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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键盘战斗家     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txt下载     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八万大军阅北平

    二妹的定下的夫婿是李让,这个消息既让朱高炽意外,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自己的婚事都有了改变,妹妹的婚事也发生变化,是有可能发生的,而没有变化,也是能接受的。

    和大姐不同,大姐和袁容的亲事,是很早就有了迹象,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小女孩嘛,陡然间知道要嫁给陌生的男人,肯定是会哭的,特别是在母亲和长姐都是先恋爱后结婚的背景下。

    在小女孩心目中,更希望能像母亲和长姐一样,虽然宠爱妹妹,但是在这一点上,朱高炽还真是无能为力。

    虽然对李让此人的印象不太好。

    此人的目的性极强,为了自己的前程,不顾家人的安危,虽然在靖难之役中,投靠了朱棣,但是却让他的家人在应天府亡于朱允炆的刀下。

    而且为了自身的权势,支持未来的汉王朱高煦争夺太子之位,甚至鼓动其谋反。

    如果不是因为死得早,汉王造反时,必定有他的身影在旁。

    但也李让的才能不可否认,的确是位能承担大事的人才,朱棣许多事托付给了此人。

    府里的嬷嬷们,安慰了朱月贵几句,但也没当回事,小姑娘哭几日自然就好了。

    倒是大姐朱玉英和两位小妹妹,围着朱月贵开导她,几个小女儿煞有其事的模样。

    这些都不放在朱高炽的心上。

    徐氏虽然心疼女儿,可这么多事情一股脑的涌过来,既要操持分封的事情,又要安排儿子女儿嫁娶之事,已经顾不上朱月贵。

    这些家里的事情,朱高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全部丢给了母亲去操办。

    男主外女主内,就是如此。

    北平诸卫操练的日程已经开始商议,朱高炽提出了新的要求,这回不再是各卫自行其是,而是行军到北平大阅。

    四年下来,北平省内的铁道谈不上四通八达,多数的地段,修建的还是简易铁道。

    只有部分运载量高的地段,才使用了横形木枕固定铁轨宽度,还有部分铁道段采用的竖形木枕。

    换句话说。

    大部分停留在铁道原始阶段,少部分停留在铁道原始进阶阶段,极少部分停留在铁道初级阶段。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朱高炽领着长史府,北平都司,中华重工三套班子,在王府周围寻找开阔地区,挑选用来卫所士兵演武的大场所。

    最后在王宫以北的景山,也就是两百余年后,崇祯上吊的煤山,朱高炽选择了这块地方。

    现在的燕王宫还不是后来的紫荆城,许多的建筑还没有影子,按照朱高炽的计划。

    以燕山三卫留下来的主力,以及石匣营这些精锐军队为主,其余卫所派遣精兵。

    合计八万人的操演规模,以目前燕王宫的格局,还真没有地方可以容纳的下。

    “小王爷好诗情。”

    有人恭维道。

    在山崖上,朱高炽迎风站立,衣角拂动,腰间挎着宝剑,此时,红日当升,眼前正是大好河山。

    身后有朱棣为朱高炽留下的老将唐云等,还有朱能这一批新秀,长史府的葛诚,金忠等重臣,然后是陈亨等北平都司的官员。

    整个北平的“枪杆子”、“钱袋子”尽在朱高炽手中,这回自作主张的八万士兵大阅北平城。

    如果办成了此事,他在北平的威望将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在朱棣面前都有了话语权。

    毕竟世子之位,是皇爷爷亲封的,哪怕是朱棣也无权罢免,和以前依附朱棣的形势截然不同。

    “铁道运输有大利,传统的行军,对军力和士气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而用铁道来运兵,不但可以快速调动,还能保持士兵的体力,所以才要尝试。”

    铁道在北平已经不是新生的事物,虽然大多数的老百姓,仍然没有乘坐过铁道。

    可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对铁道的认识,许多人也越来越深,不像刚开始时的陌生。

    也是朱高炽第一次提到,不怕应天府学去,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不提消息传播的速度,就算应天府的那帮人立马来学,恐怕刚打下了基础,也来不及发挥作用,反而会便宜了自己。

    新事物必定会产生新的问题,而大操练乃军国大事,容不得马虎,因此都指挥使陈亨,提醒道:“人多眼杂,八万士兵从北平各地改坐铁道,恐怕会导致出错。”

    “不要怕出错,出错不可怕,只要能及时改正,反而有利于发展,怕的是宁愿不改变,只为了不出错。”

    朱高炽笑着说道。

    “小王爷既然决定了,我等必定马首是瞻!”唐云上前支持道,他的想法和陈亨不一样。

    小王爷受封世子,以世子的名分第一次主持大事,为了小王爷的威名,他一定全力帮助。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有不少,都是朱高炽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威信。

    陈亨只是提醒小王爷,并不是为了唱反调,唐云的表态,令他有些不悦,因此不再多言。

    “好了,诸位的心意我都明白,皆是为了王府的一片公心!”朱高炽拍板。

    下面人有矛盾,作为上位者不能任由其发生下去。

    什么利用下面人的矛盾来巩固自身的权势,那要看实际情况,因地制宜采用不同的策略,而不是不顾形势的照搬。

    “八万大军演武北平城,虽然我不怕出错,但是能不出错是最好的,诸公同心协力,操持好此事。”

    “诺!”

    众人拱手应道。

    最先发出动静的反而是中华重工,工程部派了精锐施工队,测量景山与王府之间的地区。

    要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理出大块的平地,并在景山凸出的半腰下,搭建巡阅台。

    同时往外派出了特派管事奔赴各站,专职士兵乘坐铁道抵达北平之事。

    统计各卫的名单,以调动铁道马车,集中力量来进行一场八万兵同时大运的工程。

    朱能被指派为此事的负责人,中华重工配合他。

    各卫所面对王府由小王爷替王爷发出的王旨,没人提出异议,更没有人出言反对,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收到都司的公文和长史府的王旨,北平数十卫所卫司衙门都开动了起来。

    别看小王爷笑呵呵的,仿佛和气的很,可北平都司和长史府在公文中语气极其严厉,谁敢在演武过程中出漏洞,必严惩不贷。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程来试后果。

    开平卫所也要参加,他们那边的铁道还在兴建中,没有通车,所以行军到密云,在密云乘坐铁道马车。

    然后就是开平卫和密云卫,协商双方的行军过程事宜,以及和铁道站沟通乘坐事宜。

    这种场景,在整个北平都在发生。

    而大明全国卫所,要么在王府和都司的主导下,进行和往常一样的操练事宜,要么在都司和兵备道,例如陕西行都司,要么由兵部或者五军都督府,要么在都司和国公,兵备道,例如云南,都开动了起来。

    没有人有精力关注北平的变化,应天府那帮人的注意力,被秦王牵扯了,根本顾不上燕王。

    秦王主导今年陕西各卫操练之事,会向陕西各卫的军户们传达一种信号。

    他秦王又回来了,他们头上的天又变回以前,会让秦王的兵权更一步的巩固。

    北平各地,往来奔波的骑手多了起来,带动了道路上的尘土,显得气氛紧张,充满了肃杀之气。

    铁道马车的速度,还真不如单骑的骑手跑得快。

    红日夕下。

    草庐中,透过长长的芦苇,犹如一片红色的世界,而庐中的两位客人穿着常服,仿佛乡绅般。

    庐外,几名随从等候。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北平按察司按察使王礼,忍不住幽叹道。

    王礼头戴当下士庶流行的八角巾,身穿道士们的不老衣,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只把他当做一名心向道家的乡绅。

    在石桌上,王礼的对面,不是别人,是北平布政司右布政使申逵,他的神情不像王礼那么严肃,看上去很随意。

    比起王礼的焦躁,反倒是申逵的举止,更加贴合道士的闲云野鹤之风。

    “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王公少念了这下一句,蕴意可就大不同了。”

    石桌上,有下人们布置的酒食,在这野外之地,倒也别有一番风趣,申逵惬意的饮了一口,满足的咂嘴。

    “难道申兄一点也不关心吗?”王礼好奇的问道。

    “关心又有什么用呢?”申逵露出了无奈,“颜藩台一门心思扑在政绩上,反倒是和王府合作的甚妙。”

    王礼摇头道:“当初朝廷派此人来担北平大任,真是大错特错。”

    “那可不一定。”

    “在百姓看来,颜藩台还是一名好官的。”

    听到申逵的话,王礼无言以对,苦笑道:“我们难道真就一点也不做了?可辜负了许多人的期盼。”

    “以前有个叫做李学颜的名士,在北平和大宁,还有广宁联络了不少人,配合朝廷诸公弹劾了燕王,结果反倒是惹了一身骚,得不偿失。”

    申逵主动为王礼倒了一杯酒,随口说道:“对付燕王,不能把对付秦王的手段拿出来,因为燕王比起秦王要守规矩。”

    “守规矩?”王礼指了指北面,北平城的方向,“这么大的动静,可不像守规矩的样子。”

    申逵笑道:“目前来看,能对付藩王的,还得是藩王自个,燕王府推出的中华重工,虽然没有顶着燕王府的权势做事,可又能瞒得过谁。”

    “现在把触角延伸到了陕西山西,山西不提,我看啊,陕西很快会出事,秦王可不是好相与的。”

    王礼怔了怔,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是说秦王府和燕王府会发生矛盾?”

    申逵点点头。

    王礼有些不敢相信,充满了怀疑,“不至于吧,秦王和燕王都是马皇后所出,几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同寻常。”

    “所以我才提陕西,没有提山西。”申逵又笑道:“目前也是唯一的破局之道,没有颜藩台的支持,我们可对付不了燕王府。”

    “好吧。”

    王礼被说服了,把希望寄托于秦王,这种感觉令他很复杂,想不到还有指望秦王的一天。

第二百五十七章 铁道运兵的新时代

    北镇。

    明初的时候,是辽东的政治中心,军事中心,随着明朝的发展,中期时逐渐被辽阳取代,到了明末时期,沈阳的规模开始赶超辽阳。

    所以后金反叛后,在征服辽东时,迁都沈阳当做都城,用沦为奴隶的汉人血肉,短短时日造成了金碧辉煌的后金宫殿。

    相比较下来,辽王宫至今未修好,因为朱元璋顾虑民力消耗太重,所以工期停了又停。

    现在朱棣出辽,以北镇为大后方,坐镇此地。

    朱棣的眼中,辽东和北平仿佛是两个世界。

    准确的形容,是工业发展之后的北平,在长子推动工业发展之前,辽东和十余年前的北平一样。

    那时候的北平和现在的辽东一样,人口稀少,民生凋零,水利荒芜,不过经过朝廷几十年的治理和移民,北平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又经历几年的工业发展,庞然大物的中华重工体系的带动下,许多的变化,朱棣嘴上虽然不怎么提起,心里还是记着的。

    “西阳哈此人,为非作歹,实为可恶,如果不是父皇的旨意,孤早就派兵去围了他的老家。”

    案台后,朱棣气愤的说道。

    朱元璋的心胸很宽广,对任何民族,只要居于中国,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下旨天下昭告过。

    因此对于边疆的政策是以和平吸收为主。

    例如对奴儿干土地上的各族,朱元璋不主张在奴儿干地区动用大军。

    他对臣子说:“元都既下,有劝朕即取辽阳者,朕谓力不施于所缓,威不加于所畏,辽地虽远,不必用兵,天下平定,彼当自归。”

    朱元璋的政策并没有错。

    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王化,奴儿干各族主动选择归顺大明,断了隔壁朝鲜图谋奴儿干的野心。

    在明初的时候,朝鲜还是很有振奋精神的,力求开拓,的确有不少的成效。

    咸镜道和平安道,自古是中国土地。

    因为元末明初的历史遗留原因,明朝建立后,虽然没有派兵夺回,却也没有认可,属于争议地区。

    朝鲜实占两地,但是不被明朝官方认可。

    最后被清朝初期统治者认可,派官员划分了边疆,确定了归属权,因此在法理上,两地彻底属于了朝鲜。

    因此在当下的奴儿干,朝鲜是有实力对这片地区产生妄想。

    直到这些地区各族归顺了大明,举起了大明的旗帜,才让朝鲜打消了企图。

    在后世,却被一些人故意歪曲,否认朱元璋的政策,认定因为没有派大军征服过,所以不算明地。

    朱棣的身侧是辽王,下方左侧是郭铭,右侧是周兴,以及从三万卫赶来的庄德。

    “西阳哈不过是小贼罢了,末将领兵前往他的老家,断了他的后路,此贼自当乖服。”

    八年前,也就是洪武二十年,在奴儿干设立的三万卫,当下的将领庄德大声的说道。

    闻言,朱棣沉吟,一旁的辽王好奇的看向四哥。

    郭铭此时开口了。

    “动兵戈容易,却不为圣人所喜,奴儿干各族总体上,还是心向大明的,没必要为了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

    朱元璋的开疆喜欢以王化服之,意思是让别人从文化上服从中国,而不是纯粹的动用军事手段。

    这种态度不只是用在北方和东北,在南方也是如此。

    例如云南的边地。

    云南的儒教,就是在明朝时候达到最兴盛的时期,有很多土司终明一朝都心向中原。

    例如鼎鼎大名的丽江王,实力最强盛的时期,仍然高举大明旗帜,建有云南最大的藏书阁,子弟都要在此读书。

    连出名的徐霞客,也游历过丽江,留下了大量的笔迹,两人结下身后的友谊。

    所以郭铭的理由,令庄德无法反击,无奈的闭上嘴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周兴。

    周兴因为李学颜的事,去过北平向朱棣请罪过,获得朱棣大度原谅,因此无论他现在的真心是什么,在明面上无法反对朱棣,否则会让人怀疑他的品性。

    至于年轻的辽王,他不知道四哥是真的听父皇的话,还是有别的图谋,故意找理由逗留东北。

    可现在文武双方的首脑都没有出声反对,初来乍到的辽王,选择了低调。

    朱棣在东北呆的时间越久,他在东北的威望越深,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他赖在东北不走,除了应天府的皇帝,就没有人能催着他离开。

    众人离开的时候,庄德追上了周兴,问责道:“刚才你为何不支持我?”

    庄德的品级要低于周兴,但是庄德性急且烈,打仗更是一把好手,可以说是明朝光复奴儿干的急先锋。

    周兴没有怪罪庄德的无礼,小声向他解释,“多言无用,你早日捉拿到西阳哈此人,比我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庄德看了眼周兴,“有你这句话就行。”

    周兴瞧着庄德愤怒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辽东这片土地上,也只有此人不惧燕王的威势了。

    第二日,有人来禀告朱棣,说庄德回去了三万卫,不久后,传来军情,庄德带领三万卫军队,以及吉林船厂建造的舟船,顺着脑温江下忽剌温戳卢口,去寻踪围攻西阳哈他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棣脸色很难看,庄德的举动,无异于甩脸给他看,多年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这么做。

    心中一股被冒犯的怒火,让他差点要让人捉回庄德,不过很快他又忍住了。

    朱棣到底是朱棣,冷冷道:“此人擅自行动,误孤大事,派人去告诉他,要是捉回了西阳哈,仍然算他大功,要是放走了西阳哈,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此时。

    北平府那边送来了公文,关于北平诸卫操练事宜,在世子的组织下,由都司协助,依然照常进行。

    “何其急也。”朱棣放下公文,脸上尽显不置可否之态,感到有些灰心,想着是否回北平算了。

    郭铭很恭敬,接过朱棣让人递给他的公文,看了眼就明白了燕王的不满。

    辽东有人反对燕王,看燕王的样子,世子决定阅兵北平的主意,好像没有告知过燕王?

    “世子终归年少,但是心意还是好的,哪家少年郎,不想做出成绩,燕王不必忧虑。”

    郭铭为自己的准女婿说话了。

    朱棣忍不住露出笑容,幸亏有此人在辽东为他谋划,否则朱棣还真在辽东逗留不下去。

    周兴此人不提,下面的庄德等人,对他可不太喜欢。

    他朱棣也是要脸的。

    好好的北平,比辽东富强多了倍,求他还不来呢。

    朱棣是大明的燕王,和朱高炽的想法终归是不一样的,两人的出发点不同。

    辽东能拉出数万精兵,朱棣没有打过这方面的主意,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大宁因为脱胎于北平,朝廷对燕王在大宁的行事,只要朱棣不是太过分,所以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辽东不同。

    辽东隶属于山东布政司,和北平没有半丝关系,朱棣谋划辽东,等于踩了红线。

    这也是先有周兴,后有庄德,接连敢违抗朱棣的原因所在。

    如果在北平,哪怕是太子朱标未病逝之前,燕山左护卫的张玉,也不敢明面上违抗燕王。

    北平诸卫的常例春夏操演,说是按常进行,这个按常,不是人们想的按常,而是按照常例春夏操演,但是操演的方式,改的完全变了样子。

    开平诸卫。

    草原上,十几支骑兵队伍,往一个方向开动,汇聚成一支洪流,数千精骑的身后,扬起了滚滚尘土,遮云密布般,势不可挡。

    经过开平诸卫将领的商议,去往北平参加演武的,以全骑兵为阵,不需要乘坐铁道马车。

    密云卫和密云后卫,得到了开平诸卫的通知,乐得如此,他们省力了不少。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一名老兵把碗口铳放到地面上,抱怨的说道。

    他们从卫所集合,才听说此次要去北平操练。

    如果大军正常行军,一般是一日三十里地,除非有别的要求或者因素,才会超过这个变化。

    从密云到北平,合计一百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也就是要行军五天,往返下来更是高达十天。

    旗官安慰道:“现在多练,日后上了战场才不会出意外。”

    对旗官的话,军士们不以为然。

    大道理谁不会说。

    旗官笑道:“这回行军改乘坐铁道马车,和以往是不一样的,你们不要再抱怨,要是被上面的人听到,我可保不了你们。”

    旗官虽然带了个官字,在乡亲们面前,还真摆不起谱来,否则会被戳脊梁骨的。

    而且旗官还要靠乡亲们为他卖命,在战场上保他的命呢。

    “怕个甚逑,好端端的在卫所操练,突然要改去北平,还不让我们说。”

    无论上面的说的多么好,总之在士兵们看来,他们无缘无故要走好几日的路,辛苦的可是他们。

    “听说是小王爷的主意,小王爷对我们还是不错的,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大家就算了吧。”有消息灵通的人插话道。

    总之。

    各卫士兵对新的变化,特别是要让他们更辛苦,总体上抱着抗拒的态度。

    虽然不敢反抗,可士气有很大的波动。

    驻守密云要地的石匣营,在丘福的率领下,第一个在密云铁道站登上了铁道马车。

    六马的铁道马车,有三列车厢。

    平地上。

    一匹驮马在普通道路上,长途运输载重量为两三百斤,在土路上拉运货车的载重量,为千余斤。

    那么通过铁道运输的方式,一匹马的长途运输载重量,可以达到八吨。

    六匹马虽然不至于四十八吨,但载重量也远远超过了三十吨。

    三千人,加上盔甲武器装备旗帜等军备物资,总共用了九辆六马铁道马车。

    站台上。

    九辆铁道马车,每辆铁道马车三个车厢,车厢中撤掉了桌椅,车厢两边是开放式的。

    不光保留了军士们在车厢内的视线,也能让军士们可以做到快上快下。

    每节车厢乘坐一百一十二人,正好一个百户队。

    车厢上悬挂了旗帜,车厢上也刷了油漆,标明了一号、二号、三号、四号……

    每个百户队,在抵达站台时,领取了各队对应的车厢号,只需要登上相应号码的车厢即可。

    人们在百户的带领下,好奇的爬上车厢,伸着脖子向外看去,多数人是第一次乘坐铁道马车。

    “六匹马就能拉我们这么多人?”

    “拉不动的呀。”

    “应该拉得动吧,这可是跑在铁上啊,而且要是拉不动,岂不是闹出天大的笑话。”

    士兵们交头接耳,好奇的打量这新玩意。

    各百户向千户上报,各千户向丘福上报,等确认完毕后,丘福带着剩余的人登上了铁道马车。

    几名站台的旗手打起了旗帜。

    竹哨声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

    然后是铃铛声,最后是敲击铜锣的声音,整个站台都是各种器具发出的声音。

    “卡擦,卡.擦。”

    “卡擦……卡擦”

    最前面的铁道马车动了起来,三名车夫,两名学徒,分别在车头,车厢衔接出,车尾工作。

    铁道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铁轮和铁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两旁的景物开始了倒退。

    “真动起来了。”

    “好凉快呀。”

    跑动起来的风从两旁灌入车厢中,让刚才还觉得拥挤的士兵们,毛孔舒爽了起来。

    “嘿,以后都这么行军,可不用在吃苦了。”有老军户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赶路是真辛苦。

    听说要行军到北平,卫所的士兵们怨声载道,认为上面的人不体量下面的劳苦。

    “不得了,不得了。”

    “以后要变了。”

    石匣营从密云站早上出发,傍晚抵达,在站台上整理好队列,然后往已经准备好的兵营行军。

    许多人都感觉到了铁道的威力。

    行军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士兵的体力和士气等,都得到了保留。

    从密云到北平,只用了一个白天,然后大军下车后既能投入战斗,这个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全新的时代啊,正如宋朝改造了火器,间接改变了战争模式的里程碑。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秦王薨了

    越来越多的军队,抵达了北平。

    北平的铁道站,一时之间成为了兵站,而在北平,突然冒出了许多士兵的身影。

    承运殿。

    数十位将领齐聚一堂,坐在台上的,则是朱高炽。

    “此次军队通过铁道改变行军方式,顺利抵达北平,离不开诸位的指挥得当之功。”

    “但是铁道的厉害,想必诸位也看见了。”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诸位,当铁道出现后,以后的战争,必定是围绕铁路发生的,诸位作为领兵大将,要做好心理上的改变!”

    朱高炽坚定的说道。

    不提后世。

    近代时,比如直皖战争,直奉战争就是津浦铁路、京汉铁路、京奉铁路大战。

    乃至日寇入侵中华,主要进攻路线,基本上都是沿着铁路线。

    国外的战争同样如此,德俄战争,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就用铁路运送了三百万军队上前线,另外还有八十六万匹战马和大量物资。

    宋朝对火器技术的改进,让战争从冷兵器中加入了热兵器,那么铁道,则促进了大军团作战模式。

    听完小王爷的话,诸将神情复杂。

    任何新事物的诞生,从抗拒到接受都有一个过程,但是在朱高炽的推动下,许多人无论是什么态度,都无奈的乘坐了铁道。

    那么,在亲眼见证下,哪怕是老派将领丘福,也不得不被铁道的优势所折服。

    众将对铁道的看法,各自发表看法,提出心中的见识和认知,许多人的言论,在朱高炽看起来还很可笑。

    但是朱高炽没有打击他们的信心,毕竟是第一次投入军事功能使用,当使用次数多了,迟早会习以为常,有更正确的认知。

    无法习惯和进步的,自然会被淘汰。

    北平数十卫所,有朱棣的威望,不缺实战经验的将领,反倒是南方,因为蓝玉大案的牵连,失去了许多具备实战经验的将领。

    而这批将领中,因为朱高炽的出手,不少人被吸收到了金州卫之中。

    “如果能把此物修到大漠,或者是奴儿干,许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张玉感慨的说道。

    他的说法,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甚至有人提议,认为小王爷应该上述朝廷,现在就开始修铁道。

    “铁道的建成,不是一日之功,而发挥出铁道的功效,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于在大漠和奴儿干修铁道,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诸位的心思,要收拢到演武之事上。”

    朱高炽不置可否。

    他现在丝毫不怕铁道运兵的消息和厉害,被应天府那帮人得知,所以才推动这次的行动。

    消息一来一回要几个月吧,商量来商量去要时间吧,准备资金和技术,以及筹备物资也要时间吧。

    等应天府那帮人上马铁道工程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朱棣靖难之役成功,那么他们真要是模仿,学习后打下的基础,只会便宜了自己。

    要么是历史发生了变化,朱棣没有造反成功,那么这些自己推动出来的东西,仍然在大明保留了下来。

    但是朱高炽希望历史的结果不要发生变化。

    因为作为国家舵手,朱高炽认为自己能做的更好,还有更多的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资源分配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回头,每个人都要写一篇关于运用铁道的心得交给我。”朱高炽强调道。

    年少的世子丝毫不客气,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都不是和小王爷刚打交道,众人已经习惯了小王爷的指派作风。

    朱高炽也没有故意摆出客气的态度。

    他出面做事多年,不是政治小白,具备一定的威望,所以有底气发号施令。

    资历这种东西,有和没有,区别会很大。

    正好朱高炽具备这份资历。

    金忠和葛诚等官员,没有前来承运殿,八万士兵的人吃马嚼,吃喝拉撒等方方面面都需要应对。

    他们这些官员,早就忙的马不停蹄,日夜不休了。

    犹如一架机器,每个部件都在发挥作用。

    加上王妃在内府操办分封礼仪,还有嫁女迎娶之事,可以说整个燕王府无闲人。

    事情碰到了一起去。

    正如谁也没有想到,在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会一口气封那么多世子、公主,并赐下许多的婚事。

    本来是很浓重的事情,变得有些潦草起来,特别是燕王府,王爷不在北平,世子又忙着操演之事。

    八万大军,分为无数的方阵。

    各色五花八门的旗帜招展。

    四周有角旗,各色杂旗,每营有营旗,营中又有各色令旗。

    营将旗,千户旗,百户旗。

    在高台上,杆高一丈九尺,旗长三尺,阔一尺五寸,尾带五色,二十五条,长二尺五寸,燕王旗帜最为耀眼。

    然后是方五尺旗的营将旗帜,五方五色旗,三方三色旗,红心红边黄带旗。

    ……

    放眼望去,犹如旗帜的海洋。

    这就是军队技术的发展,从追求将领个人武勇的时代,逐渐演变为阵势严密的时代。

    特别是在明朝军队中,火器使用率极高的情况下,对军势的要求,也开始有了极致的追求。

    “去年一年,我大明制作弓三万五千张,而矢就造了一百七十二万枝。”

    “哪怕十矢只射中一人,也能射伤亡十七万人,这只是一年的产量。”

    “我觉得可以称之为远程打击,随着火器的发展,以后远程打击将成为军事较量的主流。”

    负责操持号令的,自然不是朱高炽。

    朱高炽和诸位大将,在阅兵台上,看着下方红色的海洋,发出威武的军号声,整齐划一的波动,忍不住兴奋的说道。

    “小王爷的想法独到,但也让人耳目一新,细思下来,果然是如此。”陈亨满脸的笑容。

    “必定会这么发展。”朱高炽脸色很坚定。

    “去年一年,我大明制造甲胄类一万三千余副,弓矢破甲不易,训练成本高昂,可火器能破甲,只需要训练三个月。”

    “我大明现在以碗口铳为主,射程短,威力小,但是更好的火铳已经有了,射程长,威力大,只需要一发铅弹就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朱高炽的话,令在场的人神色动容。

    小王爷的心思,好像不光是要改变军队行军方式,难道还有对军器的改变吗?

    “中了箭矢的士兵,勇猛的人还能继续作战,甚至能鼓舞周围的士气,可中了铅弹就不一样了。”

    朱高炽趁着士兵演武过程中,休息的空档,向众将解释起来。

    “铅弹射入人体后,以高速的旋转,犹如通红的烙铁,并且会在人体内炸开。这种疼痛人是无法忍受的,超过了生理上忍耐的极限,会让人失去行动力。

    明朝军队的火器使用率很高,众人对火器造成的伤害并不陌生,所以小王爷的话,众人也没有反对。

    但是火器的缺点也很明显。

    至于小王爷说有更好的火器,他们没见过,等见过了之后再说,总之,无人不开眼现在当众反驳朱高炽。

    从大宁调回来的陈亨,心中惊讶无比。

    王爷有这份威信是毋庸置疑的,陈亨从来没有怀疑过,没想到的是,小王爷竟然也不差,对北平的局势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景山不是自然形成的。

    金朝开凿建造宫殿,在此地堆积成了小丘,元朝时又添了把土,变成了山。

    到了永乐朝迁都后,景山又扩大了,王宫扩建的建筑也抵达了此处,没有多余的位置。

    现在的景山,经过工程部的修改,凸起的地方改建成了阅兵台,中间的空地被平整成了平地。

    士兵方阵根据前方的旗帜,和铜锣声,以及喇叭声,进行进退左右,以及方阵变化的操练。

    根据旗令维持运作的,是前线的百户,军户们看不懂旗帜,他们只需要看自家的百户。

    自家的百户怎么做,他们就跟着做。

    百户进,他们进;百户退,他们跟着退;百户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到了明中后期,营兵制的兴起后,取代百户作用的就是各队的队长了。

    看着八万士兵演武,气势之宏伟,朱高炽满心的得意,正如刀在手,杀心起。

    难怪啊。

    朱高炽心思复杂。

    大阅兵之后,他要在北平全军推广鸟铳和三眼火铳了,会面对什么阻力他不得而知。

    但是望着眼前,从北平诸卫调来的八万精兵,朱高炽只觉得天下大可去得。

    只要这八万精锐士兵能听他的号令。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毕竟他们是大明的军队,有人想要带他们造反,一般人还真带动不了。

    蓝玉当初可是连朱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结果一点水花也带不起来。

    朱棣此人有这份本事,能带动起当中不少军队,而自己能不能如此,朱高炽信心不是很足。

    此时。

    演武的末尾时分,匆忙赶来了一人,脸色慌乱,凑到朱高炽耳旁,声音极小。

    “秦王薨了。”

    朱高炽神色不变,令周围的将领们看不出来发生了大事还是小事,但肯定有事发生。

    “没事,演武照常进行!”

    朱高炽平静的说道。

    秦王还是如历史那样的死了,看来自己不去接触秦王是对的,蝴蝶的翅膀,扇不到他那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一次意外

    秦王被害身亡的消息传回了京城,逐渐传遍天下,许多的人得知后感到错愕。

    有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惊讶,让人无法置信,太荒唐了,不光指事情,还包括秦王这个人。

    作为大明第一个藩王,还被封的是秦王。

    秦王这个称号,纵观历史可谓如雷贯耳,很多皇帝都是秦王出身,最出名的莫过唐太宗李世民。

    秦王之所以能够屡屡登上皇位,是因为从汉末开始,就采用春秋战国时期的国名来给亲王定名。

    其中以秦、晋、齐、楚四大封号最为尊贵,又因为秦国最终统一了六国,所以秦王的封号为最高。

    那些被封为秦王的皇子,要么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年长的,要么就是比其他大多数皇子都优秀。

    “在圣人的设想中,秦王应该成为北境之首,防卫大明北疆的核心人物。加上当年,圣人有迁都西安的想法,所以圣人对秦王屏藩西安,是给予了厚望。”

    葛诚放下了最近以来的谨慎,被突然收到的消息所震撼,忍不住和人们攀谈起来。

    不光是葛诚,没有人忍得住,都在急切的说着自己的看法,因为秦王被害身亡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荒诞了。

    “恐怕圣人的怒火之下,此次大案要牵连不少人,不知道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金忠满脸的感慨,但面色并不慌,此次大案,无论怎么牵扯,也牵扯不到他这里。

    “西安那边的官员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还能什么光景,等死罢了。”

    长史府中。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忍不住交谈此事,明朝立国二十八年有余。

    藩王被害身亡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没有人不心生感慨。

    这可是把皇家的脸面直接踩到了脚底下,以朱元璋这么注重名分的性子,恐怕闹出的动静绝对要超出以往。

    现在,连八万大军在北平演武的大事都受到了影响,虽然朱高炽极力的维护,可没有人能心中不起波澜。

    “父王何时归北平?”

    朱高炽问道。

    “收到王爷的书信后,按照启程的时间推算,估摸还有四五日。”金忠站出来回答。

    朱高炽扫了眼众人,心中无奈。

    这么大的事情,必定要影响许多事,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但此案的影响力,还是有点小觑了。

    “在父王回来前,诸事一切照旧,唯独北平演武之事,虽然已接近尾声,但有始有终,不得出差错。”

    众藩臣拱手领命。

    在朱棣回来之前,八万大军抵达北平操练三日,第四日诸军返回各卫。

    朱高炽以王府的名义,赏赐各军士布匹钱粮不等,都是按照常例,每年都会做的。

    比如洪武二十四年,朱棣带领大军出塞大胜而归,在第二个年头,朱元璋从应天府发了几十万的布匹粮食到北平,由朱棣赏赐诸将士。

    操练结束后,各军同样乘坐铁道马车。

    比起前几日的表现,现在士兵们不再抗拒,反而饶有兴趣,唯独不满的是车厢太拥挤。

    后世的火车车厢,乘坐标准是一百一十人左右,北平的铁道马车车厢,肯定比火车车厢要短不少。

    但是去除了桌椅后,还是能容纳这么多人的。

    车厢虽然去掉了桌椅,人们席地而坐,但仍然人挤人,如果不是两边敞开,在铁道马车跑动的情况下,时不时有风灌入车厢内,那么环境一定会很闷,让人无法适应。

    不过比起走路的辛苦,士兵们更愿意乘坐铁道马车。

    人群中,有两名士兵艰难的往外穿梭,在骂声中,两名士兵扶着车厢边往外放水。

    “他娘的,不能滋远点,都他妈的被风吹回来了,溅到老子脸上了。”有士兵破口大骂。

    周围的人听到,纷纷笑了起来。

    “老周头不行啊,尿不远。”

    “你才不行。”

    那人提着裤子,回头反骂,整个车厢都欢快了不少,车厢里的百户也笑呵呵的。

    “哎哟,老周头掉下去了。”

    有人惊呼。

    百户连忙站了起来,往那个方向挤过去,连连大喊:“谁掉下去了,快停车,快停车。”

    一时间,车厢中乱了起来。

    车头。

    车夫长的五大三粗,二十八九的模样,正是经验和力气最巅峰的年龄段。

    驾驭铁道马车是要求很高的技术活,比一般的车夫要难不少倍,不光是技术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更因为当下铁道运输方式的技术限制,安全性全掌握在车夫手中,需要具备一定的预判能力。

    所以铁道车夫的工钱很高,地位在铁道系统中也很高,能当着站长面骂人,站长还不敢吭声的那种。

    “师傅,后面的车厢,有士兵掉下去了,能不能停?”有学徒从车顶爬了过来,大声的喊道。

    “停个锤子。”

    车夫骂道:“后面跟着好几辆铁道马车,怎么停!”

    学徒被骂了也不敢生气,又原路爬了回去。

    好几辆铁道马车,每辆相隔甚远,作为位置在前列的此列铁道马车,车夫不愿意冒着风险停车。

    万一他后面的同行犯迷糊了呢。

    在长期培训的过程中,所有的车夫都要把一件事当做首位,也关乎他们的前程。

    安全是第一位,任何意外发生,都要优先保证行驶中铁道马车的安全。

    只有把这条条例当做了本能的车夫,才能正式上岗。

    铁道上遇到的事情千千万万,在车夫看来,现在的情况,别说只是掉下去一个人,就算要撞死人他都不会停车。

    后面的同行可不知道他停了下来,而铁道马车制动能力虽然改进了又改进,但仍然需要很长的制动距离。

    万一没控制住撞了上来,主要责任肯定不是在后面的车夫预判能力不行。

    而是根据条例中明确规定,不能通过高盼别人的能力,作出避免危机的判断标准。

    铁道发展了数年,对车夫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繁琐化。

    出师的标准,提高了又提高。

    以前培训几个月就能上手,现在改为了学徒制,从半年上路经验改成了一年。

    也就是因为铁道马车日益增多,对车夫供不应求,否则听说要改为三年。

    铁道运兵,发生了第一次意外受伤事件。

    索性跌落铁道马车的士兵被当地的百姓发现,抬回家中救了他一命。

    摔断了腿,惊动了车站,由当地的车站去请了有名的老中医,为士兵正了骨头。

    然后车站送回他的卫所,养了几个月恢复,没有留下残疾。

    因为这次的事件,运兵车厢的车厢边,被安装上了扶手,提供士兵抓握,避免掉下去的危险。

    毕竟人有三急,而铁道马车不能随时停,在车厢上往外解决是个好方法。

    最重要的是通畅了许多,考验了北平铁道系统的运输能力,达到了朱高炽想要的地步。

    朱能,徐宁等人,带着最近的整理的文书,来到了世子府,呈交给朱高炽。

    “还是那句老话,不怕出错,出了错不算什么,只要能及时改进,那么犯错还是一件好事。”

    朱高炽进行了表扬。

    中华重工的地位不断在提高,但总体上,车站系统对造成士兵受伤的事件,还是很重视的。

    特别是在涉及新事物的前提下,许多铁道系统的管事很忧虑。

    包括那名士兵的治疗到运送,车站给予了“过分”的待遇,可见当下的风气。

    “在我这里,不会有出了错就一刀切禁了的做法,也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不允许因为犯了错,就以此为由否定事物的风气,不光是中华重工也如此,长史府和北平诸卫都要如此。”

    中国历史太久,其实世界所有民族历史都久。

    可中国文字出现的早,更重要是很成熟,因此流传下来无数的书籍,让中国的文明脉络非常的清晰。

    几千年来,细化到了每个月都能找出当月的文字记录。

    以史为鉴是好事,可万事有度,过之不及。

    无论是当下还是后世。

    总有些人过分的追求以史为鉴,特别是在古代,风气有许多需要扭转的地方。

    “此次的铁道运兵,是第一次尝试,不但磨合了秩序,为日后留下了经验,也证明了铁道运兵的优势。”

    徐宁把各站关于此次铁道运兵的流程汇总,其中一些很好的建议,被他保留了下来。

    朱能也笑道:“有些同僚也提出了他们的想法,营所可以迁移到车站附近,不但控制铁道,也能第一时间通过铁道调度。”

    案台上,朱高炽翻看这些文书。

    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新的军事问世,需要有善于适应变化,从中脱颖而出的人才,这些有想法的人才,都是值得培养的。

    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许多名字是熟悉的,不少来自于燕山卫,毕竟燕山卫和王府实为一体。

    而中华重工的总部又在北平城隔壁,铁道的建设最早也是在北平一带。

    所以燕山卫的将领们,对铁道的熟悉,要比其余卫所的将领更要了解,也更早的适应了铁道。

    因此对名单中的人,多数来自于燕山诸卫,朱高炽并没有觉得意外,这才是符合常理的。

第二百六十章 军工复合厂

    山西太原门户阳曲。

    当地一座炼硫化铁,提取硫磺的作坊,两名穿着中华重工工服,左胸口的燕子用的红线镶边,代表了技术的工人,津津有味的观看。

    硫化铁作坊主,在旁边很热情。

    本来是不让参观的,但是没有办法,中华重工给的钱太多了,让他无法拒绝。

    看了半天,研究出一些门道,其中一人自信的说道:“整理历史记载,结合矿产开发现状,可以得出按照矿产变迁的自然道理,凡是煤矿资源丰富的地区,必定有铁矿,凡是煤铁矿产丰富的地区,必定有硫化铁。”

    “山西阳曲地区和阳城地区,是硫化铁主要供应地区,以目前在山西勘探的成果,可以判断,山西蕴含硫化铁的地区绝对不止这些。”

    他的看法,获得了同伴的认可。

    同伴则说道:“比起山东,山西这边的矿产资源更丰富,而且质量很高,开采条件更宽松,但是在技术上,还是山东那边有优势些。”

    山西作坊主在一旁听着。

    外乡人夸山西好,山西作坊主脸上尽显笑容,当听到不足,脸色就垮了下来。

    不高兴的说道:“我家祖传下来的手艺,世代都是如此,你不说出个三五六来,我可要赶你们出去了。”

    赶人却不提退钱,看来作坊主还是舍不得中华重工给的重金的。

    做技术的,总体上性子比较直白。

    那些善于玩阴谋诡计的,善于人情世故的,在技术一道上,必然不是技术最顶尖的那批人。

    正如后世的某科学大佬,否定了某机计划,不知道凭空得罪了多少人,也就诞生了不少污水泼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他的成就护身,早就被这一套“手段”玩死了,身败名裂的那种。

    那技术人员仿佛不理解作坊主的愤怒,老实的说道,“山东那边炼磺采用的一炉三罐法,诞生于宋朝,比你这边要先进不少。”

    “一炉三罐法?”

    作坊主听到对方言之有物,底气不足了起来,面色也客气了些,不好意思的请教。

    中华重工在技术上,采用交流的态度。

    技术人员把山东那边的一炉三罐法如实告知,令作坊主无话可说,反而深深的弯腰,向技术人员拱手行礼,感谢对方的指点。

    最后作坊主要把钱退给他们,被技术人员否了。

    无论财务部对技术司有多少微词,可技术司对工匠的环境,可以说是天下最富裕的。

    几年下来,也就造就了技术人员们有些“不识”黄白之物了。

    见对方诚心不收,作坊主让家人烧了一桌好饭菜,几人在酒桌上,谈的都是技术上的事。

    “不光朝廷要复宋制,我们小王爷说,复宋要复的是方方面面面,技术上更是要追求尽快恢复宋朝的水平。”

    技术人员微醺,带着酒意说道。

    许多的事情,令作坊主大开眼界,特别是客人所言的技术报,他恨不得每期都能买来看一遍。

    明末其余方面先不提,只火器上融合了西方技术,在大炮领域的标准不如西方,但火器和火药上不输与西方。

    清朝时,因为惯性的原因,清初的火器还在战场上大放光彩,清中期,开始了全面的退步,到了把枪炮视为邪魔外道。

    宋朝也是如此。

    经历了元朝,在元初的时候,还能看见许多技术成就,到了元末的时候,就已然衰败了。

    例如印刷业。

    元版的汉人工匠用纸和书刻水平要比宋朝的工匠差,但承宋余荫,写字刻字的仍是名手。

    当东西断代后,想要重新恢复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西方写的关于东方的书籍,在后世中国未崛起前,评价较为公正,多用宋朝的技术来举例。

    例如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技术水平,部分行业的技术还没有超过宋朝。

    到了中国崛起后,***抬头,西方此时期出版的对中国的书籍,包括对中国古代的评价,西方主流观点变成了打压和鄙视。

    前后两个时期的书籍内容风气截然不同。

    第二日,告别了作坊主,两名技术人员商量是否继续如计划般前往陕西。

    “陕西发生了秦王被害的事,我们还是改变行程吧。”

    “我们只是去了解各地的提磺技术,又不和官府打交道,我们还有北平布政司的堪合,不至于吧。”

    两人迟疑不定,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去陕西,转道回北平。

    结束了这段路程,从北平到山东,再从山东去山西,历时三个月的游历。

    和他们一样的技术工人有很多。

    中华重工出资,各个工厂获得资格的技术人员,给予了长达半年的游历期。

    去各地作坊都看看,能学到更好的技术当然更好,不能学到也当长长见识。

    就和后世大酒店的大厨,去参加食材节,同行交流会一样的道理,而以作坊的规模,则承担不起这种行事。

    这就是工厂规模和作坊规模的区别。

    两人返回北平后,当然要写一些成绩出来,否则就算没有人指责,他们脸上也过不去。

    煤矿的发展,使用了铁道,让矿洞越来越宽,其余的矿业自然也被推广。

    两人没有更好的方法,但是在硫冶炼上,他们觉得山东的一炉三罐法,虽然比其余地方要好些,但也有不足的地方。

    焦炭炼制厂当下的生产技术,就是脱胎于宋朝的技术,在宋朝的技术上推陈出新。

    其实焦炭炼制厂现在使用的技术,是明中后期发明的技术。

    “一炉三罐法是祖先传下来的技术,采用外燃的冶炼原理,是当下最先进的方法。”

    “每炉能装矿石一百余斤,提炼出的“流黄”在百之四左右。”

    “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效率,理应从盛磺罐改进入手,工艺也可以借鉴炼焦工艺。”

    “把原本直接化磺块改进为先产磺粉,然后再化块,从一道工序变为两道工序。”

    ……

    两人负责这一块的工程,配合铁厂分设出来的工厂,改进炼磺生产工艺。

    经过大量的实操,不久后又提出,“四平一匀”的理念,又学习焦炭炼制厂冷却方法建设冷却室。

    最终出磺率,从原来的百分之四,提升到了百分之十,然后提升到了百分之二十。

    比最开始的技术,提高了整整五倍!

    技术上的突破,让火药的产量得到了质的发展,让朱高炽非常高兴,亲自召见了两位技术人员,由他当面提高了两人的工匠级别。

    至于硝矿,主要还是从山东获得。

    硝石主要产地分为山东,山西,四川,在后世经过探测,西部地区成为最丰富的地区。

    中华重工由王府背书,加上北平贸易中心的便利性,从山东可以采购到大量的硝矿。

    而硫化铁的产区,虽然同样是山西最丰富,可北平也有此类的矿产,主要在北平城西北方向的昌平县。

    中华重工在此地开设矿场。

    磺洞门内高四尺,宽三尺,深十五丈,上下左右俱黄砂,洞外的石缝间,尚有磺线三条,铅线一条,透露到山顶,袤数里及十余里不等。

    当朱棣从辽东回来,朱高炽也提出了他要办的新厂。

    “儿子想要办一座军工复合厂。”

    朱棣好笑的看着朱高炽,打趣道:“咱在辽东数月去了各地,唯独不去金州,因为你在金州做了许多事,咱没看到就当做不知道,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做事情还晓得要经过你老子的同意?”

    这话要看怎么听。

    看起来仿佛不太严重,但也就是换了朱棣,如果是朱元璋这么说,朱高炽就得冒冷汗了。

    “父王命儿子监管北平,自然是希望儿子做出一番成绩的,儿子不敢让父王失望,自当尽力为之。”

    朱棣摇了摇头,没有要和朱高炽强行辩论的想法。

    在他看来,儿子在工业发展方面的才能令人叹服,但是在做人一道上还是有些小道。

    什么事都急于争,太过善于诡辩,失了些煌煌大气,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朱棣已经满意了,没有过多的苛刻要求。

    “军工复合厂,听名字好像不只是要生产军备?”朱棣好奇的问道。

    朱高炽老实的回答:“以往的军备,除了主要由工部在京城制作外,部分则由各地卫所军户负责修理和打造。”

    “在儿子看来,不但消耗卫所的精力,而且效率也不高,应当统一起来,由军工复合厂来负责生产。”

    在洪武朝,军械的制造分为两部分,中央和地方。

    应天府的军器制造占据中心地位,地方的卫所则负责些边角料,朱高炽主要盯上了后者。

    除了打造新式火器之外,其余的军备,朱高炽仍然由应天府供应,他也改变不了这个制度,朝廷不会同意。

    数十卫所的兵备,也不是中华重工能一力承担的,勉力而为属于得不偿失。

    因此朱高炽只需要制造新式火器,满足新军的建设就行。

    而在北平,朱高炽要把卫所的部分权利,收拢到军工复合厂,配合新式火器的推广。

    听完儿子的解释,朱棣不置可否,“这不是件小事,你说的鸟铳等火器,等咱确认了之后再提。”

    朱棣当下,更关注二哥的事情,派人去了西安吊丧。

第二百六十一章 燕王父子的争吵

    秦王的死,谁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结果令人们再一次的意外。

    朱元璋在应天府,命礼部尚书任亨泰定丧礼谥“愍”,仍认为秦王死有余辜、德行不良。

    赐其谥册说:“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谥者,天下之公。朕封建诸子,以尔年长,首封于秦,期永绥禄位,以籓屏帝室。夫何不良于德,竟殒厥身,其谥曰愍。”

    朱樉死后,余恨未消的朱元璋下令削减其葬礼规模,在其祭文中写到。

    “自尔之国,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Yin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尔虽死矣,余辜显然。”

    在这种环境下,秦王的丧礼办的并不隆重。

    许多人因此松了口气,无论别人怎么想,朱高炽关心的是中华重工引导的商团,在陕西的发展有没有达成目的。

    他特意叫来周世丰,命他亲自去往陕西,拿回中华重工对商团的控制权。

    “要不要等几个月,不然传出去,怕对名声不太好。”周世丰一脸的谨慎,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当初,他可是“灰溜溜”的从陕西狼狈离开。

    “时不待我,当初二伯能做出抢弟弟的东西,那就别怪侄儿不讲情面。”

    山西的晋王就要脸,虽然贪婪钱财,可手伸的不长,属于朱高炽能接受的地步。

    至于秦王,不但要财,还要所有,只打算给自己留点清汤寡水。

    趁他死要他所有。

    他做初一,朱高炽就敢做十五,谁也不要笑话谁。

    周世丰见小王爷的模样不似临时起意,态度坚定,他也就不再装模作样,开始分析起陕西的局面。

    “之前的陕西,秦王势大,现在恐怕官府势力抬头,同样不好对付,如果我们动作大了,以那帮官员的德性,恐怕会跳出来反对。”

    中华重工引导的商团进入陕西后,先是得到秦王长史府的帮扶,后来被长史府打压。

    弱势的中华重工,和不少地方官员有了联系,双方共同有联手的迹象。

    可这种办法并没有起到作用,地方官员更多的是利用中华重工,而不会真的下力气支持。

    所以周世丰认为,现在陕西形势变了,打压中华重工的,从秦王会变成地方官府。

    朱高炽明白周世丰的担忧,但是周世丰忽略了一点,所以提醒道:“在皇爷爷眼中,官员就不是个好东西。”

    没有理会周世丰愣愣的眼神,朱高炽说道:“皇爷爷的前半生,见惯了官员为非作歹,谋害百姓,因此皇爷爷的一生,可以说对官员非常的苛刻,力求制定严格的制度,用来约束官员的行为,从来不信官员们的德性,更信制度的约束。”

    “二伯的突然离世,皇爷爷虽然没有要牵连的想法,但官员们是聪明人,现在这种时刻,陕西的官员们是不敢跳出来的,你放心去陕西吧。”

    周世丰不敢非议圣人,不过有了小王爷的保证,于是他带着一帮人如狼似虎的重返陕西。

    这就叫有自己的人。

    朱高炽只要发下话,就有人按照他的命令去行事,不会在意其他方面的因素。

    没有自己人的上位者,就算是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

    而自己的人多,哪怕不是皇帝,权利也比皇帝大。

    换句话说。

    正如铜锣湾扛把子意气奋发的所言,我没什么了不起,就是我的兄弟多而已。

    现在朱高炽手里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钱有钱,应有尽有,这就叫掌握了权利。

    所以朱棣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的无奈,谁让朱高炽是他的儿子呢,他还能动真格不成。

    只能生气的叫来朱高炽,当着几名官员的面,质问朱高炽。

    “你这是翅膀硬了,咱让你最近不要多事,你仗着手里有点人,指挥的动,就不把咱的话听在耳朵里是不是。”

    此时的朱棣,眼眶臃肿,明显是哭了不少。

    朱棣的确当着不少人的面痛哭,哭他的二哥,他的行为获得了不少人的好评。

    这红肿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棣是位有情有义的王爷。

    “陕西铁道建设商团,耗费了百万两银子,多少人的心血投入其中,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停摆吧。”

    朱高炽一脸的委屈。

    “你的行为传出去,会引起人们的指责的,难道你愿意背上一个不在乎亲情的名声?”朱棣指着朱高炽痛心的说道。

    “唉。”

    朱高炽叹了一声,幽幽道:“为了诸民的心血不付诸东流,儿子只能勉为其难。”

    两父子是真做戏还是假做戏,真真假假,金忠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摇头说道。

    “铁道建设商团的投入巨大,牵扯不少人,的确不容疏忽,小王爷的安排情有可原,请王爷息怒。”

    然后葛诚,余逢辰等人都开始为朱高炽说好话,朱棣这才止住了怒意,袖子一甩冷哼离去。

    燕王府父子两吵架的事情传了出去,有人嗤笑纯属是脱裤子放屁,有人夸赞燕王父子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总之。

    中华重工重返陕西之事,在舆论上,因为争议,没有引起过大的反弹。

    但是影响还是有的。

    朱棣对朱高炽这两年越来越“放肆”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在徐氏面前抱怨。

    因为秦王的丧事,虽然不至于让王府几位公子小姐的婚事耽误几年,仍然延后几个月。

    徐氏好不容易操持了几个月的准备,突然又要延后,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

    听到丈夫和儿子的矛盾,徐氏打起精神,安慰起朱棣,作为母亲,母亲的态度当然是儿子是对的,是丈夫小肚鸡肠。

    “哪里有老子这么说儿子的,老大做的一些事,不也是你一开始支持的么。”

    “你呀你,慈母多败儿。”朱棣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忍不住骂道,刚说完,心里就“咯噔”一下。

    果然。

    徐氏眉头微蹙,明显生气了。

    夫妻有很多种,相处方式也有很多种。

    像朱棣和徐氏,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爱到结婚。

    在正式成亲之前,两人已经相伴了三年,婚后生儿育女。

    朱棣现在的七个子女,都是徐氏所生。在朱高炽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朱棣离开北平时,北平由徐氏管理。

    两人的感情之深,超过了古今中外绝大多数的夫妻。

    见到徐氏不爽,朱棣连忙露出笑脸,虽然没有开口抱歉,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徐氏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有开口要拉下朱棣的脸,见到朱棣的态度,只扭过头不理他。

    朱棣顺着徐氏坐下,两人挤在一起,徐氏往外挪一下,朱棣就跟着挪一下。

    里间的几名嬷嬷丫鬟掩嘴而笑,徐氏抬起头瞪了眼,让嬷嬷丫鬟们不敢明目张胆。

    任何时候,徐氏都会为丈夫留下尊严,反倒是朱棣不以为意,笑道:“你跟咱生的孩子,个顶个的孝顺。”

    徐氏虽然生了七个子女,不过才三十四岁,不至于人老珠黄,倒是因为兼具美貌与才气,显得端庄大方,在气质上属于超绝。

    “可别这么说,回头谁惹你又不开心了,嘴里又变成慈母多败儿,抱怨没跟你生个好儿子。”

    “谁说的,咱可没这么说过。”朱棣左望望右瞧瞧,逗得徐氏忍不住笑出声,好气的打了下朱棣的胳膊。

    朱棣抱住徐氏的手,突然动情起来。

    “人生啊,谁也说不准,以后万一咱不在了,其余的子女咱不担忧,唯独老大的性子有些激进,你要多看顾些,越是聪明人越是容易犯事,你可不能任由他胡来。”

    “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徐氏终于生气了,非常气愤的盯着朱棣看。

    朱棣笑了笑没有多言,两夫妻就这么亲昵的坐在一起。

    正当壮年的大哥和二哥接连死亡,让同样正当壮年的朱棣,对生命感到了茫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步入后尘。

    陕西。

    比朱高炽小两岁,十五岁的秦王长子朱尚炳,在秦王宫戴孝,哭的满面泪流。

    朱尚炳的生母不是秦王嫡妻,因为秦王妃被发配“冷宫”的原因,朱元璋斥责了秦王,并赐死了秦王侧妃,也就是朱尚炳的生母。

    在朱尚炳眼中,现在唯一关爱他的父王也突然离他而去,而皇爷爷对父王的评价又这么“恶毒”。

    哪怕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也感到了寒意,心中有一股怨恨,但又不敢说出来。

    秦王活着的时候,官员们和他作对,但是在他的葬礼上,虽然有圣人的盖棺定论,可没有官员们敢继续谩怠。

    而长史府的官员们,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再也没有底气和地方官员们分庭抗礼,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整个秦王府,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霜打的茄子般,失去了生气。

    而陕西的官府,同样开始小心翼翼,不敢逾越半步,和以往判若两人。

    在秦王之前,大明离世的藩王也有,但要不然是夭折,要不然就是无后,像秦王这种留后的是第一例。

    一切的决定都在应天府,可圣人对秦王的“恶评”,犹如悬在秦王府头上的铡刀。

    总之。

    在最有利的环境下,中华重工重返了陕西,没有丝毫的阻拦,靠着蜂窝煤商会,煤炭行业协会,焦炭炼制厂,通过商业手段拿回了对商团的控制权。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厂抵全大明的产能

    技术报

    “宋朝时战争接连不断,促进了火药武器的发展。”

    “兵器研制者和统兵将领已经根据炼丹术士在炼丹制药中的***,配制成最初的军用火药,出现了利用火药的燃烧性能把火药作为纵火剂而达到军事目的的武器-火器,开创了战争史中火器与冷兵器并用的时代。”

    大兴县以东,中华重工再次开设了新厂,工程部派了上千号工人在此地动工。

    铁道工程部的技术人员,来此地探测,会在此地修建一段铁道。蒸汽机工厂的技术人员,也在此地画量,会根据新工厂的要求,制定符合要求的蒸汽机出来。

    新的蒸汽机的安装位置,使用方法以及需要的环境,都需要双方的协商。

    现在开设新厂的制度和规模,和以前发生了变化。

    在中华重工体系下,有多方人员的参与。

    例如原料的采购,工艺的生产模式,新技术的运用,粮票制度的引进。

    而军工复合厂还要承担卫所的部分职能,情况要更复杂。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朱高炽根据形势需要,以及借鉴后世的分工模式,设立了诸多的部门,就是为此发挥作用。

    许多培养出来的人才,专业素养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在当下的世界,可以说是最先进的模式,吊打整个时代。

    对火器的认知,朱高炽可以说超越所有人。

    在大明初期,因为战争的需要,火器发展迅速,火铳制造技术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增加了品种和数量,改进了结构,提高了质量。

    与此同时,又将诸多初级火铳加以规范统一,根据实战的需要,发展成大、中、小三种类型,对应手铳、碗口铳、大型铳炮在内的洪武系列火铳。

    火铳由军器局和兵仗局专造。

    铳身刻有铭文,记录造铳的地点和单位、监造官员的职务和姓名、造铳的军匠和民匠的姓名、用铳卫所的名称、使用火铳的教师和习学

    兵士的姓名、火铳的重量和造铳年月等,这些信息基本上反映了火铳制造和使用的情况。

    中华重工建造的军工复合厂,以生产新式火器为主,不生产传统的火器,算是勉强开了个口子。

    在西方火绳枪炮传入之前,则属于第二个时期。

    其中手铳尤为突出,除了制造工艺更加精细、产品精度更加提高外,主要表现在构造上的改进和配件的增加。

    第三个时期,就是在十六世纪后,西方火绳枪炮被大明缴获并得以研制。

    乃至崇祯派人去澳门采购西方火炮,请西方工匠改进国内技术,集合中西之长,新的红夷大炮,性能比同时期的西方同类火炮都要优越。

    后来明朝灭亡,清朝为了避讳“夷”字,改名为红衣大炮。

    形成了中国火器发展史上外来火器和传统火器同时发展、交相辉映的新时期。

    朱高炽的目的,就是制作出红夷大炮,以及佛郎机炮,然后是鸟铳,三眼火铳四类火器。

    分别用作为重炮,轻炮,步兵火器,骑兵火器。

    红夷大炮优点是射程长,威力大,缺点射速慢,运输难。

    佛郎机炮的优点是射速快,弹面广,缺点是射程短,威力小。

    鸟铳的优点是射程长,精度高,缺点是射速慢。

    三眼火铳的优点是弹面广,缺点是精度差。

    当然,这些优劣点是相对的,比起当下同类的火器,已经是最优秀的了,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产物。

    至于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受限于火石,哪怕现在发明出来了,性能也不如鸟铳,当下属于无法解决的问题。

    明末就已经发明了燧发枪,就是因为火石的原因,性能还不如鸟铳,被军中否定,没有得到推广。

    后来找西班牙商人采购西方的优质火石,结果西方商人用当地劣质火石以次充好卖给了大明,被狠狠坑了一把,这项军事技术发明因此被搁浅。

    研发司成立的火器研发部门,根据现有的制作工艺,研制出了新的技术。

    小九作为负责人,虽然不参与实际的工作,但是负责后勤支持工作,给了许多的帮助。

    朱棣回到了北平,朱高炽不需要继续留守北平,恢复了每日来总部坐班的日常。

    小九带着几名大师傅,来到了办公室,向朱高炽报告火器研发部门的成果。

    一大沓的图纸,朱高炽翻看了几张就失去了兴趣,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如果全身心投入的去看,还是能看懂的。

    但是没这个必要,他又不是木匠皇帝,自己对此道兴趣不大,更在意的是结果。

    “火器最费时的部件是铳管,以往的铳管是锻打而成,不但费时费力,打造出来的铳管也厚。”

    在人们的印象中,枪管是钻出来的。

    而在古代却是锻打出来的,用几片瓦状的铁片通过无数次的敲打形成的铳管。

    随着技术的发展,开始用钻床来钻孔,把铁料人工去皮,外表打磨成八棱,前后十字,分中吊准墨线,插置钻架之上。

    架顶用线吊下,直对筒上墨线一样,用木罢定。二人对钻,又一人用钳将钻根提着,便钻得旋转伶俐。

    钻要长短五六根,自一尺起,每根添长三寸至三尺长止。先钻上口,至中间翻转,从底再钻.相通为度,交接之处,更宜详细看线。

    简单的说。

    就是立在地面上的三人高的木排框架,人们站在高脚架上,双手各拿皮带一段,来回转动钻头的木柄,钻头下是打磨好外形的铳管,然后钻头钻铳管内壁。

    铳管和钻头是竖立的,并被木排框架固定,这样可以保证不会被钻歪。

    而现在技术司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如何用蒸汽机代替人力,让钻动的钻头需要的动力,改成蒸汽机的马力来带动。

    这个技术问题并不难,只不过需要改动一下部件就行。

    例如木料的框架不够稳固,要改成全铁制造,这样在大马力的带动下,框架才不会晃动。

    “新的技术下,每个月可以打造多少根铳管?”朱高炽关心重点,不关心过程。

    “以目前的计划的工厂规模,每个月可以打造出一千根铳管。”小九信心十足的说道。

    听完后,朱高炽露出满意的眼神。

    去年一年的时间,整个军器局生产的火器数量,大口铳一千门,手把铜铳一千把。

    而现在新成立的军工复合厂,每个月的铳管产量高达一千,也就是说一千把鸟铳。

    能有这么大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蒸汽机。

    机器代替了人力。

    而机器能发挥出的力量,却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蒸汽机一下子就解决了水,风,人力这些自然力的所有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蒸汽机的发明是一个转折点,为什么它拉开了工业革命的序幕。

    只要有需要,掌握中华重工的朱高炽,可以扩大军工复合厂的规模,要多少火器就有多少火器。

    因为加入了蒸汽机之后,火器最难的部件问题被解决,同时对工匠的要求也降低了。

    诸多的影响,让生产力提高了不止十倍这么简单。

    简单的说。

    就现在的还未正式投入生产的军工复合厂,它第一期的生产计划,就已经和整个大明举国之力生产火器的产能持平了。

    而培养一名合格使用火铳士兵的训练时间,只需要短短的三个月。

    朱高炽突然之间,觉得天下无人能挡得住他了。

    唯一还能捏住他的,只有他的老子朱棣。

    毕竟北平的兵权,掌握在朱棣的手中,朱高炽属于借得朱棣的权利,而不是他自身的权利。

    至于中华重工,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有实力,但他朱高炽喊声造反,后果会截然不同,与朱棣不一样。

    朱高炽忍着兴奋,告诫自己要稳住,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从图纸中找出一副鸟铳铳内壁的图纸。

    拿出工厂生产的炭笔,在上面画了几笔。

    “现在的是滑膛枪,我觉得可以在内壁刻画膛线,理论上来说,射程会更远,翻一倍。”

    “什么理论?”

    小九好奇的问道。

    朱高炽耸了耸肩,“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具体忘记了,只记得大概的印象。”

    好吧,小九不再问了。

    如果射程真如小王爷所言的翻一倍,那代表的意义可就大了,换句话说,在现有的射速上,等于提高了一倍的速度。

    毕竟两百米开枪,和一百米开枪,哪怕是同样的发射速度,就等于发射速度提升了一倍。

    不久,新的鸟铳被研发司试验了出来。

    鸟铳以九炼铁为材料打造,长约三尺余,也就是一米出头的长度,重量在六斤上下。

    “根据多次的试验,弹药重量的配比,以四之三为最优,平放的射程超过一百六十步,仰放的射程,超过八百步。”

    老师傅们在朱高炽面前神情得意,因为新的火器的成绩,实在是太吓人了。

    朱高炽颠了颠手里鸟铳的分量,因为使用的材料后,所以重量不算重。

    “就定下这一款吧,以这款为原型,尽快制定出生产线,务必第一时间量产出来。”

    朱高炽没有再提出更多的要求,第一款新式鸟枪,终于投产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皇太孙朱允炆

    应天府。

    朱允炆坐在文华后殿他父亲坐过的位子上,仍然穿着丧服的少年,在先生们的教导下认真的读书。

    根据朝廷颁布的礼仪,他一般是在早朝后,直接来到文华后殿的。他的三个弟弟也来到这里伴读。

    詹事府的官员,请朱允炆升座,然后侍讲官员入殿。

    此时。

    朱允炆身边的小黄门,为他展开案台上的书本,侍讲官上前几步,几位皇家子弟大声读书。

    等皇家子弟们读熟后,侍讲官则开始深入的讲诉书本的内容以及引发的思想。

    今天值班的是黄子澄。

    在他看来,教导皇孙们读书,特别是皇太孙,未来的大明皇帝,是天下最神圣的事情。

    没有人不靠学习就能成才的。

    哪怕是大明皇帝朱元璋,也从来不会放弃学习的机会,只要有时间,就会请大儒教授知识。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

    “此谓一人偾事,一人定国……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黄子澄念一句,少年郎们就跟着念一句。

    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四个学生很乖顺,哪怕心里感到无聊,也会老老实实的大声跟读。

    黄子澄感到学生们已经读顺了,才开始为他们讲解。

    “所谓治理国家,必须首先治好家庭。意思是说,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教育好,而能教育好一国百姓的人,那是没有的。”

    “所以那些国君只要提高了自身的品德修养,并治好自己的家庭,他即使不出家门,亦能完成对全国百姓的教育。”

    “因为在家孝顺父母的道理,就是侍奉国君的道理;在家尊敬兄长的道理,就是服侍长官的道理;在家慈爱子女的道理,也就是支使全国百姓时,要以慈爱为本的道理……”

    “如果国君一家仁爱相亲,那么全国百姓将受到感化,便会兴起仁爱的风气;国君一家谦让相敬,那么全国百姓也将效法,便会兴起谦让的风气;如果国君贪利暴虐,那么上行下效,全国百姓便会见利忘义,犯上作乱。”

    “国君所作所为的关键作用,竟有这样的重要。这就叫做国君一句话,可以败坏事业,国君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安定国家……”

    无论黄子澄的教育方式是否先进,但是在十四世纪的尾声,这种力求在统治者头上戴上仁德礼孝的“枷锁”,对老百姓的确是最有利的,也是老百姓希望的。

    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古今中外,无论什么形势,老百姓都希望头上的统治者是有道德的。

    而绝大多数的统治者,同样不分古今中外,不分什么形势,也力求在百姓面前展露出的形象,也是要具备优良品德的面貌。

    这种行为,叫做“顺应”民心,以服天下。

    朱允炆比朱高炽大一岁,虚岁十九岁,已经是一名青年了,他的表现,符合黄子澄对明君的标准。

    聪明好学,孝顺恭敬,仁厚爱民,礼臣重道。

    对能培养这样的储君,黄子澄觉得非常荣幸,并认为人生的志向,已经别无所求。

    的确。

    自从太子朱标病逝后,朱允炆的表现,令许多的大臣感到惊叹。

    少年郎的表现,在从独木桥脱颖而出的大臣们面前,显得苍白而暴露。

    可谁也无法否认,眼前的这名少年郎,无论他的行为是否稚嫩,可他的确努力的以“国君”标准规范自己。

    正是因为朱允炆的表现,令许多的大臣感到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在朱元璋的心目中,官员们的品性不值得信任,只信任他定下的制度,来自于他早年的印象,很难扭改。

    但不可否认的是,官员中的确有批前仆后继,具备志向的薪火之士,毕竟明朝立国近三十载。

    旧时代的人,凋零的差不多了。

    随着新生代的成长,并且大量的涌入官场走上高位,大明已经开始深入人心。

    太子一系的老人,这几年离世的不少,可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变成了皇太孙一系。

    代表了两个时代,也是两种风气,正是两方目前冲突越来越激烈的原因。

    以黄子澄为代表的新派,认为天下归心,高举正统,任何人都要忠孝,国家才能稳定。

    而以茹瑺为代表的老派,认为国家形势复杂,需要妥协一些势力,既要打压也要让步。

    两者的矛盾,可以通过对藩王的态度来表明。

    旧派习惯了藩王,也知道藩王的实力,以及没有改变圣人的想法时,是无法解决藩王问题的。

    而新派认为,天下人都要臣服皇权,而能对皇权造成威胁的藩王,更应该要打压,不得与之妥协。

    如果非要简单的划分,那么旧派是大明初立,人心混乱的产物,新派是国泰民安,人心归服后的产物。

    在朱元璋这两年明显苍老,身体不爽朗的局势下,新派的声音越来越大。

    特别是在新派在皇太孙身前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老派,造就了老派的实力,从原来的强大逐渐削弱了下来。

    也可以看做原来的太子一系的标签,开始转化成皇太孙一系的标签。

    相比较东宫的热闹,朱元璋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他处理奏章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视力问题,导致他无法再快速的处理奏章。

    多年一起互相扶持的妻子死了。

    让他欢喜的嫡长子死了,令他气愤的老二也死了,这两位儿子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对他的人生是有重要意义,别的儿子比不上。

    感觉到身体健康流失的朱元璋,不但没有因此恐慌,反而有丝解脱的荒谬。

    说起来朱元璋也觉得奇怪。

    他看过了那么多的书,越是追求长生的皇帝,越是嗑药死的越快,反而不嗑药的自己,倒是怎么也死不了。

    朱元璋年轻的时候,跑遍了无数的地方,当了皇帝后,就不怎么出游了。

    就连封禅泰山他也不去,在他眼中,去泰山一次,要劳动多少民力,还不如为老百姓省口吃的。

    老二死了,他骂了老二后,又一次对儿子们下发了告诫,命他们遵守国法,爱护境内百姓,引以为戒。

    每日忙的不是国政就是国政,从早到晚,数十年如一日。

    晚年的朱元璋,病痛来临时的表现太怪异了。

    因为什么动静都没有,和前些年一样,整日和国政为伴,没有闹出幺蛾子出来。

    而国家动兵仍然稳的很。

    例如边境,除非是有土司起兵作乱,危害一方,才会最后派兵征服,平常是以王化拉拢为主。

    无论是对西对南对北,只有在土司起兵,彻底撕破脸后才会动兵,看起来显得很“软弱”。

    要说他没这个军事实力还是没有这份气魄呢?

    北平开平扩卫的事情,本来他是同意的,可老二死了,朝臣们反对激烈起来。

    朱元璋没有精力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但是北平布政司提出的移民,朱元璋认为对国家是有利的,同意了北平布政司的奏疏。

    “朕记得在二十五年,从山东登莱二府,迁移贫民五千六百多少来着,是三十五户还是五十户到东昌,以及北平河间一带吧。”

    身边的太监惊讶的张开嘴,回答不上来。

    朱元璋也没有指望太监能回答他,每日处理奏疏的时候,一天说不了几句话,自言自语成了习惯。

    以前还有妻子可以说话,还有标儿,现在的朱元璋,更像孤家寡人了。

    “下旨,山东与山西,统计五丁以上及小民无田可耕者,起赴北平编籍屯种。”

    天下的形势牢牢的记在朱元璋脑海中,哪怕是现在的他,仍然能准确的做出判断。

    明朝的移民,采取就近原则,并且以无地农民为主,凡移民恳田的,都有朝廷给予耕牛、种子、路费,三年不征税的政策。

    北方郡县荒芜田地,乡民无田者耕种,每户给田十五亩,又给两亩蔬菜地。

    还有余力的,不限顷亩,皆免税三年。

    包括服役的百姓,在当地开垦的,无牛者官府给之。

    正是朱元璋全方面的政策支持,才只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北方的人口和生产环境,恢复了农耕文明。

    朱元璋对农业的力度,正如后世对经济发展支持的力度,在那二十年,全国上下以经济为目标,无论是官员还是人民。

    在北平。

    经过数年的调控,人口已经发生了变化,在农业人口的基数上,追求的是工业人口。

    北平第五座焦炭炼制厂开工了,以供应炼铁炼钢的燃料需求。

    而北平的煤炭行业,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接一座矿井被开发了出来。

    朱元璋三十年如一日对农业的发展推动,造就了朱高炽在北平发展工业的基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基建的底气

    北平真定府。

    农具的价格一年比一年低,算下来,价格低了三倍不止,而且种类越来越丰富。

    百姓们对购买农具的热情被刺激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舍得出钱买大量的农具。

    城市中,托运蜂窝煤的车辆多了起来,市民习惯了使用蜂窝煤生火。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蜂窝煤的价格也一年比一年便宜,比购买柴火的费用,要低了整整一倍。

    而镇定府不少的人口,前往了北平打工,每年的工钱,要比在农田得到的更多。

    一户人家十五亩田。

    除去税负徭役,以及全家的生活开支,能剩个三五两银子,已经算是节省了再节省。

    遇到个生病嫁娶丧葬,几年的储蓄就没有了。

    而打工的话,一个人一年就有十两上下的工钱,省吃俭用下来,等于家庭的收入直接翻了一番。

    造成了镇定府巨大的变化。

    一户人家中,总得有人出去打工。

    年结时分团聚,一家人丰衣足食,能买得起炮竹在自家大门前燃放,红红火火一般的好日子。

    而仍然一家人留在田地,靠着田地收成过日子的家庭,只能羡慕的看着邻居。

    哪怕是再社恐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请邻居介绍个门路,带着他或者自家的儿子一起去打工。

    至于中华重工在真定府开设的工厂,例如农具厂,造纸厂,铁道站,工程队,包括蜂窝煤协会建立的蜂窝煤工厂等,能留在本地工作的当地人,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提供的工作岗位无法吸收,只能达到十之二三,所以大部分的富余劳动力,仍然需要去北平。

    老百姓们手里有钱了,市面上的商品也丰富了,形成了良性的经济循环。

    这是工业化之后的必然。

    不知不觉间。

    洪武二十八年,从春夏到了秋季,一年中最抢天时的劳动开始了,不少的工人从工厂请假回来,用最快的时间收割完田地里的麦子或者稻谷。

    因为农作物的不同,所以秋收的时间从八月到十月不等。

    人人手中都有农具使用。

    中华重工制作的大量耐用便宜的可以打谷子的机器,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

    虽然很早就有了打米的机器,可是因为成本和推广问题,许多的百姓,仍然采用手工臼米的办法。

    这件农活可以说是妇人最怕,最费时间,又只能硬着头皮干的农活,常常让半大小子们痛哭流涕。

    现在没有这个苦恼了,只需要把粮谷倒入机器中,人们用手柄转动,带动机器内的部件。

    轰隆隆的哗哗响,打出来的就是壳米分离后的,源源不断的白花花的大米。

    这项原本需要一年四季,每个月都要花上几天,让人痛苦不堪的农活,变成了只需要一天,在孩子们看来还是很好玩的事情,就能干完的农活。

    各种各样的农具,代表了各种的技术,缩短了农业生产的成本,解放了人力。

    工业规模越大,让成本越便宜。

    而地下矿场资源以目前地球的储量,对大明朝来说,可以说是“无限”的。

    只要保持满足人口能吃饱肚子的水平,也就是原来的农业基础上,发展的上限是无限的。

    这就是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的本质区别。

    土地产出有上限,再多的人口也无法让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但是更多的人口,可以投入到工业中,创造出更多的工业生产。

    只要保证一日三顿饭的前提下,工业可以吸收无数的人口。

    这是人类从柴薪时代,变为煤炭时代,预示进入工业化,闻所未闻的大变革。

    一千年前的人吃的是大米,一千年后的人吃的同样是大米,但是每个人使用的商品数量发生了质的变化。

    “叮铃铃。”

    真定府的站台上,从铁道马车的车厢中,下来不少的人群,随着打工人数的增加,乘坐铁道的乘客直线上升。

    再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站台上只有寥寥无几的数名乘客。

    当然。

    真定府铁道站台是个大站,也是乘客多的原因。

    从车厢中下来的人,一半以上穿着中华重工的工服,人们习以为常,当做了常态。

    因为中华重工的规定,成衣铺子不敢对外售卖中华重工的工衣,但是对小孩子可以卖。

    所以街道上,不少的小孩,穿着仿造中华重工工衣的童装,甚至在左胸口也绣了只燕子。

    两名穿着中华重工工衣的工人,拎着黄皮公文包,随着不少的人往城里方向走去。

    “请问是张千户家吗?”

    两人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院子大门被打开,一名妇人看到陌生人,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谁,找我们当家的有什么事?”

    “你好,张夫人。”

    一名年龄大的工人,礼貌的拱了拱手,很客气的说道:“我们是中华重工调研司的。”

    两人自我介绍一番,只说要找张千户,但是没有透露要做什么。

    几人说话间。

    一名婆子和丫鬟,抱着一个婴儿,牵着一名孩子走了回来,好奇的看着妇人。

    妇人见家里的人回来了,这才请了两人进去坐。

    妇人请了邻居帮忙去跑腿,一个时辰后,在卫所衙门当班的张武赶了回来。

    几人寒暄后,张武连忙引着两人去了他的书房。

    张武原来是燕山右护卫的百户,后来在小王爷监管北平府时,由小王爷的调动,来到了真定卫当千户。

    现在北平诸卫的变化很大。

    燕山卫不少将领外派了出去,而不少外面的将领,调任到了燕山卫,这种调动很频繁。

    “因为初来真定,家中简陋,还请二位海涵。”张武得知眼前两人不光是中华重工的身份,还有舍人的身份,脸上显得非常客气。

    “张千户和我们不是外人,一家不说两家话,我们此次来叨扰张千户,因为张千户入了名单,邀请张千户前往密云石匣营,共同参与对新式火器的评测。”

    新式火器要装备在石匣营,张武做为从燕山卫出来的将领,不光深得王爷信任,也受小王爷重视。

    而张武也知道小王爷不简单。

    看起来北平诸卫将领的互相调动是平常的事情,可张武看出来了,从燕山卫派出的将领赴任的地方,是对中华重工不支持,或者态度抗拒的将领。

    而调入燕山卫的将领,多数被冷藏了起来,少数才是真正得到重要,对小王爷的手段,张武就很服气。

    “抵达石匣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要在那边呆几日?”张武问得很详细。

    他初来真定,家里的事情顾不上,一门心思扑在卫所中,正是关键时期,不希望离开太久。

    两人连忙笑着解释,“如果张千户抽不出时间,并不是一定要张千户去一趟。”

    对不同的将领,他们二人的态度也不同。

    张武属于根正苗红的那种,能交好就要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能轻易得罪。

    “张千户这里是我们邀请的最后一站,所以时间很急,定在三日后,参与的时间,大概也是三日左右。”

    张武听完后想了想。

    真定府的首府,也就是后来河北的石家庄。

    从真定府到密云,大概有不到八百里的路程,铁道马车长途运输时,大站会有储备的马匹用来更换,以保证马的健康和寿命。

    受限于铁道环境,沿途站点的停靠,以及马匹储蓄量等因素。

    现在的铁道马车速度,需要两个日夜,也就是说他还有一天的时间来安顿诸事。

    张武同意了邀请,答应去密云,并提出留宿二人,二人谢过张武的好意,但是没有留下来。

    两人也没用王府的堪合去驿站,而是用中华重工的名义,在真定站歇息。

    他们二人需要明天一早乘坐铁道马车赶回北平,提交确认后的名单。

    朱高炽带着人视察坐落于保定府的焦炭炼制五厂。

    “炼制一百斤铁,只焦煤的需求要五十斤,不提北平各行对铁料需求的成倍递升,光三省铁道建设计划,用铁量高达七千万斤,也就是至少四千万斤的焦煤。”

    “算上整个市场的需求,以及对明年的计划准备,焦煤的年产量,要在今年达到三千万斤。”

    王本越来越像一名掌柜,至于原来的技术,此人已经转变了道路,不再是纯粹的技术人员。

    对王本提出的计划,朱高炽认为是合适的。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英国,人口和面积,勉强等于一个山东加上北平,而且发展不是调控的,有很多不足之处。

    那时候英国的煤炭产量在五千万斤以上。

    而现在不光是北平,加上陕西和山西,以及和南方市场的合作,光一个铁道计划,和原本英国工业革命的发展有本质的区别。

    大基建大工业,代表了大投入。

    只有国家力量加入才能支撑起来,哪怕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中的英国环境,也是承担不起的。

    “不光要满足焦炭的生产,焦炭炼制过程中的附属物,也要大力重视起来。”

    朱高炽补充说道。

    煤油煤黑等不提了,附属物氨水蒸馏后的化肥,同样是朱高炽看重的。

    每炉三万斤煤炭,炼制出一万八千斤的焦煤,在生产过程中,每天可以得到七百二十斤的氨水。

    五千万斤煤炼制成三千万斤焦炭的过程中,可以制造出数百万斤的氨水,对农业的作用不言而喻。

    这也是朱高炽敢大踏步,推动大基建的重要底气来源之一。

第二百六十五章 密云风云

    洪武二十八年,秦王去世后的三个月,因为中华重工和卫所合作深化的需要。

    由朱高炽提议,燕王朱棣批复,成立了军工联合办,全面负责中华重工与卫所之间事务的管理。

    在秦王去世的第六个月,由军工联合办主导,调研司配合,挑选了两处编练新军。

    一处是密云区的石匣营,一处是金州卫的金州中左所。

    洪武二十八年九月。

    朱高炽乘坐铁道马车,带领随行人员和侍卫抵达密云站,在抵达之前。

    站台上,两排各一百名士兵,整齐的站立。

    这是朱高炽第二次来密云。

    密云地区没有设府衙,也就是没有官员,密云卫指挥使郭英,密云后卫指挥使郑亨,石匣营守备丘福等将领,以及从北平诸卫受邀而来的军官,众人早已在此等候。

    比起朱高炽第一次抵达密云,这一次的规格要提高了数倍不止,人们的神情上更加的尊崇。

    世子是没有这么大威望,也没有这么大权利的,可谁让朱高炽的做法是全天下独一份呢。

    在燕王的“放纵下”,朱高炽权利大的没边,特别是建立的中华重工体系,让北平的繁荣提升了好几倍,人口也大幅增长,多少人从中获利,也成为不少人头上的“笼头”,不听话的人下场可都不太好。

    “来了。”

    老远看到朱高炽的专列,人们动了起来,级别低的,主动往前迎过去。

    当铁道马车停稳,先下来几名侍卫,然后才是朱高炽,等朱高炽下车后,随行人员源源不断的涌出。

    有都司官员,中华重工部门管事,长史府官员,甚至还有几名南方的商人。

    “拜见小王爷!”

    众人齐身上前行礼。

    “免礼!”

    朱高炽现在是世子,名份上和以往有了改变,现在叫他小王爷才是名正言顺。

    众人寒暄一番后,朱高炽否了坐轿子,也不要坐马车,直接骑马和众人前往了石匣营。

    石匣营是地方上的常驻军营,不是临时的,所以营地是修建好的兵堡,各项设施齐全。

    由中华重工调拨转款,提供给石匣营,准备了宴会。

    宴会中。

    鸡鸭鱼肉,糕点米酒,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进行一半时,将领们轮流来主桌敬酒,首敬的当仁不让自是朱高炽,而且不少将领的调动,还是朱高炽亲自主导的。

    例如真定卫千户张武,举着酒杯兴奋的站到朱高炽面前,已经十八岁的朱高炽,个头不比张武低。

    而且朱高炽的身影并不单薄,历史上是胖子,现在谈不上胖,更谈不上健壮,但也不像一般青年的薄弱。

    “小王爷,标下是张武。”举着酒杯的张武,忐忑的自我介绍。

    他虽然出身燕山卫,可燕山三护卫中,光百户就有两三百人,加上卫司衙门在北平城的有十二个卫所。

    所以能像朱能这些被小王爷留在身边做事的幸运儿并不多,明显张武不在此列。

    朱高炽端起的是清洌的米酒,笑盈盈的看着张武。

    张武此人是他看重的,在他的重点培养名单中,因为此人在历史上,是靖难功臣第十二名。

    他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经过考验。

    不过呢,这些年来,踊跃出来不少的人才,加上两人之间缺少点运气,在朱高炽没有特意布置的前提下,两人的交集很少。

    “我记得你。”朱高炽笑道,“你去了真定卫,要好好做事,不要辜负父王的期待。”

    随着小王爷的这句话,不少人暗暗看了眼张武,记住了此人的样子,只要此人不出错,迟早会窜起来。

    张武酒还没有喝,脸上已经红了,激动的语无伦次,最后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朱高炽陪了一小口,张武忍住心中要诉说的话,知道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遗憾的告退。

    宴会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结束后,朱高炽回到石匣营为他准备的房间歇息。

    小王爷歇息了,石匣营不能歇。

    各项准备工作都在紧张的复查,生怕下午的时候出现意外。

    朱高炽睡了小半个时辰,文书等时间到了,进来小心的叫醒朱高炽,朱高炽打了个哈欠起身。

    校场上。

    有一排长桌,上面整齐的摆放了鸟铳,三眼火铳,重炮,轻炮四样火器。

    当然了,为了避免意外,火药和铅弹被信任的人看顾。

    朱高炽和其余人坐在看台上,丘福也在陪同中,见人齐了,请示了朱高炽,然后向下方发出命令。

    下面的军官,见到台上的旗帜,然后走到士兵们身旁,在军官的号令下,十名士兵拿起桌上的鸟铳。

    “预备,开始。”

    十名士兵动了起来。

    先是洗铳,然后装入火药,因为纸装火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所以士兵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用搠杖压实后,再装弹丸一枚,继续用搠杖往铳管送下。

    还不算完,装好了弹丸,继续用一张纸片团成丸状送入铳管,用搠杖送入以塞住弹丸,避免铳向下时弹丸滑出。

    打开火门,用另外装在锡鳖(用锡熔铸的一种鳖形贮药罐)里的细火药倒入鸟铳火门内,作为引发之用。

    做完了这些动作,士兵们拿着手里的鸟铳,铳口向上的晃了晃,火药进入线门,关上火门。

    最后把火绳安进鸟铳扳机的龙头,所有装填工作算是完成。

    十名士兵前手托住铳身的中部,后手开火门,即拿铳身后尾,人脸贴托后尾之上,用一只眼看后照门对前准星,前准星对准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

    “放!”

    一旁的另兵大声喊到。

    士兵们用右手食指拨扳机向后,夹着燃烧的火绳的火绳夹往下一压,碰到了药室,然后药燃铳响。

    “砰砰砰。”

    士兵们中,升起一股烟雾,随后迎风飘散。

    鸟铳的精度不低,但也达不到后世步枪的精度,不过靶子上,仍然有不少的弹点。

    这个成绩,令将领们脸上动容。

    如此的距离,如此的威力,如此的精度,和以往的火器大为不同,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士兵们重复了三轮,让成绩更有说服力。

    十几杆未上弹的鸟铳,被送到台上,由诸将亲自审视,一旁还有人讲解。

    “这里是枪机护板。”

    “这个位置叫蛇杆。”

    “这是主弹簧,这是连动臂,这是连杆与连动臂连接的开口,这是火绳夹,这是扳机杆……”

    “鸟铳铳管的长度与口径之比大约在五十比一和七十比一之间,比现有火铳铳管与口径的比值大。”

    “铳管长能使火药在铳膛内充分燃烧,产生较大的推力,使弹丸出膛后具有较大的初速度,获得平直的弹道,射中较远的目标。”

    一旁的技术人员,骄傲的说道:“当然,这种结构设计,对鸟铳制造工艺要求较高,由于要求铳管直且光滑,制造时花在钻筒的时间较长,因此制造鸟铳的费用比较高。”

    “不过因为采用蒸汽机动力,制造成本达到了最低的地步。”

    “制作鸟铳需要的材料,十斤铁才能出一斤精铁,以及需要各种技术提高生产效率。”

    “目前只有我中华重工有这个能力,可以海量的制造,整个天下都赶不上。”

    对技术人员的得意,朱高炽没有反驳。

    在明中期的嘉靖朝,鸟铳一年也才制造了一万杆,而当下的中华重工,一年也可以制造一万杆,还是在刚投入生产的情况下。

    如果有需要,朱高炽可以建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因为对矿产资源的开发,让他有这个底气。

    “鸟铳用的火绳,是麻绳制造,用盐水等特制药水浸泡晾干,点燃后,燃烧的速度非常缓慢,半个时辰只燃烧三存。”

    众人望过去,果然火绳上,有隐隐若现的火星,处于燃烧的状态。

    这些技术,除了蒸汽机技术,其余都是明中后期的技术,包括弹簧部件和特质火绳等。

    朱高炽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唯独不满的是对装填速度有些不满意。

    刚才他暗中算过,每轮发射间隔,大概要一分钟发射一发,而历史上戚家军的装填速速,是两分钟三发才算合格。

    不过军事上,朱高炽不缺人才,毕竟现在是明初,多的是战火中成长的将领。

    很快有人提议,可以使用三段射击法提高发射速度。

    三段射击法是当下驻守云南的沐英发明的。

    欧洲三段击战术的最早的记录是英国内战时,1746年的克洛登会战出现,比明朝要晚了数百年。

    使用三段射击法,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火绳枪装填慢的弊端。

    众人你一言我一眼,对新式火器都诞生了不少的想法,把现有的军事技术,搬用到鸟铳身上。

    甚至提出了战车模式。

    箭矢威力不如火药,鸟铳子弹可以射穿不少的障碍物,而明军士兵在车厢后面,却可以挡住箭矢,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必然,正好是戚继光兵书中,对车兵与铳兵使用的一种战术之一。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十总队一百五十一分队

    穿戴盔甲或者利用战车,使用弓箭的敌人,射不穿鸟铳兵的防御,而鸟铳的威力大,使用弓箭的敌人,哪怕穿着铠甲,也无法防御。

    同样使用火器的敌人。

    原来的火器威力和射程都不如鸟铳,那么鸟铳的射程可以击发,而使用原来火器的敌人,只能被动挨打。

    “当然了。”丘福稳重的解释:“这是特定环境下的说法,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可一概而论。”

    一下午的时间。

    校场上的骑兵,使用了三眼火铳,靠近目标时,直接三连发,射完了子弹,接触到目标时,直接把三眼火铳掉转头当大棒使用。

    看上去势不可挡。

    想想也是,谁能经得住这种战术。

    然后是重炮和轻炮的试射,更加颠覆了人们对火炮的认知,不少人已经明白,新的战术已经迫在眉睫。

    经过两日的时间,众人提出了许多的建议,例如对火铳兵的配备做出了决定。

    每鸟铳一门,配给杖一根,锡鳖一个,药管三十个,铅子袋一个,铳套一个,细火药六斤,铅子三百个,火绳五根。

    诸多的条例被定了下来,随后石匣营会用这些条例来实践,继续从中优化。

    第三日。

    朱高炽说道:“对这次新式火器的检阅,我非常的满意,石匣营要尽快练好新军,为北平诸卫提供经验。”

    丘福上前一步抱拳领命,“请小王爷放心,末将必定严格训练,早日成军。”

    朱高炽点点头,又对众人说道:“你们都是军中有经验的将领,新的火器威力你们也看见了,回去后,自己也要思考,不能空等石匣营。”

    “喏。”

    众人抱拳。

    鸟铳,三眼火铳,佛郎机,红夷大炮,比起后世的军事技术发展水平,的确有很多不足之处。

    但这是洪武朝。

    还未进入十五世纪。

    四样火器已经是划时代的产物,不过朱高炽也没有满足于此,对技术发展的支持,仍然是不留余地的。

    火药司的研发工作,一直都在持续当中。

    各项技术,例如提炼更好的矿质等,都给予了大量的支持,技术上的突破,必定带来新的产品。

    这些都需要时间,朱高炽只能给予工匠们最好的环境,加快技术更进的步伐。

    在朱高炽返回北平的途中。

    厂区轮休的工人,又大了一岁的赵宏回去了自己在北平的家中,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个有能力的人。

    从学徒做起,成为一名柜上的掌柜,那时候,两兄弟的生活条件不错,才能读得起书。

    后来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如果不是因为铁道工程队的出现,他们家里的房子恐怕也只能变卖,最后成为无产流民。

    母亲在铁道工程队干杂活的时候,工钱不高,但是能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

    等赵宏进入中华重工工作,母亲又去了北平大剧院,家里的收入发生了变化,可以说再也不用为生活担忧。

    回到家中,母亲也回来了,赵宏很惊讶,自从母亲去了北平大剧院工作,比他都要忙。

    “娘,你怎么回来了?”

    赵家寡妇今非昔比,脸上不再有悲苦,充满了活力,和前些年判若两人。

    三分的姿色,在精气饱满的样貌下,更显风韵犹存,毕竟才三十几岁的年龄。

    不然也不会在铁道工程队做活时,遭到别的人的骚扰。

    “我要和同事们出差,去一趟紫荆关,听说那里有孩子落水,被一名当兵的救了,但是当兵的却不幸淹死,我们要去了解详细事迹,如果是真的,说不定我们还要捐款。”

    赵宏听完后,内心有些不高兴,但却忍住了抱怨。

    母亲那些年为拉扯他们两兄弟吃了多少苦,赵宏仍然记忆犹新,没有忘记。

    自从母亲去了北平大剧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可关于母亲的流言也多了起来。

    一个寡妇,整日跟着一帮男女东奔西跑成何体统,不少人背地里这么说,赵宏也听见过。

    如果母亲真要改嫁,自己该反对吗。

    赵宏有些犹豫,既不希望如此,可又不愿意阻拦母亲,嘴角动了动,最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赵家寡妇收拾了行李,为长子烧好了饭,交代了赵宏几句,就匆忙的离开。

    母亲走了,赵宏没有心情吃饭,弟弟还在学堂读书,傍晚才会回来,于是捡起一本杂说读了起来。

    看了几页看不进去,赵宏脑海乱的很。

    家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难道真如技术报上所言,每个人都有精神追求,不过只是还未脱离生存线。

    当不再为生活忧虑,对未来抱有信心时,则会开始精神上的追求,变成底层难以理解的生活模样。

    “是了,我们家何时一天吃三顿饭了。”赵宏突然感慨起来。

    要知道在北方,绝大多数的农户,一日只吃两顿饭,而现在的自己,竟然有饭不吃,因为没胃口。

    “母亲如果改嫁怎么办。”

    赵宏在屋子内走来走去,他的好友因为亲戚家的红事,所以没有和他一起轮休。

    实在是烦闷,他离开了家中,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

    北平的街道上,越来越繁华。

    因为有购买能力的人多了,哪怕是普通百姓,很多人买的东西,也比往年要多。

    赵宏刚领工钱的那一年,购买欲望很高,买了许多的商品,现在已经沉淀了下来,不会再乱买东西。

    北平大剧院,因为母亲的事,他也不想去看戏。

    足球比赛因为农忙也暂停了。

    走着走着,竟然离开了北平城,来到了一处新工厂的前面,赵宏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专门从焦炭炼制厂采购原料,专门制作煤黑的工厂。

    在墙上用油漆写的工工整整的大字。

    “鱼水情深,军民共建。”

    “军民团结如一心,试看天下谁能敌。”

    “军拥民民拥军,军民共建一家亲。”

    “老前辈打江山功垂史册,当代人卫大明继往开来”

    ……

    赵宏绕着工厂围墙走了一圈,看得津津有味,好像是从前两个月开始,所有的工厂墙壁上,都开始出现了类似的宣传语。

    根据技术报上的说话,就是宣传语。

    赵宏的师傅跟他解释过,别小看这些东西,当常年如一日的宣传下来,人们就会深入人心,形成了这样的认知。

    晚上。

    赵宏回到家中,弟弟赵锐已经回来了,“我说哥肯定回来了,不然怎么会多一道菜。”

    赵锐很高兴。

    母亲忙了起来,大哥也忙了起来,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竟然比以前少了许多。

    赵家寡妇是个精致的人,对生活也是如此。

    大儿子不回来的时候,她就烧一道菜,两母子吃一道菜,大儿子回来的时候,就会烧三道菜,并且准备了酒。

    这些无形的变化,让赵宏不知不觉间,感觉自己长大成人,是家里顶梁柱的自觉。

    “把菜热一热,就这么吃吧。”赵宏吩咐道。

    长兄如父,赵锐虽然在学校读书,却不敢违背兄长,天经地义的去做这些事情。

    赵宏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了一杯,他本来是不怎么喝酒的,可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喝起酒来。

    “好像,一切都变了。”

    第二日一早,赵宏提前返回了工厂,他本来有两天的假,可只休了一天。

    他变得喜欢工厂,热爱厂里的生活,只有在厂里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没有烦恼。

    这一天,他申请了转籍。

    不是普通的从民籍转军籍,而是加入后备役的那种,除了每日要操练,如果有需要的时候,也是第一批***入营的阶梯。

    赵宏是工二代,孤儿时期就养在铁道工程队上,和小王爷说过话,还从小读过书。

    他的申请,很快获得了特批,第一时间转了籍,加入第十总队,一百五十一分队。

    中华重工扩大招工以来,民户身份工人越来越多,这些愿意从民籍转为军籍的,都归入后备总队。

    只一个月,赵宏成为了一百五十一分队长,队员有一百人,每天早上组织操练。

    第三个月。

    有名显得神秘的人找到了赵宏,告知他,他获得了资格,去金州培训三个月。

    “金州?”

    赵宏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过金州。

    “金州在辽东,要出海。”那名人解释道,“你愿不愿意参加培训?如果同意的话,五日后前往军工联合办总部报道。”

    “军工联合办总部在哪里?”

    “也在大兴。”那人告诉了详细位置。

    赵宏只觉得神奇。

    随着中华重工在大兴工厂的发展,可以说小半个大兴县变成了工业区。

    不只是东北台村,越来越多的农村变成了工厂区,这些变化令赵宏很感触。

    他整日在中华总部厂区上班,却也不知道附近有多少个厂子。

    “好的,我同意。”

    赵宏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同意了前往辽东金州受训。

    “去军工联合办的时候,切记把你的工牌带上,这是你的凭证,两样东西都不能差。”

    那人又递给赵宏一张红色红皮证件,赵宏接过后,放入自己的工服口袋中。

    新的工服,总体上没有改变,但在细节上有了变化,例如口袋上多了扣子,不会出现掉落的情况。

第二百六十七章 气势如虹的扩张

    赵家寡妇自从紫金关回来,没多久比以往更忙了起来,她告诉儿子们,因为大剧院要排新戏。

    次子赵锐很高兴,又有新戏可以看了。

    长子赵宏则很沉默。

    知子莫若母,同样,赵宏也很了解母亲,母亲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他内心无法接受,受不了真的发生时,左邻右舍的流言蜚语,想起来就会让他发狂。

    更想起病逝的父亲时,他甚至会生出仇恨母亲的想法,因为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

    可面对母亲脸上那幸福的笑容,赵宏选择了忍受,没有在母亲面前说过一句重话。

    直到这天。

    一家三口如往常一样,桌子上有三道菜,一道煮豆腐汤,一道咸鱼干,一道鸡蛋炒韭菜。

    赵宏的身前,除了碗筷之外,还有一壶酒,一个酒杯。

    母亲为次子夹了一筷子菜,又为长子夹了一块咸鱼干,这东西是很好的下酒菜。

    赵家母子三人的生活水平,在工人中也算是不错的,更不提普通农户了。

    一家三人,有两个人有稳定并且不算少的收入,无病无灾,自然要富裕些。

    “我过几日要去一趟辽东。”赵宏突然说道。

    “去辽东出差?”

    赵家寡妇下意识的问道,可很快反应过来,儿子在铁道工程部调度司上班,用不着出差的。

    “我几个月前转了军籍,现在是受召去军队培训,要三个月的时间。”赵宏边说边看向弟弟。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你要多挑起来一些。”

    “好的,大哥。”

    赵锐没有反应过来,如常的回答,立马觉得不太对,连忙看向母亲,判断自己是否猜错了。

    此时的赵家寡妇,怔怔的看着大儿子。

    屋中,刚才还和谐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赵家寡妇的眼圈开始红了,含着泪水。

    “娘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要被外面的流言骗了。”赵家寡妇哽咽道。

    大儿子多次在她面前欲言又止,她早就看在眼里,但是一直当做不知道。

    没想到,大儿子会做出这种决定。

    她很伤心。

    大儿子的报复,令她感到了心痛,也诞生了后悔,自己宁愿不去北平大剧院上班,也不愿大儿子加入军籍。

    看到母亲的悔意,赵宏有种很爽的感觉,可是当母亲流泪痛哭,他又觉得没意思了。

    的确。

    他不否认转入军籍,有一定报复母亲的念头,可他到底是赵宏,从小读书,幼年吃尽了苦头。

    他不是个乱做决定的性格。

    现在母亲把话说开了,一直堵在他心中的郁闷,也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华重工对军籍的照顾是最优先的,无论是待遇还是提拔,军籍都是首位。”

    “儿子要加入军籍,除了有这方面的考虑,也是想要多为小王爷效力。”

    中华重工的工人很多,和能亲自和小王爷说过话的寥寥无几,赵宏不知道小王爷还记不记得自己,可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赵锐一门心思读书。

    他出生的晚,虽然也吃了不少的苦,可家庭的变化,让他没有像大哥那样记忆深刻。

    听到母亲和大哥的对话,难道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母亲和大哥脸上来回细看,想要看出是什么事。

    “大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入军籍,万一哪天打起仗来,有个什么好歹,娘该有多伤心。”

    赵锐有些不满。

    赵宏摇了摇头,“北平卫所那么多,还有咱大明不缺军户,真打起仗来,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不是的。”

    赵家寡妇直哭。

    她本来是软性子的女人,丈夫活着的时候,她只管家里的事,后来丈夫死了,生活的苦难一下子包围了她们。

    哭了许久之后,她不再哭了。

    日子难的时候,她哭不出来,日子好了,她反而容易哭了。

    她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在大剧院的见识多,可见识又不那么多,有些东西她感受得到,可又手不出个一二。

    “现在宣军的口号多了好多。”

    “我们大剧院拍的新戏,要以拥军为主。”

    “好多人说了些奇怪的话。”

    ……

    听着寡母断断续续,乱七八糟的话语,两兄弟的神情却严肃了起来。

    赵锐读书,不是读死书。

    赵宏的品性,更不是普通青年。

    两人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加上母亲说的一些话,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军队的变化,还是令人压抑。

    年少的赵锐,终归没有成长起来,他的人生经验,让他只能紧张的盯着大哥。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赵宏面色镇定下来。

    “小王爷对我们家恩重如山,为小王爷当兵,我是愿意的,也应该这么做。”

    “别说现在没有战事,如果万一真有那一天,只要小王爷需要,我们家是一定要出一个人的,我是家中长子,理当为小王效命。”

    赵宏刚说完,一旁传来“呜呜呜~”的哭声。

    赵家寡母捧着脸哭了起来。

    赵锐咬了咬牙,低着头发狠。

    “这些话不要乱说。”赵宏看了眼弟弟,赵锐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大哥,这种话怎么往外说,乱七八糟无缘无故的。

    ……

    自从秦王离世后,大明洪武二十八年,显得很诡异,表面上充满了稳定,可人们都知道,气氛不太对。

    首当其冲的是晋王。

    在山西,晋王勤抓兵权,北平的燕王也是如此。

    因此,朱元璋不得不再次下诏重申,要求诸王遵守朝廷制度,不得违反制度。

    而历史上,几位藩王的动静并没有小。

    这种变化是必然的。

    正如历史上,大明后来唯一的实权国公,云南沐国公府,在兵权一事上,和当地官府争斗了几百年。

    秦王的死,让官员们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生怕圣人因此牵连成大案。

    所以在洪武二十八年,官员们对藩王们的态度比较克制,没有做出大的动静。

    可藩王们牢抓兵权的行为,的确刺激了不少官员,特别是应天府皇太孙一系中的新派。

    事物的发展,一定是有脉络可循的。

    在朱高炽眼中,正是因为这些行为,让朱允炆登基后,得到新皇帝信任的新派掌权。

    新派攘外必先安内,把老派中茹瑺这些人物排挤出了朝廷,调去了地方。

    统一了思想的朝堂,发动了对藩王最狠的削藩之策。

    朱高炽不想死。

    两者的矛盾不可调和,必须以一方的胜利告终而结束,自己代表了先进生产力。

    所以无论出自公心还是私心,朱高炽希望输的是朝廷那帮人。

    同时。

    朱高炽又不希望像历史上那样,朱棣造反虽然只有四年,可以小胜强,发生了太多战事。

    他希望把这个过程,压缩到最小的代价。

    不少优秀的人才被挑选了出来,军户出身的送到石匣营培训,民户转籍的送到金州培训。

    这些特意训练的人才,都是后备武官储蓄力量,用来壮大朱棣造反时的根基。

    ……

    陕西。

    秦王长子终于由圣人下旨,承袭新的秦王,松了口气的朱尚炳,不敢闹出半丝幺蛾子。

    正如历史上的表现,无论是朱允炆削藩,还是朱棣的造反,乃至于朱棣当上皇帝。

    这位第二代秦王都无动于衷,乖乖的呆着陕西秦王府,什么事都不做。

    所以现在的朱尚炳,同样乖顺的服孝,没有大事的情况下,不会离开王府半步。

    毕竟圣人对他父亲的评价太恶劣了,让秦王府的政治威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陕西建设商团起步虽然晚,但是投资规模大,参与势力众多,加上陕西复杂的形势,让王府和官府都仿若鸵鸟。

    导致虽然山西的煤矿资源更丰富和优质,可是陕西建设商团今年的发展势头,要远远超过山西。

    一座接一座的煤矿开设,陕西筹办的蒸汽机工厂,火力全开的生产,还是成立了第二分厂。

    蜂窝煤工厂,在蜂窝煤商会的计划下,一家一家开遍了陕西八府五十七州,二十散州,数百县。

    面对财大气粗,抢占市场迅猛的蜂窝煤商会,当地的商人根本无力竞争。

    而在势力上,蜂窝煤商会背靠陕西建设商团,同样也是巨无霸。

    打不过怎么办,那只能加入了。

    聪敏的当地商人,讨好蜂窝煤商会,努力要加入其中,而蜂窝煤商会也不会一味的打压,吸纳了部分有实力的地头蛇,以便事业的开拓。

    正如当年小小的蜂窝煤作坊主郭松所言,小生意也可以做大做强,获得了中华重工的支持。

    这位野心勃勃的商人,在他的带领下,当年还很弱小的蜂窝煤商会,的确成为了遍布数省的大商行。

    规模和资本第一的,当然是煤矿行业协会。

    与之能抗衡的,只有南方的盐商。

    可盐商的组织严谨程度不如有商会组织的矿场主,而且矿场主背靠中华重工。

    煤矿行业协会,毋庸置疑已经是大明第一商家势力。

    年关。

    北平中华重工总部,召开第二届全体商业大会,这些在外的大商人,以及新加入的外地大商人。

    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兴高采烈的抵达北平。

    商人们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宽松的外部经商环境,用资本压人,实在是太爽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朱棣的盛赞

    应天府。

    郭家。

    六七十岁的武定侯郭英,早年跟随圣人起兵,大小五百余战,总计擒斩获俘人马一十七万余,身受七十余伤。

    郭英身长七尺,有勇有谋,擅长骑射,一表人才,为人克己,忠德品性深得圣心。

    在自家的家庙,也就是郭府东边的三间祠屋,祭品有羊一豕一,皆分四体熟荐。

    所有的器皿,都用的二品物件。

    郭家子弟立在堂前,郭英手捧正祔神主椟置于盘,执事者进馔,读祝者大声唱读。

    家中某某女,在某某年某某月日时分,受某某恩德云云,受封于燕王世子妃。

    家族的伯叔诸兄,站立于其前稍东,子弟们立于其后,主妇在西边,郭彩莲的母亲,以及其余女性长辈立于其前稍西,妇女立于后。

    一连串的礼仪之后,郭彩莲盛装缓行至前,家中长辈严肃的家训,类似操持家业,孝顺长辈,照顾子女,保持德孝云云。

    此时的郭彩莲,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成为视线的焦点,家族的期许,以及未来的期盼,乃至心中隐隐的幸福,让她脸色红白不定,努力保持镇定。

    至于和燕王府的媒妁之礼,由家中长辈负责,郭彩莲并不用出面,但是早已有人兴奋的讲给了她听。

    和燕王府的婚事,非常的幸运。

    如果晚上那么一个月,秦王去世的消息传来,原本反对不算激烈的部分朝臣,必然会掀起波浪。

    幸运的是,等秦王去世的消息传到应天府,郭家已经和燕王府定亲了。

    而这件事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郭英并不肯定。

    两个月后。

    在燕王府的人护送下,郭家女抵达北平,奉旨成婚,正式成为燕王府世子妃。

    当今皇帝赐婚封赏,写入宗室碟文,王府明媒正娶,掌世子妃印册,就算朱高炽反悔都不行的那种。

    第二日。

    郭彩莲早早的起身,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洗漱,穿大妇礼服,离开世子府,前往王宫问安公婆。

    婚后的生活,没有少女想的那么浪漫,甚至有些古板,比起在家中的自由,反倒是显得受约束。

    可是每晚见到自己的丈夫,少女就觉得幸福。

    朱高炽在郭彩莲温软小手的伺候下,换了一身便服,看着犹小鹿般谨慎的少女,朱高炽交代了几句。

    “在世子府没那么多规矩,你可以随意些,不过呢,王府毕竟不同别家,盯着的人多,规矩是要有的。”

    “虽然父王和母妃不是苛刻的人,可你是不同的,做事要注意些分寸,最近多辛苦些,对你日后也有好处。”

    这么不善解人意的语言,在郭家陪嫁来的丫鬟们看来,世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她们家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郭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门小户,家里也出过王妃呢,小姐的三姑姑就是辽王妃。

    郭彩莲很温顺。

    朱高炽说一句,她就应一句,仿佛很乖,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盯着郭彩莲一会,见她仿佛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朱高炽才停止了训诫。

    这小女子可不简单。

    现在不多上些规矩,日后容易闹出不少事,朱高炽最不喜欢事情超过他的控制。

    比如发展工业。

    他一定要制定好一整套的计划,环环相扣,力求不出任何意外,严格的按照他的规划进行。

    简而言之。

    他不喜欢意外。

    而他“一把年纪”了,对儿女之情并不放在心上,什么情呀爱的,能经过时间考验的不多。

    虽然喜欢郭彩莲的年轻与姿容,但要说对她的爱,非要准确的形容,朱高炽更看重郭彩莲的娘家。

    简而言之。

    对爱情没有幻想的朱高炽,在内院的年轻女性们看来,的确颇有些冷面世子的味道。

    大姐和二姐嫁了人,几位妹妹还小,两位弟弟没有成家,郭彩莲代替了朱玉英的角色。

    协助徐氏打理王府家业,照顾小姑子小叔叔们,还要出面接待各家女眷。

    加上初来乍到对王府的陌生,郭彩莲在朱高炽不在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几回。

    她想家了,可是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朱高炽现在很忙。

    许多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仿佛一根鞭子在追赶,他要与时间赛跑,把工业发展推动到新的高度。

    不只是物质上的,精神层面更不能落后,相反,精神层面的建设,比物质层面的建设更为关键。

    北平大剧院。

    朱棣前来观看,朱高炽在一旁作陪,观众包括北平方方面面的首脑,有布政司官员,按察司官员,都司官员,长史府官员。

    各卫所的头脑,以及部分中级军官,还有中华重工的高层,可以说整个北平府的高层,大多数都在此。

    然后才是邀约的中下级官吏和军官,以及获奖的工人,和部分的大商人。

    北平大剧院,已经是北平的文化中心,引领社会民间风气的风向标,每当有轰动一时的新戏问世,都能改变百姓们的行为。

    书籍为主要文化传媒的时代,人们的行为被书籍的内容所引导。

    北平大剧院因为朱高炽的原因,不被当做下九流,被工人们所喜爱,那么大剧院的新戏,自然同样成为了引导精神文明的重要方式。

    大剧院的演员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是大剧院开院以来,第二次最隆重的时刻,在排戏的时候,剧院的院长,严肃的告诫演员们不能犯错。

    赵家寡妇获得了上台的机会,这是她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可心愿达成的时候,她被吓住了。

    “换别人吧,我……我……我下一场戏上台。”赵家寡妇听到这么重要的场合让她上台,她吓的语无伦次。

    北平大剧院的院长,是中华重工特意从江淮请的戏班主,是当初第一次合作的那批戏班主中的一人。

    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是因为此人能摸透小王爷想要的东西,而此人也没有辜负朱高炽。

    在此人的推动下,北平大剧院的发展没有令人失望,做出了喜人的成绩。

    能超过别人,因为院长有一套识人的本领,任何新戏,他都能挑选出合适的演员。

    经过他的观察,新戏中救人士兵的妻子的角色,非常适合赵家寡妇,可以说非她莫属。

    “你没日没夜的练习,不就是为了登台?你怕什么呢。”剧院院长没有责骂,反而一脸的温和。

    赵家寡妇羞愧的说道:“我怕演不好。”

    “没有演不好的说法,只有角色合不合适。”剧院院长安慰道:“剧院的戏本来就是假的,观众来看的时候,就知道是假的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观众看戏的时候,忘记这是假的,怎么才能做到呢?让每个角色活起来,只有最合适的演员扮演,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只有贴合角色的演员,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不贴合角色的演员,哪怕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只能事倍功半。

    赵家寡妇很努力,有股聪明劲,加上现在的角色非常贴合,剧院院长相信她能演出成功。

    经过剧院院长的相劝,赵家寡妇终于打消了顾虑,全身心的投入新戏中。

    不只是她,每个角色都是剧院院长精挑细选的。

    这些演员们心无杂念,每日早早的来到大剧院,从早到晚忘我的排练。

    大剧院经过许久的发展,舞台布展,道具布置,灯光使用,乐器使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十二平均律的原理下,大剧院请了老乐户们,发明出了不少新的乐器,让音乐更加的美妙。

    曲子和调子,历史的长河遗留下许多许多,有的可以直接拿来使用,有的可以当做素材改进。

    一首接一首的音乐被制作出来,甚至北平大剧院,出了名被人们称为音乐大师的年轻人。

    北平大剧院考虑过,是否专门安排一场音乐会,不过北平大剧院的新戏播出排的很满,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幕拉开。

    一首激荡人心的乐曲,在各种乐器的伴奏下,先响彻了大剧院,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开场是军营,士兵们严格训练,在休息的时候,军官训导军纪,要求休假外出的士兵们,保持好军人的形象,不要做出给军人形象抹黑的事情。

    接着军队唱着军歌,军歌是结合岳家军的事迹。

    “大明军保家卫国,忠肝忠胆忠国家。百万精兵镇山河,鼠辈外寇勿敢侵。”

    “若有外寇来犯之,军民团结驱外寇。誓死不做亡国奴,誓与国共存共荣。”

    当演员们唱完这首军歌,军官就解散了,士兵们高兴的散去,有的人打包回家。

    “哗啦啦。”

    第一场落幕,观众席上响起了巨大的掌声。

    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照清路面,但仍然可以通过些蛛丝马迹,看到观众们的确被吸引了。

    前排中间的燕王,在他的脸上,人们就可以看到满意的笑容,并不似客套。

    当朱棣偏过头,坐在旁边的朱高炽主动伸过脑袋。

    “老大啊,北平大剧院的模式,这点咱的确得夸你,非常的好,不但要保持,还要大力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朱棣流泪

    听完朱棣的话,朱高炽回应道:“儿子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北平大剧院毕竟只有一座啊。”

    “那就多开几家嘛。”朱棣笑呵呵的说道,“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的确有点难。”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朱高炽可不是只会埋头做事的老黄牛,相反,他是追求做事就要有回报的性子。

    “新戏之所以受人们喜爱,除了新戏的内容,演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名好的演员,能把新戏带动起来。”

    “不过北平大剧院,已经开始大力培养优秀的演员,相信不久之后,父王的期望就能实现。”

    朱高炽先是提出困难,然后主动给出行动方案,最后做出承诺,正是职场三步曲。

    朱棣果然露出高兴的笑容,对老大的才能给予了肯定。

    自己的嫡长子,虽然在他的眼中,有些小的不好的行为,可比起他做事的干脆果断,以及达成的成绩,又不算什么了。

    说话间,第二幕开场,给观众们的休息时间恰到好处,既让观众们恢复精力,又没有脱离刚才的氛围。

    第二场戏。

    紫荆关千户所,是大明收复山河,恢复文明时,在北平重要的关卡,虽然随着北境向草原的延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但此地还是留有精兵驻守。

    周围的卫所,向此地派出军户服兵役。

    此时。

    紫荆关服役的士兵,在假期中回家,正是农忙的时分,要回家中抢收。

    因为中华重工鼓励家庭,也就是小户,所以士兵的家庭背景,也是分了家的。

    兄弟三人分家,父母跟了老大,老房子自然也归了老大。

    士兵是老二,大哥去了中华重工当工人,老三留在卫所种地,身为老二,他在卫所服兵役。

    三年后,年满二十的老三会接替他,他则进入中华重工。

    再过几年,第三代子弟成长了起来,接替他们的三叔,如此循环下去。

    八月时分,北平的天气,已经不像南方还在炎热中,准确的说,不那么热了。

    在回家的路上,有几名小孩子在河边游玩,有小孩落水了,其余的小孩去救,结果都落了水。

    士兵看见四周无人,叫人已经来不及,二话不说跳入水中,一个接一个的救人。

    救到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士兵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子推上了岸边,结果他自己没有爬上来,消失在了水面。

    演小孩子们的演员,自然也是一帮小孩子,演的活灵活现,把几个孩子不同的神情都演了出来。

    只会哭的就哇哇大哭,激灵的孩子,还晓得跑回去叫家中的大人,得知后的村里人都跑了过来。

    青壮们跳入河中,搜寻救人的士兵,可忙碌了许久,仍然没有找到人。

    这个剧情下,观众台上的观众们,看得捏起了拳头,心都被提了起来。

    有人甚至喊道:“快找到他,快找到他,不然来不及了。”

    几段长长的青布,两边工作人员的努力下,仿佛“水浪”般的波动,演员们在水浪中,演的仿佛真的一样。

    无论什么戏,好的演员都是至关重要的,可以说画龙点睛一样,是灵魂的所在。

    北平大剧院的演员们,都是精挑细选,每个人都是精益求精,没有一个走后门滥竽充数进来的。

    朱高炽深受信息大爆炸的洗礼,自然不会像这个时代中的百姓那么“淳朴”。

    不过就算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演员的素养,不但不比后世演员差,甚至更敬业。

    什么叫卖命的演出,这帮演员,真的是在卖命演出。

    百姓们站在河边,不少妇人伤心的抹眼泪,爷们们气的跳脚,族中的老人举着拐杖,大骂后生们无用。

    孩子们跟着妇人哭。

    第二幕,以未找到士兵结束。

    此时。

    观众席上很安静,没有人有说话的力气,每个人的脸上都五味杂陈,不少人感到惋惜。

    燕山中护卫指挥使张玉,良久吐了口气,摇头晃脑惋惜道:“这么好的兵,可惜了。”

    朱棣没有再说话,连他也动容,眼圈竟然有些湿润。

    朱高炽当然不会不开眼的指出来,只当做没看见,也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的确是“淳朴”。

    印象中。

    中国老百姓第一次看电影的记录,放映机把胶带的影像照射到白布上。

    一个非常简陋的火车头迎面驶来的镜头,吓得观众席上的百姓狼狈四散。

    那么把这个镜头放到几十年后,看都不会有人看,这就是时代的不同。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产物。

    正如大话西游刚上映的时候,海峡两岸的观众们并不喜爱,一直到时代的不停发展,才又活了起来。

    北平大剧院的新戏,感动不了朱高炽,但是能感动大明人,那么就是最好的时代产物。

    新戏的节奏,第一幕给观众的印象是激昂振奋的,那么第二幕就是令人感动的。

    到了第三幕,收尾的时候,以凸出军民之情为重。

    百姓们找到了士兵的遗体,在士兵的行李中,找到了士兵的腰牌,自发护送回了紫荆关。

    紫荆关的兵营,接待了老百姓们,并为士兵遗体召开了隆重的告别会。

    士兵的妻子,是赵家寡妇所演。

    白日,她在田地里忙碌,等着丈夫,结果丈夫没有如期归来,她很担心,但是不忘干活。

    晚上照顾了两个几岁孩子睡觉,夜间,独自在村头眺望,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冥冥之中,妇女好像感受到了丈夫的不幸,眼角满是泪水。

    如果说。

    去年大火的戏,工***子的角色,满足了许多人对妻子的幻想,那么士兵妻子的角色,在赵家寡妇的扮演下,仿佛活了起来。

    那种即将独自撑起门户,明明还没有发生,可士兵妻子身上,竟然散发出了这种味道。

    赵家寡妇的确哭了,她虽然是演哭戏,可是她真的哭了。

    那一天。

    本该是丈夫归家的日子,可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丈夫,最后还是老乡带回了丈夫的遗体。

    丈夫去外地为铺子采买商品,结果客死他乡,如果不是过路的老乡得知,恐怕……

    那几天,赵家寡妇就是这种心情,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心中却感受到丈夫出了意外。

    第三幕。

    赵家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坟头,两个孩子在父亲的碑前磕头,赵家寡妇则告诉亡夫。

    “你放心吧,孩子我会带好的。”

    最后。

    演员上台,严肃的念着稿子,新戏所演是真人真事,救人牺牲的士兵,是紫荆关服役的某某某,家在某某地方。

    在沉重的声音中,大幕缓缓的落下。

    “哗啦啦。”

    观众席上,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朱棣主动起身,双手还在拍掌,不约而同的,观众们差不多同时起身。

    整个大剧院中,掌声经久不衰,响了许久,停了又响,等停了后再响。

    “这名牺牲的士兵,他的遗孀,命卫所要好好照顾,他的儿子大了些,调来王府当咱的侍卫。”

    朱棣悄悄擦了眼角,然后郑重的吩咐朱高炽,朱高炽当然点头如葱,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合群的神情。

    或者是新戏的内容,更加符合百姓们的希望,毕竟上一回大火的新戏,内容不如这次的激荡。

    又或者大剧院的业务水平提高了,总之,士兵救人牺牲的新戏,反响要超过了以前所有。

    无数的人来观看,许多人看了一次又看一次,赵宏的好朋友,和他一样年轻的后生,一天看了三场。

    上午场,下午场,傍晚场,一天不停看了三回才念念不舍的回家。

    至于赵宏,他已经去了金州快一个月,过年也回不来,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北平。

    北平大剧院的新戏,在北平演出了整整两个月,第三个月的时候,奉命去各地巡演。

    赵寡妇一家,今年的年关,一家三口竟然分散到各地,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这在农业社会,是很奇怪的事情,但赵寡妇一家三口,竟然有些习惯,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正如朱高炽当初向朱棣所言,随着工业的发展,人们的时间会越来越“宝贵”。

    当然。

    赵寡妇一家是特殊的,在北平是特例,北平还有很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上。

    工业人口虽然递增,但许多工业人口,并不在中华重工体系的直接管理下。

    换句话说。

    这些工人,没有享受到社会资源分配的红利。

    调研司走访全北平,把报告递交上了朱高炽的台面上,朱高炽认真的翻阅。

    “北平人口在洪武二十四年,总人口为二百六十四万,乃至洪武二十八年,人口超过了三百万。”

    调研司没有实力亲自统计北平人口,数据来源于官府提供,所以调研司只能给出大致数量。

    官府实际给出的人口,其实还是两百六十余万,根本没有下力去统计。

    这些人口,其实是调研司自己估算出来的,更加不知道是否准确。

    朱高炽对三百余万的人口,其实并不算满意。

    因为他的胃口大。

第二百七十章 比北平人都还要北平

    越来越多的商人,从各地来到了北平,参加所谓的第二届全体商业大会。

    中华重工对商业的治理,属于抓大放小,对重要行业,例如煤炭业,因为煤炭开发的难度,所以没有直接管理。

    但是成立了煤矿行业协会,以及上下游垄断的方式,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随着建设商团的成立,吸引了无数的资本涌入,新加入的南方商人,从南方招手了大量的工人前往北平。

    无论是资本,还是人力,以及促进生产效率,这些南方商人,已经是中华重工体系中重要的一块版图。

    煤炭矿区的大开发,满足工业发展的需求,至今没有发生供不应求的情况,拖延工业发展的脚步。

    南方商人的加入,可以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而北平的人口只有三百万,农业是基础,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南方商人从南方带来的工人,有力支持了工业化需要的大量人力。

    周世丰从金州考察回来,谨慎的提议。

    “旅顺口的发展速度令人咋舌,其发展速度之快,不比中华重工总部发展速度慢,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属下在旅顺之行,对旅顺模式有很深的感触,其中的关键,是旅顺口的阉工,起到了关键作用。”

    随着年关将近,以及第二届全体商业大会,以及中华重工内部大会等事宜,朱高炽的工作量翻了数倍。

    他现在很忙,连郭彩莲都顾不上,不想听周世丰的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因为朱高炽知道周世丰想说什么,无非是把阉工引入内地,毕竟阉工性价比太高。

    “周掌柜,你的想法错了。”朱高炽直言说道。

    周世丰不敢怠慢,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耐性等着小王爷接下来的话。

    “在许久以前,我就提出过,中华重工不是以利为主的体制,而是以社会资源分配,百姓安居乐业为重。”

    “无论是当初对煤炭行业的约束和让利,以及诸多的手段,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

    “诚然,旅顺口的模式成就,令人很吃惊,但是旅顺口的环境,和我们内地是不同的。”

    “发展工业需要什么?”朱高炽问道。

    “人口。”

    周世丰准确的回答道。

    北平的工业发展进入第五个年头,就出现了工人短缺的现象,对劳动力出现了需求。

    不是说北平没有人,内中的原因很复杂,周世丰没有想要详细解释,他知道小王爷比自己懂的更多。

    朱高炽点点头,然后说道:“辽东人口太稀少了,而现在北方人口都还在恢复期,更不提移民辽东。人口的增长,需要的是时间。”

    “那么为了快速发展辽东,使用阉工是有利的,阉工为辽东发展打下根基,然后国内移民获得宽松的环境。”

    朱高炽最后说道:“既不耽误辽东的发展,又保证了移民辽东百姓的安居乐业。”

    周世丰已经明白了小王爷的想法。

    其实他很早就理解,但是呢,旅顺口的发展速度,实在是令人动容,他作为中华重工的大掌柜,不得不提出来。

    至于小王爷是否改变主意,那就不在周世丰的顾虑之中。

    如果小王爷改变心意,他自然跟着改变中华重工后续的模式,如果小王爷没有改变,他周世丰也算是尽了提醒的责任。

    当年还算是“淳朴”的周世丰,终于开始具备了政治素养,变得不再“纯洁”。

    中华重工犹如快速行驶的铁道马车。

    不少人跟着铁道马车“一日千里”的成长,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有的人“原地踏步”,还有的人已经“下车”了。

    周世丰的表现,令朱高炽觉得满意。

    中华重工的规模,需要一个老成稳重些的老人,太过激进的年轻人,适合在下游工厂提供活力,但不适合成为舵手。

    因为中华重工的规模太大,涉及的资源太广大,不能出现半丝的差错。

    朱高炽发展工业,追求利益只是手段,让百姓们安宁富裕,国家强盛才是目标。

    两者不能本末倒置。

    把阉工引入内地,的确提升了利益,可也是变相减少了百姓们的就业机会。

    如果追求利益,朱高炽只需要压缩工钱,把现在中华重工宽厚的工钱福利体系,恢复到传统水平。

    以现在中华重工的体量,可以节省三成的开支,这三成的开支节省下来,可都是纯利。

    但是朱高炽需要吗?

    金钱只是手段啊,如果不能发挥出该有的作用,不过是堆破铜烂铁臭纸而已。

    所以中华重工放弃了使用阉工模式的做法,仍然保持原来的模式,施行给工人宽松工作环境,高福利的报酬的原则。

    当然。

    军籍工人,仍然是最高待遇,其次才是民籍,毕竟世界是残酷的,正如先民所言:国之大,忘战必危。

    再富裕的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那么只能吸引更多的国家来抢掠。

    在北平的街头。

    年轻的商人祁胜安,接待了从南方来的朋友,在他的号召下,不少老家的商人,大胆来北平经商。

    大明的商业环境可不如后世。

    哪怕在后世,每个地方的经商环境都不一样,更何况大明呢。

    越是宽松的经商环境,越是吸引商人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古代江淮地区经济的发达,哪怕在古代,经商环境也是超过其余地方的。

    但是现在异军突起的北平,特别是经过祁胜安的亡父之事,一年的传播下来,鼓舞了许多的商人。

    经商的风险大啊。

    能有一份保障,这对人的诱惑有多大,只通过来北平经商的商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些小商人,与人合租一条船,把南方的商品运来北平,再从北平采购北方的商品运去南方。

    有句话叫做只要站在风口上,是只猪也能飞起来。

    现在,北平贸易中心就是风口。

    只要不犯错,不出意外,在北平取缔了大小公私的关卡,鼓励通商的环境下,人人都能得到利润。

    而依附中华重工体系的商人,无论在陕西还是山西,借助建设商团的势力,同样可以做到货通有无,减少长途运输中各种隐形的开支以及阻碍。

    祁胜安带着他的朋友们,游览北平的名胜古迹,大街小巷。

    在人们的印象中,北平是军事边地,应该是很严肃的社会气氛,充满了限制。

    但是实际中,经过长久的接触,北平的印象,在人们的心中大为改观。

    这里的经商环境,比江淮都要好。

    毕竟,明中末时期,可是发生过举人在江淮经商,因为沿途关卡收税太多,导致货本无归的记载。

    “北平的百姓都好有钱。”祁胜安的朋友,看到北平街头一家连一家的商铺,忍不住感叹道。

    他去过一次北平贸易中心,规模的确很大,原本以为可能是把全北平的商铺都集中到了这里。

    结果进了北平城,发现城中的商铺并不少,三百六十五行,什么行业的都有。

    甚至进城从市民家中收粪便的行业,都成为了民间行会,官府不再组织徭役,这种宋朝书中才有记载的现象。

    祁胜安一脸的得意。

    他不是北平人,可是在北平时,小王爷对他家有大恩,他现在的身家都投入到了北平。

    他比北平人都还要北平。

    “那是你没去过大兴,当你在那边见了中华重工总部工业区,你就知道,为什么北平的百姓会这么富裕了。”

    祁胜安的朋友,都是第一次前来北平的人,在老家也不算什么大商人,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他们好奇的询问祁胜安所言的事情,对什么事都很感兴趣。

    “今天我先带你们去北平大剧院看戏,明天带你们去中华重工总部厂区逛逛,顺便看看那里的集市。”

    祁胜安笑道,他的几名朋友闻言后,对看戏并没什么兴趣。

    搞笑吗。

    天下间的游乐水平,何处能超过江淮?这帮南方商人,对北平的新戏当然没什么期盼。

    北平大剧院。

    排队购买门票的人不少,在剧院门口,有许多家摊贩,卖各种吃食果酒饮品的。

    祁胜安家中的老仆人,前去排队买票,他们几人找了处卖茶的茶摊,围着桌子坐下,边喝茶解渴边闲聊。

    “想不到花钱看戏的人这么多。”祁胜安的朋友扫了眼远处大剧院门前惊讶道。

    “北平百姓有钱嘛。”祁胜安好笑道。

    “啧啧。”祁胜安的朋友忍不住摇头,实在是大开眼界,他原以为,天下只有江淮地区的百姓最富裕。

    可就算江淮地区百姓的生活水平,看起来已经很落后北平了,至少在祁胜安朋友眼中所见是如此。

    当然了,在游历北平的旅途中也看到了贫困的人,可比起所见的规模,又不算什么了。

    几人终于进去大剧院,好一会啊,大剧院散场,在涌动的人流中,祁胜安一行人很沉默。

    他的几名朋友很怪异。

    这是大明军人?

    要说太假了吧,可人家是真人真事,要说口号太虚伪了吧,可圣人的确说过要复宋制。

    那么明军的口号中学习岳家军,也算不得假。

    总之。

    几人内心很复杂,又自豪又感到违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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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介绍:
家父朱棣,未来的永乐大帝,祖父父朱元璋,现在的洪武大帝。
两位超级卷王,建个厕所都要亲自规划的工作狂魔。
一位一统山河;
一位建立永乐盛世。
穿越成朱高炽,未来的太子,感觉自己也得留下点什么,于是决定从工业革命开始。
“咔嚓咔嚓。”
铁轨上,列列火车装满了煤,从草原上运往全国各地。
“呜~”
汽笛声响起。
港口,铁甲轮船开动世界。
“哒哒哒。”
军靴整齐的脚步声,士兵们扛着自生火铳,铳口明亮亮的铳刀,反射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
“这是咱的的大明?”
朱元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好像是吧。”
朱棣不太肯定,迟疑的说道。
“炽儿,又是你做的好事。”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