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免费大礼
王学礼又单下来了,一日三餐报社解决,有组局的就打打麻将喝喝酒,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倒也简单快活。
这天中午,他在食堂吃过饭,刚想歪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薛曼妮就喊他去小会议室打拖拉机,说三缺一。王学礼牌打得臭,也就是缺人的时候偶尔充当个牌搭子。打了几把,因为总出错牌,对家精心算计的一手好牌每次都是到了最后几张牌时前功尽弃,已经有些急头白脸了。
这时王学礼手机响起,是大妹王学红的电话,说来给三哥送饺子,人都到报社楼下了。王学礼如蒙大赦,立即放下手中的牌,说:“对不起,舍妹来送吃食,恕不奉陪各位。”就一阵风似地下楼了。
妹妹王学红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迎上来,说:“我急匆匆地赶过来,也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吃完午饭。”
王学礼说:“还是亲妹子想着三哥。中午饭虽然吃过了,但是这饺子可以解决晚饭问题嘛。”
王学红拉了拉哥哥的衣袖,神秘地说:“三哥,你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我跟你说点儿事。”
王学礼引妹妹来到一楼的会客室,中午,大多数人都在休息,会客室正好空着。
王学红坐下来,说:“我听爸妈说,你前一阵子带家里一个新嫂子,处得咋样了?”
“不是一路人,吹啦!”金小满的事对王学礼造成了小小的伤害,妹妹又提及此事,他心里不免有些窝火。
“吹了怕啥,再找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有的是。”妹妹非但不为哥哥的失恋难过,还表现出有些兴奋。
王学礼说:“你三哥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过得挺好的,不忙着找什么新嫂子。”
王学红说:“那怎么行!一个男人自己过日子,总不是个事儿。我直说了吧,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个新嫂子,税务局的马晓海局长。”
“谁?马晓海?你可真敢想,那是本市著名的名老女人,你三哥我这小身子骨儿可hold不住!”
“啥样的名女人也得嫁人不是,她那身份,嫁官嫁民都不合适,高不成低不就的,找个自由职业的记者正相当。”
“你没听说马晓海跟已故副市长刘继钢的特殊关系吗?老刘肝癌晚期住院,她跟刘的老婆轮流照顾,俨然一妻一妾,这事儿全市谁不知道?”
“这更证明马局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嘛。”
“哼,亏得你还是个人民老师呢,你这三观有问题噢!”
妹妹见说不过哥哥,只得亮出自己的底牌,说:“跟你说实话吧三哥,这是我昨晚跟我家孔德利想出的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孔德利他们税务局年底又要洗牌,下派机关干部任各分局局长。我家德利都在机关处长位置干多少年了,也该动一动了。可咱不是上头没人嘛,好事总轮不到头上。你是知道的,下到分局任局长,不用说灰色收入,一年光区里给的奖励就有20几万块呢。你外甥明年准备出国,家里正缺钱,德利工作问题解决了,一年就多了20几万的收入啊!”
“我一猜这里边就有猫腻儿,是孔德利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吧?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不惜出卖自己的大舅哥,拿大舅哥当免费大礼送给女局长,亏他想得出!真给他们老孔家先人丢脸!我看他别叫孔德利,改叫孔方兄得了!”
“也不能说是出卖,你当局长老公有啥不好?再者说这只是我俩的一厢情愿,还不知道人家马局长什么态度呢,德利只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对局长个人生活的关心,当然如果事情真能成那就更好了。”
“我呸!谁稀罕什么狗屁局长老公,你哥我还没贱到卖身求荣的地步!”
“就算是你当舅舅的作点牺牲,帮帮亲外甥嘛!”
“我外甥要是知道了他亲爹亲妈打这种歪主意也会羞死。你回家告诉姓孔那小子,有本事就自己去努力争取,没本事就认命!”
见哥哥油盐不进,真急眼了,王学红也生气了,将保温桶往茶几上一蹾,起身就往门外走。
王学礼大喊:“哎,妹子,把饺子拿走,这饺子哥可吃不起啊!”
王学红不答言,也不回头,更加快了脚步离开报社大楼。
第十章 儿子来电
这种天马行空的日子过了半年多,转眼间冬去春来,“五一”节快到了。
这天晚上,王学礼坐在家里的电脑前玩斗地主游戏,手机微信“叮咚”响了一声提示音,点开,是儿子王硕发来的语音信息:“老爸,你不是总催我找媳妇儿吗?儿子找到了,北京妞儿,您老人家‘五一’节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来京城给掌掌眼,把把关。”王学礼斗完手头这一局赶紧关了游戏,想了想,用文字回复儿子:“好的儿子,我去看看。”又加了一个“胜利”的表情包。
春节放假回家,王学礼与王硕父子俩发生了争吵,原因是王硕工作的事。
王硕考了一所省内三本大学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在家待业半年,就自己在网上找了份京城的工作,也不跟父母商量,打起背包就出发了。后来王学礼两口子电话询问得知,王硕是到一家民营医疗器械经销公司做销售,底薪加提成,一个月能拿四五千块的收入,公司提供集体宿舍。王学礼觉得男孩子出去闯一闯没有什么不好,庄月梅却总是在他耳边唠叨,说儿子挣那么点儿钱,一个人在京城漂着,连找媳妇都耽误了,她许多同学现在都抱孙子了。
不堪老婆的烦扰,王学礼硬着头皮找到四哥许继明,问王硕能不能在他四大爷的公司找点事情做。许继明当场愉快地答应下来,说:“他四大爷大小也是个经理,给大侄子安排个工作,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王学礼回家跟老婆一说,庄月梅非常高兴,立即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却一口回绝了,说老工业城市青山已经没落了,没前途的,他在外面工作挺好的,不用他们瞎操心。庄月梅当然大失所望,每次提起这事儿都唉声叹气的。
一晃儿,王硕已经在京城工作了五六年,年龄也奔三十了。每次参加完同学孩子的婚礼回来,或者听到哪个同学抱孙子了,乐观开朗的庄月梅都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庄月梅走了后,王学礼觉得自己应该再努把力,完成老婆未了的心愿。他四处打听,得知高新区管委会招混岗工作人员,过几年后经过考试,可以转为事业编,若职务提升,变公务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恰好报社同事薛曼妮与管委会主任有些交情,为办成这件事,王学礼忍痛割爱,将两瓶珍藏了二十来年的茅台酒送给了薛曼妮的老公。
儿子春节回家,王学礼兴冲冲地把这件天大的好事跟儿子说了,哪知儿子一脸不屑地说:“小城青山公务员算个啥,挣一脚踢不倒那两吊钱,一眼就能望到自己二十年后什么样。“
王学礼生气地说:“你可真是长着鸡的两个翅膀,却有鹰一样搏击长空的远大理想。你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生,在名校硕士博士生云集的京城能混出啥名堂?青山城市虽小,我看配你正合适!”
王硕也生气地说:“您别老拿学历说事儿,你不也就是一电大毕业生吗?也没有像钟叔儿那样考个名牌儿大学!再者说,钟叔儿名牌儿大学毕业又怎么了?不是也跟您混得差不多,连个副局都整不上!”
王学礼更加生气了:“你以为我爱管你呀,我是替你妈完成未了的心愿。你妈出那事儿,一半儿是为你操心的结果。”
说起突然亡故的母亲,王硕伤心地哭了:“您凭啥说我妈是为我操心,你又哪一点儿让她省心了?成天喝酒打麻将,这些年管过家多少?又管过我多少?这会儿跟我扮演慈父的角色,对不起,不需要!”
王硕一气之下,大年初二就回北京了。
中间,王学礼与儿子的交流,就是偶尔在儿子发的微信朋友圈点个赞,加几句小评论,算是主动示好,缓解了父子之间的矛盾。
第十一章 京城探子
听说儿子谈了女朋友,而且已经发展到了见家长的程度,王学礼自是十分高兴。抬眼一看钟,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抻了个赖腰,关了电脑,把自己续弦的事也暂且放到一边,回到床上躺下,想进京该做的准备。
这是儿子参加工作后他第一次进京探望,又是审阅准儿媳妇的大事,他觉得必须高度重视起来,而且庄月梅又不在了,王学礼更觉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他仔细琢磨这次进京该给儿子带些什么,钱是必须的,王硕谈女朋友了,花销肯定比平时要大,再就是去熟食店买些儿子爱吃的红肠肉枣枫叶肉干,打上真空包装,放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王学礼跟报社请了两天假,错过旅客高峰期,提前买票进京了。
当天,正赶上王硕轮休,他在网上帮老爸在快捷酒店订了个标间,安顿好后,又带老爸去鸟巢、水立方和国家大剧院看了看外景。王学礼已经有十年没来北京了,一路上不停地赞叹首都发生的巨大变化,夸儿子到北京工作是明智的选择。
当晚,王硕与女朋友在便宜坊请王学礼吃的烤鸭。王学礼心想,儿子终于懂事了,学会节俭了,选择便宜坊,一定是图着便宜。哪知三个人一顿饭下来,竟也吃了四百多元。
王硕长相随他妈妈,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白白壮壮的,又架了副眼镜,是个憨厚靠谱儿的东北爷们模样。女朋友柏灵是去年大学毕业刚到王硕单位的同事,比王硕小五岁,也是高高大大的,皮肤不是太好。王学礼眼中儿子的女朋友整体形象像自己的报社的同事靳明丽年轻时的模样。王学礼也了解行情,北京妞儿占着身份优势,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儿子能找到柏灵这样的姑娘,算是占了便宜的。事实上,王硕能追到柏灵,也正是因为他的憨厚靠谱儿。柏灵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多年,特别渴望找个可靠的男人支撑起这个家。
席间,柏灵说:“王伯伯,如果您不介意,我妈妈邀请您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饭。”
王学礼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迅速,都到了双方父母见面的程度了,忙说:“好啊!只是我这次出来得匆忙,也没带啥东西给准亲家。”
柏灵说:“王伯伯不必客气,我们家也没那些讲究。”
回宾馆的路上,王学礼跟儿子商量,买了两筒茶叶两罐蜂蜜和几样水果,准备第二天带上。
柏灵的家在三环一处老居民区里,住六楼,房子不大,是老式的两室一厅户型。柏灵的母亲赵秀云有一手好厨艺,六菜一汤每道菜都合王学礼的口味。经不住赵秀云一再相劝,王学礼还喝了一个二两装的扁二锅头。
说起两个孩子的婚事,赵秀云一再夸王硕懂事,有责任心,会关心人,不像现在一些年轻人那么浮躁贪玩。同时也不忘夸赞自己的女儿,因为从小没有父亲,单亲家庭长大,所以立事早,上进心强,一点儿也不娇气。
这顿四人午餐吃得气氛融洽,赵秀云说,女儿虽然年龄还小,不急着结婚,可是王硕年龄不小了,家又在外地,所以两人相处得差不多是可以考虑结婚的。京城的天价房子两个孩子眼下自然是买不起的,如果不嫌家里挤,可以先住在家里过度一下。
王学礼当然表示赞同,说王硕母亲不在了,他这个当爹的责任更重。如果儿子在青山结婚,他买一处房子的钱已经备出来了,可是放在京城,恐怕连买一个卫生间都不够,不过这笔钱他绝不会省下,可以拿来先由他们存上,用作两个孩子将来买房的首付。
第十二章 不欢而散
吃罢午饭,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吃了赵秀云用果盘端上来的切成一小瓣一小瓣的橙子,又喝了柏灵用紫砂壶泡的龙井茶,父子俩返回快捷酒店时,已经下午五点了。两人都不觉得饿,说晚饭可以晚些时候到楼下的面馆吃正宗的老北京炸酱面,就各自躺在标间的单人床上,边休息边聊天儿。
王硕显得有些兴奋,问:“老爸,您觉得柏灵这姑娘怎么样?”
王学礼说:“模样虽然普通了些,但大体还说得过去。看着脾气也挺好的,还挺懂事。老爸活了半辈子,识人还是比较准的。我依旧是那个观点:娶妻娶德,其次是才,最后才是貌。总之,儿子比你老爸强,起码找了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媳妇。”
又说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不过这次王硕因为心情大好,也没有介意,接着说:“主要是跟她结婚后不用租房和急着买房。在京城租个房,我俩一个人的工资就没了,剩下来的那点儿钱勉强够维持生活,您抱孙子的愿望猴年马月都难以实现。她家那套房子,您看着不起眼儿,没有个五六百万根本拿不下来。”
王学礼说:“别光惦记着人家的房子,你小子可得对人家姑娘好,孝敬丈母娘。”
王硕说:“那是自然。您儿子随您,善良,这您还不了解吗”,又侧过身子望着父亲,神秘兮兮地说,“对了老爸,您觉得柏灵她妈人咋样?”
这个赵秀云给王学礼的印象真心不错,长得白白胖胖的,显得很富态,人也和善,一口一个“王大哥”地叫着,既不给人感到俗气,又显得自然亲切。王学礼暗自感叹京城的文化底蕴,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都显得这么有素质。可是儿子忽然提出这个问题,不免令他警觉起来,说:“给你找媳妇,我注意人家老妈干啥?
王硕说:“我是觉得,我妈也走一年多了,您老这么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儿呀,您如果觉得这位赵阿姨人还行,咱来个亲上加亲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学礼忙说:“小子,打住!你老爸还不忙着给你找后妈,即便是找,也不沾你这光儿。”
王硕见老爸不中招儿,不得不摊牌:“我是想,赵阿姨反正已经退休了,在哪里都是呆着,您如果跟她结合,她可以到青山照顾您饮食起居,等您退休了,你们再一同来北京,正好可以带孙子,多好。”
王学礼说:“好小子,你这主意打得可真好,买一赠一呀!让你老爸接收人家老娘,然后你好占据人家的空房,你这招腾笼换鸟玩儿得高啊,老子我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王硕说:“怎么话一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我是那个意思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看着你一个人过得孤单,想帮你找个伴儿,不乐意拉倒,算我没说。”
“快收起你的好心,老子我消受不起。”王学礼说罢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儿子。
京城相见,父子俩又是不欢而散。
回到青山的家里,王学礼又觉得对儿子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也确实是,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又对儿子一通抢白,毕竟他已经三十来岁,不是小孩子了。忽然又想起走得匆忙,钱也没顾得上给儿子,连住酒店的钱也是儿子网上支付的,立即到银行给儿子的卡上转了5万元钱,又用微信告诉儿子这笔钱用作谈恋爱的花销,如果再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跟他联系。
办完转账手续,王学礼头脑中竟然浮现出赵晓云观音菩萨般白白胖胖的面容来。
第十三章 贵妃同款
因为接连婉拒了亲戚朋友提亲的美意,儿子王硕的终身大事也基本敲定了,这个时期王学礼的生活安静下来。
传统媒体报纸已经风光不再,发行量断崖式下滑,广告收入江河日下。老记者王学礼更无须像年轻时那样整日东奔西走采访新闻,走马灯式的酒局饭局也已成为往日追忆。为了承揽形象广告赚取点提成,他有时甚至要主动请报道单位管事的吃饭喝酒。各单位有什么信息需要报纸发表,只须微信QQ发个电子版材料就可以搞定,连车接车送都免去了。闲得没事时,王学礼东拼西凑了几篇专业论文,在指定刊物上发表了,职称晋到了主任记者,算一算,工资收入也不比当主任的少。
这天,王学礼把采写的稿子通过方正编采系统传给主任,打开电脑上的游戏页面正准备斗地主,手机忽然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按下接听键,竟是多年没有联系的郭姐——已故大哥阎青山生前的那位高中同学。
郭姐在电话里说:“老五啊,你什么时候不忙,来郭姐美容院一趟呗,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说。”
王学礼说:“我刚写完稿子,现在就没事啊。”
郭姐高兴地说:“那你快过来吧,我在这里恭候你。”
郭姐的金夫人美容院离报社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虽然从小到大生活在青山市,城市的每个角落王学礼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可是美容院这种地方他还是头一回进。一脚踏进门来,迎面就是一缕淡淡的暖香飘来。美容院的装修,也是以粉红桔黄等暖色调为主,彰显温馨浪漫情调。
郭姐迎出门来,笑道:“五弟,好多年不见了,还那么帅气。”
王学礼说:“是啊郭姐,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在街上遇见,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您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啊,好像还越活越年轻了。”
王学礼这番话是明显的言不由衷,郭姐已经六十几岁的人了,脸上虽然擦了厚厚的粉底,文了眉毛眼线,涂了鲜艳的红唇,可是又哪里抗拒得了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刮割。
这些年,青山市经济不景气,郭姐的美容院也随之日渐萧条,是一种免强维持的状态。进到郭姐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郭姐差服务员盛一碗冰糖银耳羹给王学礼解解暑,王学礼忙说:“我血糖偏高,来不了这个。”郭姐又叫服务员泡菊花茶。
服务员退出后,郭姐面带伤感地说:“五弟,我前几天在路上碰到老三崔大林,怎么听说你家五弟妹没了?”
王学礼被郭姐的情绪感染,难过地说:“可不是嘛,都走快一年半了。事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一个大活人,早晨从家里走出去时还好好的,说走就走了。”
郭姐抽纸巾擦拭了一下涌出的眼泪,说:“五弟妹都走一年半了,你也该考虑再找一个了。”
王学礼说:“哪那么容易说找就找啊,再说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那怎么行?你如果信得着郭姐,我给你介绍一个,是我美容院里的老顾客,为人大气,长得漂亮,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郭姐你又拿老弟取笑了,人家白富美凭啥看上我一黑穷丑?”
“小祁,对啦,她叫祁丽娜,人家小祁说了,她不差钱,就想找一个有文化又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共度下半生。她现在正在里面做皮肤保养,你今晚如果没事,你们就出去聊聊呗,就当个朋友先处着,你一个大记者,啥世面没见过。”
见王学礼没有表示反对,郭姐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先在屋里坐着,我去跟她约一下。”
郭姐话音未落,就一阵风似地出门了。
王学礼对郭姐介绍的白富美并不报多大希望。只不过一来今天是周末,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确实穷极无聊,二来富婆这种动物他还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好奇心促使他想结识一下这位祁丽娜。
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工夫,郭姐推门进来了,跟在她身后的大美女,至少有五分像某位演过杨贵妃的当红某巨星,惊得王学礼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御姐来袭
在见到祁丽娜之前,王学礼自己都不十分清楚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年轻时的梦中情人模样是林黛玉式的娇小任性女孩儿,像一团轻雾,袅袅娜娜聚散不定。后来设定的那五项标准,也只是概念性的,难以与现实中具体的人对应上。见到祁丽娜后他才终于明白,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位惊世骇俗的大美女的出现。
老婆庄月梅是高大威猛型,情人李雨田属活泼可爱型,都构不上美女。这位祁丽娜女士,却是真的太漂亮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光彩照人,正所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有了这样复杂的想法,王学礼面对大美女祁丽娜就显得有些惊惶失措。
郭姐经商多年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王学礼的小心思,笑着说:“不相信缘分真不行啊!我刚说要给我兄弟介绍个女朋友,就赶上了祁小姐在这里做美容,你不来,我一下子还不一定能想到呢!郭姐我这辈子就保过三次媒,都成了,而且后来过得都很好。但愿你们也能沾上郭姐的好运气。”
祁丽娜大方地说:“谢谢郭姐的美意!时候也不早了,我都有些饿了,这样吧郭姐,今晚我作东,请你跟这位王记者出去吃点便饭。”
郭姐笑着说:“你郭姐这个大电灯炮还是留着看我这家小店吧,就不给你们照亮儿了。你们两个去吧,正好互相了解了解。”
郭姐送王学礼和祁丽娜走出金夫人美容院的大门,祁丽娜用手中的遥控钥匙打开了一辆挂有邻省牌照的宝马X5,走到近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王学礼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上去。祁丽娜上车,启动,问王学礼:“王记者,想吃点什么?”
王学礼说:“随便,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
祁丽娜笑了,说:“你想吃熊心豹子胆本小姐都能想法子给你弄到,可这‘随便’我可没处寻去。那就随我便吧,咱今天吃西餐。”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位于商业街的欧罗巴西餐厅。王学礼跟随祁丽娜走进灯光昏暗的餐厅内,祁丽娜好像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见她进来,立即热情地迎上来:“祁女士好,请问几位?”
祁丽娜说“就两位”,服务员把他们引到了二楼丹麦厅。
二人坐定,服务员用双手呈上菜单,祁丽娜看了一眼王学礼:“王哥,今天我就全权代理啦!”说罢,用圆珠笔在菜单上一个个地打挑,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不一会儿,菜依次上来了,服务员一一报着菜名,有鹅肝酱煎鲜贝、法式焗蜗牛、西冷牛排、香煎鳕鱼和水果沙拉,还有一份海鲜清酱意大利面。最后,服务员用托盘端上来一瓶红酒,上面全是外文,王学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祁丽娜把香煎鳕鱼和水果沙拉留在自己面前,其他几道菜和意大利面都挪到王学礼面前,说:“我减肥,不敢多吃。”
王学礼虽然经常在外吃吃喝喝,可是西餐厅却从未光顾,只是王硕小的时候,带他去过几次麦当劳、必胜客,点的都是披萨饼、汉堡和炸鸡翅、炸薯条什么的,而且是王硕吃他坐在边上陪着。这次,一下子有这么多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西餐菜品摆到面前,他愣在那里无从下手。
祁丽娜善解人意地拿起自己的刀叉,一小块一小块切割食物放进王学礼面前的餐盘里,又叉了几块自己面前的水果沙拉送过去,放下刀叉,在两人的高脚杯里倒进红酒,端起杯,说:“因为郭姐的引荐,今天有幸跟王哥结识,我这辈子书读得不多,就念到高中,还没有毕业,所以特别羡慕文化人。为茫茫人海中我们两个的结识,干杯!”
王学礼吃着盘子里味同嚼蜡的食物,在祁丽娜的倡导下一杯接一杯喝着红酒,眼前活泼灵动的大美女渐渐幻化成银幕上风情万种的杨玉环。
一顿饭,差不多都是祁丽娜在说,说她高中因为谈恋爱而辍学了,结果那个混蛋发了财,竟然在外面有了小三儿,还留下了野种。这她也忍了,去年,他居然要和自己离婚,她祁丽娜也不是吃素的,离婚可以,让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净身出户滚蛋,家产都留给我和儿子。结果那小子还真同意了,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王学礼听祁丽娜话中的意思,他们家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
迷迷糊糊地吃了一顿饭,结账时,王学礼掏包要买单,祁丽娜用白白嫩嫩的胖手按住他一双惨白清瘦的手,在单子上迅速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给服务员。
第十五章 共浴爱河
结完账,祁丽娜说自己喝酒了,酒驾当然是万万不行的,喊来服务员帮着叫一个代驾的过来。只几分钟工夫,服务员就敲包房的门进来,说代驾已经到了。
代驾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接过祁丽娜手中的遥控钥匙,熟练地“滴滴”按两下,跑过去将自己的迷你电动滑板车放进宝马的后备箱内,打开后面的左右车门,请两位上车,然后自己迅速坐进驾驶室,启动,前行。只二十分钟不到,宝马就开进了王学礼家的翠湖豪庭小区。祁丽娜跟随王学礼下车,付了代驾费,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王学礼心领神会,前头引路,祁丽娜后面紧随,电梯上到了17楼。
用钥匙拧开防盗门,按亮客厅的廓灯,进到熟悉的环境中,王学礼从一晚上的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一个晚上,自己都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祁丽娜摆布,哪里是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现在,在自己家中,立在自己面前的是这样一个与自己的偶像同款的美艳绝伦的女子,一个生理心理都正常的男人该怎么做?这当然不用任何人去教了。他拥吻了大美女,两人相拥着来到了卧房,接下来就是一场接一场的巫山云雨。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时,因为屋里挡着遮光窗帘,也不知道几点了,王学礼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的艳遇,用手摸一下身边,空的!他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莫不是遇到了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骗婚者?来不及穿衣服和鞋子,急忙起身推开房门来到客厅,见祁大美女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完毕,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从书架上拿下的一本《鹿鼎记》。
大美女见站在面前一丝不挂神色紧张的王学礼,用书挡着下半边脸直乐。
王学礼急忙慌慌张张地躲进卫生间里,冲了个热水澡,用浴巾擦干,穿上了短裤和背心。
重新来到客厅后,王学礼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祁女士,昨天晚上喝断片儿了。”
祁丽娜收起笑容,嗔怪道:“你们知识分子怎么一肚子的弯弯绕,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把我往门外一推了事。”见王学礼神色又紧张起来,又用书挡起半边脸咯咯笑起来:“逗你玩儿呢老夫子,看把你吓的魂儿都快没了,不会赖上你的!姐我也不是蛇蝎,有那么吓人吗?”
王学礼情绪略微放松些,问:“你这口气真大,跟老夫我称姐,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今年多大年纪呀?”
祁丽娜嘟起嘴说:“姐只是一种身份,跟年龄无关。再者说,亏你还是个文化人儿呢,哪有这么直不笼统地问女士的年龄?我告诉你,属大龙的,你猜吧!”
“不会是28吧?比我儿子还小两岁?”
“拿妹子我开涮不是,还28,下辈子吧!”
“那就是52喽。”王学礼故意开着玩笑。
祁丽娜佯装生气道:“姐我有那么老么?告诉你吧,40啦!”
“不是恭维你,真不像。你出去说自己28,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假的。”
祁丽娜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扯,抬头一看钟,已经11点了。
王学礼说:“昨天吃了你一顿西式大餐,今天请你吃一顿中式小吃吧。”
祁丽娜也不客气,说:“好啊,那今天就让王老板破费破费。”
见祁丽娜说话大大咧咧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王学礼忽然有些怀念起那个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说话得体手脚麻利的金小满来。
第十六章 姐妹相见
二人乘电梯来在楼下,祁丽娜远远地遥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王学礼熟练地坐到副驾驶位置,宝马启动,驶向小区放着横杆的大门,小区保安远远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横杆抬起。
这回轮到王学礼问:“祁大美女,昨晚那么辛苦,早晨又没吃饭,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祁丽娜目视前方的道路面无表情,边一丝不苟开车边说:“去老君炉酒楼吧,他家的烤鸭最正宗,四喜丸子做得也不错。”
王学礼说:“能不能换一家呢,我哥们是那家酒楼的老板,我去了,又带了位大美女,他闹不好又要争着免单。”王学礼心中的另一层担忧是怕碰到金小满场面尴尬。
“你说说你,拿出点儿诚意行不行,问人家要吃什么,人家点了,你又那么多说辞,人家就想吃他家的烤鸭嘛!”祁丽娜做出小女人的娇嗔状。
“好吧好吧,美女想鸭子了,老夫舍命也得奉陪呀!”王学礼被祁丽娜热辣辣的眼神电了一下,又想起昨天晚上销魂的一幕幕,说话不自觉地就有些下道。
祁丽娜听出了王学礼话里的挑逗意思,一边吃吃地笑一边用白嫩肉肉的右手轻轻掐了一下王学礼的左大腿:“那句话说得真对,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车行一路,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聊一路,聊天内容无主题,都是轻松愉快加风趣暧昧的打情骂俏,不像是一天之前还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倒像是耳鬓厮磨多年的老情人。与祁丽娜在一起,王学礼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相处不累。
车停在老君炉门前,红衣门童跑步上前,指挥女顾客停稳车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大转门,服务员认识王学礼,面带微笑地说了声“王哥来啦”,问明白是两位客人,直接将他们领进了一个名唤“鹊桥仙”的情侣小包间里。
二人坐定,王学礼点了半套烤鸭,又点了清蒸多宝鱼、四喜丸子和软烧茄子,另外要了四瓶啤酒。
祁丽娜说今天还要去美甲店做指甲,酒就不喝了,喊服务员要了30元一壶的大红袍茶。菜上齐了,王学礼一瓶啤酒下去,一个四喜丸子下肚,祁丽娜也卷了四五片烤鸭,两人共同消灭了半面清蒸鱼和软烧茄子若干,都吃到了五分饱。祁丽娜伸手按响了餐桌上的呼唤铃,叫来服务员。
服务员敲门进来,问:“请问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
祁丽娜说:“你去把金小满给我叫过来。”
“好的女士,我这就请金经理过来。”服务员应声退下。
“你认识金经理?”王学礼奇怪地问。
还没等祁丽娜回答,金小满已经敲门进来了,见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愣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怎么了金大经理,两年不见,官儿当大了,连自己的老姐都不认识了?这位想必你也不会陌生吧,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就是去年把你甩了的那位王大记者吧。”祁丽娜冷笑着说。
金小满站在那里,一改往日从容不迫的神情,脸涨得通红:“姐我求你了,有事咱回去说行吗,别在这里胡闹好不好!”
“哼!你还知道求你姐呀,你拐走你姐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还有个姐。我胡闹,再胡闹也闹不过你呀,满世界那么多男人,你勾搭谁不好,偏偏勾搭上自己的姐夫,害得自己的外甥缺爹少娘的。”见王学礼起身要走的样子,忙拦住他,用身体堵住门口,说:“老王,你别走啊,听我把话说完。你把她踹了算你万幸,这我可最有发言权,就你这小身板儿哪里能侍候上去我们家这个狐狸精。你敢娶她?一个特大号的绿帽子正等着你戴呢!”
金小满掩面哭泣,夺门而去。
第十七章 孤陋寡闻
这样的场面王学礼活了半辈子头一回经历,呆坐在那里,极其尴尬,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生气地说:“我说祁大小姐,我还得问你呢,满世界那么多男人,你们姐妹俩为啥专黑上了我?再者说,我不明白,你姓祁,她姓金,你们两个怎么就成姐妹俩了。”
祁丽娜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呀王大哥,让你夹在中间受委屈了。你既然趟了这趟浑水,我就给你讲一讲我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我跟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说到底,这金小满就随了她那缺德带冒烟儿的爹金庆吉了。金庆吉年轻时是个二流子,不安心在村里种田,一个人跑到南方去混,你还别说,真结识了个大老板,挣到两个糟烂钱,回到村上就找不到北了,一眼看上了我妈。我妈妈年轻时长得漂亮啊,三里五村也找不到第二个,也难怪这家伙动了歪心思。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我妈跟我爸离了婚,带着我嫁给了金庆吉,后来又生下了这个金小满和弟弟金小帅。我小时候,这个后爹待我倒也不错,吃的用的没缺过,可是我长大后,知道了这些事情,就开始恨他了。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家,我高中时就跟同学唐大力好上了,中间退了学,18岁就嫁给了他,帮助他靠仔猪繁育发了家。”
“等等”,王学礼插话说,“你不是做珠宝生意的吗?”
“谁说做珠宝生意了?我是说做繁殖猪宝宝的生意。你也别小瞧了这个项目,我们家的养殖场现在已经成为我们那个地方有名的仔猪繁育基地,一年百八十万不稀得挣,赶上行情好,赚个几百万也是轻松的事儿。唐大力这个狗东西,我说他就是头种猪,外头勾三搭四的也就算了,又迷上了金小满,还留下个野种,跟金小帅的媳妇也不清不楚。以前他们乱搞,念在儿子的份儿上,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去年听说金小满要嫁人,这家伙急了,非要跟我闹离婚不可。前脚离婚,后脚就跑来青山找这个小狐狸精,你说气人不气人!”祈丽娜讲起家事来滔滔不绝,听得王学礼头脑直发胀。
他打断祈丽娜的话,说:“我可真是孤陋寡闻,这三十多年记者算是白当了,不知道咱农村现在都开化到这种程度啦,编故事都编不了这么精彩,真的是改革春风吹满地呀!”又问,“那你怎么找上我的?又怎么结识郭冬梅的?”
祈丽娜得意地说:“现在不是有一句话叫有钱就是任性吗?老娘有钱,调查金小满那点儿滥事儿还不轻飘飘的。至于那个美容院的女老板,她那破美容院都快支撑不下去了,我一下子买了她1万元的消费卡,就想让她把我介绍给你认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王学礼没想到这次又中招了,生气地说:“你们姐妹两个斗宝,也别拿我当法器呀,我招谁惹谁了!”
祈丽娜说:“我的真实情况你也都了解了,对了,还有一个情况没交待清楚,我这模样,是去韩国按照明星同款整的,我的好姐们儿都说很成功。唐大力那小子甩了我,还不是嫌我没金小满长得能迷惑人吗?老娘留那么多钱干嘛?宋丹丹都说了,女人对自己花钱得狠点儿。”
祁丽娜喝了口茶水,看着王学礼的脸,放缓了语气继续说:“现在没有隐瞒的了,我祈丽娜就这一堆一块儿,王大哥如果不嫌弃,咱还可以继续往下处。这回不是为了跟金小满那个小狐狸精斗气,是真心实意的相处。”
王学礼赶紧起身,连连摆手说:“得了吧大姐,你可饶了我吧,您这趟浑水我还是别趟了,我怕那个大金链子哪天来脾气了拿板砖拍我。”
说罢,推开情侣间的门,落荒而逃。
第十八章 兴师问罪
王学礼走过一楼吧台,犹豫了一下,摸摸口袋要买单,转念又一想刚才受的窝囊气,想想吕芳华惹出的祸端,一怒之下扬长而去。
走出老君炉酒楼的转门,被外面的凉风一吹,王学礼头脑中一点点清醒了。他捋了捋老婆庄月梅走后这一年半多时间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像过电影一样在头脑中闪现,越想越觉得憋气,窝囊。我王学礼成什么了,唐僧肉吗?怎么一个一个妖魔鬼怪都来算计我!算计最狠的,竟然是自己的至亲和好友。人人都围绕自己的核心利益画圈儿,哪个是真心为我王学礼后半生的幸福着想的?!这样想来,还是庄月梅对自己最好,她活着的时候虽然成天表达对自己的各种不满,却从来也不会算计这些。想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狗屁五项标准,什么金钱年轻美貌,都是浮云,都没有现实意义,他再要找,一定找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
想着走着,就来到金夫人美容院的门前,想想这一天来的遭遇,他觉得有必要跟郭姐掰扯掰扯。
一进门,女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上前,面带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柔声细语地说:“请问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王学礼一脸愠怒,没好气地说:“我这张老脸能需要啥服务,快快把你们郭老板找来,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女服务员见来者不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郭姐已经满面春风地从办公室走出来了:“五弟来啦,快里边请!”
王学礼也不客气,径直走进郭姐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郭姐一边倒茶一边笑道:“五弟,昨天跟小祁交流得怎么样?”
王学礼绷着脸说:“大姐呀,你真是我的好大姐亲大姐,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奇葩女朋友呀,可把兄弟我害苦了,差一点儿没崩一身血!”
接着,就把这一天的经历和祁丽娜的讲述细细地跟郭姐说了一遍,当然滤掉了昨晚的巫山云雨之事。
听了王学礼的讲述,郭姐也表示十分惊讶:“五弟,姐哪能故意坑你,我真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这个祁丽娜来我家做皮肤保养有一阵子了,看着人挺好的。别看她长得漂亮,又有钱,却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做事敞亮,说话心直口快的。每次来我店里,她都口口声声说就仰慕有文化的人,她前夫就是个大老粗,做事没底线,有了钱就在外面找小三小四,老婆孩子都不管了。前一阵子,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一直单着,非要托我找人给牵个线,我一听她看上的人是五弟,我认识啊,自然打心眼儿里高兴,心想这好姻缘咱不能让外人抢了去不是,哪里知道她是这来路。”
“我怎么听说,她是因为在你店里一下子买了一万元消费卡,才搬动了您的尊驾?”王学礼不依不饶。
郭姐沉下脸说:“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消费卡是她自愿购买的,我还能阻拦不成!是因为买了卡我才答应说媒的吗?姐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个好人。行啦五弟,这事儿赖大姐调查不够考虑不周,我这里客人都是有品位的,姐一定帮你留心,赔你个品貌俱佳的五弟妹。”
王学礼嘲讽道:“得啦大姐,您歇歇吧,我看到你这里做美容的就没什么正经女人。”
郭姐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五弟你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啊!照你这么说,大姐我这生意也别做了。”
王学礼起身,说:“我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行啦大姐,你做你的生意发你的洋财,兄弟的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罢,挥挥手,头也没回就离开了金夫人美容院。
第十九章 公园巧遇
离开美容院,王学礼不知该去向何处,只好回翠湖豪庭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了。大星期六的,想一想长长的天漫漫的夜,一种孤独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又想起昨天晚上与祁丽娜的翻云覆雨,觉得这个女人也是个受害者,其实并没有那么十分令人讨厌。当然,做个女朋友在一起玩玩也许还可以,做老婆还是欠些火候。他忽然想到唐•吉诃德和牧猪女的故事,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因为自知回到家里也是无所事事,王学礼没有乘坐公交车也没有打的士,而是选择步行。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青年大街上,王学礼产生了“斯人独憔悴”的伤感来。走着走着就来到青年公园,想起一年多以前这里还是老婆庄月梅的主场,难免更是一番感伤。
这样低头走着想着,猛抬头,见与老婆生前一同跳广场舞的刘姐穿了件蒙古舞长裙正迎面走来,远远地见到王学礼,亮起大嗓门儿热情地打着招呼:“大记者,星期六也不在家休息,还在外头采访啊?”
王学礼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问:“怎么的刘姐,东北大秧歌不扭啦,改跳蒙古舞了?”
刘姐笑着说:“东北大秧歌是早晨扭,下午有位老师专教蒙古舞,这不刚刚散场嘛!”
“您也得悠着点儿,天凉就晚一些出来,可千万别像我老婆似的,把自己跳到那世去了。”
“你小子可别吓唬你刘姐,赶上这好时代,我可得多活些年,多享受享受小康社会的幸福生活!对了,月梅也走快二年了吧?你又找没找人啊?”刘姐正色关切地问。
“我上哪里再去找月梅这么好的女人啊!”王学礼调侃道。
刘姐不知是装憨还是真憨,说:“难为你,都快二年了还为月梅守着,到底是知识分子重情重义啊!可是,总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儿啊,月梅在那边也会惦记你的。对了,公园里有个相亲角,刘姐陪你过去瞧瞧,或许能碰上合适的呢!”
王学礼站在原地不动,耐不住刘姐直拉他的袖子,过往行人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情况,免不了多看两眼。又一想,回家也是干闲着,去看看热闹也不搭什么,就跟着刘姐往公园树林深处走去。
这是个长满碗口粗白杨的小树林,树与树之间扯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绳子,挂着手写的、打印的大大小小纸片的征婚广告,每张纸片上都写有征婚者的年龄、身高、收入、房产等信息,以及对另一半的相关要求。王学礼一路看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凑到王学礼近前,悄声问:“这位大兄弟,你是给姑娘还是小子找对象?”
王学礼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刘姐赶紧过来解围:“你这位大姐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个大兄弟是给自己找另一半儿,他媳妇前年去世的,都为她守二年了,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这是给谁找对象?”
中年妇女说:“我帮我闺女找男朋友,我闺女38了,是电信公司的高管,就是这么一直挑啊挑,至今没挑到合适的。我同学的孙子都上初中了,你说我跟他爸愁不愁?”
刘姐忙说:“38岁是不小了,配我这位大兄弟,大个十五六岁,也不是不可以的。”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学礼,似乎产生了一点兴趣,掏出手机,给刘姐看她女儿的照片。刘姐直夸姑娘长得俊,又把手机举到王学礼面前让他瞧。王学礼扫了一眼,是张证件照,盘头,一张化过妆的锥子脸,穿着天蓝色职业装,跟外面广告招贴画上的人模样都差不多。
中年妇女又问:“这位大兄弟在哪上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刘姐说:“人家是报社大记者,工资收入……”刘姐看着王学礼,等待着他作补充回答。
王学礼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隐瞒自己每月5000多元的工资收入,说:“我每月工资三千多块钱。”
中年妇女撇撇嘴,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我闺女年收入十几万呢。”
刘姐嘴撇得比中年妇女还厉害,拉起王学礼的衣袖边走边嘟囔:“那好吧,你慢慢给你闺女寻有钱的主儿吧。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才有钱。”
第二十章 旁敲侧击
又一个星期五下午,王学礼写完手头的新闻稿,正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打新近玩上瘾的消消乐游戏,忽然,青山市记协秘书长、七弟钟山推门进来了。
“我说五哥,你就成天玩儿这种游戏呀?太幼稚了吧,连我女儿小毓儿都不稀得玩儿这种小儿科。”钟山拍拍王学礼的肩膀,在旁边的空位置坐下来看他玩。小毓儿是钟山和邱月月夫妇领养的地震孤儿钟子毓,现在已经上小学了。
王学礼受到外来干扰,心思有些乱,一局游戏很快就死掉了。游戏虽然关闭了,但是眼前似乎仍有各色小球在不停地晃动,他揉了揉疲惫干涩的双眼,问钟山:“怎么的钟大秘书长,找我有何贵干?”
钟山说:“我跟你弟妹想明天中午请几个家庭在一起聚一聚,五哥你别安排事儿了呗!”
王学礼自嘲道:“我倒是想安排事儿,可不知道事儿他奶奶的在哪旮旯藏着呢,也不找我呀。说吧,几点,在哪里?”
聚会安排在青年大街边上新开业的辣妹子川菜馆。川菜是哥几个共同的爱好,一个时期总要在一起吃一顿。
钟山邱月月两口子中午11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精心地点了这家餐馆的几道招牌菜,又留下几道菜等客人来了再追加。很快,其他哥几个携夫人也先后来到了。
王学礼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说昨晚看世界杯睡晚了,一睁眼都快11点了,洗了把脸就下楼打车过来了。王学礼屁股一坐在椅子上就喊饿,让服务员上两个现成的麻团先垫巴垫巴。
每对夫妻按位次坐好后,王学礼见自己身边还多出一只坐椅,想搬走。邱月月忙阻拦道:“五哥,这个椅子放在那里别动,一会儿还有一位客人,我的同事兼闺蜜,谁叫你是一个人,只好麻烦你帮着照顾一下啦!”
大家都笑了。王学礼也跟着苦笑道:“你们就欺负我一个老鳏夫吧!什么苦脏累险活儿都往我身上推。”
吕芳华说:“怎么的五哥,我听店里的小媛姑娘说,前几天你带着金小满的姐姐杀上门儿来了?把金小满骂得鸣鸣直哭。我问怎么回事儿,她也不肯说。”
王学礼收起笑容,有些愠怒地说:“你们那个小媛可真能睁着眼睛编瞎话,哪里是我带着那位姑奶奶杀上门的,分明是我中了她的美人计,糊里糊涂被骗去充当杀伤性武器的。”接着,就把姐妹两个的恩恩怨怨以及自己上当受骗的前后经过又像说评书一样跟大家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当然还是滤掉了巫山云雨那一段。
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王学礼喝了口茶水,咬了口麻团嚼着,继续说:“我当天就找到了郭姐,没给她好脸儿!若不是念着已故大哥的情份,我非大骂她一顿不可,没有这么坑自家兄弟的!人怎么一经商做起买卖就掉到钱眼儿里了,变得惟利是图,一切向钱看,什么情义都不讲了。亏得这个祁丽娜只是借我去羞辱一番她妹妹,如果遇到一个劫财劫色的,王老五我今天没准儿就不能坐在这里跟哥哥嫂子弟弟弟妹们吃饭喝酒啦!”
老六于涛听出王学礼后面的话是旁敲侧击自己老婆吕芳华的,他自己也心知老婆理亏,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所以忙出来打圆场说:“五哥,你一个老爷们儿还担心劫财劫色干嘛?惹果真遇上了,你就跟她说:劫财没有,劫色奉陪!”
老七钟山也听出了五哥话里夹枪带棒的意味,忙说:“郭姐给你介绍女朋友,想拉个大客户不假,想给你介绍个白富美也是真的。依我对她的了解,她还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王学礼说:“也是。我也被那姐妹俩给闹昏头了,有些急不择言,下次见到郭姐,再跟她道个歉吧。”
钟山趁机赶紧转移话题说:“我五哥这一表人才,那些社会上普普通通的俗女子哪里配得上?一会儿要光临本次午宴的我家邱月月教授这位闺蜜,也是位大教授,那可是青山师范学院有名的大才女,课讲得超受学生喜爱,丝毫不比某学术超女逊色。希望五哥你这次把握住机会,给我们娶一位知书达理品貌俱佳的五嫂子。”
经钟山这么一铺陈,大家都对这位迟到的客人充满好奇和期待。
第二十一章 超女现身
见客人已经上来差不多了,服务员悄声问邱月月:“女士,请问现在可以走菜了吗?”
邱月月用询问的目光看钟山的脸。
钟山说:“再等等吧,今晚的主角,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还没有到呢!”
王学礼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烫得直咧嘴,说:“老七,你和弟妹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给我保媒这么大个事儿,相亲对象还是位著名教授,大才女,事先也该通报一声啊,我也好多少捯饬捯饬,这整的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瞧这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边说边用两个“五指梳子”整理头发。
大家都笑起来。
三嫂徐晓艳说:“老五,你头不用整得太光溜,没看电视上的艺术家吗,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你这乱得还不够呢!”
正说笑着,服务员引进来一位中年女客,不用问,就是那位“学术超女”了。
此女中等身材,长得黑黑瘦瘦的,梳一头披肩直发,着一身白色真丝衫裤,背一个白色粗布单肩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进屋就抱拳道:“对不起啊各位,我迟到了。上午学校安排我做一场学术报告,说好的是讲两个小时,留下半个小时互动,结果互动了一个多小时,学生们仍不肯离去,不依不饶地还陆续往上递条子提各种问题。”
邱月月牵起来客的手说:“我向各位隆重推出,这位是我们青山师范学院最年轻的教授那桂芸,她的清史研究在省内学界非常有名气,在国内也是相当有号的,清十二帝及其妃嫔们的正史和野史没有她不知道的。你们谁想写清朝宫庭小说,可以向她请教。”
那桂芸说:“邱教授过誉了。学生们爱听我讲清史,还真得感谢那些热播的各种清宫戏,什么这个秘史那个传奇的,尽管多半是瞎掰!”
邱月月向那桂芸一个个介绍各位哥哥嫂子,那桂芸大方地一一与大家握手。
介绍到王学礼这里,邱月月说:“这位五哥,我得特别介绍一下,青山日报主任记者,从事经济报道三十多年,堪称经济专家,青山市经济领域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你们两个一个通晓历史,一个熟知现实,坐在一起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钟山笑道:“你们看看我媳妇这些年让我调教的,由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女外交家啦!”
男女主人的幽默风趣,营造了轻松愉悦的就餐氛围。
钟山起杯开场,其他哥几个依次敬酒,当然今天午餐的主题离不开新人那桂芸教授。可这位那教授却任谁劝说都滴酒不沾,只喝茶水。问原因,只说是嗓子不好,可听她讲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来,嗓音清亮滔滔不绝,听不出嗓子究竟有什么毛病。
那桂芸这一不喝酒,害得王学礼也变得斯文起来,原本五瓶啤酒的量只喝了两瓶。王学礼还注意到,这个那桂芸只吃素菜,肉一口也不碰。
酒席接近尾声,邱月月看一眼钟山,钟山说:“我看大家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下面咱把瓶下酒都倒上,请二哥收杯,然后转场去唱会儿歌吧,难得哥几个今天都有时间,又这么有兴致,更难得有那教授加盟。”
第二十二章 轻歌曼舞
收杯酒喝完后,邱月月去吧台刷卡结了账,一干人打了三辆出租车,直奔高原红歌厅。
邱月月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虽然学的不是声乐,可音乐总是相通的,唱卡拉OK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不用大家深让,她就率先表演了《今夜无人入睡》和《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两首咏叹调。每一首都引起一片喝彩。邱月月唱罢,把无线麦克交到那桂芸手上,说:“我的外国歌剧演唱完毕,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那教授给大家倾情演唱几首中国戏曲。”大家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那桂芸也不客气,接过麦克,先唱了一段京剧《贵妃醉酒》,又唱了一段越剧选段《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大家都拍手热烈鼓掌,直喊“再来一个”。那桂芸把麦克抵在下巴上,想了想,又让邱月月为她点了一首《梨花颂》。屏幕上出现一片美丽的梨园,梨花像无边无际的白雪一般铺陈开来。音乐响起,“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那桂芸一开口演唱,大家便情不自禁地发出一片喝彩声。那桂芸的演唱,唱腔婉转,音色华丽,吐字清晰,营造了一片气势恢宏的华美意境。王学礼不由得想起那个与贵妃同款的祁丽娜来。又听那桂芸唱到“天生丽质自难弃”,觉得祁丽娜这样的人造美人,终归在成色上还是差许多。
两个才女这一起高调,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唱了。
大家推让了半天,已经退休在家,现正在老年大学练合唱的老三崔大林拉着老婆徐晓艳的手说:“我们老两口来不了你们那种大雅的,就唱一首《敖包相会》吧。”
音乐响起,两个人高一声低一声地唱着,唱到音调高处有时还断了捻儿,需要互相接应。唱罢,大家依然报以热烈的掌声。
钟山推王学礼邀请那桂芸跳支舞,王学礼犹豫不前。为发挥示范作用,钟山拉着邱月月来到歌厅中央,跳起了慢四,并不住地用眼睛瞄王学礼,鼓励他积极进取。
直到崔大林夫妇第二首歌《知心爱人》唱起时,王学礼才诚惶诚恐地来到那桂芸面前,伸手邀她跳舞。王学礼年轻时跳交谊舞得幼儿教师李雨田真传,加上他长得身材颀长,跳起来就显得舞姿翩翩,当年堪称舞场上一道美丽的风景。与之相比,那桂芸的舞技却是极其一般,王学礼带着脚步笨拙的那教授,总算找回点自信来。
接下来,老二李宝生和爱人朱广秀唱了一首《牵手》。老四许继明唱了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他爱人周玲唱歌跑调,当然不敢在众人面前献丑。老六于涛和爱人吕芳华唱了一首《请跟我来》。老七钟山和爱人邱月月唱了一首《无言的结局》。就剩下老五王学礼和那桂芸两个没在一起配合演唱了。钟山说:“那教授,您就纡尊降贵,陪我五哥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吧,虽然这段黄梅戏已经被通俗化了,但也是戏曲系列啊,而且正契合今天的主题。”
邱月月赶紧配合选歌。音乐响起,那桂芸倒比王学礼大方,先唱了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王学礼只得拾起麦克,慌忙地接上“绿水青山带笑颜”,其他人则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第二十三章 经验之谈
星期一早晨上班,钟山没有进记协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王学礼的经济新闻部。部里的年轻人都不肯起早上班,只有王学礼赶着来报社吃早餐,这会儿吃饱喝足,正坐在电脑前玩电脑自带的程序纸牌小游戏。
王学礼打小有个习惯,一遇到举棋不定的事情,就爱摆摆扑克。摆开了,就心情顺畅,觉得矛盾可以迎刃而解。如果摆不开,则心情沉重,感到遇到的麻烦会更加麻烦。这个习惯是受他妈妈的影响。王学礼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艰难,他父亲又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工人,他妈妈认为他爸爸在厂里总受气,孩子们在街坊四邻总挨欺,每次遇到窝心的事儿就回家摆摆扑克,测测吉凶。
这一早晨,王学礼趴在电脑前翻了十几把扑克,都没摆开,已经积聚起浓浓的负面情绪来。见钟山进来,心知一定会问起那教授的事,更加心烦意乱。
钟山问:“怎么的老五,一大早就拉着个脸,谁惹你生气了?”
王学礼说:“没有,昨晚看球赛睡晚了,这会儿还没精神过来呢。”
钟山说:“前天晚上送那教授回家,没夫妻双双把家还啊?”
王学礼说:“得了吧,她家门儿都不知道冲哪边开,送到街巷口人家就把我打发了,生怕我非礼她似的。就她那套故作清高的作派,那个‘太平公主’的身架,五哥我还真没兴致碰她一指头。”
“别这么早下定论啊。我跟你说,对于这样读了几本书仗着肚子里有几滴墨水儿自命不凡的女人,你得慢慢摸她的软肋,待摸到软肋将她擒获之后,她就会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了。而被驯服的女高知,知书达理,还不错啊。不是有这种说法嘛,一等男人娶才女,二等男人娶淑女,三等男人娶美女。”
“那五哥我这五等男人呢?是不是只能配牧猪女了。”
“谁说你是五等男人了?我这不正往一等男人方面打造你嘛!”
“行啊老七,那你就慢慢雕琢五哥这块朽木吧,看最后能雕出条龙还是雕出条虫来。”
“不是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我听我家月月说,这个那教授真挺不错的,是个正经女人。这么多年读完硕士读博士,一门心思做学问,四十几岁的人了,在男女情爱问题上好像还未曾开蒙。你不妨试着先处一处,如果真能把她开发出来,也算是拯救一个老姑娘的命运,是行善积德呢,更何况自己还是个最大的受益者。”
王学礼说:“老七我发现你跟你家邱月月同学现在都变得油嘴滑舌的,好像越老越不正经了,也不知道是谁影响的谁。”
钟山笑了:“我俩谁也没影响谁,我们的女儿小毓儿是我俩的开心果,守着她,我们永远也不会老,天大的愁事儿也不愁了。对了,你跟那教授如果抓紧的话,也可以生一个呀。”
“老七你可别逗我了,我这岁数,领个孩子出去,整个一祖孙乐儿的画风。”
“也不能这么说,那位演和珅的著名演员,不就是六十岁老来得子嘛!你看人一家三口多幸福。与他相比,你还年轻着呢。我还真不是跟你说笑话,趁着王硕还没给你生孙子,你这个当老子的就应该抢先抓早,把小儿子生了,当然像我这样得个小棉袄就更好了,你这辈子也是儿女双全啊!”
经钟山这么一忽悠,王学礼还真有一丝心动了,表情也由刚才的多云转阴变为多云转晴了。
钟山接着说:“邱月月问了那教授对你的看法,她没说什么不好,只说是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我看这事儿有门儿。你是男的,当然应该更主动些。赶哪天她没有课,你再约她单独谈谈。且记一点,什么样高大上的女人,她首先都是个女人。”
受钟山一番现身说法的启发,王学礼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