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杀钟二(上)
这边经商的事情处理完了,李陌想起来了,自己还要弄死钟二呢。之前还弄了什么砒霜呢!
“卫满,备马,咱俩往长安城去一遭!本侯权当给货殖右使林明新的商队当个护卫!哈哈!”
李陌命令一下,卫婵这次一手牵着踏雪乌骓,一手牵着桃花马过来了,说:“相公,你要是这次去长安,再不带着我,嘿嘿,你就等着睡城门吧。”
“娘子,小生此番,绝非去游玩的,凶险之极啊!”
“我乐意去,你管呢。要不你走你的,我自己去找我弟弟玩去。”卫婵说的是霍去病。
李陌一想,卫婵要是去霍去病那,怎么也没事,于是说:“好吧,那娘子与我一起去就是了。”
“你到底去干什么?”卫婵穷追不舍的问道。
“我啊?我去有事。”李陌当然不能说自己要去赴汤蹈火,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等到大队人马一出城,李陌嘱咐林明新好生看着这些货物点,然后他、卫满,卫婵,另外五十骑大夏龙雀就快马赶往长安城了。
“卫满,跟桑弘羊把话说了没?”李陌在马上问。
“话已带到,桑弘羊前几天快马飞报,事情已经开始做了,说是陛下已经开始吃那方士的丹丸,而且听说陛下吃了之后,感觉精神的确好了几分,渐渐的也开始相信那个方士了。”卫满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好。进了长安的少府府再说!”李陌说完把马鞭使劲儿一扬,跑了出去。
“陌哥哥,大哥,你们两个商量的什么呢?”卫婵把坐下的桃花马也是一催,赶了上去。
“大事,说了你也不懂!”李陌丢下一句话。
“你!”卫婵在马镫上一跺脚,看着远去的李陌身影,骂了句:“我看你是不想要耳朵了你!”
到了长安,李陌让卫蝉先去霍去病那里去,卫婵看李陌神色果然是紧张异常,也就不多说话,先在卫青的长平侯府逗留了几天,就自行去寻霍去病了。
李陌自己却带着卫满到了桑弘羊的府邸。
“桑弘羊,事情开始做了没?”
“侯爷放心,那丹丸是没问题,可是那方士居然真以为他之前遇到的是淮南国的富商,咱们送给他的新鲜柑橘,他也准备呈献给圣上,更有从东海重金买来的一对大虾,也让人暗中送给他了。”桑弘羊拱手道。
“他知不知道是谁送的?”
“淮南国巨商大贾。”
“好!那就行,明天揭发了他!顺便让圣上砍了钟二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对了,侯爷,事情有变,那虾不好保存,这该死的方士就提前献上去了,怎么办?”桑弘羊突然想起事情来,也说了。
“这倒不怕,再去弄点虾来,干虾也行,没事。”李陌摆摆手,打消了桑弘羊的疑虑。
“诺!”
第二天,未央宫宣德殿中。
“陛下,翊天侯李陌求见。”钟二依旧用他那阴冷的声音跟刘彻说道。
“哦?李陌又来长安了?宣!”刘彻这边正好把黄河的事情安定了大半,所以心情好的很,正要找卫青和李息商量什么时候再次出击匈奴呢,这北地大将李陌就来了,正合他的心意。
只见李陌一进了宣德大殿,一下子跪倒:“陛下!万万不能再信那方士!”
刘彻心中感到奇怪,李陌来未央宫,居然不是跟自己来报告北疆军情的,反而是有关那个方士的,于是好笑的说:“李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想起这个事情来?再说,那个方士有什么不对的,朕自从服用了他的丹丸,自己感觉精神是有几分起色啊!”
“陛下,不可大意,微臣敢问,前几天,是不是这贼人进献了一批柑橘,之前更是进献了一对大虾?”李陌神情慌张的问道。
“李卿,这你都知道了?是有此事?怎么了?”刘彻笑着问道。
“陛下!有毒?”
“哦?有毒?朕这不是好好的么?李卿何来此言?”
李陌急的满头大汗,连忙说:“哎呀,陛下,微臣绝非空穴来风,今天卫满也在,敢问那柑橘还在否?”
“嗯,我还剩了两个,怎么了?”刘彻觉得李陌这个神情果然不对劲,就问道。
“陛下,今天我跟卫满就给你示范一下,这东西是如何歹毒!”
李陌说着扭头,对着卫满说:“卫满,你先吃一个柑橘吧。”
卫满拱手喝了声诺,剥开那个柑橘,吃了下去,李陌也拿出一对对虾来吃了。两人吃完,看着刘彻。
刘彻跟他俩瞪着眼,哈哈大笑:“我说李卿,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你非说有毒?”
李陌也是呵呵一笑,道:“陛下不知,这两种东西虽然无毒,可是凑在一起,就成了剧毒,我跟卫满无事,相信陛下也看出这两件东西没有毒了吧?”
“是无毒了啊,怎么?”刘彻觉得,李陌这不是在说废话么,就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陛下,要不找条狗来试试?”李陌试探着问道。
“看来李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啊!来人,给李卿找条狗来,要壮硕的,凶猛的!”刘彻挥手喊道。
不一会,一条巨大威猛的上林苑大黑狗猎犬让宦官给牵到宣德殿府前。
李陌把那柑橘碾碎了,挤出汁液来,抹在那大虾上,放在猎犬面前。那狗也是饿了好久了,一看有吃的,想也不想就一口吞了下去,突然间,那狗打了个激灵,抬头看着牵着它的宦官,眼神一抖,猛然间就是七窍流血,呜咽了几声,成了一堆棉花一样瘫软了下去!死了!
李陌心中偷笑了一下,高呼:“陛下请看!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果然是剧毒之物!”
刘彻也看了就发生在眼前的一幕,死去的猎犬他认识,是上林苑中他最喜欢的几条狗之一,此时这条狗一死,他自然也是心痛不已,但是又不敢肯定李陌所说的真假,就让人又做了几次试验,果不其然!每次都是一个结果!那些狗,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这次,怎么也由不得刘彻不信了!
第七十章 杀钟二(下)
刘彻看着上林苑的猎犬一只接一只的七窍流血而亡,当然大怒,猛喝一声:“怎么回事?!”
李陌拱手说道:“陛下,定是有人图谋不轨!”
刘彻虎目一瞪,又是一声怒喝:“图谋不轨?哪个这么大的胆子?”
“陛下,这方士是谁推荐来的?”李陌这么问,自然是有原因的,这方士是桑弘羊暗中接来长安的,派了个下人去指给了他钟二的门路,并跟他说自己去碰碰富贵去。这人也算是精明的,到了钟二府上,立刻就是舌绽莲花,把钟二唬的不知道姓什么好了,钟二信了他的妖言,就呈报给了刘彻。
刘彻一听李陌这么问,猛一回头,等着钟二。
钟二之前看着一条条暴死的猎犬,早就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大白天的,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抬头看刘彻。
刘彻看他怎么也不抬头,一看就知道是钟二心里犯嘀咕,于是冲着他怒喝一句:“钟二!朕问你话呢!怎么回事儿?”
钟二这才讷讷的抬起头来,汗如雨下,眼看脚下的一小片地都让他的汗水给打湿了,一看暴怒中的刘彻,腿一软,跪倒在地,一脸的哭相,慌不择言道:“陛下,小人不知啊!不是我下的毒?”
“哦?不是你下的毒,就是说,你知道下毒的事情了!?”刘彻从钟二的话中听出了话来。
钟二一听,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想着:完了,要是刘彻这么想的话,自己就是跳了黄河里面去也说不清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陛下,真的跟小人无关啊!小人不知道那方士的方子里有毒啊!”
刘彻冷哼了一句,钟二在地上跪着亦步亦趋的走到刘彻的身边,一把抱住刘彻的大腿,还在那哭哭啼啼着。
刘彻看着钟二,心里觉得就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的恶心,飞起一脚把那钟二踢翻在地,喝了声:“你这条走狗!给朕滚远点!”
“陛下,真的跟我无关啊!我是让人陷害的啊!不要杀我啊陛下!”钟二还在那哭着。
“陛下,此时可能真与钟二无关,微臣以为,只有那方士逃脱不了干系,这种人,必须满门抄斩!”李陌在旁进言道。
那钟二在旁,听见李陌这么说,连忙一抹自己的鼻涕,盯着刘彻说:“陛下,陛下!侯爷说的对啊!真的与我无关啊!”
刘彻一听,看着钟二,冷笑着说:“与你无关?好个与你无关啊!那你说说,你当时为什么引见这个方士?”
钟二一听,自己来了机会,于是道:“陛下明鉴啊!微臣当时引荐他,完全是因为他说他的仙丹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啊!微臣可是为了大汉的江山啊!”
“狗屁!”刘彻一句怒喝打断了唧唧歪歪的钟二,李陌在旁看的明白,凭自己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判断,刘彻绝对是个容不得半分威胁自己的东西存在的人!何况现在罪证明摆着,这方士的东西,的确有毒!
刘彻接着怒吼着:“楯陛郎安在?!”
殿前两排楯陛郎,左右手两个头领,身子往前一跨,哗啦啦的兵刃交错、盔甲撞击的声音,两人洪钟大吕的喊了句:“末将在!”
“把这反贼钟二拿下,再去抓那方士归案!未央宫前,即刻抄斩!”刘彻怒喝。
“诺!”两个楯陛郎统领拱手应答。
刘彻安排完了这些事,把眉毛一挑,对着李陌说:“李卿,整治完了这钟二,该说说你了吧。”
“我?”李陌诧异的反问。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钟二谋反之事的?他不会行事如此不小心吧?”刘彻的语气,十分的平淡,可是正如同大海一样,平静的水面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暗流。
“哦!”李陌打了个哈哈,接着说:“最近有个方士去我那游说自己的丹药,微臣试验了下,死了个士兵,于是一怒之下,检验他们的各种药方,恰好听说陛下身边的方士颇得陛下赏识,求长平侯讨了方子,在出云城试验了一番,居然有毒!这就急忙赶到长安,所幸陛下无事!”
李陌做事,早就想到这一步了,所以这说辞也早就想好了,此时,无非就是背了出来而已。
“啊!”“啊!”从宫门外,远远的传进来了两声惨叫,想必就是那方士和钟二了,听到两声惨叫,刘彻和李陌都没有感到惊讶,脸上也没有半点变化。
“朝中内乱已除,翊天侯,跟我说说出击匈奴的事情吧。”刘彻轻松的说道,把钟二的事情,也就轻松的揭过去了。
李陌缓身走到地图前,拱手说:“陛下,如今军臣和伊稚斜两人,已经陷入拉锯战了,而且伊稚斜的地位越来越巩固,我军既然拿下了范夫人郡这座前哨,左面就是大月氏,大月氏与匈奴乃是世仇,正好可以借兵出击!”
刘彻盯着地图,范夫人城这座桥头堡,孤悬在那,刘彻没有说话。
李陌接着开口道:“陛下,再者,军臣已经派出埃克巴尔占领了上谷,范夫人城,右贤王庭,都尉,颓当,各地肯定是抽调的兵马前去守卫,犯了分兵的大忌;此时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
李陌的话音刚落下,刘彻终于开口了,说道:“李卿的意思,是帮助伊稚斜上位,拔了军臣?不怕养虎为患?”
李陌却摇摇头说:“陛下多虑了,只要杀死军臣,一切好说,一战,我们可以趁乱拿下右贤王庭,还有颓当。那时候,伊稚斜无非就是掌握单于庭,左贤王庭,都尉,这几个地方,都是极北苦寒之地,不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刘彻看着地图,这几个地方,的确都是极其东北的,于是说:“那就明年天暖之后吧,对了,那大月氏那边出兵还是不出兵?”
“不知道。”李陌如实说道。
“张骞出使大月氏回来的时候,说过,大月氏早就想出兵攻打匈奴了,可惜实力不济而已。你去通知下,加封张骞为博望侯,让他联系大月氏,明年天暖,拔掉军臣!”刘彻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诺!”李陌拱手高喝。
李陌见再没有什么事,就先下去了,找到了卫蝉,两人先行回出云城去了,货殖右使林明新还在长安城张罗着粮食、皮革、牲畜的生意,所以又停留了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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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接到通知,明天考科目一……
可怜我刚到家……
第七十一章 香饽饽
李陌回出云城,刚过完一个年,坏消息传来了:货殖左使黄少俊的商队,在夫羊句附近让军臣抢了。
“他奶奶个腿子的!军臣想干什么?老子的货他也敢抢?来人!郭涛,你去长安城,禀报圣上,就说军臣皮子痒痒了;卫满,你修书一封,问问军臣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暴怒中的李陌,翊天侯府议事厅里怒吼道。
“侯爷,不要冲动,真是要再次出击匈奴了?”卫满上前问道。
“哼,这些匈奴人,不打不长记性啊!只等圣上的旨意下来,咱们就带人攻右贤王庭去吧。”李陌摇着头说道。
过了半月。
“报!”门外亲兵高喝。
“什么事?”
“匈奴使者。”
“哦?”李陌感到惊讶,居然是军臣的使者,于是喊道:“传!”
等到那军臣单于的使者把军臣的手书奉上,李陌叫人翻译了,原来如此:“愚兄不知此商队乃是贤弟的部队,实属大水冲了龙王庙,愚兄将于近日把商队所带物资奉还。”
李陌看了,冷哼一声,问那使者:“我问你,命值钱,还是钱值钱?”
那个使者让李陌问的不知所措,点了下头,道:“侯爷开玩笑了,当然是命值钱了。”
“命值多少钱?”李陌丝毫不给那使者喘息和思考的时间,立马又问。
“不下千金!”那使者也没时间思考,张口就说。
“好!本侯这车货物,五千金;损失的将近五十个士兵,又是五万金。让军臣自己带着五万五千金来谢罪,否则,哼哼。”李陌目中含怒的说道。
“可是,侯爷,死的只是普通士兵啊!您的货殖左使,大单于可是款待有加啊!”那个使者,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李陌设下的圈套了。
“放屁!”李陌猛地打断了他,接着喝道:“谁跟你说是普通士兵,这五十个人,都是跟随本侯征战沙场五年之久的老兵,跟本侯白手起家,鞍前马后,劳苦功高,算是千金,都便宜了你!你特娘的再废话,好,八万金。你再说个我听听?”
“可是,侯爷……”
“十万!”李陌轻飘飘的丢出个词。
“你这不欺负人么?”那使者嗓音中开始带着哭腔了。
“十二万,欺负的就是你!”李陌说完后,眼角都带着笑。
“鄙人一定把侯爷的话带给大单于!”那使者赶紧答应了下来,免得这十二万又成了十四万。
“嗯,那么,你先退下吧,本侯要休息去了。”李陌打了哈欠,准备送客了就。
“侯爷,军臣给不给钱?”公孙云正好走到议事厅,听到了李陌和军臣的使者对话的全过程。
“不给。”李陌无所谓的说。
“那么?”
“打,抢过来了之后也就不用他给了。”
“明白了。对了,侯爷,伊稚斜的手书。”公孙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筒子,盖子还封着呢。今天是他的部队执勤警戒任务,所以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问明了来意后,放那人走了,公孙云自己把羊皮筒子带了进来。
李陌打开皮筒,掏出伊稚斜的手书,也是让人翻译了,看完之后,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公孙云,你去把诸位都尉和出云官员都叫来议事厅。”
等到所有人到齐了之后,李陌呵呵一笑,说:“诸位,诸位。刚送走了军臣的使者,伊稚斜的手书又到了,说是请咱们出兵攻打军臣,事成之后,他出三十万万钱犒军。怎么样,出云骑现在成了匈奴两个大单于眼中的香饽饽了!”
“嘿嘿,侯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这番买卖,只有一点要小心。”卫满上前说道。
“哦?哪一点?”李陌问。
“小心别让伊稚斜成了渔翁。咱们不能让他坐山观虎斗啊。侯爷之前的举动,必定会激怒军臣,军臣真是一怒之下,发兵出云,要是伊稚斜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偷着笑的话……”卫满分析着说。
李陌听卫满这么一说,反应了过来,的确,这伊稚斜弄不好真是想当渔翁,李陌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到好主意,于是说:“诸位有什么高见?”
李陌的话音刚落,张翼出列,拱手道:“侯爷,只需给伊稚斜一句话就行,用不着多费心了。”
“张翼,什么话能吓住伊稚斜么?”
“侯爷,就给伊稚斜一句话,犒军就不用了,出云城路远,不好运送,就不劳他费心了,只是有一条,汉军打下来的地盘,他伊稚斜不要想着我们会再吐出来送给他。”
“嗯,好主意啊!如此一来,就算伊稚斜不帮我们攻打右贤王庭,可是军臣现在治下的都尉,居延等地,不信他不打!到时候,军臣要是不分兵,那就有一面要惨败,起码丢掉一半的土地;分兵,那就彻底崩盘了,可以带着人回姥姥家了!”李陌心里一盘算,张翼说的果然在理。
“来人,修书伊稚斜,送他两句话,十六个字,就说:路途遥远,不劳犒军;汉旗所至,均为汉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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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庭,大单于金帐中。
“大单于,李陌这句话狠毒啊!”哥舒均对伊稚斜说道。如今的哥舒均,已经是伊稚斜的智囊了。
“是啊,他的意思就是汉人要把手掌伸向草原了,看来他们抢了范夫人城,是早有预谋的事情了。”伊稚斜一把合上手中的羊皮卷,低声说。
“大单于,那么,咱们的计划落空了,我们也必须出兵了!”哥舒均接着说。
“嗯,要出兵,嘿嘿,汉人要跟我在草原上抢地盘?嘿嘿。”伊稚斜阴阴的笑了两声。
“大单于的意思是?”
伊稚斜看了哥舒均一眼,笑着说:“咱们的部队跟军臣的部队有什么区别?”
“旗帜!”哥舒均立马说道,看伊稚斜还在笑而不语,于是低头又想了片刻,抬头说:“还有,衣服?”
伊稚斜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对啊!除掉旗帜,就算不换衣服,别说他李陌了,就是些个匈奴小王也分辨不出来!”
哥舒均使劲儿一点头,道:“大单于,臣下明白了,鱼目混珠之法。”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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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月氏
长安城,未央宫,白虎殿,那张巨大的地图前。
赤红色衣服的刘彻,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对神色肃穆的张骞说:“博望侯,此番联系大月氏共同攻击匈奴,事关重大,万万不可马虎,事成之后,直接去出云城找李陌就行,他自有分说的。”
“诺!”
几个月后,大月氏休密城。
说到这,不得不说一说西域诸国。这其中一霸,就是大月氏。公元前5~前2世纪初,月氏人游牧于河西走廊西部张掖至敦煌一带,势力强大,为匈奴劲敌。约在武帝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汉使张骞至其国,以后往来渐密。国内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胖顿、都密五部翁侯。
另外这西域各国关系,错综复杂,当年大月氏人杀了乌孙国王难兜靡,抢了乌孙的土地,却让难兜靡的儿子猎骄靡跑了出来。后来猎骄靡长大了之后,一路把大月氏人赶到了现在的阿姆河,这大月氏人也是战斗力强横之极,竟然在阿姆河畔灭了大夏,建立了强盛一时的贵霜帝国。
这些都是后话,略提,不表。
只说说这大月氏人在休密城又一次迎接到了汉使张骞。
大月氏国王,也就是休密到了休密城外亲自迎接。大月氏五个大翁侯,一旦儿子继承了父亲的侯爵,那么名字就成了侯爵的名字。休密侯也就是国王,就叫休密;贵霜侯就叫贵霜。
只见张骞的使者团还没到休密城,便已是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乐器齐鸣。
也亏得张骞是在西域停留已久,对于西域的礼节也是颇为在行,一看大月氏国王都迎接了出来,此时单膝下跪,右手抚胸,口中喊着:“尊敬的友邦大月氏的国王,又一次的见到您了!”
休密听了之后,把右手摸在张骞额头,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张骞,口中说着:“尊敬的大汉帝国使者,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啊,来,到我的王宫中,畅饮美酒吧!”
两人客套完了,就到了大月氏王宫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戏肉来了。
“尊敬的国王,这次来,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的国王殿下向您致以敬意。”张骞先卖了个好。
那大月氏国王,看起来不动声色,张骞一猜他就是个老狐狸,果不其然,休密的确是在陪着张骞打哈哈,说:“尊敬的大汉帝国使者啊,请您回去的时候,也带上我对你的国王的问候。”
休密倒是精明的狠,只字不提张骞所来为何,因为他听到情报说的明白,这汉帝国,要跟匈奴人打起来了。
“尊敬的休密殿下,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就跟你直说了吧,这次我来,是想要求您出兵,与我汉军一起攻打匈奴的。”张骞把话头扔了出来。
“攻打匈奴?汉人使者,你有没有说错?”那边的胖顿说道。别看胖顿名字里带着个胖字,可是其实本人是个地道的瘦子。
“莫非大月氏人在匈奴人的刀下流淌下来的血,已经让大漠的风沙带走了?”张骞反问,他知道,这种场合,输了一个气势,那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胖顿,不得无礼。”休密卖个好,对着张骞说:“张使者,无论你怎样舌绽莲花,大月氏人也出不了多少人去帮贵军啊!大月氏人曾经打下来的乌孙的几个故地,现在正有人在带头闹事呢,倒不是说我们大月氏人不想杀匈奴报仇,可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尊敬的国王,仅凭大月氏人,跟匈奴人打,胜算有三成,这个已经够可以的了吧。”张骞说。
张骞说的是实话,其实光凭大月氏这些匈奴人的手下败将,有个两成胜算就不错了,不过张骞这么说了,明显是想给休密个面子,休密就点了点头,但是没好意思说话。
张骞看他不开口,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了,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那么,汉军近来的战绩,相比国王殿下也是知道的,仅凭我们汉军,打匈奴,四成胜算有没有?!”
休密听了,心中冷哼:你装什么装,非得让我亲口说你们四成胜算绰绰有余就好?但是嘴上却笑眯眯的说:“那,自然是有。”其实话都说到这了,休密也听明白了张骞的意思,不就是算账么,于是把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笑着说:“可是张使者,我们两家联手,最多只有七成胜算,这样就敢贸然出兵,请问,是不是略显草率了呢?”
“七成?”张骞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尊敬的国王殿下!您是怎么算出来的?”
“你小瞧我们国王么!”那边的胖顿显得怒不可遏。
“唉,胖顿,你退下。”休密呵斥了胖顿一下,接着扭头对张骞说:“张使者,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三成加四成,七成,难道我算错了?”
张骞摇摇头:“国王殿下,账不是这么算的,要是匈奴眼下分裂,军臣一家,伊稚斜一家,咱们联合伊稚斜再打军臣,敢问胜算还是七成么?”
休密心中一盘算,这打团结的匈奴,赢面都到了七成了,可是如今面对的,是不到半个匈奴,况且那半个匈奴还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此消彼长,如此算来,胜算何止九成?!简直就是必胜啊!
休密心里算完了帐,于是说:“那么,汉使的意思。”
张骞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士兵?”
张骞点了点头。
“要我们攻击哪里?”
“不用贵军主攻,只需帮我军在战场上截住对方去路,或者提供其他的辅助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陛下以为?”张骞之所以把大月氏人协同出兵的条件说的这么简单,原因同样简单:他出发前,刘彻告诉他,这次邀请大月氏共同出兵,目的是向大月氏人炫耀兵威,将来好挣西域的钱。
“难以置信,那么,战利品?”
“汉军要地,要牛羊牲口;至于金银器皿,送给国王,权当犒军了。”张骞大手一挥,就把李陌将来想私吞的东西送出去了。
“好!”休密一拍大腿,高喝一声:“胖顿!都密!你们两人,出征匈奴!大月氏各翁侯,各自出兵四千人!”
“遵命。”五个翁侯都俯下身子应答到。
第七十三章 闽越王反
出云城翊天候府中。李陌正在看着面前的地图,思忖着汉军下一步出击的战略战术。
“报!”府外卫兵的一声报告,打断了李陌的思路,李陌听卫兵声音紧急,知道是大事,整了整衣冠,刚要出门,就听到卫兵接着高喊:“天使到!”
“又有圣旨?”李陌吃了一惊,按理说,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难道刘彻要提前出击攻打军臣?
等到李陌赶到府外,那天使见了李陌,即刻宣旨。李陌听了,果然是大声发生了,这南边的闽越王居然起兵造反了!刘彻的意思也很明白,李陌的出云骑和大夏龙雀都是骑兵,就算赶到,在南方丘陵作战也未必占得多少便宜,况且,大军开拔,等到出云城的兵到了闽越地,战事估计也早都完了。
所以,刘彻这次用兵,不用李陌,就是卫青带着亲兵火速前往,可任意整掉当地士卒将领,苏建等人也跟着去了,如此一来,北地防卫空虚,刘彻让李陌总领北地军事,暂不出击。
倒是桑弘羊的文书也到了,是说,如今北地尚未平定,南国又要用兵,桑少府劝李陌,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让军臣和伊稚斜两人狗咬狗,先把商旅事物整顿好了,跟大月氏把关系弄好了,将来两家出兵,不怕灭不了匈奴。
李陌细想,桑弘羊所言即是,于是命人火速修书伊稚斜,就说汉疆南国有乱,出云无暇出兵,还望伊稚斜单于再苦撑数月,待汉军平定叛逆,定助伊稚斜拿下军臣!李陌当然没有忘了提醒伊稚斜,自己的货值左使黄少俊还在他手里,本来要伊稚斜的赔偿金么,就算了,但是黄少俊手里的货物,是一定要还的!
书信发出去了,没过多久,伊稚斜就收到了李陌的书信。
“大单于!李陌这狗汉人!出尔反尔!要我们自己抗军臣?!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口风就变了!当真是说话如同放屁一般!”哥舒臣没忍住自己如火的脾气。
伊稚斜阴鸷着脸,面皮上忽阴忽阳,面色不定,哥舒臣看他不对,也就没敢再插话。
大单于金帐中,静谧的吓人,落针可闻。
哥舒均思量着,小心翼翼的张口:“大单于,再扛下去,怕是给养就跟不上了啊。要不,我们的计划,也开始实施?”
伊稚斜咬着牙,半天时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你个李陌!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了!”说着,伊稚斜扭头看着哥舒均:“右大都尉!”
哥舒均一听,果真是要行事了!于是昂首应答:“在!”
伊稚斜面上还是那股要死不活的申请,说:“这事你负责。”
“属下明白!”
大帐中,明白伊稚斜的话的人,只有伊稚斜和哥舒均,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怨不得伊稚斜独毒,本来嘛,这件事,要是一旦走漏了风声,不用说拉着汉军帮自己跟军臣争大单于之位了,恐怕没几日,汉军就以雷霆之势横扫了单于庭了!因此,伊稚斜根本没有声张,完全是怕有人漏了嘴,天知道,这单于庭如今有没有汉军的探子!
一帮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伊稚斜在火头上,也没人敢轻易的去捋虎须去问他,也都默不作声,帐中只有那跳动的火苗,没有察觉到伊稚斜的怒意,尚自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着。
哥舒均知道伊稚斜安排下来的事情,非同小可,暗暗召集了伊稚斜当年培养的死士血刃死士,当年伊稚斜为了谋反,暗中训练出来这批死忠杀手,五百人,都是孤儿,让伊稚斜洗了脑培养出来的,统统右手一柄楼兰打造的精钢弯刀,左臂一张蒙皮铁盾,全身厚皮甲,胸前缀着铁片,头盔也都是铁的,下马是步卒,上马是精骑,而且马匹都是西域的阿克昭马。
此番伊稚斜的主意是见不得光的法子,因此这五百人也是暗中出发,哥舒均倒是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也没肥着胆儿去寻出云骑的晦气,只是让血刃死士,都换了军臣单于的旗号,暗中前往上谷的地盘。
此时的上谷,汉军已经进行了战略转移,让军臣的部下埃克巴尔占了去了。演戏么,自然要演的真一点,既然军臣的人占了上谷,那么,上谷附近有军臣的人出没,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伊稚斜和哥舒均没有料到的是:上谷只是刘彻部下这反击匈奴的一枚棋子而已,只是诱饵!
且不说哥舒均这边急匆匆的准备假冒军臣部下入塞劫掠,先道这出云城货值左使黄少俊押着伊稚斜归还的货物,又急匆匆的赶往大月氏去了。
队伍还在缓缓的前进着,黄少俊也不知道走了又多久,终于出现了树木,队伍中不禁有人高喊:“特娘的!终于出了这该死的大漠了!”
黄少俊看着张骞拼了一条命带回来的地图,要到大月氏,还得两个月左右的行程,但是一旦出了身后这片茫茫大漠,那么,这一路上,都有了补给点,也就不用担心些什么了。
身后的大车上,满载的这五百件瓷器,一百匹丝,一百匹绸缎,还有五十匹上好的绫罗,这么多的货物,使大车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黄少俊不知道算计了多少次了,这些货物,运到大月氏去,可就不是中土的价格了。
这布帛只是统称,细细说来,有布、帛、缣、素、练等几种。布为麻织品,是汉人衣著原料之最贱者。帛为普通丝织品,其价比布稍贵。缣即绢,为细密而有色彩之帛,其价又贵,已非一般人所能穿戴。素为绢之精白者,其价比缣又贵。练为绢缣之名贵品种,为布帛中价格之最贵者。
一般布帛在汉疆的价格:布一匹二百钱;帛一匹四百五十钱;缣一匹六百八十钱;素一匹八百钱;
等这布帛运到了西州(今吐鲁番东),一匹丝绸的价格上升到两三倍,要是到了大月氏,到四五倍也是轻松的事情,等把这些东西卖了,再买上西域的香料、犀角、象牙、宝石、美玉,再运回长安,那财源!啧啧!还是官家容易赚钱啊!
这倒容易明白,商贾通西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去的了!一路风餐露宿不说,响马、山贼、草莽、大小山寨,能活着到了就不错,何况这些货物!可是他黄少俊不同啊!有出云城的士兵护卫,一路又是翊天候的大旗!如今这北地,谁人不知翊天候的名号!
只是黄少俊不知道的,如果把货物押送,继续向西行进并且到达罗马帝国,那么丝绸的价格将翻两千倍,若是帛价,中原一匹四百五十钱,到了罗马,翻到了一千一百两白银,即二十多两黄金!这布帛,说是软黄金也不为过!
黄少俊想着想着,乐得眯起了眼睛,嘴边露出一丝笑容,心中道:“有了这笔前,侯爷做事,也就方便多了!想想这出云城的修建!啧啧,哪里不是钱窟窿啊!”
“左使大人!继续走还是休息?”一名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问了一句。
士兵的话,把黄少俊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抬头看看天边,太阳也快要落山了,从大漠中出来的众人的脸上,也写满了疲倦,于是大手一挥,道:“停车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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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是TJ了,但是开学后,又闲了下来,看看之前写的,越来越不舍,想了想,还是继续写吧……肯定背了骂名了,继续写,这成绩估计也不会比开新坑好到哪里去,但是想来想去,真的是不舍……如果没人看,就当是自娱自乐了……
第七十四章 小祖宗
“姐夫!再跟我练两手枪!”大清早的,天刚麻麻亮而已,李陌还没睡醒呢,就让霍去病这小子的嚷嚷声给吵醒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李陌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蓝白色的天,西面还没落下的一轮弯月,心烦意乱嘟哝了声:“这混小子!天天烦我!”于是扯了扯被角,蒙起头来继续睡觉。
“哎呦!”李陌痛呼一声,接着摸着刚刚让卫蝉一把拧得酸痛的腰眼,对怀中的卫蝉说:“娘子!你干什么?难道相公昨晚有伺候不周之处?”
“滚!”卫蝉翻了个白眼,娇嗔一声,接着说:“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天懒得跟猪一样,还不如去病个小孩子志向远大!还不快滚下床!陪我弟弟练枪去!”
“娘子~”李陌眼珠骨碌一转,接着盯着卫蝉欺霜赛雪的肌肤。
“干嘛?”卫蝉看着他的眼神,就觉得头皮麻,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李陌嘿嘿一笑,说:“也不用天天陪去病练枪吧?我看今日,紫气东来,有气如蛇,不如,就换娘子陪相公练练枪如何?”
卫蝉当然明白李陌打得什么歪主意,噗啦一下子坐起来,拧着李陌耳朵,咬着牙根说:“你去,还是不去?那这么多废话啊你!”
“娘子松手!为夫去就是了!”李陌的脑袋,此刻的确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拼了命用两只手死死护住火辣辣的耳根,急忙说:“去!去!我去!”
李陌翻身下塌,披上衣服,恶狠狠的蹬上鞋子,叽里咕噜的说:“好你个霍去病!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你说什么?”伴着卫蝉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一双鞋。
李陌麻利的躲过了飞鞋,啪的一声站住了,如同一根标枪一样的杵在地上,高声道:“报告娘子!为夫说,一定要把去病练成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卫蝉懒得理他,继续睡觉。李陌穿戴完了,去堂中踢了雪山苍龙枪,一步迈出门口,恶狠狠的看着院中的霍去病,低声说:“臭小子!改天给你找个媳妇!看你还来叨叨我不!”
“姐夫?你怎么了?气色怎么这么不好?”霍去病愣头愣脑的问着,丝毫不知道他怎么会惹着李陌了,照他看来,大好男儿,趁着这大好的晨曦,不操练操练,要是把身子睡懒了可怎么得了!
“没事!看枪!”李陌瞪圆了双眼回了句,说着手中一杆长枪就如同苍龙一般刺出!
“好大的杀气!”霍去病摇手一晃手中紫电青霜,拨开了李陌急急刺过来的一枪,腾出空来说:“姐夫!这次是来真的啊?!”
李陌也不答话,手中长枪如银蛇一般上下纷飞,如练的枪影笼着李陌的身躯,在旁人看来,这端的是煞是好看,这霍去病看来,却是杀机四伏!
“来得好!”霍去病暗道一声好,心说:“姐夫你平日总是藏着掖着,糊弄了事!今天换真的了?正好也让去病知道知道自己深浅!”
李陌这条枪,激起了霍去病这一腔的热血,也是摇枪迎上,瞬间两人就斗得难解难分,时不时打落的枝枝叶叶,随着两人上下起舞,点缀的两人真是如同仙人下凡一般。只是直把那来打理庭院的园丁心疼的不停的倒吸凉气,心中焦急的喊着:“可惜了!可惜了这几棵大好的元宝枫啊!”
两人斗到日头高照,卫蝉也起身了,其实光她丈夫和小弟两人这喊杀声,呼号声,枪来枪往的金铁交鸣声,压根就吵得她睡不着,于是也披着衣服来到院中。
“行了!你俩!吃饭去!”卫蝉冲着院中两人说道。
“姐夫!再来!”霍去病又一次让李陌逼得无处可退,但是心中还是激昂,反正输给自家姐夫,有什么好丢人的!于是高喝了声,手中长枪又递出去了!
李陌彻底服了,耷拉着肩膀,说:“去病,我认输了!我输了成不成!吃饭去吧!”
“不行!”霍去病剑眉一横,道了句:“姐夫!今天咱俩一定要斗出个高低!”
李陌一听,心中怒道:“斗出个高低?大哥!你都输了二十多局了!”于是嘟哝:“你这脸皮啊……”
“来啊!”霍去病抖擞着精神,又是一声高喝。
“霍小将军!老朽还要修剪这院中花草呢!”卫蝉使了个眼色后,那园丁知趣的说。
“啊?”霍去病这才停下长枪,盯着那老园丁,这小子虽说是个战斗狂,可是尊老爱幼,的确是个“好孩子”,自觉的确耽误了人家做事,于是讪讪的摸着脑门:“老丈,耽误你事情了!”说着抬头又看李陌:“姐夫!吃完饭,你再陪去病练练!还是今天痛快啊!姐夫头一次不藏着掖着,正儿八经跟去病较量了!痛快!”
“妈的!你小子受虐狂啊!”李陌心中怒骂,守着这小子的那个无比维护他的姐姐,更何况他姐姐还是能轻松制服自己的老婆,还不好真说什么,摆摆手无奈的说:“好好好!陪,陪!老子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就他奶奶的没碰见你这么狠的……”
总算让这小祖宗住了手,李陌逃命一般去吃饭了。
出云城临近北地草原,吃的东西,也跟草原上有些相似之处,有时也是各种羊肉的。这顿早饭,李陌把面前的羊脖、羊蹄筋、还有切得细细的、肥美的白条(我们这的说法,就是羊肋巴上肥瘦交错的肉),细细的咀嚼着,平时一口吃完的东西,非要十口才吃完,还边吃边砸吧嘴,还高呼:“传后厨!再来一碟白条!”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拖延时间。
那后厨的大师傅听着侯爷今天这么爱吃自己做的羊肉,喜上眉梢,手下剁肉的速度也快了,美滋滋的想着:“哼哼!回去把今天把侯爷伺候的这么得意的事儿往四邻一说!嘿嘿!”说着还哼起了小曲儿。
那边的霍去病早就吃完了,一个劲儿的问:“姐夫!该去院中比试了吧!”
“再来一碟!”
卫蝉哪里还不知道李陌的想法,她表面上向着霍去病,心里可是心疼自家丈夫,于是对霍去病笑说:“去病!今天陪姐姐去草原上转转!哪天让你姐夫陪你练一天就是了!”
霍去病没想到卫蝉压根没说明白具体哪天,根本就是允了个糊涂诺,眼中冒着精光说:“姐姐!可是一天啊!你说的!”
“好!我说的!”卫蝉看着自己小弟,摸着霍去病脑袋说,再把眼睛瞧了瞧李陌,这厮口中吊着肥美的白条,眼看就要流出感激的热泪来了。
“传后厨!不用再做了!”李陌咽下嘴里的饭,如释重负的说。
“娘子!就让小生陪娘子畅游草原便是!要不,我们带上敞篷干粮饮水什物,去草原上流连几日可好?”李陌扶着卫蝉的胳膊,笑眯眯的说。
卫蝉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想想李陌这些年,征战沙场时日居多,夫妻二人聚少离多的,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李陌高兴的跳起来呢,卫蝉又对着霍去病道:“去病啊!带上你的紫电青霜,到了草原上,你俩也好练练枪,省的闷坏了你!”
霍去病一听,本来有些不情愿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高兴的呼号着:“谨遵姐姐命!我这就去收拾帐篷食物的!”
李陌一颗心掉到了谷底,一脸黑线的,死气沉沉的看着卫蝉:“娘子,不是吧……”
没想到卫蝉却是檀口一开,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陌哥哥,你我夫妻二人,聚少离多,这几日,就听小婵一句,陪小婵散散心吧。”
李陌一听,正经起了脸色,想想自己的确为卫蝉做的不够,拥住佳人,轻吻了卫蝉额头一下,说:“嗯!这几日,公务交给我大舅子就是了!出去后,只有家人,没有这些政务缠身了就。”李陌这是只当着卫蝉的面,于是没说卫满或者长史之类的话,用的是大舅子这个词,也有逗弄卫蝉的意思。
卫蝉像只小猫一样躲在李陌怀里,赧然一笑,李陌顿时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于是也是畅然一笑,一把抱起卫蝉,两人鼻翼轻抚,说:“小婵,李陌自知对不住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你便是。”
他话没说完,卫蝉一根青葱玉指已经抵住了他的嘴唇,认真的说:“嘘……”
第七十五章 出游
翊天候府多数人不知道侯爷和侯爷夫人,还有那朝中来的霍去病霍小将军要出游,日子久了,虽说有仆役发现侯爷多人不在府中,就连前几日做出那侯爷吃得大呼过瘾的白条的厨师,这几日也没听说侯爷要吃什么羊肉了。卫满自然也没跟下人们说实话,只是说朝中有事,天子宣侯爷入朝去了。
如今的李陌,就是出云城的定海神针,有他在,民心大安,这里迁移来的百姓,多数都觉得,有翊天候爷在,匈奴就不敢作乱。
其实,李陌原本打算只带着卫蝉和霍去病两个人去,卫满放心不下,几番劝说之下,李陌只好又带了十个亲兵去了。
这十个亲兵也算是饱了口福,随着侯爷出游,那吃的,可是侯府里蒸的嫩嫩的羔羊肉,时不时还打几只野味,都是夫人下厨呢!有时打到了这狍子什么的大牲口,几个人还能尝尝夫人的手艺,这放在平常,想都不敢想!等到回去的时候,嘿嘿,可是有了跟兄弟们吹嘘的本钱了。
几个人一路走走玩玩,不知不觉都走到了代郡地界,众人都是轻骑,一路上,到了晚上,李陌自然是要支开众人,让大家把帐篷安置的离着他和卫蝉的帐篷远一些,两人这些日子,总算是把前些年欠下的云雨给补上了。
这一夜,又是一夜温存,卫蝉还是像前几天一样,吃着痛,又不敢高呼,生怕惊到卫兵和霍去病,只是在李陌怀中嘤咛低喃。
“娘子,要是天天如此,也不枉为夫到这人世间走一遭!”长吁一口气完活儿了的李陌说道。
“去你的!”卫蝉勉强提着力气笑骂:“大好男儿,不去战场上立功,你还想死在我肚皮上?想得美!”
总之,李陌这几天过得真是滋润。但是,还是有件事令李陌十分的窝火:霍去病这个愣头小子,时不时提着他的宝贝紫电青霜来找事。李陌还一个劲儿的咂着嘴暗骂:你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
“姐夫!”这天霍去病又是一嗓子喊过来。
“哎呦!姐夫我肚子疼!去病,我不行了!”李陌一捂肚子,痛叫了一声就飞也似地提着裤子逃开了。
霍去病就算是再愚钝,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姐夫是有些不耐烦了,可是他还是想精练手上功夫,于是继续佯装不知的一天天来找李陌,他姐姐卫蝉可是说了:“出游这些天,姐夫随时陪你操练就是了。”
所以霍去病还是愣着脑门,提着枪,四处找那藏起来的李陌。
卫蝉看着这个大孩子和小孩子,咯咯乱笑,那十个亲兵出来这些天也是放松了下来,总是在汉家领土上嘛!看着侯爷跟霍小将军两人跟孩子似地玩捉迷藏,也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哎!姐夫,可算找着你了!走走走,跟去病练两手枪去!”霍去病追了小半天,好不容易在一棵参天巨树下找到了李陌,却只看见了李陌的背影,李陌听见霍去病的声音,回过了头来,霍去病看李陌脸上的凝重之色,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颗心也顿时提了起来。
李陌并没有做声,只是努了努嘴。
霍去病顺着李陌的眼角看过去,由不得他不惊呆了!眼前是横七竖八的几十具死尸。“姐夫?这?!”
“慌什么,跟我过去看看,先别跟你姐姐说。”李陌的脸上还是凝重,但是丝毫没有霍去病脸上的那种不安的申请,霍去病这才发现,眼前的姐夫,此时才是那个驰骋疆场,豪气干云的骁将李陌!处变不惊,相比之下,年轻的霍去病就觉得自己有几分自惭形愧了。
看着镇定自若向前走去的李陌,霍去病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
李陌看着村落中的尸体和现场,边看边说:“昨天清晨,有骑兵,劫掠,非我族类。”
霍去病听了大惊,他也是天赋凛然的未来名将,一点就透,连忙说:“姐夫的意思,匈奴人?”
李陌没有看他,而是附身低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蹄印,捏起一把细土,低声说:“那你以为?而且,这不是普通入塞劫掠的匈奴部族。精锐,这是精锐。”
“姐夫,你怎么知道的?”霍去病分明记得,出云城的法曹掾史明明是酷吏宁成啊,怎么姐夫也成了断案高手了?
“去病,你沙场征战时日还少,日后行军打仗经验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李陌扔掉了平时陪霍去病练枪时的痞样,认真的说:“你看这尸体。”
霍去病听后,仔细看了看散落的这几十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并无大异,于是疑惑的看着李陌。
“死后约一个多时辰,即肌肉变硬,这叫尸僵。死后六个时辰,尸体会变凉。照现在这个时节,死后一天的时候,尸体内部的所有热量将全部丧失,被称作尸冷。死亡一天半后,肌肉组织的硬度开始消失。死后约两天内,尸僵缓解并逐步消失。你看这尸体,尸僵开始逐渐消去,应该是昨天早上发生的惨案。”
霍去病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李陌现在所说的,日后上了战场,追击敌人的时候,能用得上。
“你再看伤口,几乎都是一刀毙命,这哪里是部族劫掠杀人时候的手段么?就算出云骑,杀人都不一定这么利落!再看蹄印,虽然村中散乱,这是杀人的时候遗留的痕迹,但是进村和出村的蹄印,却是整齐划一,自然是训练有素的;最后,你看这是什么?”李陌举起了手中的一小片东西。
“咦?皮甲?”霍去病看着,再仔细一看,这皮甲上,有纹饰!而这纹饰,不是匈奴又是谁人的?于是道:“姐夫?匈奴精锐?”
李陌嘿嘿一笑:“你小子,开窍了?”
霍去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不是姐夫几乎都把谜底告诉了我了么~”
李陌也不再笑了,看了看天边,攥了攥手中的皮甲,自言自语的说:“这匈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狗子,想要变天啊。”
“那我们?”霍去病问,这种大事,还是要指望大汉的翊天候做主。
“先别跟你姐姐说,死人晦气,别让她沾着。咱们现在先回去再说。”李陌说是怕死人晦气,其实他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几天的巫山云雨,卫蝉的肚子里,也应该能有个动静吧?
“娘子,别问什么事儿,这次出游,就次打住,快回出云城。”李陌见了卫蝉,还没等卫蝉说话,上来就说要回去,接着高喊:“儿郎们!赶紧打点行囊,回府!”
“诺!”十个卫兵,苍啷啷一声,把那兵器往衣甲上一磕,行了个礼。出云骑,这么多年了,当真是令行禁止,李陌号令一下,所有人立马力挺着腰杆,收起出游的闲散心情,回复到了马上征战的状态。光这一手,霍去病就知道够轻勇骑学上好久了。
卫蝉看李陌说得严肃,夫唱妇和么,也就没说什么,同样去整理东西去了。
其实李陌他们出来玩,也没带多少东西,一时三刻就收拾完了,一彪人夹紧了胯下战马,火速向西奔回。
第七十六章 代郡
行军中的匈奴部队,哥舒均一马当先,眼前就是一处村落,这几日,打劫了二十几个村落,劫掠来的草谷,弄回单于庭,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当时好歹聊胜于无,不过,哥舒均看了看血刃死士们身上的衣甲,回头看见牛尾旗上是军臣和埃克巴尔的旗帜,嘴角笑了笑,“嘿嘿,这才是重中之重。”
马上的哥舒均,想到暴怒的一干汉将,一怒之下发兵讨伐军臣,那,大单于伊稚斜就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哥舒均裂开了嘴角,看着眼前这一处村落,高喝一声:“弟兄们!再把这处谷仓劫了!咱们就回家!”
一彪人大呼小喝的应答着,纷纷扬起手中的马鞭,马匹们吃痛,脚下也添了几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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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郡太守府中,端坐的是李陌的老熟人,当年的马邑令丞张远,如今的张远乃是代郡太守,汉制,郡设设太守、都尉、监御史三官,各领郡内政务、军务、监察之事,总揽一郡大权。
张远面前的桌几上,摆放着刚刚快马疾传来的文书,轻轻打开竹简,上面的墨迹,刚刚干,这文书,是代郡东面临近上谷的一个村落的里正传来的,本来张远对这些村邑送来的文书,本不是太在意,往日也没有什么紧急公务,但是这封文书,来得蹊跷,张远不仅快速扫了一眼,他清瘦的脸上,额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怎么,这些年咱们大汉将军们把匈奴打得还不够狠?又入塞劫掠?”张远略一思索,按下文书,高喝了声:“来人,速速传都尉邢山来见!”
那信使久在张远身边,知道张远这口气,是事情紧急,匆匆赶去寻邢山来了。
“大人,怎的,听信使说,有急事商议?”风尘仆仆的邢山赶到太守府。
“嗯,东面村邑界口村说是有匈奴入塞,传文书来的信使,说他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界口村上下,恐怕都已遇不测了。”张远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邢山听得也是心跳骤然加速,开口道:“大人,自打卫将军、李将军数番出塞,匈奴都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了,怎么,几天不打,他还要上房揭瓦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先修书一封,你找人火速传到京城。即刻起,代郡宵禁,严格盘查,入夜后,没有我的同意,所有人禁止入城。再去贴个告示,让居民尽量不要出城。你再安排代郡守军,多布置人马,日夜巡逻。这边城,不出事则以,出事就是大事!”张远的思绪略微回到了当年马邑上了一些。
“属下明白。”邢山拱了拱手,匆匆布置去了。
代郡城中,四处城门通通贴了告示,即日起,代郡宵禁,出入盘查,不可随意外出。
告示下,人群叽叽喳喳的说着:“又有狼烟是怎么?”“不会吧,不是说朝廷的长平侯爷和翊天候爷,早就把匈奴打回姥姥家了么?”“你懂个屁,匈奴这就是打得没饭吃了,不入塞抢东西,到哪里寻口粮?”“如此一来,我们又要去囤积粮食了?”“我个人建议,要买从速,要不,等到匈奴围城,再买人家也不卖了!”
大街上,不断有从军营中开拔出来的一队队士兵,加强了城门守护,更有不知道多少巡逻队在执勤,隐约看着,城头上的士兵也多了不少。
一时间,商家关门歇业,百姓紧闭了门窗,原本熙攘的代郡大街上,顿时冷清了下来。
“大人!大事不妙!城头上看见一处火起,像是大队匈奴。”邢山快步跑进太守府。
腾地一下,张远站了起来,指着邢山问:“你可看得仔细?来了多少?往何处去了?”
“属下看得清楚,定是匈奴,只是隔得远、又有大批烟尘,人数不好估算,约莫七八百人也是有的,往北面投去了。”邢山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又问:“大人,追不追?”
张远捏了捏眉头,思量片刻,道:“你带人,隔近了看看,是哪部匈奴。小心行事!就算无功而返也好过全军覆没。”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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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陌他们一行人向西疾驰,猛然间,看到西面有一处村落,烟尘滚滚,李陌也是朝廷命官,长枪一指,所有人轻提手中马缰,马屁转了个向,往烟尘处去了。
还是那幅惨象。
李陌翻身下马,捏了捏尚未冷却的血液,道了句:“匈奴刚走不久。”
“姐夫,怎么办?”霍去病下意识的问。
李陌没有答话,取出地图,看了一会儿,道:“这里是代郡地界,离郡城不远了。先去代郡,走!”
一行人急匆匆往代郡投去,眼瞧见代郡高大的城墙了,呜呜呜的号角响了起来,李陌还想呢:“城上看见匈奴了?”
等他们靠近了,抬头一看,城头上,百十张弓弩,那篮闪闪的箭头,齐刷刷的对着自己这十三人。
城头上一名什长问队长:“队长,射不射?”
“这伙人来者不善,又携着刀枪,却未着我汉军衣甲,恐非善类。”
“那,兄弟们放箭?”
“等到,弄死他们,覆手之易罢了,等我问明白了,那时在邢都尉那也好有个交代。”
那队长清了清嗓子,仗着长刀,高喝了声:“来者何人?”
“翊天候李陌!”李陌回了句,霍去病觉得威风,也忍不住回了句:“出云屯田校尉霍去病!”
这两句话,就像在士兵中放了一颗炸雷一般,那队长也是觉着头嗡的一声,眼前,就是数番出塞出击匈奴的李将军?那个小将,莫非是霍将军?士兵们紧捏着弓弦弩机的手,也是送了,交头接耳道:“翊天候爷?”
那队长不敢大意,又觉得蹊跷,既是军令在身,又是不敢得罪侯爵,看见士兵们慌乱了,连忙高声问:“等等!再下军令在身,不敢大意!你自称是李将军,那你可有凭证?”
这下李陌木住了,自己是出来玩,别说信物了,就是衣甲都没穿,所有人都是常服出来的,哪里来的凭证么!再说了,就算出来办公务,他还能天天提着翊天候大印到处乱跑么!想了想,实在没得说,就喝了声:“你可认得李某手中雪山苍龙枪?”说着李陌扬了扬手中长枪。
听他这么说,那队长就不怕了,抬了抬眼皮道:“末将认不得兵刃,只认凭证!没有凭证,休想入城!”
“你!”霍去病忍不住纵马向前,他这番举动,带来的唯一后果就是一排弓弩都对准了他,李陌的亲兵也齐刷刷掏出了兵刃。
“去病,你退下。”李陌拦住了霍去病,接着高喊:“城头守军,如今代郡太守可是张远张大人?”
“正是!”
李陌笑了笑,高喊:“你去太守府传个话,就说马邑故人李陌求见!”---------段更过果然RP可信值就不高了……还是厚着脸皮求收藏……
第七十七章 步兵
张远接到报告,不敢大意,火速登上城楼往下一看,城下勒马持枪的,不是李陌更是何人。于是拽住那队长,面带喜色的说:“快快开城门!真是李侯!”
“开城门!快快迎接李将军!”那队长一听,坏了,自己果然是耽误事儿了,也顾不上心惊胆战了,于是连忙喊道。
“真是威震塞北的李将军!”城头上的士兵一听,立马撤了手中弓弩,一个个踮着脚尖往城下看,“快看!这可真是李将军啊!活的!”
卫蝉听到城头上这么喊说,由不得噗嗤一笑,心想:“我家相公,自然是活的,难不成是个皮囊么?”
那代郡守军的队长先是赶到城门,噗啦一下翻身倒地,战战兢兢的说:“末将不知深浅,多有冒犯将军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李陌也是翻身下马,扶他起来,笑着说了句:“无妨,你也是职责在身,你我同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这个我自然知道,没事没事,不会怪罪于你的。”
正说着呢,张远急急从城头楼梯上走下,边走边遥遥拱手道:“李将军,多日不见,将军气度更是不凡了!”
“张大人说笑了。”李陌也是一笑,迎了上去。
“将军,府中请。”张远说着,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张大人,有劳带路了。”李陌也是拱拱手。
众人到了太守府中,军情紧急,闲话少说,张远自知自己对军事所涉不深,于是把邢山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李陌放下水杯,听到张远说邢山带人出去追踪了,赶紧问:“张大人,邢都尉带了多少人去的,去了多久?”
“走了将近时辰了,带着三百人去的,都是步卒,理应还没走远。”张远说着。
李陌听着,一拍大腿,打算了张远的话,还没等李陌开口,霍去病说话了:“姐夫,邢都尉真敢用步卒追匈奴精骑啊!追不上就罢了,要是追上了呢?”
李陌听着,呼哧起身,立刻明白过来了,张远虽说爱民如子,做太守处理政务,的确是个一等一的好官,但是这行军打仗……于是冲张远拱手道:“张大人,代郡守军骑兵,可否暂借百骑与李陌一用,邢都尉大意了!莫要遇到不测,我去看看。”
“侯爷但取无妨。”张远一听,纵使自己再小心,可是行伍之事,实在是所学甚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端,那可是自己坏了邢山啊,不敢再大意了,拱手正色道:“侯爷要用,我令人把精锐拨给大人就是了,一百骑够么?”
“够了,就是去斥候,不是去打仗,人多了也没用,张大人,你快点布置,我在你府前等着。”话不多说,李陌说着就起身,收拾好兵刃,按住了卫蝉:“小婵,你在代郡守着,我去去就回。”
“嗯,你小心些。”纵使李陌常年征战沙场,但是一分别,卫蝉的心,还是跟当年第一次送李陌到战场去一样。
“哦,张大人,拙荆还劳大人烦心。”
“这个下官自然知道。”大汉武官地位远高于文官,虽说李陌官也就是个出云太守大小的样子,跟张远相差无几,但是他是将军,故而张远口中自称下官。
正说着呢,门前人马嘶喊,这一百骑凑出来了。
李陌环顾这些代郡精锐,喝了声:“随我来!”说着就上了马,接着说:“可有知道邢都尉所去方向的,前面带路。”
一彪人马,干脆就在城中开始驰骋,城门早就打开了,如秋日疾风一样从北门扫了出去,城头上的守军,早就知道下面人马领头人的来历,也不用军官下令,兵器狠狠往衣甲上一磕,行了个礼,注视着远去的李陌。
追出去了约莫有个把时辰,李陌长枪一抬,喝了句:“停!”说着,驻马观望了一番。
原来远处,两拨人马交战上了,准确的说,是一波人,一波马。
邢山带着步卒摆了个方圆阵,阵势有如铁桶一般。方阵中是三排阵盾卫士,穿着厚重的大札甲,齐齐的举着彩绘阵盾,铁打的一般把阵盾磕入地面。第一排阵盾卫士后面是一排陷阵士,都是双手擎着五尺长的双刃大剑——汉军斩马剑,只待匈奴人靠近了,就用长剑去斩马腿;剩下的里面园阵中的,都是弓弩手,弩手在外,弓手在内,弩机平射,弓箭仰射。
这阵法倒是不错,但是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如今邢山面前的,可是草原上最狡猾的野狼哥舒均,只见哥舒均带着人马,并不冲锋,只是围着邢山的乌龟阵打转转,但是手中的弓箭却并未停歇,汉军的方圆阵中,不断的有人哀嚎着中箭倒下。
反观汉军的反击,瞄准了,然后放箭,等箭飞出去,匈奴早就跑到另一侧去了,所以收效甚微,反而损失甚大。
“兄弟们,把汉旗举高点。”李陌高喝了声:“冲!”
汉军方圆阵里,邢山看到了地平线处逐渐扬起的大旗,斗大的一个“汉”字。心中一喜,扬起手中刀,高声喊着:“弟兄们!援军来了!再撑一会儿,还不把匈奴人赶到姥姥家去!”
不光是邢山看到了,围着汉军打转转的哥舒均更是看到了,本来么,登高博见,人在马上,自然比在地上看的略远一些,别说眼看来的都是骑兵,但是哥舒均自认为手下的血刃死士的西域阿克昭马要比汉军的马快,也不心急,还在扩大战果。
汉军在援军的刺激下,反击的效率越来越高,逐渐的,匈奴士兵开始有人倒下了。
“咦?军臣的人,埃克巴尔?”冲得近了,李陌看清了匈奴的牛尾旗,正是军臣的旗号,隐约看着还有埃克巴尔的。
“听我号令,减速,蓄马力,两百步后,全速冲!”现在距离那汉军军阵还有四百多步距离,要是现在就全速冲锋,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马力就不足了,弄不好要吃些亏,于是李陌如此下令。
那边的哥舒均,虽说手中没停下进攻,眼睛却时不时的敲着汉军援兵,本来么,眼前的军阵中的人又跑不掉,闭着眼也能把箭射进去。这一看不打紧,却看出事来了。
“坏了!来的是李陌!”哥舒均跟李陌也交手过几次,自然认得,回头一想:“自家人是来迷惑汉人的,况且出云骑善战,万一让李陌咬住还不是最坏的,要是让李陌认出我了,岂不是坏了大单于的事?”于是也不敢大声喊,手中兵刃往前一指,所有人匆匆往北撤了。
“嗷!匈奴撤了!”士兵们在欢声喊叫着,邢山却瞧见了,来的队伍,领头的,自己不认识。
等李陌的人冲进了方圆阵,李陌翻身下马,拱手问:“敢问将军是不是代郡都尉邢山?”
“正是。将军何人?”
“翊天候李陌。”--------求收藏……
第七十八章 钱到手
“李侯爷!”邢山听了心中大为震惊,士兵中也是起了波澜,邢山接着道:“还是李侯威名,匈奴闻风丧胆啊!”
“哪里哪里。”李陌打着个呵呵,心思却在翻滚着,暗想:“匈奴并未见出云旗号,望风披靡?做梦呢?”李陌打量着代郡都尉邢山,披挂整齐,身着札甲,头带汉军标胄,踩着一双犀皮靴,一把刀已经插入了刀鞘,箭头还中了一箭,这邢山倒也是个猛将,箭杆早让他折断了,一支箭头还嵌在皮肉里。
李陌接着问:“邢都尉,敢问可看得清来人?”
邢山垂着半边肩头,歪着头一想,道:“禀侯爷,来人下官不知,但是这旗号下官却认识,定是军臣的无疑,想那军臣的左大当户埃克巴尔占了上谷,应该是埃克巴尔的人不差。”
李陌还在想呢,自己看到的,也是军臣的旗帜。
霍去病却走了上来,对着李陌说:“姐夫,我们就一百骑前来驰援,对面看起来,不下四五百人,望风而逃。”霍去病猛地一下子,似乎惊醒一般,连忙说:“不对!不是望风而逃,看他们走的时候,秩序井然,这是撤退!姐夫,事有蹊跷啊。”
霍去病的话让邢山一愣,呆想:“我这智力,随不及李侯,但是怎么就比霍小将军也差了这么多!我怎的就没看出来。”又想霍去病久在圣上、卫青、李陌这些人身边,见识自然比自己高,这才略一放松。
不过,李陌却是点点头,沉吟道:“不是军臣的人,那会是谁?夫余?肃慎?这两个小国,蜗居东北,哪有国力出征啊。”
李陌也不是活神仙,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人是谁,取了个折中的计策,对一旁肩膀上还在渗血的邢山说:“邢都尉,你速速修书,快马送往朝廷,就说代郡有匈奴出没,把咱们看到的,跟圣上说明了,看圣上如何定夺吧。这代郡的骑兵,还劳邢都尉带回,本侯先回出云了,哦,对了,跟张太守带个话,就说李陌不辞而别,还望海涵。”
“末将得令。”邢山强忍着肩头的剧痛,拱手道。
等李陌回到出云城,安顿下来,瞧着出云城,城墙完全是用黄土分层夯打而成,最底层用土、石灰和糯米汁混合夯打,异常坚硬,李陌不由大为欣悦,迎着风,乐滋滋的想着:“等到黄少俊和林明新把货物倒出手了,再在城墙外,砌上条石,城门楼外砌上青砖,啧啧,那该多雄伟!”
不管李陌在想什么,黄少俊却是的的确确到达了大月氏。
这货物,出手快得很,黄少俊刚到了这大月氏,虽说休密王不至于亲自出来迎接,但是当年那个去过出云城的商人却来了,这人名叫木热河,说是商人,其实是休密王手下官吏,听说有汉人商旅持了自己的凭证来了,连忙到城门迎接。
“叽哩哇啦,叽里咕噜。”木热河这嘟嘟嘟嘟的鸟语,让黄少俊云里雾里的,头都大了,还好有翻译。
有了木热河代表官方收购,转眼间,这五百件瓷器,因为只是收集出云工匠手头现成的,没有那么精美,做了个便宜,十万钱出手了。至于布帛么,一百匹丝,一匹七百钱收来的,转手就成了三千五百钱;那一百匹绸缎更是不得了,八百钱收的,四千钱卖的!
这么细细算来,货值府一瞬就到手了八十五万钱!巨资啊,巨资!
不过眨眨眼,钱又没了,很简单,李陌还让黄少俊买东西呢。
什么三尺多长,从楞伽国来的如美女玉肌般晶莹洁白的象牙;什么从天山开采而来,精雕细琢的美玉;更有从大秦运来的香料,啧啧,这香味,一里外都闻得见!还有什么犀角、犀皮,这些做成强弓、甲胄,可是再适合不过了;更不用说大月氏盛产的宝石了,满满一袋子,打开袋口瞧进去,真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闪闪烁烁。
“啧啧,这要是运回去,长安城的贵妇们还不抢疯了!要是运到淮南地、荆楚地、齐地这些富庶之地,嘿嘿,当真是个财源滚滚啊!”出云城货值左使黄少俊心里还在盘算着。
晚上,休密驿站中,灯影绰绰,如豆的一盏油灯下,几个人进了黄少俊的房间。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么?”黄少俊背身负手,捏着颌下胡须说道。
“小的无能,没打探到。”一黑衣人汗如雨下的说。
黄少俊回过头来,眉头一锁,环顾了一周,看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叹了口气,低声说:“那,你们呢?”
“属下无能……”“小的,小的也没打探到……”
“你们呀!”黄少俊跺了下脚,恨铁不成钢的说:“罢了,罢了,回去再跟侯爷说吧。”
回去的路,那就快多了,大车上没有货物,所有的东西都是小件贵重物品,黄少俊挨个登记在册好了,把一个个的小口袋封了起来,每人携带着一个就上路了,也就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回出云城了。
这两月来,边关时有烽火,各地文书说的都是军臣部入塞劫掠,刘彻端坐在案几前,剑眉横指,冲着李陌呈上那种精准而小巧的地图怒骂:“好你个军臣老狗!要不是南国作乱,痛在心腹,今年早就依据平了你!如今闽越初定,你死期到了!”
而边关各郡县、关隘,此时都或多或少的抽调了些兵力南下,如今没有过多兵力出塞,只是加紧了防卫,边疆各地的局势,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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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城。
“侯爷,货值左使黄少俊回来了。”卫满匆匆带着黄少俊进了翊天候府。
“嗯,先说事,再谈钱。”李陌也到了议事厅。
“事情么,下官被掳去的时候,卑职眼尖,瞧见伊稚斜那似乎有一支神秘的队伍,装备精良,约莫有个四五百人的样子。别的下官不知,但是人人都是阿克昭马下官却看出来了,下官派出的探子去打听这支部队的消息,没有一个人知道,最多的,就是打探到这支部队来无影去无踪,貌似伊稚斜夺了大单于金帐的时候,杀金帐卫士的人里面,也有这支部队的影子出现,不过,就连这点隐约不详的情报,也不敢确定。”黄少俊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陌从黄少俊这零星的消息里,也没理出什么头绪,略一沉吟道:“恩,那好,那么,钱呢?”
说到这,黄少俊就乐了,赶紧数着指头说:“哈哈!侯爷!利好啊利好!卖了八十五万钱,除去从收货时候花销的二十万,路上开销近两万钱,净挣还有六十多万,不过下官一文也没带回来,全换成货物了。象牙二十支,美玉三十块,宝石一袋近百块,还有约么十斤香料。”
“嗯,让你们货值府的右使林明新运到中土卖了去就是了。这些事你们操办,到时候跟卫满或者张翼说两句,我光收钱就行了,哈哈!”李陌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说:“商旅的事情,货值府的人多操操心。我啊,还得想想,这帮欠揍的匈奴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求收藏……
第七十九章 官方垄断
出云城下一步有两个工作重心,一是要将手头这些贵重物品倒出手,因为李陌需要钱,现在的出云城,虽然已经颇具规模,但是在李陌看来还远远不够,这城防,放在中原腹地,那是绰绰有余,可是刘彻的意思是,让李陌还有苏建,把出云城和朔方城修筑成边关要塞,这就不够了;第二个,李陌还要绞尽脑汁地去想前些日子入塞劫掠的匈奴身份,他可不相信,仅仅是军臣的人而已。
第二件事,就交给李陌和卫满两人去办了,这第一件事么,还是货值府的事情,从出云城到汉疆腹地运送货物的担子,属于货值右使林明新。
李陌还特地嘱托了林明新,这货物,运到长安或者淮南或者荆楚出售,一切由他拿主意,只是这二十支象牙,还得以翊天候的名义,贡献给刘彻。
日子过着过着,林明新的车队就到了长安城,此时,闽越王带着几只小鱼小虾作乱之事,早已平定让卫青带人给平了,只是路途遥远,卫青和李息尚未回朝。林明新只能去寻桑弘羊,托了桑弘羊把象牙进献上去。
“少府桑弘羊求见~”刚吃过午饭的刘彻,正在宫中看各地公文,宫外太监阴柔悠长的嗓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刘彻的沉思。
刘彻提笔在眼前的竹简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宣。”
“宣,少府桑弘羊入殿~”声音一个一个的,在巨大的宫殿群传递着,到了桑弘羊的耳朵。
“陛下。”桑弘羊进了大殿,身后还有四名楯陛郎,手中抬着木匣进来了。
“哦?桑弘羊,你要做什么把戏,朕的楯陛郎手中持的都是什么?”刘彻对于自己的大内卫士手中的玩意十分好奇。
桑弘羊拱手,说:“陛下,这是出云城翊天候李陌进献的,从楞伽帝国买来的十对象牙。”
“哦。”刘彻不疼不痒痒的说了句,“来人,收下吧。”
近侍的太监赶紧从殿旁一溜小跑的抬着匣子退下了。
刘彻又问:“桑弘羊,你大老远进宫,就是为了替李陌献礼?”
桑弘羊却是微微一笑,道:“陛下,不仅仅是替李侯送礼,还是为陛下献计。”
话音一落,刘彻这才感觉一震,忍不住嘿嘿一笑,道:“献计?你说说看。”
桑弘羊整了整衣冠,道:“陛下还记得么,前段时间陛下问微臣,世家宗族财大势大,如何削弱他们,当时微臣实在没有什么良策,但是现在有了。”
“嘿嘿,李陌拿来几支象牙,你计策就来了?”刘彻不由龙心大悦,喊了声:“来人啊,把那象牙拿上来,我看看!”接着看着殿中的桑弘羊,问了句:“你的计策,说说看吧。”
“陛下,这象牙,中土并不产,实属一等一的奢侈品,而且,李侯说了,此物只出云一家,别无分号。那么,价格自然是无人知晓,李侯虽说定了价,但是,要是陛下把李侯的货,全部垄断了下来,那么,价格还不是陛下定?况且,世家宗族子弟,多骄奢淫逸之图,只要一人买了,竞起攀比之风,销量何愁?”桑弘羊说着。
刘彻略一沉吟,道:“如此一来,世家宗族的钱,就到了朝廷的府库了。”
这时,刚刚离开的近侍们,又抬着木匣出来了。其实原本这象牙,并无木匣装饰,只是这林明新深谙提价之道,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包装,于是加了良匠精心打造雕琢的木匣盛放。
这大木匣一打开,珠光宝气扑面而来,这十对象牙,并非光秃秃的几支獠牙而已,全是西域工匠雕琢装饰了的。都是红木底座,其根部用带有花纹的银片包裹,每支上还镶嵌着两排五彩宝石,蓝宝石,红宝石,白水晶,紫水晶,祖母绿,端的都是精品。
这些也就罢了,更奇特的是其中一对,都雕琢成了束腰葫芦形,顶端锯下,做了盖子。盖顶是一枚雕琢成的菊花钮,葫芦身上布满了祥云图案。颈、腰及底部,用砸碎了的祖母绿,染了绿色,镂雕上了花草纹,葫芦身和瓶盖,用银链相连。底中心饰团寿纹。身上更有活环长链与盖相连,链上扣六条支链,分别连有灵猴抱着寿桃、双鱼、灵芝、小锺、花篮等。寓意万寿连年、如意吉祥。
这一对象牙宝葫芦,采用染色、镂雕及浅刻技法雕成,做工精细,玲珑剔透,活环长链环环相扣,可谓鬼斧神工之作,精品中的精品。
刘彻把玩着这对精致无比的宝葫芦,低声呢喃:“遍观我殿中宝物,精美之处,没有一样能比得上这对葫芦,宝物啊宝物,李陌家,莫非比我还厚实?”
他虽然是在低喃,桑弘羊却隐约听见了,不由大惊:“李侯啊李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常言道,不可露富,如此一来,可让圣上盯住你了,要像世家宗族开刀,李侯你可别做了刀下第一人!”
桑弘羊正在思考怎么给李陌解围呢,刘彻似乎注意到了桑弘羊的局促,于是又开口了:“桑弘羊,李陌从哪弄的这些?”
“启禀圣上,李侯是从大月氏采买。”此时的桑弘羊,丝毫不敢隐瞒。
刘彻放下了宝葫芦,问:“就是张骞上次去过的那个大月氏?”
“正是。”
“他买了多少东西?”
“这个”,桑弘羊开始支支吾吾,他知道,如果所言不甚,甚至有可能就毁了自己的老上司李陌,于是道:“这个下官的确不知,应该也有些吧。”
刘彻哈哈一笑,一语点破了他,说:“你这桑弘羊,还想替李陌解围啊!”说着摆摆手:“罢了罢了,朕也不强迫你们,这个嘛,你回去跟李陌说,东西我都要了,我说全部所有的价格,你们少府都买了。其次,再给少府个任务,把从李陌那弄来的东西,全给我倒手卖到淮南国,数任淮南王屡屡做反,几位先帝也是数次平反。我看刘安也有这苗头,第一刀,从他身上割!他那儿子,哼哼,平日就爱美器、美妾,这次,有了这些宝贝,不怕他不把他老子的钱送过来。”
桑弘羊一听,刘彻似乎对李陌还很放心,于是拱手高喝了声:“诺!”
等到少府桑弘羊回去了,刘彻又对近侍说:“来人,起草一道圣旨,传给李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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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城,翊天候府,李陌刚刚通过货值右使林明新的口中知道刘彻要垄断从西域入境的所有货物的出处。现在,又领了一道圣旨。
草草看完,李陌一拍面前的案几,拔地而起。
卫蝉赶紧上前,轻轻揽住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禁令李陌心旷神怡。卫蝉趴在李陌后背,问了句:“陌哥哥,怎么了?”
李陌轻抚着卫蝉如青笋一般的玉指,指着圣旨说:“喏!你看圣旨啊!圣上让我把从西域买来的东西全卖给少府,还要我监管出云和朔方两处城池修建?!这不是要为难死我么!”李陌心里绞痛了一下,有些话不好明说,只好咽到肚子里去了:“他奶奶个腿子的,这还让我挣个毛线钱啊我……”
卫蝉却淡淡的一笑,道了句:“嘿嘿,还是我相公厉害,这么大的活儿都能揽下来~”
一句话,弄得李陌一点脾气也没了。---感谢两天来收藏这本书的十个朋友,谢谢。
第八十章 官方敛财
林明新的货物,不管是象牙还是宝石香料,基本没挣回几个钱来,李陌也知道,有刘彻撑腰,就算他跟桑弘羊私交再好,也没法挣人家皇帝的钱,于是也没怎么说他。除去送给刘彻的象牙,带着八十万钱的货物去,带回三十万钱,还带着约莫十万钱的瓷器、布帛回来。说起来,林明新敢在虎口拔牙,捋一捋虎须,也算是对得起货值右使的官职了。
只是这货物在桑弘羊的操纵下,到了这淮南国么。转眼,刘彻的皇家府库,就多了一百八十万钱。
说起来,这淮南王刘安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刘安的制国思想是“无为而制”,对道家思想加以改进,不循先法,不守旧章,遵循自然规律制定了一系列轻刑薄赋、鼓励生产的政策,善用人才,体恤百姓,使淮南国出现了国泰民安的景象,不仅淮南国府库充盈,百姓中更是多巨商大贾。
这刘安,才思敏捷,好读书,善文辞,乐于鼓琴。他是天下知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奉刘彻之命所著《离骚体》,是中国最早对屈原及其《离骚》作高度评价的著作。曾“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集体编写了《鸿烈》(后称该书为《淮南鸿烈》或《淮南子》)一书。对了,刘安还有个特殊贡献,他发明了豆腐。
但是,又是但是,虎夫偏偏生了个犬子。说来也是,刘安信得是老子的无为而治,他那儿子刘不害,平日架鹰走犬,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懒得管,这刘不害,于是愈发的骄横了,平日里收集的都是什么,精器、美妾、凶犬、雄鹰、良马,淮南国坊间,甚至还传呢,刘不害甚至还豢养着**男侍……总之,口味是很重。
这一天,刘不害带着一帮富家子弟的狐朋狗友,于淮南街市游逛,眼见前面是人群熙攘,啧啧声此起彼伏。
“刘公子,不知前面为何吵闹。”一个宗族子弟踮着脚尖轻声说。
“过去一看便知。”刘不害一步一晃的走着,乜着眼睛道。
等到一帮人走近了,人群中有人认得领头的是淮南王的儿子,连忙让开了个过道,眼前是一个商铺,虽说店面不大,但是门前一条木匾,苍劲的几个大字写着:“西域聚宝阁”,听行人说,这小店号称西域宝物,无所不有。
这个商铺,不是别的,是桑弘羊安排少府中人暗中开的店面,镇店之宝,就是那对祖母绿镶银象牙宝葫芦,正摆在店中间的木格子里,有四个彪形大汉看管着。这四个汉子也不是凡人,都是刘彻寝宫里的楯陛郎,内间还有二十一个人,个个是武艺高超,为的就是防止宵小觊觎这些宝贝,要是真有不知死活之徒,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刘不害拨开人群,挤到了店铺里面,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对象牙葫芦,忍不住点评道:“啧啧,如此美器,连我都没有,店家何处寻来的?”刘不害对于淮南国街市中,居然有比自己的藏物还好的玩意儿,自然是倍感震惊。
那店主,也是少府的小官吏,口舌伶俐,舌绽莲花,故而桑弘羊安排了他来,那店主早就听见人群中小声的议论了,自然知道少府大人安排一定要钓上来的大鱼开始咬钩了,于是头也不抬,手里依然操忙着,口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哦,这是我家主人,从西域大月氏弄来的宝物。”
“咦?大月氏,莫非是父王口中那个张骞去的那个西域国?”刘不害一惊,问了句:“你家主人何许人?竟能到了大月氏?”
这时那店家好像才有空抬起头,不耐烦的摆手说道:“哎哎哎,我说你,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哪这么多话,买不起就看着。”
他这么说不要紧,刘不害的狐朋狗友们不算完了,一个个嚷了起来:“喂!你这刁民,于我等而言,不过蝼蚁一般,你知道眼前的是谁么?”
刘不害深知自己那个老爹,虽说一天到晚鼓弄玄黄之物,对自己少有看管,但是自己要是在市坊里公开抢人家东西,哼哼,那就是找死了。他老爹最是看不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目无王法之徒。这也是淮南国如此安定富庶的原因之一。
于是刘不害拦住这些人,对着那店家道:“店家,这对宝葫芦,我买下了,售价几何?”
那店家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懒得说,只是轻轻指了指葫芦下的木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三十万钱。”等刘不害看清楚了,店家终于开口了,轻蔑的小声说:“字都认不得,还来买我们店里的东西,嘿嘿。”
“你这店家,好猖狂!你这般做生意,能卖得什么出去!”有个子弟忍不住喊了句。
那店家愈发不耐烦了,挥了挥手,把他们往外推,边推便嘟哝:“爱买不买,我们这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年,不差你一个,走走走走,都给我走。”
刘不害脸上留着笑,打着呵呵说:“哎,店家,何必呢,做生意么,和气生财,三十万钱么,不过三百两金子么,好说话好说话。”
那店家脸上也是阳春的太阳照霜化一般,露出几分笑意,说:“公子的意思,这钱,好说话?”
“那是那是,店家你只要不跟钱过不去,就不用跟刘某过不去。”刘不害的意思很明白,点开自己姓氏,乃是当今国姓,姓刘的人,往往非富即贵,想必这店家也能猜出一二分。
其实压根也用不着他刘不害提醒,店家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临来淮南国前,少府大人说得明明白白的,死活要弄到刘不害的钱,看着这货掉坑里来了都,还在数钱呢,店家都来不及笑呢,就说:“那,公子里间说话?”
这店家倒是不让价,刘不害回家把自己所有的金子都凑了凑,勉强够了这三十斤金子,这还是跟老爹的府库恩威并施的要了些才够,刘不害觉得,区区金银呆板之物,哪里比得上这对象牙宝葫芦的灵巧。
这刘不害买了对象牙葫芦,这淮南国不少巨商大贾、世家宗族子弟,竞相拥到“西域聚宝阁”来了,当真是堵得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的。眼见这门前熙攘人群,各个手里捏着金饼银饼,死活要买自己货物,这店家脸上也是乐得开了花。
东西都出手了,那店家又是笑着一声喝:“诸位诸位!听我一说,东西都没了,本店歇业半月,过了半月,我保证,只要半月!到时候,牙雕、美玉、宝石、香料,样样齐全!”
------谢谢大家。
第八十一章 暗哨
话说,李陌从西域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让刘彻给垄断了,利润被压低了,却又不敢说什么,而且刘彻下了令,要他源源不断的往长安城里送货,李陌还心说呢:“刘彻这是准备当倒爷了么。”
其实不光是淮南国,在汉疆富庶之地,一股奢靡之风悄悄的刮了起来,似乎一夜之间,齐国、楚国、淮南国等,似乎是一夜春风来一般,那西域奢侈品店就如满树梨花开一样的冒了出来。
世人多是有那攀比之心的,你我两家家底相差无几,你买了,我也要买!你买了一件,那老子就买两件!是,的确是市坊都在传唱着,谁谁谁人如何如何有钱,哪天又买了什么样的玩意儿;可是自己口袋里的铜板,哗啦哗啦的,像是水一样的流了出去,这肉疼的感觉,却只能自己知道了。偏偏这玩意儿,又像是成瘾一般,戒都难戒掉。这也难怪,别人替自己吹嘘自己如何有钱,那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如那后世的,也有石崇、王恺斗富之事。
李陌没有这么多闲心去想各地市坊里让桑弘羊一手卷起来的攀比之风,他现在头疼的,是前些日子入塞劫掠的匈奴,刚消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卷土重来了,边关如今时有烽火之警。
“他奶奶个腿子的!想想想,闷头闷脑的在屋里头想个屁啊想!老子亲自去打探!”终于,李陌决定不去想这烂事了,一拍桌几,冲着府前亲兵高喝:“来人!把郭涛和霍去病给我叫来。”
“诺!”那亲兵一拱手,自是下去操办去了。
“大哥,什么事?”“姐夫,你要陪我练枪啊?”两人进了翊天候府。
李陌嘴里咬着一杆毛笔,见他俩来了,一口把快秃了毛的笔吐了出来,抬头道:“哦,都来了啊。你俩现在就去准备准备刀枪马匹,咱们三个,去代郡看看,这伙入塞的匈奴到底是什么人,反正用不了多久,咱们又要出塞了,权当打探军情了。”
“大哥,不妥吧,这种事,自有斥候侦骑操办,你亲自去不好吧,让斥候兄弟们脸上怎么交代?”郭涛觉得不妥当,就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恩,也是,但是问题是,这货匈奴狡诈异常,你别说斥候们了,就连黄少俊在大单于庭都打探不出来什么,我要是再憋在屋子里闭门造车,把我头想炸了也想不出来,非得出去看看才行啊。”李陌倒是忘了考虑士兵们的心理。
“大哥,要么这么的,我就下去说我们去代郡处理公务去了,不用说是咱们出去打探军情了。”
“也好,你让玄风盯着点就是了,还有,咱们出城,虽说出云骑现在威名远扬,但是保不齐就有匈奴进犯出云,让不归和张翼多注意下也就行了,再去约束下老二,少喝酒,勤练兵。”
“恩,知道了。”
“那好,明天就走。”李陌说完,就让他们回去了。
“姐夫,这就完了?”霍去病瞪着眼睛反问。
“完了啊。”李陌跟霍去病大眼瞪小眼的,又说:“不完了还能怎样?”
“不练枪了啊?”霍去病还在争那个让李陌深感头疼的事……
李陌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赶紧说:“别,小祖宗,你饶了我吧。去去去去,找你张二哥练去,他喜欢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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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李陌这边,说说单于庭发生的事情,一月前,军臣看单于庭久攻不下,攻势也缓了缓,撤下来了不少人。
而匈奴单于庭,单于金帐帐门前的卫士却匆匆来报,说是前去劫掠疑惑汉军的哥舒均回来了。
伊稚斜一听,赶紧迎出金帐,对着匆匆翻身下马的哥舒均问:“哥舒均,怎样,汉人中计没?”
哥舒均抹了一把汗,这些天行军,可算把他累坏了,说:“属下不知,但是属下可报军臣的旗号让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怪了,那汉人怎的就不追上来。”伊稚斜捏了捏下颌的胡须,他对哥舒均办事的能力相当放心,自然知道哥舒均既然说是这样,那就一定是这样了。
“属下听抓来的汉人说,好像汉人南边又动兵戈了,具体事情,那个俘虏也只是个小官,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哥舒均一想,接着说:“噢,对了,大单于,我在代郡劫掠的时候,碰见了咱们的老冤家,李陌。”
“李陌!怎么又是他?”伊稚斜实在是听够了这两个字,一听李陌的名字,头都大了,赶紧拽住哥舒均又问:“他看见你了?”
这种事,哥舒均也不敢打包票,于是说:“应该没有,属下在人堆中,士兵们裹着我呢,我是从人缝里瞧见他的,他应该没看见我。”
“恩。”伊稚斜点点头,接着说:“有了这批粮草,暂时可以解除燃眉之急,你先休息几天,接着再去一趟,我就不信汉人这脾气这么好,还没动静。”
没过几天,血刃死士们刚把身上的血渍污垢洗干净了,哥舒均带着他们,又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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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了,三人出发,往代郡去了。
到了代郡,还是要麻烦张远。
“张大人,又来麻烦你了。”李陌见了张远先是一个拱手。
“李侯言过了,你我都是为了大汉,哪来麻烦之言。”张远倒是客气,“李侯这次来,所为何事?”
李陌闲话少说,直接就问:“张大人,代郡近来可再有匈奴入塞?”
这边张远还没答话,一旁的代郡都尉邢山,衣甲齐整地走上前来,瓮声瓮气的拱手道:“李侯,近来,的确有匈奴,不过离代郡还远。”
李陌看他肩头还是没那么自然,想必是上次受的伤不轻,现在还没好利索。
“嗯,他来了就好,不怕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此事绝非军臣派人这么简单,本侯觉得应该是伊稚斜的不假。”李陌的想法是,匈奴军中叫的上名的人,他也认识多半,看这劫掠的部队,定是精锐,能统领这么一支精锐的人,想必也是匈奴名将,如果看清了的话,十有八九是能认出他是谁人来。
李陌略一想,对张远和邢山道:“有劳邢都尉给做个向导,就我们四个人去就行了。”
“侯爷,不再多带点人么?”张远觉得四个人去,危险性大了些,于是问,他觉得,起码几百人才能自保。
李陌却以摆手,道:“张大人多虑了,这番并不是去跟他匈奴真刀真枪的杀一场,就是去打探一番军情罢了,四人无妨。”
既然李陌这么说,张远也就不再坚持,只是道了句:“那,侯爷多加小心了。”
“这个李陌自有分寸,心里没个数,我也不敢去啊。就这么定了。”
李陌、郭涛、霍去病三人驰骋几天,舟车劳顿,到了代郡,休息了一下午一晚上,第二天才跟邢山一起出了代郡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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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尾行
李陌他们出了代郡,邢山带着路,按照之前传来的公文,上次有人发现匈奴的文书,是代郡郡城代县东面的当城令丞传过来的,几个人一路纵马,到了当城,见了那当城令丞。
邢山草草介绍了李陌,那令丞何时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刚要噗通一声拜倒,李陌一把拉住了他,说:“马令丞,事情紧急,时间急促,有事快说,就不要行这虚礼了。”
那当城,是个小邑,民生艰苦,本就捉襟见肘的,如今匈奴又来抢人抢钱抢粮食,有的人家好不容易活下人来,却没有米下锅了。再看看这马令丞,黑着一张老脸不知如何是好,看他也口袋里也没多着的钱去置办衣服,一张布官袍,皱巴巴的,袖口隐约还看着油腻腻的。
那马令丞一脸焦急,咽了口唾沫,火烧火燎的说着:“侯爷,几位大人,是北面岭子口那让匈奴劫了,有人藏在家中隐秘的地窖里,这才躲过一劫。”
“那人何在。”李陌打住了马令丞的话,问到。
“就在当城。”
“传。”
不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在几个差役的带领下,到了李陌面前。那女人听说李陌是朝廷的侯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通一下抱住了李陌的裤腿,发疯似地吼叫着:“青天大老爷啊!你要给草民做主啊!”
“放肆!李侯面前容得你如此撒野?!”马令丞一声怒喝,刚要让差役把她拉开,李陌却拦住了。
李陌俯下身子去,拉起那哭啼中的女人,缓声道:“大嫂,你先起来说话。”
那女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啼,抬起那再没有一丝精光的眼睛,自顾自的呜呜咽咽的说着:“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粟米,我男人下地去了,我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自己玩。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煮粥。”
猛然间那女人像是大白天里看见了鬼一样,嚎啕一嗓子,接着说:“大老爷!猛地我就听着有马嘶人声的,轰隆隆的,民妇也不知道怎的,就听见有人哭喊。”
府中所有的人,静静的听着,有的差役,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兵刃,不知不觉中,手心浸出了汗也没发觉。
那女人接着看着李陌,说:“大老爷,从院墙看出去,是匈奴人!民妇怕啊,民妇就藏到家里柴堆下的地窖里,只听得上面那马蹄嗵嗵嗵的乱响,地窖上扑啦啦的往下掉土,民妇吓得一动不动,眼看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面声音小了,我还是藏着,觉着应该没人了,这才敢走出来。”
所有人都没有打断她,她却如让霹雳劈了一般,一声野兽般的哭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哭着说:“我们的阿毛啊!就在门槛上,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啊!大老爷做主啊!”
“他们往哪里走了?”李陌问。
那女人只是哭。
李陌瞧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说:“大嫂,这仇,我一定替你报。”把那妇人稍加安慰,李陌对郭涛他们说:“走,咱们去岭子口看看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奔到了岭子口村,还是如同上次一般,村中马蹄印子乱糟糟的,米粮早就被抢劫一空,但是出了村,往北面走的蹄印,整整齐齐的。
李陌仔仔细细看着蹄印,又迈开步子丈量着,过了会儿,李陌对众人说:“这马蹄印子,距离这般大,看来这些人是疾驰而去;再看蹄印如此整齐,妈的!匈奴什么时候也开始派精锐入塞劫掠了!”
李陌所说不错,匈奴以往入塞劫掠,派的都是乌七八糟的牧民,乌合之众而已,只是仗着速度快,又来无影去无踪,抢起来又是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所以不好全歼他们罢了。可是如今,居然是精锐入塞劫掠,这就怪了。
“先不管他,循着引子,咱们往北追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李陌还是带人先追过去了,这时李陌才陡然发现,自己这行为,颇有几分前世玩的游戏——尾行的意思……李陌还忍不住笑了一番。
一行人按照匈奴留下的蹄印追着,追着追着就追不见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不是所有的地方的土地都像村落中一样,黄土铺地,现在他们就追到了一处草甸子。
“他奶奶个腿子的,这匈奴够狡诈的啊!”李陌狠狠的跺了下脚,咒骂着。
“侯爷,现在怎么办?”邢山问着。
李陌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陌轻轻的咬着嘴唇上干裂的皮,一下一下的把这些干皮用牙齿撕下来,仿佛这个举动带来的些许疼痛感能让他的大脑更快的运转一般。
李陌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过了半响,这才呆呆的说:“拿地图来。”
“地图?姐夫,要地图干什么?”霍去病有些难以理解李陌的话,一边从马鞍上掏地图一边说着。
“哎呀你别问了,你老老实实拿过来就是了。”李陌不耐烦的说着。
结果霍去病递过来的地图,李陌看着,找到了岭子口的位置,往周围看着,一边跟霍去病说:“匈奴要是劫掠,劫了岭子口,肯定要再就近抢一个,你看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大约是在这。”李陌指了指地图,接着说:“你看,南面是我们的来路,不用看了,往东面,北面,各还有几个村子,最近的,两面都有个距离此地十里许的。恩,我们往东追。”
“姐夫,那,为什么往东面不往西面?”
“蒙的。”
本来李陌说得头头是道,一家人听得是频频点头,但是李陌这个蒙的两个字一出口……其余三人的脸上布满了黑线……
四人往东面追去,果真就有一个被洗劫了的村落,再追出去,可就是一路黄土了,蹄印子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第二天,就能看见远处有烟尘滚滚了。
几个人把马栓在小树林里,找了个灌木丛,窝了下去,李陌掏出望远镜仔细看着,这个他穿越的时候带来的宝贝,几次大战中,可是厥功甚伟,郭涛和霍去病还好说,邢山却没见过这玩意,于是忍不住问了句:“侯爷拿着这个铁坨坨挡着眼睛干什么?”
几个人听邢山这么说,忍不住都嘿嘿一笑,郭涛在旁好心的解说了一番,把李陌路遇神仙的往事大肆宣扬着,李陌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还得装淡定,说着:“小事,小事而已!”真累……
调好了焦,镜筒慢慢对准了领头的人,李陌瞧出事端来了,坏了,忍不住喊出了声:“哥舒均!”
“大哥,瞧仔细了?是伊稚斜的人带着军臣的旗号?”郭涛猫着腰问。
李陌点了点头。
霍去病一听,也明白了,探头探脑的问:“姐夫,伊稚斜想骗咱们帮他打军臣?”
李陌点着头,冷哼了一声,说:“恩,多此一举……正好,嘿嘿,正好在想怎么讹他呢,看我怎么敲一敲伊稚斜的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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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敲竹杠
看明白了来人是谁,李陌也没狂妄到想用四人火拼对面五百人的地步,当今之计,先回出云城,火速给朝廷写个文书才是真的。
李陌写明白了,可以趁此机会敲一敲伊稚斜的竹杠。刘彻的回复倒也简短,让李陌负责就是了。
“卫满!修书一封,我念着,你来写。”李陌看完了刘彻的圣旨,立马叫来了卫满,“不妥的地方,你给我润润色。”
卫满听了。不由得嘿嘿一笑。道:“嘿嘿,侯爷,润什么色?难不成,你还害怕伊稚斜因为咱们敲竹杠的信写得不文采飞扬而发兵?”
李陌听了一笑,说:“那到不是,不是写得不好传出去了让人笑话么……行了行了,闲话少说,写。”
卫满取了一卷杀青了的竹简,提起一直上好的狼毫做的笔,蘸了浓墨,左手挽住袖口,就等李陌开口了。
李陌咳了一下嗓子,开始念:“贵军统帅哥舒均,于近日,统小股部队入塞劫掠,老弟我替老兄你压下来了,没往上报,不用老兄你催,李陌自然知道是要打军臣的,但是我们汉家的损失,嘿嘿,老兄,你得担待着点吧?要不,圣上一发怒,真个就把整个草原收入囊中,那老兄可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李陌还在踱着步子说着,卫满抬起头来,哭笑不得的说:“侯爷,你这是公文啊?算了,还是你跟我说说意思,我替你起草吧。”
卫满这么一说,闹了李陌个大红脸,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爱笑话不笑话。”
“这句也写?”卫满提起笔来,笑着问。
“你别打岔!”李陌现在害臊的就差扔靴子打人了,接着说:“总之,汉家出兵,是可以的,但是,汉军占下哪来了,哪就是我们的了,另外,伊稚斜手下的都尉,居延两地,我替圣上笑纳了就。”
“侯爷,是不是狠了点儿?”卫满觉得让伊稚斜割点地,是可以的,但是割这么大一片地,那就不是肉疼了,简直就是把伊稚斜的心给剜了去了。
李陌却摆摆手,笑说:“卫满你以前还是商人呢?做生意嘛,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以为伊稚斜不来砍价?这都不懂,还笑我……”
“嘿嘿,这倒也是。”卫满嘴上说笑着,手里的笔却未停,等写完了,轻轻吹了两口,等墨迹干了,遣人送了出去。
事情忙完之后,卫满跟李陌凑到地图前,看着匈奴曾经辽阔的疆域,已经让汉军点点蚕食了,不仅丢了水草丰茂的河南地,而且,其腹地的范夫人城也丢了。
“侯爷,咱们的人,要是出兵范夫人城北上,你看。”卫满指了指地图,手指点着三条粗壮的蓝色线条说:“这鹰奴水、姑且水、匈奴河这三条南北大河的流域,理应都能拿下,再加上范夫人城南边的龙勒水,那灭了军臣之后,伊稚斜所剩水草丰茂之地,无非也就是单于庭安侯河、郅居水、弓卢水、余吾水这几条东西走向的大河流经之处了。”
李陌点点头,说:“是啊,匈奴人的经济,比不得汉家,日常生活,都来源于牛羊马匹,牛羊是活物,不似庄稼那般,只需浇水耕地,自然跑不了。靠着牛羊,就要逐水草而居,咳咳,没了这几个地盘,伊稚斜的匈奴,无非就是苟延残喘,一只蹦跶不了几天的秋后蚂蚱,怕他个毛啊还。”
李陌说的是,自古以来,削弱和毁灭一个国家,最快的手段,并不是敌国外患,而是内乱,所以说,国家强盛,内有法家拂士才是根基,倘若一旦内乱不止,那么这个国家,就像是被白蚁咬噬过的大树一般,外强中干罢了,劲风一吹,也就倒了。
“行了,写奏章,把咱们的打算跟圣上说一下吧。”
如果真如李陌卫满所盘算的,那么,拔了军臣之后,匈奴帝国,无非也就是风中孤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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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单于庭,大单于金帐中,伊稚斜铁青着脸,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一语不发,帐中火塘里的火焰,似乎是他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狠狠的跳跃着,火舌时不时的掠过,零星的火点,抖动到哥舒均的脸上。
伊稚斜传哥舒均进帐已经好久了,伊稚斜一句话也没说过,只剩下哥舒均一个人在呆站着,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哥舒均讷讷的探问了一句:“大单于,找属下何事?”
一直背着身,让哥舒均看不到他阴鸷的脸的伊稚斜猛地回头,暴怒的把手中竹简扔到哥舒均脚下,劈头盖脸的骂道:“何事?你说何事?!你不是说事情做的小心,没让汉人看见你么!李陌怎么就知道有个叫哥舒均的南下了?”伊稚斜一脸讽刺的表情,双手往天上一举,仿佛在唱赞歌一般的说着:“啊!还带着五百个人啊!雄赳赳气昂昂的啊!”
哥舒均一听,伊稚斜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中了他,哥舒均一边想:“不会吧,真让他看见了?”一边捡起了那竹简,汉字写的书信,他大抵能认个差不多,草草看完,果不其然,真就让李陌给发现了。
噗通一下,哥舒均跪倒在地,俯首道:“大单于,属下做事不利。”
伊稚斜颓然的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做事我知道,一向谨慎小心,怎么就让这只小狐狸给发现了,唉!”伊稚斜重重的叹了口气。
伊稚斜脸上阴晴不定,对大相国雕渠南说:“大相国,替我修书,好生言辞,就说他打下来就是他的吧。但是割地,不行。”伊稚斜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要是放在往日,李陌这么敲竹杠,伊稚斜肯定要不依不饶的狡辩一番,但是现如今,军臣的攻势越来越猛,自己的手下在不停的折损着。草原上狼烟四起,有的小部落,甚至跑到东北面的夫余、肃慎去当附庸去了。
夕阳西下,余晖万里,伊稚斜到了单于庭外围,看着他大哥军臣单于的手下,把个行军的帐篷铺的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儿时兄弟两个在草原上游玩时看见的羊群一样。
昔日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单于庭,什么时候落得这般田地,就连吃喝用度,都是哥舒烈这个大当户绞尽脑汁,暗中做着生意,从左贤王庭偷偷摸摸运进来的,想想先祖,冒顿单于,把汉家皇帝困在什么白登山上,何等威风!多少年来,哪个大单于的帐篷里,没有几个汉人的公主陪着睡觉?
想到这里,伊稚斜不由得苦笑,抬着头,看着余晖,原本柔和的光芒,竟然照得他似乎睁不开眼一般,伊稚斜的脑海中冷不丁的冒出了个可笑的念头,惊得他起了一身的冷汗,看着左右无人,口中低喃:“难道,匈奴气数尽了?”-------孤零零的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