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融合
“林奇！林奇？”
“你真的醒了！！”
不到三个呼吸，埃尔隆德就出现在卧室的门口，然后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里除了尼丁和只有一面之缘的精灵少女，凌歧竟然连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都下去罢！亚纹，你可以留下！”
爱隆王在确定凌歧的确已经苏醒、并且看起来状态还挺不错后，直接将其他精灵都遣散离开。
尼丁和法瑞恩稍稍犹豫，在凌歧挥手示意后，也躬身领命退去。
等到卧室中只剩下三个人，并且闲杂人等的脚步声也都远去后，埃尔隆德这才大步走到凌歧面前，激动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爱隆王上下打量着凌歧，扫过他没什么变化的肤色和黯淡的棕色卷发时，微微蹙眉。
精灵少女亚纹满脸好奇，前一刻她还对凌歧的行为愤愤不平，这时又将狡黠的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在她过去两千年的生命中，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那么激动。
凌歧原本想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可感受着已经连半点魔焰都不会外露的“真身”，想起先前看到人皮下那层怪异但红芒极盛的肌肤，以及爱隆王此刻的态度，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隐藏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也是为了牟取更大的利益！
只见他轻轻将埃尔隆德推开，而后站在离两只精灵都不远的地方，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在亚纹和爱隆王*震惊的目光中，浑身一丝不挂的凌歧，居然开始如破茧的蝴蝶般蜕变！
那副魅力不小但绝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人皮正在和主人告别，他整个人都像是充了气的皮球一样膨胀了一圈，而后从眉心直到胯下笔直的裂开一道口子，浓郁的金红光芒自裂口溢出。
埃尔隆德眯起眼睛，表情无比严肃，又像是有着期待。
亚纹脸色羞红，不敢看凌歧硕大的男性特征，对于他鬼怪般的变身倒不显得特别惊惧。
一张人皮就那么突兀的落下，露出了里面那具非人非灵、但还保持着完整人形的完美生物！
凌歧并未注意到，伴随着他的举动，他个人属性面板上血统一栏也开始发生变化！
两种恶魔血统的比例同时降低，最后都被压制在百分之五以下。
精灵的血统比例亦未增加，甚至一样降低到了百分之十的程度。
人类那微薄而脆弱的血脉，这一刻直接归零。
剩下八成以上、也就是在他的血统中占到了百分之八十二比例的，皆是未知！
凌歧信步走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尊仿佛用玫瑰金铸成的人形，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得到了释放，获得了新生！
他现在这具身体有两米多高，按照中土世界的尺寸换算，也就是十尺，完美人形的极限，那是只有维拉们才具备的身材！
他浑身都像是用桐油擦过，一块块肌肉线条分明，将他衬托的宛若天上的神祗、专司征伐的战争之神！
他的头发也是金红色的、玫瑰一般、又似血海滔天、又像烈焰熊熊！
这时，他的满头金发都如同活物般的蠕动着，无风自扬，朝着天空聚成一簇，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烘托着它们！
凌歧眯起眼睛，赤金的眸子立刻凝起了更夺目的神光！
他浑身上下自发梢直至脚趾都散发着的金红辉芒，绝对不是精灵们追求的、纯净的金光，倒像是自甘堕落的神灵要在人间掀起滔天血海，那每一缕金红都释放着庞然的战争气息！他浑身几十万的毛孔，也像是张开了，里面有无数具战争傀儡入驻，同时发出呐喊！
当他又转过身时，两只精灵、精灵王和他的女儿，居然都有些承载不住的后退了几步！
如此气焰！岂是嚣张能够概括！
这是神威！是天威！是魔威！不容半点亵渎！
“这！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迈雅也不可能释放出如此灿烂的光芒！”
埃尔隆德情不自禁的低声惊呼。
凌歧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辉光并不如何浩瀚，虽然浓郁，也就不到一尺，比起洛丝萝林的女王、凯兰崔尔，比起她的真颜、都颇有不如。
这说明他的血脉品质其实还不如那位女王，当然仅指实时品质。
偏偏那种色泽，那种赤金的色泽，却分外醒目。
并且它附带的威势，也绝对不是任何高等精灵能够拥有！
那与神威同等、不该属于凡间！
它还很弱小，它才刚刚降世，犹若新生儿。
就是这样一个新生儿，连埃尔隆德这等精灵王者都被震慑了！
震慑住他的绝非华而不实的外表，而是它蕴含着的意味，它是一种前无古人、前所未有的开创！
现在的林奇，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类或者精灵或者恶魔，又或是血脉驳杂的混合，他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新种族的开拓者！
创造一个全新的完美的种族，那绝对是神的领域，不容任何人染指！
埃尔隆德念头百转，首先想到的是将这个消息通过隐秘的手段汇报给维林诺，可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他吃不准维拉们的态度！
维拉都是公正的、公平的，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意志，他们未必就会按照他想要的、需要的下达指示与回复！
他们绝对欢迎任何新种族的出现，不论是否神造，但肯定不会喜欢带有攻击性的、丑陋的那些，比如魔苟斯的造物们！
凌歧绝不丑陋，但它肯定极富攻击性，它的气息就充满了战争的味道！
维拉们不喜欢、不支持任何战争，正义也好、邪恶也罢，都一样。
派出一些使者，游说各方，让凡人们联合起来抗击邪恶，这已经是维拉能接受的极限！
让他们亲自出手？他们会有种种理由去推脱。比如那只是凡间的战争，比如羔羊需要引导，而非保护！
呵！
纵观历史，就连当年号称神魔大战的、消灭魔苟斯的一役，中前期的主力也绝非维林诺的“神兵天将”。
那些最早就抗击于第一线的，不过是些在仇恨驱使下，为了向魔苟斯发起复仇，主动从维林诺叛逃的诺多精灵！
虽然历史已经证明，带领精灵叛逃的家伙，根本就是个自私的垃圾，而且他是绝对错误的。
可是，如果没有他的错误，没有那些牺牲者，魔苟斯真的能在那个时候就被战胜？
就连最后战胜魔苟斯的大会战、真神战，也非维拉们主动派兵出击，而是埃尔隆德的父亲，埃兰迪尔，在众维拉面前苦求了许久，才获得支持，继而又经过十年大战，艰难的战胜了中土世界的天魔王。
多好的故事，光明又励志，曲折而婉转。
魔苟斯哪来的？爹生妈养的？
当维拉们龟缩在维林诺的时候，真的有考虑过中土大陆的众生吗？神爱世人？
也许从某种角度，站在某些立场，维拉们绝对是正确的。
事实上，智慧更高、目光更长远的他们，也总能被证明是正确的。
而他们的本质，也注定了他们的确不可能和凡人一样“肆无忌惮”。
可凡人、精灵，却都能有、也该有其他不同的选择！属于凡人的选择！
即便错了，再回头，兴许还是会那么去做！
号称最完美的女性精灵、诺多公主、凯兰崔尔，当年不也毅然拒绝了维拉们的召唤，选择留在中土大陆，选择去经营自己的王国，追逐自己的梦想。
一如此刻的埃尔隆德，心中高呼着独一之神的名号，却决定隐瞒一件理当告知于神的事情！
假如凌歧没有精灵的血统，假如这一切非他促成，假如凌歧嗜战的不止是气息，还有无法控制的行为，他一定会那么做！
假如凌歧新获得的血脉很普通，假如凌歧变得像魔苟斯创造的那些半兽人、食人妖那样邪恶、恶心，哪怕这血脉有巨龙、炎魔那么强大，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此事上报，甚至亲手将他斩杀！
但是，凌歧的血脉是那样完美，唯一一点不符合精灵审美观的地方，也是局势所需。
战争意味着破坏，破坏不表示毁灭！
邪恶的战争是对中土世界的摧残，正义的战争是对破碎大地的洗礼！
维拉们不喜欢的、不表示就是绝对错误的！
在中土世界生活了无数年的埃尔隆德，认为自己很清楚这片大地究竟需要什么！
不是和平，是战争，另一场灭魔之战！
这种血脉绝对不该被毁灭！
战争是把双刃剑，可以用来破坏，也可以用来守护！
这种血脉是他一力促成，是他的岳母凯兰崔尔一手催生，凌歧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他绝不能让他就那么消失！
如果精灵族可以有那样的一脉，专司战斗，是不是就能提早消灭邪恶？
那么，他的妻子，当年是不是也不会被半兽人掳去，羞辱拷问，是不是也就不用回到维林诺静养，靠那些本非源自真心的平静来抚慰创口？
再好的治愈心灵的良药，也不如从未受过创伤！
假如真的有什么能压制邪恶，它绝对不会是和平和谐的口号，而是血淋淋的屠刀！
以暴制暴！
只要能控制住，岂非又能让中土世界变回生灵的乐园！
埃尔隆德想了很多，最后停留在一段话上，那是他的父亲化为星辰前，让人转达给他的。
“从黑暗中走来，在阳光下重生。”
“他有着精灵与人类共同的血脉，他将成为这片大地唯一的主宰，真正的人皇！”
“他的剑能斩破邪浪、他的勇气会激励人心、他用良知引领着子民，他的到来、必要驱散笼罩在大陆上空无数年的阴霾。”
“而那时，还留在中土的精灵，也会回到维林诺、回归独一之神的怀抱，获得真正的平静。”
埃尔隆德自语：
“也许，我们需要的，并不是从独一之神那里得到永久的宁静，而是学会对生命的珍惜，对美好的守护，和对未来的创造。”
“也许凯兰崔尔才是对的。”
“创造需要博爱的心，而守护，更要握紧杀戮的刀剑！”
第四十二章 魔戒现身
埃尔隆德的选择并未出乎凌歧的预料，他当然不清楚他具体纠结的事情，却不难猜想自己的选择会引来何种的后果。
要么精灵王的热情会变得更明显，要么他的热情会在顷刻间冷却。
埃尔隆德沉重的面色似乎正预示着事情会朝不好的方向发展，就连他身边的亚纹公主，也收起了玩味的神色。
凌歧却已经不是什么只凭眼来看、拿耳去听的凡夫俗子。
不提新融合的精灵血脉赋予他细微凝视的本领，即便是他运用最熟练的恶魔感知，也能准确的从埃尔隆德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中，博捉到他想要的那种。进而利用一些不晓得还能不能算是“天赋”的能力，去加以“引导”，令之壮大。
当然，凌歧不是真正玩弄人心于鼓掌的大恶魔，埃尔隆德也非寻常之辈，那种对情绪的诱惑和干扰还是非常细微的。
比如他能在对方恐惧时，植入一些假想的恐怖，或施以威压。又比如他能在对方欣喜若狂时，提供一些有效的言语或精神上的帮助，甚至以实际的物质激励。这在大恶魔看来都是幼稚的手段，但他目前只能做到这样。
当凌歧浑身散发着的金红毫光渐渐收敛，那犹若赤金雕铸的身躯也被隐藏到了另外一层华而不彰的人皮下，身高体型都改变了许多。
这种原本就不该为外人道的能力，反而成了促使爱隆王做出有利于他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呀！你怎么可能...”
亚纹惊讶的走上前去，一时间忽略了男女之防，触摸着凌歧细腻的新生肌肤。
他那张完整褪去的人皮依旧躺在地上，还顶着一簇棕毛，看起来如此诡异。
爱隆王和凌歧都以为亚纹只是在惊讶这种特殊的本事，因此前者微微一笑，而后者也只是随意的耸了耸肩。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这也只是一点对恢复能力的特殊运用，算不上什么。”
凌歧谦虚的说着。
他对这样的能力，用起来得心应手，其实也不清楚那代表了什么。
他只是本能的知道他可以这样做，这也是他先前毫不犹豫剥掉“外衣”的理由。
但人皮，真的只是一层外衣吗？
凌歧拉开属性面板看了看，发现上面的数据和他之前看过的没什么两样，人类血统所占的比例仍是那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于是放下了最后的担忧。
“看来即便暂时解开束缚，也不会引来更多后患。”
凌歧自忖，做出总结。
他对目前的身体状态还算满意。
除了百分之五的未知血脉、也可以说是未知的基因链，引起了他些微的警惕，他并不介意自己的基因中多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来源已知的部分。
稳定、强大。
这是他对自己唯一的要求。至于是不是人类，会不会变得不像人，甚或变成某种强大的怪物，他完全不在乎。
只要够强，变成什么不行！
包括这次“变身”后美好的外形，也绝非他刻意追求。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大概是由于更优秀的基因、天生就有着相关方面的优化。
比如精灵、比如迈亚、甚至包括恶魔，都是美丽的，只是他们追求“美”的表现形式不同！
亚纹并未指出凌歧的误解，也许她乐得被误解，也许她从未意识过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也许她已经为某种只有她看得见的情况、为那种奇妙的现象所吸引！
那是造化的奇迹！
“埃尔隆德陛下，不知道我现在...”
凌歧无视了在他身上又摸又捏的精灵公主，忽然朝着爱隆王问道。
虽然能感觉这位精灵王者对自己的善意，甚至在这时已经更进一步，变成了某种类似维护的情绪，分明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凌歧还是略做试探。
“这个嘛——”
爱隆王显然犹豫了，他本想让凌歧留下，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想让其余两位精灵王过来看。
但他忽又想起父亲的预言，想到他这些年来对预言的解读，乃至更进一步的预测，连甘道夫都对此做出了警告。
最终，爱隆王话锋一转，温声道：
“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孩子，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你的同伴们已经提前出发了。”
埃尔隆德如此说着，似乎并不清楚与林奇同来的那支冒险队中隐藏的种种矛盾，也许他只是故作不知。
凌歧颔首表示认可，他的确应该离开了，多一层的伪装令他多出了许多选择，包括那些先前绝对没办法做到的。
“那本就是我的使命。”
凌歧应承着，忽然又问：
“对了，不知道塔莉萝现在...”
埃尔隆德默然，偏过头去看了看窗外，这才回答道：
“她被她的父亲禁足了，不过你可以放心，葛罗芬戴尔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爱隆王说完，又接着劝慰：
“其实，林奇，你真该好好想想自己对塔莉萝的感情，究竟是朋友间的关心，还是情侣的爱慕。”
“相信我，我也年轻过，理解年轻人的冲动，那往往并不意味着理智。也许，你真的该好好考虑下。”
“或许在你身边某个被你忽略的地方，会有更好的选择等着你。”
爱隆王意有所指，亚纹面色潮红，凌歧微微一笑。
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对话就是麻烦，比如他们很少直接表态，说什么我会罩着你、当你后*台。他们会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让你明白，我和你站在一边。
凌歧再三表示感谢，这才目送着这对父女离开。
很快，他又将守在不远处的两位护卫队长叫来，吩咐他们整理行装。
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还是中午，这时也才下午一两点的样子，动作快些，甚至能在天黑前就出发。
凌歧急着离开瑞文戴尔，当然不只是因为爱隆王的话，更是在那之后不久，几乎同时从寒冰戒灵分身和随从李奥处传来的、两则内容一致的消息！
“至尊魔戒！出现了！位置就在幽暗密林！”
幽暗密林？！至尊魔戒？！
凌歧对这条先到的情报不置可否。
寒冰戒灵毕竟不是索伦，就算他窃取了魔戒套戒中某一环的力量，也不能凭此对其他套戒产生任何干涉，以往就连感知其他戒指的位置都做不到！
虽然至尊魔戒是特殊的，它本就为控制其他魔戒而创造！是以除了索伦在正常状态下能感知魔戒的位置，一旦至尊魔戒的力量被引动，就算只是微渺的一点，其他魔戒也会生出反应。
但那种反应太细微，普通魔戒的持有者们根本不会觉察。
寒冰戒灵很特别，几乎将人类九戒之一整个吞噬，人戒合一，才会在这时对至尊魔戒的异动生出反应！
但这些毕竟只是推测，谁也不能确定。
直到李奥的讯息随后传至，凌歧才觉得有必要亲往一行！
“索伦和其他十二矮人都被瑟兰迪尔生擒，比尔博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消失，瑟兰迪尔大发雷霆，宣布将森林精灵王国彻底封锁，又在私下交代李奥一定要把比尔博找到，搜出他身上的一枚黄金指环！”
至尊魔戒？暴露了？
若是先前的凌歧，说不得被这消息弄得心绪不宁，恨不能立刻化身恶魔前往幽暗密林，狂屠三天，虐杀比尔博，强夺至尊魔戒！
现在，他的贪欲却被深锁在心中！
下午三点左右，距离凌歧“苏醒”刚刚过了两个多小时，他就带着两位忠心耿耿的随从再次出发。
这一回除了爱隆王提供的三匹骏马和精灵打造的三套装备，他们还人手多了一袋精灵饼干，那是一种优质的干粮，虽然他们带来了味道更好的压缩饼干，可惜被先行的“同伴们”都带走了！
凌歧和几位精灵挥手告别，没有多说什么，更无遗憾，转身策马便走。
尼丁对瑞文戴尔还有些留恋，不时回望，他觉得这很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片圣地，而这段经历也将成为他下半辈子和人吹嘘的资本。
法瑞恩对某个精灵未能来给凌歧送行耿耿于怀，这分明是不给他们面子。
护卫队长已经和体内的黑暗神力生出了极强的默契，越是如此，他就对凌歧越感敬畏，自然会对其余不尊敬他所敬畏的家伙生出敌意。
爱隆王的做法才是明智的，葛罗芬戴尔简直是不可理喻，合该被人道毁灭。
目送着凌歧三人远去，埃尔隆德忽然对身边的亚纹说：
“你知道塔莉萝为什么没来吗？”
亚纹停下了逗弄小不点亚拉冈的举动，直起腰身诧异道：
“不是葛罗芬戴尔叔叔不允许吗？”
埃尔隆德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正要说些什么意味深长的话，忽然间就面色巨变！
“不好！！！”
爱隆王的脸上出现了石化般的震惊，接着就是如丧考妣的悲痛！
亚纹的反应比他慢了半拍，等她感知到瑞文戴尔山谷里某个地方忽然传出剧烈的能量波动，那股冲天而起的圣洁之光，已经弥漫在整个瑞文戴尔的谷底！
爱隆王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又觉双腿无比沉重，竟然连脚步都迈不开。
逸散的圣洁之光没有造成多么轰动的声效，就连霞光都被压制在谷中。它若没那么浓烈，对生命甚至是有益的，是精灵们梦寐以求的恩赐，但现在它却意味着令人绝望的审判！
亚纹本想和其他精灵一道，快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但她发现了父亲的异常！
“父亲！！你还在愣着干什么！那里是葛罗芬戴尔叔叔的住处啊！瑞文戴尔遭到了攻击！！”
“瑞文戴尔遭到了攻击？！”
面对着神色激动的女儿，爱隆王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绝望和悲痛并未收敛。
“走！”
他直接自瑞文戴尔广场入口和石桥相接的地方跃下，跳崖自杀一般，亚纹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巨人的遗骸
山道上的凌歧，忽然间浑身巨震，仿佛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连强壮的身躯都承受不住。
同行的尼丁和法瑞恩，立刻发现了他的变化，却只是相视一眼，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变化不像是坏事，只是过于明显了一点。
前一刻的凌歧，仿佛正为心仪之人未能给他送行而失落。现在却又变得精神奕奕，好似生吞了一百粒十全大补丸！
“大人！您...”
法瑞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上前询问。
方才他明明感觉到地面不正常的颤动了一瞬，震源恰是刚离开的瑞文戴尔。而当他询问凌歧是否要回头时，这位看起来和精灵王交情匪浅的领主大人，却冷淡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把这些都串联起来，法瑞恩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没事，不要多想！”
凌歧冷冷扫视着法瑞恩，那位忠心耿耿的部下明明能看到自家领主在微笑，却又为他目光中的寒意震慑！
“是...是！”
法瑞恩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一点渺小而磅礴的黑暗神力，知道有些事情还不到自己知道的时候。
凌歧满意的点了点头，暗自可惜山脉之心就这样被毁掉了。
那本来该有更大的用处，比如在屠龙或者对付索伦时，给其致命一击！
山脉之心的力量极为纯净，甚至连邪恶都能包容，但天然的性质也注定了用它们去对付索伦或者恶龙，效果会远比对付精灵更好。
奈何葛罗芬戴尔强的出乎预料，哪怕气之戒维雅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实力依旧远超寻常的英雄级；而一直都很听话的分身，面对着活跃异常、强大异常的灵魂，也忍不住贪吃的本能。这一切都迫使他不得不提前摧毁山脉之心，来对葛罗芬戴尔形成最后的能量冲击，同时压制恶魔分身的气焰，以及它贪婪的本性！
一颗山脉之心换来一道完整的高等精灵的灵魂，勉强也合算，后者才更堪用！
至于分身受到的创伤，谁会在乎？
分身就是分身，如果本尊够强，或将其吞噬、或将其抛弃，傻子才会给它下克上的机会！
凌歧再次催马加快速度，免得麻烦尾随而至。
在山道上都能骑马，这还得感谢爱隆王提供的地图，标记了一条罕有人知的，连战马都能驰骋的秘径！
瑞文戴尔，精灵族最后的庇护所。
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家园悲痛不已的爱隆王，一面靠自己的威望将事件暂且压下，一面又派出了三波信使，分别前往幽暗密林、洛丝萝林、以及追赶才离开不久的凌歧！
他完全没怀疑到凌歧头上，现场留下的证据太明显，那纯粹的、光明的、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余晖！
这种力量他绝对不会陌生，在维林诺的核心地带，到处都充盈着类似的能量！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精灵的家园要受到如此审判，他们做错了什么！
埃尔隆德百思不得其解，立刻联想到凌歧身上，但又被他否决，消息还没泄露！
那么，假如不是来自维林诺的审判，在中土大陆又有谁会有如此纯粹的光明力量？！
他怀疑上甘道夫，怀疑上任何已知的巫师，最终锁定到一个人的头上...
“萨鲁曼！”
爱隆王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另一边，凌歧一行通过最高隘口的过程十分顺利，就是在离开山脉时遇上了麻烦。
精灵王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在此前一直都很准确，畅通无阻，而后半段却是驴唇不对马嘴，地形地貌差的太远。
面对着一处断崖绝壁，三人相视无语，凌歧不得不下令弃去马匹，开始寻找其他小径下山，这地方离迷雾山脉的另一边已经不远了！
两名护卫队长可能还会觉得精灵王的地图有误，只有凌歧发现了断崖的异样。
等他驱使恶魔分身在附近找到两具倒在地上的、已经化为小型山脉的“残尸”，不禁恍然。
可当他怀着期待的心情找到巨人的遗藏之处，留给他的却是全无生机的石窟，以及一大堆形状怪异的石头...
“也许，这将是巨人们最后的挽歌！”
徒手攀下一座二十多米高的断崖，尼丁和法瑞恩全都气喘吁吁的回望来路，少年还在为自己的壮举惊心，法瑞恩敬佩的看向凌歧，强大的领主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没什么，不用在意，当我随口胡扯。”
凌歧笑着，怕打着据说是精灵们手工缝制的战袍。
尼丁当然不会在意凌歧的话，这小子到现在还晕晕乎乎，怀疑自己这一路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仍为方才的失足而惊惧，当时若非凌歧眼明手快，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堆肉泥。
法瑞恩若有所思，可还是习惯性的低头表示认可。
凌歧颔首，这才带着两位面有土色的随从大步朝着远方走去，接下来的旅途就是一马平川了！
自迷雾山脉的中北部翻过，距离狭长的幽暗森林已经不远。要说刚离开迷雾山脉就能看到大片树林，那是胡扯。反一反倒有可能，假如目力够好的话。
由于走的是爱隆王提供、凌歧亲手开拓的“捷径”，他们离开迷雾山脉时，天色才刚刚变暗。
凌歧相信，若是没有那幅地图，或者他不冒险抄“近路”，要绕出抬头不见天日的迷雾山脉，起码得明天正午。
这还是指顺利的情况，若是误入某处隧道，闯进迷雾山脉更为庞大的地下世界，怕是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要两说。
随便找了个能遮风的岩石断层，三人将就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除了尼丁像是染上了风寒，吃过几块精灵饼后就好了大半，另外两人都没什么不适。
精灵饼干味道一般，也肯定比馒头糕饼强得多，而且很少分量就管饱，这是蜜酒之地新研发的压缩饼干都不具备的。这种军粮似乎还有其他隐藏的功效，对普通人很明显，难怪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
凌歧吃了几块，没发现任何效果，味道也很一般，干脆将整袋饼干都收了起来。
他那2*2*2的储物空间，在上个轮回还能放下许多杂物，现在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装备和必要的药物补给，塞只烤羊都困难，也就无从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了。
趁着不算太烈的日头赶路，三人都没什么话说。
凌歧始终不能锁定藏身迷雾山脉的哥斯拉的具体位置，离开山脉后更连感知都做不到，只得打消利用它的心思。
倒是和李奥的意识交流，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越来越清晰。
“大~大人，您说，我们这次还能活着回去吗？”
尼丁像是不太习惯沉默，快步追上凌歧，试着搭话。
昨夜起就未消失的狼嚎、昨日差点坠崖的险死还生、更早前堪称离奇的经历，这些种种，在新奇和兴奋消失后，余下的都不会是太美妙的东西。
尼丁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以前并不排斥，因为信心十足。现在，当少年的无知和热血散尽，剩下却成了面对必死宿命的悲哀。
法瑞恩也听到了他的问题，不屑的撇了撇嘴。
假如不是他有一个好姐姐，法瑞恩甚至不屑和尼丁这种废物多说话，更别提称兄道弟。
“放心，我们早有计划，不是吗？”
凌歧敷衍着，李奥最新的汇报让他欣慰，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比尔博就是个傻子，假如他没有暴露至尊魔戒的存在，也许瑟兰迪尔还会轻视他和那些矮人。
现在，最强的力量和最大的宝藏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瑟兰迪尔会让它们溜走？
当然，瑟兰迪尔大概从未想过要独吞宝藏或者占据魔戒，他只是希望得到他应得的，然后将魔戒永远封存起来！
“但是，大人，计划...”
尼丁欲言又止，因为凌歧已经露出了明显的不耐，他知道这是领主对他软弱的不满，因此只得行礼退下。
其实尼丁自己也很清楚，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什么狗屁的计划，先前听起来天衣无缝，一旦实施处处漏洞！
计划可没说先前在蜜酒之地还和人类们打成一片的矮人会离心离德，计划可没说壮的能打死老虎的凌歧会晕倒在精灵们的庇护所整整三天，计划更没说一直都勤勤恳恳、从不逾矩的艾利克斯总管会试图篡权，就连传说会成为蜜酒之地女主人的夏尔夫人、也和外人沆瀣一气！
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又来得太快，来得太猛！
出发时他们有整整一队人，连超过百人的狼骑部队都能打跑，现在呢...
尼丁还不清楚自家领主身上的变化，凌歧兀然侧目，一只色彩斑斓的画眉鸟忽然叽叽喳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它是什么？”
对于明显异常的情况，尼丁表现出十足的警惕。
凌歧侧耳倾听，某种在吞噬了高等精灵完整的灵魂后，变得更加清晰的天赋能力隐隐发挥了作用，他能听懂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林奇...我不知道他对你究竟做了什么...但我能感觉...你的身上正发生着某种良性的...不可控的变化。”
“林奇...我原以为命运都会有既定的轨迹...至少有迹可循...因此对于任何命运之外的变数...都极为排斥。”
“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林奇...我正被困在多尔哥多...不用担心我...邪恶永远也无法战胜正义！”
“前不久，北岸的风带给我一条令我无比震惊的消息，至尊魔戒已经出现！”
“比尔博！那个善良的霍比特人已经找到了至尊魔戒！他没有被它控制住！”
“林奇，快去幽暗密林，找到他，把他带走！”
“千万不要让比尔博之外的任何人触碰至尊魔戒，包括你！”
“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要被力量诱惑！”
画眉鸟又叽叽喳喳的飞走了，听到最后，甘道夫要转达的讯息已经变得清晰，这说明凌歧对陌生能力的掌握开始熟练。
但是，甘道夫怎么能肯定他会听懂画眉鸟的话，他又如何被困在多尔哥多，从何得知至尊魔戒的事情！
风的声音？！
凌歧发现自己低估了某些一直被他忽略的能力...
第四十四章 低语
“幽暗密林！”
看着眼前出现的大片茂密树林，往左右延伸几乎就见不到尽头。
凌歧否定了直接进入，友好拜访的打算。
瑟兰迪尔并非爱隆王，而李奥对这人的影响力，在至尊魔戒这件事上，也未必足够！
而且他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假如瑟兰迪尔已经拿到了至尊魔戒，却隐瞒下来，甚至他直接被至尊魔戒控制住的话...
瑟兰迪尔可不是比尔博，精灵王加上至尊魔戒根本不是他明面上那点力量能对付！
只有在光暗平衡的时候，无间道才有意义。现在连甘道夫都被捉了，倘若正义阵营扛旗的三位精灵王再倒戈一位，当真是最坏的情况了。
他要浑水摸鱼，新的底牌让他拥有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许多大鱼小鱼、到了最后将它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精灵们的灵魂已经成了他的禁脔，不容被提前破坏或遭染指，包括他的分身！
那不但美味，对他的新生血脉还有良性的促进作用！
所以提前的战争，不是他现在需要的！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一下，记住，待会儿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提前进入幽暗密林！”
凌歧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大步远去。
从昨夜起就一直没消停过的狼嚎，已经在他们接近幽暗密林时消失了，似乎里面正藏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嗷呜！！！”
尼丁看向神色镇定的法瑞恩，刚想问问他对领主此举的看法，结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的狼嚎，仿佛狼王在召唤游兵。
“糟糕！大人有危险！”
尼丁立刻想到这是群狼的陷阱，锵地抽出武器。
精灵打造的宝剑，不但曲线优美，锋利程度也胜过人类世界能找到最好的武器，仅次于诺多精灵们锻造的、被外人称为“符文武器”的特制装备。
“不要多看！不要多听！大人的能力、实力不是你能想象！就算他遇上危险，你这样冒然冲过去，你认为这会是对大人的帮助，还是沦为拖累？”
法瑞恩的话完全不近人情，尼丁面色青红，却又反驳不得。
他知道护卫队长是对的，真遇上危险，他也只有被保护的份儿。
“好~好吧！希望你是对的！”
尼丁收回武器，倔强的顶了一句，然后干脆走到了法瑞恩的身后，不再看那片似乎有什么正在召唤他的、诡异的密林，转而盯着来路。
嘹亮的狼嚎又一次响起，这一回却在极远的地方，尼丁松了口气。
他始终不肯承认，比起担心凌歧的安危，他其实更担心自己。
就连先前的举动，也像是对懦弱的掩饰。
大概半个小时后，日头朝西稍微倾斜了一点，法瑞恩脸上浮起缕缕不太显眼的黑气，满面冷笑的盯着那片像是会动的森林。
至于尼丁，正抬手擦着脸上的细汗，以剑拄地支撑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咚！咚！咚！
地面忽然开始轻微而快速的震荡，伴随着细密紧促的蹄声，漫天灰尘遮天蔽日的映入眼帘。
法瑞恩侧耳倾听，发现那和千军万马奔驰的动静有很大的不同，倒像是成群的走兽遇上危险狼狈的迁徙！
“不！不好！法瑞恩！快跑！快躲进森林！”
尼丁只看到远方大片的尘土飞扬，甚至还看不清敌人究竟是什么，就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
这让他回忆起第一次面对成群座狼冲锋的场面，那时他有坐骑，身边有同伴，现在他几近孤立无援！
座狼体型庞大，加上狼背上的兽人，冲锋起来形成的声效绝对更磅礴，彷如海潮！
这回滚滚而来的尘埃倒仿佛沸沸扬扬的洪流，声音虽然没那么剧烈，但它更让人绝望！
尼丁转过身，头也不抬的撒腿就跑，这一回无需森林对他进行什么隐晦的诱惑，少年脑袋里就只剩下两个字：
“快跑！”
“没出息的东西！冷静下来！”
法瑞恩冷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尼丁却不想和他计较。
紧接着，他不想计较也不行了，因为一只沉重有力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铁铸的五指紧紧箍住他的肩胛。
尼丁哎呀一声，又惊又怒！
他刚想回头怒骂，忽然就是一个激灵，脑海中过分剧烈的恐惧不翼而飞。
“等等！狼？那些都是狼群？那领主大人呢？他离开时说过——”
尼丁将一切都联系起来，某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可惜暂时无从证实。
他觉得自己依旧该撤，这一回不再是落荒而逃，而是静观其变。
那些狼群面对着他们根本没有停下冲锋的意思，他们现在若再不走，立刻就会陷入包围，连跑都跑不了！
为了一个猜测或者过期的命令而去冒险，这在尼丁看来是愚蠢的。这与忠诚无关，只是他的性格就不容许他愚忠。
法瑞恩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对尼丁的劝说或是怒骂完全无动于衷。他甚至就连头都没回一下，好似对身后的群狼全然不知。
惊怒的尼丁没看到法瑞恩已经用另一只手按住刀柄，他很快就不用再纠结该怎么逃跑，因为他知道来不及了。
看着第一排野狼齐齐张开血盆大口，似在无声嘶吼，又像是准备掠食，他觉得自己双腿又软了！
恐惧源自内心，不是任何法术能无端形成的，除非它本就已经存在，有了种子！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少年用力挣开了法瑞恩，这次护卫队长没再钳制。
尼丁用双手拔出精灵长剑，连剑鞘都丢了，一面喃喃自语的自我催眠，一面发狠的盯着离他最近、跑的最快的那只灰狼！
这些狼并不高大，也不够健壮，比起座狼完全就是小犊子，还不到尼丁的大腿高。
这样的狼任何人类战士在全副武装时都能一挑二三，但是不能被围攻，否则精锐战士也容易葬身狼口。
然而，它们现在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
那不是十几只，不是几十只，有好几百、甚至上千！
这样一群灰狼，在开阔的平原上，完全能咬死一整队的精锐步兵战士，除非那队战士个个都是刚铎的涌泉护卫！
“完了！死定了！完蛋了！”
尼丁快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无法确定这究竟是某种力量施加的恐惧巫术，还是他的本心。
“啊！哇呀呀呀呀呀！”
尼丁怒吼着举起长剑，灿银泛着点点青金的精灵长剑，在阳光下绽放着炫目的光彩。
他就像是古代的人类勇士，面对着狂暴的兽群也毫无畏惧。
只是他的表情和他的动作完全不搭，那种夹杂着恐惧和绝望的神态，绝对不该是英雄和勇士会流露。
“白痴！别动！”
法瑞恩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尼丁头上，少年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点勇气彻底熄灭，他僵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一匹灰狼迅捷的从身边穿过。
扑通！
尼丁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以为自己见识过大场面，也算是英雄式的人物了，却没想到那完全建立在周围有大量强力队友能依靠的基础上。当他独自、几乎独自面对危险，他立刻暴露出怯懦的本性。
“呜~~~”
尼丁忽然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抱头痛哭。
周围一匹又一匹野狼从两人身边穿过，带来了一阵阵腥风和食肉动物特有的骚臭，却对两块鲜肉看也不看。
法瑞恩始终屹立不动，低头轻蔑的扫过尼丁，但没有松开手中的武器。
“好了！别哭了！大人就要回来了！”
法瑞恩有理由藐视尼丁，他一直都拿着最精良的装备，从过去开始就是，却根本不懂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战士。
若不是因为他和领主的特殊关系，法瑞恩根本不会出手阻拦他鲁莽的行为。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这小子有必要知道，呆在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除非他已经自顾不暇。
“我说！别再哭了！你觉得你姐姐会希望大人看到这样的你吗？”
护卫队长呵斥着，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一直试图将这个小子训练成材，尼丁的天赋还是不错的，只是太年轻了。
尼丁终于停止了哭泣，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林奇对他的看法。
他刚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又从地上捡起了武器，最后一条骨瘦嶙峋的老狼已经从他身边跑过。
那匹狼已经很老了，所以掉了队，只能和两个人类一起吃灰。
它瘦弱但狡猾，因此留在了最后。
它看着无数同类头也不回的冲进那片代表死亡的森林，忽然转过身去，满脸贪婪的盯着那个对它毫不设防的年轻人类！
它气喘吁吁的吐着舌头，试图朝目标靠近，却察觉到另一股疑惑且警惕的目光！
老狼这才注意到菜鸟鲜肉身边还有一人，它的确太老了，老的眼睛都花了。
狡诈的老狼从另一人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威胁，立刻后退了几步，装作要离开！
再然后，它那昏花的老眼越过二人，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这匹老狼立刻惊恐的呜咽了一声，转身撒腿就跑，卸下了所有伪装！
这仿佛是某种讯号，从它开始，森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
老狼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类，忘不了他的低语！
“夏洛~”
“西撒~”
“莫尔范达~”
它又听到了那种断断续续的低语，沙哑而充满魅惑，仿佛是从地狱女妖的口中传出。
它的王就这样变成了别人的奴隶，率领着整个部族，悍不畏死的朝着那片禁忌的森林发起冲锋。
它跑得更快，像是在趋避一些比森林更危险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魔灾
“尼丁、法瑞恩，你们没有被吓到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两名随从各自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欣喜。
法瑞恩松开了武器，尼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没、没有！这种小场面，怎么可能吓到我、我们，呵呵！”
尼丁有些尴尬的说着，他虽然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手上和衣服上由于跌倒留下的污渍，却没来得及清理。
凌歧像是完全没注意那些细节，直接把目光挪向狼嚎不绝的森林。
尼丁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着：
“大~大人，那些狼...”
“只是一些宠物罢了，同时，它们也是我的使者，呵~”
凌歧露齿一笑，表现得十分随和。
少年顿时觉得自家领主更为神秘，简直是深不可测。
“好了，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野兽就是野兽，再多野兽，也不济事！”
凌歧莫名的感慨了一句，这时森林里的狼嚎声已经变得稀疏，零零散散的，有些从南面传来，有些却在北边极远处。
尼丁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意味着什么，就被法瑞恩推了一下，跟上了话都没多讲一句就大步前行的凌歧。
进入幽暗密林，那股隐晦的、像是诱惑他们进入的力量即刻消失。那原本就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让人无法确定有无。
尼丁回头，发现出口依旧在法瑞恩的身后，顿时松了口气。
“哼！果然只是故弄玄虚。”
尼丁嘀咕了一句，法瑞恩却皱起了眉头。
干练的护卫队长发现了周围一棵棵老树盘根错节的茎须，将它们衬托的恐惧而诡异，不像是天然长成的。
这些树明明株株饱满，没有要枯萎的样子，但有些树的枝叶依旧茂密，另一些却只剩孤零零的枝梢，共同之处是它们挺拔的主干。
法瑞恩又看了看地上堆积厚厚的落叶，完全遮住了前人踩出来的路，也许那下面本就没有路，密林古道唯一的入口可不在这里。
落叶很厚，单张叶片已是极厚，毛茸茸的，像是大号的枫叶，但以法瑞恩贫瘠的植物学知识，完全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树的叶片。
这附近的植株，从一望无际的古树到树下的一根杂草，他竟没有半株认识的，这就不是知识贫瘠能解释了。
法瑞恩伸直了脖子，试图眺望更远处，这才发现这些乍看不同的树，竟然有着许多不起眼的相似之处，包括树与树之间的距离，不禁开始迟疑。
可惜这时凌歧已经自顾朝前走出了老远，尼丁也像是失去了警惕，这让法瑞恩不得不收起过盛的戒心。
结果，才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当法瑞恩再次回头，骇然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前面的凌歧越走越快，似在追赶什么。
尼丁闷头小跑，跟紧强大的领主。法瑞恩无奈，只得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和最初几乎没什么变化。就连地上的落叶，远处的景物，也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重复着。这让法瑞恩开始怀疑，他们其实一直在绕圈。
走在中间的尼丁已经满头大汗，他的体力虽然不强，可也绝不该如此不济。每当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得密密麻麻的枝叶，稀疏斑驳的阳光，低下头时都会变得面色苍白，汗水也蒙上更厚的一层。
少年开始发现森林的不妥！
法瑞恩不想走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大概半个小时前他就不想走了，可体内的黑暗神力一直帮助他抵御着那些负面的情绪。
现在，当他再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时，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带路的领主。
法瑞恩还没开口，尼丁就比他更早提出了质疑。
“大~大人！大人！请等一下！”
唇色苍白眼圈乌黑像是几天都没睡好的尼丁，大声喊住了凌歧。
凌歧回头，疑惑的望了望一直都很听话的随从。
“什么事？”
尼丁和法瑞恩很快追上了凌歧，三人站到一颗尤其巨大的古树盘在一起的根须上。
“大人~您不觉得！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在绕圈吗？”
尼丁小声说着，像是畏惧凌歧的权威，又像是怕被什么听见。
凌歧蹙眉扫了扫两位面色皆不正常的随从，侧耳倾听了片刻——
“不，森林的意志告诉我，我没有走错。而且我的仆人，已经探过路了！”
凌歧的话和他的身份不符，那更像是巫师或者巫婆该说的，而非一名人类领主。
尼丁和法瑞恩面面相觑，顿时觉得凌歧疯了，这是个放肆并且危险的想法。
凌歧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空。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顺着树干爬上去看看。”
“另外，我真没想到森林意志对你们的压制会那么明显，如果你们实在走不动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吧。”
凌歧的确低估了幽暗密林中某种无处不在的意志对土著们的压制。
他指了指身下粗大的根须，可以从根须的缝隙间看到底下其实是空心的。
“你们躲在里面，暂时不会有危险。”
凌歧平静的说着，两名随从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大人！这这么行！让您去冒险！我们却躲在这里！”
尼丁大声怒喝，法瑞恩也是满脸愤然。
凌歧耸了耸肩，漠然道：
“那就赶紧跟上，我不想再听到类似抱怨的废话！”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强硬，尼丁和法瑞恩顿觉不满，却不得不屈从其权威，也许更多的还是对他高深莫测的畏惧。
凌歧对随从友好度降低的提示漫不经心，加速朝着某个声音指引他的方向行去。
他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密林中走了多久，更清楚他还要走多久，但他终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达到森林精灵的王国。
天色渐暗，一具具插着镔铁箭矢的狼尸伏倒在路边，这证明他们的确正朝着精灵族接近。
凌歧走到一具狼尸旁，握住露出的墨色翎羽将箭枝拔出，看了看又丢到一边。往前走了还不到一百米，他忽然在一棵犹如路灯的、树干笔直的巨树边停下了脚步！
法瑞恩看了看周围，刚想提醒自家领主这里并非一个宿夜的好地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听到树顶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立时变了颜色，锵的抽出武器！
“不好！是蛛魔！”
这个护卫队长竟然能从声音辨出怪物的种类，实在难得，也不知是怎么学会的这手绝活。
凌歧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深入了解过身边的人。不过他依旧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他对弱者的过去毫无兴趣。
“别动，先别攻击！”
凌歧的命令差点让法瑞恩暴走。但考虑到对方赐予自己的神力，以及他今非昔比的实力。这种曾经给他带来惨痛回忆和沉重伤害的怪物，顿时也不那么可怕了！
“大人，一定要小心，这些怪物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出现！”
法瑞恩还是提醒了一句，他肯定不知道忠犬般的艾利克斯在半年前就杀过一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家伙。
白皮绿纹色彩斑斓的大蜘蛛就那么垂着蛛丝从天而降，它的出场方式让被法瑞恩弄得紧张兮兮的尼丁差点尖叫。
好在这只怪物并未直接发起攻击，而是朝着凌歧嘶嘶龇牙，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凌歧嘴唇开阖，却没有声音发出。
那只怪物又嘶嘶的吞吐着口器中的舌头，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单纯的威胁！
凌歧忽然露齿一笑，猛地往前冲刺，一脚就踹在那头磨盘大小的蜘蛛头上！
尼丁和法瑞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凌歧忽然翻脸，一脚将那只看起来便很狰狞的可怕蛛怪脑袋踩爆！
这种怪物甲壳坚硬，八条长腿皆犹如锋利的弯刀，唯独腹部和脑袋是弱点！
尼丁和法瑞恩差点把眼珠瞪出来，尤其前者，绝对想不到自家领主这样生猛！
用刀将人劈成两半和徒手把人分尸，绝对是不一样的概念，震撼效果也全然不同！
蛛怪尸体像是承受不住凌歧一蹬之力，轰地飞出去十几米远，这才撞在一棵树上，从背甲和腹甲间挤出大股墨绿色的汁液，腥臭刺鼻！
尼丁和法瑞恩还来不及惊骇，就听到头顶传来了更密集的嘶嘶声！
两人刚吼了一声，准备厮杀，不料凌歧忽然抬头，张嘴无声的念了句什么！
这一回依旧没有声音传出，可是法瑞恩通过那些勉强能被调动的黑暗神力，感受到了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震荡！
他顿时意识到，凌歧进行的并不是什么无声的对白，而是一种无比惊人的攻击！
当音波强烈到一定程度，或者频率达到某种地步，极低或是极高，都能对生物造成伤害。
凌歧的攻击方式和那些全都不同，因为他不是靠着声音去破坏什么！
那是灵魂的倾诉、恶魔的低语！
原本正要朝着凌歧三人发起进攻的十几只蛛怪，全都像是疯了似的朝着精灵王国冲去，一面还嘶嘶的召唤着更远处的同伴。
尼丁和法瑞恩根本看不到树冠间发生的事情，后者却仍是充满畏惧的看向凌歧。
运用未知手段大发神威的凌歧，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疲态。
他对这种能力的运用还很生疏，也许这种能力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从无人熟练掌握过！
它的第一次实践，导致了一整个荒狼部落的灭绝。
它的第二次实践，让森林精灵王国不得不提前面对潜伏在家门口的邪恶！
它是灵魂的倾诉，是恶魔的低语，只会带来可怕的灾难！
第四十六章 影踪
天赋是上天赋予的能力，是天生的，天赐的。
当一种能力理所当然能用，却并非上天赋予，更非天生，是掠夺来的、通过吞噬糅合形成，它还是天赋吗？
凌歧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能力还有多少没被开发出来，这问题就好像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样无解。
艾利克斯起码还能被定义为病毒，病毒赋予了人格。
那么他呢？
凌歧不会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疑惑而纠结，当发现一种新的能力非常好用的时候，他想到的绝对不是它为何会出现、该不该用它，而是怎么去用它！
他用了！效果出奇的好！
因此他强令两位随从留下，而后孤身追上了那些爬行者，驱赶着它们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天还没亮，凭着三人一起时绝难拥有的速度，站在枝头上的凌歧，随手扭断了一只森林精灵的脖子，默默注视着正被战火笼罩的森林精灵王国！
比起瑞文戴尔，埃兰迪尔的王国可差远了，不到五米高的城墙还是依着天然的岩石建造，能爬上去的东西绝对不少。
一条森林激流恰好穿过森林精灵的领地，它为这个王国带来了洁净的饮水、提供了便利的交通，却无法再成为它天然的屏障。
幽暗密林中不缺天险，那些古树本就是最好的护卫，密林古道旁更有着险要的山脉，虽不如迷雾山脉壮观，但也不可小觑，几乎横贯了整片森林。
将领地建立在森林北部，接近埃雷博王国、孤山的位置，大概就是为了贸易方便。
这也难怪，和几乎与世隔绝的瑞文戴尔，以及有着水之戒南雅保护的洛丝萝林不同，森林精灵王国还是比较依赖人类世界的。
多数人类冒险者口中亲眼见过的美丽的精灵、也几乎都是幽暗密林的西尔凡精灵，瑞文戴尔这种地方，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无怪乎当年埃兰迪尔会和强盛的埃雷博王国缔结盟约，甚至甘心奉矮人山下之王为盟主。
森林精灵王国固然被幽暗密林保护着，可地理上的劣势导致它并非绝对无法被攻克，他们需要盟友！
比如现在，只是区区一群蛛魔，兵种单一，实力一般，别说去攻打瑞文戴尔、洛丝萝林或者刚铎的白城、洛汗的圣盔谷，怕是连凌歧的蜜酒庄园都不见得能杀进去。
站在凌歧的位置，却能看到已经有一些蜘蛛爬上了墙头，正和比人类勇者也强不了几分的西尔凡精灵们厮杀！
总体来说，精灵们的实力仍旧占优，尤其个别精灵，当真强的离谱，比如充当国王瑟兰迪尔护卫队长的塔瑞尔，很难相信她真的只是一名纯粹的西尔凡精灵！
整个精灵王国中最强的瑟兰迪尔，悠闲的站在更远处的高塔上，淡定的背着双手，俯视战况，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的两个儿子倒是加入了战斗，莱戈拉斯和李奥，火力个顶个的凶猛！
战斗中，李奥不经意的朝着远处密林间凌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和他的主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本是毫无必要的。
神色一直都很平静，即便有西尔凡精灵不幸阵亡也无表示的瑟兰迪尔，这时若有所觉的看向了爱子注视的方向。
厚厚的树叶挡不住高等精灵的目光，最优秀的盗贼也躲不开精灵王的轻轻一瞥。
然而，瑟兰迪尔什么都没看到，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凯萨！去把李奥叫回来，他冲的太靠前了，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不希望看到他受伤。”
瑟兰迪尔淡淡下令，他身后某个护卫立刻领命退去，这时的李奥甚至没有离开城墙，而许多西尔凡精灵已经进入了森林，开始进行游击战，他们的伤亡最大。
就在瑟兰迪尔严密关注着两个儿子的一举一动时，一股清风拂过了战场。
它自叶片间穿过、又越过了伏尸具具的城墙、进入了城墙后的堡垒大厅，那里才是真正的森林精灵要塞！
战场上的李奥很快收到了父亲的命令，身边的莱戈拉斯无奈的朝着他耸了耸肩，表示对父亲的指令无可奈何。
李奥没怎么反对，直接就收起武器撤离了第一线，唇角却挂着一抹谁都看不明白的笑意。
森林精灵王国的要塞和人类世界的城堡很像，远不如瑞文戴尔的雄峻，倒也中规中矩。
这是好事，若放任凌歧在瑞文戴尔闲逛，没人指点的话他很难找到明确的地点。而在森林精灵王国要塞，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矮人们被关押的地方，一片位于地下的囚室。
微风拂过囚室外的走道，连灰尘都没激起一粒，心不在焉的看守自然不会在意。
血脉异变后，凌歧还是第一次进入隐遁状态，单纯的视角变化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实际效果却仍未可知。
由于属性面板上的天赋技能都已清零，他现在别说准确了解技能的属性，就连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都有些吃不准！
当然，这不是说他的技能都被剥夺了，只是主宰不再进行概括、或许是无法详细概括！
比如，他那些由于“屠灵者”晋升而附带的能力，他看不到，但知道它们仍在。
他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总归不会是坏事。
因为属性面板本也只是一个用来参考的东西，就和友好度一样，不表示一切。
他早就知道，能被准确描述的属性只有一百点以下，而能被主宰定义为好友的，似乎也没什么像样的强者！
爱隆王对他的态度，莫非连好友都算不上？主宰却并未给出相关提示！
索林对他的态度够不上好友的标准，还能说这位矮人王和他貌合神离。
埃尔隆德绝对不是索林那样的人，连他都不算好友，要么主宰对友好度的定义不止是态度、好感，要么主宰根本无法定义那些不能被定义的目标，包括他们对其他人的友好度！
爱隆王尚不是传奇，然而做为顶级的英雄，有一两项属性破百也不奇怪。那么若去数据化他的属性，很可能也有许多未知！
无法被精确的数据化，这是能力超水平的表现！
抱着这样的觉悟，凌歧走到关押索林的地牢前，尝试用不同于过去的方式凝视他！
他看到面色阴沉的矮人王正偎在角落、摆弄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他看到矮人王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火，很强烈，但和上古精灵或是龙裔少女相比，完全是萤火之于皓月。
他很快又看到了更多，从前看不到的，更多模糊的东西：
此人以力量见长，就和所有矮人一样，敏捷是他的弱势，并且他缺乏远战技能！
此人善于用剑，有着超过大师级的剑术，可并不彰显。
此獠还有一种被动能力，类似破釜沉舟，越是被逼上绝路，越能爆发出强大的潜力。
凌歧从矮人王身上挪开了目光，逐个看向其他矮人，带点新奇、带点明悟。
除了正在玩弄一块黑色符石的奇力、让他的目光稍稍停留，其他人的战斗力和他先前估计的相差不多。
凌歧没有急着将这些矮人放出来，虽然那正是他的计划，他需要一些炮灰去牵制瑟兰迪尔的目光，可不是现在！
“比尔博！你究竟在哪里！”
处于隐遁状态下的凌歧，对物质世界的感知极为模糊，只能靠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虽然他学会了一些新的观察事物的方式，但那需要准确的目标。
只靠看的，周围灰白色、时刻都在扭曲的画面，其实无比失真。
隐遁是一种进入表层次元空间、来隐匿行迹的能力，他很怀疑这在中土世界是否还靠着同样的原理产生效果。
隐遁不只是为了避开瑟兰迪尔的耳目，他原以为，隐身状态的他，应该会和隐身状态的比尔博有所交集！
现在他开始怀疑这种想法，同样的隐身，也可以有无数种不同的原理和原因！
在要塞中转了几圈，来到正中最大的大厅，当凌歧踩着瑟兰迪尔的王座，犹豫着是否要提前采用第二套方案，靠别的方式牟利！
“萨拉诺~哈拉多瑞~”
他听到了来自虚空的呼唤！
他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镶金的穹顶。
穹顶开始塌陷，仿佛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大块大块的腐蚀脱落。
碎石还没落到地面，就化为齑粉。
穹顶破口的边缘也开始风化，这一次多了被灼烧的焦痕！
凌歧注视着破碎穹顶背后的灰暗，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画中极遥远的地方，有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辉，忽明忽灭，只有最贪婪的人才能捕捉到它的余光！
凌歧集中意识去凝望，终于，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圆形的火环，火环被无数烈焰填满，中心处有一条竖直的黑线，呈人型，粗一看还以为是睁开的眼帘，仿佛恶魔微微张开了眼睛！
“索伦！”
凌歧面带笑意，不解自明。
火环稍稍偏移，中心处人型的黑暗直视着凡间那个敢于和他对视的渺小生命。
同第一次借助人类九戒之一和索伦接触时，它流露出的那种狂躁暴虐不同，这时的它明显冷静了许多，也许是在压抑着怒火，又或者它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凡人就是窃走他仆从力量的小贼。
“萨拉多~哈拉莫~鲁塔~”
索伦的低语对大多数生命来说都是噩梦，凌歧却处之泰然。
“帮你夺取魔戒？好啊！告诉我它究竟在哪里？”
凌歧自言自语，并未掩饰心中的贪婪。
接着，他就发现周围所有正在扭曲的景物，全都像被烈焰焚烧似的大片大片化为灰烬，当灰烬散去，几百米外蜷缩着的一道身影，立刻暴露在凌歧的视线中！
第四十七章 至尊魔戒
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凌歧立刻断开了和索伦的联系。
他仿佛能听到索伦的怒吼，那是被欺骗的愤怒。他又从虚假的愤怒中捕捉到一丝隐藏的狡意，索伦大概始终觉得，任何人只要对魔戒生出贪婪，终会沦为它的傀儡。
索伦显然还没能恢复自由，否则就算如此它也会给凌歧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甚至，他需要靠着别人主动去寻找，才能建立起交流的平台。
当凌歧撤回全部念头，它别说逆向追踪，就连周围若置地狱的、被焚烧成灰烬的城堡，也顷刻恢复原状。
凌歧还记得比尔博躲藏的位置，飞快的朝那个方向跑去！
他对至尊魔戒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索伦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将自己的大部分本源力量都封存在至尊魔戒内！
他大概以为那是万无一失的手段，在中土世界，还有谁能窃走魔君的力量？殊不知世界之浩瀚，远非一界一域可囊括。在其他的位面，有一种更贪婪的存在，它们对力量的掠夺，已经到了生冷不忌的地步！
夺灵者！那真的只是某种特殊职业？
当寒冰戒灵吞噬巫王之魂、进而连人类九戒之一都吃干抹净时，凌歧就意识到，也许他那种夺灵吞灵的能力，已非外力介入的产物！
希提斯对他灵魂的重组，夺灵者赋予的夺灵能力，似乎都是他获得这一技能的理由，异变则是唯一需要的催化条件。
可异变自有其不可控性，通过异变形成良性结果的概率实在太低，他身上却接二连三发生了良性的骤变，这本身就和自然规律相悖。
从未有生物同时具有过的恶魔和精灵血脉，却能在他身上完美的共存，甚至融合形成了一种近乎无瑕的新生物，这可能吗？
凌歧可以用精灵血脉源自灵魂、而恶魔血脉源自基因来解释，但他自己也知道那说不通，血脉性质的极端若无某种更强的力量去调控，绝不可能稳定共存！
他对过去和未来一样茫然，从模糊的记忆到过程中的清晰发生的事情都一样，异常实在太多。
这一步步走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比摸石过河还要茫然，但从未迟疑。
理由和过程都不重要，结果才是衡量付出是否值得的唯一标准。
就是靠着这样近乎魔道的、偏执的觉悟，他才能无怨无悔的走到现在！
他不是不想知道答案，只是不急着去寻找，他有着更明确的即期目标，那能铺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疯狂之路，到达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彼岸！
其实，当个人实力越强，能看懂的自然越多，何必强行去探索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
面对未知，无需犹豫，走下去，答案就在前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但既然可以那么做，为什么不那么去做！”
“人生需要冒险！”
看着蜷缩在酒桶背后，并未处于隐身状态的比尔博，凌歧微微一笑。
手起、刀落！
盛开的血花和善良灵魂的愕然，连让凌歧稍微心动或者愧疚都做不到。
凌歧解除隐形，甚至没有朝着比尔博死不瞑目的尸体多看一眼，直接就开始搜身，从他破旧的上衣兜里找到一枚橙金色的指环！
凌歧神色痴迷的盯着手中那枚除了纯粹再无其他特点的金色指环，忽然掌心燃起一道金红色宛若岩浆的火焰，指环内外立刻浮现起一段文字，凌歧原本不该认识它们，却自然而然的念了出来！
“ash、nazg、durbatulûk，ash、nazg、gimbatul，ash、nazg、thrakatulûk，agh、burzum-ishi、krimpatul！”
这是一种用黑暗语写成的谈格瓦文字，意为：
魔戒全属至尊御,至尊指引诸魔戒,至尊魔戒唤众戒,众戒归一黑暗中。
随着凌歧语调冷酷的吟诵，所有在要塞外奋战的精灵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天空中似有一道阴影掠过，遮住了阳光，就连凌歧所在的大概是食物储藏室的地方，周围火把也被无形的气流压住了势头，变得极为黯淡！
高塔上督战的瑟兰迪尔大惊，正把魔蛛杀的节节败退的西尔凡精灵战士伤亡徒增。他们一时的愕然只是个引子，魔蛛忽然间激发的潜能，以及坐镇高塔的瑟兰迪尔离开时的匆忙与狼狈，才是真正让精灵们战意大失的导*火索！
千里之外，正悄悄跃上巨鹰之背，想要伺机逃跑的甘道夫直接愣住。
瑞文戴尔，埃尔隆德和刚刚到达的凯兰崔尔同时停下了对凌歧的讨论。
凌歧斜睨着一名恰从拐角走出，像是来取什么东西的精灵侍者，双眸中忽然亮起两团赤色的火焰！
精灵侍者刹那色变，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浑身就燃起了丈高的无名之火！
哐当，侍者托着的木盘落在地上，盘中空着的银碗骨碌碌滚到了凌歧身边比尔博压着的血泊中。
扑通，一具焦尸随后倒下！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至尊魔戒？！驾驭众戒？！”
凌歧没什么犹豫，在主宰对他试图把至尊魔戒放入储物空间的行为判定无效后，他竟然张开嘴一口将戒指吞了下去！
随着他的举动，那股充塞天地的邪恶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没人会认为那只是幻觉！
凌歧再次进入隐遁状态，他甚至来不及释放那些矮人来干扰视线，他可没想到只是接触魔戒、就会引发那么大的变故！
他必须在瑟兰迪尔到来之前，离开了犯罪的第一现场！
凌歧前脚刚走，比尔博的身体就像是一根被丢进火堆的蜡烛，忽地一下冒起骇人的火柱，须臾火焰散尽，只剩下几截枯骨！
次元空间，凌歧注视着瑟兰迪尔匆忙从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发现他，不禁松了口气。
精灵王大声呼喊着什么，满脸都是惊怒，根本不知道罪魁祸首就在身边！
他抬了抬手中的武器，最终还是挣扎着放下。
他脸上的肌肉正不停的抽搐，额间一道道深黑的青筋毕露！
终于，在吞噬了魔戒表层所有力量、大概占总量的十分之一后，连拥有纯净邪恶灵魂的凌歧都有些吃不消了！
就像索伦低估了他的能力，他同样低估了索伦的实力，那是一股比全盛时期的恶魔分身更为庞大的力量！
蛇吞象就要为贪心不足付出代价。
凌歧不得不放弃击杀瑟兰迪尔的大好机会，先行撤退。
如同走兽般的四肢着地奔行，在那没人能看见的异度空间，凌歧靠着野蛮的动作来发泄心中过剩的黑暗**！
刚离开森林精灵王国的要塞，凌歧就解除了隐遁，一头扎入水中，顺流直下！
他张口几乎是呕出了那枚魔戒，虚无中又伸出一只狰狞的、足有他人高的大手，一把将激流中的魔戒接住，而后凭空消失！
凌歧满脸扭曲的回望精灵要塞，接着头也不回的加速朝着下游游去！
他没有看到，在要塞城墙上，正有一名金发的年轻精灵，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毫不掩饰戒备和疑惑。
“莱戈拉斯，你在做什么？”
西尔凡精灵御卫队长悲痛于同伴的损失，又不得不尽责的处理战后的大小事务，她有许多问题要向王国的主人质询，但知道自己资格不够，因此找到了精灵王子。
“啊，没什么，水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莱戈拉斯隐瞒了所见，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的父亲添麻烦！
魔蛛突兀的进攻，战斗中邪恶力量的诡异躁动，这些都是王国损失巨大的理由。
可聪明的王子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将矛头指向自己督战失态的父亲，因为那些理由无法抵过精灵们的沉痛！
爆发出超强力量的蛛魔在事后短短十几秒就先后死去，那是否意味着，只要瑟兰迪尔当时表现的更符合一位君王，战损完全可以控制在更小的范围！
瑟兰迪尔在森林精灵王国有着绝对的权威，这点失误可扳不倒他。
但是莱戈拉斯本能的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深深记住了激流中那个满脸狰狞的人可怖的样貌！
塔瑞尔疑惑的朝着激流下游望去，她什么都没看到，除了几条翻着肚皮的死鱼...
当凌歧再次找到两位随从时，又一天过去了，而他的面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那毕竟只是一层人皮，代表不了什么，至于他的真容如何，谁也不清楚，连他自己在未卸下伪装前都不知道。
也许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暂时变身观察一下会是个好主意，一条溪流就能让他看清自己。
可他不能那么做，他不确定吸收了至尊魔戒一成力量的真身，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只是暴露就要引来许多的目光，连尚未脱离封印的索伦都会强行挣脱枷锁，拼死将他灭杀。
至于把至尊魔戒交给恶魔分身，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分身没有自主意识，但还残留着本能，它并不稳定！
不论是分身吞噬了魔戒的力量，还是魔戒控制住分身，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为此，他甚至不得不分出一半的意识，去时刻控制分身，不被魔戒所诱惑！
至尊魔戒的诱惑力太强，连他都差点着了道，难怪其他人都畏如蛇蝎。
那种力量，不仅天然就有着无比的诱惑力，性质也过分的极端邪秽，对一般的邪恶者而言都是剧毒的毒汁！
好在他对非灵魂能量的吞噬能力有限，而他的灵魂也绝非一般邪恶者能拥有。加上打造至尊魔戒的索伦更不是傻子，那些原本就烙着魔尊印记的力量，本身也处于至尊魔戒的封印之中！
它不止是一个容器，更是一个打上标签后上了锁的容器。
凌歧能暴力的撕毁标签，但对那把锁，暂时还无可奈何！
除非他的肉身力量已经有恶魔分身那么强，倒是可以尝试将魔戒直接生吞，在体内空间强行粉碎！
那未必能成功，却是凌歧目前必须防着的！
否则一旦恶魔分身真那么做了，最好的结果也是分身被索伦控制。最坏的...当然是分身借助那股力量直接恢复到巅峰状态，然后就是凌歧最不愿面对的情况——反噬！
至尊魔戒是中土大陆已知最强的一件神器，而它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凌歧才刚入手，就被烫了一下！
他不敢把至尊魔戒留在身边，他可不是存在感微弱的比尔博。当然，他完全可以丢掉它！
但是，他怎么舍得！
“它是，我的宝贝！”
第四十八章 谁的宝贝
“宝贝！强大的宝贝！它是我的！是我的！！”
凌歧忽然从噩梦中惊醒，目光炯炯的盯着密林后的大片阴影！
没人！
森林是精灵们的乐园，可只要感知尚未出错，那么这世间就没有哪里不是凌歧的主场！
“大人！您...怎么了？”
法瑞恩不知何时弯着腰来到了凌歧身边，他小心翼翼的不去惊动其他正在沉睡中的同伴。
同伴...
凌歧收回目光，视线却在七八个正在酣睡的身影上停住！
这些人——
凌歧低下头，心中有些茫然，他完全想不起这些人究竟是何时归队的！
归队！应该算是归队！因为他们都是先前一起出发的，蜜酒之地的士兵！
只是...
“大人？您究竟怎么了？！”
法瑞恩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稍大了些，离得较近的一名人类护卫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是队长正在和领主说话，识趣的转过头去不闻不问。
“我...没事，好好守夜吧。”
凌歧淡淡的回答，那种漠然的态度让法瑞恩心中一松。
护卫队长告了声罪就退下，他甚至不知道，连关于自己的守夜任务，昨晚某人亲自分派的琐事，当事人都是靠着对环境的观察和即时的推理得出！
凌歧的记忆，分明还停留下落水后顺流而下的那刻，停留在费了不少力气找到两位随从的瞬间！
他是何时从水中登岸？又是何时找到了法瑞恩和尼丁？在那以后，又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歧一无所知！
依稀间，他似乎记得，“当时”，两人似乎正被一群西尔凡精灵围攻，自己的出现犹如神兵天降，将那些精灵一一击杀，为其解围。
再然后——
他努力去追忆，直到头痛欲裂，仍是漫无头绪。
他的时间仿佛已经和别人不同，漫不经心的就被偷走了一段。
他知道眼前绝对不是什么梦境或者幻觉，因为没人能用幻境困住现在的他，至少在这个世界不该有！
那么，出问题的也就不是外部变幻的环境，而是他自己！
他的记忆，又一次丢失了！
又、的确是又！
记忆的缺失从来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常人专注于思考时尚会如此，更别说对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都会感到模糊、一年往前的事情全然记不清的凌歧。
随着数据方面智力属性的提高，他能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和对能量的把握越来越清晰，相应逻辑推理方面也有些微的进步。唯独记忆力，反而大不如前。
智力只是一种描述，参考凌歧的理解能力、主宰给出的对大脑开发程度的定义化描述，换个个体即便有着和凌歧相似的来历，主宰也可能会给出另一个“他”更容易去理解的词汇，这一点主宰早就对所有轮回者都有过说明。
但智力绝非智商、iq，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囊括的范围比后者更广，更全面的去认知却更难。
比如某些瘫痪了还能创造历史奇迹的伟人，他们的智商绝对够高，大脑开发的程度却不尽然，因为他们的部分大脑甚至没有开发、发育不全，综合智力就不见得优于常人。
有的人身体很棒，对各种动作杂技轻易就能掌握，可他们也许连最基本数学题都解不出。这些人的iq绝对不高，大脑开发程度却不会低，对肢体的掌握同样需要神经元去协调。
智力不等于智商，那正是凌歧所有属性中的弱势，对于这一点，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强大的身体需要更强的大脑去控制，强大的思维能力同样如此，当总量不足，那必会有所侧重和缺失。
健忘什么的，真没什么大不，总比连力量都控制不好，或者逻辑思维混乱像个智障儿来得强，那就算有着多么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枉然。
其实，只要把握好现在，对过去遗忘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唯独令凌歧费解的，是缺失记忆的时间，他绝不该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忘记！
那也许就不光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相对弱势的属性又非缺陷属性，头脑清醒的感觉更是另一种佐证，意识的莫名活跃、浑身都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劲，这些都不是思维疲惫导致记忆缺失的症状！
凌歧打开个人属性面板，他发现了异常，谜团却越来越深。
“个人属性面板开启，人物属性如下。”
“种族：未知。”
“血统：深渊炎魔：41%、诺多精灵：38%、蓝翼魅魔：12.9%、未知：8%、人类：0.1%。”
“姓名：林奇·尼瑞瓦·赛尔因都。”
“真名：未知。”
“性别：男。”
“年龄：未知。”
“基本属性：部分溢出、不再显示。”
“能力、天赋：未知。”
“状态：极好。”
状态——极好！未知血统——百分之八！
其他血统的变化，凌歧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他完全不在意几种血脉是否平衡。唯独增加的未知血统，以及果然是极好的状态，全都让他想到了记忆缺失的情况！
凌歧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比“记忆中”前一刻更强大的力量，却再感受不到那股磅礴的邪恶能量、窃取来的索伦之力！
他分明记得，就在之前，还只是被勉强压制、镇压在**深处的索伦之力，根本谈不上被“消化”！
现在，它们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非，十分之一的至尊魔戒之力、逸散在魔戒表面的力量，就只让未知血脉增长了几个百分点，让通常默认为一般、连显示都不会显示的状态刷新成极好？
凌歧能感觉，他此时的力量和敏捷属性起码增加了两三成，其他属性增幅也绝对不会太小，尤其是亢奋的精神！
可比起先前差点把他撑爆的，起码能让他强横一倍、两倍的索伦之力，这种程度的强大根本就是小巫之于大巫！
是谁偷走了他的力量？
凌歧凝然，开始尝试召唤恶魔分身，然而他再也感受不到魔藏界的存在！甚至就连李奥和哥斯拉都——
“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歧握紧了腰间的武器，那是一把精灵长刀，他记得自己已经将它收入储物空间，不知又是何时取出...
距离幽暗密林两千多英里外，洛汗国第一要塞，号称永远都不会陷落的圣盔谷！
石质的高墙给人以坚实厚重的感觉，依山而建的堡垒更仿佛一尊巨兽盘踞，择人而噬！
这样宏伟的建筑，可比洛汗名义上的首都伊多拉斯强多了。
同样是依靠山势地利建造，圣盔谷的防御力起码比伊多拉斯强上四五个等级，相信一旦遇上难以抗拒的天灾**，比如索伦卷土从来的话，洛汗国的权贵们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这座自前古留下的、在刚铎王国鼎盛时期、由海上诸王在此建立、曾定名为号角堡的要塞，而非政权中心伊多拉斯！
曾经的号角堡、如今的圣盔谷，洛汗国当然也对其进行过加固翻修，然而其主体却是刚铎风的杰作。
洛汗的马，刚铎的城，全都是举世闻名的东西。
要说洛汗，也绝对是强国，在目前的中土大陆，仅屈居刚铎之下。
其国力主要表现却都在军事、而非民事或综合实力，洛汗国的军队尤其是骑兵部队的战斗力天下闻名。
由于洛汗地处平原，又多草原，因此洛汗国马膘羊肥，几乎人人都会骑马，成年男性上马就是合格的骑兵。
洛汗举国皆兵，骑兵之多，胜过刚铎十倍。
在刚铎，除了已经名存实亡的堡垒骑士团，以及数量稀少的天鹅骑士，常规的骑兵部队也远远不如洛汗国的骑兵精锐。
洛汗国有最精锐的骑兵，依旧不得不屈于刚铎之下，一方面是由于国内人口稀少，兵源实不比前者，另一方面，正是生产力的落后！
不论是锻造、军械、还是建筑，洛汗比之刚铎都差的颇远。
伊多拉斯是一座山垒的大型城市，占地范围不小，历史也算悠久，其貌却绝对不扬，但能很好的反应洛汗的现状。
任何人看到洛汗国的首都，都会对这个强大的国家产生最真实的第一印象，这就是一个近乎游牧的民族，它是洛汗国的象征。
圣盔谷是洛汗的第一要塞，洛汗人心中最大的保障、最后的壁垒，防御力胜过伊多拉斯或其他洛汗城市的几倍。它没什么洛汗风，当然除了内部装潢，可这绝对无法降低其在洛汗的地位！
历代洛汗国王都知道，圣盔谷和伊多拉斯是洛汗国唯二不可失的地方。
当伊多拉斯沦陷，则洛汗国的脸面荡然无存。而当圣盔谷沦陷，那么洛汗国离亡国灭种，也就不远了！
是以每当国王有要务不得不离开首都，伊多拉斯都会由最最亲近的臣子、也许是某位皇亲国戚、乃至皇储镇守。而圣盔谷，从来没有最高行政长官，都是由国王直接下令任免的临时指挥官，每三到五年换一次，美其名曰历练。
纵如此，圣盔谷的指挥官也是历任国王的近臣，最受信任的那些将军！
圣盔谷终究不是一座城市，只是一个要塞，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它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避难所满足各种需求，但永远无法自给自足。
圣盔谷要塞内，三楼最深处的国王大厅，据说正是圣盔谷的命名者、罗翰第一家系第九位国王海尔姆·哈默汉德、于第三纪元2759年战死之地！
大厅中依稀还残留着曾经激烈战斗的痕迹，斑驳的血渍无人清洗亦无需清洗，那是历史的鉴证，是对后人的警训！
每个有资格坐上国王大厅王座的，都会不由自主披上海尔姆国王的英辉，不自禁的感到激动和自豪，那是一种恩赐与殊荣，连野心勃勃之辈都要感恩戴德。
唯独此刻在座的，一名英俊的金发青年！
第四十九章 勇士
青年有着微卷的金发，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曲线流畅，绝不会让人感到过于阳刚或是太过单薄。
他的五官扭曲，满脸都是痛苦和汗水，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异样的贪婪与后悔。
他不是凌歧那种五官完美到极近精灵的尤物，更不是在某一方面尤其突出以致让人忽略他其余缺陷的另类酷哥。
他似乎天生就具备着某种吸引力，分开后极为寻常的五官放到他身上就有着天然的协调。
曾经，艾迪·莫拉只是一名普通的、失败的、颓废的作家，有一天他那游手好闲的前任小舅子给他带去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一片不起眼的药片，就那样匆匆改变了他的一生。
它不是毒品，但它更容易让人上瘾，因为它能让你变得无所不能，不止局限于迷幻的假象，他们叫它nzt-48！
艾迪相信，没有人可以抗拒它的魔力，它能让你瞬间就脱胎换骨，变成加强版的自己。
事实上，它的作用只是开发脑域，令你的大脑超负荷运转，在一定时间内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充分运用，譬如cup的超频，进而让你的思维速度、记忆力、身体协调能力全都大幅增加。
若非有着和毒瘾一般的副作用，并且连过量服食都会导致思维跟不上行为的恶果，这简直就是一种划时代的神药。
假如每个人都能变得比爱因斯坦更聪明、比诸葛亮更擅长运筹帷幄，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艾迪见证了太多nzt-48创造的奇迹，这使他即便来到这样的世界，也没有半点慌张。
他用了区区五片nzt-48，就取得了所谓老人的信任，并且让那个初时有些慌张、之后却强作镇定的东方人，获得了那厮从未想过的成绩，成为当时洛汗国晋升最快的年轻军官。
熟知nzt-48药效的他，早就设计好了一环又一环的圈套，一点新变化后残余的思维惯性，就让获得药品以致变得自信满满的老人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成为他这个“失去”药品后生不如死的瘾君子的先驱者！
可惜，艾迪根本没有想到，在一切都极为顺利的情况下，他自己也犯了另一个严重的错误！
这次仿佛梦幻游戏似的经历，居然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
就算他早养成了把所有nzt-48都藏在衣服夹层中的习惯，也料不到整整半年过去，那几个先行离开的“非人类”，还没有半点动作！
他从没想过人可以强到那种程度，简直和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他也绝对相信，屠龙这种对他而言不啻痴人说梦的任务，对那几个家伙，应该不会很难！
可是，为什么会一拖就是半年。
艾迪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减少药量，从一天一片到三天一片再到现在每天只用十分之一的nzt-48溶液。
他有想过直接将这种药溶解后注射到血液中，这样做效果也许会更好，但在这个世界，以如此简陋的条件，别说造不出注射针，就算造得出，他也未必敢用。
这同样导致他尝试学习化学并以成品药剂逆向解析药物成分的计划提前破产，这表示如果他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后变回从前的垃圾，他就必须在正常消耗的基础上多留一批成品！
除非回到被那人吹的天花乱坠的轮回空间，否则在这个落后的世界，一切实验计划都是扯谈。
再说，空有强大的思维能力，却没有相应的知识基础，同样难以令奇迹凭空出现。
nzt-48终究只是一种开发大脑的新药，副作用暂且不提，服用它也不表示从此就无所不能，不会犯错。
它只是让你的大脑超频运行，调用那些曾经见过、学过但被遗忘的知识，可不能无中生有，或是只靠着基础知识就让你独自推导出高深的学问，那需要多到百十年计的时间！
如果给他一套教材，他可以在一个月内掌握常人要花上十年才能掌握的专业技能。但如果只是了解一些基础，要掌握同样程度的专业能力，在没有现成教材的情况下，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将是天文数字。化学如此，格斗如是。
当工具和技能全都具备，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而艾迪现在全都没有。
他一直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看待，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究竟有多么离谱。
不论这是不是一场游戏，当一切都太真实，人最本真的念头，也不再是爆机，而是——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蜷缩在王座上的青年低声嘶吼，躲在门外偷听的侍女根本不敢进入，另外还有几个侍卫，衣着和普通的洛汗士兵没什么区别，神态却不像是已经将服从二字当做本能。
“汉谟拉，你觉得咱们这位新的‘分队长’，真的就是一心为了大家吗...”
一人帽檐压的极地，看样子像是侍者，低声对着另一个值守的侍卫说着。
侍卫穿戴甲胄，装备整齐，连头盔上都顶着红缨，面部只露出眼鼻。
“李卫，不要废话，艾迪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能上位是公推的结果。”
侍卫的声音比侍者更低，就算在他身边的人都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嘿~公推...”
那侍者还没回话，另一边的一名侍卫就冷笑了起来。
“只是靠着nzt-48，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地牢里的那位，可才是...难道你们忘了，把我们抛下的那几个...”
他的话让听到的人全都变了颜色，包括两名侍女。
“噤声！你不要命了！”
圣盔谷中涌动的暗流不会给水牢里的某人带去暖风，距离洛汗一山之隔的刚铎，刚铎西面的索拉姆海岸，沿海的一座小型港口城市西西里，新鲜的海风带回了远航的游子，以及满满腥风！
“咦？老约翰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航了？魔鬼鱼应该到天亮才会潜回去吧。”
“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是想他家里那个新媳妇儿了。要知道，那骚娘们最近总是盯着新来的秦。”
“哈——啊！！不好！！是海盗旗！！那艘商船被洗劫了！！”
“啊！！真的吗？！！”
“天哪！快看！是海盗！是昂巴海盗！”
“天哪！天哪！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妈妈！我要找妈妈！呜~~~”
几艘巨大的三桅帆船在海雾中若隐若现，初升的朝阳也变成了邪恶的爪牙，恐怖的背*景。
前面那艘表面严重破损的商船，很快就映入习惯早起的人们眼帘，船首像上还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整个港口瞬间混乱！
这种小型港口可没有传奇精灵坐镇，甚至连领主都不被刚铎的贵族阶层承认，又哪来的军队去抵御十年九不遇的昂巴海盗。
混乱的港口中，只有一队不到二十人的巡逻兵迅速的撤到简陋的防御工事中，这些人对周围的混乱视而不见，全都凝神戒备着那三艘巨大的、起码能合载两百人的海盗船！
巡逻兵领头的，是一位面容坚毅的大汉，不算老，正是年富力强时，头发和眸子都是乌黑。
黑色的头发和眸子在中土大陆一般只有邪恶的东方人、登兰德或是哈拉德人才有，但他刚毅威猛的气质却不会让人怀疑这样一位壮士，会是肮脏卑贱的野人！
“注意！不要怯战！敌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们已经整整操练了半年，小股流寇也斩杀了不少。但是，我们还缺少一场大战，一场让大家扬名的大战！”
“我，秦守在此立誓，必要杀光最后一个海寇！”
大汉转过身去，抽出了腰间挂着宽刃厚背的战剑，大声吼道：
“十年磨剑、只为今朝！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他的声音穿破云霄，身后那些原本有些紧张的、仅仅披挂链甲的巡逻兵，顿时像是受到了鼓舞，齐齐欢呼起来。
躲在屋子里的领主见到自己麾下新收的下属有这般能力，不喜反惧，惊惧和妒忌糅合在一起，可他仍是没有出去喊上几嗓子体现自己的权威，反而催促家人快点进入地下的密室。
砰！
坚固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嘴唇上胡须轻微的少年人带着几个同样身着镶钉皮甲的少年人擅闯进入！
“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预备役巡逻兵？该死的！你们几个是谁的手下！都不懂规矩吗！”
“出去！都给我出去！混蛋！我是西西里港的领主巴巴斯，我命令你们——”
身材肥硕的领主还没说完，就见少年人侧过脸去暧昧的对着身边三人示意了一下，而后几个平日只是做做治安维护工作的、连出境巡逻的资格都没有的年轻人，竟然如同虎入羊群的扑了过来，抽刀便砍！
“啊！！！”
惨叫声，尖叫声很快响起，随着那具肥硕的身体倒下，这种刺耳的音乐接踵上演！
仅仅过了六七个呼吸，领主一家老幼八口，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其中甚至包括据说是受过正规骑士训练的、领主的大儿子！
那少年盯着血泊中的尸体，嘿嘿一笑，这才道：
“领主？规矩？”
“我呸！走！现在该是哥几个立功的时候了！”
屋外、木寨内，二十战士就像是二十根旗杆，肃穆的氛围正从他们身上流露出来，像是某种决死的宣言，很快让混乱的港口恢复了平静！
一个、两个、三个...
更多常驻的居民不再无谓的乱跑乱叫，而是纷纷拿起手边能当做武器的工具，站到了那些“巡逻兵”的身后。
二十位战士只是本地的巡逻兵，他们甚至没有番号，领头之人更是几个月前才来到这里定居，而且来历不明！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合格的军官、更是善于创造奇迹的英雄，他曾经单枪匹马杀入哥布林群，救下了领主的女儿。
那些曾经鱼肉百姓的巡逻兵，在他的操练下，亦是焕然一新！
更多居民开始自发加入这支队伍，当然更多会屈于胆怯或碍于领主的禁令，各自带着妻小躲回窝棚！
秦守回望，对那些被“鼓舞”的渔民视若无睹，很快从更远处找到了他要的援兵，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只是一队最多不过三十人的、披着皮甲的新兵、乡勇，领主甚至不为他们提供一分一毫的钱粮。
“王将兴师，修我甲衣，与子偕行！”
“吾等，俱为精锐，为吾朝开拓之先锋！”
“吾王，万世永昌！”
第五十章 丢失的记忆
日出东方，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不知哪里爆发了战争，凌歧总觉得今天的朝阳特别红艳，洒在人身上却没有多少暖意。
沿着森林意志指点的道路，凌歧带着一大群下属朝着孤山的方向行去。
他从侍卫们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身为事件主角之一的他却感到莫名的离奇。
矮人索林不知被何人所救，接着在精灵王国大闹一场。
艾利克斯和夏尔带人自要塞后方突袭，重创了精灵王国的守军。
埃兰迪尔发威，露出狰狞面容的他，竟然以一敌二，压制住两大轮回者高手！
李奥忽然偷袭，击伤了艾利克斯，却也被对方反击重创。
艾利克斯爆发，击退了忧心幼子的埃兰迪尔，露出其非人类的一面。
接着夏尔带着垂死的艾利克斯、以及受伤的索林和五名幸存的矮人，生生杀出重围！
精灵王子莱戈拉斯本已拦住众人，但不齿兄弟偷袭的做法，又碍于一些未知的原因，竟然私自放走了这些敌人！
众人正在逃亡中，忽然被一群魔蛛围住，夏尔施展龙吼，慑退魔蛛。
凌歧带着两名护卫头领从天而降，击败夏尔，杀死三名死硬份子，成功夺回自己的权柄。
接着他又击伤索林，抢走了他的钥匙，最终却被夏尔以一种前所未见的手段困住。
夏尔、艾利克斯、索林以及另外三个矮人狼狈逃逸，还有两名矮人受伤太重，葬身蛛口！
这些都侍卫们私下议论过的，凌歧总结归纳后得出了一套还算合乎逻辑的结论。
过程虽然有够曲折，但也像是他的作风。一旦出手，六亲不认。只是，那个“他”未免表现的急躁了一些，仓促树敌却不斩草除根，不知是为何！
若无十足把握，他怎么会和两名队友直接翻脸呢？为了夺回权力？还是为了和他们撇清关系...
若一切都不曾发生...
凌歧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银灿灿的金属钥匙，他记得它！
“画眉鸟敲打之际，站在灰石旁，都灵之日的落日余晖，将照在钥匙孔上。”
凌歧低语，用的是那种旁人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论局面的变化究竟有多么出乎他的预料，现在毕竟还不是最坏的情况，至少他还是精灵族的朋友，大势在手！
也许，正因为艾利克斯和夏尔的“倒行逆施”，当时的“他”才会仓促决定那么去做吧。除了击伤索林抢夺钥匙的行为不太漂亮，其他做法无可厚非，包括和队友翻脸。
至少从护卫们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艾利克斯和夏尔才被他们当成是蜜酒之地的叛徒，奸夫淫妇，与他们针锋相对的凌歧自然成了正统，他本就有着大义的名分！
艾利克斯最不该的，便是在和瑟兰迪尔大战时暴露其非人类的身份！这立刻让“狼狈为奸”的两人成了众矢之的，而凌歧的行为倒像是大义灭亲。否则那些夏尔一手训练的护卫，未必会有大半肯倒戈追随于他。
相应的，联系不上分身和宠物，这时也成了好事，因为再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找到邪恶的尾巴。
抛开寒冰戒灵分身不提，现在的他，即便站在圣白议会的审判席上，也敢昂首挺胸！
离开幽暗密林的过程很顺利，他们没有遇上任何魔蛛或是精灵，前者已经沦为他的奴隶，后者大概是当真受到重创，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为难已经和夏尔二人“划清界限”的凌歧！
“莫非，这又是什么计策？‘我’定下的某种计策？”
凌歧思索着，仍然回忆不起任何细节。
他相信自己现在的实力绝对不够正面屠龙，失踪的分身弥补了他身份上最大的缺陷，也成了一根新的软肋。
但如果只是去龙巢偷点东西，或者在龙吻下保命，应该不难。
计算种种手段，冒着不惜暴露真相的危险，他现在不会比任何顶级英雄差，仅次于传奇！
而这，是完全属于他的，不会被轻易针对的力量！
从连英雄级都算不上，到现在成为一名顶级英雄，他只用了区区半年。哪怕有八方外力相助，这也是一种奇迹，而这在他的生命中却并不罕见。
也许他的强大从来不是偶然，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也许是命运，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正推动他一步步走上那条未知的道路。
他不在乎，若是力量足够，他甚至可以不要答案。
只要实力够强，他现在就敢杀上孤山，了结任务！
至于分身，或是可选任务，乃至随从和宠物，那些都不会让他在意！
尤其是该死的可选任务，至尊魔戒明明入手过，却根本没出现新的任务提示。现在，要找回它的难度，比之前大了十倍，所幸也无妨了。
与其等别人赐下奖励，还不如自强不息。
轮回世界的高手，凌歧目前见过的高手，没有一个是靠着主宰或其他存在的施舍来强大，都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并义无反顾的走了上去！
只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真实的，强大更无需彷徨！
孤山，矮人曾经最大的老巢，如今的龙潭虎穴。
自从孤山被史矛革夺走，而山下的长湖城又由于协助矮人攻击巨龙引火烧身，被付之一炬，如今的孤山周围百里都是赤地。
长湖城的幸存者们在离孤山不远也绝对不近的湖边又建立起一座新兴的小镇，也就是目前的长湖镇。
把城镇建在湖边，很难说是地势所限，还是人们心中依旧残存着对火焰的恐惧。
过去的长湖城繁荣安定，人人都过着富足的生活，如今的长湖镇就像是一个贫民窟。
老长湖城主的后人巴德，也成了渔贩、摆渡人，那是对他先祖无能的惩罚。
昔日的长湖城空有屠龙利器，城主却三箭都未射中目标，偏又是他决定帮助矮人抵御恶龙。
成败一念间，历史证明那是一个绝对致命的错误。
新上任的镇长，又是一只尸位素餐的蠢猪，和前几任差不多，都是靠着财富和权势上位。
不说此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也绝对毫无幸福可言。
就算如此，总好过无家可归，不是吗？
长湖镇唯一能引起凌歧兴趣的，就是那台据说能屠龙的巨弩，当然也只是兴趣，而非贪欲，历史证明它和那位城主一样是个笑话。
假如矮人制造的机械真能屠龙，那最强大的矮人一族怎么会被火龙轻易赶出老巢？
外力能创造奇迹的是科幻世界，不是这种魔幻位面。
那种故事里让普通人得到后立马逆天改命、杀英雄传说如割草的道具，真的只存在故事中了。
传奇就是传奇，他们的一切都是传奇，包括成长的经历，也包括防御力。
能撕破传奇物种强大防御能力的，一般也只有传奇武器，而传奇武器就算落在普通人手中，也不可能让他们直接逆天。
普通人拿把传奇武器，放到中土世界，也许能对传奇物种造成伤害，前提是运气足够好的话，但绝对无法造成致命伤！
传奇物种，往往比达到传奇境界的人类更可怕，尤其在中土大陆，因为体魄问题。
平心而论，中土世界的特殊性，的确让普通人也有杀死英雄甚至传奇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渺小的基本能忽略不计，尤其是后一种情况。
普通人实在太弱，脆弱的不只是体魄和灵魂，还有心灵。
生活在长湖镇的九成九都是普通人，包括本地的贵族阶层。
普通人的弱点总是那样明显，因此凌歧只用了一小袋金币，就买通了长湖镇的书记官，某个猥琐的家伙。
他轻易便接触到了被本地人传的神乎其神的、据说连龙都能射杀的一台矮人攻城弩。
这个猥琐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凌歧记住的家伙甚至表示，如果尊贵的客人能再添一点价码，他可以做主将这台巨弩拆开来卖给他们。
凌歧触摸着巨弩，确定这台大型的精良级军械绝对不可能对传奇生物形成致命伤害，委婉的拒绝了某人的建议。
如果这台攻城弩更精致一点，或者他的储物空间够大，也许他会考虑把它买下来。
接着，就是以蜜酒之地领主的身份正式和长湖镇镇长的会面。
蜜酒之地的名声传到这里已经变得比海风还要轻微，从身材抵得过三个常人的长湖镇长茫然的眼神中，凌歧确定这个口口声声“久仰久仰”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蜜酒之地在哪儿。
好在有贪婪小人的进言，以及一斗来自古代的珍宝，这位镇长对凌歧一行的态度，比当真打听到蜜酒之地的盛名后更加客气。
一场隆重的宴会，让贫苦的镇民们雪上加霜，因为长湖镇有着一种叫做迎宾税的无耻税收，领主府内倒是满目祥和。
宴会中，看起来臃肿异常的镇长，旁敲侧击着远道而来的客人来意。凌歧自然不会提到矮人的宝藏，只是仗着精灵王国的名头，推说要和他们通商合作。
这让对森林精灵王国敬畏万分的领主大人，立马变得和孙子一样乖巧。
长湖镇百废待兴，根本没什么能和人去贸易。若非精灵王国还需要他们定期提供一些简单的工艺制品、粮食、织物之类，怕是这个镇子里除了镇长，大家都只能天天啃鱼干，还铁定吃不饱。因此对任何和精灵有关的人，镇长大人都会慎重对待，哪怕只是精灵们的生意伙伴。
第五十一章 不同的人
宴会过后，宾客散尽，镇长和参谋的窃窃私语暂且不说，凌歧回到客房，静静的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凌歧喜欢忠诚的人，没人不喜欢忠诚的人。他也喜欢贪婪的小人，小人也是人，人无贵贱，只看怎么去用。
多次阔绰的出手也许会引来一些麻烦，相应的好处肯定同样不少。
不长的接触时间，凌歧已经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长湖镇的领主看似昏庸，实际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贪欲怕是更甚其麾下书记官。
而看似阴险狡诈的书记官，其实也最容易被看透，只要拳头够大、钱钱够多，轻易就能喂饱。
至于这个镇子里最让凌歧看不透的，反而是宴会上陪坐末席的一个男人，衣着像是普通的船夫，但他的实力绝对不会比索林弱，带给凌歧的威胁感甚至犹有过之！
这很不寻常，以那人的实力完全没必要混的这样落魄，随便当当强盗都能发家。而那样落魄的家伙，也该没有资格参加领主的宴会，这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可惜，这家伙阴郁深沉，显然不太容易相处。而且他对宴会上奢华的布置颇为反感，这种人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也绝对不是用钱就能收买，肯定买不来他的效忠。
这人表面对领主恭恭谨谨，其实对所有衣着体面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包括凌歧！
仇富？或者是别的——
凌歧原本并未对这个叫做巴德的隐藏高手过于上心，他对自己很有自信，现在的他只需要几个回合就能将这种勉强进入英雄名单的家伙做掉。
直到他了解到这人家族的历史，这才...
狭小的客房，位于木制阁楼的顶层，布置倒是华丽，金碧鲜毯，绫罗满床，推开窗户风景也还不错。
唯一的茶几上摆在纯银的烛台，烛台中琥珀色的鲸脂托起了一点米粒大的火苗，白灿灿，照得整个屋子都是银霜，噼噼啪啪释放着脂质特有的芳香。
“砰砰砰！”
几声轻不可闻的敲门让本未睡下的凌歧会心一笑。
他打开门，果然是那个猥琐的家伙，弯着腰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偷偷溜了进来。
“怎么样，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凌歧坐到红木圆凳上，翘着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长湖镇官方二号人物、在这里几乎能一手遮天的辛特来，如同走狗般点头哈腰。
随着凌歧用眼神示意桌上的空杯，辛特来乖巧的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为他倒满。
若是面对长湖镇镇长，辛特来还有那么一点忤逆心理和不敬的念头。但是面对凌歧，他根本不敢有半点旁的心思。这就是绝对的权威和实力带来的压制！
汩汩汩——
随着鲜红的液体进入透明的玻璃杯中，屋子里在脂香之外又蒙上了一层酒味，连辛特来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头，满脸享受。
凌歧单手接过书记官递来的酒杯，晃了晃，微露不屑。他也不品尝，将杯子拿到鼻前嗅了嗅，便摆到一边。
“呵~这种货色，在我的领地，最多只能算是三等品。”
辛特来闻言，顿时无比尴尬，这在长湖镇已经是顶级的享受了。
他有些腹诽，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岔开话题：
“咳咳，大人，您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您感兴趣的东西...巴德家里藏着一柄紫衫巨弓，听说是祖传的...是一柄很不错的宝弓。”
“当然了，说是祖传，也就是来历不清...”
“像这种来历不明的违禁品，小人以为，只有大人和您带来的勇士，才有资格保管。”
听着辛特来的小人之言，凌歧完全没有半点反感，反而十分受用，如沐春风。这让卑鄙小人心中窃喜。
武器什么的，辛特来其实没有半点兴趣，再好的武器能值几个钱，好买家都不容易找。但投其所好这种事情，可不只有凌歧懂！
想抱大腿，马屁当然要拍好，这是辛特来的为官之道。
他还清楚记得，傍晚宴会时，领主大人提出让本地的城卫队长，勇猛的巴顿向客人带来的勇士发起挑战，大概是想在豪客面前找回一点自信。
结果，对方随便出来一人，三拳两脚放倒了巴顿。
就连往常不可一世的巴德，当时都是目瞪口呆。
这让辛特来意识到，长湖镇已经不是从前的长湖城了，这破地方，油水捞着都不容易，根本不是久留之地。
以前是没办法，混着也就混着，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天天和巨龙做邻居，面对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鬼？
蜜酒之地的领主，有钱有势，拳头又硬，出手还阔绰，简直是理想中的大粗腿！
傻子才会听镇长的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辛特来只想纳头拜倒。
这小人对政务不甚精通，但对大陆上发生的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却颇为关注。
新近才崛起的蜜酒之地，长湖镇的其他人肯定没听过，他怎么会不知道！
背靠富庶的夏尔，面向整个西方的广阔销路，遍地都是金银珠宝！
这和肮脏破旧的长湖镇，简直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为了眼前蝇头苟利放弃长远的未来，多傻的人才会那么去做呢？
若非舍不得这些年卑躬屈膝换来的权柄，后路也尚未有保障，辛特来大概直接就要向领主辞行了。
所幸，看起来他的权利也非完全无用，富庶之地的主人对穷鬼们亦非全无所求。
这很好。
他非常清楚，想让别人看重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体现自身的价值，而最没有意义的，便是所谓的尊严和骄傲。
卑躬屈膝的确不会降低这人在凌歧心中的价值，当然他的表现也不会叫凌歧刮目相看，类似走狗在他每每得势的时候，早就见得多了，愿意为他卖命供他驱使的，绝对比他需要的更多。
趋炎附势之辈不必太过挂心，何况对于凌歧，即使忠诚的人也不会太过记挂。毕竟真到了关键时候，真靠得住的、需要考虑的、也只有他自己。
危急关头，君子英雄们都会用弃车保帅这样的词眼来为自己遮羞，遑论他。
凌歧的不置可否大概让书记官以为自己给出的回答还不能让某人满意，奈何这穷地方就那么点东西，哪来的值得收藏的精品武器呢？就连巴德家传的紫杉巨弓，到底能不能入人家法眼，辛特来其实也没多大的把握，不过是釜底抽薪罢了。
“咳咳，另外，巴德家的两个女儿，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嘿嘿，小人以为，这巴德既然敢私藏违禁品，就一定要严惩。不过嘛，考虑到他这些年为长湖镇做出的贡献，他的家人倒也有资格为他申辩，相信大人肯定愿意替她们做主。嘿嘿，这也算是给这混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女人，漂亮的女人，通常是男人们除了特殊的兴趣外共有的爱好，尤其是年轻的正常男性。
这种淫*人妻女的事情，书记官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时候说起来头头是道。
凌歧被辛特来猥琐的笑声弄得愕然不已，可他却没有拒绝这人的新提议，反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如果遇上不识抬举的...通常我也不介意手下的人用一些特别的手段。”
凌歧淡淡说着，像是在暗示什么。
辛特来受宠若惊，对于凌歧新的赏赐，也恋恋不舍的推拒了。
从他那游移不定的眼神，不难猜测他对财富还是很热衷的。当然，现在他有更重要的目标，可爱的金币君也只能丢一边了。
至于，他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即将付出的其他代价，那最不被他看重的名望，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铜子。
目送着书记官离去，凌歧从始至终都没提到本地镇长对此事的态度，虽然那和他们该是一丘之貉。
这毕竟只是一个小镇子，守备力量极为薄弱，他若有心，靠着带来的那*个人，屠了这地方也是简单。
之所以要辛特来这样的家伙跑腿，由得他去耍阴谋诡计，凌歧吝惜的还是真小人们最不在意的名声！
现在，在这个世界，他更愿意做伪君子，表面道貌岸然，背后暗箭伤人。
“名声，那可是个好东西。”
凌歧推开窗户，吹着夜风，看着喧嚣的小镇，听着路人的吆喝，感受着灵魂之外那层更加稳固的、多半不是信仰之力的某种无形力量，那是蜜酒之地的居民对他的祝福和期待！
那是责任，是信任，更是一顶巨大的保护*伞。
长湖镇的夜色并不如何美丽，到处都能闻到烟草刺鼻的味道。
明明到了该息夜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劳工们却舍不得些微的闲暇，硬是要在忙碌之余挤出时间，来满足自己可怜的存在感。
他们酗酒，他们打闹，他们在酒馆中找到了廉价的妓*女，暂时忘却了守候家中的黄脸婆，企图从那些更可怜的人身上找回丢失的自信。
这些人就是长湖镇的主要居民，他们对于税收之类的字眼有着天然的仇恨，渴望得到自由和财富，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追寻。所以他们穷困，所以他们很容易被鼓动、更容易在别人编制的美好幻想中迷失。
他们需要的其实不是满屋的黄金，而是一个能让他们“看到”黄金的人。
巴德，背负着家族的使命，曾经的荣耀给予他的却只剩屈辱和羞耻。
他努力练习武技，拼命修行箭术，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位先祖，但这无法改变他的处境。
他的家族名声太臭，简直是长湖城的耻辱和罪人。
哪怕他再强大，也只能惹来更多的妒忌与仇视，尤其是那些不希望被他夺走权柄的人。
巴德是个聪明人，表面甘于现状的他，非但没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更努力的开始锻炼箭术，一面等待着那不可能发生、更不希望出现的机会，一面笼络着底层百姓的人心。
巨龙的再临将是他唯一雪耻的机会，但他真的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的一幕，笼络人心也就顺利成为他努力的重心。
他的小伎俩就连长湖的镇长和猥琐的书记官都瞒不过，自然别论其他的有心人，比如凌歧带来的那些。
当凌歧在暖阁温香中，享受着继书记官后镇长的另一番美意时，他的下属们却都在湿冷的夜风里忙碌。
第五十二章 翻脸
翌日，秋高气爽，都灵之日尚未到来，寒冬已经等不及要降下风霜。
渔夫们天还未亮就起了，驾着一叶叶破旧的扁舟前往湖上撒网。
哈欠连天的守卫升起了水闸，有气无力的开着熟人的玩笑。
适才恢复宁静的酒馆，还没酝酿出多少风味，离深夜放肆的狂欢尚不到三个小时，就又开始营业，天知道困倦的厨师会不会顺手把偷吃的老鼠也扫进汤锅。
这座半是建在湖上、半是依偎湖畔的小镇，就这样从短暂的沉寂中苏醒。
镇里的上流人士难得和贫民们少了几分隔阂，匆忙离家后走在了同样肮脏的街道上。
路边汪汪直叫的野狗，也不知是谁家养着，警惕的盯着来往的行人，大概是怕步上某些同类的后尘。
蜜酒之地的护卫们昨夜还在酒馆里抱怨这鬼地方的破落，今天就和某些同样不靠脑子吃饭的家伙们打成了一片。
当小镇逐渐恢复热闹，大家都开始忙碌，就连肥胖的镇长也不得不强忍着睡意打起精神，和寥寥两三个所谓各阶层的代表，商谈起新增税收项目的事宜时。他府邸那位尊贵的客人，终于慵懒的掀开了丝绒棉被。
在凌歧睁开眼睛的时候，昨夜伺候他的几位女仆早已离去。
屋内狭小的隔间中已经有人准备了一桶清水，隐隐冒着热气，看起来还是温的。
凌歧打了个哈欠，起床后也没怎么检查随身物件，此时的他早已不用像曾经那样步步提心。随便洗了洗身上的污迹，哪怕只是张人皮，也要保养不是。在换过一身新的衣服后，他便准备收起昨夜洒下的“渔网”，他可比真的渔民“勤快”多了。
换下来的装备全都被他丢回了储物空间，精灵们缝制的战袍也非一尘不染，只是比起普通衣物更耐脏、也更具韧性，所以扔了倒是可惜，拿回轮回空间起码抵得过一件较次的精良级装备。
一番整理后，焕然一新的凌歧推开屋门，见到了早就守在外面的两名护卫队长，赞许的点了点头，即使他根本不需要人护卫。
经历过幽暗森林的事情后，尼丁变得比过去成熟多了，当然还是远远及不上法瑞恩的老练。
“法瑞恩，早上有人来找过我吗？”
凌歧淡淡问着，屋内有热水不表示其他人就能随意出入他的房间，相信两名护卫队长不会让除了陪他过夜的侍女之外的任何人擅自闯入。他们同样不信任那些看起来水灵可人的女仆，却相信凌歧的判断，并且永远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其之上。
“是有的，大人。那个叫埃尔弗里德的家伙，早上来过一趟。不过他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所以我把他打发了。”
凌歧听着点了点头，他交给埃尔弗里德的任务法瑞恩可不知情。而两名护卫队长对那个一心向他靠拢的阴险小人，也没有半点好感，这些他昨天就意识到了。
他当然可以直接下令改变随从对某些人的态度，可不会轻易就那么去做。理了理衣襟，带着尼丁二人走在狭窄的通道中，凌歧忽然又问了一句：
“对了，今晨外面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比如哪里又出了一些事端。像是谁家丢了东西、或者有谁闹事、有谁失踪之类的。”
对于领主的这个问题，尼丁和法瑞恩面面相觑。
“这个...应该没有吧。”
法瑞恩回着。
尼丁似乎不那么肯定，犹豫了片刻，补充道：
“事端是真没有，不过方才在法瑞恩大哥把那个讨厌的家伙赶走后，我从走廊的窗口正好看到他带着几个士兵离开了，看他们的样子可不像是去做好事的。”
尼丁嘀咕着，语气很是不屑。他不齿某些人的言行，更蔑视那些弱者故作嚣张的姿态。
见惯了真正的精锐，长湖镇的士兵的确难让他入眼。就算是常驻在镇长家的、那批所谓的精锐也是一样，他们怕是连蜜酒之地最弱的看守都打不过。
凌歧点了点头，不想纠正尼丁的观点。
长湖镇的士兵其实不弱，起码抵御野生哥布林偶尔的骚扰不成问题，你能指望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民兵有多大本事？至于某些人趋炎附势的行为，那不过是另一种现实。
稳稳的走下狭窄的木质楼梯，从镇长家的布局就能看出长湖镇的窘境，再多奢侈的装饰也改变不了这个城镇陷于困境的事实，地理的限制已经成为制约城镇发展中最可有可无的一环，但它无处不在。
镇长鲍尔斯的府邸，已经是整个小镇里最大的一栋建筑，可谓独树一帜。
为了这栋“豪宅”，他甚至推倒了原本的政令处，干脆让生活和工作结合在一起。
宅子的一楼就是他办公的地方，日常生活则在三楼，二楼是宴会厅，还有一些侍从的住所，顶楼有几间客房。
所以这栋整个小镇最豪华的建筑，也容不下五位以上的客人。为此，凌歧不得不让其他随行的护卫都住在简陋的酒馆中。
这遂了双方的心意，鲍尔斯不希望自己头上住着一群过分强大的客人，而凌歧也要让手下去办点“正事”。
凌歧没有在三楼遇上镇长，询问过侍女后得知他正在一楼办公，于是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径自朝着楼梯走去。
当尊贵的客人进入镇长的会议厅时，鲍尔斯正和一名劳工的代表闹得不可开交。
凌歧脸上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鄙夷，他倒不是看不惯鲍尔斯的嘴脸，只是对他的无能表示不屑罢了。
明明是个贪婪无下限的混蛋，又没什么正面名声的拖累，还没政客演戏的天分，却偏要学人家搞民主的那一套，结果弄得不伦不类，岂不可笑？
若换个明智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无才无德，还不如独裁到底，铁血专政！
“不行！大人！那绝对不行！”
“现在的日子已经快没法过了！您还要加税！这绝对不行！”
“另外，您的书记官在处理港口事件时，明显有贪污渎职的嫌疑。”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讨论什么加税，而是进行一次公开的审判，撤销书记官埃尔弗里德的一切职务！”
胡子拉碴的短发壮汉大声说着，看他挥舞拳头的样子，若非鲍尔斯面前正站着以勇武出名的巴顿，只怕他直接就要将尸位素餐的镇长拉下马来。
“混账！混账！公开审判？大胆！实在是大胆！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了？”
“我是镇长，镇里的大小官员本就该由我来任命！我认为谁有罪，谁才有罪！”
“本恩议员，对于你那荒诞的提议，我在此正式宣布驳回！”
“另外，你认为加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好！这项任务就交给你去办！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桌子上摆着新收的税款！”
鲍尔斯砰砰敲打着桌面，以显示他的权威和愤怒。
前些时候，听了埃尔弗里德的建议，他的确想做做姿态，体现一下自己的仁慈风度，因此从那些下三滥的人里也选出了一位代表，让他们有资格参与到政务的讨论中。
现在，他已经很肯定那是绝对错误的。
他对某些人做出面子上的让步，这绝不表示，他们就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甚至绕着圈来削他的权。
公开审判？这次是要求公开审判，那下次是不是又要公开选举？那干脆直接让他这个镇长下台得了！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鲍尔斯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大人！！！您不能——”
本恩如丧考妣，刚刚上前几步，就被怒目圆睁的巴顿吓了回去。
凌歧默默看着，对场上的闹剧完全没有要干涉的意思，鲍尔斯却在这时看到了他，又在发现他的第一时间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
“哈！看呐！竟然是来自蜜酒之地的尊贵客人到了！”
“不知您对下人们的服务可还满意？”
长湖镇长热情的走下座位，在巴顿的陪同下迎向了还站在门口的凌歧，经过那几个所谓的阶层代表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瞟一下。
巴顿满脸冷酷的挡住了还想接近再说些什么的本恩，其他代表面上虽然也有苦色，更多却是幸灾乐祸，他们多少有点基业，暂时填的起镇长的大胃口，因此还有闲情看向那位据说来自西方富庶之地的、比精灵更俊美的尊贵客人。
其中一位美妇甚至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面上出现一丝潮红，大概是幻想着什么。
这几人凌歧昨日在宴会上就已经见过，但都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我要带最尊贵的客人参观一下长湖上的风光。”
镇长来到凌歧面前，回头又漠然的交代了一句，看得出他对那些阶层代表并没多少尊重。
若非有着过人的耳力，凌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肚肥肠圆的家伙，竟然在昨晚宴会过后，胆敢和兼任幕僚的书记官合谋，商议强留他的计划。
见利忘义，不外如是。
那计划当然在昨天就被埃尔弗里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破产了，因此书记官甚至没有对凌歧提起这茬，这却不表示他就不知道这事儿。
满脸笑意的鲍尔斯，原本还以为自己的举动会引来贵客另一番的谢意，宾主尽欢。
不料凌歧哪里还有半点客人的样子，居然冷着脸对他的笑容视而不见，同昨日宴会时谈笑风生的贵族风范判若两样。
他木然的走到门口，粗鲁的将两名值守的士兵推出屋子，留下一道充满警告且意味深长的眼神，乓地就关上了大门，引得外面行人侧目。
接着，他又凭空取出一柄长刀，咄地一声就钉入地面！
“鲍尔斯镇长，身为贵族阶层的一员，我对你的某些行为十分不齿。以音多之名，对于你这样的败类，我林奇不屑与你为伍！”
凌歧的话让厅中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当然，他的行为似乎已经很好的说明了问题。
啪！
鲍尔斯手中正把玩着的一枚扳指直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五十三章 篡夺
“你！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鲍尔斯气的瑟瑟发抖，他伸手指着凌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正对大门的会议厅中立刻变得针落可闻，一名闻声赶来的侍者，刚跑到拐角口见了这一幕，即刻转身掩耳离去。
出于对凌歧一行武力的忌惮，鲍尔斯在惊怒之余，又警惕的后退了几步，他没看到先前对客人还阴沉着脸色的城卫队长，这时已经惊骇的连瞳孔都收缩起来。
“巫...巫师！！！”
在座唯一的妇人噌地一声站起，面对着凭空出现的长刀，呼吸急促。
鲍尔斯眼皮又是一跳，这才意识到场景中微妙的不谐。
凌歧咧开唇角，俊美的面孔上布满了邪气。
“从现在开始，长湖镇将由我接管。”
“尼丁、法瑞恩，以此时此地为基，清理掉一切有可能对我的行动造成麻烦的障碍，包括那些不懂敬畏的、和胆敢反抗的！”
根本没留给对方多少反应的时间，凌歧断然下令。
两名护卫队长刹那化为两道闪电，一道扑向惊惧交加的鲍尔斯，另一道闪向楼道的位置。
宅子里虽然没剩多少守备力量，除了被书记官带走的，五六个卫兵还是有的，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好在大厅中只剩城卫队长一人，看得出鲍尔斯对他很有信心，即便他已经经历过昨夜的惨败！
“快来人呐！！士——”
鲍尔斯嘶声力吼，却连句完整的话都没留下，脑袋就飞上了半空。
辜负了领主信任的城卫队长，直到这时才决定反抗，他犹豫了最终却还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这人锵地抽出武器，声音和在座商人代表惊恐的叫喊糅合在一起。
巴顿死死盯着那个杀人如割草、名字应该叫做法瑞恩的魔鬼。
他有必须站出来的理由，远超旁人的身手注定他不甘碌碌无为。到了这种时候，哪怕失败就会连累家小，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相信那些人个个都有这个魔鬼的身手，即便镇长死了，等到外面的士兵反应过来，这些狂徒终究还是会伏诛，而那时他很可能成为长湖镇新的英雄、新的镇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后等事情闹大，直到那个以前最不受欢迎的家伙现身。他相信那个混蛋一定能制服眼前的魔鬼，他知道长湖镇里所有人的底细和秘密！
铛！
挡住了！挡住了！
被法瑞恩一刀劈的连退三步的巴顿心中狂喜，他固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可他现在铠甲齐备，而敌人甚至没有像样的防具，布衣单刀。现在可不是比武，根本不需要公平，他要做的也只是保命，况且他再不会轻敌！
就是靠着如此的信念，人过中年的巴顿超水平发挥，气喘吁吁的硬抗住法瑞恩三个回合的猛攻。
他的目光闪烁着狡猾与兴奋，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在那个魔鬼手中逃生！
这种信心却在须臾后被另一番变故打破，复化为震惊。
当他竭力寻思如何去对付武力强大的法瑞恩时，他似乎选择性遗忘了另一个关紧因素——人类的巫师！
但那需要去考虑吗？
巫师们总能创造奇迹，可所有的巫师，只要不是天赋宗师，就没听说能凭巫术战胜一名强大战士的！
中土大陆的巫术终归只是辅助，是罕见天赋的延伸。他今日却鉴证了当巫术用来破坏，效果会如何显著！
法瑞恩也是在这时发起了第四回合的进攻，带着阴沉的目光，带着满面森黑的气焰。
他的动作变得更快，力道也更猛烈，而巴顿的眸子里只倒映出一虹划着弧线刺入本地头号富商喉咙的银光！
那种流畅和迅捷，比夜莺的晨舞还要疾迫十倍！
凌歧甚至没动，他腿上绑着的匕首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握着，以一种绝对不可能的角度和速度刺杀向了叫的活像杀猪的某位议员。
巴顿的抵抗和商户代表的嚎啕一同谢幕，他们为各自犯下的错误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想来，有两位“忠心耿耿”的下属陪伴上路，鲍尔斯在黄泉路上也不会感到寂寞。
在座正式议员一共有三人，其他都是一些与会却没资格发言的闲杂人等，细数也就三个。
除了死掉的商户代表，手工艺行业代表的美妇和劳工阶层的本恩，全都惊恐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这样做的当然也包括那几个闲杂人士。
他们手忙脚乱，看得出十分惊慌，却没有和前车之鉴一样胡乱嚷嚷，企图召来卫兵。
这些人识趣的表现倒是让凌歧微感诧异，他没想到识相的人会有那么多，他本准备让长湖镇从这里开始就血流成河。
当你试图做一件出人预料的事情，旁人的反应也总是很难去估计，不过那大体还与你要做的事会牵扯到的利益变动、以及其他人对你的好感有关。
比如美妇相对较少的敌意，应该要归功于他那俊美的外表，相信很少有异性能抵挡他的魅力，这是一种易为人不齿但确实很好用的资本。
至于其他人的态度，就只能说鲍尔斯实在不得人心，大家心底早有换一任镇长的想法了。
自然，没人喜欢满手血腥的侩子手，所以这些人对他也实在说不上什么好意，满满都是恐惧。
也许，他本可用另一种相对温和的手段去谋取权利，那样做更容易取得成功，但要浪费更多的时间，而他不认为小小的长湖镇值得他付出更多的精力。
楼上的打斗结束的比想象中更快，当尼丁带着几个原本轮值的士兵下来，凌歧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他在事先并没要求下属们刻意拉拢所有人，但的确让他们提前结交了在本地混的并不怎么如意的士兵们。
他当然不会提前泄露计划，也不需要。有了“友谊”做基础，相信利益会让大部分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良禽择木而栖，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贪婪的镇长和贪婪的官员，只能带出一群比他们更贪婪的杂兵。
就算一切都估错了，易变的人心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也保留着最后的手段。
那更直接、也更简单，不将它列为第一选项，只因为一旦他那么做了，就只能得到一群充满仇恨的妇孺，以及一个没有半点油水可捞的破镇。
他的确不会为了控制长湖镇浪费更多的时间，却不介意在同等的条件下，耍一些更为有效的小手段。
这包括随从们提前的走动，也包括对埃尔弗里德的利用！
足够的铺垫，还需要更沉重的筹码去奠定胜利的基石。
只见他凭空一挥，一个足有一尺见方的木箱哐当落在地上，砰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这手段他不知用过几次，轻车熟路，屡试不爽。
尘世间难凭金钱收买的实在太少，钱买不来一切，但能买来九成九的东西，包括善变的人心。
“好了，你们现在都给我听着。”
“我...来自蜜酒之地的林奇，慷慨的蜜酒庄园之主，有心为这个镇上的居民带来财富和温暖，让大家都能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也许你们会认为我是一个陌生的篡权者，也许你们会怀疑我别有用心，这都没关系，因为你们无法否定我拥有的实力和财力，都是你们目前最需要的！”
凌歧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在地上踢了一脚，立刻就有大片金银飞起，溅落远远。
一枚古代诺多精灵铸造的金币骨碌碌滚到了老镇长肥胖的无头尸体旁，印有某位英雄头像的一面恰好倒在了血泊中。
凌歧很满意众人的目瞪口呆，他挥舞着手臂，像极了一个正在宣扬某些言论，企图把听众都变成自己用来达成目的廉价工具的野心家！
“你们的确可以怀疑我的用心，你们有这样的权利，但你们无法漠视我能为你们带来的礼物！”
“在我的领地，那里的富庶不是你们可以想象，人人都能丰衣足食，老人、女人、小孩也会得到无偿的赡养和照顾！”
“你们扪心自问，那样的生活不正是你们一直追求的吗？”
“当然，假如你们孤陋寡闻到根本没听说过蜜酒之地，硬要把我的一番好意曲解，我也没办法强迫大家支持我！”
凌歧故作无奈的说着，还装出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他的这番姿态在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滑稽，但没人敢笑，更没人敢提出半句质疑。
也许在他们心中，凌歧的话的确不足为信，他带来的那点人也远不足颠覆整个长湖镇。
但是凭着他巫师的身份，以及另一个男人魔鬼般的身手，他要将他们这些在场的不通武技的普通人拿下，问题绝对不大。
没人是傻瓜，所以凌歧轻易获得了第一次的成功，有了第一批支持...妥协者。
“很好！看来你们都意识到这对大家都会是好个机会。那么，现在请每个人都从我面前拿走一份礼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凌歧示意地上的财富，看起来又恢复了自信。
“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
他用了一句双关的话结束了并不精彩的演说，极高的魅力却渲染出古代领袖们登高一呼时才有的气氛，哪怕他的演讲过于**会使部分人反感，即便他没使用天赋中蛊惑人心的能力，要收买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还是太容易了。
第五十四章 行动
“大...大人，我...我也可以、也可以拿吗？”
一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侍者来到凌歧面前小声说着，他打破了场面上诡异的沉默，试图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地上的狼藉和楼上凌乱的脚步以及屋外纷扰的嘈杂，全都说明他信誓旦旦会带来的美好生活还有待考验，只有地上的金银真实不虚。
“哈哈哈，那是当然。”
“只要你以后认真为我工作，你获得的报酬会是过去的五倍、十倍、二十倍！”
“每个人都是这样！”
凌歧说着，环顾四周，如同君王在扫视臣子，又像饿狼在挑拣猎物。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缓缓翻手，变魔术似的洒落了大把大把的宝石，叮叮咚咚掉得到处都是。
这一下，更多人骚动了起来。
“娘的！干了！与其跟着鲍尔斯那个蠢货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追随林奇大人吃香喝辣！”
一个士兵小头目咬牙切齿说着，他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明主，倒似上刑场一般。
这人又转身看向其他蠢蠢欲动的伙伴，大声嚷道：
“大家还在犹豫什么，尼丁小兄弟都和我说了，等林奇大人成为新的镇长，大家每个月都能拿到八十银币的薪水，这足够你养活一窝小崽子了，而且优秀的战士还能拿的更多。”
他拍打着自己不算强壮的胸脯，好像在表示这就是所谓优秀的标准。
他的话立刻引起更多人的共鸣，既得的利益也许只是鼓舞人心的把戏，长远的回报却值得稳重的人去卖命，所以政客们最爱做的就是在给出蝇头小利之后又画上一个个美味的大饼。
苦力出身的本恩几步跑到凌歧面前，毫不犹豫的弯腰捧起了一大把金币。
“大人，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待会儿出去后，我会尽力安抚工人们的情绪。”
本恩的话很朴实，他似乎很清楚一场意外的叛乱后，对成功的新上位者最需要的是什么，那是稳定的秩序。
也许他或者他背后的某些人早就动过类似的念头，只是有心无胆。
他还是远远低估了凌歧的手段，那个自封蜜酒之地领主的家伙，既然敢仓促动手，就不惧任何意外与挑战！
长湖镇的人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还是这个基地本身。
“很好，在不久的将来，普通工人也能过的比你从前见过的贵族更好。”
凌歧打着包票，本恩摇了摇头，大概不奢望能拥有那样的生活。
他握紧手中的金币，思量着这该能为家中的妻小添上几件新衣。他唯一希望的只是新领主不要再和过去那位一样，整天就想着加税。
有人开头，跟风的也就越来越多。
连原本在楼上观望的、被尼丁勒令不许喧哗的侍从和仆人们，也纷纷下楼，加入了表忠心的行列，带头的居然是昨晚伺候了凌歧大半夜的那几位小女仆，她们甚至替某人做了一些“正面的”宣传。
魅力果然是个好东西，有魅力，只要抛开一些无必要的拘束，总能在自身获得更多享受的同时，办起事来也事半功倍。
至于责任和操守...
凌歧曾经同样把那些东西看得很重，但当他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狭隘的东西自然也没必要存在。
“大人，我只想问上一句，您真的会把这里当成您的领地治理、并且尽到一个领主应尽的义务吗？要知道，您毕竟已经拥有了一块富庶的领地，而长湖镇...”
袅袅来到凌歧面前的美妇，问出了其他人都没提过，也许从未想过的问题。
聪明人不会怀疑凌歧有没有能力把长湖镇治理好，只怀疑这样一个破落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那么去做。
仁慈心？
一些人闻言抬起头来，另一些人依旧盯着手中或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
“那是当然了，我肯定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将你们都看做我的子民。”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有了富庶的蜜酒之地，就会轻易抛弃长湖镇。”
“长湖对你们来说是家园，对我而言也是重要的领土，尤其在我和两大精灵王都达成了通商协议之后。”
凌歧用自己能得到的虚假的利益去欺骗长湖镇的居民，有时候要别人相信自己，不能一味只提付出和不求回报，也要适当让他们看到自己“获利”的一面，那样才更合理。
“相信我，在此之后，蜜酒之地的繁荣很快就能辐射到长湖镇，你们很快就会感受到镇中新的变化。”
凌歧目光诚挚的盯着妇人，让她微微脸红。
“当然，做为两地领主，我不可能永远呆在长湖镇。当我有事离开的时候，会提前为你们选出一些代表，由他们领导大家。”
凌歧话锋一转，又丢下一块蛋糕。
“至于代表的人选...本恩先生，以及这位...莉莉斯女士？”
凌歧不确定的问着，看到美妇点头，这才接着道：
“我认为你们就很能胜任这一职务。”
他的话让本恩受宠若惊，其他人也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唯独莉莉斯只是微微一笑。
她俯身捡起一颗散落的红色宝石，故意让凌歧看到自己胸前的春光。
凌歧对此视而不见，就算在这方面已经很开放，他还是更喜欢鲜嫩可口的小苹果。
就在他安抚完屋内众人的时候，屋外的争吵也终于消失，变成了整齐一片的步伐，看来他先前的威慑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带来的人终究还是太少，如果更多一倍，也许他连口舌都能省了！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伴随着粗鲁的喝问一阵阵响起，地上余下的金银已经不多，拿了好处的人又开始腿软，尤其那几个士兵，刚才还信誓旦旦要追随凌歧，现在却目光闪烁。
凌歧朝法瑞恩使了个眼色，护卫队长立刻狞笑着提着滴血的长刀走向大门。
尼丁也发现了几个士兵的不妥，冷哼一声拔出了精灵长剑。
他的身手远不如法瑞恩，就算最近有了明显的进步，在一众护卫里也只是中游，但对付两三个杂兵绝对不成问题。
况且，他是三人中唯一还穿着精灵装备的。那不仅美观轻便，防御力也不啻全套铁甲太多！
尼丁迅速的反应让二五仔们又为难了起来，倒是那美妇姗姗来到凌歧身边，低声问着：
“大人，需要我去应付吗？”
凌歧笑了笑，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摇头拒绝。
“总有些人要在直面残酷的现实后，才会死心！”
他这样说着，闩住大门的包铁木栓忽然自动弹起。
砰地一声，正在撞门的几个士兵蒙头就跌了进来，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场景，信步走去的法瑞恩已经手起刀落！
雪亮的刀光，飞溅的血水，一面倒的屠杀对敌人的意志是一种可怕的摧残。
屋内故作镇定的人们终于彻底慌神，更多人开始尖叫，这一次他们不必付出代价。
当虎入羊群的法瑞恩杀出城主府，更多仇恨促使一些原本中立的人也加入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混战，明智的人却在这种时候躲进了角落，等待局势明朗。
漫空飞舞的金属锐器令人防不胜发，张狂大笑着的凌歧比魔鬼更可怕。
若法瑞恩是抵抗者们前所未见的魔鬼，那么凌歧就是传说中代表恐怖的魔王、死神！
就在二人以镇长豪宅为中心展开一场杀戮盛宴的时候，另一面的戏码也已经盛大上演。
前往巴德家要求他交出私藏的宝弓、并暗示他献上女儿供人亵玩的书记官，直接被愤怒的男人丢出了码头。
巴德家位于小镇西面，恰是建在湖上，事实上大半个长湖镇本就如同威尼斯一般，是一座水城。
因此这位靠着精湛弓术勉强进入英雄级名单的家伙，借着地利也完全能独自应对十名以上的士兵。
书记官低估了巴德的能力，这让他颜面大失，并且和他一起准备仗势欺人的几个卫兵也统统做了落水狗，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先后响起的警钟让一些在镇内巡逻的士兵完全不知道该是往左还是往右，倒是守门人没有这样的烦恼，闸门一落万事大吉。
巴德的小打小闹和凌歧的血腥手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前者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讨个公道，而后者直奔最高的席位而去。
嗤！
一刀刺死最后一个视野范围内的抵抗者，带着一群瑟瑟发抖的熊兵，法瑞恩很满意再没人敢向他举起武器。
“一群废物！都给我精神点！拿出你们玩女人的力气！你以为大人会希望看到自己新收的下属就是你们这群废物吗？”
护卫队长严厉的对身后那些士兵训斥着，这些人有的是被杀怕跪地求饶投降的，有些是在昨晚就和外来的战士结成好友，提前就露出了倒戈苗头的。
当然他们的战斗力一样令人堪忧。
没有饱饮鲜血的法瑞恩脾气有些暴躁，这是黑暗神力侵蚀后必然的结果，他很想把所有能看到的活物全都杀光。可惜那些刚刚还士气如虹的抵抗者，很快就被打的失去了斗志。
“哼！一群废物！废物！”
“唐克，你和唐尼带上十个人，从这条街的东面开始给我搜，但凡在外游荡的、面目狰狞的、手握武器的，统统给我杀光！”
“梅里，你带五个人去守住武器库，我不希望等到下午的时候，看到满街的贱民都拿着弓*弩。”
“还有你们几个，跟我去另一边。”
“看起来想趁着大人起事浑水摸鱼的还不止一个，长湖镇已经是大人的领地，绝不容许任何人在此放肆！”
有条不絮的安排着手下们的任务，法瑞恩竭力寻思着继续杀戮的借口，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值得饱餐一顿的大只目标，立刻狞笑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被低估的人
当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恐怖和仇恨之中的时候，一些人正站在塔楼观望着全局。
“大...大人，您...您真的就任由那些士兵滥杀无辜吗？！”
凌歧身后的本恩忍不住质问，他从未受过良好的教育，但还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面对那残酷的现实，本也没有多少人能坐看自己的家园被鲜血染红。而当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屠刀下哀嚎，谁又会不心生恻隐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俯瞰着塔下一队队在亲随带领下如狼似虎的杂兵，凌歧面上的漠然连神灵见了都要忍不住颤栗。
“哦？滥杀无辜？没有吧！那些士兵，他们也不也有家人在镇子里，又怎么会滥杀无辜呢？”
凌歧语气平静，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劳工被一名徇私的士兵一剑捅死。这种公报私仇的小事，别说是他，就连带领那队士兵的小队长，都不会过问。
凡在外无故游荡者、杀无赦！
这是命令，更是某些人赖以施暴的护身符。
这种指令绝对过于残酷，仅次屠城，而且施行起来弹性也太大，让部下有了过多的选择权，凌歧却没有对此提出半分质疑。
当法瑞恩站在塔下不远处狞笑着下达那些只有魔鬼才会提出的命令时，塔上的几人全都听到了，人人为之侧目，唯独凌歧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他还漏了几点。
“大人！可是！”
本恩还想劝谏，却被另一人制止。
凌歧本已有些不耐，正想给这聒噪的家伙一点教训，杀鸡儆猴，但见到这种情况，一时倒也按下了杀意。
他并不在乎本恩到底有多得人心，但本心还是愉悦的，所以不吝些微的仁慈。
空气里一个又一个无形的灵魂让他感到愉悦，在那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他彷如黑洞般不停的吞噬着属于神魔的资粮。
“大人！！！”
正直的本恩终是挣脱了某人的束缚，他还是觉得有些话自己一定要说。
他相信面前俊美的年轻贵族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只是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也有资格去提醒他，了不起就是失去对方的眷顾，莫非他还能因为一点逆言就把自己丢下塔楼？
即便是贪婪的鲍尔斯也不会那么做，新的镇长更需要他们这些老人去帮忙巩固权威，而非肆意妄为！
“大人！！！忠言逆耳！你不能再放纵那些士兵胡作非为了！大人，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呃~”
本恩的声音曳然而止，一枚略微锈蚀的铁钉自由落体般的从天而降，而后带起一捧血雾钉回了它本该在的地方。
“啊！！！”
随着本恩颚下滴落大片的嫣红，有人又开始惨叫，接着就步了前者的后尘。
扑通、扑通。
两具先后倒下的尸体，让凌歧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品尝着某种无形的美味。他脸上那病态的快意，也让幸存的两人差点失禁。
他的确有想过要靠那些投降派来巩固自己的权威，甚至为此做了些许的努力。可是，这终究不是必须的。当他陷于吞噬灵魂的快感之中，非人的一面立刻压倒了所谓的理智！
莉莉斯后悔的要命，她完全没想到那个外表英俊的家伙会那么可怕，岂止伴君如虎，简直是嗜杀成性。
她现在只想躲得他远远，缩回自己的作坊。
至于另一个还站着的，是一位侍者，很年轻、也很俊俏，他就是那个首先表示要像凌歧靠拢的家伙。从龙越早好处越多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并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去实践。而现在，这个罕见的拥有果断品质的人，却被某人吓得瑟瑟发抖，要扶着柱子才能勉强站稳。
在阵营未分前，凌歧杀再多人他也不会觉得如何过分，对待敌人或者潜在的敌人就要施以辣手，如同严酷的寒冬。
可是，本恩以及另外一人分明已经投靠了他，那就是自己人。
对自己人不说像春日的阳光那么和煦温暖，起码也要当个人看。一言不爽就杀人泄愤，如此决绝残酷，那这人的秉性该如何凶戾，年轻的侍从不敢想象。
“你们都很怕我吗？”
吞下了两道新鲜的灵魂，心情大好的凌歧忽然回头对着莉莉斯二人说道。
一男一女牙关打颤，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这样，只要别在我生气时惹怒我，你们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凌歧声音温柔，面带笑意。
这副杀人后还如沐和风的表现，看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十足的病态。莉莉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踩着深红的裙摆差点跌倒，幸好被身后的侍者扶住。
凌歧对两人战战兢兢的表现无有表示，耸了耸肩就转过身去。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他杀人只是因为兴起，想看看他们的灵魂品质是否真的和表现的那么高尚。另外，就是本恩在劳工中过高的声望，引起了他一定的警惕。那些靠力气吃饭的人，将成为他新的兵源，而他们不需要旧的核心。
“很多人都会说忠言逆耳，他们却从未想过，逆耳的未必就是忠言呐。”
他的行为自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也包括他自己。
一句好似有感而发的话，却让先前还惊惧万分的两人，稍稍平静。
只要肯讲理由，只要不是以杀戮取乐，那就还能相处。
无谓的杀戮才让人害怕，有理由的话，就算借口再烂，也终归有迹可循。
当没有选择的时候，侍奉一位苛刻的暴君，也好过侍奉一个行为无逻辑的疯子、魔鬼。
凌歧又回过头去，深邃的目光穿过了一栋栋架在湖面上、常年被水汽浸着、以致略显阴暗潮湿的建筑，最后锁定了他麾下头号打手、侩子手的方位。
“就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如何令人侧目吧。”
长湖镇西面，法瑞恩只带了四个人就杀向了另一端闹剧的起点。
这点人可干不了什么大事，何况四个人里倒有三个是本地的士兵、不堪大用，只有一个是从蜜酒之地带来的战士。
就是那三个连做炮灰都不太够格的废物，一路上却帮他收服了不少已经被某人耍的晕头转向的喽啰城卫，当然最后的过程也少不了法瑞恩血腥手段的震慑。
不少躲在家中听着外面混战动静的镇民都吓得面色苍白，平日里总爱寻衅滋事的混混也收起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腔调，转而学着书生喟叹多事之秋，又或者撅着屁股躲在角落装鸵鸟。
大多数人甚至连打开窗户缝朝外面看一眼都不敢，害怕那样就会引来灭顶的灾祸。
法瑞恩每杀一人就大笑一声，还割下敌人的头颅拎在手中到处炫耀，他这副样子可不像是什么胜券在握的将军，简直就是最丧心病狂的暴徒，散布的恐惧绝对比凌歧多出十倍。
他的实力很快让所有新生的抵抗者意识到，这个凶残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一个人怕是就能攻下一座小镇！
法瑞恩已经强到能独立攻下一座守军齐备的小镇？这是连凌歧都不敢放言的！
像他们这种人，的确强的不像话，能在正面战场上以一当十，破杀百军。
可要是面对百人齐射，或者高手的冷箭，任你如何顶尖的英雄都要遭殃。
恰在此时，一支斜里飞来的冷箭，证明了一些人对英雄们夸大其词的认知，绝对是错误的！
铛！
横刀一格，堪比劲弩发射的冷箭在法瑞恩活跃的黑暗灵觉作用下，堪堪要命中目标就被提前拦下！
然而颤动的刀面和颤动的手指都让护卫队长的狂笑僵在脸上！
这一路杀来，他也不知道接下了多少暗箭，黑暗灵觉赋予他比一般英雄还要敏锐许多的感知，这让总体实力略逊一般英雄的他勉强也能跻身这个行列。
除了他自己的主人，还从来没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威胁感！
方才那一瞬他简直以为自己被十几个强弩手盯住了，而不是一只藏在暗中的耗子！
“究竟是谁！！！”
法瑞恩目光凝然，眸子里像是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灵魂深处那簇已经熟悉可还不够听话的黑暗力量彻底活跃起来！
他和凌歧都在进步。
后者的强大源于某种未知的血脉，生命的进化似乎让其解锁了许多被限制的能力，也许那只是令他更懂得力量的本质，所以他只是走上了一条必然的道路，变得更强改变却不会太多。
而法瑞恩的进步则是一种**裸的同化，那更快、更容易、也更危险，当他被黑暗同化到极限，就将彻底失去自我的意志，成为希提斯的傀儡。而在那之前，他确实轻易就能获得足以媲美英雄的力量！
英雄的力量，怎会被一击慑退！
法瑞恩根本没有对临时的下属们发布新的命令，面对这种敌人废物们在不占据地形优势时是没用的。
他自顾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脚下过大的力量甚至让铺设供人行走的木板都凹陷下去，架在湖面代替街道的木桥不停晃动！
咻！！！
又是一箭，这次竟然是从背后射来！
法瑞恩身子猛地一停，前冲的惯性让他生生犁翻了三块木板，他把刀往后一背，宛若古人献剑，铛地一响，只觉冰冷刀脊生生砸中背心，他忍不住又往前倾了倾，后背心大片火辣的疼痛！
没有分毫犹豫，法瑞恩再次变换方向，他相信敌人的速度肯定不如他，在他爆发出全部异力时，速度和忍耐力同样是他的优势！
不论对方有多么熟悉地形，发起攻击的角度有多么刁钻，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依旧会往他的方向倾斜！
一位这样强大的弓手，他的近战能力必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