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山二虎
“哥舒臣,你带我的血刃死士,把金帐的金刀侍卫锄了去!”伊稚斜目露精光,爆喝一声。
哥舒臣行了个礼,道:“谨遵大单于令!”
原来,伊稚斜这几年一直密谋造反,所以暗中豢养了五百爪牙,号称血刃死士,为得就是一举锄掉单于身边的匈奴精锐士卒金刀侍卫,这血刃死士,都是伊稚斜搜罗的力大无穷,而又死忠于他之人,加以严格训练而成的精锐部队。
五百人,统统右手一柄楼兰打造的精钢弯刀,左臂一张蒙皮铁盾,全身厚皮甲,胸前缀着铁片,头盔也都是铁的,下马是步卒,上马是精骑,而且马匹都是西域的阿克昭马。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便宜货,光这些装备,就把伊稚斜的家底吃了去不少。
于单坐在单于金帐中,眼皮一个劲儿的抖动,甩了甩头,捏一把眉心,暗自道:“莫非真如屈射老英雄所说,叔父是要动手?”
于单正在不安,突然,金帐外,“哇!”的一声惨叫!噗嗤一声,金帐上多了一道喷涌而出的血迹!死去的人临死前,手中的弯刀略一抵抗,哗啦一下子把金帐上割开了个口子,一具尸体顺着这道口子滑了进来,于单定睛一眼,不是金帐的金刀侍卫又是谁人!
于是于单猛喝一声:“谁人敢在单于庭金帐撒野!”他的话音刚落,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金帐都让惨叫声给包围了,金帐上不断的多出几道血迹,在火塘的火焰的映射下,显得分外扎眼。于单心头一紧,暗道一声:“坏了!”
惨叫声渐渐停了下来。“我的好侄儿,是你叔父我!”随着一句话的传入,帐门被打开了。
“果然是伊稚斜!”于单看着鱼贯而入的伊稚斜,哥舒臣,哥舒烈,哥舒均,最后进入的,居然真是雕渠南!于单忍不住,怒喝:“雕渠南!你身为匈奴大相国,不一心为国,反而跟伊稚斜这贼人蛇鼠一窝!”
“老臣以为,匈奴的气数,怕是要毁在你父亲手中,左谷蠡王却是天命所归,故有心救匈奴百姓于水火而已,此乃顺归天命,有何不可?”雕渠南摇晃着一个苍白的头颅,不紧不慢的说。
于单怒喝:“雕渠南你这条老狗!我父亲平日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对他!”
伊稚斜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讲话:“于单!我念你是我侄儿,要是降了我,我饶你一命,让你做个小王!如何?”
“放屁!我是匈奴小单于!用的你来封我做个小王!可怜父亲大人太过仁慈,屈射老英雄多少次劝他杀了你,父亲念你是他亲生弟弟,没下得去手!反而你!”于单突然怒极生悲,哇的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哥舒臣,拿下于单吧。”伊稚斜终于听得不耐烦了,扭头对哥舒臣说。
“谨遵大单于令!”哥舒臣领了命,对于单说一声:“于单,恕小民无礼了。”说着走上前去。
于单还想反抗,他哪里是哥舒臣的对手,哥舒臣只用一拳,正好打在于单胸口,轰隆一下子把那于单打得连连后退十余步,哗啦一下子跌倒,于单身子倒下的时候,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什物,金帐中的金银器皿,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
“大单于,还是把于单软禁了吧,要是以后军臣回军,我们也好有个杀招在这。”哥舒均上前道。
“嗯,好。哥舒均,你去辅佐大相国把单于庭给我控制下来,我只给你一个晚上时间!”
“遵命!”哥舒均跟雕渠南领命,赶紧去做善后工作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此时单于庭的居民早就知道伊稚斜夺权了,早在一个多月前,军臣带领大军刚刚离开的时候,伊稚斜就在那些死忠于军臣的将领们的帐篷附近,埋伏好了杀手,昨晚一声令下,城中又不知道多了几条冤鬼。而不服的士兵更好说了,血刃死士到军营中挨个帐篷探查问话,不服的,都是一刀抹了脖子。
其实,绝大部分死忠于军臣的,都让军臣给带着南征去了,此时还有些许在军营的,都已人头落地,而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一看伊稚斜如此铁血手段,立马就倒戈,从了伊稚斜。他们的想法是:跟谁不是跟,保住小命要紧啊!
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伊稚斜就全面掌控了单于庭。那些砍下堆成小山的人头,支离破碎的尸体,都扔到了北面的草原,多少天过去了,野狼和秃鹫们,依然在那,不肯离去。
第二天,傍晚,单于庭大单于金帐,正式易主。
“雕渠南,为大相国,掌我匈奴国事!哥舒臣,为左大都尉,哥舒均为右大都尉,掌兵权;哥舒烈为大当户,掌钱粮!”伊稚斜一道一道的委任状投出去,其他的还没什么,就是有人对哥舒烈做大当户有些不解。伊稚斜却明白,哥舒烈虽然贪婪,但是的确是个挣钱的好手,他想敛财,要靠什么?匈奴地贫瘠,只能大力发展生产!如果生产真上去了,他哥舒烈贪的那一点,岂不是九牛一毛?
这些伊稚斜的近臣,纷纷代替了军臣的老臣的职位,那些服软投降的,伊稚斜怕民心迟迟不能安定下来,也就没为难他们,让他们官复原职了。
在雕渠南、哥舒均的控制下,单于庭就被伊稚斜牢牢把握住了。
兵权,伊稚斜把自己的血刃死士代替金刀侍卫,哥舒臣、哥舒均接管了留守的一万士兵,和左谷蠡王部原来的将近两万士兵,又征调牧民,凑够了三万,每人带一万五千人。伊稚斜原来的两个部将,一个叫苏莱曼,一个叫羽志,因为人手不够,都挂着万夫长的名头,暂时只带领五千人。
夜晚,终于安顿下来了的伊稚斜,又在金帐中跟几人议事。
“大单于,如今右贤王随军臣南征去了,此时是拿下右贤王庭的好时机。那左贤王如今在左贤王庭,咱们封锁了消息,他应该不知道单于庭事变,所以,拿下右贤王庭,等咱们兵力强大了些,再缓图左贤王庭不迟!”雕渠南说。
伊稚斜点头道:“恩,大相国所言极是,汉人都有句话: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也以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迈得大了,咔,容易扯着蛋。”(哈哈,前两天看《让子弹飞》,太给力了,套个葛大爷的台词哈~)
“大单于,那么,出云城那边呢?”哥舒烈想到的,是李陌许诺给他的金子。
“让人去通知他们吧,用羊皮写好!”
“遵命!”哥舒烈正要准备去。
“等等,加上一条:望贵军不要向军臣走漏了消息!”
“明白!”哥舒烈把个绿豆眼一挤,就去准备去了。
而远方南征的军臣单于,不仅对后院起火的事情,一无所知,反而遇到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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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出云被围
(感谢抚翊中郎将指出的不足,大片的战斗,不仅写得自己关于战斗的新意没了,大家看起来也不好看了。过一两章之后,就是休养生息和长安的勾心斗角。身为一个新人,感谢所有人指出的不足,我会努力的。希望大家陪草莽渡过这个艰难的时期,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先别下架了吧~嘿嘿)
话分两头,说完单于庭这边,再说说军臣单于大军前往出云城。蒲尼做先锋,九万多大军朝孤悬塞外的出云城扑过来。
这天卫婵正好闲来无事,正在高耸的风车台上盯着北方默默发呆,手中的那支格桑花都让她在手中转来转去的,给捏烂了。
“夫人,回府吧,天色不早了。”桑弘羊从楼梯上缓缓走上来,对卫婵说。
自从李陌带兵出塞后,城中的大小政务等,全都交给了金曹桑弘羊统领,法曹宁成,户曹卫四协助他。出云城的百姓已经到了八百六十五户,事务越来越多,桑弘羊原来是休息三天,工作一天就能忙过来,现在,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在四处忙活。于是,桑弘羊让乡老举贤良,有乡老举荐了个青年叫张翼的,桑弘羊问了些问题,觉得此子果然不错,于是临时让张翼做了他的副手。
“哦,是桑弘金曹,我没事,翊天侯不在,倒是有劳桑弘金曹了。”卫婵扭头看了看桑弘羊,低声说道。
“这都是下官应该的,对了,侯爷出塞也有月余了,传回消息说,挫败了匈奴几场。”桑弘羊把军务给翊天侯夫人卫婵报告着。
“恩,我知道了。”卫婵盯着天边,突然,神色变得凝重,缓缓的站起身来。
桑弘羊发觉到了卫蝉的举动,也把眼睛盯着远方,只看了一眼,桑弘羊的心中也突然一紧!
远方天际线上,有一条黑线涌了出来,再细看一会,黑线拖出来一个黑面,黑压压的人马把个偌大的绿色草原都给染成了黑色!
“桑弘金曹!敌袭!赶紧让卫四组织民兵!让卫四、宁成他们到翊天侯府议事!”卫婵猛地把手中萎蔫了的格桑花一丢,提起裙裾,快步跑下风车台,对桑弘羊说道。
“属下明白!”桑弘羊也顾不得多礼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赶到翊天侯府中,不一会儿,出云城的几个文官,卫四、宁成、张翼也都到齐了。
卫婵看人到齐了,她知道自己跟桑弘羊比起来,那是远远不如,于是赶紧说:“桑弘金曹,你来负责吧。”
“诺!”桑弘羊一拱手,略一思考,开口了。
“卫户曹,抓紧组织民兵,驻守城墙!宁法曹,即刻约束百姓,把城门关上,这段时间禁止出城!张翼,你火速派人去跟侯爷和李息将军报告,有敌来袭!”桑弘羊安排任务,虽然紧促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感觉。
“诺!”几人拱手喊了一声,火速下去准备去了。
这民兵事务,早在元光年间,卫四就在管辖了,所以准备的快得很;而宁成,原是前朝朝中酷吏,被排挤到了出云城,约束百姓的事儿,对他来讲,绰绰有余;张翼为人,心思缜密,刀马功夫也不错,此刻早就把几个府中的卫兵叫齐,火速去通知李息和李陌去了。
卫婵看着桑弘羊办事得力,又是一声说:“有劳桑弘金曹了。”自从李陌加封翊天侯了之后,卫婵也有了侯爷夫人的作风,知道李陌不在,自己就要要替他安抚属下和百姓。
“夫人言过了,这都是属下应该的。夫人这几天也做好准备吧。”桑弘羊拱手说。
“嗯,知道了。”卫婵回答了一声后,长嘘一口气,心中暗暗地说:“陌哥哥,你快回来啊!桑弘羊办事再得力也是个文臣,守城作战的事情,比不上出云骑诸司马,这出云城,终归离不开你!”
几天之前,千里外,刚席卷了白羊部的出云骑和轻勇骑,在一处草原上驻扎着。
“将军,情况有点不对劲?”卫满沉吟着说。
“哦?”李陌认真的看着卫满。
“军臣的反应有问题,怎么没追过来?”卫满这么一说,李陌也觉得不对了,军臣一点追上来的迹象都没有。
郭涛想了想,上前一步说:“莫非是伊稚斜那边得手了?”
“不可能,就算伊稚斜得手了,消息也不会传的这么快。我们应该先于军臣知道。”李陌摇了摇头,接着自言自语道:“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气氛开始凝重,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样,天边飞过一只苍鹰,一声尖锐的鸣叫,激得李陌打了个寒颤,卫满还在捏着自己的额头。猛然间,如同电流击中了一样,李陌猛地站起来。
“出云城!”“出云城!”李陌和卫满同时猛喝!
“是了!是出云城!军臣肯定用的是釜底抽薪之计!”卫满分析到。
“嗯,不错,去病,你去整点轻勇骑,你们几个出云司马,火速把弟兄们叫起来,给你们两刻时间,点齐人马。然后回军!”李陌火速下令。
“诺!”众人知道事情紧急,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众将听令!牛羊马匹,都扔掉,不要了,金银财物也扔掉!四天,最多四天时间,务必赶到出云城外!”李陌看着忙碌的众人,居然还有人在驱赶那些掳来的牛羊,一时气愤,忍不住怒喝一声。
听见他吼声的人,赶紧弃了这些身外之物,打点好行装,束好衣甲,不到两刻的时间,出云骑和轻勇骑将近五千的人马就聚集好了。
“回军!”李陌手中长枪一挥,大军纷纷开拔。没了人看管的肥羊,兀自在那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倒正好便宜了草原上游荡的野狼和游牧经过的牧民们。
而出云城中,翊天侯府内。
“夫人,张翼他们赶过去了,估计明后天就能联系到侯爷和李息将军,卫四也点齐了八百民兵,上次出云塞被围,这些民兵中也有不少参与守城来着,战斗力还算不错。还请夫人放心。”桑弘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瞪起疲惫的双眼,拱手说。
“嗯,咱们做好准备后,就等翊天侯和李息将军的援兵了。事已至此,按部就班就好。”卫婵嘱咐。
“属下明白,属下力争保出云城完好无损。”桑弘羊把事务都禀报完了,拱了拱手就退下去了。卫婵看着桑弘羊离去的背影,知道出云城上下军民,又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出云城外就传来呼喝声,原来是蒲尼率领的匈奴先锋到了。
仅仅一天时间,匈奴十万大军,就把区区不足千户人口的出云城给团团围住了,白羊王对着高大的出云城墙咬牙切齿的咒骂:“天杀的李陌,看我匈奴破你城池,抢你妻子!老子誓要报白羊部被破的血海深仇!”
围城的匈奴大军,一点不把出云城头上瑟瑟发抖的民兵放在眼里。这也难怪,这些民兵,只是拿起武器,稍加训练的农民,猛地见自己被十万大军围住了,光看着城底下那些黑压压的人头和一望无际的白花花的帐篷,就够他们头皮发麻了。现在他们还能拿住刀枪,也算不容易了。
“陌哥哥,你快点回来啊!”卫婵在高耸的风车台上暗自祈祷。
千里之外,纵马疾行的李陌心中也在祈祷:“小婵,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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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军臣撤
当天晚上,出人意料的相安无事。
第二天,李陌正在急行军,后面的卫满纵马向前,卫满心中还嘀咕:“你这踏雪乌骓,跑慢点,我有话跟将军说!”
李陌觉得自己胯下的踏雪乌骓脚力太好,这全军上下,能跟乌骓一比脚力的,也就是姬玄风的赤焰和张猛的呼雷豹。李陌怕把大部队给落下远了,于是把手中缰绳稍微紧了紧,乌骓的速度,这才稍微慢了点
后面的卫满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道:“将军!将军!喜报!”
李陌一听,把缰绳使劲一拉,乌骓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李陌在马上问:“卫参军,什么喜报?”
卫满还没到李陌身边呢,就在马上摇着手,大喊:“将军!伊稚斜传来的消息,单于庭让他控制住了!”
“哦?真的!”李陌大喜,把乌骓停住,等卫满纵马上来,接过那布帛一看,可不是么!伊稚斜还真就把单于庭给拿下来了。
李陌这边还没跟卫满高兴晚呢,那边又有人纵马过来,一匹火焰般的高头大马,正是姬玄风,他在马上振臂高呼:“将军!卫将军的文书到了!”
“将军,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卫满跟李陌握着手说:“肯定有事捷报!”
姬玄风的赤焰脚力好,一眨眼就冲到李陌和卫满身边,李陌接过文书,打开一看:“果然!卫兄拿下了楼烦!哈哈哈!真是双喜临门啊!这下救援出云城有法子了。”算算时间,最多也就是一天半左右,就能冲到出云城救援了。
远处的出云城外,军臣单于总感觉心里乱糟糟的,却一直说不出为什么了。
“大单于,咱们留下的暗哨,活着出来一个。”蒲尼揭开帐门,神色严肃的跟军臣说。军臣也是只老狐狸,知道伊稚斜心怀鬼胎,在单于庭安插了不少心腹。伊稚斜一动手,那人快马加鞭,吃饭在马上,睡觉也就说两三个时辰,这才把消息即使传到军臣这。
“什么?活着出来一个。”军臣一听这个说法就知道,伊稚斜动手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了!哇呀呀一声乱叫,把面前的火塘给踢得火星四溅,顾不得大单于身份,直接就破口大骂:“他娘的,老子来给李陌釜底抽薪!他伊稚斜这狗贼!给老子釜底抽薪!”
蒲尼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军臣的暴风骤雨,看他势头弱下来了,这才敢上前问:“大单于?那咱们下一步如何?”
“他娘的!家都已经没了,要这个不一定拿下的、小小的出云城干什么?等着让汉军包围?你他娘的也没脑子了么!”军臣气急败坏的骂着蒲尼这个忠心耿耿的近臣。这也怨不得他,他匈奴几代家业,就让伊稚斜这小子给抢了去了!伊稚斜还是他军臣的亲弟弟!
右贤王在旁,往前进一步道:“大单于,请到小王的右贤王庭暂住,咱们人多,要是回去得快,趁伊稚斜刚刚篡权,民心不稳。咱们抽他一刀,不怕平不了这反贼!”
“嗯,事不宜迟,今晚就走!”此时,军臣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知道再这么生气也没用,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平反。
“今晚撤军,末将以为,笨重的辎重都留下,轻军简行,战士们不惜马力,等到了右贤王庭再休息不迟。”那边的左大都尉南哲上前说。
“嗯,我看行。”右大都尉穆萨点了点头,接着说:“帐篷辎重留着反而坏事,拖累我军速度。”
“好,就这么的,蒲尼、穆萨、南哲,你们三个人的部队轻装简行,火速到右贤王庭。我跟右贤王随后就到,符离你看着后面点,别让汉人咬了咱们尾巴!”军臣冷静下来之后,脑袋飞速的转着,接着说:“左大当户埃克巴尔!右大当户义德!”
“在!”埃克巴尔和义德出列道。
“你俩速速前往范夫人城,把局面给我控制住,义德稍作休整,接着去左贤王庭!让左贤王也做好准备!”那范夫人城正是埃克巴尔的封地。
“是!”
“大家快点去整理部队去!要快!手脚都利索点,先不要跟士兵们说原因。”军臣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后,瘫坐了下去,捏着脑袋喃喃:“都去吧。”
一帮人领了命,都去各自忙去了。
出云城头。
桑弘羊一直在注视着匈奴军的动向,匈奴的手忙脚乱,全让他收到了眼底,“咦?匈奴生了什么变故?”这种事情,他拿不准,也就不好跟卫婵禀报,不过桑弘羊为人精明,一眼就看出了那些匈奴士兵慌慌张张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的想法是:说不定,明天匈奴要撤军!这个想法太大胆了,连他自己都有几分不相信,匈奴十万大军,千里迢迢赶到出云城,绝非就是为了走一圈的!
桑弘羊在思考,猛地惊醒,喃喃道:“唯一的原因是,侯爷留下的后手奏效了!这么说,伊稚斜扯旗公开谋反了!对,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匈奴甘心空手回家!”
果然不出桑弘羊所料,匈奴果然开始撤军了,唯一桑弘羊没想到的是:那些漫山遍野的牛羊,匈奴压根来不及带走!这说明:自己昨晚的猜测是正确的!一定是伊稚斜拿下了单于庭!
桑弘羊情不自禁的在城头上抚掌大笑:“哈哈!又是一场兵不血刃啊!”
“何事让桑弘金曹如此亢奋?”卫婵担心出云城的安危,也是一大早就来到了城墙。
“夫人,匈奴撤兵了!将军兵不血刃而屈人之兵!拿下河南地,卫青将军那边又拿下了楼烦!我军大胜啊!相信侯爷不出一两天就回来了!”桑弘羊赶紧把军务报告了。
不仅是卫婵,就连旁边的小兵们也都听见了桑弘羊说的,他们是民兵,不是出云城的正规军,军令没有那么严整,一听桑弘羊所说,都忍不住把手中兵器一抛,高喝:“赢了!赢了!”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满城飞舞!所有的军民,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消息,到了最后,那匈奴退兵的消息还传成了:“翊天侯五千人大战十万匈奴,把个匈奴杀得片甲不留!”
对于这些谣传,宁成、卫四也不去拦他们。于是这城中不时的爆发出一声声喝彩。
城外。
马上的军臣,听见城内的喝彩声,脸上像是打翻了染坊一样,一会儿绿色,一会紫色,一会儿红色,什么色儿都有,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的咒骂:“哼!区区出云城!老子早晚拿下!”
军臣说的是轻松,那边的白羊王,自从昨天军臣宣布撤军之后,脸上就没出现过一丝喜色,跟死尸一样的哭丧着脸。是,别人是没事,他可是连家都没了!
楼烦王还跑过来,搂着白羊王说:“白羊老弟,先跟大单于平定了伊稚斜后,就到老兄我的楼烦住下吧。”他倒是不知道他的楼烦也让卫青给拔了。
匈奴撤军后的晚上,子夜时分,一彪人马在出云城下大喝:“开城门!翊天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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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之后,休养生息,让看官们缓一缓,我也缓一缓,呼……
第四十二章 筑朔方
如今是子夜时分,城头上的哨兵白天刚目送了匈奴滚蛋,现在又看来了一伙大军,还高呼是翊天侯回来了,虽然隐约看着举着的,的确是汉家旗号,还有李陌的翊天侯大旗。哨兵们还是不敢大意,赶紧请了桑弘羊和卫婵他们上来。
卫婵一晚上压根没睡着觉,心里总是跟小鹿乱撞一样的,一听哨兵的报告,披上一件皮裘急匆匆的上了城头。
城下先锋停稳了,中军也到了,几千人把个火把呼的全点燃了,点点火光中,不是自己朝思夜想的李陌更是何人。卫婵这些天让匈奴围城弄的一直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开了,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怒喝:“还不开城门!”
哨兵们一听卫婵这么说了,立马把城门给放开了,大门还没全打开呢,一道黑色的旋风,当头冲了进来,那马除了四蹄雪白外,浑身漆黑,正是骑着踏雪乌骓的李陌。李陌把雪山苍龙枪往胡不归手中一扔,直接蹿了上去。
乌骓通人性,知道主人所想,那上城墙的楼梯根本拦不住这翻飞的马蹄。
李陌十分潇洒的纵马上了城头,乌骓看着卫婵,大眼睛里也氤氲起水汽,在旁哼哧哼哧的打着响鼻。李陌不等乌骓停下,纵身一跃,跳到卫婵身边。
刚要把卫婵抱住,卫婵把眼角一擦,一顿粉拳打了过来,口中咒骂着:“打死你,打死你!”
旁边的卫兵都在憋着笑,霍去病也跟了上了,哈哈哈的抚掌大笑:“偌大个天下,能打得了陌哥的,也就我姐姐一个人!哈哈哈!”
张猛在城下看见了,拽着郭涛说:“老三,我说吧,老婆这个东西万万不能要,太他奶奶个腿子的麻烦,你看大哥!唉,还是嫂子牛逼。”
郭涛指着他,嘿嘿嘿的笑而不语。
李陌脸上让霍去病调侃的,红得发烫,一路红到耳根子上了都,一脚飞了过去,口中喊着:“滚滚滚,大人说话,你小孩插什么嘴!把卫兵都带下去!我跟你嫂子坐会!”
霍去病装作屁股痛,一扭一扭的高喊:“姐姐,给弟弟报仇啊!兄弟们,撤!”
哨兵们终于憋不住了,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霍去病更是得意,正笑着呢,啪!有暗器!正中霍去病的后脑勺!
这暗器,正是来自李陌脚下的靴子。
等乱糟糟的人马都走了之后,李陌好不容易把卫婵给抱住了,道:“娘子,你相公刚回来,话也不让说,上来暴打一顿,却是为何?”
他不问还好,刚问完,又是一阵拳脚:“为何?你说为何!你脸上写着找打两个字!”
“这也算原因?”
“呸,废话,你给我老实交代,怎么瘦了这么多!说,给娘子说出个所以然来,要不然你别回家了,住城头上!”
“娘子,容相公细细分说!”李陌摆了个前生戏子常做的动作,一弓腰,一伸手,正得意这个造型不错。耳朵却被捏住了,耳根子上传来:“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疼,疼疼,我说,我说!”卫婵这才松开手。
李陌揉了揉耳朵,搂着卫婵说:“瘦的原因,是生病了……大病……”
“什么?!生病了?陌哥哥你没事吧?”卫婵跟李陌闹够了,一听李陌生病了,又恢复成小鸟依人装,一会摸摸着李陌额头,一会拽着李陌舌头看。
“嘿嘿嘿!”不对,这混蛋笑什么?中计了?卫婵一听李陌偷笑,立马冷哼了一声,手一伸,又捏住了李陌耳朵,笑眯眯的说:“相公,骗自家娘子,好玩啊!我去寻个郎中给你看看你这病哈,你这病,娘子听说过,一天吃十斤黄连就治好了。”
“别别,疼,小婵,唉,我是真生病了!”李陌还在狡辩。
“恩,揪耳朵也治病。”卫婵学聪明了,压根不松手。
“我相思病啊!这病折磨人你不知道么!”李陌撒出杀手锏来了。
卫婵一听,这才松手,扭头一哼:“哼,那你也活该!”
“这病,倒是有个法子治。”李陌把脑袋凑到卫婵肩膀上,嘿嘿的说。
“去去去,今晚你住城墙上,不准回家!”卫婵把胳膊抱住,准备回府。
“哎呀!”卫婵突然让李陌抱起来了,李陌狠狠亲了一口,说:“娘子!嘿嘿!”
“你放我下来!再不放我下来,我生气了啊!哎哎,别咬耳朵!让你回家就是了!你快点!”
“谨遵娘子命令,我快点把你抱回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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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吃过午饭,才有时间处理军政事务。桑弘羊早在翊天侯府议事厅带着一帮文臣静候了。
“参见侯爷!”诸位文官拜道。
“诸位久等了!行了,闲话少说,桑弘金曹把事情报了吧。”
桑弘羊出列,道:“匈奴撤军,留下羊三万两千一百五十只,牛八百三十二头,战马也有三百多匹。更有帐篷两万多顶。”
这也难怪,匈奴十万大军,光备用马就五万匹,羊五万只,牛二千二百多头。走的急,战马都带上了,牛的速度太慢,留下了不少,羊留下的就更多了。
“嗯,写成奏章,我带给圣上。”
“诺!”
户曹卫四又出列,拱手道:“侯爷!出云城民部,原共有民八百三十七户,如今到了一千零二十户。只有一事,不如意,城外开垦出来的一千二百多亩地,又让匈奴十万大军给祸害了不少。”
“没事,田可以再垦么,打了两年仗,也该休养生息了。”李陌一挥手说。
“诺!”卫四也退下了。
宁成又把近期的诉讼案狱事件一禀报就退下了。
李陌听他们没事了,从他一进议事厅,就发现有个年轻汉子,他看着面生的很,于是问:“这是?”
桑弘羊又出列道:“噢!侯爷,忘了跟你说了,这是乡老举贤良推举的贤良,叫张翼,临时做了我的副手。”
“哦,好。不用临时,直接做出云城的参知政事吧,就做桑弘金曹的副手吧。”李陌这个参政的官职,是根据他军中卫满的参知军事起的。
李陌看着南方,喃喃:“差不多了,圣上的圣旨也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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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两天后,李陌就接到去长安的圣旨。这次他原本要自己去,一看卫婵又在那气得鼓鼓囊囊的,一想自己的耳朵很危险,赶紧过去说:“娘子?可愿跟相公走一遭?”
“滚,自己去。”卫婵把脑袋一扭。
“娘子,就是刀山火海,相公也愿陪你一起走;如今去个长安,娘子就不陪相公我了?”李陌估计逗她。
“你早上吃的蜜吗?”卫婵噗嗤一笑。
李陌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两人携手去长安城去了。
到了未央宫,这次两路大军都旗开得胜,没人受罚,刘彻龙颜大悦,又给出云塞把编制扩大了,出云的几个司马,齐齐提拔成都尉,爵位也统统从十等爵左庶长,加封到了十六等爵大上造,刘彻知道卫满是李陌的军师,劳苦功高,直接加封十八等爵大庶长。
出云骑截获的匈奴的牛羊马匹,刘彻只让李陌把马匹给送过来,其余的,大喜之下,都给了李陌。李息和卫青那边也大抵如此。只有霍去病,刘彻想接着让他锻炼几年,就没急着给他加官进爵,霍去病倒也不在意这些。
刘彻把这些封赏弄完了,举行夜宴。
未央宫中,大家喝得差不多,刘彻举着手中的青铜酒爵,高喝:“诗不云乎!‘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刘彻酒意阑珊,回头看着卫青,问:“仲卿,哪个将军第一个冲上楼烦城头的?”
卫青站起来,拱手道:“校尉苏建!”
刘彻虎目一瞪,高喝:“平陵侯苏建何在!”
“末将在!”苏建放下酒杯,一步迈上前。
“与你五十万万钱,在河南筑朔方城!”
“诺!”
“翊天侯李陌何在!”
“末将在!”
“也与你三十万万钱,扩建出云城!”
“诺!”
刘彻高兴之下,把手中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大笑:“有出云、朔方拱卫京畿!长安永无甘泉烽火之警!”
“陛下英明!”满朝文武抓紧趴在地上拍马屁。
一场奢华的夜宴,在上下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
(据钱穆先生考证,筑朔方,用钱十万万到一百万万左右,草莽取了个中间值。本章开始,匈奴无暇南顾之后,李陌专心建设出云城,开始他富国强兵的第一步。草莽明天考马哲……太悲催了)
第四十三章 发展
话说李陌又陪着卫婵在长安玩了些日子,买了些东西就回出云城了。
翊天侯府中。
“桑弘羊,圣上又拨下三十万万钱来,民夫两千。你预计该花多少?”李陌问。
“将军,要多花钱还是少花钱?”桑弘羊想了想说道。
“哦?这还有区别?”李陌听起来,这桑弘羊要是放在自己前世,要是去考注册房地产造价师岂不是没问题?
“侯爷要是想多花钱,那就分给民夫点工钱;侯爷要是不想多花钱,那也无所谓,本来这些民夫也是来服徭役的。”桑弘羊说。
原来如此,这修城一事,虽然功在千秋,可是劳民伤财。不过他李陌可谓是财大气粗,搞一搞基础建设,给工人发的钱还是有的,大不了用牛羊来抵账么。
“嗯,就要多花钱的,这筑城,可是圣上的旨意,百姓也都知道,就是咱们多花点,也不能丢了圣上的面子。你去操办。”
“不如他们吃喝咱们就管了,别的不敢说,肉还是有的吃的!钱嘛,倒是可以少给点。”桑弘羊心中算盘一打,立刻有了个大致的账目。
“好,这事儿你负责,总之,给我留下八千人住的军营,三千户的民部。剩下的桑弘羊你来办,咱出云城这点钱还是有的。”李陌大手一挥,安排下去,接着说:“桑弘羊,你是金曹,到时候把个开支用度给我列个账目出来就行。”
“诺!”桑弘羊拱手道。
李陌瞧着自己这些文官们,他的武将都有了官职,这些文官的官职却乱了些,于是道:“卫参军,起草文书!”
卫满去取了竹简、毛笔,问:“侯爷有什么军令?”
“军令没有,政令一条!我念着你写!”
“诺!”卫满把袖口一拽,提起笔来,看着李陌。
“以桑弘羊为出云城长史,统领出云城所有政事和盐铁钱粮;。宁成为法曹掾史,掌断罪决狱兼赏罚事务。卫四为户曹掾史,掌民户、农桑、殖养;张翼,为兵曹掾史,领出云城徒、卒转运及民兵事务。”李陌声声说着,那边的卫满在竹简上笔走龙蛇。
等李陌话音一落,卫满这边正好提笔写完。李陌瞧瞧,恩,出云城文官系统这才像个样子么。接着说:“好了,过几天我去朝廷要个祭酒,办个学校,培养几个文官,诸位忙完这段时间,等新人培养出来,也就能轻松些了。”
“劳烦翊天侯牵挂!”几人刚升了官,自然高兴,拱手拜道。
城池的事,有桑弘羊在,李陌也就不用多管了,桑弘羊现在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不断算着钱粮用度,李陌知道,有他在,事情保管做的漂亮。
忙完了这些安排,李陌又让卫四去挨个抚恤阵亡士兵家属,这次出塞,损失了七百多个人,正好有些牛羊在,李陌要是自己派士兵去放养的话,根本忙不过来。于是让卫四安排:每个烈属分羊十只,牛一头。
就算这么分出去,还是剩下很多牛羊。桑弘羊出计,他可以把多余的羊卖到周边各郡县,他是商贾出身,几个商人还是认识的,李陌听他一说,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要弄重骑兵的话,没有钱,是万万行不通的!”
正好卫满参军前也是太原郡的大牲口商人,贩卖牲口的商贾老相识他也还记得不少。把这些安排下去,卫满大致算了下,牛不能卖,这个是开垦农田必须的牲口,羊的话,多出来一万五千只,要是卖了,少说也有四百五十万钱,李陌一看,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多钱!
看着李陌吃惊的张大了嘴,卫满摇了摇头,说:“侯爷,别觉得这个数目大了,咱们又是扩军,圣上光让我们扩军了,可是分文不给。出售羊羔赚的钱,除去还要买一千匹战马,估计要用去三百万钱,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听卫满这么一分析,李陌心里明白了:“刘彻也是个老狐狸,早就把账本算明白了!估计他是怕牛羊赶到长安,又乱又有折损,所以当成钱赏给自己了!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于是又嘀咕:“那我这重骑兵什么时候才能成立啊!算了,钱的事情桑弘羊管去,我还是先去看看我准备的战马吧。”
心里想着,脚下就快了,几步路的时间就到了库莫西部,库莫西族长一听是李陌来了,还没出门,就在房里高喝:“老朽恭迎翊天侯驾临!”
“老族长不必多礼,我委托东胡兄弟们的事情?”李陌摆摆手,先把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问了。
“侯爷放心,跟老朽去马厩一看便是,请!”库莫西族长把手一伸,道了声请。
“好!”
李陌随着库莫西族长走着,还没到马厩,就听到战马的嘶鸣,对于马,李陌也算是大行家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必定是好马!
到了一看,果真是好马,一匹匹俊采非常!比匈奴战马高大了不少,那库莫西族长上前一步道:“侯爷神算,这混血出来的马,老朽自作主张替侯爷检验了,脚力、力量都比匈奴马强太多了,适应性又比这西域马高出一大截儿来!尤其是侯爷特地嘱咐好生看管的二代马,要是做战马,那绝对是天下一流的!”
李陌嘿嘿一声,什么神机妙算,他前生用过的山丹马就是这么繁殖出来的罢了,他只是知道,并不是算出来,嘴上却没说什么。问了下战马的数量,这才区区二百多匹,远远没有达到李陌组建重骑兵的要求。
李陌嘱咐了他们一下,接着派人送来二百只羊算是赏金,就回去了。
李陌心情大好的走在到处热火朝天搞基建的出云城中,心情大喜,哼着小曲看着忙碌的民夫们。
城头在加固,民夫们喊着号子在搬几块条石从来楼梯上上去,李陌眼尖,突然,一个民夫背上的竹篓有些松动,里面的一块条石摇摇欲坠,这大青石,少说也有个七八十斤,掉下去的话,岂不是要砸死人了?再看看他后面的民夫,尚未察觉前面的人身上的变动。兀自走着。
李陌不敢呼叫,怕惊了前面的民夫,那样的话,那条石原来掉不下来,现在也得掉下来了。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陌刚刚靠近的时候,眼看还有两步走到,哗啦一下子,那石头果真滑落了下来。
李陌飞起一掌,轰的一下子把那石头往墙边一推,轰隆的巨响,把那民夫吓得面无血色!旁边一个监工看见了,抽起鞭子就朝那滑手了的民夫身上打过去,口中还咒骂着:“你个瞎了狗眼的刁民!没看见侯爷在你身后么!”
那民夫一听自己差点砸了翊天侯,脸上更是惊恐了,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李陌摆摆手,示意那监工不要动粗,扶起那民夫,在楼梯上就喊了起来:“没事没事,我这一身蛮力正好没地方用呢!你们监工听好了,从现在起,我再看见那个监工用鞭子打民夫,我就让张猛用鞭子打你!诸位民夫注意自己安全,都小心些。”
那监工一听张猛二字,啪的就把鞭子扔了,脸上讪讪的笑着。
李陌接着拍拍手上的尘土,咳嗽一声,接着说:“咳!我没事,你们接着忙去吧!”
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这件事在民夫中反响极大,民夫们都在说侯爷是个大好人,干活的时候也纷纷更加卖力了,这可比监工的鞭子有用多了。不过,李陌倒是不在意这速度,他在意的,是民心。
第四十四章 水利
这天李陌心情大好,跟卫婵两个人,两匹马,在草原上驰骋,笑声在空旷的塞外飘荡着。这两年李陌一直忙着跟匈奴的战争,今天抽出一天时间陪卫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跟卫婵这么出来游玩过了。
“小婵,这两年我,我……”两马并辔缓行的时候,李陌开口说。
“哎呀,哎呀,谁要你陪,我没事!”卫婵使劲儿点着头说。
“谁要说没陪你了?我是说这两年,我又大了两岁!哈哈!”李陌逗一逗卫婵,双腿使劲一夹马肚,踏雪乌骓嘶鸣一声,撒腿就开始跑。
卫婵的马,速度差了许多,自然越追越远,只能在后面骂他:“李陌!你个死人!再不停马,你睡城头去!乌骓,停!”
李陌和乌骓都听见了,还没等李陌拉马缰,乌骓自己就停下不走了。两人停马的地方,恰好是一条河——元子河。
卫婵把马拴在树上,李陌倒不用去管乌骓,这马通人性,不会走远的,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这元子河是桑干河支流,李陌跟卫婵在河畔驻足,想起当年在元子河畔斩了匈奴万夫长哈斯旭烈,那可是死在李陌手上的第一个匈奴大将!微风中,元子河的层层涟漪,荡开了李陌和卫婵的记忆。
两人沉浸在回忆中,时不时谈起刚刚相见的时候。说着说着,李陌突然想起前生时常见的一种东西,没错,是水库!李陌问一旁玩着狗尾草的卫婵:“小婵,随着出云城扩建,新来的百姓来年一定会垦田,这开垦农田需要什么?”
“啊?”卫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耕牛啊!”
“哎呀,不是不是,你再想想,耕牛咱们又不缺!”李陌摸了摸她的额头说。
“对了!种子!”卫婵猛地一激灵,说。
“什么种子,不是说了么,必须品中,咱缺什么?”李陌揪了揪卫婵的小耳朵,接着说:“你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么!”
卫婵把个嘴一撅,嘟哝着说:“我又没种过田,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问我牛羊什么的,我还能说上来,种田哪里懂嘛!”
这倒也是,卫婵生于富贵人家,就算家道没落之后,也是在塞外贩马,哪里懂种田。于是李陌道:“丫头,庄稼要水啊!没有水怎么办?”
卫婵噗嗤一声,笑着说:“嘁嘁嘁,我以为什么呢,水缺什么缺,又不是不下雨!”
李陌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说:“要是光靠下雨,那不是靠天吃饭么,庄稼种不多,我要的是旱涝保收!管他天旱还是多水,庄稼都能长!粮食收的多了,百姓生活才能渐渐富裕!官府的府粮岂不是也是水涨船高?”
“那怎么办?”卫婵一听,果然很好,可是,怎么才能不靠天吃饭呢?
“蓄水!”
“蓄水?陌哥哥你开玩笑吧?那要多少羊皮囊啊?就是整个大汉的皮囊都拿来也不够用吧!”卫婵还没转过弯来。
“笨!挖坑啊!”
“哦!对啊!那要多大的坑啊?”
“不仅要水池,咱出云城,还要有个护城河!”
“护城河?我倒是见过长安的!杨柳青青,这个好啊!”
“嘿嘿,出云城死活要修成能镇住大汉北疆的大城!”李陌嘿嘿笑了几声,把手中的石子丢到河中,四溅的水花震开了一圈圈的涟漪,煞是好看。
此时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李陌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拉起卫婵来,说:“小婵,咱回家,这件事虽然急,却是马虎不得,财力、人力都要考虑,还是问问桑弘羊吧!先回家!”
出云城,翊天侯府议事厅,吃过晚饭,文臣武将们就让李陌给叫过去议事了,此时的议事厅里。
李陌首先开口说:“如今战事初定,府粮消耗得太多了,这两天徭役也多,百姓渐渐开始有怨言了,必须休养生息抚慰民心了!诸位,明年将士们拿出一半时间屯田,别的地方我们暂且管不了,先把出云城的百姓生活水平提上去再说。”
李陌接着把白天的想法提了出来,问桑弘羊,修一处大的蓄水池和相应的水渠,需要多少钱。
桑弘羊不敢大意,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说:“侯爷,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现在算不出来,要是算的话,也得先把地址选好,然后才能计算工程量,再然后才能预计花销。”
桑弘羊这么一说,李陌就觉得自己想的简单了,接着问:“诸位可有认识的水工?”
李陌这边话音一落,宁成拱手出列,道:“侯爷,以前宁某在朝中任职的时候,素闻汲黯是天下一等一的水工,治河有功,让圣上加官进爵的。”宁成以前是朝中的御史大夫,只不过是个酷吏,把宦官外戚打压的太狠了,让人家两家合伙赶出了朝中,但是这朝中大员,他却熟得很。
李陌仔细想着刘彻夜宴中的各个官员,猛然想起来了:“可是汲长孺大夫?”李陌印象中,卫青的确介绍过一个忠厚老者,面容清瘦,一身正气!
宁成点头,娓娓道:“汲黯,名臣,濮阳人,字长孺,治理过黄河。如今是朝中太仆大夫,位列九卿。”
李陌听着,叹口气说:“就是又要长安走一趟了?”
宁成接着说:“非此人不可为之!”
“好吧,过两天我去趟长安面圣,请汲大夫到咱们边疆走一遭!”李陌一拍手说,接着道:“这次宁成、桑弘羊你俩跟我去吧!这筑城的事情,张翼你盯着点。对了,卫参军,你去库莫西部取三匹好马,我送圣上还有李息大夫、卫兄一人一匹。”
“诺!”几人领命后,回去匆匆准备去了。
第二天,三人带着一队卫兵上路了,卫婵知道这次不是封赏这种玩的事情,就没跟着去。
未央宫中。
刘彻召集几人议事,汲黯也在,刘彻把李陌的想法跟汲黯说了。
汲黯扶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呵呵一笑,道:“圣上,老臣老了,腿脚不利索了!不过老臣保举一人!”
刘彻脑袋一想,实在不记得朝中还有谁懂水工,难道还有他不了解的大臣?于是好奇心上来了,问:“哦?汲爱卿速速请讲。”
“齐人徐伯表。”汲黯不紧不慢的说。
“徐伯表?我怎么不认识?”刘彻问。
“他只是一介布衣,圣上自然不认识,他是老臣当年治河时部下的儿子,后来听说,此子水工不在他父亲之下,这件事,应该做的来。”
“好!就按汲爱卿所讲的去吧!”刘彻回头对宦官说:“来人!传齐人徐伯表入朝!”
旁边一宦官走来,应了一声诺。
李陌抬头看着这宦官,有几分面熟,心里还想:“奇怪了!我哪里会认识个阉人?”李陌对于宦官的印象实在是不好,所以心中不断嘀咕,他没想到,这是个仇人。
第四十五章 休养生息
李陌出宫之后。未央宫中,刘彻在休息,那个李陌觉得熟悉的宦官来熄灯。
刘彻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正要休息。那宦官凑上前来,细声道:“陛下,翊天侯最近,招兵买马,扩建城池,兴修水利,陛下仅仅拨了三十万万钱,这够翊天侯用么?”
“钟二,你什么意思?”刘彻开始警惕,的确,筑城、扩军,这都是刘彻的意思,但是兴修水利,李陌口上说的是为了百姓生计,可是,凡事就怕个万一,万一他李陌是在收买人心呢?
“陛下,奴才不敢多言,就说这么几句,陛下自己注意就好。”钟二面露难色,撑了一会,又说:“还有,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彻此时已经坐了起来,喝了声:“你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钟二心中暗喜,呼啦一下子跪在地上,趴着说:“陛下,奴才查过了,翊天侯说自己是莱州人氏,可是入伍前,莱州府是有个叫李陌的,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从未出过山东!”
刘彻听钟二这么一说,怒不可遏,大声骂道:“狗奴才!你这是在怀疑翊天侯在谋反?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阉人议论朝政了!”
“奴才罪该万死!”
“滚!”刘彻从身边摸起一把刀使劲掷向钟平。
钟平在地上,趴着退了出去。钟平退出去之后,刘彻脸上怒火平息,一点也看不出暴怒的神色,反而捏了捏拳头,低声道:“朕的江山,谁也夺不去!”不过他知道,李陌绝对没有谋反的心,最起码现在没有。
退出去的钟二,出了宫,缓缓的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冷哼一声:“哼!李陌,三步棋之内,老子必将置你于死地!”钟二知道,刘彻虽说英明,可是疑心较重,这次他的第一步棋走对了,刘彻的表现,一定是装出来的!他的心里,埋下了猜疑的种子!如此一来,哼哼,李陌这侯爷的路,也算是差不多了。
这个宦官钟二,其实就是钟平!当年的马邑功曹,马邑之谋被军臣单于察觉了之后,他弟弟钟毅投降了,军臣用了他几天就把它脑袋砍了。他钟平的日子也不好过,隐姓埋名,但是又觉得这是生平奇耻大辱!
“凭什么!凭什么他李陌就裂土封侯!我钟家就要家破人亡!”钟平在听闻李陌封侯之后,怒喝了几声,想了想再做官是不可能的了,改了个名叫钟二,净了身,入了宫做了太监,他这阿谀奉承之术实在是精湛,区区一年多的时间,俨然已经成了刘彻身边的宦官。
而李陌,还是没有记起这个自己觉得面熟的宦官。对于自己被谗言所伤的事情,也丝毫没有察觉。
不到月余,徐伯表终于赶到长安。刘彻又把将领们单独叫到未央宫议事。
“徐伯表,出云城水利的事情,你能做下来么?”刘彻先问风尘仆仆的徐伯表。
徐伯表这是第一次见刘彻,心里紧张,心里盘算了很长时间,才说:“陛下,这个草民要实地看一看才敢下个定论。”
“不必了,汲长孺推荐的,一定差不了,李陌,你给他在出云城安排个官职吧。”刘彻一挥手,打断了徐伯表。
“以徐伯表为出云城水曹掾史,掌出云城水利。”李陌早就想好了,也就说了出来。
“好,出云城的事情就先按李卿所言,再说说对匈奴的战事,朕明年准备再攻匈奴,趁着草原上两只疯狗打起来了,咱们插一杠子!”
李陌一听,通的一声跪在地上,高喊:“圣上,不可!”
“哦?怎么说?”刘彻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想起了宦官钟二昨晚说的事情。
“桑弘羊,你给陛下算一算账本。”李陌点了桑弘羊的将。
“陛下,这两年连番攻击匈奴,军事上的帐,微臣不敢多言,只是这国力上,微臣替圣上算了一笔账。”桑弘羊赶紧说。
“哦,那你说说看。”刘彻虽然急于开疆辟土,但是他更看重的,是大汉的基业,对于这个问题,马虎不得。
桑弘羊整理整理衣冠,分析道:“陛下,两年来,出击匈奴,功勋卓越。可是相应的,百姓的赋税徭役也在增多,一旦碰上灾年,百姓多苦不堪言,再者,陛下,如今修建朔方、出云二城,用的是什么?文景两朝积蓄!”
刘彻听了,也是点点头,桑弘羊说的对,于是就没打断他,示意他继续。
“再者,有一笔极其简单的帐,不知道陛下算过没。如果一个农夫,在家种田,可以缴税,但是如果他去服徭役,不仅不用缴税,反而要吃府粮,此消彼长之下,大量的征召士兵的结果,必然导致府库空虚!陛下不可不察!”
刘彻点了点头,接着说:“好,我不要你提出问题,我要你解决问题的办法?桑弘羊你可想过?”
“想过,出塞用兵的事情,翊天侯自有分说。微臣想的是如何让府库充盈之计!首先,盐铁官营铸币权归中央,这是必须的,从来盐铁乃是国计民生的重中之重,铸币的重要性更不用提了。其次,休养生息,将士屯田,如果将士们屯田所赚,能满足军旅所需,那是最好,要是不能,也可以大大减缓百姓的负担!第三,军旅所需钱粮一少,百姓的赋税可以恢复到文皇帝时的十税一,乃至十二税一也不是不可!如此,百姓家富,人口增多,反过头来还能补充军旅所需兵员。乃是一举两得!”桑弘羊把心中所想的如数说出。
李陌接上话头,接着说:“陛下,这军事上,也不急于一时,军臣和伊稚斜两人打得越是不可开交,对我大汉越是有利!等到他两败俱伤之时,汉军大可趁他虚弱,从他后背抽他一刀,保管匈奴轻则一蹶不振,重则亡国!”
刘彻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恩!好!我大汉朝以农立国,那我让大司农下令,工商赋税五税一,农业赋税先是十税一。出塞,等府库足够出塞所需再说吧。”
“陛下,还是不可!”李陌又喊。
“李卿,又怎么了?”
“同时大汉子民,此举行不得。微臣问陛下一句话,长安市坊里的水果从何而来?”
“江南地区啊,李卿何出此言?”
“若是没有商人,江南的水果如何到了长安?如果商贾税收过重,其货物必然也会对应提价,长此以往,长安城里谁还买得起东西?官府采买,又要多花多少钱?要是派兵将押送的话,又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望陛下明察!”李陌说道。
“那李卿的意思?”
“休养生息,此事急不得,缓两年,等马匹繁殖够了,士兵训练精良了,再图匈奴,何愁拿不下?”
“好吧,出击匈奴之事,先等军臣和伊稚斜打完再说吧。”刘彻终于下定了决心,先把民生疾苦解决了,再图开疆辟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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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建设
李陌之所以跟刘彻提议不要对手工业者和商人征收重税的原因是,他前生就知道,商业手段,是富国的重要手段。对于他现在所处的西汉这个封建王朝,如果想要出现富庶的城市,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只有在手工业者和商人的集聚地才会逐渐形成城市,而手工业和商业将会构成城市经济的基础。
李陌他们在长安停留了不久,带上徐伯表就回出云城了。
回城之后,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徐伯表就带着几个人去那元子河探勘地形去了。李陌也就由他去了。
民政事务,都在桑弘羊这个出云长史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赋税不管是什么职业的从业人,统统都是八税一,桑弘羊的想法是等府库充盈了之后,就逐步降到十二税一。这些事务,有桑弘羊管着,李陌完全用不着操心。
军旅方面,霍去病的轻勇骑让卫青征调回了长安,出云骑继续征兵。只是霍去病一走,没了个拿李陌插科打诨的人,他反而还觉得不是那么自在了。
卫四又来报告,军营区是最早修建完成、达到李陌要求的。军营都是十人一间房,一曲士兵的住所是一排,一部的住所是一片,营房区也就是六片。
另外李陌为了预备客军在出云城驻扎,还单独做了一片,可供千人居住的营房,如果友军人数多了,所有的房间还都能加住进去四人,再加上帐篷,整个出云城住下一万五千人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李陌要整顿的,是新征召的士兵,出云骑又一次扩军之后,每部都是千人队,近卫部,甲、乙、丙、丁、戊部,一共六部整整六千人。除去新增加的编制,另外补充上次战争损失的兵员,所以新兵一共有一千三百多人,关于这些人的训练,还要从头做起,这是李陌头疼的。
李陌最初的想法是最起码这半年力争在年前先把他们的力量、战场纪律、战术素养给打造合格,然后到了冬天,操练个人武艺和战阵。开春了之后,所有人都去帮百姓垦田,春耕结束再进一步提高其他方面。
李陌还在大帐中,卫满和张翼两人到帐中,来汇报这新兵的训练事宜。
卫满瞧着李陌头疼,于是说:“侯爷所为何事?”
李陌揉揉额头,说:“还不是这一帮子新兵的事儿!要从最基本的开始练,这得到什么时候!”
“侯爷可有妙计?”
“卫参军,你看我现在像是那心中自有妙计的吗?”李陌愁眉苦脸的说。
“侯爷,此事急不得,还是慢慢来吧,训练事关重大啊!”卫满道。
“哦,末将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张翼却拱手说。
李陌一听张翼有了计策,忍不住两眼放光,大喜,问:“你说来听听!”
“所谓人心,都有一个私欲。侯爷不如拿出些钱粮来激一激新兵,有了这个,士兵们还不刻苦训练吗?”张翼说。
李陌听了点头,好主意啊!前生部队里不是经常搞大练兵、大比武么!军人看重的是什么?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荣誉!试想一下,这士兵比武胜出的也算是军功一件,功曹那要记上一笔,就算不是为了荣誉,为了这军功,他们还不卖命。
于是李陌一拍面前的案几,说:“好!不用钱粮,冬至那天,全军大比武,胜出的,在功劳簿上记一笔!咱们三个再把这比试项目一讨论!”
三人凑头商量了半天,定了下来,每部的新兵,出一队士兵,比试队列、军令;每部出十个新兵,捉对对仗;为了顾及老兵,每队再出三个老兵,也是对仗。所有项目,选出前三名,第一名赏羊三只,第二名和第三名依次递减。
这军令下达之后,士兵们心中想的都是:“奖赏虽少,可是总比没有强啊!更何况,这可是在六千人面前露脸啊!”
心中这么想,校场还不多卖几分力气?军心,就让李陌的几十头羊给提起来了!
话分两头,这天晚上,风风火火的徐伯表回来了,连李陌分给他的水曹掾史府都没回,就先进了翊天侯府。
李陌披着衣服到议事厅,一看徐伯表,说:“徐水曹,可是把地形都勘测好了?”
徐伯表拱手道:“正是!”
“哦,那你说说看!对了,稍等一下,来人,把桑弘长史叫来!”李陌想起来了,这件事,还是要花钱。
不一会,桑弘羊赶到。
李陌看桑弘羊这个管钱袋子的也到了,就说:“徐水曹,你说吧。”
徐伯表走到羊皮地图前,指着说:“侯爷请看,此处地势低洼,只需一道六里长的水渠就可把元子河水引入,只需把这周围加筑堤坝,估计够两千亩农田用水。”
李陌喃喃:“堤坝,堤坝!又要钱啊!”
徐伯表摇头,道:“侯爷,非也,挖水渠弄出来的泥土、清理低洼地的树木,这些东西就都可以用来修筑堤坝了,护城河的事情,倒是请侯爷不要再考虑了。”
“哦?不修护城河了?”李陌眉毛一皱,问道。
“嗯,下官看过出云城外的土壤,水一泡,李陌就都松塌下去,要是真有护城河,说不定哪天就连城墙也给泡到了。”
李陌心中想:“哦,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一厢情愿的想简单了,罢了罢了,有蓄水池这件水利,百姓生活能好点。”
“桑弘长史,你看这事要多少钱?”
“敢问徐水曹,要多少人,多少天才能完工?”
“民夫两百,月余。”徐伯表如是回答。
“不用,近卫部第一曲部队给你借用,务必一月之内完工。”李陌大手一挥,把自己部下拨了出去。
桑弘羊咳了一声,说:“那么,不用花钱。只需要工具就行。”
“哈哈,那这个好说,这才要几个钱。对了,桑弘羊,那些多余的羊,联系好买家了没?”
桑弘羊说:“联系到了,价钱也合算。”
“咱们边塞,没有别的赚钱的方法,你把剩下的羊,都租给百姓养吧,还剩几千头吧?租给些牧民,生下的小羊羔,咱们拿一半,给那些牧民一半。”李陌依然在想法设法的赚钱,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实在是到处都要钱。
李陌叹口气:“等到明年吧,明年应该是个丰年,那时候就好过些了。”李陌心里还在纳闷呢:现在刘彻怎么这么抠了,连个钱都不舍得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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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比武
出云城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朝中无事,只是政令一条一条的颁布的令人目不暇接,什么豪强统统下令迁到茂陵去了,徭役赋税减轻等等;北面的匈奴呢,还在忙着狗咬狗,无暇入塞。
李陌自然要趁着这个时间来大力发展自己的出云城。
那城中还剩下的五千只羊,租给了大约二百多户贫苦牧民,李陌没要他们租金,桑弘羊预计一年后,能收回大约四千只左右的羊羔,如此一来,羊就成了出云城的聚宝盆!无论是做盔甲需要的皮革还是直接出售成年羊的收入,都是相当可观的!
另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徐伯表的调动下,一曲士兵的全力投入,水渠、堤坝和蓄水池都修葺完工。李陌搞了个小型庆功宴。
“侯爷,不如请您给这水利工程起个名儿吧!”徐伯表把差事交待完了,自然心里高兴,于是让李陌起个名。
“那叫卧龙池吧!”李陌接着酒劲,呵呵一笑说道。
“侯爷!不可!”卫满一听,立马打断李陌,凑到李陌耳根旁说:“侯爷,上次去长安,咱们这么大的动静,天子一分钱不给,要提防小人啊!况且,龙,乃是皇室象征,侯爷不要让小人捏住把柄!”
卫满这么一提醒,李陌呼啦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七八分,心中想:“我说怎么刘彻一分钱不给我了,弄不好真有小人作梗!可是我惹着谁了?”于是悄声问卫满:“卫参军,我实在记不得我有什么仇人,不过小心点也好!”
卫满点头,接着说:“侯爷,谗言这种东西,不一定要有仇人,侯爷参军区区几年,如今就裂土封侯!保不齐就有人眼红!这种事情,不要让人抓住把柄啊!万一哪天,弄不好就成了让咱们翻船的阴沟!”
李陌点点头,接着说:“卫满,圣上这次不拨钱粮,会不会真有小人献谗?我又没惹他!”
卫满摇摇头,道:“侯爷,非也非也,侯爷这赫赫军功就是惹他们的地方,侯爷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乎?人心险恶啊!”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就依了你,卫参军,那你想个名儿出来吧!”李陌也是知道,小人不得不防。
“侯爷,就起个质朴无奇的名字吧,兴农湖如何?”卫满觉得这种东西,不用歌功颂德,更不用夸耀战功,尤其不能授人口实,所以取了个烂俗的名字。
“嗯!就叫兴农湖!”李陌松了口气说。
第二天,李陌亲自到了元子河畔堤坝上,使劲儿一把,把那固定支撑柱的几条绳索拉断了,绳索一断,拉着的支撑住就倒下了;支撑住倒下了,撑着的木板就倒下了;木板倒下了,挡着的土石就在河水的冲击下,淹没在洪流中。
滚滚元子河水,滔滔不绝的涌向兴农湖。
这边水利的东西终于忙完了,还没过几天,冬至就到了,正是出云城第一次大比武的时间。
第一场,骑术。这个项目,无非就是让骑士骑着马,围着校场跑圈,只不过圈子上有不少障碍,什么水池,什么草把,什么陡坡,等等,谁先到了终点,拔得红缎子,谁就是赢家。规则倒也简单的很。
卫婵觉得好玩,也在李陌身边看着。
这场比试,跑到最后,只有姬玄风的手下跟公孙云的手下还难解难分,其他各部的新兵,早都让他俩给抛开了!这也难怪,姬玄风擅马术,来出云骑前就是骑兵军官,公孙云当年更是马贼,这两人调教出来的,骑术自然也比其他人精湛几分。
眼见两人你追我赶,不断引来一声声的喝彩!卫婵却在点将台上扁着嘴,对李陌说:“陌哥哥,不好玩不好玩,你这兵还不如小婵嘞!我回去睡觉去了啊!”
公孙云一听,绝对不答应了,猛一抬手:“夫人且慢!末将这兵,怎的就不如夫人了?”
姬玄风看公孙云这么说,笑而不语,他可是知道:“当年公孙云还没入伙的时候,卫婵第一次来出云塞,那时候卫婵就让训练的士兵羞得恨不能钻到地里面去!公孙云不知道这些往事,典型的自讨苦吃么!”
不光是姬玄风在憋着笑,郭涛、胡不归和卫满也是在笑,张猛更是在一旁捧着肚子哈哈哈的笑:“公孙司马,就这几个刚入伍几个月的小鱼小虾,还想跟嫂子比?哈哈哈!乐死我了!”
这几个把个公孙云笑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边的卫婵却拍拍手,说:“好!公孙司马,你看好了!等下赢了的人接着跟我比一场!”
这边话音刚落一会,校场上就爆发出一大阵的欢呼声,公孙云的人夺得了红绸!
早就有人把卫婵的桃花马牵到,这是李陌专程从自己的杂交试验结果里挑的一匹良驹,颜色也讨卫婵喜欢,是匹西域马和匈奴马的后代。
那士兵听了是要跟翊天侯夫人比试,而且夫人口气大得很,心里不服气。把那大红缎子往梁上一挂,吼了声:“见过夫人!我让夫人五十步!夫人请!”
卫婵扁扁嘴:“你小心点!我用你让么!你放了全力能赢我么!要是赢了,翊天侯另外赏西域宝马一匹!”
刘彻送的西域阿克昭马虽然是李陌最珍贵的试验品,可是他知道卫婵输不了,也就点点头,准了。
那士兵一听,心中冷哼:“哼!夫人,你一女子,这马术如何赢得了我!这宝马是我的了!不行,老子还不能赢得太多,省的侯爷脸上无光,恩,就如此行事。”
卫婵也不多话,翻身上马,对那士兵说声:“请!”那士兵回个礼,也翻身上马。
两人果真如同利刃离弦一样蹿出,尚未拉开差距,到了一处水池前,那士兵刚要纵马踏过去,卫婵却把桃花马的马头一台,那马知道主人意思,后踢一蹬,腾空而起,一把跳出去了有七八步的距离!
卫婵光这一手,就把校场上的新兵看了个目瞪口呆!有的士兵还张着已经没了下巴的嘴,发呆的说:“夫人!夫人好手段!这手段,侯爷能驾驭得了夫人么……”
最后的结果,卫婵当仁不让的拿下了红缎。卫婵下马走上了点将台,那士兵才到终点,噗通一声跪下:“夫人威武!末将服了!”
“不用不用,你该是第一还是第一,我就是玩玩,奖赏还是你的,只不过宝马不能给你了哦~”卫婵拍拍手,跟他说。说完还冲着李陌把眉毛一挑,看着意思,是想说:“哎呦!你的兵可是输给我两次了啊~”
这只是其中一场,各部均有输赢,李陌也把奖赏都发了下去。不过李陌发现,自从卫婵赢了那士兵后,所有的新兵似乎都暗含一股劲儿,训练卖力了不知道多少!李陌嘿嘿笑:“还是小婵厉害,就露了一手,就比她相公在这费劲卖力的有效果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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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重骑
一冬无事。
兴农湖修葺完工之后,李陌把徐伯表又调到修城的工地上,减轻了桑弘羊的负担,桑弘羊两头跑实在是忙不过来,虽说民政上,张翼辅佐着,财务上,卫满帮衬着,可是再加上工地上,实在是把桑弘羊累得够呛。
卫满找来的几个牲口商人,把羊带走之后,李陌急需的钱也到了,超出预计的四百五十万钱,整整四百八十万,出云城的羊的确是好,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商人想借助出云城较低的赋税,在出云城弄个店面。一千匹战马也到位了,花销三百万。这么一倒手,李陌这边又只剩了一百八十万。
不过,有了钱,做事情就是有底气!嘱咐铁匠王,刀要用好铁;全军的皮甲上必须在前胸后背缚上铁片,军官的头盔,统统是铁盔。
岁末的时候,朝中传来消息,主父偃被诛全家,原因好像是巫蛊。李陌叹息:“主父偃也是个人才啊!这个贪,唉,做人万万要不得!”
匈奴那边也是传来消息,伊稚斜的实力渐渐可以跟军臣分庭抗礼了,只不过目前还是处在下风,伊稚斜控制住了单于庭和左贤王庭。他还特意让人告诉李陌:“范夫人城守备空虚!埃克巴尔现在在右贤王庭候命。”
李陌听了,给刘彻报告了之后也不管,因为他知道,时候不到,等到夏天到了,军臣大举进攻单于庭的时候,才是拿下范夫人城的最好时机,到那时,两家挣到白热化,眼睛都盯着单于庭,谁还会去管个范夫人城!
夏天的时候,刘彻迁上谷居民两千户到出云城,四千户到还未修建好的朔方城。这两千户居民到的时候,春耕早已结束了,没办法只能把将士屯田开垦出来的让他们先耕种着。
倒是移民的事儿,引起了李陌的注意,翊天侯府议事厅又一次聚满了所有官员。
“移民的事儿,圣上必有深意,诸位怎么看?”李陌把问题抛开。
关于这个问题,卫满已经想了很久了,于是拱了拱手,走到李陌根据李陌的军用地图扩大的羊皮大地图前,说:“侯爷,请看上谷位置。”
李陌看了看,上谷北面,是单于庭,东面是渔阳等郡,西面是雁门、出云,并无出奇的地方,李陌没有看出卫满的意思,也就没做声。
卫满跟随李陌这么久了,知道李陌的意思,于是接着说:“侯爷,如果捂住上谷,您再看!”
“哎呀!是了!口袋!”李陌猛地喊出来了!
“没错!侯爷擅长在战场上布置口袋让匈奴钻,圣上,实在战略上布置个大口袋让匈奴钻!”卫满点头。
“嗯,问题就是匈奴会不会钻进去了。”李陌也同意,不过,凭什么就勾引着人家钻到你的口袋里去!
“侯爷!伊稚斜一定不会钻进去,但是,军臣,一定会!”张翼却在旁开口了。在出云城众人中,大局观最后的就是卫满,以及这个刚刚提拔起来给桑弘羊做副手的张翼了。
“哦?你说说看。”李陌看着这个二十岁出头的汉子。
“侯爷,上谷于我汉家来说,不是膏腴之地,可是对于匈奴苦寒之地来说,可算是富庶了。如今军臣跟伊稚斜争得头破血流,国力空虚,伊稚斜更是不如军臣。要是稍微给他走漏风声,不怕他不乖乖进套!”
李陌眉头稍解,也是点点头:“嗯,要是真让他拿下来了,他还要分兵驻守,一旦把他弄得大意了,背后抽他一刀多了范夫人城,然后东西夹击,包抄后路,上谷只不过是借他住一会儿罢了!不过,还要看圣上这棋局到底怎么布了。”
这种事儿,还轮不到李陌操心。真正令李陌欣喜若狂的,是东胡给李陌养的优良战马,足足五百了,够李陌用的了!
这天李陌高兴劲儿过了,又开始愁眉苦脸了,要是真打马甲、重甲,一个重骑兵,足够养五个轻骑兵了,这可如何是好,拿来这么多钱!
夏日炎炎,李陌躺在竹席上辗转难眠,搂着卫婵,还是一声声叹息。
“陌哥哥,怎么了?”怀中的卫婵揉着惺忪睡眼问到。
李陌把胳膊抱在脑袋底下,说:“还不是重骑的事儿,没钱啊!”
“你不是刚弄到手了一百多万钱么?”卫婵捏着李陌的鼻子接着说:“这你还没钱?”
“丫头,这一百八十万钱,够干什么的?刀枪、盾牌、马甲、盔甲,这些钱也就够买百十套的,哪里够!尤其是马甲,这铁就能顶上两个骑士盔甲的了!”
“你就非要用铁嘛……懒得理你,睡觉了!”卫婵翻了个身,跟李陌讨论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用铁用什么!”李陌也嘟哝一声,刚要睡觉,猛然发现卫婵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引子!竹席!李陌猛地坐起来,把卫婵一抱,高呼:“娘子!真不用铁啊!娘子真知灼见!小生佩服!哈哈哈!”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卫婵让他抱起来,心里烦得很,一脚踢过去,骂道:“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李陌毫不在意,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啊!接着笑呵呵的说:“娘子,相公亲一个!”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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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陌找到桑弘羊,说:“桑弘长史,你去跟那几个商人商量下,让从南方运点大毛竹过来,要么竹片也行!”
“侯爷!这夏天都快过去了,浪费这些钱干什么?怎么,府上的主席坏了?”桑弘羊感到诧异。
“不是,是马甲!”李陌眼睛放着光,说:“马匹的马甲可以不用铁啊!用竹片的!也就咱出云骑的士兵都是皮甲,边塞有的士兵用的可是木甲之类的啊!”
桑弘羊这时就明白过来了,接着说:“对啊侯爷!马甲用铁太多,可以用竹片啊!这竹片晒干、浸水、再晒干、再浸水,如此反复,强度也不小啊!”
李陌使劲儿点了点头。
“侯爷放心!我这就去办,要买多少?”
“五百匹马的!”
“好!保证侯爷满意,上好的炼制的竹片,然后外面套一层皮革,最多花五万钱拿下!”
“那一百多万钱,做盔甲,就差不多了!”
李陌和桑弘羊把这个定下来之后,抚掌大笑。李陌心中乐得开了花:“他奶奶个腿子的,这重骑,终于要出现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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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夏龙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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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六月底,出云城的建设也在一天天的进步着。
李陌高兴的,是桑弘羊操办的竹片到了!这些竹片果真都是炼制好的,都是反复浸水晒干的,李陌试了试,一百步远,箭支射过去,都滑落到了一边,看来竹片做马甲是行得通的!
李陌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设计马甲:马的前胸的当胸,两层竹片;马颈上的甲片作为保护马脖子的鸡颈;躯干上的马身甲和马臀上的搭后,竹片却是一层,这是李陌怕负担太多,会影响战马的速度,那就得不偿失了!重骑兵就是给李陌开路的,面对敌人的前方护甲厚点就行了。
所有几部分盔甲上,鸡颈和当胸都蒙上两层皮,马身甲和搭后都是一层。反正出云城不缺皮革。
设计好了之后,李陌又征集民夫,有偿的制作马甲。材料李陌出,百姓去领了之后,给三幅马甲需要的竹片和皮张,只要做出来,只要有两幅经过长史府的验收,立马就可以得到一石粟米;要是浪费了,每浪费一副材料,就要偿还八十钱。不过每户最多领六副材料罢了。
政令一下达,那百姓都心中想:“不是都说侯爷是个壮年么,怎么如今看起来像是糊涂了!领三幅材料,就算浪费了一副,赔八十钱,那还有一石粟米啊!就这样还赚了一半!”
其实,李陌这个举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重骑兵梦,更是为了改善民生。有偿的劳动,无形中就能使百姓利用空闲时间,把粮食赚到手!
百姓心里把帐算明白了之后,长史府门前就排起了长龙!七百多幅马甲的材料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就发了出去。
过了没几天,桑弘羊收上来六百多幅马甲,如数交付东胡部,让库莫西族长负责,在马甲上统统蒙上皮张。当然李陌也不能白让他们干活,给钱五千钱。钱时不多,可是李陌自己出了五百张羊皮。
又是几天焦急的等待,反正也闲着无事,李陌他们几个商量完了之后,李陌干脆自己拍板,近卫曲挑出六百人做重骑,多于的一百多幅马甲,就放在武库中备用,留着更换战后破损的马甲。如此一来,近卫曲就成了两部分,轻骑和重骑。
李陌还给这支新兵想了个好听的名字:大夏龙雀!
大夏龙雀,古代名刀,有诗赞曰:“古之利器,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州。”说的正是这把神兵利器。春秋时,晋文公重铸,代表华夏族勇往直前的意志。
李陌给崭新的重骑兵起的名字,也是大夏龙雀,象征的正是华夏民族的锐意进取和对这支部队锐不可当的祝福!希望大夏龙雀重骑,进攻时,如同吹过草地的劲风,风过,草伏!威严如晋文公手中的大夏龙雀一般!
当然,刚刚列装马甲的大夏龙雀骑士们,还没能适应新的装备。沉重的长枪,腰间的出云刀,左臂上蒙皮小圆盾,全身两层皮革打造、前胸后背要害处加缀铁片的厚皮甲,头上的铁制头盔;马匹们也没能适应这些多少有些影响自己速度的甲胄。
李陌的大夏龙雀刚刚训练了月余,到了七月底,伊稚斜派人快马来报,李陌结果羊皮书一看,是求自家出兵的!
“来人,把诸将众官叫来翊天侯府议事厅!”
李陌的议事厅。
“伊稚斜坐不住了,估计是军臣把他围了,这会儿求咱出兵帮他一把!”李陌把伊稚斜的来信给众人看了一遍。
“侯爷的意思是?”卫满先问的。
“桑弘长史,上谷那边如何了?”
“禀侯爷,上谷居民多数已经撤离到渔阳、雁门、朔方、出云、云中各郡县,那边军臣过去抢了几遍,听说是派人把那城给住下了。”这些朝中的事情,还是桑弘羊清楚的很。
“好!时机到了!七月初一,出兵范夫人城!我大夏龙雀初成,正好用埃克巴尔的范夫人城试刀!”
“我军要是拔了范夫人城,哼哼,军臣又要少一片水草丰腴之地,不怕他不往陛下在上谷布置的圈套里面钻!”张翼也拱手上前说。
李陌点头说:“是啊!如此一来,借机锄掉军臣,剩下伊稚斜苟延残喘,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匈奴一定,汉疆再无北疆虎狼之患!”
李陌一拍案几!接着喝道:“全军都给我做好准备!桑弘羊,你给我准备好将士半月所需的粮草,咱们接着抢、接着打!拔了范夫人城!”
事情虽然说得简单,不过出兵这种大事,还是要跟刘彻通报一声的,要不让人给扣上个拥兵自重的帽子,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未央宫中。
刘彻接到李陌的军情公文,说是要出兵拔了范夫人城,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刘彻看着地图,口中喃喃:“拿下范夫人城,往西面,可图西域之地;向北,可攻右贤王庭!实属战略要地!”
刘彻还在喃喃自语,旁边的宦官走了上来:“陛下。”
刘彻头也不回,依然看着面前的地图,说:“什么事?”
“陛下,翊天侯的事情……”钟二低声说,这些一年来,钟二渐渐进一步取得了刘彻的信任,甚至坊间谣传,齐相主父偃被诛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阉人的身影。
进一步取得刘彻的信任了之后,钟二经常有意无意的在刘彻耳边提醒他要注意李陌,身为边军大将,不断扩军,兴修水利,减轻徭役赋税,收买人心,此乃拥兵自重之举。他话说的委婉,这反而让刘彻没了那么多的疑心,反而真对李陌持了怀疑的态度。
看刘彻不做声,钟二接着说:“陛下,拿下范夫人城,微臣有一计可验翊天侯忠心。”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不如把范夫人城封给翊天侯,他要是要了的话,陛下就该注意了;要是翊天侯不要,陛下就可放心些了。”
刘彻沉思一阵,想了想,的确是个好计策,于是允了:“恩,好,你先下去吧。”
钟二告了声辞,出了未央宫,心中恶狠狠的说:“李陌,陛下不给你钱粮,你要发展,却没有钱,你一定会接下范夫人城这个漠北水草丰美之地!哼哼,这是第二步棋了,还差一步,你就要到地狱见我弟弟了!”
身在塞外的李陌,丝毫不知道,朝中一个阉人阴冷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已经在提防自己被扣帽子,可是还是让人给扣上了,更危险的是,李陌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敌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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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龙雀立威
没过多久,刘彻的军令下来了:“以李陌为骑将军,进军匈奴军臣单于的左大当户埃克巴尔的封地——范夫人城!”
匈奴那边,军臣带着左大当户埃克巴尔,右大当户义德,左大都尉南哲,右大都尉穆萨把伊稚斜控制的单于庭给包了。右贤王守着右贤王庭,左贤王庭早让伊稚斜给拔了,左贤王更是死在哥舒臣的刀下。
此时正是拔下范夫人城的最好时机!
李陌他们出兵以后,从出云城到到范夫人城要经过大漠,进入大漠前,只有一个区区三百多个帐篷的小部落。
正好李陌要试验大夏龙雀的威力,那这个小部落试刀,再好不过。李陌这次出征,还带上了张翼。这不,第一个献计的就是张翼,这次他是做卫满的副手出塞的。
“侯爷,大夏龙雀速度比不上出云轻骑,一旦把匈奴击溃了,他们要是逃跑,出云骑的速度优势难以发挥出来。末将的意思,轻骑把匈奴退路给断了,重骑碾压过去。如此一来,匈奴要么死在大夏龙雀如林长枪上,要么死在轻骑的乱刀下。”
李陌的想法跟张翼大同小异,于是同意了:“郭涛、张猛二将,分别从南北包抄到西面,我亲帅大夏龙雀从正面突过去!胡不归、公孙云在外围击杀漏网之鱼!姬玄风你盯着周围点!”
“诺!”众将领命。
一声令下,郭涛和张猛从两面包抄了过去,公孙云和胡不归的人也在周围游走着。李陌计算着,郭涛和张猛也差不多包过去了,于是高喝:“近卫部!随我来!大夏龙雀在前,其余出云轻骑在后面,击杀侥幸活着的!我要一个不留!”
匈奴部落里,还是一派静谧祥和的气氛,猛地一声猎犬的吠叫声,打断了这午后难得的休憩时间,匈奴警觉了起来,匆忙从帐篷里钻出来,捏着刀枪在部落栅栏前盯着远方。
往东面看去,还没看到人影,就听到轰隆隆的战马的四蹄扣动大地的声音,声音来的好快,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一杆大旗,从未见过的大旗!
阳光下,一杆墨色的大旗,旗上画着一只血红色巨鸟在闪闪发光,马匹如风的速度,让旗帜猎猎起舞,上面那只展翅欲飞的血色大鸟,似乎真要从旗面上飞出来了一样!
那支部队又靠近了!不少的牧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所有的骑士如同钢铁打造的骑士一般!”这也难怪,大夏龙雀的战马,前胸的当胸甲上,李陌又缀上了一层薄铁皮!从正面看,的确如同全铁打造的!
还在匈奴目瞪口呆的时候,那支钢铁骑士的后方,出现了三四百人上下的轻骑,分成两队,排在了铁骑的两翼,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搭箭上弦!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敌袭!”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势力的,但是,他们是敌人,这是没错的!
噗嗤噗嗤的羽箭破空声接连响起!匈奴们忙着举起盾牌挡住箭雨,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射下,多数人终于觉得箭支的密度小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的拿开盾牌,噗的一声,一柄长枪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
那支钢铁骑士冲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匈奴的刀,砍在那些马身上,划开了;箭支射在马身上,滑落了!
匈奴的心中开始无望!只有半数的匈奴人来得及上马,其余的不在马上,那就是些步卒,面对重装骑兵大夏龙雀,反击显得那么无力!用的骑士沉重的长枪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尸体。
李陌单枪匹马冲在最前面,这也是他作战的习惯了,有他冲在前面,士兵的士气也会更高一些。
李陌眼见有一匈奴悍不畏死的朝自己带领的钢铁洪流冲过来,右手长枪一挑,接着乌骓那无可匹敌的速度,把一个匈奴人穿在长枪上,右手使劲儿一甩,那尸体便横飞了出去,堪堪打在那来将的身上,匈奴军官猝不及防,尸体挡住了眼睛,李陌见机一枪捅烂了他喉咙,那人滚落下马,而下一刻,他的尸体就被马蹄给踏碎了。
匈奴人眼见抵挡不住,无望的眼神变成了恐惧,一个个调转马头,往西面逃跑。
李陌瞧见了,心中说一声:“跑得好!正好试试我这新战术!”
那逃跑在最前面的匈奴人看那些钢铁骑士追来的速度远不及自己,心中正在窃喜,还没等高兴过来,嗖的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头颅!
往西面看去,不是张着游子弓的郭涛更是何人!
还有人继续冲过去,只听哇呀呀一阵乱叫!一个生的如锅底般肤色的汉将,乱舞着一柄巨大的斧头,两军战马的速度都已经冲起来了,哪里有这么容易停下!
张猛的斧头举到半空,瞅准了来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来!那骑士,连人带马,统统成了两截儿!
在大夏龙雀的碾压下,匈奴的溃兵越来越多,刚逃出去,却碰见了来势汹汹的郭涛和张猛二部。
风卷残云,砍瓜切菜,热刀子捅黄油。轻轻松松解决了这个匈奴小部落,掳掠的牛羊马匹,这都是食物!加上原来出云骑自己带的,就绝对够度过大漠的了。
李陌擦了擦沾血的雪山苍龙枪,心中感叹:“这重骑,在这狭窄平坦的地形上,就是好使!”
卫满走上前来:“侯爷,大夏龙雀的不足,暴露出来了。”卫满没有说得很明白,因为他知道,凭李陌的见识,不可能还没看出来。
李陌把长枪挂在马上,说:“嗯,的确,虽说战斗力非凡,可是这速度一旦慢下来了,人家要走,咱们也拦不住,还是要跟其他部队配合才行啊!”
“不过,去范夫人城,倒是有可用的地方!”卫满接着说。
“哦?”
“侯爷请看地图。”
李陌翻了翻自己的原版地图,哈哈大笑:“是了!夫羊句!”
“侯爷英明!”卫满适时的拍了个小马屁。
李陌盯着地图,说:“这一仗就是让大夏龙雀见见血!夫羊句啊夫羊句,你要因为我们出云骑而在历史上留一笔了!”
夫羊句,又叫夫羊句山峡,乃是范夫人城西面的门户,这夫羊句山峡,地势狭窄却平坦,南北两侧却是高山!仿佛是专门为出云骑的大夏龙雀准备的战场一样。
不过此地是范夫人城要害之处,埃克巴尔在这南北最狭窄的地方只有三百步的山峡里,留了两千人的士兵,因为匈奴的工程技术实在低劣,只铸起了一人多高的草泥墙,墙外是从汉人那学来的木制拒马,只有一处可容四骑并列通过的栅栏门。
守卫的工事虽然简单,可是夫羊句的地势险恶,所以,这里倒也不失为一处易守难攻的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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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大漠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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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灭了那个小部落,把牛羊宰杀了之后,撒上盐巴,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大漠,那些腌制的牛羊肉,不到半天的时间,就都晒成了肉干。
“侯爷!皮囊都准备好了。这可是进入大漠前最后一条小河了。”卫满来报。
“让将士们把水囊里都装满清水吧!离下一个给水点绿洲,还有四五天的行程,现在都敞开了肚皮去饮水饮马,进了大漠,可就要省着点喝了!”
李陌的军令一下,所有人都先去下游让战马饮水,然后再去上游饮水,取水,最后又在水中嬉闹了一阵,李陌高喝:“全军听令!前进!”
所谓令行禁止,军令下来了,出云骑作为一支精锐部队,用最快的速度打点好行装,就上路了。
景色单调的大漠中,一支部队在苦苦行军。
李陌擦擦头上的汗,手搭凉棚,抬头看看天上那个该死的大太阳,这阳光毒烈的,只把他的皮晒得发疼。聚头四处看着将士们,头盔早都摘了下来,放在马背上。无数只脚踩在松软的黄沙上,发出让人压根痒痒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李陌咒骂了一句:“他奶奶个腿子的,这风都是热的,就像把风筒功率开到最大时吹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清爽,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炎热。
李陌知道,沙漠地形,景色单一,没有任何可以识别和辨认方向的参照物,一旦掉队,百分之九十九是要在沙漠里渴死了,于是高喝:“将士们打起精神来!都别掉了队!到了晚上就能休息了!”
多数士兵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噗嗤噗嗤的声音传过来,那是马蹄踏入沙中的声音,李陌回头一看,是张猛,他那张锅底脸上,不满了汗水和尘土的混合物,怎么看怎么像个怪物,张猛把眉毛胡子上抹了一把,扯开功率嗓子就问:“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到你说的绿洲啊!贼他妈!这大漠,跟阎罗殿里的火海一样!”
李陌在马上笑骂,说:“你这黑厮!阎罗殿的火海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纵马、乱浪费口舌,没水了的话,你就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我这不是想早点走出去好去打匈奴么!”张猛咧开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纵马回本部了。也亏得呼雷豹是世间神骏,要是普通战马,还不得让张猛这么给来回折腾死!
李陌赶紧自己的口中越来越干燥,本来想咽口唾沫润润喉咙,使了半天劲儿,这才发现,自己连唾沫都没有了,只好把手伸向踏雪乌骓身上鞍子旁的水囊。
清冽的泉水,一路欢歌滑进了李陌干燥的喉管,顿时舒服了些,李陌啧啧舌头:“娘的,这行军速度比我预想的还慢,这才走了一天,水只够三天用了,可是这个速度的话,还要四天时间才能到绿洲!”
“卫满,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饮水加以限制,各队队长监管,每天只能喝五口水,早上、上午、中午、下午、晚上,谁也不准多喝!多喝水的,军法处置!”
“诺!”卫满领命之后,又到各部去说去了。
到了傍晚,沙漠中也没有草木来生火做饭,这倒也用不着,将士们都学李陌,把肉干用衣服一包,埋在沙子里,不一会儿就热了。但是也有人觉得要是这么做,肉里那点可怜的水分岂不是一点不剩了,于是就将就着吃了。
有的士兵,脱光了,正要睡觉,李陌跟各部司马说:“把人都叫醒了!晚上睡觉,不管现在多热,都他娘的给我把毛毡毛毯盖上,这大漠白天热,到了晚上冷,哪部要是在睡觉这个事儿上有个损失,该部司马自己抽自己二十鞭子!”
众将领了命,匆匆去执行了。李陌叹口气:“没经过这沙漠的,不知道啊!要是有个非战斗减员,还没到他娘的范夫人城,自己倒了一半的话,还打个大西瓜啊打!”
接下来的行军依然是枯燥无味,甚至有的士兵憋不住心中的压抑,大声的喊叫了出来,任上级军官怎么呵斥都没有用。还有的士兵把全身脱得精光,让李陌给瞧见了,李陌大怒,高呼:“都他娘的给老子把衣服穿上,这么毒的太阳,不想把皮晒没了的,都他娘的穿上。”
李陌也不想穿着衣服,可是他知道,要是穿着衣服,热是热,也会脱皮;可是要是全身赤/裸,不用一天,肯定一层皮都给晒没了。
士兵们恹恹的把衣服穿上,可是依然不着片甲。
走了约莫有四天的光景,得亏李陌来汉朝的时候,随身有一本地图册和一个指南针,这才没迷了路。可是士兵的步伐越来越慢了。
李陌掏出地图册,看了看,差不多要到地图上的小绿洲了,于是强忍着干燥的喉咙里的疼痛,高呼一句:“将士们!打起精神!再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水!水就在前面。”喊完了,李陌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个绿洲,在汉朝也是存在的!”
水,口中说出来的水,只能让他们眼睛里流露出急切的目光,布子还是那么慢。
终于,有人高呼:“树!是树!”
李陌顺着那个士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没错!是绿色!青青芳草,还有粗壮的树木!那处绿洲果真是存在的!
这时的士兵们,怎么也约束不住了,对于水的渴望,令他们发疯似地往那绿洲跑。
等到走近了,李陌心中突显巨大的震撼:“这哪里是绿洲!分明是一条河,还有一处不小的湖泊么!”现在也不用他喊了,将士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把战马放到湖泊附近,任由它们吃青草;那河流两岸,布满了汉军士兵,喝水的,洗脸的,盛水囊的。
“将士们!今晚不吃干肉了!咱们煮着吃!”李陌下令。
不要小瞧这个煮着吃,五天来一直吃干东西,如今可以吃带汤水的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军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声。
再后来的行军,大家都知道要节约用水了,万幸李陌的地图上的绿洲绝大部分都还在,苦苦行军将近大半个月后,终于走出了那挡在范夫人城前面的沙漠。
“侯爷,一天时间就到夫羊句山峡了。”卫满舔了舔这些天在沙漠中干得裂了好几道口子的嘴唇说。
“嗯,现在不急了,先好好休整一天,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再去碰这个硬钉子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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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夫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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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羊句山峡,地势险要,越往东走越狭窄,两侧都是高山,想一处向东开口的瓶子一样,不过埃克巴尔在这驻守着两千士兵扼守要道。过了夫羊句,西面不到小半天的时间就到了范夫人城,如果夫羊句遇到敌人,救援也方便。
出云骑大军在沙漠边缘修整了一天多,李陌看将士们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决定当晚袭击夫羊句。
夫羊句守军是埃克巴尔手下的万夫长赫连,此人勇武过人,就是有一个毛病,爱喝酒,这也是很多匈奴人的通病。怕赫连醉酒坏事,埃克巴尔还在这放了个持重的青年将领间金盯着他点。
这天晚上,正好赫连的部落送来了美酒到夫羊句,他又在喝酒,间金看他又要喝高了,又是劝阻:“万夫长,此时危难之秋,大单于在单于庭剿灭叛军,左大当户不是说了么,让咱们盯着汉军动向点,玩意丢了夫羊句,这范夫人城也危险啊!”
“放狗屁!危险你娘危险!夫羊句前面是大漠,你当汉军插上了雄鹰翅膀吗?没有向导,这大漠就是咱们的战友,他们来一万死一万,来两万死两万!”赫连瞪着猩红的眼睛说。
“可是,万夫长,左大当户说过……”间金还在坚持。
“可是个屁,滚!老子喝了这么多天了!别说汉军了!连个汉人的毛都没有!滚!你是个什么玩意!少拿大当户来吓唬我!”赫连把眼前的弯刀扔向间金,这些天,只要他一喝酒,这个间金就拿大当户来压他,跟一只苍蝇似地,烦得要命。
夫羊句守军驻地外。
李陌开始做战前的布置了。“郭涛,你带你的人,分两拨,上两侧山崖,只要看我这边军旗立起来,你就不计成本的给我往死里射!”
“诺!”
“大夏龙雀在前面开路,张猛、胡不归做右翼,姬玄风、公孙云做左翼。一旦看见大夏龙雀打开缺口了,立马往中军靠拢,给我突进去。”
“诺!”
众将领命,匆匆带人布置去了。卫满来说:“侯爷,有点不对,你看这匈奴的帐篷,大多数都黑漆漆的,而只有约莫四分之一的帐篷里亮着光。而且都聚集在南面。”
亮光的帐篷,正是间金的手下,而其余的,自然是赫连的部队。赫连部军纪松乱,赫连一喝酒,底下的人,没有一个还记得要去站岗执勤的,该喝酒的喝酒,该睡觉的睡觉。
“千夫长,你看赫连手下,歪七扭八,又都倒了。”间金的手下看着乌泱泱的赫连部说。
“别管他了,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间金打断了手下的话,接着又说:“让弟兄们跟以往一样,打起点精神来!”
“遵命。”
等到自己的手下走了,间金按了按自己跳动的眼皮,对着清冷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希望,左大当户回来的时候,没把夫羊句给丢了吧!”
夜色中的大军依然在前进。
李陌瞧见了郭涛在山头上举起的树枝,出云骑也渐渐靠近了夫羊句,大手一挥,“旗兵把大旗竖起来!其余人!加速!冲啊!”
铁骑在加速,夫羊句守军不是牧民,所以驻所里没有猎犬。李陌的方向很简单,就是黑灯瞎火的那边,只是一人高的草泥墙,等到大夏龙雀把路开出来,后面近卫部的四百轻骑带着一根长长的原木,借着马力,一下子就会弄开的。
五千骑兵冲锋时,那马蹄震撼大地的声音让人震耳欲聋,终于有人发现了,不过汉军还在一射之地外。
“敌袭!戒备!”哨兵扯开了嗓子狂吼。
噗嗤噗嗤的破空声,震得人牙根发酸,箭雨如蝗射下,不少的帐篷都染成了红色——赫连的手下还有很多在睡梦中,永远的睡过去了,而且再也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站在草泥墙边的匈奴士兵,终于有机会拿起了他们的弓箭。“放箭!”军官们朝着幸存的士兵狂吼着。
仓啷啷的声音不断响起,匈奴稀稀拉拉射出箭支,在那些骑士身上统统滑落了!只有极少数的箭支扎在了那些骑士或者战马身上。可是!那些骑士和战马都没有倒下!还是在冲锋!
“变阵!”靠近泥墙之后,一骑当先的李陌高吼着。
身后的大夏龙雀重骑士们,摆开了雁行阵,借助火光,依稀可以看见,有四队轻骑兵,十人一列、两列一组的抱着粗大的原木。
“再变!”李陌高呼一声,雁行阵成了两条长蛇!这下,那些抱着原木的轻骑彻底暴露了出来。
匈奴也想反击,可是他们发现,在那些不惧箭支的骑士两翼,无数的轻骑如同漫天遍布的飞蝗一般,更为可怕的是,密密麻麻的箭雨,狠狠的压制了住了所有想探头反击的人,那些站起来的人,一个眨眼,就变成了刺猬又倒了下来。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四声巨响接连响起,震得草泥墙不断的崩落尘土,把藏在墙根的匈奴士兵的眼睛都迷住了。
“打开缺口了!给我冲!”几个出云司马纷纷嘶吼道。
“千夫长,怎么办?”间金的部队都聚拢在间金身边。
“山上有汗贼居高临下,往回退几步,他们骑兵速度慢,耗死他们!”间金瞅见的,是速度的确较慢的大夏龙雀,可是正在他回马的时候,出云轻骑那无可匹敌的速度展示却让他错过了。
出云骑突破了草泥墙,就如同洪水冲散了决堤的大坝一样。
李陌猛然见一匈奴大将横刀立马的挡在前面。
“找死!”李陌拍马摇枪杀了过来。
“来得好!”那匈奴将领正是赫连。
两人近身了,刀枪交错。李陌闻得浓烈的酒气刺鼻,心中冷哼:“喝了酒还敢跟我斗!”手中把枪头乱晃。那赫连本来喝醉了,让敌袭的警报吓得,虽说是酒醒了大半,可是眼睛还是有些花。李陌的枪头在火光中这么乱抖动,更让他眼花缭乱了!
赫连眨了眨眼,一摇头,刚清醒了几分。李陌早就看见他闭眼了,就是一瞬间,枪头往前一捅,正中赫连腰眼!
“啊!”赫连在临死前,不甘心的嚎叫了一声。
清理完了赫连这边,张翼收了弓箭,凑到李陌身边说:“侯爷!看!那边似乎还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都列好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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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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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长,不对啊!”间金的手下远远的瞧着汉军说。
“恩!我看出来了,除了五百人上下的骑士速度比不上我们,其他三千多人的速度远胜于我们,更何况他山头上还有士兵!”间金接着说:“以卵击石,不是用兵之道!快快跟我回城,现在城里守军就只有三千精锐,其他的,就是些能拉开弓箭的牧民了!”
间金打了个唿哨,扭转马头,他手下那还活着的四百多个士兵聚拢在他身边,扭头就走!
李陌远远的瞧见了,说:“这人是谁?倒是有几分眼力!”
范夫人城外。
一彪军马冲到城前,为首者大呼:“开城门!我是夫羊句千夫长间金!有要事禀报虚连缇大人!”
城头的守军一看,果真是间金不假,把那城门开了个口子,放他们进来了。
埃克巴尔走后,把范夫人城的防卫事宜都交给了他的副手,虚连缇。虚连缇善谋略,所以一把年纪了还受埃克巴尔如此重用。
“大人!”气喘吁吁的间金翻身下马,赶紧对听了消息出来迎接的虚连缇行礼。
“间金,怎么了?你快说!”
“大人!夫羊句!夫羊句!”间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虚连缇心中咯噔一下子,过去一把抓住间金,问:“间金,到底怎么了?!你他娘的别说丢了夫羊句。”
间金一听虚连缇这么说,一脸的羞愧之色,虚连缇一看,果真是坏事儿了,于是瘫软的看着间金。间金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休息吧!”虚连缇虽然心中恼火,可是他知道,如今这城中还能统兵一战的,无非就是个间金了,绝对不能斩了他,接着喊:“来人!火速通报大单于和左大当户!”
那信使领了命,星夜往右贤王庭赶去。
夫羊句。
“大哥,你看,就这道还多少有点用的草泥墙都让咱们毁了,怎么守嘛!”张猛指着那残垣断壁说。
“你这黑厮,守个屁啊守,走!咱们围城去!你不是盼着天天打仗么!”李陌却说。
的确,这夫羊句,要是占下来守城的话,孤悬塞外,要是军臣真就舍了单于庭非要置他于死地的话,简单的很,把东西两面围住了,李陌插翅都难逃,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就把李陌他们给困死。夫羊句重要,那是对拥有了范夫人城的势力而言的,单独的看夫羊句,是没有多少价值的。
“今晚先休息,明天给我围城去。”李陌把命令一下,自己先去睡了。
李陌在帐篷中,很轻松的就进入了睡眠,因为对于围攻范夫人城,他心里有底,不用他来打,军臣就会坐不住了。
第二天,六千人的出云骑围住了两万多个帐篷的范夫人城。匈奴人口中的城,说是城,其实工事跟汉地的城池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判、霄壤之别。这范夫人城,城墙,最高的地方也就是三人高,低洼的地方也就两人高多些,也不甚宽大,城墙上约莫是两骑并行的宽窄。
李陌他们也没把有限的兵力全部撒开,就把东西南北四面的城门给看住了。
范夫人城头上的虚连缇和间金,盯着城外忙忙碌碌的汉军士兵。
“大人,他们在干什么?”间金看着挖土的汉人说。
“这是汉军的一种工事,在被围攻的城池外筑起土山,居高临下,就能射到城池里面去了。”虚连缇说。
间金一听,要是让汉人把这玩意给修起来了,那岂不是危险了。于是说:“大人!那!要不要我晚上去给他们毁了?”
虚连缇摆摆手,不慌不忙的说:“唉,那到不用,汉人修起这土山来,怎么不得有个半个月,就是给他半个月又如何?左大当户的部队赶回来救援,算上信使赶过去的时间,最多要十天时间就行了。”
“大人卓见!”
“小伙子!多学学吧。”虚连缇知道,要是汉军真在这个土山上费工夫,那就是无用功,看来汉军将领也是个草包。
虚连缇不知道的,是那土山只是个幌子。
夜晚,李陌的帐篷中。
“卫参军,要多久才行。”
“禀侯爷,最多五天时间。”卫满拱手说。
“好!土山稍微能挡住城内的视野了之后,其他几处都做幌子,找几个人去做做样子就行了,其他所有人,全力以赴挖这个地道!”
原来在城外的汉军,这几天是真在筑土山,为的是过几天演戏的时候好有个遮挡的。
等到几处土山约莫有一人多高的时候,多数的汉军就在土山的屏障下悄悄移动到了东面的土山下,开始挖隧道了。
李陌的这个想法,源自他对于地道战的记忆,地道战,不仅可以用来打防御战,这攻城战,也是个好主意。
匈奴右贤王庭。
“埃克巴尔!你确定?”军臣听了埃克巴尔的报告,火冒三丈,这岂不是背后让人捅了一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大单于!我确定,是虚连缇亲手写的公文,错不了!”埃克巴尔的脸上有了一些慌乱的神情。
“娘的,这可如何是好!两边都不能舍了!”军臣一把把那羊皮文书撕烂了扔到火塘中。
右大当户义德上前说:“大单于!要不咱们让汉人退兵?”
“让他们退兵?义德,你糊涂了?汉人千里迢迢度过大漠,难道是来跟我们喝酒的么!说让他们走他们就走!”左大都尉南哲对于义德的说法不屑一顾。
义德却不去理会南哲,反而说:“大单于,这范夫人城不过是借他们住一段时间,等咱们攻下单于庭了之后,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不迟,等咱们围攻范夫人城的时候,我就不信汉人能有多少人能度过大漠来救援!”
听义德这么说,埃克巴尔不干了,感情汉人围住的不是你义德的封地就是了,于是怒喝:“义德!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这是我埃克巴尔的封地!要是丢了范夫人城!你让我住哪?!”
义德还是没有理会,继续说:“大单于还记得山谷么。”
军臣听到这,总算是眼睛一亮,说:“上谷?你说。”
义德接着说:“大单于,去年的时候上谷让咱们给打残了,今年又去抢劫的时候,探子不是回来说了么,上谷的守军都没有多少了,想必是汉人皇帝把这上谷给扔了!”他接着扭头对埃克巴尔说:“不知,左大当户要不要换个封地?”
埃克巴尔还要分说,却让军臣给打断了,说:“好!咱们就派人过去,许给他汉军牛羊马匹,只要他退兵就行。不过,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咱们兵和礼,同时下,要是兵和礼都到了,范夫人城还一点没有打下来的眉目,咱们就回兵先灭了这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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