让人端个小板凳过来,和曾安心一起挑。两个书僮哪里敢托大,也纷纷要了一部分过去分。
这事乍看来容易,做起来实在辛苦,那些种子都混在一处,大些颗粒的还好办,小些的比如芝麻紫米类的,简直要把人眼都挑花了。
“少爷,要不您歇一会儿吧,让小的们来挑吧,这红豆绿豆黄豆黑豆都在一起,估计这一时半会儿是挑不好了。”
曾安心偷瞧了一眼,正认真挑豆子的王卓云,从侧面,只能看见俊为天人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他偶尔眨眼时,便会轻盈的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性感饱满的嘴唇此刻正紧紧抿着,脸上也是从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这样的王卓云,仿佛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光辉,让曾安心微微有些失神。
只见他托着掌心,先是有些笨拙的将里面坏掉的谷物种子都挑出来,放一旁的簸箕里,然后再将各类豆子或是稻谷小麦芝麻绿豆分到对应的布袋里去。
刚开始时,还忙手忙脚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逐渐手脚快速起来了。
时常还抬起手揉揉眼睛,或是闭一会儿,再睁开,再挑。
她看着看着,心里莫名有些感动。
估计王卓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吧?
她索性将地上所有的谷物都收地一个袋子里,又去抢过王卓云手里的道:“我突然想看杂耍了,这些谷物,等我带回去再挑好了。”
谁料王卓云竟是把身子转过去,“再等一会儿,还差一点点。”终于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全部挑完了,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神情,轻轻提起一个个小布袋,看着自己的成就,非常有满足感。
以前他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那是因为都是假手于人的,但是今天他却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一饮一啄,原来都是来之不易的。
就拿一碗饭来说吧,首先就要将这些颗粒饱满的谷物挑出来做种子,还要经过翻晒,然后种到田里,要时时经营,细心呵护,从出芽到长成小苗,不但要防止虫害,还要防止野草丛生,好不容易开花结果了,还要人力打下来,脱粒成米,又经素手调烹,加水煮饭,这才能端到饭桌上面。
其中辛苦可见一斑。
一碗饭是如此,那么其它的事呢,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件首饰,一本书,一支笔,哪样不是凝聚着匠人或是农人们的辛苦和汗水呀。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好像顿悟了什么,但是仔细去想,却又觉得摸不着,却是由衷的想要对曾安心说那三个字:“谢谢你。”
曾安心先是一愣,继乐露出甜美的笑容,声音软软的说道:“不客气。我们去看杂耍吧。”
“嗯!”他也微笑起来,重重点头。
这时候墨琴早打来洗脸的水,两个人洗干净后,这才一起并肩走出了县衙大院,奔向那热闹的人群。
“哎呀,糖人儿,看,这糖人儿捏的多像呀,好可爱。”曾安心挤到一个卖糖人的老头摊子前面,双眼绽放小星星。
王卓云难得看见她这样,真的像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而不是死气沉沉的老夫子,便也心情好了起来,对着那老头道:“老伯,可以照着我们的样子捏一个吗?”
那老伯今天生意特别好,此刻忙的不行,连收钱都来不及,便指着一旁的桌子道:“如果二位公子小姐不着急的话,那请去那边坐等片刻,如果着急的话,也可以自己来做。不过自己做的话,价钱上要贵一点。”
还可以自己做?
两个人同时互看一眼,同时点头,举起手来:“我们要自己做做看。”
“那好,请二位先到这边来,得先从最基本的开始,那里有个红衣服姑娘,是我孙女,她会告诉你们,要如何做的。”
这糖人的制作一共有三种,吹糖人,画糖人,塑糖人,其中大概吹是需要点难度的,比如看着那老伯,现在就是在用麦杆给一个小朋友吹一只老虎糖人。
只见他用麦杆挑起适量糖稀,十分有技巧的顺着麦杆中空的部分,朝着糖稀里面吹气,还不停一边吹一边用手指捏来捏去,不过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大老虎就出来了。
那孩子的娘欢喜的掏出两个铜钱,递给老伯,老伯感谢的收下铜钱,又继续替其它孩子吹糖人。
曾安心前世时就曾学过这样的手艺,不过吹弹人,她实在是每次吹出来的都是四不像,因为这门手艺需要苦练方能形成。
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只想画一幅糖人就好了。
倒是王卓云想要挑战难的,对那吹糖人的技法跃跃欲试。
卖糖人的老伯倒也不吝啬,认真将那吹糖人的过程告诉了王卓云,他立即拿到一旁试验起来。
因为这吹糖人的工艺过程其实是极简单的,关键是要把握好时间,掌握好一个度,没有长时间的苦练可不成的。
曾安心没有着急去画糖人,而是先去看王卓云是如何吹的,果然就算他天姿聪颖,这东西也不是一学就能成的,刚开始吹出来的东西,简直难看之极,混为一谈,也不知道是什么。
“哈哈,这是什么呀,好古怪。”曾安心拿着一团像混炖般的东西问王卓云,他的脸立即一红,赶紧抢了过去,“我一定会吹出来的,哼。你别在这儿笑我了,你不是要画糖人吗,有本事,你也画一幅出来我瞧瞧,光会笑我可不成。”
“画就画,谁怕谁呀。”曾安心立即拿了工具和糖稀,到一旁洗干净的石板上面,先是凝神想出心中的图案,然后用勺子盛出适量糖稀,心神合一,迅速开始在石板上面浇画了起来。
因为这天儿有些凉,糖稀冷的快,必须要在她凝固和冷却前,将画做好,待完全干了,便可以用铲子铲起来了。
王卓云在那边吹的有些辛苦,结果也只是刚能吹出一个雏形来罢了,但依旧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索性往那老伯摊子上丢过一大锭银子,把老伯吓一跳。
“这一桶糖稀我都要了,不许再卖给别人,我就不信了,我吹不出来。”
老伯已经练了十年手艺,现在也只是刚能够把动物吹的像真的,但是王卓云现在想要挑战的,可是人物,他想把第一次在青玉山中,遇到的那个假小子吹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王卓云吹的腮帮子都有些肿痛了,他打算歇会,便跑来看曾安心的画糖人,结果大吃一惊,石板上面的画面,栩栩如生,竟如真的一般。
而且那石板上在画,居然也是他们在青玉山中相遇的那一幕,英俊潇洒的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圆滚滚的上官浩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王卓云的心里莫名的欢喜起来。
第629章 霸道,不能有别人
他看向正认真画糖人的曾安心,突然心里十分意动,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下那白晰盈润的小脸儿,才刚要触及到,曾安心就抬起了头,他立即又收回了手,假装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怎么样,吹出来没?”曾安心仍然有些不满意自己的作品,索性将那糖人画铲起来,往旁边一放,打算再好好画一幅。
王卓云哼了哼道:“还差那么一点,不过我是谁呀,肯定没问题,等你画好了,我必也能吹好。不过,你画我就罢了,为何要在旁边加上上官浩然?”
“本来当日你们就是一道遇到的嘛。”
王卓云立即将手伸向石板,曾安心手一哆索,差点把灼热的糖稀浇到他手背上面,她吓一跳,瞪向王卓云:“你疯了?”
王卓云生气的撅嘴,“我没疯,只是你的画里,只能我一个人,不能有别人。”
“你真霸道,脑了有病吧,我就喜欢画别人,你管得着吗?”曾安心不理他,索性换了一块石板,王卓云立即就追了过去,态度虽然还是倨傲,但语气已经明显有些变化:“我原本是这样想的,我是头一次学吹糖人,所以想把自己第一次做好的作品送你,所以我吹的也是当日在青玉山遇到的你,那你也把你今日画的送我好不好?”
“行是行,不过我就要把游不动画在上面,而且你不觉得有游不动的存在,更衬托出你的英俊潇洒吗?”曾安心不理他,直接作画。
王卓云气极仰天,突然发狠道:“那些种子你还想不想要了,想要就不准把游不动画在上面。”
本来他想叫上官浩然的,不过突然觉得游不动这外号,很符合他的名字和形象,索性也跟着一起喊了。
“你好无耻噢,怎么可以这样,刚才我还以为你变好了呢,结果根本就是装的对吧?”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要画单单的一幅送我,如果你实在想画游不动,那就再画一幅好了。”王卓云索性无赖到底。
曾安心想到那么多的种子,如果能全部拿到,家里会省一大笔钱的,反正她原本也只是想画一个人,但又觉得画一个人有些单调,这才把游不动也画在旁边的。
“好,好好,行,就画你一个人行了吧,幼稚,不过我也有条件,到时候一手交种子一手交糖人。”
“行,没问题。”王卓云立即笑的合不拢嘴,心花怒放,浑身倍增勇气,屁颠屁颠的跑去继续吹糖人了。
天转眼就要黑下来,此刻街上面不但人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起来,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朝着县衙前院涌去。
再过一个时辰,隆重而好看的各类社戏就要上场了。
王卓云差点把嘴给吹破了,终于吹到一幅完美的作品,看着那竹签上面活灵活现的眉眼,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曾安心的画糖人相对要容易些,所以她早就弄好了,一直在等王卓云,见他态度认真,到了后来,居然仅凭心里的感觉和手感,眼睛闭着,居然捏出一个真实版的糖人自己来。
她也被小小的震动了一把,看着那个糖人版的自己,不由啧啧称奇。
“王卓云,你好厉害呀,居然只花了半天的功夫,就吹的这样像了,啧啧,幸亏你不用以此为生,否则老伯要饿肚子了。”
“你,你是在夸我吗?”一向以脸皮厚,无赖到底的王某人,居然脸红了,连耳尖上都沾染了晚霞的颜色。
“对呀,你的确很厉害,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想她前世,跟着一位老师傅,学了整整一年,也没到这水平呀。
“你喜欢吗?”繁星满天,华灯初上,少年英俊的眉眼上皆洋溢着温柔的笑意,轻轻将糖人往前递出:“送给你。”
曾安心也不矫情,立即接了过来,一边看一边赞叹:“谢谢啦,真是太像了,你看这眼睛,这眉毛,还有这脸,可真相,好可爱呀。喏,我这个也给你。”
王卓云眸光闪着晶亮,立即安心的接了过来,随即怔了会道:“你不怕我食言吗?”
曾安心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懊恼的看向他:“你应该不会食言吧?”
“卟哧”王卓云笑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大声,突然他出手大力的揉乱了曾安心的头发:“你这个傻瓜,哈哈。”
“喂,头发都被你弄乱了。”曾安心讨厌的拍掉他的手,他却是再度趁机捏了她的鼻子,然后举着糖人就朝前面跑去。
“你居然敢得逞进尺,看我抓住你怎么修理你?”曾安心立即追了过去,两个人像鱼儿一样,在人群里空梭。
不过曾安心轻功不如王卓云,自然是追不到他的。
但王卓云有点蔫坏,故意时而快时而慢,总是和她保持着一点距离,让她感觉快要抓到了,又如泥鳅一般,从手里溜走了,气的牙根痒痒。
两个人正一追一逐玩闹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墨棋和墨琴的声音:“少爷,曾姑娘,你们在哪儿呀?”
两个人在人群里默契的看了一眼,同时朝着两个小厮走过去,墨棋一看见王卓云,立即就哭丧着脸:“少爷,你出门逛,也不带奴才,还到现在都不回去,夫人和老爷都着急了。”
“还有曾姑娘,难道你忘了,你今晚上还要表演节目哪。我瞧见桃源村来了好多孩子,正四处找你哪。”
曾安心一拍脑门子:“哎哟,光顾着玩,把正事给忘了。那,我先走了。”
王卓云立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等等我,我和你一道。”
当曾安心赶到后台时,村里的孩子们立即围绕了过来,唧唧喳喳的说话。陶海笑道:“本来说想让你去抽签的,只是你不在,我便让你二哥代抽了,幸好我们是排第三十号的,倒也不着急,不过妆容衣服什么的,还是要先整理整理方好,免得到时候出错。”
“不好意思,村长,我玩糊涂了。”曾安心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小脸儿红卟卟的。
陶海大笑道:“无妨无妨,你本来就是个孩子,爱玩是孩子的天性。”
“主人,我来也。”突然一只毛绒绒的动物跳到了安心的肩膀上面,而她的心里也传过来一个声音,居然是松小跳。
“你们怎么把它也带来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曾安心摸了摸松小跳那蓬松卷长的大尾巴。
曾爱军挤了过来,“不光是它来了,招财和胖子、胆小兔,还有鹦鹉西陵楚都来了。”
曾安心四处看,突然发觉自己的腿裤处有什么扯动,低头一看,可不是么,招财正朝着她咧嘴笑呢。
“鹦鹉西陵楚和胖子呢?”她四处张望。
曾爱军抹了抹鼻子:“那只死鹦鹉,你还不知道它嘛,看见美男路都走不动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疯了。至于胖子,县衙里的人怕它到处乱飞,被人抓走杀吃了,就给它弄了个笼子,正在那边呢。”
“二哥,怎么我没看见小丽,她怎么没来?”曾安心点了点人数,发现只有于小丽没有来。
“黑虎生了病,小丽去张家寨看他了,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曾安心慢慢点头,随即一缕担忧浮上来:“那旁白谁来说?你,你不会打算让鹦鹉西陵楚来说吧,它那怪腔怪调的,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曾爱军忙安慰她道:“别着急,我的魔术抽到的是第八号,到时候我已经表演完了,我来给你配音,反正小丽练的时候,我都记得差不多了,相信凭借我们兄妹的默契程度,一定没问题。但是我就怕有万一,所以才带它们过来,到时候让这场春夜喜雨的舞蹈更加生动真实起来。你想想看,假如绿草地里,出现一只兔子,假如绽花绿芽的枝头有一只鸟儿,假如有真正的金鸡来打鸣报晓,是不是就像真的一样呢?”
曾安心这才将心稍稍放缓,返身去整理孩子们的道具了。
她又忘了一件事,她还有个山歌表演哪,而且就排在第三位,所以当台上面的主持人喊到她名字时,她一时竟是呆愣在原地。
“安心姐姐,台上有人喊你的名字,快去呀,到你了。”孩子们纷纷说道。
陶海亦挤过来,脸上有些担心:“安心呀,怎么了,怎么不上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怪怪的?”
曾安心立即反应过来,摆手道:“我没事没事,只是刚才忘记问这个节目排第几位,一时弄糊涂了,我这就去。”
曾爱军连忙拉住她:“你身上的衣服都沾了灰,你不打算换一套吗,我们有带新衣服过来。”
台子上的主持人又播了一遍,观众席上面的那些老爷小姐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曾安心拍拍身上的灰痕,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看现在这情况,还来得及吗?算了,反正是夜间,应该看不太清楚吧。”
而坐在观众席位里的某些小姐们,嘴角带着得瑟的笑容,朝一旁的丫头嘀咕起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那婢子也是伶俐,立即点头:“小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安心的看热闹吧,一会看我们怎么整治那个粗鲁无礼的乡下丫头。”
曾安心提起裙摆,刚打算上台,却被墨棋拦住了,他微笑轻声道:“少爷说,请曾姑娘稍等片刻,表演的地方正在摆装饰物品,等场景做好后,曾姑娘就可以上去了。”
曾安心个子小,这里又有帘子挡住,所以并不知道王卓云倒底在前台做什么,只是她想到当初王卓云可是保证,那些小姐千金们的刁难,他会处理解决的,过会就知道,他倒底要如何解决了。
正等着看好戏的刘小姐的眼神突然一凝,其它人也纷纷疑惑起来,怎么曾安心没上来,倒有几个奴才小厮样的人上来,并且在台子上铺了一层红毯,而捕了一座木头雕的假山来?
假山,亭台,泉水,小溪,树林,俱都是用假的木枝或是竹枝制成的道具,将整个台子都占满了。
墨棋见那边的墨琴朝自己打了个手势,这才给曾安心放行,当曾安心看见眼前这一切布景时,也吃了一惊。
这里布置的就跟当日胜利村的青橄榄山上有些相同呀,不过更加幽雅别致就是了。
主持人将她引到了一块用绿色的布做成的草皮的地方站住,又问她,可有准备配乐的?
曾安心刚想说她是清唱,就听背后的亭子里,飞出一缕清新悠扬的笛声来,在这皓月当空的夜晚,听来特别的清新脱俗。
而且这笛音正好是山歌的前奏。
箭在弦上,曾安心也顾不得倒底是谁在吹笛子了,便张开了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她的嗓音原本就软糯甜美,加上这清丽优扬的笛音,安静中有着一分从容,从容中又着二分的优雅。
一时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沉入了那种声音中,乐曲中,仿佛透过这声音,看见了满山的橄榄树,那笑容飞扬的少男少女,那上山下山,忙碌的山民们。
一曲结束,只剩下天空中明朗的皎月,众人却还犹沉在那种意境里不能自拔,待醒来后,便爆发出如浪潮般的掌声。
曾安心看向自己的身后,盈盈一福:“多谢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王卓云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如冠玉,眉目清雅,手执长笛,恍如从月宫里走出来的仙人,气度出众,飘逸非凡,顿时引起下面众少女一阵唏嘘之声。
竟是他!
曾安心有微微失神,目光扫过脚下所踩的这些布置,再想到他隐在后面,甘心当背景板的行为,心里原先对他的厌恶竟是减轻了不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可以成为朋友。
台下的刘小姐几乎撕碎了绣帕,当她看见王卓云和曾安心面对面相互注视的时候,更是咬碎了银牙。
贱人,贱人,就会用下作的手段勾引王公子。王公子也是的,堂堂县太爷的公子,怎么会看上这个野丫头呢?这眼光得多差呀。
“真是可惜,居然让她躲过一劫,王公子怎么会突然搬来这些布景呢,还替她吹笛傍奏,真是不可思议,听说她也没有什么背景呀?”一路人甲悄声道。
“我听说之前三小姐走丢了,是曾家人救的,大概是为了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吧。”另一路人丙暗自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