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进山
接下来的几天,aoe组织的搜索小队和器材陆续抵达贞丰。人员和设备的接洽工作就交给杰克了,他跟那帮人熟,设备器材也是他联系的,别人插手反而容易弄乱。
我每天都要到医院打点滴,下巴上的伤口太深,要是感染了很麻烦,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胖子则天天跟着我,脸色始终阴阴的,跟萧婷都很少说话,更不要提杰克了,基本上这两人见面不是横眉冷对,就是剑拔弩张之势。
杰克很识趣的没有联系胖子,而是把香港来的搜索小队介绍给了萧婷,具体的搜索工作让他们根据情况制定。这要进山以后才能具体执行,在贞丰只能相互间介绍一下大概情况。随设备器材来的还有两部卫星电话,搜索小队自身就有一部,我自己拿了一部,出发前我把另一部卫星电话给了萧婷。并悄悄嘱咐她:碰到实在控制不了的局面给我打电话。
当然我主要针对的是胖子犯浑这件事,这也是我没有把电话给胖子的原因。希望不要发生这种事情吧。我暗自叹了口气,就跟杰克先一步出发了。胖子跟萧婷,还有香港来的搜索小队要在等到我们的电话后才行动。
抵达北盘江镇的时候,阿祥这伙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好在看到我和杰克的设备行囊巨大,看出我俩不是在无端耽误时间,才没有过分发牢骚。其实我和杰克速度已经很快了,是开着一辆运送器材的越野车来北盘江镇的,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过。
从北盘江镇出去没多久,山路就不适合汽车前进了。下车后,我和杰克只背上攀岩的工具,和一部分食品,其他的器材都交给了阿祥的人。就如吴启泰说的他的人不怕死,不但不怕死,体力还超级棒,背着巨大的背包走山路一点也不比我们慢。有时候我看着他们爬山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特别是这里的山都很陡峭,巨大的背包把整个人拖离在峭壁之外,仿佛随时会坠下山崖似的。
阿祥在看到杰克第一眼后,就表现出疑虑重重的样子。尽管他没问,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胖子没有和我在一起让他更担心。果然,在我们第一次休息的时候,阿祥把我拉到一边悄悄问我:“那个胖子呢?”
我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膀。“他有别的事不能来,我换了个搭档,是我的同行,对我们的行动帮助更大。”
我的这个解释显然无法让阿祥相信。我们的休息地点在一个山梁上,下面就是陡峭的崖壁,和一望无边的热带、亚热带丛林。阿祥回望了一眼来路,不安的笑了笑说:“你还真谨慎。”
跟你们一起行动,不谨慎点行吗?我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问他:“现在可以说目的地了吧。”
阿祥不置可否的傻笑一下,没有说话。
狐狸。他不说我没有别的办法知道真相,只能继续跟着他走。
离开北盘江镇时我已经通知过萧婷,相信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其实他们可以提前行动,至少可以跟我们同步行动,但是我不想他们暴露。在敌我不明的状况下,胖子和萧婷隐藏的越隐蔽,我的安全性越高。我不担心阿祥猜到胖子跟在后面,我甚至认为他必然会猜到,那么在他明知我有帮手在暗中窥觊的时候,自然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也不会担心胖子找不到我。我身上有卫星定位系统,胖子可以随时知道我的位置,他们出发晚一天,在这座大山里恐怕只隔着一座山,直线距离甚至肉眼都看得到。
我们的总体方向是逆着北盘江向上走,有时候就能看到江水从峭壁下奔流而过。不得不说北盘江流域的景色壮丽无比,江水都是在大山峡谷间奔流,即便我身在峭壁之上,也能感觉到江水的澎湃之势。跟北方的河流,特别是黄河不同的是,江水汹涌却没有带着泥沙,白色的浪花和清澈的江水配上两岸绿色的崇山峻岭,就如同一幅壮美的画卷,而且绵延不绝。
我没有出现审美疲劳,即便疲惫不堪时,看一眼周围的美景也能让我心情豁然开朗。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没办法太关注美景。首先我发现我们不是按照一个明确的方向前进的,而是沿着北盘江上行,我也从来没有看到阿祥拿出地图或指南针确定方向。另外我在休息的时候,设法跟除了阿祥和另一个越南人的其他两个人接触了一下。发现他俩不是中国人,甚至都不会说中国话,当然我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大概的猜测是缅甸人或老挝人。因为我能听出来他俩说的不是越南话。我悄悄问杰克,他也听不出这两个人说的哪国话。如果胖子在这里马上就能知道这些,甚至还可以从他们嘴里套出些话来。
凭感觉我判断,这两个人应该是阿祥雇来出苦力的山民。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翻山越岭的本事远胜我们,比专业登山队员都强的太多,基本不用攀岩工具,大多数陡峭的山壁他俩都能徒手攀登。
为了保密和安全,我的卫星电话没有开机,一直到进山两天后,在一次夜间休息时,我和萧婷通了一次电话。
接电话的是胖子。他对我这么长时间才联系非常不满,不等我开口就喷了我一顿,并警告我说:“再有这种情况,我和萧婷就过去跟你们会合。每天至少联系一次。”
我知道他担心我的安全,不好说什么,也担心他真的追上来,那我们的实力就全暴露了,这对应付潜在危机很不利,只好含糊着答应了。
然后萧婷才接过电话,和我简单说了一下搜索队的安排。搜索队不是沿江走的,他们在一个村子里找了个向导进的山,跟我们前进的大方向是一致的。萧婷和搜索队随时都有联系,据萧婷说,搜索队找到了曹明哲进山的痕迹,正在循着曹明哲的痕迹搜索。这是进山以后唯一的好消息。我问了一下她和胖子处的怎么样,萧婷说挺好。这让我稍微放心一些。
第八天。当我爬上一道山脊,阿祥指着前面对我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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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山谷绝地
眼前依然是一望无尽的大山,不过跟我们走过来的状态又不相同。眼前似乎是一片丘陵低洼地带,而且面积很大,从这里看过去,这一片明显低于群山的低洼地带对面,也是一片高耸的山峰,眼前仿佛这是一片夹于两山间的峡谷。可是峡谷的一端同样被高耸的山脉挡住,而另一端则是奔涌的北盘江。
野外考古不可避免要接触到风水学说,虽然不会精通,但一定要懂其中的基本要领,否则会犯错误。这一处夹于群山峻岭中的低洼地带,虽说合藏风聚气之说,但是有山无脉,形不成风水学上所说的龙脉,而是断脉,是绝地。更何况北盘江对岸同样是一座大山,把这处凹地完全包夹住,有水无风,大凶。
我再三端详,也看不出这里有适合修墓的可能。这时候阿祥说话了。“我们得到消息,这里有一个汉代古墓,我们的任务是从这座古墓中拿回一件东西。找到这处古墓就要靠你了。”
听阿祥这么一说,我脑子更混乱了。汉代这里基本属于蛮荒之地,倒是夜郎国在这里存在过,不过夜郎国早在西汉就被灭了,此后这里就没有出现过大的政权,汉代王公贵族更不会在这里修墓。这里倒是有过一些少数民族部落,但是规模都不大,同样他们的墓葬规模也不会很大。吴启泰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挖掘一个部落的墓葬?即便是部落酋长的墓葬,也不会有太有价值的东西,这是基于我在西南考古挖掘的经验。当然,我说的不是考古价值,因为我不相信吴启泰的目的是为了考古。
我不解的问阿祥:“你确定这里有古墓吗?还是汉代的?我认为你的消息不可靠。”
“绝对可靠。对方已付了定金。”阿祥语气一顿,觉出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定有古墓,这需要我们找出来。”
我不得不提出我的疑问。“你说的是这一片低洼地带吗?那这片区域太大,我需要更准确地定位。根据风水学说这里不适合建墓,当然如果是少数民族就另当别论,但是同样,如果是少数民族墓葬找起来就更麻烦,我们不能按照汉朝墓制规矩来寻找,首先要知道是哪个民族的墓葬才好下手寻找。”
这个结果显然是阿祥始料未及的,他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一片低洼的丘陵地带犯起愁来。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这么一大片区域,没有一个大概的位置,根本无从下手。如果他没有更准确的信息,这次行动就只能无功而返。而我这边则不同,我已经得到曹明哲行进的方向,他的前进方向和我们大致平行,我可以从眼前的这片丘陵凹地斜插过去截住他,即便无法截住他,也可以跟香港来的搜索队碰上头,并继续追踪他的行迹。
阿祥琢磨了片刻,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对远处的凹地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阿祥指着一个方向问我:“那是什么?”
下面的林木很茂密,眼底都是一片绿色,我睁大眼睛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只好接过阿祥递过来的望远镜,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片丘陵的背后,竟隐隐约约露出了几栋竹楼的屋顶。
我吃惊地差点把望远镜跌落。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竹楼,不过距离太远,还有望远镜的倍数太小,如果是我们在老挝用来监视他们的那种天文望远镜,一定会看的很清楚。
我把望远镜递给急的直催我的杰克,摸着下巴考虑起这件不可思议的事。这种鬼地方还有人家本身就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废弃的竹楼,距离这么远看不清楚,至少我没有看到人类活动的迹象。也有可能是某个民族在这里修墓留下的痕迹,如果是这样,找到墓室还是有可能的。
杰克看了一会显得很兴奋。“张,那里可能是个古文明遗存,我们应该马上下去看看。”
作为考古工作者,我理解杰克的心情,发现并发掘遗存的文明,是每一个考古工作者的心愿。同时,我从他的语气里还听出,他同样没有在那几座竹楼附近发现生命迹象。
“阿三。”阿祥喊过来另一个越南人,把望远镜递给他。“找一条通向竹楼最近的路,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争取天黑前到达。”
阿祥马上走到另外两个同伙身边,叽里呱啦的交待着什么。我和杰克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不知道下去会碰到什么危险,我可没有杰克那么乐观,决定先把目前的状况和胖子说一下。我偷偷从背包里掏出卫星电话,大致的跟胖子说了一下我们的发现,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再就是问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特别是有没有发现另外的支援小组,比如越南人的支援小组。胖子说没发现,不过胖子不乐观,用他的话说就是,越南人对这种山区丛林比我们更适应,我没有发现他们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甚至我都有可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休息了不长时间我们就出发了。山上风很大,从这里下去基本都是峭壁,阿三找了一个有几处落脚点的峭壁放下绳索第一个下去了。崖壁太陡峭,两个山民也要攀着绳索才能下去,如果再背着器材就太危险,我们就先把器材吊了下去。我是最后一个下去的,绳子要保留,不然我们回来会很麻烦。随着高度的降低,空气的湿度和温度越来越大,风则越来越小,到了谷底一段,几乎就没有风了,湿热如同桑拿房的感觉让我呼吸都感到困难。
我跳到地面,身上马上被溅了一身泥水。我一看杰克同样一身黑泥,像狗一样伸着舌头喘气。阿祥的人状态也不是很好,对这种湿热的气候并不是很适应。
我踩在一滩烂泥里,要很用力才能把脚从齐膝深的泥地里拔出来。我看了看周围都是这种混着烂草腐叶的沼泽泥地,看来这一段路不会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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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沼泽
阿祥对阿三喊了一声:“先找一个干些的地方,整理一下背包。”
我这才发现,所有的背包都泡在水里,背包里大部分东西不怕水,可是有些器材不能进水,比如金属探测仪。如果这东西报废了,我们寻找这种不能根据风水学判定位置的古墓就更困难。
浸过泥水的背包更加沉重,我们连忙抓起背包背到背上,黑色的泥水顺着后背淌了一身。阿三指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率先往那边走去。
我和杰克的背包轻,可以很勉强的跟在阿三和阿祥后面,两个背负主要重量的山民就惨了,爬山他俩在行,走这种沼泽地就完全依靠体力,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他们两个人个子都不高,在背包的重压下,两条腿几乎全部没入泥中,走起来又慢又艰难。没办法,我和杰克又回过头来分担了他俩一部分背包,不然他俩都有可能走不出去。
这样一来我们四个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远远地被阿祥和阿三甩在后面,还有距离越来越远的趋势。好在他俩没把事做绝,经过一个灌木丛时,他俩砍了几段接近两米长、手腕粗的树枝扔给我们。有了这几根树枝我们四个人才好歹能站得稳,速度也快了一些。
杰克走在我前面,每次他从泥里拔出腿来,我总看到他腿上附着着一些迥异于黑泥的东西。我正在捉摸着这是什么,一条腿上突然传来麻酥酥的感觉,我拔出腿来一看,差点晕厥过去,小腿上附着了一片蚂蝗,太特么恶心了。我在西南地区参加考古工作时,经常见到也曾经被蚂蝗暗算过,对这种东西有一定免疫能力。可是这么多水蛭,就像烧饼上的芝麻粘了一层,任谁看到都会难以忍受。我气恼的大声诅咒着。
杰克回头看了一眼我抬起的腿说:“比我腿上的多。”然后转身又往前走。
我瞪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是拉仇恨感吗?
我再一看身后的两个山民,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难道是自己矫情了?
从我们进入山谷的峭壁下,到最近的一个山丘大概有两千米左右,我们到达那里用了一个多小时,中间绕过了一个泥潭。阿三在沿途插了树枝,不然我们会直接走进去。我没有看出那片区域有什么不同,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专业人士的意见。
离开水面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身上的水蛭。太多了,用水一冲才看出这些水蛭都吸饱了血,一头已经鼓得跟手指一样粗,另一头仍钻在肉里不停地吸血。简直就是一群吸血鬼,这是要撑爆的节奏啊。
用手一拍,大部分水蛭都自动脱落下来,这是吸饱血的。还有一些怎么拍打都不下来,我只好拿出打火机逐一的烧下来。不能往下拽,让它自己松口伤口流血少,如果生拽下来它的口器会留在人体内,在这里没有治疗措施一定会感染,极有可能因此丧命在这里。这些不用我说,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祛除水蛭的手段比我更简便。两个越南人一手拿一根香烟,吸一口烟烫一个水蛭下来,就跟在那玩游戏一样。
最惨的就是那两个山民,他俩个子矮,最初又因为背包太重下半身全陷入水里,上了岸才发现腰部以下全让水蛭爬满了,蛋蛋上都挂着几只水蛭。两个人只好扒光了,呲牙咧嘴的先把命根子保住,那场面我看着都蛋疼。
每个人腿上都流满了血,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我就打开背包检查起几样怕水的仪器。还好,知道这里雨水充沛,防水措施做的够到位,仪器内部没有进水。
等我们重新包装好仪器设备,把湿衣服晾起来,太阳已经偏西,显然今天不可能到达预定位置,甚至要在这个只走了几千米的地方过夜。
这座山丘不大,几十米的高度,我们在岸边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上晒东西,往岸上七八米远就是茂密的丛林。在这个湿热且近乎封闭的环境里,生长着无数阔叶和藤类植物,而且植物的种类繁多,我一眼看过去就没有看到两棵相同的植物。这里的植物普遍高大,离我不远处就有一棵直径接近一米,高度超过三十米的望天树。
很显然我们被陷在这里,如果这座山丘是孤立于沼泽之中的,我们甚至没办法离开这里,除非我们打算把自己喂水蛭吃掉。阿祥对此异常愤怒,对着阿三好一通咆哮。应该是很难听的话,我听不懂,他喊的越南话,阿三低着头不敢反驳,看样子很害怕阿祥的样子。
其实这事怨不得阿三。我从崖壁上往下面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沼泽。草长的太茂密,根本看不见下面的情况,甚至在上面都没想到这里的温度和湿度这么高。
阿祥发了一通脾气,用中文对我说:“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你们俩谁陪我查探一下这个地方?找过夜的地方和探一下下面的路。”
我没想到阿祥会拖上我干这个活,不过看了一下两个山民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那两个人大腿上被水蛭咬惨了,别说爬山,走路都成问题,目前刚清洗过伤口在太阳底下晒蛋呢。看来他也不放心把我和杰克单独留在这里,因为这个活他和阿三两个人完全可以搞定。
我看了一眼杰克,他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知道杰克目前状况怎么样,我耐力方面有优势,还有体力进行查探,就对阿祥说:“我吧,我建议先到山顶,在那里应该能看清这座山丘的全貌。”
“同意。”
我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主要就是把裤腿系紧,束在湿漉漉的鞋子里,一人拿了一把柴刀就进走进树林。
这个山丘不大,可是路很不好走,最麻烦的就是遍地的藤蔓。进入林子不久光线就暗了下来,空中的树木高低分层把阳光几乎完全挡住,藤蔓都隐藏在齐腰深的草丛中,我和阿祥要一步步试探着前进。山不高也不陡峭,可我们的速度却快不起来。
我在前面低着头,专注于砍断横在路上的枯枝和藤蔓。突然听到身后的阿祥说:“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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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宿营
我停下脚步,才第一次清晰地听见树林里发出的各种奇怪的声音。有虫子爬过的声音,几只鸟在树冠上飞过的声音,甚至各种植物生长的声音。这些声音在我们行进过程中,都被我们发出的声音掩盖住了,现在我们一停下来,就格外明显起来。
我耸耸肩说:“没什么奇怪的,大自然的声音。”
“不是这个声音。”
我听着阿祥说话的语气很紧张,回过头去一看,阿祥盯着头顶茂密的分成好几层的树冠一动不动。表情说不出是严肃还是害怕。
这货不是在吓唬我吧。我想了想,觉着他没这个必要,吓唬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那什么声音会让他如此紧张?我顺着他的目光在树丛中寻找。
树林里的暗不太好形容,至少不同于太阳落山后的那种没有光的暗,太阳光能够从摇晃的树叶间偶尔洒下来,就像眨眼的星星。空气中还漂浮着水汽或是雾,偶尔洒下的阳光穿过水汽时发出陆离的光,我借着这点光线看上去,头顶上除了如盖的树叶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你是不是听岔了?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阿祥收回目光看了看我,不确定的说:“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叹了口气。”
你妹,成心吓唬我是吗。我刚刚否定他有意吓唬我,就被他自己证实了。
我不得不严肃的对他说:“哥是吓大的,别跟我玩这一套。咱没那个时间,我也没那个心情玩。”
说完我挥动砍刀,砍断一根横在身前的藤蔓,费力的往山上走。没走几步我听见阿祥跟上来的声音。看来这个无聊的游戏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山顶有一块不足一亩的开阔地,是一块完整的石头,高高矗立在丛林之巅,形状极不规则。我甚为在意的是有一片干爽的地方,丛林里空气都湿漉漉的,一路走上来衣服都湿透了,而汗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因素。站在山顶,甚至能感觉到一丝风带来的凉意,这是我在这个闷热的山谷里,第一次感觉到有风吹过,尽管它微弱的难以觉察。
从山顶可以看出这座山丘的全貌和周围一些情况。山丘真心不大,如果不是因为藤蔓和茂密的树林,以我的体力不用半小时就能到山顶,可是这段路我和阿祥走了两个小时。现在距离近我看清楚了,山丘的四面全是草地,从草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下面的水,也就是说我们被包围在沼泽地里,山丘就像沼泽地里的小岛。
像我脚下的这种小山丘有很多,全被沼泽分隔开了,相互之间的距离都很远。山丘之间除了茂密的水草还有一些灌木丛,这些生长灌木的地方,应该是一些小片的陆地。
我大概看了一下心就沉了下去,这特么根本就没法前进啊。我看了一眼阿祥,这货脸色也阴的要下雨。我想他同样没勇气再下水了。
“先在这里过夜吧,水边不安全。”我提醒了他一句。“走吧,要在天黑前把他们带上来。”
路上的障碍已经清理一遍了,回去的速度要快一些,回到水边我们就马上整理好背包出发上山。两个山民的状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坏,他们两个人过沼泽地时身上附着的水蛭太多,这群吸血鬼不但吞吸了他俩太多血液,更好像吸走了他俩的精力,两个人一直都无精打采的。还有就是他俩大腿以上的伤口很麻烦,虽然经过了消毒处理,可是这地方湿度太大温度又高,伤口不能包扎,最好就是晾着。不走路还好,一走路就会磨到伤口,上山都困难,更没法指望他俩背东西。
阿祥对这两个山民态度很恶劣,眼下心情又极度差,对他俩一通咆哮。两个山民对阿祥怕得要死,咬着牙就要背起东西赶路。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山民的伤最重,大腿和腰上的伤口让他俩连裤子都没法穿,走路都困难,还得逼他俩关着屁股负重爬山,这还是人吗?
我拦下两个山民对阿祥说:“他俩这样没法背东西,我们四个人分一分背上去吧。你现在就把他俩累垮了,下面的路还怎么走。”
阿祥看了看我,又看看那两个山民。也许是觉着他俩的确伤势太重,不一定能坚持到山顶,不情愿的同意了我的这个建议。天色已经暗了,也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计较,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尽量多的背上东西就上山了。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基本黑了下来,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柴,我们很快生起一堆火。不是为了取暖,即便是太阳落山以后,这里的温度都在三十度以上,生火是为了驱散雾气。太阳一下山,林子里和山下面的沼泽地里就升起一阵雾气,而且越来越浓,似乎要把整座山谷吞没。
我们走的是山路,而且是极难攀爬的高山峡谷,还要背负很多器材所以就没有携带帐篷,只是准备了一些睡袋。在这种湿热的环境下,睡袋都多余,我们围着火,烧开一锅水。越南人准备的野外食品是真空包装的米饭,热一下浇上肉汁就可以吃。我更习惯吃面,我的背包里就带了不少方便面,这里湿度大,我在方便面里浇上一勺辣酱,切了一块真空包装的牛肉,稀里哗啦的吃下去出了一身汗。
吃饱饭人的睡意就上来了,我迷迷糊糊坐了一会,就听见阿祥叽里呱啦跟两个山民说着什么。
杰克递给我一根烟,拿了根着着火的树枝给我点上烟,凑过来问:“这么大的林子我都没看见一只动物,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杰克的话我打了个冷战,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别说,这事我真没关注过,来回爬了两遍山,第一次让山上的藤蔓和树杈搞得焦头烂额,第二次背着接近自己体重的背包,累的跟条狗似的,哪有心思关心别的东西。不过现在想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除了听见过一次鸟飞过扑腾翅膀的声音,再就没有听见过任何动物发出的声音,更不用说看到什么了。
这真不正常啊。这里草木繁茂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生态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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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入夜
我仔细想了一遍,没办法确定这里是否真没有野生动物。我没有看到不代表没有,不过我和杰克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就是一个问题了。
我转过头,打断正在严厉的跟两个山民说话的阿祥,问他:“我在这个林子里没看见任何动物,这不正常。你看见什么了吗?”
阿祥骂了一句中越语混合的脏话,回过头对我说:“我正和这两个老挝人说这件事呢,这两个胆小鬼硬是说这个地方有邪祟,被人下了降。听说过被下了降头的人,还没听说过被下了降头的地儿。”
说完,阿祥又对两个山民吼了几句,走到我身边坐下。压低声音说:“这个地方的确有问题,我最初在林子里听到的声音你一定不相信吧,不过我没骗你,而且我的耳朵很灵,不会听错。”
我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一起搓了几下,心里的紧张情绪无法自抑的表露出来。我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和鬼祟联系上,可是这种不正常现象背后隐藏的危险,还是让我紧张起来。
我向火堆外面看了看。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我们面前的这堆火,周围已经漆黑一片。火光照射下,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雾气翻滚着向火堆涌过来,在火堆的周围聚集又无法靠近,似乎是惧怕火堆一般。我知道这是火焰的温度将潮气蒸发掉的效果。
我相信现在即便有光,也不可能看见数米外的东西,雾气太重。天上也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见星星和月亮。除了火堆里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整座山丘上就再没有任何声音,甚至听不见蚊虫鸣叫的声音,这个声音白天我还听见过。
“要安排人守夜。”阿祥肯定地说。“两个人一组,那两个老挝人要分开。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俩和那两个老挝人交叉分组,我看他们两个坚持不到最后就会崩溃,得提防他们两个反水,别他*妈卷我们的东西跑了。要是有这个苗头就干脆…”
说到这里,阿祥一只手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我一看差点跳起来,作贼心虚的看了一眼两个老挝人,还好他们两个累得够呛,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我直接否定了阿祥的这个提议。跟这种亡命徒共事真让人提心吊胆,这还没咋地,只是看人家有胆怯的苗头就要下手除掉,要是我跟他闹掰了,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胖子给我的m9**一直被我藏在背包里,看来应该随身携带着,看阿祥这状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翻脸,别稀里糊涂的就死他手里。
我脸上挤出一点笑,递给阿祥一支烟说:“总之得有人背东西,你把他俩做了东西归你负责。你也知道,背包里的东西都是必须携带的,没多余的东西。别指望我出这力,谁作孽谁出力。”
阿祥没有接我的烟,抬眼皮看我一下,眼光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蔑视。我才不在乎他瞧不瞧得起我,别当我面杀人才是最关键的,这种挑战我道德底线的事我绝对没法漠视。
不过叫阿祥背上那些设备仪器走山路,他也吃不消,他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说:“那好吧。就留着他俩背东西。守夜的时候看住他俩,别让他俩搞小动作。”
我暗松口气点点头。心想在这里能搞什么小动作,背包里除了仪器、装备就是食物,我随身的背包里倒有五十万美金,可这谁又能知道?
这时阿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和一打卷烟纸,这才接过我递给他的香烟。他先把我递给他的香烟撕开,又从罐子里捏出一点褐色碎叶子,跟香烟的烟丝掺起来,很快卷起两支烟卷,递给我一支。“给你来点更有劲的。”
我知道这是什么,一支**烟。我和胖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极度厌恶毒品,不要说吸食这个东西,就是碰都不会碰。我摇了摇头没有接,我肩膀上却伸过一只手把这支**烟接了过去,并随即点上了。是杰克,他吸了一口,满意的在火堆边躺了下来。
阿祥也点燃**烟,歪倒身子在火堆旁,懒洋洋地说:“不然你先守夜吧,我这状态怕看不住人,别再让那俩老挝人坑了咱。”
我看了看身边这两个瘾君子,第一轮守夜是没法指望他俩了。我对阿祥说:“好吧,你第二组,阿三和杰克最后一批。每一组守夜两个半小时,估计七八个小时天就亮了。”
阿祥目光迷离的看着我的方向点点头。我没法确定他在冲我点头,他的目光似乎没有聚焦一般。这时候杰克好像清醒过来一点,坐起来举着半支**烟说:“你这里面还掺什么东西了?劲头这么大。”
阿祥半醉半醒般说道:“大烟膏,带劲吧。”
杰克嘟囔了一句英文脏话,使劲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截扔火堆里,翻着白眼昏睡过去了。这是明知山有虎还要去作死,对这种人我生不出同情心,踢了两脚看他没反映,试了试脉搏很有力。我鄙视了一下一个睡死一个半死的俩瘾君子,起来走到两个山民中间。让阿三告诉他俩,有一个人要和我一起守夜。
阿三和另一个山民也很快睡着了。和我一起守夜的这个老挝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我对东南亚人的年龄判断不是很准确,特别是这种山民容易显老,让我很难判断。唯一确定的一点,只是他要比我年纪大。
我们两个语言不通,只能通过简单的手势交流,很不方便,我能看出这个老挝人很恐惧。过沼泽时我释放出的善意,让他对我比较信任,他跟我一边比划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还不住的观察着阿祥,唯恐阿祥醒来。看来这个阿祥还真不一般,不但阿三对他十分忌惮,这两个老挝人同样惧怕他。不过这个老挝人表达的意思太晦涩,就像阿祥说的他们好像认为这里有神秘力量。如果他表达一些具象的东西,我还可以尝试着理解,这么抽象的东西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我可没耐心在这里跟他猜闷儿。我打算实施我的计划,趁两个越南人睡熟了把m9藏身上。阿祥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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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曼通
我打开背包,并没有把手枪从背包里拿出来,就在背包里凭手感压上子弹。看了看周围,除了和我一起守夜的老挝人,其他人都在睡熟。我悄悄地把手枪揣进怀里。
我稍微安心一点坐回到老挝人身边。我没让他看见我从背包里拿的什么东西,尽管他有可能猜出来。
还有两个多小时,呆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尝试着跟他做一些简单的交流,比如名字什么的,这种直观的东西容易理解也好交流。很快我知道他叫布阿松,三十三岁,家里有两个孩子。跟他一接触我就知道他很喜欢和别人聊,即便语言不通他也喋喋不休的边说边比划着。
很快我们俩之间的交流,又变成他的独角戏。他的语速很快,不断的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就像念咒一样。不过听时间长了,我听出一个出现概率很高的词,古曼通。
于是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用我的语速对他说:“古曼通?”然后做了个不明白的表情。
布阿松似乎很激动,指着火堆外的浓雾嘴里不停地说:“古曼通、古曼通…”
我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是浓雾里有古曼通这种东西,或古曼通这种东西制造了浓雾。这跟阿祥说的下降头还不是一回事,可是古曼通是什么东西?语言不通交流起来真麻烦。
我已经急的抓耳挠腮了,布阿松看起来比我更着急,两手做着各种古怪的手势,脸上的表情都有抽搐的迹象。我突然想起来,胖子懂老挝话。我悄悄绕过火堆把我的背包拿过来,摸出卫星电话,开机拨了胖子那边的电话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居然是没有信号的嘟嘟声。我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
弄这两部卫星电话来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和胖子联系,出了这种状况把我们的计划就打乱了。问题是我们对卫星电话太相信,没有准备备用方案,也就是说卫星电话联系不上他俩,我们这两组人就没有第二条联络渠道,通讯不畅有可能会产生不可控的后果。就胖子那脾气,很有可能会贸然闯下来,胖子还好说,皮糙肉厚的让水蛭叮身上权当献血了,萧婷一水嫩姑娘要让水蛭叮一身,还不给吓晕过去。
我们下来之前先运下来的背包,谁会知道这下面是沼泽地,只有重要的仪器有防水处理,别的东西都没有,一定是进水受潮了。我连忙打开电话壳子取出电池,里面没有进水的迹象。我一琢磨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如果电话进水应该连开机都做不到,我刚才不但开机了,而且还能拨电话,只不过传出来的是没有信号的声音。
我把电话组装起来,开机拨电话,还是没有信号的嘟嘟声。我又拨了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是我父母家里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仍然是没有信号的嘟嘟嘟声。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浓雾,难道这些雾气能阻断卫星信号?这太不符合物理常识了吧。不过没有办法,我只能把卫星电话扔背包里,等明天雾散了再尝试联系胖子。
布阿松还在那里重复着“古曼通、古曼通。”,表情越来越恐惧,似乎这是个可怕的东西。我让他念叨的心烦,问题是恐惧是一种可传染的情绪,他那种恐惧的表情和念咒一般的语气,让我也感觉到一阵阵凉气袭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耐烦的再一次打断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我被他吵得脑袋疼。布阿松看着我,突然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见鬼一般指着我大叫“古曼通、古曼通。”
我气得差点疯掉,我甚至怀疑这家伙刚才是不是也吸毒了,这个表现太符合吸毒后的亢奋状态了。不过我马上发现他指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我脑子嗡的一声,转身一看一个发着蓝光的东西,正在浓雾里向我接近。雾太大,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这团蓝光物体很大,不可能是照明灯具,更像是一个发光生物。
我紧张的喉咙发干,对着这团蓝光物体喊了一声:“谁。不说话就开枪了。”
蓝光物体速度很快,越来越亮的向我逼来。我脑子早让布阿松搅乱了,现在他还在不断高喊着让我神经紧张的古曼通不止。不管这个发光体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有让他逼近过来的理由。这东西当然不会是胖子,方向不对,胖子即便是冒失下来,登岛的位置也应该在相反的地方,更何况胖子没有发光的功能。
我没有继续等下去,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我迅速掏出手枪,用最快的速度把弹夹里的十五发子弹打了出去。我可以看到发光体似乎暗了一下,速度也有所停顿的样子,但是这一弹夹子弹对它的伤害不是很大,我的枪管还没有降下温来,那个蓝色发光体又开始高速向我这边冲来。
子弹在静夜里应该传的很远,不知道为什么,枪声不是很脆,而是一种闷响。我的枪声立刻惊醒了所有人,其实布阿松的喊叫声已经喊醒大部分人了,只不过他神经质的表现没有引起注意,招来的是咒骂和一只鞋子。
枪声则不同,这绝对是危险警告,都不需要语言解释。我低着头压子弹的功夫,就听见响起了另外两种自动武器的声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枪,太熟悉了,是ak47和微*冲发射的声音。
阿祥和阿三半跪在地上,两道火舌从我身边飞过,我故作镇定的压着子弹,心里面有一万匹草尼马在奔腾:你俩不能绕过火堆开枪吗?这特么手一抖就打我身上了。
我还没压完子弹,他俩这一轮齐射就结束了,我顶着震耳欲聋的回音问道:“干掉了没有?”
“好像死了。”
“不对,他*妈*的是打散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听得一头雾水,打散了是什么意思?这一轮齐射,特别是ak47,就是一头熊也没有幸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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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散了
我压完子弹一抬头,正碰上杰克憋屈的眼光。他两只手一手拿着一块石头,目光在我们三个人手里的武器上不断移动,最后看了看手里的石头,也许觉着这两块石头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扔掉石头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着着火的木棍做武器。
我不可能把手枪给他,干脆不去看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火堆外面。
那个巨大的发光体真的被打散了,从一个形状古怪的物体变成了满地的荧光碎片,似乎被打的解体了。不过我仔细一看,发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还在移动,并且是朝我们的方向移动着。荧光碎片发出的光线要弱很多,在密林中移动起来明灭不定,让我没办法确定它们的数量。总体感觉就是一大片荧光体,如一片潮水向我们涌来。
阿祥和阿三换上新弹夹,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发起了呆。我想我们心里都在问一个问题: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突然朝阿祥大喊:“古曼通是什么?布阿松一直在喊这个东西。”
我看见阿祥脸上的肉一哆嗦。“别听他瞎说,这里不可能有这东西。”
看阿祥的表情,他只是不确定而已,而且他很怕这东西。该死,古曼通到底是什么?这些发光的东西真是这种鬼东西吗?
阿三跑过来踢了一脚布阿松,从他身边捡起一只靴子穿上。看来仍靴子的人是他。
我看蓝色荧光潮离我们越来越近,心里既好奇又紧张,甚至有点亢奋。不过很明显有人比我更加亢奋,阿祥似乎还没有从混合着**的**烟里清醒过来,单手提着ak47,另一只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头,向着荧光潮的方向扔了过去。
我一看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的ak47对我有足够的威慑力,我都有狂扁他一顿的冲动。他这样把燃烧的木头扔进林子里,明显是作死啊。整个山丘就只有山顶和水边有一点不长植物的空地,要让他把这片林子点燃了,我们就只能往水里跑,下去喂水蛭。
浓雾很快吞没火光,这根燃烧着的木头飞出去十米多一点,光线就弱的只能看见它是一个火球,但是在它落地时,溅起一蓬亮光,发出了一刹那穿透浓雾的光。
“他*妈*的那是什么?!”
“古曼通!”
“见鬼。是活的东西。”
一阵惊呼和咒骂声中,阿祥首先一把抓起身边的背包背在身上。翘着脚向四面查看。
我觉着身上一阵发寒,三十多度的酷热温度,都无法让我止住不由的来的颤抖。在亮光闪起的瞬间,我看见那一片林子都在蠕动着。我当然知道蠕动的不是树林,是某种在那里爬行的东西,而且数量惊人之极。但是时间太短,我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首先想到的是曾经在地下通道里遭遇过的铁甲潮虫。单纯是想一想就让我毛骨悚然,完全没有跟它们拼一下的勇气。我在背起背包的同时把裤腿束进靴子里,还不放心的打上绑腿。我已经做好下水的准备了。
杰克一看我这架势,哪里还不知道要跑路,连背包都不管了,直接蹲下把裤腿束起来。两个老挝山民已经吓傻了,嘴里不停地念着古曼通。我一看他俩还光着屁股,这要是下水就是给水蛭喂食去的。
我连忙跳过去,一人先给了一巴掌,然后大喊着让他俩穿上裤子,并作出下山进沼泽地的动作。他俩一看我的动作才明白这是要下水,忍着痛穿上裤子,打上绑腿。最后这俩人还要背装着仪器的背包,我一看感动得差点落泪,这得多怕阿祥啊。我拦住布阿松比划着说:“啥也别拿了,能活着跑掉都算你命大。”
杰克整理完鞋子和裤腿,正在收拾背包,就是把比较重的东西扔掉。听见我和布阿松说的话,瞪着眼睛凑过来问我:“张,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下地下通道这件事,我只和胖子说过,我想萧国林不会对萧婷说这件事,杰克更不可能知道。我摇摇头站起来说:“我怎么会知道,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好像是虫子。你看到的呢?是什么东西。”
杰克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都说出来吧,不然会害死我们的。”
我没有想到杰克的手劲这么大,抓住我的胳膊就像钳子一样有力。可是我更吃惊他居然敢威胁我,他的话里有赤*裸*裸的威胁语气。我把胳膊反方向一甩,挣开他的手,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他*妈吸毒把脑子吸坏了吧,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有必要什么事都向你汇报吗?”
听到我和杰克的争吵,阿祥也凑了过来。“张先生你究竟知道什么,现在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那些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听了阿祥这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带的路,所有信息也只有你们知道,我到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来挖什么墓,要带走什么东西。你到反过来质疑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该死的是什么东西!”
说完我推开他俩,跳到一个高些的石头上向四面观察。我基本可以断定向我们涌来的是一群虫子,这种感觉刻骨难忘,在火光亮起的瞬间,看到山林、大地如活物般蠕动的瞬间我就确定这一点了。如果是该死的虫子,如果是地下通道里那种该死的虫子,根据我的经验,它们的数量应该是铺天盖地。我们目前在这个孤立的山头,如果被它们围住,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睁大眼睛往四面看,似乎我们最初发现荧光怪物的方向,散落的移动光点最多,这些移动光点不但在向山顶涌来,同时也在向山丘其他方向蔓延。大有将我们包围的趋势。不可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必须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冲出去。我看了一下,包围圈的缺口方向没有冲着我们最初发现的竹楼方向。方向应该偏东,我记得那边不远处有一丛灌木,先跑到那里落脚再说。
我跳下石头喊道:“别在这里等死了,往相反的方向跑。”
我还担心两个老挝山民听不懂,给他俩做了个跑的动作,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那个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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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蝎子
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应该说没有路,我要用砍刀开出路来。我打亮了一支荧光棒,这种浓雾里手电的穿透力也不会太高,还不如荧光棒的全方位照明实惠。最关键的是荧光棒可以给后面的人指引方向。
我的速度不但快不起来,还要尽力控制向前向下冲的力量。这一边的山坡路况不明,荧光棒的亮度只能照亮眼前,我只要稍微一失速,就可能滚下山去。路上的藤蔓,树杈不时地抽打在我身上,我用举荧光棒的一条胳膊护住头,另一只手拼命挥动砍刀砍出一条路来。没一会儿就筋疲力尽了,不知怎么回事,下山反而体力消耗的极快。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通很粗暴的吼声,马上两个老挝山民跑到我前面去了。两个人举着荧光棒,很轻巧的把岔出来的树枝,横在路上的藤蔓砍断。有他们两个分担工作我才轻松下来,只需要跟在后面保证自己别滚下山去就行了。但是后面的咆哮并没有因此停住,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话用非常愤怒的语气吼出来。我当然听得出来是阿祥发出的吼声,我甚至都猜得出他为什么如此愤怒,一定是留在山上的器材让他怒不可遏。在他眼里,这两个山民的命远没有那些器材有价值。
我想这两个老挝山民一定辩解过,一定告诉过他扔掉仪器设备是我的主意,阿祥目前还在咆哮,应该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我对他疯狗般的叫声置若罔闻,本来这段路对我就够难度,哪里有精力和心思跟他斗嘴。
咆哮声中,阿祥和阿三从我身边冲过,看来老挝人开路的速度让他俩不满,直接冲我前面去了。在阿祥和阿三直接威胁下,两个老挝山民开路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我越发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他们在这种遍布枝杈和藤蔓的林子里可以随意的跳跃奔腾,我这个北方长大的人真心比不了。
我是第一个开始往山下跑的,到这里却成了最后一个,这个差距让我郁闷异常。这时候我忽然想到我应该不是最后一名,杰克并没有超过去,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支荧光棒在我身后十多米的地方摇晃着,速度比我还要慢。
我气得站住脚,对着后面大喊:“杰克,快跑。”
回应我的是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声音不是来自山顶方向,而是来自两边。看来这群虫子马上就要完成包围了。我一看杰克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加快,荧光棒却摇动的很剧烈,似乎是在召唤我过去。我骂了一句脏话,往山上跑去。这家伙很可能受伤了,不然凭他的身体条件至少不会跑在我后面。如果他伤势严重的话很可能会害死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相向跑很快就碰头了,在荧光棒微弱的照明下,我看见杰克动作很古怪笨拙的往山下跑。他的两手放在胸前,似乎两手捧着那支荧光棒,因为没有摆臂动作,身体的平衡能力很差,几乎跑两步就会拌一个趔趄。我一看就明白了,他的一只胳膊受伤了,这让我反而稍微放心了一些,还好是胳膊受伤,如果伤在腿上我真没能力背着他跑过包围过来的虫子。
看见我迎过来,杰克激动地大叫:“张,过来帮帮我。”
我紧赶着往前跑了两步,突然大叫:“卧槽,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两支荧光棒的光交汇在一起,让我看清了杰克的情况,他两只手放在胸前并不是有伤,而是抓住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有一尺长,似乎是节肢动物,好像一只大龙虾。这个东西是活的,几条腿还在拼命的挣扎。我差点气晕过去,这种逃命的关键时候,他还有心思干别的,你是真不怕死啊。
杰克突然把手里的东西往我眼前一杵。“你看,就是这东西追我们,你见过这东西吗?”
这一下我看清楚了,居然是一只大蝎子,特么的这是蝎子王吧。杰克一只手抓着蝎子的背部,一只手攥住蝎子的尾钩,把这只蝎子横在我面前。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大叫道:“这什么鬼东西,赶紧扔了。再不抓紧时间跑就跑不掉了,你没听见周围的声音吗?我们马上要被包围了。”
杰克一听这话也紧张起来。“你帮下忙,我把它装你背包里,好不容易抓一活的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这是打算拿我当试验品啊。这东西我看着都毛骨悚然,怎么可能让他往我背包里塞,不过我也没时间跟他争执这些,我果断的掏出手枪,对着蝎子头部就开了一枪。子弹几乎擦着杰克的手指穿进蝎子脑袋,在枪声和杰克的惊叫声响起的同时,蝎子的头部连同一只大螯被击碎飞了出去。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跑去,树林两边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我觉着随时会有一只巨大的蝎子出现在我面前。前面荧光棒的光线已经看不见了,我只能根据砍过树枝和藤蔓的痕迹辨别道路,不过周围恐怖的声音激发了我超常的潜力,我几乎是一路飞奔冲下去的。身后传来杰克的咆哮声、脚步声和林木的哗哗声,除了逃命我实在没有精力干别的,如果有可能,我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是教训一下杰克。真怕了,猪一样的队友。
一直冲到岸边,才看见两个老挝山民的荧光棒发出的微弱的光。他们已经进入沼泽地,正在向我判断中的一片灌木丛的方向移动。我没有做任何停顿就冲进沼泽地,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远,我如果稍微迟疑一点都可能跟不上他们,在这种环境下落单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随后我听见杰克冲进沼泽地的声音。他已经不在大声诅咒了,看来高速奔跑在丛林里也让他很吃不消。我在水里走了几步,前面荧光棒发出的光突然消失不见,终于还是跟丢了。我大骂了一句,回头看杰克,别在把他丢了。
我看见杰克站在水里,一只手高高的举着荧光棒,面朝着岸边,中了邪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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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个惊人的信息
我喊了他一声,没反应。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趟着水走过去,杰克站着的地方距离岸边有十多米远,从这里往岸上看完全是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杰克眼睛瞪得很大,我也不相信他能看见什么。
杰克歪头看了我一眼,很意外地说:“看见了吗?”
我冷笑一声:“你说的是雾吗?是的,我看见了。”
杰克摇摇头,突然把荧光棒抛了出去,荧光棒划了一个弧线落到岸边。瞬间,一个恐怖的场面出现在我眼前,在荧光棒照亮的范围内,密密麻麻的大蝎子聚在岸边,黑得发亮的螯钳向我们挥舞着,尾钩高高翘起,红色的毒囊像一颗颗熟透的樱桃。
看到这个场面,我觉得两条腿都有些发软,抑制不住想远离这一幕。杰克鬼笑了一下说:“不用怕,这东西怕水。在这里是安全的。”
我当然知道蝎子不会下水,不过这个场面还是让我毛骨悚然,让我迫不及待想离它们远点。我稳住心神,故作轻松地说:“还想抓一只吗?养这东西做宠物可是有风险的。”
“现在不可能去抓它。真可惜那个活体标本让你打爆了。”
“我不打爆它,咱俩都得喂它们。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杰克耸耸肩,盯着岸上的荧光棒说:“张,这群蝎子很古怪,我不记得有这种蝎子的记录。而且这么大的蝎子还是剧毒的品种。”
我不知道他凭什么判断出来这些蝎子是剧毒的品种,不过这么大的蝎子绝对没有记录。我在地下通道见过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东西,已经对这类鬼东西有一定精神免疫能力。杰克的这个态度才让我无法理解,他似乎比我更无畏这些东西,甚至在逃命的途中还有胆量去抓一只,这绝对不能用神经大条来解释。
我强忍着转身而逃的欲望,对杰克说:“先离开这里吧,我可不想在这里站一晚上。赶紧追上他们,别跟阿祥他们走散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杰克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就这么站着,看着远处岸上的恐怖景象。“张,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这不利于我们的合作,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你和萧国林上一次考古行动碰到了什么?今天的这些东西和你们上一次行动碰到的东西有关联,对吗?”
我不相信杰克是突然想到这些事的,aoe和我合作,包括这次派杰克来,都做足了功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无法知道,可是我知道他们有别的渠道获取信息,甚至是我不知道的信息。我看杰克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干脆就借这个机会跟他摊牌,当然,我要让他先摊牌,我不会傻到先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
“你们不同样有事情瞒着我吗?信任要建立在双方放开信息。aoe这些年对我调查的够彻底了吧,我想对aoe来说,我已经没有多少秘密可言。可是你们一直在暗处,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现在再跟我说你们是什么民间考古机构,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不过无所谓,你们隶属于谁,为谁工作我其实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在吸引你们关注这件事。”
我和杰克错位站在水里,我的位置要稍微靠后一些。听了我的话杰克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把荧光棒扔到岸上后并没有采取别的照明,目前我们两个人的照明,只是依靠我手里的这支荧光棒,他的脸在荧光棒下很模糊,我只能看见他两只很亮的眼睛。
杰克看了我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向岸边。“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该和你说,只是一直没机会。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萧国林在地下没有出来,这个情报很准确,而且我估计萧婷也知道。因此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定要下去,至少要达到你们上一次进入的地方。是的,我们知道你上一次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太具体的就要你告诉我,我们并没有太具体的信息。还有就是我们得到了一些生物样本,主要是植物的,很有意思。”
“你说很有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我打断他的话。
“我试试。”杰克又一次转过头来。“我们在得到的这些生物样本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当然,只有极少数生物样本有这种现象,它们的dna不是双螺旋结构。”
杰克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直反射着荧光棒的光,这表明他一直没有眨眼。我盯着他的眼睛,很好奇他怎么做到的。突然我差一点跳起来,不是吃惊杰克长时间不眨眼的异能,而是我理解了杰克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的是生物变异吗?”我声音有点发颤的问。
杰克的眼睛一直亮着,似乎失去了眨眼的功能,对视着我没有说话。显然他没有认同我的观点。
“见鬼。这怎么可能。”我的声音几乎失控。
“那你能理解我对抓捕一只蝎子的渴望了吗?”
“这是蝎子。地球上到处都是,只不过个头大一些,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惊人的发现吗?”
“至少这是一个全新的品种。我可以向你保证,目前全球没有发现过这么大的蝎子。它要比帝王蝎大将近一倍,简直就是蝎子里的巨无霸。”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以至于都没有心思问别的事。杰克如果没有骗我的话,这个信息简直要颠覆我的认知了。我虽然不是学生物的,不是学医的,可是高中就学过的基础知识还没有忘掉。我们已知的dna结构只有双螺旋结构这一种,如果他们发现的生物样本不是双螺旋机构,那这件事怎么解释?是新的独立物种?
我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近乎挣扎的问了他一句:“你们的生物样本在哪里发现的?”
“地下。你和萧国林曾经去过的地方。我们从一件你们带出来的衣服上采集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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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布阿松走失
我的大脑有些混乱,主要是让这个信息给震惊到了,一时无法接受和消化不掉,还好没有影响到思考和判断能力。杰克的话里有漏洞,看似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可是答案并不十分准确,甚至很牵强。
他们是从一件衣服上收集到的生物样本,那这件衣服是谁的?进入地下通道并活着出来的只有五个人,我、萧国林、曹明哲、刘班长和胡爱国。我和萧国林在出事初期就因为衣服上浸满了李连长的血,而改了睡袋套身上,这样算起来穿着衣服的只有曹明哲、刘班长和胡爱国。他们收集生物样本的衣服只能出自这三个人。
那次意外逃出地下通道,是的,我始终认为逃出来是一个意外。我醒过来之后身处在沙漠中的一个军队医疗机构,只知道和见过刘班长在同一个地方,其他人的下落我至今一无所知。根据当时的情况看,刘班长伤势比我严重,他至少要在那里治疗数月之久,换下来的脏衣服不一定会给他保留。更关键的是我和他始终在一起,我可以很确定我们没有见到和接触过任何植物,虫子倒是看见过,还特么吃过烤虫子。
这样只剩下曹明哲和胡爱国有可能给他们提供生物样本。他俩还有萧国林在堤岸上走失后,有很长时间和我们失去联系,特别是曹明哲和萧国林,是在最后一刻才和我们碰上的,他们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我一无所知。甚至逃出地下通道之后,他们的去向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谜。我不相信曹明哲和胡爱国会在短期内身体痊愈和恢复自由,这次事件调查了很久,我更是被隔离了数年,当然,我的情况特殊些。
在这段时间aoe不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包括带有生物样本的衣服。那他们怎么能保证这些样本一定是来自地下通道呢?谁给他们提供的衣服呢?我不相信给他们提供衣服的是曹明哲或胡爱国,如果是他们俩其中的一个,我的作用将大打折扣,aoe甚至没必要和我合作,和提供衣服的人合作更方便。而且这个人知道的比我多,至少他知道哪里有这些植物。
这些问题在思考的时候其实很混乱,各种不确定的信息在冲击着我的大脑,aoe的性质也越来越让我疑窦叠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能拿到这件带有生物样本的衣服,该有多么强大的信息网和行动能力啊。
这时候杰克的叫声把我拉回现实世界,他在叫我的名字。“张,轮到你表示一点诚意了吧。你隐瞒了什么事?请告诉我。”
“好吧。”我深吸口气。“你猜对了,我在地下通道碰见过虫子。”
“是这种蝎子吗?”杰克一只手指着岸边说。
“不是。”我摇摇头。“比它们更可怕。”
杰克睁大眼睛吃惊地问:“那是什么?”
我摇摇头说:“先离开这里吧,在这里我没法集中精力。看着这些东西就恶心。”
说完我转过身,向记忆中的那片灌木丛走去。我可不想一直泡在水里,必须要找到阿祥他们。不过,促使我尽快离开这里的关键因素是杰克的眼神。我觉着他时刻想着去抓一只蝎子,那种贪婪的眼神就像盯着美女的色鬼。他要去送死我拦不住,可是我不想被他拖下水,我想用我去换一只蝎子,他能干出来。
杰克不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接着便是哗哗的蹚水声,看来没有人支援,他也没办法靠近岸边去抓蝎子,只好选择了放弃。
这段路我只能凭记忆走,那片灌木丛面积不大,如果错过了要往前走很远才会有一座山丘。我很担心有没有命走到那座山丘,如果像一开始那样入水就被水蛭爬满双腿,那这段路就足够致命了。
我停下,等了一小会儿,看杰克走近了对他说:“打亮荧光棒,间隔十米并排走,找不到那片灌木丛咱俩就危险了。”
杰克追上来显然是有话要问我,不过一看目前这情况只好把话憋回去,打亮一支荧光棒和我并排往前走。走了没多久我就看见前面有亮光,接着一道很亮的手电光照到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对着手电光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我知道了,手电光灭了,我和杰克向着亮光的方向走了十多米,看见了那片灌木丛。
灌木丛生长在一片陆地上,地面有很厚的枯败的枝叶,很潮湿,好在不需要站在水里,还可以铺上雨布休息。我上了岸就检查绑腿有没有松开,还好,没有白费功夫,保护工作做得够细,没有被水蛭找到漏洞。
阿祥他们在一块平整些的地上铺了块雨布,把背包堆在一起靠在上面休息,看见我和杰克上来了,给我两让出一块地方。我瞅了一眼发现布阿松没在,再一看另一个老挝山民脸色跟死了爹似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布阿松呢?”我问阿祥。
“别提了。”阿祥忿忿地指着一个方向说:“他*妈*的喊都喊不住,跟中邪了似的一个人往那边走了。”
“为什么不拦住他!他一个人离开还不得死这里?”我气愤的说。
阿祥半坐半躺的靠在背包上,两条腿上的泥水流了一地,身上和脸上仍挂着碎树枝和烂树叶。这一路狂奔和趟过沼泽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胸口现在还在剧烈起伏着。对我的质问阿祥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不是我不拦着他,他走在最前面,追都追不上。我们嗓子都喊破了,他就跟没听到一样。你要我怎么办?开枪击毙他?”
“你俩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过来。还有山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吗?”阿祥反过来问我。
我看了看杰克,他没有任何表情。我觉着这件事没必要瞒着他们。“是蝎子。很大,大概这么大。”我用两手比划了一下。
阿祥和阿三同时发出一个感叹词。
我没有理会他俩,也没有坐下休息。“我要去寻找布阿松,你们谁去?”
“你疯了!?我不会陪你去死。”这时阿祥的声音,阿三毫无意外的站在阿祥一边。
三江的推荐好像没想象的给力啊。点击落榜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目
对阿祥和阿三的决定我丝毫不感到意外。我转向另一个老挝人,用最简单的手势告诉他,我要干什么。这个老挝人马上站起来,拍着胸脯向我表示他会去。杰克刚坐到雨布上,估计屁股还没坐热,说了一句脏话站起来说:“算我一个。”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台便携式步话机,扔给阿祥。“找到布阿松我会联系你。”
我拍拍老挝人的肩膀,示意他在前面带路,他马上背起背包从一个方向下了水。这个方向偏离了灌木丛,从方向上说应该是偏东北,那边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把布阿松吸引过去的。
对于我的这个决定,阿祥表现出既惊讶又不可思议的表情,在我转身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我慢慢转过身去,看见一支ak47的枪口指着我,拿着枪的是阿祥。他并没有站起来,仍旧倚靠在背包上坐着,ak47看似随意的搭在腿上,一只手扣在扳机上。
“张先生,这里我说了算,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你不可以离开我,更直白一点吧,你想去送死我没意见,但要在我有得到那件东西之后。你唆使两个老挝人扔掉仪器设备出于什么目的我不追究了,这种事我不允许发生第二次,而且那些东西我们还要拿回来,所以现在谁也不可以离开。”
我站在离他七八米远的灌木丛边缘,老挝人已经下水,距离他有十多米,杰克刚站起来没走几步。我们三个人的脸在荧光棒的照射下都有些发青。杰克也站住了,不过他没有转身,脸上有种痉挛般的抽动,应该是过渡恐惧造成的。
我没有理会杰克,我觉得在这种状况下,他有可能因崩溃向阿祥妥协。我把目光投向阿祥,盯着他,用尽可能平缓和稳定的语调对他说:“不论是为了我们的最终交易,还是为了我的朋友萧国林,我都会帮你完成这次任务。同时,我要保证队友的安全,在我眼里你、我、他。”我分别指了一下阿祥、我和老挝人。“是同等的。至少在生命面前。我现在要去找他,并救他回来,你可以选择同行或者等待,但是不可能阻止我。还有,如果我的朋友失去了我的消息,我不认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
说完我转过身,示意老挝人继续前进。很快我们三个人消失在浓雾中,阿祥没有表现出他的果断。我不知道哪句话起的作用,不过在离开灌木丛时背后冒出了一片冷汗,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我们三个人一字排开前进,也许是受到阿祥的刺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走路,我同样没有说话的心情。杰克和我的距离比较近,我看得出他脸色很难看,刚才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让他自己慢慢适应消化吧。
我的手表上有指北针,能够确定我们的前进方向。这很重要,在看不见路的浓雾中,它至少可以帮我们明确方向。沼泽地的水不深,我们目前的背包又不重,每个人还拿着保持身体平衡的木棍,安全性还是有保证的。
就这样走了三个多小时,周围都是浓雾,我已经筋疲力尽,每一步都要竭尽全力才能从泥里拔出腿来。我喊停了杰克和老挝人,再一次根据指北针确定方向。在我的记忆里,如果我们方向没有偏离的话,这段距离应该碰到一座山丘才对。我晃了晃手表,表盘上的指北针一阵旋转,最后稳定下来,指北针看起来好像没有问题。
我还是怀疑自己的这个指北针出问题了,把杰克和老挝人都叫到身边,对杰克说:“看看你的指北针,方向对不对。”
杰克和我同时伸出手腕,两个指北针指出的方向是一致的。杰克看了看我说:“这里应该有座山。”
我点点头。“是的。很有可能我们错过它了。这里的能见度太低,出去几米就看不见东西。我建议问一下老挝人,大方向没错的话,我们继续往前搜索,回头找那座山难度更大。我们需要找一块陆地休息一下。”
杰克阴着脸点点头。他也快接近体力极限了,最主要的是他的精神状态极差,似乎仍没有走出被阿祥威胁生命的阴影。
我一边比划着一边重复着布阿松的名字跟老挝人沟通,很费劲,老挝人很坚持这个方向,认为布阿松就是向这个方向走的,一边指着前面,一边发出“那、那”的声音。我在和布阿松守夜交流的时候,跟他学了一些简单的老挝话,这个老挝人的发音,应该是表示布阿松在前面或这个方向的意思。不过他好像没有意识到在最初的观察中,这里应该有一座山丘。
我把老挝人的意思告诉杰克,他没有反对,我想主要原因是他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越往前走体力消耗越大,我们三个人已经没办法保持相对远的距离,必须要凑在一起,否则万一有人陷进沼泽里,其他人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救援。比麻木的双腿更麻木的是大脑,我已经从不断看表盘来确定方向和认定时间,过渡到不定期看一下表盘。前进的效率低下到令我自己都无法容忍。这时候我看见前面的光。
我首先确定了一下这不是幻觉,方法很简单,我问杰克:“前面是什么?”
杰克的回答是“鬼火。”
老挝人则梦吟般的喃喃道:“古曼通。”
我当然不会认同他俩的任何一种看法,但是我知道那个光不是布阿松荧光棒发出的,因为那个光不是一点,而是一片。虽然距离很远,我还是能看清楚那是一片橙红色的光,就好像一片燃烧着的火。不会是篝火,面积太大,似乎是前面有一片水面在燃烧。
我们的荧光棒都是白色偏蓝的光,跟前面的光色差很大。
我们三个人都站住了,仔细的盯着前面的光,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我们。
ps:希望这几章大家满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火光?
我感觉到有些窒息,眼前的这幅画面太诡异了。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要想不自己吓自己,就要继续往前走,近距离观察这片橘红色光。我转头看了看老挝人,他呆滞的目光和神经质的表情让我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又扭头看看杰克,他倒是很好奇,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他刚才喊出的鬼火。你一个美国人知道什么是鬼火吗?不过目前的景象,鬼火的可能性很大。
站着看了一会儿,杰克沉不住气说道:“在这里看不清,走近了看看。”
我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老挝人,对杰克说:“他这状态别说再往前走,现在没咱俩壮胆,他早崩溃了。我觉着布阿松恐怕也是这种情况,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才独自跑掉的。”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在这干瞅着,总得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这样,你和老挝人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其实这是我想说的话,不过杰克先说出来了我也不好反对,还有就是我还担心杰克没经验跟这个老挝人沟通,别在因为交流不畅把他吓跑了。
我拍拍老挝人的肩膀,看着杰克向远处那片橙红色光走去。这时我才发现,这个老挝人不是一般的害怕,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抖,能坚持站在这里没有崩溃或跑掉已经让他竭尽全力了。有过对付刘班长的经验,我十分小心的安抚着老挝人,同时一只手始终搭在他的背包上,预防他暴走。
那片橙红色的光距离我们比想象中的远,杰克往前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从我的位置看过去,他和那片橘红色的光已经很接近了,几乎已经处在橘红色的光里。这时候杰克站住了,在橘红色背景下向我们做了个幅度很大的招手动作。他的这个动作太夸张,我想了想才释然,他在那个位置应该看不到我们了。我能看到他是因为橘红色的背景穿透力太强,可以无视这漫天浓雾,而他走出的这段距离,是绝对无法再看见我们的荧光棒发出的光。
看杰克的手势,那里至少是安全的,我对老挝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对他说了一个他能听懂的英文单词go。
这个老挝人显然不认同我的观点,没有随着我的脚步前进,反而拦住我焦急的喊着:“古曼通。不利。”
我无法确定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只能感觉到他的恐惧。我知道怎么做才能驱散他的恐惧,至少能鼓起他的勇气。我指着前面橘红色的光带说:“布阿松。由朴恩。”意思是布阿松就在前面。
这句话果然让他眼睛发亮起来,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跟上了我的脚步。这两个老挝人是亲戚,具体是什么关系和辈分我没搞清楚,这都是在和布阿松交流时,他连比划带说告诉我的。我能听懂的只是个大概。我估计布阿松的消息能鼓起这个老挝人的勇气,我没有估计错误。
杰克的情绪好像很兴奋。我和老挝人在向他走过去的过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杰克非常夸张的肢体动作,似乎在催促我们快点过去,好像那里有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可是老挝人始终如惊弓之鸟,我在怎么催他也不肯加快速度,我又不放心把他扔在后面,只好慢吞吞的向杰克走去。
突然,我看见杰克跳了起来,然后向我们的方向做了个非常明确地停止前进的手势。杰克做完这个手势停顿了四五秒时间,似乎在观察什么,我发现作为杰克背景的橘红色光带突然明亮起来,真的就像一片泼了油的火,一下子火势不可控了一般,瞬间将杰克卷进火光里。
同一时间,杰克就像踩到蛇一样再一次跳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停顿,也没有给我们发任何信号,而是转身向一个方向跑去。他在逃离那片橘红色火海般的光,可是他逃跑的方向不是原路往回跑,而是偏向另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他是辨错了方向还是别的原因,可是我知道在他跑出橘红色背景之后,我就不可能再找到他,在浓雾里我们手头的光源照不到那么远,联系不到对方。
在橘红色光一下子明亮起来的瞬间,我身边的老挝人也更加惶恐起来,嘴里哇啦哇啦呼喊着,转头就要往回跑。好在我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他背包上的带子,一把就把他提起来扔到另一边。同时用手指着杰克奔跑的方向,嘴里喊着刚学来的一句老挝话“由朴恩”。这句老挝话我理解的意思是往那个方向跑。
这个老挝人完全没了方寸,他根本不在乎往哪边跑,只要是逃离这片桔红色光就行。看到我给他指出了方向,老挝人撒丫子就朝这个方向跑过去了。我也不敢怠慢,不管杰克为什么要跑,我首先关心的是不要跑散了,这个老挝人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尽头,在齐膝深的沼泽地里跑起来就像一只瞪羚,几步就要把我甩开的样子,我只好拼了老命跟在他身后跑。好在他严格执行了我给他指定的方向,不然跑偏了就很难截住杰克。
老挝人手里的荧光棒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为了跟上他我拼尽全力,我的优势是耐力好,这种短距离冲刺真不是我擅长的。跑了近半个小时,老挝人的速度才慢下来,我追上他让他停下来。
这时候橘红色的光带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视野,周围又恢复了黑暗,我和老挝人背靠背站在沼泽地里休息,这一阵剧烈的运动耗尽了我们所有的体力。我能感觉到背后老挝人剧烈的心跳声,如果不是怕极了沼泽地里的水蛭,我想我俩早就像狗一样倒在水里休息了。
我从背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递给老挝人一块,趁休息赶紧补充一下体力,还要想办法找到杰克。这很麻烦,没有了橘红色光带做背景,这里就像地狱一样黑。我和老挝人穿插过来的方向,是在我看到杰克逃跑的方向上,如果他中途变向的话我们就没可能截住他,更何况还有速度和方向判断上的误差,我觉着找到杰克和找到布阿松的几率一样大。
ps:真希望给大家多写一点,真没时间和精力啊。
第一百八十章 枪声引来一个人
休息了一会儿,稍微喝了点水,我一边比划着一边用刚学会的几个老挝词汇,告诉这个老挝人,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十步之外的地方,我们两个人形成一条线,拦住杰克的几率还大一些。老挝人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一支野外照明专用手电。
我们管这种手电叫独眼兽,它的特点就是亮度高,照射距离远,放到高亮上它的亮度堪比汽车大灯。可是它也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照明持续时间短,高亮情况下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电池的电就耗尽了。我们始终没有拿它出来照明,还有个最关键的因素是这里的雾太大,这种独眼兽对浓雾的穿透力不太理想,它的光柱又是具有方向性的,在雾天里远不如荧光棒实用。可现在不同了,我需要明确老挝人的位置,独眼兽就比荧光棒给力的多。
我让老挝人一手举着荧光棒,一手用独眼兽照着我,我就在独眼兽明晃晃的灯光下走出去十多米的距离。在这里老挝人荧光棒的光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可是独眼兽仍能很亮的照到我脸上,让我感觉到刺眼。这时候我站住了,虽然独眼兽的光仍允许我继续往前走一段距离,可是我倚重的还是荧光棒,在亮度持续能力上独眼兽太差,完全没法跟荧光棒相比。我从同样背包里掏出一支独眼兽,它的防水性能很优异,让我不用担心手上的水会对它造成影响。我摁亮了独眼兽尾部的开关。
我先用独眼兽对着老挝人闪了两下,示意我就位了,同时告诉他不用一直照着我,偶尔对我闪两下就可以,不然太耗电还容易亮瞎我眼睛。而我则把独眼兽开在高亮上,向杰克可能来的方向晃动,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在齐腰深的草里,我要把独眼兽举到齐眉才能确保手电光不被远处的水草挡住。
水草很密,我要仔细盯着那个方向,还要定时回应老挝人照过来的手电光。这样在水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举着独眼兽的手臂都要麻木掉,可是始终没有发现杰克的身影。老挝人独眼兽照射过来的时间间距越来越大,看来他也到了体力极限,还能坚持多少时间真不好说。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又在水里泡了大半夜,每个人都耗尽了体力,在三十多度的气温中,我都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冷意。
不能再等了,再不找个高地休息一下,我们都要坚持不住的。我掏出手枪,用独眼兽向老挝人示意了一下,向着天空开了一枪。枪声在静夜里很响,传得很远,我甚至都能听到它的余音在我耳朵里回荡。这是我最后的努力,如果杰克在周围,他就能根据枪声找过来。反之,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寻找一个高地。
在我招呼下,老挝人趟着水“哗啦哗啦”的走了过来,身子晃晃荡荡的,随时会倒下的样子。我俩背靠背站在一起,让彼此不至于倒下,我知道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太久,我给自己定的是二十分钟内没有得到杰克的回应,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休息的地方。
让我吃惊的是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枪声过了十多分钟,我就听到远处传来哗哗的蹚水声。我迅速转动脖子辨别声音方向,老挝人和我几乎同时指着一个方向喊出了声。果然蹚水的声音越来越响,后来似乎在向我们跑过来。
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恐惧,是的,两种绝然相反的情绪涌现在我脑子里。而且我又悄悄掏出手枪,把子弹上了镗。这个蹚水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在我预先判断杰克应该出现的方向上,而是在几乎相反的方向。
我和老挝人把独眼兽举到最高,亮度开到最大,两道明亮的光同时照向蹚水声的源头。白光对浓雾的穿透力真让人很无耐,这个蹚水的声音似乎已经近在眼前,我甚至能听见剧烈的踩破水面的声音,可是在独眼兽光圈的尽头却一片漆黑。
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我的喉咙一阵发干,不由自主的往下咽着唾液,也无法缓解喉咙里的异样感觉。我几乎是为了一吐而快的喊了一声:“杰克?”
“布阿松。快面布阿松。”
听到这个声音我感到一阵眩晕,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失望。尽管我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这个声音我熟悉,我知道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谁。
和我站在一起的老挝人听到这个声音后兴奋地跳了起来,迎着那个声音就跑了过去,转眼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然后两个人搂着肩膀走出黑暗,龇着雪白的牙齿向我走来。
是布阿松,尽管走失了杰克,可是我们最初的目的达到了,找到了布阿松。两个老挝人热烈地交谈着,呱啦呱啦的直到走到我面前才停下。看来另一个老挝人和他说了我力主出来找他,甚至跟越南人闹翻这件事,布阿松向我表达了谢意,用的是一种佛教双手合十的礼仪。
我摆了摆手,向他表示我们现在需要休息,要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布阿松马上拍着胸脯表示跟他走,似乎他找到了休息的地方。
在布阿松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一小块陆地,大概有一亩地大小,上面稀疏的有几棵灌木,草长的倒很茂盛。在水里泡了大半夜,我觉着自己的下半身都快泡烂了。一上岸我就从背包里翻出一块雨布铺地上,从裤子开始脱,一直到靴子、袜子扒了个干净。灯光下,大腿往下的部分泡的发白,脚上皮肤更泡的起皱浮肿。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没有让蚂蝗钻进去,不然在水里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布阿松好像在这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不想我和另一个老挝人一上岸就倒在地上,还四处扒了一些枯草、干树枝回来,在我的雨布旁边生起一堆火。
有了火就有了生气。尽管我们都累的脱力,在这种状况下没有人敢轻易睡觉,都围着火堆靠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当然还有泡的发白的腿。
ps:谢谢大家留言支持。看到你们读的爽,我觉得自己的这些字没有白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水面异动
我则祈祷火光能给杰克指引方向,让他能找到我们。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出去找他了,一切等到天亮吧。烤衣服的过程很折磨人,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一起合,身子也坐不住,摇摇晃晃的要歪倒。没过一会儿,两个老挝人就歪倒在雨布上睡着了。
他们两个不负责任的睡着了,我就更要保持清醒,我把烤的半干的裤子和鞋袜穿上,用力拍了拍脸颊。清醒只能保持片刻,坐在火堆旁迟早要睡过去,我爬起来围着火堆走动,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没办法睡着。
其实我这么做很勉强,走起来踉踉跄跄的,大脑都有些麻木。火堆的火逐渐开始变暗,这主要是这块旱地耐烧的木柴太少,布阿松收集来的绝大多数是荒草,这种东西很快就烧成灰烬。为了让火堆不至于熄灭,也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别在走动的过程中睡着了,我拿起砍刀开始割火堆周围的荒草。不管是青草还是干枯的草,割下来就扔火堆上,这样一来火虽然没有熄灭,火势却不出意外的小起来,而且湿草压住的部分冒起了黑烟。
我这样围着火堆割了一会儿草,火堆周围就被我割出了一片空地,这时火势已经完全被草压住,很少有火苗子从草堆里蹿出来,反而是大股大股的黑烟往外冒。我被呛得站不起来,弯着腰逃离了火堆。那两个酣睡中的老挝人倒是很安全,大家也知道,烟是往上走的,特别在这个湿度极大的地方,趴在地上反而不会被烟熏。
一直跑到水边,实在无处可跑了,站起身来还是会被浓烟呛,我就蹲在水边等烟散掉。蹲下来就好多了,虽然还有些呛人,但已经在可忍受范围内。同时,经过这一段时间割草,特别是被烟熏了一阵,我似乎不十分瞌睡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周围的景物清晰起来,我刚才一直在火堆周围割草,并没有拿任何照明设备,完全是依靠火堆发出的火光来照明割草的。猫着腰跑到这里的过程中并没有注意这一点,现在静下来发现周围的草可以看得很清楚,我想了想,应该是这阵烟把雾气排走造成的。现在隔着草都能看见那个火堆,和火堆旁边酣睡的两个老挝人,尽管仍是黑乎乎的,却是处于正常的视线。在偶尔冒出的火苗子的照射下,可以看见浓烟仍在骨朵骨朵的往外冒。
水面也同样可见,浓烟不但驱散了这块旱地上的雾气,也把周围沼泽地里的雾气驱散了一大片。水面的波纹一晃一晃的拍打在我脚下的岸上,看着水面的波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安。
这是一种直觉。我略微站起一点,站直身子就会被呛得喘不过气,睁不开眼。我保持在可承受的高度,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水声都很轻微,更看不到任何移动物体。
我从半蹲着的高度看向水面,这时候无论视野还是角度都有了一些变化,水面给我的感觉又不一样。水面的波纹似乎在抖动,可是水草太密集,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水面很少,基本要从水草的缝隙里才能看到,画面不确定,看不清造成水面波动的根源。
这个地势很低的地方基本感觉不到风,我只有在爬到那个山丘上时才感觉到有过一丝风,而这里空气似乎都是凝固的。没有风怎么会产生水波晃动?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有人活动造成的波浪。是杰克?!
我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扯着嗓子向前面喊道:“杰克。”
这个该死的美国佬的名字两个发音都几乎是闭口音,喊起来声音不响,我只好放弃了这种效率极差的做法,只发出“嗷”这一个音,大声的嚎出一个长音。我要做的只是发出一个声音坐标,喊什么无所谓,关键是声音要传得远。
这个长音持续了近两分钟,我觉着声带完全打开了,尾音像极了狼嚎,声音应该极具穿透力,我都有点担心别让杰克误会这里有匹狼。
同样,发出这么长的音也吐尽了我肺里的空气,在我回气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站直了身子,肺里一下子吸进大量浓烟,差一点把我呛死。我被呛得一下子弯下腰,对着水面剧烈的咳嗽着,肺里的粘液和胃里的一点宿食喷在水面上。我几乎控制不住平衡,随着剧烈的咳嗽,身体就要向前栽过去。我把手里的砍刀戳在水里支撑着身体,脸几乎贴在水面上,而我的呕吐物让我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候,我眼前的水面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缺氧的大脑一下子绷紧了,条件反射般的抬起了头。与此同时,水面却“砰”地一声炸开,一个红色的东西向我的眼睛扑了过来。
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我的心也许会紧张的跳出来,可是大多数情况下,我的大脑能保持清醒,甚至会异乎寻常的敏锐。在这个红色的东西扑向我的时候,我首先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有毒的生物。自然界中,有毒生物通常会以最艳丽的色彩示人,越是体型小的有毒生物这种表现越明显,它们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危险警告。
基于这个判断,我没有冒失的出手打掉它,而是迅速向后倒去,来不及跑,甚至没有回头的时间。同时,我有手里的砍刀从侧面向这个东西拍了过去。身体极佳的协调能力和准确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在我倒地的瞬间,那个红色东西被我一下子拍飞。
我没有过于讶异能准确击中它,对自己的这个反应我还是比较自信的。我的两眼始终紧盯着这个红色的东西,在它被拍的飞起来的瞬间,我看清楚了,是一条赤红色的蛇。这一刻,我才真正的冒出了冷汗。后怕,幸亏做出了正确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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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毒蛇?
这是一条手指粗,不足一尺长的蛇,几乎全身都是红色,特别是背部,是一种艳丽的红。我这一下子拍的极重,红色的蛇在空中扭曲着身子,张开的嘴里两颗纤长的毒牙闪着慑人的光。
红色的蛇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入水中。我一跃而起,三两下砍倒了岸边的一小片草,眼睛盯着岸边。我要在它上岸的第一时间给它迎头一击,等它钻进草丛里我就没机会了。
不知道这条蛇是被我打跑了还是从别的地方上岸了,我在这片岸边守了十多分钟,也没有看见它出现。我一琢磨,这种对峙太不公平,我找它靠的是视觉,现在天黑的跟墨似的,即便它颜色够鲜艳,只要没在我眼前一两米范围内,我就不可能看见它。而蛇是凭温度寻找锁定猎物的,即使我在它的视觉外,它也能准确锁定我。在说我也担心它绕过我去袭击两个老挝人。
我猫着腰连蹦带跳的跑到火堆边上,从背包里拿出独眼兽,开到最大亮度。没有了雾气干扰,独眼兽堪比汽车大灯的亮光,让这块旱地一览无余的呈现在我眼前。灯光甚至能穿透茂密的草丛,把光洒在远处的水面上。
我首先确定这条蛇没有潜伏到火堆边,然后火堆四周割掉草的部分也可以确定没有它的影子,再往外茂密的草丛里就没法确定了。我不可能守在火堆边上等着那条蛇来袭击我们,我认为那条蛇回到岸上的可能性很低,几乎可以忽略。我现在更担心它会袭击水里的人,袭击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杰克。
我用脚踢了几下沉睡中的两个老挝人,两个人如死猪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反而鼾声更响。我真是服了这两个人,这么危险的环境中不但睡得毫无顾忌,烟都呛不醒他们。对他俩我是没办法了,估计现在开枪都不一定能惊醒他俩。
火堆仍被湿草闷着,少见有火苗子冒出来,冒出来的依旧是滚滚浓烟。我担心这两个老挝人被熏死,把压的很厚的湿草挑出来一些,可是作用不明显,只能让冒出来的烟少一点,却没办法燃烧起来。草太湿,要烤干了水分才可能燃烧,目前我既没办法把草弄干,也没时间弄息这堆火。我要赶紧给杰克发出危险信号,让他提防水中的蛇。
用牙齿咬着独眼兽,我砍出一条两米宽通到水边的路,以防被那条该死的毒蛇暗算。一尺多深的水对独眼兽来说如同没有障碍一般,独眼兽的光可以直接照到水底,唯一有点障碍的就是水中致密的草。
近岸的水里没有那条蛇的影子,特别是它被我拍落水的地方,我更仔细地观察过。这点一览无余,那条蛇赤红的颜色像灯塔一般明显,只要它出现在独眼兽的灯光下,就逃不出我的眼睛。这让我稍微安心一些,至少我个人目前是安全的。
当我把灯光摇向远一点的地方时,水草的阻碍作用就明显了,不要说把光照到水底,能看到水面都很难。这样一来我的实际搜索范围只能是眼前十多米的距离,再远了作用不大。这时候我发现我能看到的水里很干净,没有蛇,没有水生物,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水蛭。我不知道这个信息代表着什么,按理说水蛭这东西生存能力极强,对水质的要求不高,这里有如此茂密的水草,就表明水质完全满足它的生存条件。
尽管我很困惑,但是没有时间深思这个问题,在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我把独眼兽举高,向远处的水面照去。我仍旧需要弓着腰,浓烟让我站不起身来,我只需要把独眼兽放高,它的光就可以照到很远。我现在要搜索的是杰克的身影,不需要照向水面,独眼兽的光在没有雾气阻碍下可以照出去七十多米。我要做的是给杰克两个信号,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和这里有危险。
野外考古工作者都会学习一些求生技能,用光传递简单消息是必备技能,我不认为杰克看不懂我发出的信号,这种信号是国际通用信号,就像sos。
独眼兽手电高度在水草之上一米多,应该和杰克的视线平行,我用一只手挡住手电筒的镜片,然后有节奏的放出长短不同的光。我没有固定向一个方向发出信号,因为我没办法确定杰克可能来的具体方向,我要向不同方向不断地发出信号,希望杰克没有漏过我的信号。当然,我也没必要换其它的岸边发出信号,晃动的水波发生在这边,杰克也只会出现在这个大方向上,去别的方向岸边发信号是多余的。
我发出信号的密度很大,在这个方向的水面上每五度发一遍信号,往返发了两遍信号。我相信引起水波晃动的人是杰克的话,他一定收到并明白我的意思了。
发完信号后,我把独眼兽举在头顶,身子尽量站高,手电光随着我的脖子转动。我的眼睛紧盯着光圈极限处,希望能先对方一步发现他,因为我还担心这个人不是杰克。如果引起水波晃动的人是阿祥,甚或是胖子,其实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胖子是有可能下来这块地方的。在我打电话不通之后,我就知道胖子随时有下来的可能,我已经做好这方面心理准备了。更准确的说,我担心的是萧婷。不是我重啥轻啥,主要是我始终觉着胖子这货叫雷劈了都很难死,属于祸害遗万年类型的。萧婷则不然。再说了萧婷如果真出了事,萧国林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这事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我在不断巡视水面的时候,隐约发现远处的水面有些异常。因为独眼兽的照射距离已经可以达到它的正常值,我几乎可以看见火堆产生的烟排开雾气的极限处。在那里有一些异样,尽管很模糊但是我发现了。
那似乎是一条连成一条线的红色光带。在独眼兽灯光的尽头处,在浓密水草掩映下,这条线隐约可见却又触目惊心!
ps: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把连夜赶出的文发出来了。让大家等待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