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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绿林草莽     汉骑雄风txt下载     汉骑雄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 粮草

    “仲卿,桑弘羊,你们两个一文一武,怎么看李陌的想法。”刘彻在未央宫中,看了李陌的文书,星夜召集卫青和桑弘羊入宫晋见。

    “要是真能照李陌说得拿下来的话,再过几年,平定匈奴,不成问题。”卫青想了想说道。

    “陛下,大军开拔,恐怕不能脑门一拍就出门了吧,这不是前几番出塞,那是扰敌为主,李侯那个以战养战之法自然可行。但是这次我军要是真就雷霆一击的话,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的事情,就不得不考虑了。”桑弘羊就在出云城,打仗不在行,但是行军后勤的事情,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刘彻搓着手中的剑柄,眉头一皱,沉声说:“朝廷之前下令,十税一,赋税如此之轻,加之前些年,黄河决口,汲黯曾经开仓赈灾,又要拨钱粮治河、修朔方、出云二城。如今左冯翊,右扶风两处府库,多有空虚,这再开战的粮草,棘手啊!”

    “陛下,府库粮食不多,钱却多着。”桑弘羊适时的提醒刘彻。

    “哦?你的意思是,再把这些钱,运到粮食富足的地方去买粮?”刘彻问道。桑弘羊一说,刘彻立马就想到了之前通过西域的货物,在齐国、淮南国、楚国等地,从宗族世家手里搜刮来的钱。

    “嗯,陛下,其实不光如此,如果再把如此巨款运出去的话,买了粮草还要再运过来,来来回回都要钱,又是一笔花销,得不偿失。”

    桑弘羊这么说,刘彻倒是好奇了,于是问:“你这个桑弘羊,说是用钱买,是你的主意,这片刻不到,你口风接着就改了?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是好!”

    未央宫里,大殿中的几百盏宫灯,让这黑夜如同白昼一般,灯焰闪闪绰绰,桑弘羊的思维,也在跳动着。

    “陛下,微臣曾经是商人,商人重利,但从这利益二字入手,微臣以为,可在府库充盈之地,把存粮多取出来些,所有的盛产粮食之地,都可以号令,可提前交纳明年,甚至后年的赋税,不要钱,只要粮,如此,就剩下把这万万铜钱往各地运送的费用和损失,此是其一。”

    “恩,其二呢?”刘彻凝眉问道。

    桑弘羊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地图说:“其二,陛下请看。”说着他用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圈,接着道:“去年河东丰收,魏郡,巨鹿郡,信都郡,河间郡,都是大丰收,这些地方,毗邻司隶部,在这些地方买粮,来回路费的花销自然小了。”

    在桑弘羊说的时候,刘彻频频点头,忍不住又问了句:“有没有其三?”

    桑弘羊一笑,道:“自然是有。其三就是要考虑各地粮价了,这丰收之地,粮价略低,买粮的话,数目少了倒无所谓,只是现在,数目巨大,在河东购粮,又省下一大笔钱。至于长沙国、蜀国、会稽郡、豫章郡的粮食么,陛下自然知道江南河道密布,这河运,又比陆运省钱,可命人征集民船协助运输,到时候,都到南阳郡,这时,只需把钱从司隶部带到南阳,然后统一发放,又能省下大笔开销。陛下何乐而不为?”

    刘彻听着桑弘羊说着,不由龙心大悦,哈哈一笑:“桑弘羊,你还有其四没?”

    桑弘羊嘿然一笑,道:“微臣无能,所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其实刘彻已经很满意了,也不指望着还有其四,桑弘羊这几条计策,省下来的钱,那可都是费劲千辛万苦,还不容易才从那些世家宗族手里收上来的,要想削弱宗族势力,这些钱,可是一文都不能浪费,于是笑说:“哈哈,这还无能,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叫有能?”刘彻哈哈大笑着,对卫青说:“仲卿啊,那你跟李陌就可以放心出击啦!”

    卫青只是一笑,拱手道:“愿为陛下分忧。”

    “对了,桑弘羊,你这三条筹粮计策,实施起来,要多久?”刘彻痛快归痛快,高兴归高兴,但是高兴过了之后,又有问题了。

    桑弘羊不敢大意,心里盘算了一下,道:“不好说,快则三月,迟则半年。”

    刘彻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么久?朕的意思是三个月后出征,照你这么说,要以最快速度才能完成?”

    “马虎不得。”

    刘彻和桑弘羊还在沉思,一旁的卫青却说了:“陛下,微臣以为,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路嘛,大可以一步一步走。”

    刘彻好奇什么时候卫青对于钱粮的事情也有研究了,就问:“仲卿,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叫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卫青没急着回刘彻的话,却扭头问了问桑弘羊:“河东郡的粮食收起来,要多久?”

    桑弘羊略一盘算,开口道:“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吧。”

    卫青嘿嘿一笑,拍着桑弘羊的肩膀道:“桑弘少府,你这筹粮计策的其四,有了没?”

    “哦!长平侯的意思!可是那‘拆了东墙补西墙’之法?哈哈哈!”桑弘羊哈哈一笑,对着刘彻说:“陛下,这其四也有了啊!河东的粮食可以先用,这江南的粮食运过来,可以再从河东或者司隶部中转嘛!还是长平侯计谋过人啊,佩服,佩服!”

    其实卫青一问桑弘羊收齐河东粮食要多长时间的时候,刘彻的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此时面子上不说,却是哈哈一笑道:“那就按两位爱卿说的办吧。”说着,刘彻面色一正,喝到:“长平侯卫青!”

    卫青也收起玩笑的申请,正一正色,精光四露,拱手喝道:“末将在!”

    “寡人命你即刻到河东去,负责押解河东各郡县粮草,先运到出云城府库暂存。寡人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把事情做的漂亮!”

    “诺!”

    “少府桑弘羊!”

    桑弘羊弯腰拱手道:“微臣在。”

    “你即刻出发,从少府、司隶部各处府库,取出存钱,押往南阳。再命江南各郡国县,征集民船,征集明年赋税,四个月时间,务必把足够的粮食给朕押到南阳,再从南阳填充到司隶部、少府、大司农各处府库。等到战时,战士们少了一粒粟米,寡人拿你是问!”

    “微臣不敢有误!”

    吩咐完了事情,刘彻手中宝剑苍啷一声出鞘,噗嗤一声刺入身后地图,端端正正刺入那汉疆北面草原腹地,“匈奴!自高祖以来的北方遗患,朕今天就要一举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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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筹粮

    区区一个月,出云城外就开始人声鼎沸了,无数辆大车,在东门外排起了长龙,不少民夫还停下了车子,抹一抹头顶的汗。

    “侯爷,城外卫侯的粮队到了。”卫兵对李陌说。

    “哦?总后勤司令来了啊?”李陌一想卫青现在要亲自押运粮草,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陌的话一出口,卫兵脑子里立刻就嘀咕了起来,又不好乱说话,心里想:“嗯?后勤什么?”

    李陌也没去管自己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的表情,让他快去开城门,穿戴整齐了了,喊了句:“来人,把霍去病叫来,就说他舅舅来了,直接到城门去。”说着,李陌就来到城外。

    “卫兄!好久不见,这押送的活儿,比征战如何,想必轻松些?”李陌出了城,一眼瞧见了卫青,拱手道。

    卫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咕咕哝哝的说:“轻松?那咱俩换了你试试!”说完卫青凑到李陌耳边说:“这些民夫,哪里比得了咱们的士兵,乱糟糟的,拖拖拉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不是因为这耽误了行程,五天前我就到了出云了!”

    李陌听着,嘴巴都笑的连着眉毛了,一把揽住卫青的肩膀,摆了摆手说:“哈哈哈,不提了不提了,卫兄,走,府中喝茶歇息歇息去。”

    卫青听了,把李陌的手重重的从自己肩头放下,说:“别,粮食少了我赔不起,我看你也别去喝茶了,前面带路,等把粮食送到府库里再说不迟。”

    李陌自然知道公务紧急,也就不说笑了,带着卫青的运粮大队进了城。卫青让李陌带着,抬头看着眼前这颇具规模的出云城,端的是个好城池,城墙是齐齐的三丈高,完全用黄土分层夯打而成,这黄土本就黏性极强,又掺入了石灰和糯米汁混合夯打,如今的出云城墙,坚逾金铁。

    卫青忍不住赞了句:“贤弟啊!好手笔!光这城墙就得花多少钱!”

    “好说好说。”李陌在踏雪乌骓上,打着呵呵说。

    这边府粮入库,把个出云城个个粮仓堆得是个满满当当的,此事暂且按下不提,桑弘羊那边,这是个大手笔,动起手来,自然是麻烦了。

    桑弘羊的文书,刚刚到了淮南国,此番筹粮,淮南国的粮食,那是重头戏。此时的淮南城里,几处大门都是张贴着告示,黑压压的人群在那指指点点,把那看守告示的士兵都给挤到了城根下。

    原来这告示上写着:“即日起,百姓可提前交纳今明两年赋税,需要换成粮食上缴。”区区一行字,却是引来了不小的争议,因为有人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提前交了明年赋税?”“那就是说,要是把存粮交了,今年又是个大丰年,岂不是收来的都是自家的了么?!”“哎?说的是啊!”

    其实这淮南王刘安,平日里信的是这老庄之说,无为而治,清静无为,赋税是十税一,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此之轻的赋税,多数百姓家中自然是有余粮。这个道理也算是简单,要是去年收了一千石粮食,要交上去一百石;要是今年收成两千石,就要上交两百石。可是如果提前交了,今年收成再比去年好的话,那岂不是就省下来了一百石!谁不知道去年的收成并不好,反而今年,苍天可怜百姓,风调雨顺的,想必是个大丰年!

    这百姓,心里的账目算的是清清楚楚的,虽说只能省下几十石粮食,但是省下来的就是省下来的!这多赚!这账一算,淮南府库前就排起了长龙。

    这收粮食,问题不大,问题出在了这粮船上,光是在这淮南一地,就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本来么,官府的粮船本就不多,所以只能收集民船,但是桑弘羊说的是,船只把粮食运到了南阳郡,才给钱,如此一来,响应他的百姓就寥寥无几了。

    桑弘羊几次写了文书通知淮南王刘安,刘安却只是打个哈哈:“百姓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桑弘少府,你还是筹钱去吧。”

    “算来算去,终究是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啊!”桑弘羊在南阳郡的码头,看着各地文书,出了一头的汗,“看来还是要把钱运来啊!”

    没有办法,桑弘羊提笔又写了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到了朝廷,准备向刘彻要钱。

    “钱钱钱!运钱,又是一笔大开支。”刘彻凝眉,小声咒骂着,接着喊:“来人!把李息找来。”

    未央宫,白虎殿,殿中一头巨大的下山白虎,张牙舞爪的。这传统的四象之说,西方庚金之气主杀伐,白虎又主西方,故而未央宫中刘彻议论军事的地方就是白虎殿,刘彻在这个殿中习惯了,所以找李息来,虽说不是为了出兵,也是在白虎殿中接见他。

    “陛下。”李息走进了白虎殿中,对着沉思的刘彻轻轻的问了句。

    “哦,李大夫。”

    “微臣在。”

    刘彻看着日益苍老的李息,头上的头发,都开始出现白色的了,叹了口气,接着说:“李大夫,还有事要你操劳。”

    “末将万死不辞。”李息却是精神矍铄,虎躯一震,拱手道。

    “你点齐一千人马,押送两百万钱去南阳郡,桑弘羊在那等着呢。”

    “诺!”

    李息带着人马上路了,这押送钱,比不得押送其他什物简单,一来,要时时提防宵小,山贼、劫匪,二来,万一路上有负责押送的士兵偷了些个去跑了,那就坏了事儿了。一路上,车队的车上都蒙着油毡,一千士兵全副武装着,李息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管着大车,每天早晚都得亲自清点一遍,生怕少了钱。万幸是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总算是安安全全的把钱给运到了。

    桑弘羊早就收到了刘彻的手信,说李息已经带人押送着钱过来了,有了刘彻这封手信,桑弘羊做事也有了底气,对着身边少府的官吏道:“给长沙国、淮南国、蜀国、九江郡、会稽郡、豫章郡主事者文书,让他们在本地张贴告示,就说征集民船,先行拨款半数,等到船到了,再把钱补上。”

    一干官吏急匆匆的写了文书,桑弘羊逐个署了名,接着又说:“来人,通知南阳郡太守,就说南阳郡府库存钱,先行取出,分付各郡国民船船工,等李息将军的钱到了,补上就是了!”

    这桑弘羊虽说是大司农手下少府,朝中的官员,但是官职却要比太守低上一些,只是桑弘羊手中有刘彻的使节,如今做事乃是全权代表皇上旨意,那就由不得南阳太守服服帖帖的了。

    看着匆匆忙忙出出入入的少府官吏,桑弘羊把手中毛笔一扔,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把这些天来胸中积攒下来的火气都释放了出来,“他奶奶个腿子的!可算是做完了一半了!”------收藏……推荐……大胆的求……

第八十六章 船到

    算算时间,离南阳最近的淮南的粮食也差不多应该到了,李息早就到了,把钱统统放到了南阳郡府库中就匆匆走了,李息还要回去跟刘彻商量出塞事宜,桑弘羊也就再没有留他。

    桑弘羊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天天往码头跑,这几日,干脆都把码头一间仓库改成了少府办公之地了,就算是每天让鱼腥味给包围着,弄得一身腥气味儿都顾不得了。

    这天,桑弘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披着厚衣服,蹲在码头上,东方刚刚开始发白,天还微微亮,晨雾笼罩山间。乳白色的好似薄纱一般的雾,笼罩着江岸的杂草和低矮灌木,如同大海之中的波浪一般层层叠叠起伏的小山丘,丘坡和丘间的山坡大多是沙石土质,生长着一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杂草和不知名的淡红色山花,偶尔有几棵一人多高的小树,结着红艳艳的类似樱桃般大小的果实,为这一片荒芜的地带增添了几分生气。

    滚滚江中,浓雾笼罩着,雾中偶尔传来几声渔夫绵远悠长的歌声,疾驰的鱼鹰,时不时的划开晨雾。桑弘羊无聊的拽了拽肩膀上的袍子,看着忙碌的鱼鹰,在浓雾中,像是雪白的丝绢上撒上了几点墨汁一般,清晨的风还是冷嗖嗖的,冻得他直缩脖子。

    晨曦渐渐的开始把晨雾驱逐开来,桑弘羊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来,跺了跺略感麻木的双脚,刚要准备回去了,往回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咦?这歌声好生奇怪,绝非渔夫所唱。嘶?这口音,听起来软软的,南阳在江北,口音理应不是如此!”

    桑弘羊猛地回头,可不是嘛!这南面,不知多少条船只正在渡江,汹涌的波涛在宽阔的汉水上肆虐,可是这些船只却没有什么大摇大晃,原因只能是船上满仓货物,吃水很深!

    “哈哈哈!粮船到了!”桑弘羊一激动,抚掌大笑,连身上的袍子掉到水中去了都不知道,桑弘羊飞快的跑回那间仓库,大声喊着:“都给我起来,到了!到了!”

    “少府大人,什么到了?”有的官吏还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说什么到了!船!粮船!”桑弘羊都快癫狂了,他这么一说,还在躺着的官吏,以最快速度从床上纷纷跳下来,飞快的穿戴。

    桑弘羊右手握拳,左手成掌,右手不断的击打着左手,一遍遍的说着:“可算是到了。”桑弘羊顾不得等手下官吏们了,一个人先跑到了码头,盯着那船队,当头一只船,长约莫有个六丈长,宽有四丈多,船上修得如同城楼一般高耸的大船舱,一条条大橹,荡开了一层层的涟漪,那船头刻着一只巨大的玄武头,威武异常,船上扬着一张大帆,帆如旗帜,漆墨色做的底,红彤彤的写着三个大字:“淮南王”。

    “咦?淮南王亲自来干什么?不是说这老小儿一天到晚就忙着变神仙么,今天还有空带着船队运粮食了?”桑弘羊此时是一肚子的狐疑。

    等那船只挨个到了码头靠岸,早有少府的官吏,从南阳郡府库中取了钱,在码头等着,那条大船上下来一人,桑弘羊一看,噗嗤一下没憋着,笑了出来,此人不是淮南王,正是少府最爱的冤大头:淮南王刘安的公子,刘不害。

    那刘不害在船上颠簸数日,却是穿戴整齐着,斯斯文文的,一袭青绿色的锦袍,踏着一双白鹿皮靴,抹了抹鬓角上散下来的一缕头发,一步一晃的下了船,端的是叫个玉面郎君。

    刘不害看了看码头上忙碌的众人,似乎有个领头的,就慢慢悠悠的走到桑弘羊面前,清了下嗓子,抬着眼皮道:“想必眼前的就是桑弘羊桑弘少府吧?”

    桑弘羊倒是不卑不亢的道:“正是。”

    “在下是淮南王之子,刘不害。”刘不害倨傲的负着手说。

    桑弘羊心里嘀咕着:“哼!我还不知道你是刘不害?少府府库里多了这么多钱,还要好生谢谢你呢!唉!纵然你生的一身好皮囊,又生在王侯之家,可惜了脑子里都是一堆杂草罢了。”嘴上却不得不客套的说着:“见过王子。”

    刘不害倒是呵呵一笑,一副世外高人状的说:“哈哈,无妨,无妨,桑弘少府不必拘礼。”看起来,刘不害对于桑弘羊说的倒是很受用。

    “王子前来,所为何事?”桑弘羊拱手问道

    “父王让我来的,说是押运粮草,让我历练一番,将来治理淮南,不至于处处抓瞎了罢,唉!”刘不害长叹了一声,挽着桑弘羊的手道:“桑弘少府,你说,这有什么可历练的嘛!还不如多去几趟西域聚宝阁,看看奇珍异宝呢,你说是不是?”

    桑弘羊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面皮上却是忍住了,点点头,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心里还说呢:“你这头蠢猪啊!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哈哈!啧啧,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啊!”

    其实刘安让刘不害押送粮食,倒也不是因为真就想让他历练,而是刘安发现自家府库的钱财一天天的见少,询问了一番,都说是大王子取出来了,刘安本来是懒得管的,可是这少的钱越来越多,忍也忍不住了,喝骂了刘不害一番,刘不害却说这金银铜钱只是蠢物,哪里比得上奇珍异宝的灵气,直把刘安给气的七窍生烟,迫不得已,才想了个计策把他弄出去了,不但家里能省点钱,刘安也图个耳根子清净。

    桑弘羊忍不住替刘安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呢,那刘不害张口了:“桑弘少府,你可知道南阳郡哪里有卖古玩奇珍的?”

    这草包就不说他了,倒是粮食到了之后,少府的人清点了一番,约莫有二十万石,算算要是长沙、蜀、会稽、豫章、九江等地也能用来这么多的话,算算南国就就能收起三百万石的粮食,逐次运到司隶部的话,再加上河东各郡县收上来的,左冯翊、右扶风原本的存粮,那么,就足够十万大军所需了,一年!一年的口粮啊!

    想到这,桑弘羊不由得笑了,跟刘不害客套了几句,就匆匆回到那仓库里,取了杀青的竹简,提笔给刘彻写了文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长安去了。

    “少府加急公文!”宦官们一声声的传递着宫门外的消息,等到传令兵身上的汗都冷了下来,才有宦官走出宫门,弯着腰对那令兵道:“还请大人跟下官走一趟。”

    刘彻细细看着桑弘羊的文书,越看越高兴,本来拧着的两条剑眉,也缓缓的松开了,把手中公文一摊,对着殿中文武哈哈笑着:“看看看,桑弘羊把粮食给寡人收上来了!哈哈哈!匈奴啊匈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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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卖艺的

    如今的出云城,再不是以前的摸样,这要是把时间退回到元光二年,那时候的出云城,还应该叫出云塞,无非是马邑治下区区一个边障塞而已,原本只有一排营房,钟毅手下的士卒,无非也就是那两三百人,大猫小猫两三只,从出云塞的城头上望出去,四处皆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虽说是碧草蓝天的,煞是好看,但总是穷苦荒凉了些。尤其是这一到了晚上,夕阳西下,元子河上,波光粼粼,寒鸦万点,话不出来的凄凉。

    再看看如今,就像是那首《南泥湾》里唱的一样,再不是旧模样,是塞上的好江南。

    这高大宽广的城池就不用说了,虽说修建了也就是那么几年,可是如今看了,就算是跟汉家腹地几百年的大城池相比,也不遑多让。

    如今刚刚开春,城外千亩良田,农夫们从那兴农湖的渠道里,引来的水,浇着饥渴的庄稼,时不时的,还传来几声歌声。那山上,有从匈奴逃回来的牧民,从李陌的翊天候府领了牛羊放牧,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白斑,却又看不见人影,只听得牧歌声声,牧笛阵阵,好一派田园风光。

    再往城里去,如今的出云城,也算是塞上枢纽,说不上是九省通衢,倒也是串联各地。尤其是出云城货殖府的建立,出云城成为了大月氏、乌孙等西域国家连接中原腹地的中转站,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兽骨牛角、美玉宝石和大汉盛产的瓷器、布帛,在出云城进进出出,而且此时的出云城,端的可以说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一条主干道,朱雀大道,从南城门,一路铺到了翊天候府,路两边,数不清的西域的店铺和汉人的店铺比比皆是,这也催生出了繁荣的服务业,什么旅社酒肆,二三层的小楼是鳞次栉比,如今的路上,那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往来的客商,早就把各大旅社给住满了,现在要是想在地段好的地方住下,起码要提前三天派人来预订。

    好不容易忙完了河东各地运送来的粮食,眼看出征的日子近了,又不知道要多少天不见,李陌也抽出时间来陪着卫蝉在街上闲逛,李陌平日里倒是平易近人,从不卖弄架子,路上的百姓时有打招呼的,李陌都是一一点头应了。

    晃着晃着,眼看走到了这朱雀大道跟一条巷子的路口处,眼见一大堆人围着,人群中时不时的爆出声声喝彩,李陌和卫蝉童心大起,卫蝉把那手中的风车呼的一吹,抱着李陌的胳膊说:“陌哥哥,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李陌轻刮了下卫蝉的薄薄的鼻翼,笑说:“恩好。”

    那一堆人围出来了个圈子,圈子里面是一帮前几天入城的卖艺的,卖弄的是武艺。这倒是不罕见,如今出云城也算是名声在外,走南闯北,舞刀弄枪混口饭吃的,也是时常有的,这武艺,李陌也是一看了之,不足挂齿,毕竟是卖弄给人看的,比不得战场上一刀一枪来得简单有效。

    这圈子里,是三男一女,只见一狮口阔鼻的虬髯大汉,反握着一把精钢刀,藏青的裤子,一双青缎子抓地虎靴子,赤裸着上身,胸前突兀起两片如同巨石一般的胸肌,俨然不是汉人,倒是像那西域中人。那汉子向四围一拱手,叉着腰,用并不利索的汉话念了两句:“脚踢天下好汉,拳打五路英雄!”说着又是一拱手,道:“我是草原上来的,流落中原数年,习得两手好刀马功夫,不服气的老少爷们,尽管上来练练。”众人光盯着这两片胸肌,心里早凉了半截儿,眼看是没有免费的花活儿看了,外围渐渐有人散去,那汉子瞧在眼里,口中喝了声:“诸位留步!兄弟先练上两手!”一跺脚,刀横起,大红缨子在肩前摆动。削砍劈拨,蹲越闪转,手起风生,忽忽直响。忽然刀在右手心上旋转,身弯下去,四围鸦雀无声,只有缨铃轻叫,那汉子手中钢刀,呼啦一转,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花绽开一般,周身密密麻麻的都是刀影,把个身子团团围住,眼看是泼水,也难近身。众人这才齐齐喝了声:“好!”李陌在人群里看的仔细,这汉子手上功夫,绝非只是花样儿,是真功夫,就算是上阵杀敌,也是好刀法!心中自然打起了注意。

    那汉子瞧见把人都聚拢了,又是那句:“出门在外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也亏得是出云城百姓,多有从事这工商的,手中倒是也有几个钱,场子里也哗啦哗啦落下了几个钱,那汉子看着,又瓮声瓮气的喊了声:“可有不服兄弟的,尽管上来练两手,单反赢了的,兄弟送他五十文,输了的,看着给几个便是!”

    所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眼看就有个一袭青衣,仗剑而立的青年往那圈子里一跳,喝了声:“我!”说着手中捏个剑诀,挽了个剑花,身形轻盈飘逸,倒是漂亮异常,拱了拱手道:“咸阳游侠张三应战。”

    人群中看有人应战,嗷嗷的喊了几嗓子好,李陌却是看着微微摇了摇头,对着怀中卫蝉低声道:“啧啧,这卖弄的武艺,怎好跟人家真功夫斗。”旁人以为他说的卖弄的武艺,是那虬髯大汉,都是一笑了之。

    “好汉子,来来来,练两手!”那虬髯大汉呼号了一声,拱了拱手,一柄刀就杀了过来。

    顿时间,这场子里是刀光剑影的,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那大汉蛮力惊人,实打实的一刀一刀砍过来,李陌却早就瞧着他没把力道使老了,还留着力呢。就算是虬髯汉还留着力,那咸阳少侠却被逼得步步后退,连连退了十几步,刚把大汉的一刀堪堪抵住,那大汉猛喝一声:“承让了!”说着黑熊般的身子往前一靠,整个人压在了一把刀上,噗通一声,那青衣游侠被顶了了趔趄,满脸通红的坐在地上。

    “兄弟,承让了!”那虬髯汉把刀一收,连忙去扶那游侠起来。

    那游侠一脸涨红,眼看都成了猪肝色,把腰间的钱袋一下子掷到场中,灰头土脸的跑了。

    李陌哈哈一笑,笑那游侠不自量力。那汉子恰巧虎吼一声:“哪位汉子还来一试?”听见李陌这边笑,场中众人都把眼瞧着翊天候。

    “这位老兄,兄弟我手艺入不了兄弟眼?那就尽管场子里试试罢了!”这汉子喊着。他不识李陌,看客们却是认识翊天候,一时间都闭了嘴,眼巴巴的看着。

    李陌却是打着呵呵:“我啊?我笑那人呢!我哪里敢啊!”

    那汉子却讥讽的笑道:“哼哼,自己敢都不敢,还好意思笑话刚才那位汉子。”说着把脸一扭,不再看李陌,对着众人道:“怂货咱们不理,老少爷们谁敢来。”

    如今翊天候都在,谁敢卖弄啊?何况那汉子的武艺,看得出,不一般。

    卫蝉却气不过了,拧着李陌胳膊,细声细语的说:“陌哥哥,你就耍两手就是了。”

    “那,相公给娘子耍两手?”

    “恩!”卫蝉跟个孩子一样的点了点头。

    李陌撸了撸袖口,他是出来玩的,自然没随身带着雪山苍龙枪,就从圈子里提了一把木枪,掂了掂,自言自语说:“太轻太轻。”

    那虬髯汉听出李陌口中的不屑来了,怒喝一声:“你有一身本事,尽管招呼着!看我三合之内拿下你!”说着,一把刀就电光石火间砍了过来。-----------求收藏,求推荐……这章不是废话,埋个线头……

第八十八章 刺客

    话说李陌一条木枪,碰上一把精钢刀,他李陌在自负,也没狂妄到想拿着木杆挡住钢刀,眼看一把刀来得迅雷不及掩耳,木枪上的铁枪头,堪堪一点,金铁交鸣一声,叮的一声,点开了那刀。

    那虬髯大汉,看着粗鲁,却不是个粗货,自然晓得常言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能用一柄木枪轻轻松松点开自己手中势大力沉的刀势,眼前这人功夫自然是高。转了个身,胳膊都抡圆了,手中钢刀高高,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往李陌的腰眼上轰了下来。

    李陌甚至还有时间一笑,长枪往地下使劲一磕,身子若灵猴一般,猛地往回一跃,枪神也倾斜了过来,那一刀,连枪身都没碰到,便砍了个空。

    李陌收了枪,一拱手,道:“兄台,小生要攻了啊!”李陌这话一出,那虬髯汉咬牙切齿,呼号一声:“来呀!躲什么躲!”那旁边一个女子,却凝起了眉毛,只不过一张脸上蒙着薄薄的纱,看不清面容,只是看着额上如雪的肌肤,如黛的青眉,大抵能看得出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

    李陌说着手中木枪一摇,点、刺、劈、砍,一条枪使得是出神入化,把那虬髯汉逼得是满头大汗,苦苦支撑,人群眼见出云城的主人,翊天候李陌如此神威,忍不住齐齐喝彩:“侯爷好武艺!”“哎呀!侯爷这一枪刺得是妙到毫巅啊!”

    那虬髯汉一听,瞅见个空子,把刀一收,冲着周围那两男一女使了个眼色,那边三人也苍啷一声,从身边抽出刀剑,齐齐爆喝了声,那女子也是娇喝一声,朝李陌扑了过来。

    李陌看出杀机,喊了声:“小婵!走!不用管我,就这几只小虾米,相公我还应付得来!”

    卫蝉听他这么说,也不废话,拽起桃花马,又拍了乌骓一掌,一人二马火速朝侯府冲回去,一路上口中高喝着:“让开!让开!”想这出云城中,谁人不识桃花马上的,是侯爷的夫人,身后一匹黑龙般的神骏,乃是侯爷坐下宝马踏雪乌骓!一时间,行人纷纷避让,不少人还在猜测侯爷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边还在猜呢,那边震天般的响起了逃命声:“快跑啊!有人行刺侯爷!”“杀人啦!见血啦!不要命啦!”

    顿时,一条繁荣的朱雀大街,让几人喊得是立马冷落萧条了下来,店铺关门,行人疾行,谁人见过这般阵势,翊天候刀马功夫天下一绝,出云轻骑威震四方,大夏龙雀威风凛凛,哪里有人敢在出云城里撒野!谁想到,这次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李侯爷的身上?

    城头上有士兵隐约看见人群骚乱,那什长赶忙把身边一个士兵抓过来,急匆匆的说:“快去!把霍校尉叫来!”原来今日值守的,是霍去病的轻勇骑。

    “你说什么?城中有人作乱?”霍去病一听,啪得一拍桌子,哗啦站起身来,把府中墙上挂着的紫电青霜枪取了下来,边走边喊:“备马!”

    霍去病这边准备过去看看什么事,李陌却是一条木枪跟三把刀一把剑斗了个你死我活。也亏得那条枪上装着铁枪头,李陌乱中搠死一个,把这周身团团围住,还活着的那三人眼中,满是如银蛇乱舞一般的枪影,哪里能攻进去?

    李陌手中长枪一抖,枪头擦中了那女子系着三千青丝的丝绦,顿时一条黑色瀑布涌了下来,李陌让着娇艳一惊,手中的枪就缓了一缓,不妨那女子的剑,顷刻间就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刺向李陌胸口,李陌这才猛地惊醒,身形一让,堪堪避开。

    城防军此时也有几队人马逼了过来,那女子俨然是这群人的头领,手中三尺剑把李陌手中的枪荡了开来,低喝了一声:“走!”

    那虬髯汉和另外一个精瘦之人,眼中露出了不甘之色,倒也不废话,拔腿就走。李陌看她们要走,怒喝一声:“想跑?站住!”说着手中木枪往外一递。

    那女子听得身后破空声,猛一回头,却不料,那枪头,刚好掠在她脑后,把蒙面丝绢后面系着的一条丝绦给挑破了。

    刹那间回首,眉如远山青黛,唇如白纸点朱,一张脸,更是如玉一般,洁白如雪,只是一番打斗之后,双颊上氤氲起两片绯红,不见脏乱,却见娇羞,甚是好看。

    李陌让这一瞥后的惊艳给震慑住了,那女子却顺顺溜溜的说了句汉话:“今日饶你一命,来日定要取你狗命!”

    李陌还呆立在原地,那两队士兵却靠近了,把个李陌的身形团团围住,霍去病一匹快马也赶到了,在马上隔得远远的,火急火燎的说了句:“姐夫!没事吧!”

    李陌让霍去病这嗷的一嗓子喊得回过了神来,喃喃的道了句:“没事,无妨。”

    “追啊!傻愣着干什么!”霍去病没好气的冲着自己的轻勇骑骂了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等到这两队士兵想要追,早就完了,这几个刺客轻功也是一流,一路飞檐走壁,恰似后世的跑酷一般,矫如灵猴,几个跟斗,哪里还能瞧见人影儿。

    这一番行刺,出云城打乱,也不知道几个刺客出城了没,如今自然是把城门紧闭了,城里四处画图形影,缉拿这几个刺客,各大旅店也屡遭盘查,凡是这西域人,面目清秀的女子,虬髯大汉,干巴猴子一般的男人,都要再三盘问,依然没问出个一二三来。

    “相公,都是小婵不好……”卫蝉一看李陌木吱吱的回来了,两只眼睛一眨,扑扑簌簌的往下掉眼泪。

    卫蝉这一哭,彻底把李陌的心神给拉了回来,一把搂住卫蝉,拇指轻轻拭去卫蝉脸上的泪痕,拿鼻子拱了拱她,柔声安慰道:“哎呦哎呦,娘子啊~我好端端的,你也哪里不好了?不舒服就去寻个郎中来看看~”

    卫蝉眼角的泪一收,一跺脚,气得说:“你这个熊人,能不能正经点!”

    李陌却嘿嘿一笑,把嘴附在卫蝉耳朵边,呵着热气,缓缓道:“晚上,跟你好好正经正经~”

    “你滚吧,看你这大笨熊也不可能受伤,滚滚滚,整天没点正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陌一抚胸,颇有深意的看着卫蝉,缓缓地道:“为夫这么做,哪里不正经了?”

    接下来,就是一声告饶:“哎呦,别踢我!踢我也成,别踢那儿!”“唉,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木木吱吱的?”“啊?有吗?”-----求收藏,求推荐!

第八十九章 方言

    出云城外,北面十余里,草原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已经是春天了,牧草早就生的绿油油的,一眼瞅过去,并无端倪,可是往细处里瞧去,几只草叶上,隐隐约有几分血迹,看那血渍,尚未干涸凝固,猛然间草堆里“啊呀!”一声叫,转瞬又没了声音。

    那草窝里隐隐传来小声的言语。“那博,你哭喊什么,不晓得这周围说不定还有汉人的巡逻队,把人引了来,咱们三个拿屁顶啊?”一个瘦子对着虬髯大汉说道。

    虬髯大汉那博听了,咬着牙关,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地,死死的瞅着瘦子一双麻杆似地手,从他肩头上拔出一支箭簇。这次那博学乖了,再没喊叫,只是头上哗啦啦的浸出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珠。

    瘦子手中扯着一张布帛,往那博的伤处吐了口唾沫,看也不看的把那博肩头给包扎好了,转头对那女子道:“主人,怎么办?”

    “本来瞒着父王,是想替父王除了心腹之患,给他个意外惊喜,没想到就这么给败了!也不知道父王跟那狗儿较量的如何了。”那女子檀口轻开,拢了拢略显散乱的发梢说道:“谁想到这李陌手上功夫这么好!那博在他手里还走不了几个来回,巴卓还就这么死了,加上穆萨凌,我,咱么四个也就是堪堪把他敌住。”

    那瘦子也是一脸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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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城翊天候府中。

    “卫参军,你说谁人会对我不利。”李陌摸了摸嘴角,几日不刮,唇边下颌的原本铁青色的胡茬,又如雨后春笋一般的长了出来。

    卫满在家中,早就思忖了半天,哪里有个结果,此时双肩一送,叹了句:“属下,猜不透。”

    李陌也猜不透,为什么会有人对他下黑手,本来么,他往日又不在朝中,少与那些工于心计、明争暗斗的权臣们斗来斗去,怎么会有人下手?再者说,他民望极高,尤其是在这大汉边关,谁人不知李陌大名,数番出塞,出云骑大名威震塞北,要是几个普通百姓来行刺,打死他都不信。

    “莫非,又如那钟二?乃是侯爷旧仇?”卫满想起钟二的事情,忍不住提了句。

    卫满是不知李陌怎么来的,李陌心里可是明镜儿一般,他是穿越来的,上辈子不算,这辈子惹过的人,屈指可数,也不用屈指,撑死了就是钟二一个,想到自己的来历,李陌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了句:“绝无可能。”

    “那就奇了,属下觉得,这些刺客,照侯爷所说,武艺也不低,按理也不应该是凡夫俗子,肯定是谁人派来的。”

    李陌点点头,捏着耳朵说:“这个错不了,但是我招谁惹谁了我,凭什么就行刺我。”

    “侯爷,当年钟二一事,开始侯爷和卫侯都没想明白,当时只是觉得,可能是有人眼红侯爷军功,这次,会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卫满侧着头说道。

    “这个嘛,有可能。”说着,李陌脸上起了一脸无赖相,拽着卫满肩膀道:“卫参军,这几日里面,有个女人,就是用剑的那个。”李陌猛然想起那女子的一回眸,当真是个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虽然是穿着劲装,但是隐约间,那柳腰盈盈可握,啧啧。

    倒不是李陌春心荡漾,心中波澜,实在是这女子,乃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就算对上卫婵,那也是个不遑多让。

    卫满看着李陌一脸猪哥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李陌让卫满这么一看,想起来眼前的不止是出云骑的参军,更是自己的大舅子……赶紧的拽住卫满,挺着腰杆说:“嗯!本侯所想,是这女子武艺惊人,中原女子,多是大家闺秀,亦或是小家碧玉,哪里来这么大喇喇的人。”

    李陌说着,把眼瞟了卫满一眼,卫满一脸的莫名其妙,缓缓的开口:“侯爷,小婵她,这次理应不是有意为之吧。”

    “坏了!我家娘子那手刀马功夫也是不差,不会是大舅子乱想什么吧!”正想着呢,连连摆手,闹了个大红脸,恨不能踹卫满一脚,连忙说:“不不不,小婵这是异数,哎呀,卫满你脑子烧了嘛!我是说,这女人,十有八九不是咱们汉人。”

    “噢!”卫满恍然大悟,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妹夫没跟妹妹闹别扭,“那么说来,九成九不是汉人啦?”

    “狗屁的九成九,一定不是。”李陌斩钉截铁的说,再一想那一回首的风情,突然想起了她曾经说的话:“今日饶你一命,来日定要取你狗命!”接着一拍脑门,喊了声:“哎,不对啊,她汉话说的流利的很啊,细听来,还是长安腔嘞!”

    李陌数次往朝中去,听得最多的,就是刘彻的那口陕西略有变味的口音,也就是长安腔,多数官员也是一口地道长安话,仿佛入朝做官,不会两句长安话就不在那么一回事儿上似地,故而对这长安话的判断,那是相当准确。

    “长安腔?难道还真是朝中某个大臣,眼红侯爷的军功,派人来的?”卫满这次是让李陌彻底绕糊涂了。

    “来人!”李陌看他也想不出来了,冲府外卫兵高声道:“快快快!快把卫侯、霍校尉给我找来!”

    霍去病的住所,就在李陌的府中,原本是闲置的一处庭院,霍去病来了出云城后,卫婵嫌那军营条件太差,死活让霍去病搬到府中来了,把那庭院收拾了一番,就当了霍去病的住所。

    “姐夫,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没事么?”霍去病大踏步的进了李陌的议事厅。

    “贤弟,怎么了?”卫青如今客居出云城,李陌这个地主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卫青的住所,也在府中后院,略比霍去病的远了些,却是几乎同时到了。

    “卫大哥,去病。我就问你们件事,上次行刺我的女人,一口地道的长安腔的汉话。”

    李陌的话一出口,这俩人立刻就像是让雷轰了一般,木吱吱的道:“不是吧!汉人?”

    “我觉得就是。”李陌肯定的点了点头。

    “贤弟,你上次不是说,那几人中,女人看不清,几个男子却是诸胡容貌?”卫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问着李陌,霍去病也是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唬你们干什么?真的是啊!”李陌看着两人狐疑的眼神,道:“那女的临走前不是丢下一句话么,典型的长安口音,这我再听不出来,我还做什么官。”这倒也是,李陌要是连刘彻的长安话都听不懂的话,的确是可以去乡下种田去了。

    卫青点了点头,又问:“那,贤弟把我和去病找来,所为何事?”

    “就是问问,大哥和去病久居长安城中,可否知道哪个王侯将相,家中养着女兵?或者可曾听说哪个女子武艺超群,不让男子?”

    卫青和霍去病大眼瞪小眼着,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齐声道:“都没有!”

    李陌一脸黑线,心里骂了句:“你俩真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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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聚集人马

    李陌纠缠着的刺客事件,依然没有眉目,出云城里却来了吃饭的,各地抽调的精兵,一波一波的,就跟往锅里下饺子一样的撒进了出云城。

    第一个进城的,倒是大家的老熟人,代郡都尉邢山,他这一来,如个大山一般的往出云城里一杵,他一来不要紧,还带来了三千张吃饭的嘴。

    “末将见过侯爷!”邢山冲着迎出城外的李陌拱手道。

    李陌一打量邢山,今日穿得整齐,虎狼一般矫健的身上,穿着一声覆辙铁片的汉玄铁甲,踏着一双骑兵短靴,顶上虎纹帻鹖冠,把那卜字骑戟挂在坐下一匹匈奴马上,腰间插着一柄卅炼出云刀,鞍子上还带着一张龙凤纹漆盾。啧啧,果然气势如虹,除去这把刀不稀奇,这身装备,端的是精良。

    其实这卅炼钢打造的刀,已经是不错,是反复捶打锻造了三十次的精钢打造,只不过碰上出云骑,那就相形见绌了,所有士兵的刀,齐齐都是五十炼精钢打造,大夏龙雀这支烧钱大部队,更是惊人,统一的百炼刀!

    “邢都尉!”李陌也是一拱手。

    邢山从手里取出一封文书,递给李陌,李陌一看,呵呵一笑:“邢都尉,圣上,让你做我出云骑的属下啊?”

    “正是。”邢山一笑。

    “那可屈尊了啊!”李陌合上文书,笑着说。

    “侯爷说笑了。”邢山顿了顿,接着道:“咱们边关将士,哪个不以在侯爷帐下为荣?”

    李陌又打了个呵呵,带着邢山的五千人去了北城军营。李陌把眼瞧着这五千人,并非全是代郡的,代郡骑兵本不多,反而多是骑兵,这五千人,把代郡上下东拼西凑,够了两千骑兵,却有三千,乃是步卒。李陌本来多有担心,但是看着这群士兵,脸上的肃穆,队列整齐,虽然这三千步卒出击不足,自保却是绰绰有余了。

    为了对付匈奴,刘彻特意征调的这些步卒也不是善类,一半都是弓弩手,弓是强弓,弩是硬弩。剩下一千五百人,五百阵盾卫士,五百陷阵士,五百长枪手。阵盾卫士手中彩绘阵盾,都是将近一人高的厚木盾;陷阵士都穿着大札甲,手里提着汉军战马长剑;那长枪手,并非仅仅是手执长枪,而是长枪、长戈都有。

    这些士兵对付骑兵,攻不足,守有余。一旦碰上匈奴骑兵,士兵分成几组,在各个都尉的统领下,布上三五个方圆阵,互成犄角之势,匈奴若是冲近了,阵外是阵盾卫士,往里是陷阵士的斩马剑,再往里是一字儿排开的长兵器,再往里是弓箭手,最里面是射程最远的弩手,倒是有效的利用了各个兵种的优势。

    李陌打量了一番,这些年征战沙场,一支部队有没有战斗力,战斗力如何,他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扫了几眼,也就放下心来,带着人马往北城去了。

    自打邢山来了,这几日,各地部队进驻出云城,一支接一支,应接不暇,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那平阳侯曹襄,李广的堂弟李蔡的儿子、卫青旧将李统,朔方太守、平陵侯苏建,博望侯张骞这些老熟人,齐齐都来了。唯一陌生的面孔,就是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弓高侯庶孙韩说。

    说起来,这弓高侯也有一分分说,韩说他爷爷韩颓当,当年以匈奴相国投降大汉。文帝十六年被封为弓高侯,韩说是他庶出的孙子,所以没有爵位。

    另外其他的还有云中人郭昌,河车人张次公,不过这两人只是暂居出云,稍住数日,就匆匆开拔了,他们乃是调拨给范夫人城太守公孙敖的,自就不提他。

    光是邢山、曹襄、李统、苏建、路博德、韩说几人带来的大军,足足有三万五千人,合上霍去病的轻勇骑一千,期门军一万人,出云骑九千人,共是五万五千大军,一时间,出云城进进出出的全是兵将,直把北城、东城的兵营给住的满满当当。

    李陌觉得唯一的不足就是,这些人马,都跟邢山带来的一样:其中,都只有四成骑士,剩下六成,都是步卒。

    “圣旨到!翊天候李陌,长平侯卫青听旨!”门外宦官天使尖细的嗓音,就像是扔进了微波荡漾的湖面一般,打破了翊天候府的安静。

    李陌和卫青接了旨,两人相视一笑,李陌对着卫青笑说:“卫大哥,你我兄弟,还是不能一起出征了啊!”

    “是啊。”卫青也是一笑,说:“贤弟,把众将点齐了,聚到议事厅来吧。”

    “嗯,时候也差不多了。”李陌点头,对门前卫兵道:“去各处军营,把各位校尉、都尉都点齐了,叫来侯府议事厅。”

    “诺!”

    不一会,所有校尉、都尉都到齐了。

    李陌和卫青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现在李陌是地主,卫青也不好喧宾夺主,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李陌也就不客气了,对着厅中众人道:“诸将校,想必圣上的旨意诸位也该知道了,如今厅中的人,分成两拨,一拨随长平侯的期门军,一拨就随我出云骑。”

    厅中众人,果然是久经沙场,听了李陌所说,丝毫不乱,都是肃穆的看着李陌。

    李陌环顾一番,朗声道:“圣上旨意,平阳侯曹襄!出云屯田校尉霍去病!代郡都尉邢山!”

    “末将在!”三人应声出列,黄钟大吕的吼了句。

    “本侯为轻骑将军,你三人,随我出战!”

    “诺!”

    李陌回首看了卫青一眼,卫青明白他意思,往前站了一步,也是朗声道:“平陵侯、朔方郡太守苏建!乐安侯、雁门郡校尉李统!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北海郡校尉韩说。”

    “末将在!”四人也是甲胄铿锵,出列喊了句。

    “本侯为车骑将军,尔四人,随我出战。”

    “末将万死不辞!”

    其实厅中还站着张猛、郭涛、公孙云、姬玄风、胡不归这五个出云骑都尉。但是此番点将,只点校尉以上军将,况且他们五个,定然是要做李陌手下的,故而没有点他们几个。

    看着人手吩咐齐全了,李陌喝了句:“下个月初一,吉时良辰!就是诸将立功的时候到了!”看着众人,李陌又是一句吼:“为了大汉!”

    众将听了这句“为了大汉”,都傻了眼,他们平素里哪里听过有人这么鼓动军心啊,一时手足无措,倒是出云骑几个,见识惯了李陌的口号,都是振臂一呼:“为了大汉。”剩下的人,就算是榆木脑袋,也是学着他们虎吼了一声:“为了大汉!”

    李陌看把人鼓动的差不多了,道了句:“今晚翊天候府举宴,诸将还望到全。行了,各自回去约束人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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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酒宴(一)

    话说李陌设宴,宴请下月出塞的数位将领。李陌要大宴宾朋,仅仅是翊天候府自己的厨子,那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曹襄他们带来的都尉,李陌也一并请了。

    李陌让人从朱雀大街上的各处饭馆酒肆都订了饭菜,此时各家店铺的小二们,一字儿排开,手里都是盛着佳肴的木盒,从翊天候府鱼贯而入。

    眼看月出东方,宾客们还未来,卫婵挽着李陌的胳膊,在窗前看着一轮如钩晓月,无限怅惘的念着:“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李陌盯着卫婵,笑说:“娘子今日雅兴啊!赋诗一首!啧啧,果真文采飞扬啊!不愧是翊天候夫人!”

    卫婵娇嗔一声,拧了李陌胳膊一把,开口道:“滚滚滚,什么叫我赋诗一首,让你平时多看点书,你不听,大文盲,这个是《诗》里的名篇,出自《陈风》,叫《月出》。”

    “还是娘子文武双全,你相公我,上马提得起刀枪,下马却吟不得诗赋,着实惭愧。”李陌让卫婵这么一说,也颇感几分不好意思,挠着脸,给自己找了个坡,把驴赶下去了。

    卫婵说着,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陌,道:“陌哥哥,你可知道这首诗,说的是什么?”

    李陌虽然是个半文盲,但是这《诗经》,高中时却学过,细处记不得了,但是这风、雅、颂却是还记得。颂,是宗庙祭祀的舞曲歌辞,内容多是歌颂祖先的功业的,在李陌看来,多半是在吹牛皮罢了。这雅,就是所谓正声雅乐,是宫廷宴享或朝会时的乐歌。但是这风,也就是是国风,是各地民谣,多有描写男欢女爱的。

    李陌再一联想自家当年学过的唐诗宋词,一说到月亮,多半又是相思。李陌综上,一来多有男女,二来多是相思,虽然这首《月出》,他是完全不懂,却从卫婵的口吻中听出几分缠绵悱恻,于是大着胆子装懂,说:“可是男女相思?”

    卫婵却却没看他,手中玩转着青丝衣袖,点了点头,道:“嗯,是在外的男子,想念自家妻子的,眼见明月,心念佳人。”

    李陌听着卫婵口气中几分不舍,大手一揽,把卫婵轻轻拥到怀里,吻了她光洁的额头一口,缓声道:“小婵,只等李陌平了匈奴,就再不出征,跟你一起做个太平王侯。”说着李陌哈哈一笑,接着道:“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做个老于户牖之下的黔首,又有何妨。”

    不等两人缠绵完,门外战车隆隆声响起,不用猜,一定是邢山了。此时的汉军,除了步骑之外,也有一定数目的车兵,这种古老的兵种,在骑兵强大的运动能力面前,已经没有了昔日面对步兵时的王者之风,开始渐渐沉沦,但是此时,并未彻底走出历史的舞台,在平原驻守的汉军,还多有此物。邢山也是沙场骁将,但是生为步卒,所以马术不精,可是也不愿意乘马车,平日里都是驾长车出行。

    “邢都尉来了?”李陌听得战车声,亲自迎了出去,果真是邢山,此时除去了甲胄,身上只穿着布袍,也不知是这袍子小了还是怎的,风一吹,袍子一紧,邢山那一身腱子肉,俨然清晰可见。

    “邢都尉里面请。”李陌拱手道。

    “那,邢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拱了拱手,昂首进了翊天候府。

    邢山来了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倒了。

    诸将除去出云骑几个,还有卫青、霍去病这几个跟李陌熟稔的,其余的都是第一次到翊天候府的后院。

    这一进翊天候府,门外先是耸立着两头大石虎,威风凛凛,从角门而入,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这穿堂修得宽大,堂中一副巨大的白虎,这也就是翊天候府的议事厅了。过了穿堂,后面是小小的三间厅围着一个大院,从北面那间小厅穿过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两侧是数间偏房,再往后,才是李陌家眷居住之处。这酒宴,因为人多,李陌就设在了三间厅围着的院落中。

    此刻,出云各酒肆的小二,原本在门厅里候着,此时客人都到了,李陌让人过去招呼了声,小二们把那木盒取下了,顿时间是香味四溢,除了北地常见的烤得金黄羊羔,蒸的细细的、撒了盐巴的白条、羊脖。更有南方老板的酒肆大厨做的菜肴,什么加了人参、枸杞一起煨的瓦罐鸡,还有清蒸的大个儿黄河鲤等等,不一而足。

    顿时宾客胃口大开,宴上众人大饱口福,只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直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陌才提起了正题。当时的酒,度数并没有后世的蒸馏酒那么高,自然不是很烈,否则,那手中记载的古代豪强游侠,动不动提起一坛子酒来牛饮,不喝出神经病来才怪。

    “诸位,诸位,静一静,且听本侯一言。”李陌放下酒爵,站起身来,对着厅中的众人说道。

    李陌看着所有人把碗筷放下,再把嘴中的饭菜咽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顿了顿说:“想必诸位也知道陛下的旨意了,咱们这一仗,并不轻松,陛下要剿了北地匈奴,毕其功于一役,永绝白登之耻,甘泉之警。”

    院中众人纷纷点头,李陌往北厅走去,边走边说了句:“诸位请看!”说着几个仆役从白虎厅提出一副巨型地图,卫青接口道:“李息李大夫,为强弩将军,帅五万步卒,出渔阳、涿郡,步步为营,拿下军臣埃克巴尔部。我期门军,从怀安出,截住埃克巴尔部后方,待一举灭了埃克巴尔之后,便北上,攻都尉、居延等地。公孙敖为游击将军,出范夫人城,往右贤王庭。”

    卫青一番分说,并未点明出云骑要做的事,李陌看了看,豪气干云的张口道:“我出云骑,直接先行攻打右贤王庭,诱敌出击,等到车骑将军和游击将军两路人马到齐,便是要一举拿下右贤王庭!”

    “圣上英明啊!”“如此一来,军臣插翅难逃啊!”厅中众人听罢,纷纷说道。

    却不料,一个声音冷不丁的蹦跶了出来,给热闹的场面破了些冷水:“哼哼,匈奴就是软柿子?一捏就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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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酒宴(二)

    话说李陌的宴席上,原本是上下其乐融融,斗志昂扬的,冷不丁的让人兜头泼了一身冷水,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海郡校尉韩说。这韩说的哥哥,就是当年让王太后一刀砍了的那个骄横无礼的韩嫣的弟弟,又是弓高侯庶出的孙子。说起来韩嫣那段往事,韩说是历历在目,当年刘彻还只是胶东王的时候,与刘彻一起读书,又擅骑射,对于行军作战也十分在行,深的刘彻信任,官拜上大夫,后来便骄横异常。

    再后来,江都王刘非进京朝见,有诏令让他跟随皇上到上林苑中打猎。刘彻的车驾因为需要等待开路、清扫道路之后才能起程,就先派遣韩嫣乘坐副车,率领百十个左右的骑士,奔驰到上林苑中去观察野兽的行踪。江都王从远处望见韩嫣的车队,以为是刘彻的御驾,就急忙吩咐随从避让,一干人在道旁伏地拜见。韩嫣骄横惯了,觉得小小的诸侯王不值得搭理,完成皇帝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视而不见,驱车走了。车队过去后,江都王才得知实情。他怒不可遏,到皇太后那里去哭诉,王太后怀恨在心,深怕这厮是想要夺了自己儿子的位子,说来韩嫣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跟**嫔妃还有了减轻,那王太后心肠再软,也容不得有人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便命人一刀砍了他。

    韩嫣死的时候,韩说也在场,自然知道他哥哥是为何而死,说来说去,也就是心中傲气骄横。故而平日里做事说话,谨小慎微,沉默寡言,经常是把话憋在肚子里烂掉,这次酒劲上来,觉得卫青李陌两个把出征说得太也容易,再一想自己爷爷曾说过匈奴人的战斗力,憋也憋不住了,就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韩校尉,此话怎讲?”李陌笑了笑,走下厅来,到院子中负手说道。

    “匈奴战力几何,两位将军还不知道么?末将从未跟匈奴交过手,但是家祖弓高侯,原是匈奴相国,经常跟末将说起,两位将军把数万将士死活大事,说得如此轻松,末将忍不住,便顶撞了将军。”韩说让夜风一吹,猛然酒醒,一想他哥哥的死,站起身来,转念拱手补充了句:“还望将军海涵。”

    “韩校尉,但说无妨。”卫青拉住了欲言又止的李陌,对韩说说道。

    韩说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拱手,又坐下喝酒,摆摆手道:“卫将军,末将酒后胡言,将军不用在意。”

    那边的张猛看不下去了,哇呀呀乱叫一声,一拍面前案几,冲天炮一般的站起身来,摇着黑熊一样的身子杵到韩说面前,震天吼了句:“你这怂人!说话就扔个话头儿,有屁快放,院中众将都等着呢!你要是怕大哥和卫将军因你一句实话砍了你,张二爷爷替你做主!”

    韩说看着李陌也是遥遥点头,心中激荡了一番,咬牙说:“两位将军,当年高祖南征北战,天下无敌,到后来,还不是有白登之耻,悬在你我兵将头上?而后文景两朝,国富民强,可是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单于十四万骑入朝,甘泉烽火,天下震惊。”

    李陌听到这里,刚想说今非昔比,如今数番出塞进攻,也有直捣龙庭的伟事,更有范夫人城、河南地等匈奴故地让汉家拔了下来。卫青却拽住了李陌的衣袖,示意韩说继续说。

    韩说见两人没有责骂的意思,大着胆子继续说:“末将自然是知道两位将军军功的。可是汉军这次是夺匈奴老巢,百姓有言:兔子急了还挠鹰呢!真把匈奴赶得惨了,万一他们狗急跳墙,这些疯狗,岂不是战斗力更上一层?”

    看来韩说也不是个粗人,站起身来,在院中接着道:“前朝晃错的《言兵事疏》,想必诸位都知道,其总结有三:其一,高低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其二,险道倾厌: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其三,风雨罢劳,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本来汉军骑兵战斗力就弱几分,要是碰上发疯的匈奴,这后果之严重,还望两位将军明鉴!”

    张猛听得说的实在是有理有据,于是也破天荒的没嚷嚷,问了句:“那老韩,你的意思呢?不打了?”

    “打!自然是要打!为什么不打?”韩说却斩钉截铁的说,“末将的意思,只是提醒两位将军小心罢了,自古骄兵必败,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韩校尉,具体而言呢?不知有何高见?”卫满作为李陌的头号智囊,忍不住发问。

    韩说红了红脸,挠头道:“这个,具体的,末将未曾想过,没有分说。”

    卫青一拍手,哈哈一笑,道:“好!韩校尉好见地!这具体,本侯分说。”卫青环顾四周,示意韩说入座,接着朗声说道:“大汉战力最高的两支部队,出云期门,比寻常精锐,战力高出一两层不止。”

    霍去病一听,刚要站起来为自己的轻勇骑正名,却看他舅舅一脸肃穆,瞪了他一眼,就闭了嘴,坐了下去,闷头闷脑的抱着酒爵喝酒。

    卫青接着道:“本侯和李侯这两路,自然就做了尖刀,不怕桶不进这匈奴贼子的心窝,诸将校,就随在我们两军后面吧,只等期门出云两军风卷残云,诸位便各带兵卒围拢而上,把匈奴包成饺子便是了!还怕立不了功?”

    这院中诸人,很多校尉都尉都听出了卫青口中带着几分狂妄,心中正在愤愤不平。座中却有平阳侯曹襄,作为卫青的老部下,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老上司平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哪里有半分狂妄,心眼儿一转,立即会意,站起身来,高喝声:“卫将军,此言过矣!出云期门战斗力自然比我们手下强,可是,咱们带来的人,都是大汗的热血男儿!将军如何就小觑了我等!”说着扭头对李陌拱手:“李将军!末将愿为本路先锋!”

    卫青心中嘿嘿一笑,心说:“还是曹襄你个小狐狸有眼力见啊!曹参有你这么个后人,也不枉平阳侯曹参一世英名啊!”心里虽然这么想,口中却不答话,只是笑看着曹襄。

    此时院中的诸位将校,让曹襄这么一激,心中也都是风雷激荡,平日这些人,上阵杀敌,哪个退缩过,这已经有人抢了先,都想着自己再不能落了后,全数如虎狼一般站起身来,拱手高喝:“末将也愿为本路先锋!”

    卫青李陌看着院中诸将校士气高昂,不由得心中一喜,相视一笑,韩说早就把两人神情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卫青之前一副狂妄自满样子的原因,心里叹了句:“李侯卫侯两位,果真是军中栋梁啊!怪不得人家能赢了匈奴,这手段,啧啧!”---------求收藏、求收藏……求推荐……

第九十三章 均输法

    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征了,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谁知道这一去,要多久;又有谁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出云城几处军营营帐中,将士们早把征衣擦洗干净了,李陌这个大富翁加大地主,又请了所有士兵的饭,接下来这十五天,每三天改善一次伙食,晚饭都是烹羊宰牛。反正出云城最不缺的,一是西域的奢侈品,二就是牛羊了。

    边庭尚自在紧张的忙碌着,朝中也丝毫没有闲下来。原因是这次大规模出塞的准备,使得刘彻原本就没填满的府库,更加的空虚,更令人头疼的是,明年的赋税,富庶的地方的已经提前收了,穷苦的地方,哼哼,这能收上来几个钱。

    “桑弘羊!你再替寡人筹钱,无论如何要足够不时之需。”刘彻大手一挥,写了圣旨,剩下的,就是桑弘羊无限的头疼了。

    这天恰逢出云城货值右使林明新押着新一批货物到长安,此时的桑弘羊,因筹措粮草有功,升迁为大司农中丞,而桑弘羊的大司农中丞府,也时常成为了林明新的落脚之处,此刻林明新带着人,先把货物送到了大司农府库,就到桑弘羊府上去了。

    “桑弘中丞,叨扰了。”林明新看着愁眉苦脸迎出来的桑弘羊,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璧,捧上前去,道:“桑弘中丞,这是侯爷让我送与中丞的,乃是出自昆仑山的美玉。”

    桑弘羊还是愁眉苦脸的把玉臂收下,苦笑着说:“林右使,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把玩这珍玩啊!”

    “敢问中丞,为何事忧心?”林明新拱手道。

    桑弘羊长叹一口气,道:“陛下又让我筹钱。”桑弘羊接着把手一摊,闷声闷气的说:“谈何容易!先是迁豪强到茂陵,然后再用你们出云城的西域珍玩,搜集豪强宗族余财,唉!我桑弘羊就一个脑子,哪里还能想到更多的法子筹钱啊!”

    林明新听着也是不由得头大,又想不出什么计策来,于是只好干笑两声,打了几个呵呵。

    桑弘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玉璧,如羊脂一般的白玉上,以阴刻线组成了一头栩栩如生的凤凰,正面刻画凤头,这凤凰为双身,如飘带伸向两侧,桑弘羊的手指沿着刻痕细细的摩挲着。

    突然,他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拍脑门,摇晃着林明新的肩膀,欣喜若狂的高喊着:“有了!有了!请林右使带给侯爷一句话,就说桑弘羊多谢侯爷了!”

    正当林明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桑弘羊还在喃喃:“啧啧,此计妙绝,妙绝啊!”正说着呢,又是一声高喝:“来人!取一卷竹简来。”

    立刻就有仆役捧着那竹简过来,桑弘羊像是没看见林明新一般,提起笔,在那竹简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凝眉思忖片刻。林明新试探着问了句:“桑弘中丞?桑弘中丞?”

    桑弘羊就像是变成了聋子一般,头也不抬,继续写着。

    “那,下官告辞了啊!”林明新觉着在这站着也是无事,左右是个无聊,就连告了声辞,桑弘羊都像是没听见一样,林明新觉着无趣,就自顾走了。

    未央宫中,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竹简,飞快的低头往刘彻所在的椒房殿奔跑着,那里是卫子夫所住之地。

    “唉!什么事?陛下正跟皇后在殿中休息呢!你想干什么?冲撞陛下?”门外的老太监一把揽住了快速奔跑的小太监。

    “大司农中丞的奏章!特意嘱咐了,十万火急。”那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说着,此时的他,夹在老太监和桑弘羊中间,总感觉是里外不是人。

    “什么?桑弘中丞的奏章?”那老太监也是一惊,如今的桑弘羊是刘彻面前红人,天子嘱咐过,这几日,要是有桑弘羊的奏章,不管圣上在干什么,直管送过去便是,那老太监不敢擅作主张,站在殿前,用尖细的嗓音扯着嗓子喊了句:“启奏陛下!大司农中丞,桑弘羊的奏章到!”

    刘彻正拥着怀中的卫子夫午休,鼻中腻着卫子夫身上的幽香,说来卫子夫现在佩戴的这个香囊,里面盛放的,还是李陌进献的香料呢。刘彻朦胧中,听得桑弘羊三个字,一个激灵,骨碌起身,连忙披上衣服,靴子还尚未来得及穿上,冲那太监喝了声:“还不呈上!”

    那老太监赶忙把手中的竹简捧了过去,刘彻一把夺过,一字一字的看着,除了那些不疼不痒痒的马屁话之外,只见桑弘羊写着:“如今筹钱,可用均输之法,各郡国的年贡,一律按照当地的市价,折合成当地出产的产品,交纳到大司农府库后,可利用如今在各郡国安插的少府店铺,统一调运到缺乏这些产品的地区出售,如此一来,不仅可剩下运费,又可通过贸易,赚上一笔,此为微臣替陛下想的开源节流之法。”

    刘彻看了,哈哈大笑,把睡梦中的卫子夫都惊醒了,卫子夫慵慵的说:“陛下,何事这么高兴?”

    “哈哈,看看,桑弘羊献计,均输法!”刘彻哈哈一笑,把手中竹简递给榻上的卫子夫。

    原来,地方郡国要给朝廷定期贡纳实物,各郡国贡纳的数量和种类,均是由大司农初定、刘彻亲自决定的,所以贡纳的货物不一定都是当地的特产,这样就使一些郡国为了交纳贡物,而必须到别的地方去购买。

    因为购买的数量大,时间也比较集中,因而一些商人乘机哄抬物价,从中牟取暴利。,除此之外,购买之后,还有一个运输问题,一些运输路线长而又易损坏的货物,运输中的费用和损耗往往要比货物本身要贵数倍。所以这种办法,不但增加了百姓的负担,连各郡县的官员也深感不便。

    如果按照桑弘羊的想法,在大司农下面,设置一个均输官。各郡国上交中央的贡品,均输官一律按照当地的市价,折合成当地出产的产品,交纳上来后,由均输官统一调运到缺乏这些产品的地区出售。这样一来,不但各郡国再也不用为了贡物而派人四出采购物品了,而朝廷却可以借货物的地区差价,从中获得很大利润。

    “陛下,此计妙极啊!”卫子夫也是冰雪聪明,一眼看出了此计之妙。

    “哈哈哈,子夫,你看要是按桑弘羊所说,朕岂不是可随意征伐四方蛮夷了!”刘彻豪迈的笑着。

    卫子夫却微微凝眉,道:“陛下,奴家以为,万不可随意征伐。”卫子夫原是平阳侯曹襄他爹妈,老平阳侯曹寿和平阳公主的讴者,出身低贱,深知百姓疾苦,缓不像刘彻,生在宫中,少与黎民接触,不知道这百姓之苦。

    于是卫子夫缓道:“连年征战,府库空虚,纵有桑弘羊妙极,却只是搜刮各地民脂,长此以往,百姓苦不堪言,于社稷又有何益?”卫子夫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自己的原因。

    谁料想,刘彻却是勃然大怒:“你一妇道人家,却敢擅自谈论社稷!?”刘彻最反感的,就是**的人动不动跟他讲社稷,别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吕后。故而卫子夫一说到社稷二字,刘彻便是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卫子夫让刘彻一声虎吼吓得不清,在榻上拉了拉绸衾,自语了声:“满朝文武,也没个知道劝解一番的,唉……如何是好啊!”-----汉武一朝,诸多人物,草莽除去推崇卫青霍去病二人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桑弘羊了,终武帝一代,桑弘羊聚敛资财以增强国力,为刘彻屡败匈奴,打通西域,开发西南等奠立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其理财之功连对之十分不满的司马迁也不得不击节赞扬,称弘羊时代“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盐铁、平准、均输,这是桑弘羊整理和改革财政经济的三个支柱。三法中,只剩下平准法没说了。对了,求收藏啊~

第一章 祭祀天地

    所有事情,在接下来的半月来都处理妥当了,无论是人员安排,还是粮草保障,在出云长史张翼的安排下,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只不过,这《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就是说这国家大事,江山社稷,头等重要的两件大事就是祭祀和战争。那时候大战之前,必有祭祀。李陌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无神论者,原本是不想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卫满一再劝说,说是前几次都是小打小闹,今天这可是大汉十万大军出塞,不可不祭祀天地。常言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

    卫青也是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贤弟还是先祭天地吧。”

    中国古代宇宙观最基本的三要素是天、地、人,《礼记?礼运》称:“夫礼,必本于天,肴于地,列于鬼神”。祭祀天地之时,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诸侯祭祀用少牢。前者是牛、羊、猪三牲做祭品,后者则只有羊猪。

    这些事情,李陌自然不懂,还是卫满和张翼两人操持着。卫满在出云城西选了一处高地,修建了祭台。自古白虎主西方,西方主庚金杀伐,这战斗的祭祀,自然是在西面。

    那祭台修建的,虽说颇有几分潦草,却也气势非凡,是三层高台,每一层都是三尺高,四面四杆旗,青红白黑,分别用银丝绣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高台中央竖着一杆大汉旗帜,红色的底子,镶了黑边,斗大的一个“汉字。”旗下祭着三牲等祭品。

    所有士兵都在高台一丈之外分列,各自举着各自军旗,从高台上看下去,出云骑的三杆旗帜,一书“李”,是李陌的中军帅字旗,一书“出云”,是出云轻骑的令旗,另外一柄便是绣着一只腾空而起的龙雀,自然是重骑大夏龙雀之旗。余下的各自都是主帅的帅字旗,汉旗等等。一打眼过去,果真是个人如虎,马如龙,个个都是挺直了腰杆儿,器宇轩昂。

    李陌登了高台,捏着手中写着卫满起草的祭文羊羔皮,朗声读了起来,这祭文,卫满虽然写得文采斐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又用了赋比兴等修辞,但是念起来,却颇有几分拗口。

    台下众将士,听着李陌念的祭文:“夫日蚀由乎交分,山崩起于朽壤,皆因运数而已矣。近有匈奴,频犯北地,昔有白登之耻,后有甘泉之警,幸得吾皇圣明,抚庆云而遐飞。运神道以载德,乘灵风而扇威。摧群雄而电击,举勍敌其如遗。匈奴运数已尽,汉家将士用命,东北烟尘起,天子赐颜色。汉家兵威如疾风,匈奴溃败如披靡。只待雷霆一击,驱除匈奴,永绝北地之患!”

    这一番叽里咕噜的祭文,直把李陌的舌头都念大了,得亏了之前做足了功夫,早先念了不知多少遍,这才没出什么差池。其实不光是李陌,台下多数的将士,都没听懂叽里咕噜了些什么,就听懂了匈奴气数尽了,咱们汉军这是要替天行道了!

    这祭祀,要是让李陌说,跟鬼神连个毛关系都没有,只是两个字:气势。光凭着这份气势,就能让他这个无神论者都觉得一种巨大的气场覆盖着了,遑论底下这帮迷信的兵将?光是让这份庄严肃穆的气势,便凭空让将士们心中起了几分必胜的信心。再如后来,大雄宝殿上,宝相庄严,那僧徒为何要修建巨大的佛像?还不是图的那个压迫感,让人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向佛之心?

    台上的李陌急急的合了羊皮纸,祭祀完了天地,冲着台下高声呼喝:“弟兄们,咱们身后就是咱们的父老妻子,多少年了,受匈奴劫掠之苦,北地日益贫苦。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只要咱们手里刀枪干净利落些,那咱们身后的老弱,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岂不痛快!”

    李陌这次切换成了平日里的用语,这激励士气,还是这么说话来得有效,眼看着台下将士眼中都是跃跃欲试之情,手中捏紧了刀枪,李陌适时的一声呼号:“杀!”

    “杀!”“杀!”“杀!”台下将士几声虎吼,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杀字,却令这空旷的原野上,杀气腾腾,果真是一支大汉精锐。

    卫青和李陌看这士气高涨,也是信心倍增,两人一起并肩下了祭台,早有各自的亲兵牵过了坐下的战马来了。

    “贤弟,此地一别,不知相见何年了就!”卫青在白马上拱手,接着呵呵道:“要是愚兄马革裹尸,干脆就是阴阳两别了!哈哈!”

    “卫兄言过了,卫兄吉人天相,天生就避得刀兵之祸,区区匈奴刀剑,哪里能留得下卫兄性命!”李陌坐定了踏雪乌骓马,在马上也是说道。

    卫青在那一匹雪白的马上,哈哈大笑,手中缰绳一拉,马头调转,回首道:“那,贤弟,你我就此告别了罢,军令在身,行军要紧。这些絮叨的话,就等咱们凯歌高奏的时候再说吧!”

    李陌把雪山苍龙枪往马鞍子上一挂,拱手肃穆道:“一言为定!”

    两人在马上,英雄惜英雄,各自拱手,也不答话,卫青手中长鞭一扬,口中高喝一声:“众将士,随我来!”便打马往东去了。

    这汉军布置,车骑将军卫青带着部队先行往东行进,目标是抄断匈奴人从上谷撤退的后路,而强弩将军李息,则带着人从渔阳、涿郡等地,四面包抄了过去。李息的人主攻,期门军扫尾,因为期门军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跟李陌一起,开拔右贤王庭!

    李息的人先于出云城里的李陌和卫青的部队五天出发,此刻估计已经迫近上谷了。出云城外,李陌向北,卫青向东,两人作别。

    “大哥,咱们也快走吧!早去几分,就早几分砍匈奴的狗头啊大哥!”张猛一夹胯下呼雷豹,肩上扛着大斧说道。

    “嗯,走吧。”李陌的语气中,张猛听出了几丝惆怅,看着乌骓缓缓离去,张猛也是一回首,却看到城头上的倩影,不是自己嫂子又是何人?张猛长叹一声,手中缰绳一送,呼雷豹明白主人意思,快步追赶着前面的踏雪乌骓去了。

    城上的卫婵,看着四蹄翻飞的乌骓背上的李陌,眼中忍不住掉下两行清泪。

    “夫人,怎么了?”张翼攀上城头道。

    “没事,城头风大,我又有迎风流泪之疾,无妨,张长史,你去忙吧。”卫婵衣袖擦了下眼角,匆匆奔下城去。

    张翼叹了句:“唉,侯爷和夫人,聚少离多,如今还没子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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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伏

    话说李陌他们大军开拔之后,直端端的往北去了。这北地的匈奴,分为三部,居中的部分,归单于庭管辖;左右分设左右贤王庭,分别管辖西面和东面的土地人马。

    正北的这面是单于庭,如今让伊稚斜拔了,早已不是军臣的地盘了,这次汉军又是配合伊稚斜,目的只是自己攻城略地,伊稚斜是汉军的战略合作伙伴,自然是不能直接攻打单于庭。

    而右贤王庭如今是军臣的临时单于庭,东面的左贤王庭,也让伊稚斜给控制住了。如今匈奴的地盘,让伊稚斜控制了最大的两座城,约莫三分之一的地;而老单于军臣,手里只有右贤王庭这一座大城,剩下的占匈奴总面积的三分之二的土地,那都是苦寒之地,不值一提了。

    跟着李陌出征的部队,除了出云骑,还有平阳侯曹襄和代郡都尉的部队。曹襄除了侯爵,还有个官职——屯骑校尉。大汉军制,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虎贲、胡骑等七校尉,常驻京师及其附近。七校尉兵都统于由中尉属官中垒令演变而来的中垒校尉,

    所以又合称八校尉。八校尉属北军系统,每校兵力都是至两千人,大概多以募士为之,是长从军队。

    曹襄除了屯骑本部这两千精锐,还在征调了中原各郡县三千人,这就步骑皆有了,邢山带来的代郡守军,已经说过,不再赘述。

    只因邢山的部队,步卒较多,李陌让他的人殿后去了,出了汉疆约莫有个十几天,面前是一片开阔地,直直的往西去的话,那就是范夫人城了,此时公孙敖的部队也正在准备出发,李陌正在马上仔细端详着地图,却听见身后斥候骑兵马蹄阵阵。

    李陌回头,果真有一骑拼了全力冲了过来,却见那马上骑士衣甲不整,似乎受了些伤势,李陌心里一惊,正思量着,那一骑已经冲到了面前,骑士手中缰绳死死一拉,胯下马匹一下子人立而起,那骑士急匆匆的说:“侯爷!大事不好!邢都尉的部队,让人劫了!”

    李陌一把薅住那骑士内衬的衣领,急火攻心的说:“你说什么!慌张个屁,把话细细说来!”

    那骑士咽了口唾沫,思量了片刻,整理了下思路,也顾不得一路驰骋过来,胸口尚在剧烈的起伏,开口道:“禀轻骑将军,邢都尉大军原本是紧紧跟着将军部队,可是将军手下出云轻骑速度奇快无比,这距离,约莫拉开了有个五六里地的样子。”

    李陌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注意到了,只不过如今刚刚出了汉疆,他觉得理应不会出什么差错,也就没怎么在意,哪里知道还真就出了事情。

    那骑士看李陌没有说话,只是点头,于是接着说:“将军手下刚刚开拔,今日早些十分,邢都尉正好带人修正,这距离就更大了几分,哪里知道,从天边卷过一彪人马,大呼小喝着,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射,弟兄们有些损伤,那伙匈奴也是十分狡猾,只围着邢都尉的人绕圈子,手里的羽箭却片刻不得停歇。”

    “看得清来了多少匈奴么?”李陌松开手中衣袖,连忙问。

    “约莫也就是五百人吧。”那骑士心里盘算了一下,估摸着说道。

    一旁的张猛一听,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震天的一声狮子吼:“贼你妈!五千人打五百还打不过?邢山是吃屎的么!还是属乌龟的,就这么缩着不敢反击?”

    那骑士一看这个恶汉,发须张扬,好似是地狱鬼将一般,哪里还敢反驳,李陌却轻拍他肩膀两下,道:“邢都尉出击了吧,只不过打不着人家是吧?”

    那骑士一听,李陌可是救命稻草,赶紧点头,接着说:“邢都尉派了几十名精骑出来送信,就只末将一人逃了出来!”,李陌又对着张猛说:“这事怨不得邢山,打了百十年了,匈奴早就把咱们步卒的缺陷摸得一清二楚,原本他们入塞,咱们步卒还可凭借城池,可是如今是咱们入塞,人家打步卒个猝不及防,哪里还能打得着人家。”

    张猛一听,这货平日里在李陌和卫满身边多了,耳濡目染,受着熏陶,军事素养自然是大大提高,李陌这么一说,又想起之前李陌说过的步卒的致命缺陷,扼腕怒骂:“贼他妈!明知步卒缺陷!这番出塞,还带他们干什么?”

    “步卒自然也有步卒的好处,这个你猜不透就不要乱说了,现在事不宜迟,闲话少说,我和你带着乙部赶紧过去看看才是要紧的,莫不要折了邢山!”

    “诺!”别的事张猛不在意,关键是现在有仗摆在面前,不打的那是瓜怂!于是欣然领命。

    等到李陌和张猛带着乙部一千轻骑赶到,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匈奴人早就看见他们了,为首一人,眼见是敌众我寡,自觉打是打不过的,眼前这些步卒,就好比是肥肉,早晚有机会全歼了,那人呼号一声,众骑纷纷往东面去了。

    李陌的骑兵顷刻之间就赶到邢山的阵中。

    邢山目露羞愧之色,拱手道:“末将给将军丢人了!”

    “怨不得你。”李陌却是摆摆手,安抚了邢山一番,接着道:“可看清来人是谁?”

    邢山脸一红,支吾了片刻,咬着牙叹了口气:“末将无能,还望将军恕罪!”

    “我说邢山!你就一眼也没看到?”张猛把那五丁开山斧往怀中一抱,连忙问。

    “我……我只看得那头领,面目清秀,腰身也细的不得了一张脸白里透红,远着看,一张嘴就跟点朱一般。细想来,倒不似这草原上汉子常有的粗犷。”邢山还在嘟哝着,张猛刚要骂他无能,李陌却突然开口:“莫非倒是像个江南女子一般?”

    邢山让李陌这句话一提醒,幡然醒悟一般的一拍脑门,喝了句:“是了!正如将军所言!末将本来还觉得蹊跷呢!将军这么一提醒,果然不错!”

    “莫非是她?”李陌口中低声呢喃了一句。

    “怎的?将军认识这人?”邢山试探着问了句。

    李陌脸色一紧,摇了摇头,瞪着眼说:“我有说认识她?不认识。只是觉得可能是上次行刺我的女刺客罢了。”

    张猛把个手中巨斧凭空一挥,哇呀呀乱叫一声:“上次就敢行刺我大哥!这次又来骚扰邢山!有种来跟她张二爷爷斗一斗!看她张二爷爷我不生擒了他,剥皮实草!”等他乱叫完了,探着脑袋又问李陌:“大哥,追不追?”

    李陌不觉得好气又好笑,说道“追?你拿什么追?人家早跑了!再说,等你追上去,再有埋伏呢?”

    “有埋伏怕什么!杀他奶奶个腿子的!”张猛挺着胸膛说。

    李陌摇了摇头,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折本的买卖,李陌反正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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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女刺客

    上下不过四百多人的队伍,才草原中穿梭,马蹄是不是把蹄下的泥土踢飞,纵马过处,惊起了阵阵飞鸟,不时露头的土拨鼠,也害怕的把脑袋拱到了地面下面去了。

    为首的,是一匹上好的白马,一腰身细软之人,身着一件匈奴皮甲,看着上面还缀着不少铁片,这匈奴金铁缺乏,能拿出手来的铁,都打成刀枪了,哪里还有人舍得往甲胄上缀,想必这人来历也是不一般。

    那人身边,一胖一瘦的组合,不是之前行刺过李陌的那博和穆萨凌又是何人?当头这个首领,邢山没有看错,李陌也没有猜错,就是那日在朱雀大道上假借卖艺之名行刺的那女子!

    “主人,就这么把到了嘴边的肥肉给扔掉了?”那博用他那独特的雄浑嗓音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折本的买卖,我做不来!”那女子居然说出了跟李陌相同的话,接着又道:“就这几千步卒,早晚是个死,你还怕他跟李陌的骑兵拉不开距离么?”

    “恩,正是。”一旁疾驰的马背上的穆萨凌点头道:“那博,你不要想这些了,咱们一点点的骚扰蚕食,你还不怕区区这几个步卒不被咱们磨死么!草原上的野狼,哪怕是饿着肚子,也能跟着落单的公牛行进,等的不就是他疲了之后,一口咬死他么!”

    这些天来,那博和穆萨凌一直跟着自己的主人,小心翼翼的尾随邢山的步卒队伍,跟了五六天,一路上都是冷食,连个火都不敢生起,生怕惊了他们,直到今天,才觅得良机,看邢山的队伍离着李陌的部队远了,这才电光石火间冒了出来,硬生生射死了邢山两百多个手下,自己才损失了十几个人,本来吃下邢山七八百人的胃口她还是有的,只可惜李陌就像贪婪的猫一样,闻着腥味儿就撵了过来。

    “少主,那么,咱们再怎么办?”木木登登的粗壮汉子那博在马背上问道。

    “先跑出去,明天再兜个圈子绕回去,再磨一磨这群胆大包天的汉人!”那少女目露坚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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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山清点完了人数,居然损失了两百多人,多是距离匈奴较近,而且没有盾牌掩护的枪矛手,等邢山把伤兵处置妥当了,把人马一番约束,赶过来对李陌说:“将军,再如何行事?”

    “哪有闻着肉味儿,咬了一口让骨头噎着了,就把肥肉扔下,再也不管了的狼啊!”李陌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如此说道。

    张猛生平最烦有人跟他绕着圈圈说话了,冲着李陌又不敢发脾气,急急的嚷着:“大哥,你什么意思啊!知道老二心眼儿少,明说了吧。”

    “你这黑厮,脑壳里装的都是木头么!”李陌笑骂一句,接着道:“不出一二日,这伙匈奴定然还要来骚扰邢山的部队。”

    邢山微微点头,李陌却说:“她好胃口啊!把硬骨头当成肥肉吃,她倒是不怕硌着牙!邢都尉!”

    邢山一昂首,道:“末将在!”

    “本将交付你功劳一件,只不过十分凶险,不知你敢不敢接着?”李陌眼中含着深意,笑看着邢山。

    “末将万死不辞!”原本头阵,邢山丢了先,如今李陌又要把头功交给他,明显是将功赎罪么,他哪里有半分不情愿?

    “好!”李陌一拍手,大笑着说:“那就有劳邢都尉了!明日还劳邢都尉继续做诱饵,出云轻骑接着跟你保持着五六里的距离!”李陌接着露出平日总未有过的一抹奸笑,道“嘿嘿,我交给你的东西,还在吧?”

    邢山让李陌一点,哈哈一笑:“都在呢!末将知道此物凶险之极,早就命人好生看管了,一百步内,严禁烟火。”

    “那就好,那就好!哎呦,这狼啊,错把硬骨头看成了肥肉,那么,就活该让骨头卡了嗓子眼儿,弄不好啊,这骨头渣子还要把他心窝给刺破了呢!”

    李陌和邢山这一唱一和的,说的正是李陌前些年精心研制的火药!也就是邢山命人好生看管的十箱子所谓的神威将军,这东西,李陌几番改进,威力大增,这浩大的威势,邢山可是亲眼见过的。

    “邢都尉,今晚让一队人再别睡觉了,只待寅时,携着一箱子神威将军去明天的必经之路上埋设好了,让这些人潜伏下来,记着,要用步卒,不要骑兵,以免让对方发觉,还有,没人多准备几件引火之物,省的出什么差错!万万要小心安排!”

    “末将得令!”邢山一拱手,就去提点人马去了,选的都是陷阵死士,每人又交付了一张厚盾,这自保也有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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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匈奴人,哪里能料到李陌这条毒计,依然在奔驰着。

    渐渐的,入夜了,天边孤独的悬挂着一轮明月,却没有一颗星星。

    “奇怪了,少主你看,这月亮这么明亮,却不见一颗星星!啧啧,奇怪啊,莫不是不祥之兆?”穆萨凌在营地中一抬头,觉出不对来了,于是对女刺客说道。

    “穆萨凌,你疑神疑鬼些什么?难道怕今天白天死了的汉人变成鬼神前来捉拿你不成?”那博豪爽的说着,又发出一阵大笑。

    “你!”穆萨凌让那博憋的脸一红,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好了好了,你两个吵什么啊!奇怪就奇怪吧,关我们什么事,穆萨凌,这说不定还是吉兆呢!明天还要继续咬住那支步卒队伍,赶紧睡觉去,把精神养好了,明天多杀几个汉人才是真的!”那少女冲他俩说道,说着打了个哈欠,径自走向了一顶精美的帐篷中去了。

    “穆萨凌,不用想七想八的了,斥候都说了,汉人果真是愚蠢透顶,这距离,还是半分没变呢!”那博拍了拍穆萨凌的肩膀,扭了扭脖子,便是一头倒下,头一沾地,只是片刻时间,便是隆隆的鼾声响起。

    “好吧好吧,少主跟你都这么说,那就是这样了。”穆萨凌看那博这个老冤家、老搭档不跟他争执了,自觉无趣,扶了扶酸痛的腰身,刚要睡下,却呢喃了一句:“我怎么就觉得,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呢?”

    说归说,穆萨凌还是因为心中对于英明的少主的信任,也倒头去睡了。

    满天的星斗,都悄悄的藏了起来,似乎不想看见明天的惨案,熟睡中的匈奴人,更不知道,一支骑兵悄悄南下,混在邢山的部队中;还有一支步卒暗中北上,在草窝子里埋下一只只陶瓷灌灌,也暗中伏在了草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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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反击

    邢山的步卒大队中,团团围着一队骑士。其实邢山的这五千人里面,原本也带着两千骑士的,李陌只是觉得霍去病只带着一千轻勇骑,危险系数大了些,分了一千给了霍去病。可是如今阵中的这骑兵,可远不止一千。

    那外围骑兵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可是大眼往细处看去,最里面的骑士,可就不一样了。

    那马,齐齐的都是高头大马,俨然不像是汉军中十分普及的匈奴马,倒是颇有几分西域阿克昭马的体格,脖颈修长,四蹄健壮,但是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这马却比不得阿克昭马高大。那马全身都笼罩在反复炼制的甲胄下,上午的太阳高悬,阳光正好,均匀的光芒,从马甲上反射过来,竟然有几分金属的感觉。

    再看看马上骑士,可都是高端货!手中都是冲锋用的粗长的重枪,左臂都缚着厚木盾,这盾牌也不是便宜货,看看!看看!上面蒙的可不是皮张,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铁皮!那骑士身上的甲胄,多处都缀着铁叶子,头上的头盔,根本就是全铁打造的了!不用多说,这就是出云骑的大夏龙雀了。

    只不过,从远处看过来,只能看得见邢山的骑兵,李陌的人被紧紧的裹在里面。

    “邢都尉,你的人,在哪埋伏的?”李陌悄然凑到邢山身边问道。

    邢山指了指地图,道:“将军请看,就是前方五六里处,还走不走?”

    “你当神威将军还真能把怒火烧到千里之外去吗?当然要走,离着半里左右还差不多。”李陌回说。

    “万一那伙贼子现在就张狂的杀过来怎么办?那将军设下的埋伏岂不是白费心机了?”邢山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快提点人马,快点行军,早点赶过去!然后再安营扎寨就是了!”李陌让邢山这么一问,倒是发现自己忘了这一茬了,赶紧说道。

    “号令诸军!加速行军!走过五里,再行休息!”邢山一觉得不妥了,赶忙派身边令兵去通信去了。

    “诸军将士听令!传邢都尉将令!加速行军!行军五里,再行休息!”那令兵一骑绝尘,大声呼号着传令去了。

    春末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早已绿油油的草原上,天高气爽,阳光明媚、澄净,将远方重重叠叠的丘陵炼化成一层层金光耀眼的轮廓。一朵朵白云点缀在蓝天上,松松蓬蓬的像一大片弹散的棉絮,时不时的一道苍凉的身影划过云端,传来几声清澈的鸣叫,是草原上的鹰隼。有时,云朵在辽阔而寂静的草原上投下巨大的阴影,说不出来的安详,甚至草深的地方,还有几只胆子大的小兽,探着脑袋,看着李陌的大军。

    五里的路程,没用多久就走到了,邢山耳朵里传过来几声不知名的小鸟的鸣声,邢山装作无事的走到了李陌身边,道:“将军,潜伏的士兵发信号了,咱们到了地方了。”

    “嗯,知道了,让你交代的,你都说了吧?”李陌点头说道。

    “将军放心,这次邢山绝对不再给咱汉军丢人了。”邢山信心百倍的说。

    “那就好!圈套设好了,狐狸也闻得肉味儿了,差不多也要来了,让步卒开始安营。”李陌说着,邢山刚要下去布置,李陌又道:“等等!阵盾卫士接着防御着,让长枪手去布置营地,弓弩手暗中准备着。”

    “末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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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一方微微隆起的山坡上,三个脑袋悄悄的探了出来,正是那博他们。

    “少主,摸过去吧!离得这么近,你看,这些汉人就跟是没脑子的蠢羊一般,还在忙着驻扎呢,这一团乱糟糟的,咱们就这么杀过去,又接着地势冲锋,汉人肯定猝不及防!”那博心急火燎的说道,看着眼前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等等,好像不对劲啊。”穆萨凌眼睛看着前方说了句。

    “穆萨凌!你还是不是草原上马背驰骋的汉子,你小时候独自捕狼的勇气,都让狗吃了?你要是不敢就明说,什么对劲不对劲的!”那博一看穆萨凌煞有介事的说法就来气。

    “那博,你少说两句,我也觉得隐约不大对劲,按理说,昨天咱们咬了他一口,就算是最胆小愚蠢的绵羊也知道快跑啊!你看看这些个汉人,一个个按部就班的,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那女刺客说道。

    “哎呀!少主!这还不好说,他们觉着自己人多有个凭仗嘛!自然没数了些嘛!”那博在生气,气的是少主不帮衬着他,反而维护着胆小鬼穆萨凌。

    “这倒也是,但是就怕他除了觉得人多是个凭仗,还有别的后手呢?”那女刺客不容置喙的说道,接着说:“穆萨凌,斥候回来没?”

    穆萨凌低声说着:“回来了,属下刚才去问了,说是出云骑本部并无一样,还在行军,刚刚停下休整呢。”

    “奇怪了,那是因为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对劲呢?”女刺客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少主!你怕什么!哎呀呀,那博快忍不住了!再不削弱他几分,等他真大举进攻咱们的时候,那就难受了!”那博的确快憋不住了。

    那博的这句话点醒了女刺客,她一想起李陌的终极目标,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想了想,道:“那好,斥候也说出云骑本部毫无异样了!那咱们杀!可不能留了后患,今天多杀一个,日后战场上就少个威胁。”

    “哎呀少主,就是嘛!让那博说的话,早就该杀过去了!”那博还在喋喋不休着。

    “那博,你闭嘴。穆萨凌,跟手下们说了,咱们绕到步卒身后去乱射几分,反正他们的乌龟王八阵也留不下我们,要是真有异样,咱们跑还跑不了么?”

    “属下明白!”穆萨凌点了点头,悄悄的趴着退了下去,约束好了人马。

    “准备把!”那女刺客看着士兵们因昨日大胜而昂扬起来的斗志,低喝了一声:“儿郎们!前面就是想要打咱们的汉人!今天咱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是咱们匈奴人手中的刀枪硬,还是他们脖子上的骨头硬!冲!”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天边没有乌云,不是春末夏初的雷雨,是马蹄扣动大地的声音。

    阵中的李陌摩拳擦掌,摩挲着手中的雪山苍龙枪,轻抚胯下踏雪乌骓马,说了句:“嘿嘿!来啦?上次揭了你的面纱,这次,哼哼,无论如何,你是逃不过这柄枪的!”李陌看着身边收拾妥当的大夏龙雀,问了句:“弟兄们!准备好猎狐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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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威

    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指,女刺客带着手下这四百多骑,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卷了过去。

    “好贼子!纳命来!”张猛一激动,刚要夹着胯下呼雷豹,挥舞着斧头杀出去,李陌一把拦住了他,“老二,你急什么?忘了神威将军军令了?”

    张猛这才猛地醒过来,“昂”的一声牛嚎,想起那神威将军的神威,不由得浑身一抖,哈哈一句说:“这番匈奴有的受了!”

    “奇怪,那汉人怎的就不惊?快到一射之地了,还在那木吱吱的站着?李陌养了这么个木头手下,真够憋屈的。”女刺客在马上窃喜,喊了声:“准备弯弓放箭!”

    隔得这般近,匈奴人甚至都能看见前排汉军盾牌上的花纹了,那些步卒,像是躲在老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一样,深深的把头埋在了盾牌下。

    “轰隆!”一声震天般的响声,雷声贯耳,震得所有人耳膜都在不停的颤抖。这一声巨响,让匈奴人所有的马匹都受了惊,惊马把四只蹄子四处乱扬,却不料,这下更是不得了了,满眼望去,都是飞起来的泥土草屑,满耳朵里,都塞满了轰隆轰隆的响声,甚至到了后来,耳朵中只听得见嗡嗡嗡的乱响,余下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就像是耳聋了一般,只看见身边的骑士惊恐的面庞,发疯了的马儿四处乱撞,一切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幻。

    匈奴人陷入了无声的世界。从汉军这边看过去,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伴着烟尘,伴着大块的石子,混着炸成粉末的泥土,草汁四处乱溅,匈奴人一时间人仰马翻的。

    “什么鬼东西!”那女刺客惊狂之下,灵台还留着一线清明,自问道。接着反应过来,怒喝一句:“撤啊!中埋伏了!”女刺客徒劳的喊叫着,可是如今身边这一堆近乎聋子一般的士兵,哪里还能听得到他们少主的喊声。

    “邢山,你的人放了多少颗?”李陌指着场子中乌七八糟、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匈奴人问道。

    “不多不少,十个,只不过,将军,现在才炸了九个,还有一个,现在冲?”邢山笑着问道。

    “富贵险中求嘛!区区一个,此时不冲,更待何时?”李陌把长枪往前一指,喝了一句:“大夏龙雀,听我将令!冲!”

    李陌一声令下,邢山原来打马虎眼用的骑士纷纷退让,让开一条宽阔的大路,李陌一骑当先,带队冲了出去。

    “快走!”女刺客强拉一把缰绳,强行扭过胯下坐骑的马头,喊了一声。这声音,暂时是没人听见了,可是这动作,人人都看在了眼里,那博和穆萨凌更是精通马术,虽然胯下战马受惊,却看见少主扭头,顺手也把马头强拉,扭头随着女刺客杀了出去。

    “不好,这女刺客也是好手段,要跑!”李陌惊呼一声,赶紧怒喝:“所有人!不惜马力!趁着他们马受惊,速度缓了,赶紧追上去!”

    “贼人哪里逃!”张猛更是嚎叫一声,一夹呼雷豹,当先冲出,这追出来的众骑,只有李陌的踏雪乌骓和张猛的呼雷豹身上不着马甲,速度自然比大夏龙雀快了几分,两人快马追了出去。

    面前的匈奴,炸了个七七八八,也就还剩五十余骑。还有一百多骑四散着跑了出去,邢山早就分派了人手追过去了。

    “贼人,跑个巴蛋,留下姓名,爷爷手下不留无名鬼!”张猛狂喊着,已经逼近了一人,瞅见离得更近了,手中巨斧一起,猛地落下,直直砍在了那匈奴士兵的后背上,惨不忍睹,只能这么形容了,那士兵的整条后背,让张猛都砍透了,甚至还一斧砍了那马臀,那马哀鸣了一声,挣扎着跳了几下,便是倒地不起。

    “少主,你跟穆萨凌快跑,属下留下挡一挡!”那博身上已经受了伤,那神威将军炸弹,是李陌亲手做的,用料十足的炸药,填在一个陶罐子里,里面乱埋着打造兵器时剩下的碎铁渣,火药猛然炸开的同时,铁渣和陶片乱飞,也能杀敌,那博的箭头就深深的嵌入了一块陶片,战马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俨然是让铁屑伤的不轻。

    “挡个屁挡,那博,你充个蛋英雄呢!你一个人打一千,做梦呢?你拖延的时间撑死一个呼吸,别乱嚷嚷了,跟着少主跑!”穆萨凌怒叱了一句,那博却听出了深深的袍泽之谊,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也催动坐下战马跑了起来。别看两人经常争吵,却是情同手足。

    再看那女刺客,清美的脸上泪水涟涟,还混着献血、泥土、草叶,说不出来的凄凉,喉头一抖,哭咽着说:“那博!穆萨凌!你们两个跑!我去拦住他们!他们知道我是谁了之后,肯定大惊,脚步自然会慢下来!你俩快去报信求救!”

    那博和穆萨凌两人一听大惊,连忙说:“少主!不可!万万不可!还是属下去阻挡吧!”

    “穆萨凌!你糊涂了吗!我知道你心里清楚的很,刚才你不是说了么,你两个顶上去,撑死也就是挡一个呼吸的时间,有什么用!反而我去,把身份一亮,他还不止住了马!你俩快去求救,我死不了!要是你俩去的慢了,我就真死了!”

    穆萨凌捶着胸,仿佛在暗恨自己刚才的一番多嘴,这个草原上的坚毅汉子,忍不住也是流出几滴热泪,拱手道:“属下一定把口信带到!”

    “我不!我陪着少主!”那博还在争辩。

    “那博!你脑子里都是屎啊!你快跟穆萨凌跑,这是命令!”那女刺客情急之下,骂了他一句。

    “我不管,那博活着,甘愿做少主的牧马人,要是死,也要陪着少主一起死!”那博声中俨然带着了几分苍凉决绝的哭腔。

    “我说了!你快跑!我死不了!你再不去!我就死定了!”那女刺客看着忠心耿耿的那博,骂也骂不出口了,只是怒叱他一句。

    穆萨凌又是一番劝说,好容易把那博给劝住了,那女刺客却兜了个圈子,手中缰绳一拽,拉回了马头,手中长剑归鞘,头也不回,喊了句:“快跑!”说着站定了身子,等着赶上来的李陌和大夏龙雀。

    李陌早就见过这女刺客了,也暗中猜测她来历不凡,光是那一口地道的长安腔就让他惊异了,此刻看她回马,止步不行,心中自然感叹,又喊了声:“张猛,你带人接着追!大夏龙雀甲曲甲队,随我去会会这武艺高超的女人!”

    “末将得令!”李陌带人把女刺客团团围住了之后,张猛便带人冲了出去了。

    李陌把那女刺客围住,却见她处乱不惊的,心中又是几分感叹,吃定了她来历不凡。口中长枪指着她,猛一声喝:“大汉翊天候、轻骑将军李陌在此,还不下马投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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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诏顺盛唐者,无困不援!一名最后的骑兵部队的连长,在一次战斗中穿越到了汉武帝时期的边疆;匈奴?杀你侵略者个人仰马翻,骑兵还不如汉军呢,不把你赶到贝加尔湖去;东瀛?李陌可是带着前生的世仇来的,小小毛人部落,灭了没商量;罗马?这个就有点远了,丝绸之路吧,藏富于民才是强国之道;为您展现热血的大汉和汉家精锐骑兵的雄风。汉骑雄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骑雄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骑雄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