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苦人儿 何处向问天
清晨,华山,演武坪。
封不平坐在廊下正中,看着场下百十位入门的弟子,心中大感欣慰,虽然一个个招式还很稚嫩,举手投足时还有些磕磕绊绊,可丝毫没有让他骂上一句,甚至一句重话也不曾说,他生怕说的多了,将这些孩子吓得跑下山去,这可都是华山的根基啊!
“手举高!”在人群中的从不弃和成不忧也是一脸的笑意,手里的藤条一次也没有拿起来用过,“剑要平!力道要用活!别用死劲!”
沈图站在封不平的身后,对他皱着眉头说道:“师傅,两位师叔也太松了吧,当时我练剑一有不对,那小木棍就给下来了,可现在……”
封不平笑道:“舍不得啊!都是好苗子,你要打坏了怎么办?慢慢练,急不得。”
“可是,人家是上来学武的,咱这么教,是不是有些……”沈图皱着眉头试着劝道,“别让那帮小子太骄纵了,不然以后可能就难管教了。”
封不平摇摇头道:“用枪棒打出来的学生还能有什么出息?咱这里不兴那个,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那个田伯光嘛,把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丢给他去管教就是了。”
“您这是想以后培养出个刀宗吗?”沈图问道。
“那不是你找来的吗?”封不平微微皱了些眉头说道。
沈图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听说我华山有正反两仪刀法,和正反两仪剑法,可都失传了,我想着吧田伯光拉来,让他这个用刀的行家看看,能不能推导出来刀法,师傅和师叔们再由刀法推出来剑法,这样我们华山就有了一套合击阵法,短时间内让这些小子也能有些自保的能力,并不是和之前气宗一样要争什么纲举目张。”
“这事以后再说吧,”封不平明显对这个提议不怎么上心,“这些孩子还小,重在培养,打打杀杀的江湖事还是由我们这三个老人去吧,我们做什么用的?还不是在前面给这些小辈们遮风挡雨的吗?”
看着封不平、从不弃和成不忧这般样子,沈图心中不由得有些火气,这些弟子本就是他弄来的消耗品,是为了抵挡嵩山和日月神教袭山用的,根本不足以那来当家底,甚至都不是入室弟子的料子,他们竟然都一个个如此宠溺,真是让他气苦!
可沈图也没有办法,那事根本不能和封不平说,要是说了,指不定要闹出多大脾气,这穷人乍富,有了基业,就不知道谨慎了,却不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
沈图这边还在感叹,就见演武坪外有小厮急匆匆跑来,在廊下站立说道:“掌门,正厅有五岳盟主使者到,他们说有要事见您!”
封不平点了点头,朝从不弃招了招手,对他道:“我带着图儿去见见使者,师弟继续带着孩子们练习,过会太阳毒了就让他们歇息,莫累坏了。”
“师兄安心去,”从不弃道,“这些孩子可都是咱兄弟的心尖肉,哪里能让他们辛苦了?”
沈图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郁闷,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担心着那嵩山的使者要来做什么。
一路无话,到了大厅,如今的华山大厅已经不再叫“正气堂”,而是改叫“剑气冲霄堂”,还是成不忧赶回太行山拿来的老匾额,又给重新上的漆皮,描的金字!
封不平坐定之后,沈图站在他身后,见来人只有一个,心中便略微的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约莫有五十多岁年纪,目光炯炯有神,凛然生威,两只手掌肥肥的又小又厚,此时他眯着眼看了眼封不平,道:“在下嵩山派乐厚,奉左盟主令,请剑宗的朋友为江湖同道出一份力气!”
封不平道:“我华山如今初定,只有三四人而已,这……”
“左盟主已有安排,只要剑宗出一人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吗?”乐厚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封不平,“难道说,你剑宗华山确实要脱离五岳,自立门户不成?!”
封不平笑道:“乐兄弟,说的哪里话来,我剑宗再不济,一人还是出的了的,我这便让从师弟随乐兄弟下山……”
“慢!”乐厚阻止道,“听闻江湖传言,你剑宗有一位叫沈图的,得了风前辈‘独孤九剑’的传承,那便不用劳驾别人了,就他吧。”
沈图这时见封不平看向自己,忙一抱拳道:“在下便是沈图,请问乐先生,那左盟主却是让在下出的什么力,又怎么个出法,还请详细告知,让在下心里也有个底,可以准备一二。”
那乐厚上上下下的看了沈图有七八眼,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原来你便是沈图!”说话间这手掌便在身后撰成了拳头,撰了伸,伸了撰,那陆柏和他最是亲近,却丧在这人剑下,如今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可乐厚却没有一拳打出,他道:“便让你知道,我嵩山派得了消息,知道一魔头冲出了黑木崖,再入江湖,如今我们正是去追踪他,待四面合围之后,定要让这邪魔外道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不可!”
沈图见他瞪着自己恶狠狠的说出那几个字,便笑问道:“敢问那人姓名?”
“那人多年前也倒是个名人,用的一把好刀,留着齐腹的大胡子,自称天王老子,姓向叫向问天!”乐厚说的清楚明白。
沈图听了之后,眼中顿时冒出一阵精光,心道,自己正要上一趟黑木崖,见见那东方不败,这见面礼就自己跑到手里来了,若是有了这向问天和任我行的脑袋,接下来的事情岂不是好办的多?他的心中就没有救出任我行的念头,那任我行之前便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又在西湖地下困了十多年,心智早就扭曲,放出来除了为祸江湖,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至于那吸星**,沈图更是看不上。吸星**再好,吸的也是人体内的后天之气,而沈图却可以在冤魂中吸纳先天之气,之后的世界里练内功的人他不知道多不多,可怨魂哪里没有?
想到这里,沈图连忙点头,对封不平道:“师傅,我剑宗华山沉寂已久,如今正好借这件事情重新扬名江湖!弟子甘愿随乐先生下山!”
“这……”封不平皱了皱眉头,道:“图儿你为了门派已经出力很多,为师还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如今你又要下山,却是……太辛苦了吧,不如让你两位师叔带着弟子去?”
“那些弟子新来,基础还没打好,不宜行走江湖,还是弟子去吧!”沈图坚持道。
封不平眉头更紧,不过看了眼乐厚,便道:“你若坚持,便去吧,不过定要小心,多听着你乐师叔的安排,若事不可为,定要安全回来最好!”
沈图谢过之后,便离了正厅去了自己住的小院,收拾了些细软银钱之后,在门房处领了马匹和乐厚一起下了山。
那乐厚出门时,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华山的山门,心中一阵冷笑!
沈图快马加鞭紧跟乐厚的身后,两人一路无话,直奔河南。路上倒也汇聚了一些人物,有泰山派的天一道人,点苍双剑,山西豪客王崇古,袖箭女侠张芙蓉,以及峨眉派的松纹道人等等有名有姓的人物,那各门各派遣来无名无姓的人物更是百十人之多,这些人浩浩荡荡杀奔了河南境内!
入了河南之后,那乐厚便算是回了家一样,指挥着一众人穿山越岭,往东南追去!路上时常有人突然加入,也有人突然离开,沈图一一看在眼中,听着乐厚的指挥。
这一日,一行人正在荒郊野外休息,就见跑来一人,寻了乐厚之后,蹲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便又跑了出去,那乐厚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快上马!那恶贼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亭子中!大家伙随我一起去!”
沈图跨马而去,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影,看着眼熟,忙催马上前,只见这人形容枯蒿,两颊吸腮,发髻散乱,一身蓝色的长袍已经是破烂不堪,上面沾了许多的泥土污垢,鞋子也只有一支,双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包袱,沈图上前仔细观瞧,才喊道:“令狐冲?!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那人正是令狐冲,只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日衡阳城里的潇洒倜傥模样,只见他两眼无神,神色恍惚,口中只是喃喃自语道:“华山没了……师傅没了……小师妹也没了……”
那点苍双剑之一的柳回风靠近沈图问道:“沈兄,这人是谁?”
“这是我朋友,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便道。”沈图下马说道。
柳回风虽与沈图这一路常以剑招相交,可也没有多大交情,只问了便没再多说,忙又奔马而去。
沈图走到了令狐冲跟前,摸了摸令狐冲的脉搏,见是五邪入侵,神窍被迷,也是叹了口气,心中已经是隐隐有了答案,一指点在了令狐冲的后脑上,只见令狐冲脸色猛然变白,身子后仰,喉头一阵上下耸动,就听的“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令狐冲喘了口气之后,大声哭道:“师傅啊!你怎么能将小师妹嫁给别人啊!”
“令狐冲有话慢说,不要着急!”沈图安慰他道。
令狐冲扭头见是沈图,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道:“沈图?!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能……夺我华山!要不是你,我师父也不会被逼走嵩山,更不会将小师妹送给那左挺!这样小师妹也不会……不会……横剑自刎!这都是你害的!”
第六十三章 围攻荒郊亭
“我害得?”沈图一扭令狐冲的手,将令狐冲一下子扭在地上,压着他冷声道,“你要真认为是我害的,为什么还要来这河南?别给我说你不知道去华山怎么走!你知道这事情跟我没关系,也怪不到我头上来,你这是要找必死你小师妹的岳不群!而不是我沈图!”
说完沈图便放开了他,看着那令狐冲坐起来,也没有说什么,从马上取下一个铁葫芦丢给了令狐冲,里面灌得上好的汾酒,沈图又在里面丢进去一些祭炼过的药材,打开之后,一股扑鼻的酒香!
令狐冲接过来就是一顿猛灌,喝完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对沈图道:“我确实是要去嵩山,不过不是找我师傅,而是想去拜祭一下我小师妹,看望我的那些师弟们,江湖这个游戏我不想再玩了!”
沈图仰头叹道:“提剑跨骐挥尾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退出江湖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发现我这一生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在华山,如果可以,我想在华山隐居,从此终老!”
沈图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道:“华山后山有一个山谷,风太师叔也住在那里,你到那里之后记得帮我多照顾一下他老人家。”
“你不怕我……”
“自然不怕!”沈图笑道,“如果你真有能力,就是取了华山又如何?江湖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来我去,世事纷纷谁的清楚,不过,却不妨碍你我可以坐下来一起喝酒。”
令狐冲低头不语,又喝了一口酒之后,将葫芦递给了沈图,便支撑起身子走向了嵩山方向。
沈图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令狐冲一去,又是该如何是好,不过那岳不群可以逼自己女儿嫁给左冷禅的儿子,倒也是沈图没有想到的。
沈图再次上马之后,不一刻便追上了队伍,那柳回风回头问道:“事情办完了?”
沈图点了点头,“不过是个苦人儿罢了,江湖这种游戏,不适合他!”
柳回风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当天夜里,月高风黑,一行人随着乐厚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原本没有人烟的地方应该是寂寂无声才对,可这里却是点了数不清的松油火把,远远望去犹如市集一般热闹。
乐厚下了马后,自有人迎了过来,“乐师兄,那向问天就在前面的亭中,我们的人已经把他看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乐厚问道。
“不过还有一批日月神教的人在附近,看样子也是来捉拿向问天的,我们怎么办?”
乐厚笑道:“还能怎么办,不怎么办!盟主只是下令要灭了向问天那个魔头,至于其他的,今天就暂且放他们一马!把地图拿来!”
有人递过来一卷绢布,上面画着地形,乐厚看了几眼之后,道:“去几个到这个仙愁峡埋伏,我们再这里将他向那里赶去,如今这个天气,那里应该已经起雾了,你们注意安全,小心!”
沈图这时向前看去,只见中间那亭子里端坐了一员壮汉,只见他身材高大、面貌清瘦,一身白衣,重重敌人围困之中,犹不动声色,冷然凉亭独坐饮酒,双手上被扣了镣铐,却不影响灵活。
沈图来到近前,向那人一抱拳,问道:“阁下便是向问天?”
那人还未说话,就听对面一身穿黑色皂袍的人走了出来,大声道:“小子!赶紧离开!莫在这里枉送了性命!我们奉了东方教主之命,擒拿叛徒向问天,旁人若来滋扰,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图哈哈一笑,就见手上一个弹指,说话的那人便额头冒血,倒地不起!旁人将他拉回去之后,竟是已经死了!有几个老人看了,却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手段……好生熟悉!”
沈图道:“在下华山沈图,向问天,在下与你无仇无怨,可却是左盟主要杀你,还望你到了地府,莫要报错了名号才是!”
“哈哈哈哈!你便是学了‘独孤九剑’的沈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夫正要找你,你却自己送上们来了!跟我走!我便不杀你!”这时那向问天笑道。
听了向问天的话后,正派的人物人人向后退了两步,只留下了沈图一人在哪。
那魔教的一方又有人叫道:“姓向的,事已如此,快跟我们去见教主,请他老人家发落,未必便没有生路。你也是本教的元老,难道大家真要斗个血肉横飞,好让外人笑话么?”
向问天看也没看那边,只盯着沈图,问道:“可考虑好了?”
沈图摇了摇头,道:“我知你要做什么,可我却没有兴趣,不如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你可能借我一样东西来用?”
向问天奇道:“你莫要诓我!不过你却要借什么?”
“你的人头!和那人的人头!”
沈图说完之后,向问天愣了一下,而后死死盯着沈图,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敢借我?”沈图问道!
“娃娃找死!”向问天大叫一声便杀向了沈图!
顿时沈图持剑在手,向着向问天的喉颈便刺,向问天斜刺穿出,向着沈图逼近,身子和剑尖相擦而过。沈图剑走偏锋,回首背刺!
原本向问天想着要闪到沈图背后,撞击他的后心,没想到却被他聊了个先机,便止住了上身,伸脚斜踹沈图的腿窝。
沈图背后像是生出眼睛一般,收脚转身,手中宝剑借势使了一招力劈华山!那向问天这时脚已经踹出,无法转身,只能双手一举,接着手中的铁链抵挡!他又哪里知道沈图这剑的厉害?只见剑光一闪,就听呛啷一声脆响,沈图手中的宝剑就像是热刀削油一般,斩断了铁链!也亏得向问天反应快,身子一个前翻,使了个就地十八滚,躲开了这一剑!
向问天躲是躲开了,可是身上的白衣却沾了尘土,看着毫升的狼狈!他再一瞧手中的铁链,正好削成了两节铁鞭。
众人一看如此,也觉得这向问天似乎并没有多厉害,连个华山的小辈都能轻易的将其打的如此狼狈,何况是自己?一名汉子连忙跑去助战,也就是捞便宜,可向问天的便宜尤其是这么好捞的?他绕到了向问天的身后,悄悄逼近,提起单刀便砍,向问天听到背后的风声,竟也不回头,左脚向后猛地踹出,脚底正踹中那人胸膛。那人大叫一声,直飞出去,右手单刀这一下砍的猛了,竟没有收住力道,就听“擦”的一响,竟将自己右腿砍了下来。
魔教人丛中彩声如雷,数十人大叫:“向右使好俊的身手。”
向问天微微一笑,举起双手向魔教诸人一抱拳,答谢彩声,他又看向了沈图,笑问道:“如今你可还想要老夫的项上人头吗?”
“固所愿而不敢请也!”沈图哈哈一笑,持剑便又攻向了向问天!沈图快速的抖出三朵剑花,都是指向了向问天,一剑攻向他眉心,两剑攻向他心肺,每剑剑尖相距均不到一尺,长剑挺前,已刺到了向问天的肌肤。
向问天脚踩连环,连连后退,这时又有几名青城派的来插手,却明是杀向向问天,暗中却隐隐的要把沈图夹在中间,想要暗下毒手。沈图觉察到这些人的歹意,回身一剑,便削断了他们的手掌,一指日月神教阵营,喝道:“这向问天是我的猎物,你们要杀人,去那里杀去!”
那几人捡起断掌便转身回去,一个个疼的大声号哭,又怎么听得见沈图的话?
“好剑法!不愧是独孤九剑!”向问天在躲闪沈图剑招的时候还不忘大声叫好,“原本还想喊你一起去建立功业,奈何你这人不听,也罢!”
“你这功业,我确实不稀罕!”沈图嘴上说着,手上不停,剑剑不离向问天左右,犹如跗骨之蛆一样,这时候已经将向问天逼近了凉亭之中。
那点苍派的刘回风看的眼热不已,对乐厚说道:“乐先生,我们就这么看着沈兄弟单打独斗吗?”
乐厚看他一眼,冷笑道:“你又不是没见那青城派的下场,谁还敢上前?”
“那那些日月神教的教徒呢?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不成?”
乐厚也不看他,只盯着场下,道:“左盟主只是下令要擒杀向问天,那些小鱼小虾却不值得我们多动干戈,如果引出不必要的麻烦,让他们两家合流,导致我们计划失败,你担得起责任吗?”
柳回风还要说什么,却被同门的师兄拉住了手,引到了一边,小声说道:“这五岳剑派中间忒多龌蹉,你就不要在插手其中了,来,随我去仙愁峡候着吧!”
沈图见众人都在附近围着,也不上前,便小声问道:“向左使,那些琴谱什么的东西都在哪里放着呢?”
“你怎么知道?!”向问天大惊失色!那些东西可都是他隐秘的找出来的,除了他之外,知道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这沈图却在哪里得知?
第六十四章 再战仙愁峡
向问天心中疑虑生起,手上却丝毫不慢,将断了两节的铁链当作软鞭使得是呼呼生风,只逼迫的沈图连连后退,沈图眉头一紧,长剑随手而出,却是用了“独孤九剑”的“破索式”!这一式虽说是“破索式”,可也是变化多端,那剑上下升腾,左右招呼,闪的向问天手中铁链失了目标,却见沈图猛然一个疾刺,便听得“呛啷”一声,沈图长剑正中向问天的手腕!
向问天连忙趁势后跃一步,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自己手腕上带着铁镣,这一下便要给刺个对穿!
“好剑法!”
“华山剑法果然不俗!”
群豪中几人连连喝彩,这一番打斗让他们看的是眼花缭乱,收获颇多,自不会吝啬这一声喝彩!这时,那日月神教中人的首领突然发出了一声号令,便见有一群人围了过来,将沈图和向问天齐齐困住,却不进攻,只是那些飞镖袖箭蝗石之类的招呼,他们虽是打向向问天,却也有不少是向着沈图招呼,毕竟能顺手除了这么一人也是个好事!
却见沈图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激发而去,连连抖出银色剑花,各个犹如满月,护住了周身,那身边却是叮叮当当齐响,犹如乐器一般。
沈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那群豪才如是大梦初醒一样,各个抽出刀剑在手,徐徐向前推进。
日月神教人群中突然跃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见她手持双刀,向沈图杀来!又有四名大汉围攻向问天。那妇人刀法极快,一刀护身,一刀疾攻,左手刀攻敌时右手刀守御,右手刀攻敌时左手刀守御,双刀连使,每一招均在攻击,同时也是每一招均在守御,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淋漓酣畅。沈图看不清来路,谨慎之下,向上跃起,踩着那些日月神教的喽啰们,连退了四大步,正好落入群豪之中。
便在这时,沈图只听呼呼风响,也不及细看,只能是向侧边一翻身,避了开,再回头看时,却见原是向问天用了铁链袭来!
那向问天被沈图叫破了心中的谋划,惊愕之下,又岂能容他活着?!便凭着内力深厚,不再与那些喽啰纠缠,只认准了沈图,欲在他后退时将他一鞭抽死!这一鞭向问天可是使了狠力,沈图虽躲开了,可那前后却有没躲开的,就见这一鞭子下去,抽的那些人各个是脑浆迸裂,红白齐飞!
仅这一下,便吓得群豪各个束手,连连后退,又给沈图和向问天闪开了偌大个地方!
向问天一见这种情况,便冷笑道:“一群无胆匪类,也敢捋老子的虎须!”说完又向沈图攻了过去,沈图且战且退,向问天骂道:“你奶奶的!好好痛快和老子打上一场,让老子送你归西!”
沈图和向问天战到哪里,哪里便空了出来,之前在日月神教的区域时,尚有几个人去围攻向问天,但在群豪这里,却一个个躲得极快,生怕慢上一步便被铁链将自家脑子抽成烂豆腐脑。
又退了几步之后,突然,沈图瞧准了空档,长剑向上一挑,噗的一声,刺入了向问天的肩贞穴。向问天一愣,但这个天王老子却非白叫的,左肩虽是疼痛,可双手依旧挥舞如风,丝毫没有停顿!沈图手中长剑又是一挑,接连虚点三下,又让向问天右肩肩贞穴中剑!
向问天这回疼痛难忍,只得放缓了招式,先封住自己的肩部穴道,喝道:“独孤九剑!果然不凡!可惜了!”这话说完,那向问天便运起轻功身子一跃,跳到附近一棵树上,又落道众人身后,抢了两匹马匹,转瞬之间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日月神教的见目标跑了,便迅速的散了,沈图正要去追,却被一道人拦了下来,却是泰山派的天乙道人,辈分和天门、天松一样,也是封不平同一代人,只见他冷冷的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法?”
“与你何干?”沈图瞥了他一眼便还要去追!
“我看你用的是‘辟邪剑谱’!交出辟邪剑谱!饶你不死!”口中说着,那天乙道人便挺剑向沈图前胸刺去,剑光闪烁,内力直达剑尖,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沈图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不论沈图闪向上下左右哪一边,总有一穴会被天乙道人剑尖刺中,这一剑叫做“七星落长空”,也是泰山派剑法的精妙奥义所在。
不过沈图可是和令狐冲一起看过思过崖秘洞的人!那五岳剑派中的绝招在洞中可是被破了个干净,何况一个“七星落长空”?
只见沈图不慌不忙,不退反进,手中长剑直刺天乙的小腹,让他这“七星”散得开,落不下!
天乙道人一见敌剑来势奥妙,绝无可能再行格架,大惊失色,纵声大叫,料想自己小腹定然给长剑洞穿刺透,惊惶中也不知痛楚,脑中一乱,只道自己已经死了,登时摔倒在地,好不狼狈!只见他慌忙中弃了宝剑,捂着小腹,口中直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却见沈图在那倒持宝剑,可剑上哪有一丝鲜血?这天乙才闭了嘴,只觉得满脸臊红。沈图俯视看了天乙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便转身追向问天去了。
留下的泰山派弟子各个以袍服捂脸,有这样的长辈,实在是无脸见人啊!
沈图跃上树梢,借着月光照的马蹄痕迹,和空中的血腥味道,直接追去,他料想那向问天定是跑不了多远,再加上两肩被自己刺中,哪里跑的快?
沈图追了有一二里之后,见地上猛然血迹增多,又一里左右,见路旁倒了匹流尽了血的马,只是向问天喝了马血充饥,便又接着追去,过了三四里之后,沈图到了一处地势凶险的山崖,前方一条窄窄的石梁,通向一个万仞深谷,所见到的石梁不过**尺长,再过去便云封雾锁,不知尽头。崖旁立着块年代久远石碑,借着月光沈图看见上面写着“仙愁峡”三个隶书大字!
到了此处,沈图听见前方不远处回荡有厮杀声,沈图连忙过去,可惜雾气太浓,根不清楚,只临到近前,才见那向问天掠了一人挡在身前,替他做个活盾牌,可如今那人身上满是飞镖袖箭,眼看却也不活了。
站在崖边的众人见他到了,忙松了口气,沈图看了一遍,见没了点苍双剑,便向一人问道:“那柳氏兄弟怎么不见?”
其中一女子回道:“哪两人奇袭时,被向问天用铁链缠住了脖子,丢入了山崖中,可能已经不活了,我们武功低微救不得他们,如今在场就你剑法最好,且冲过去,为那兄弟报仇吧!”
沈图心中冷笑,看了那肉盾一眼,道:“我去可以,但你们可莫放暗器,不然,这窄窄的石梁上,我可躲不开。”
听了沈图的话后,几个人脸色尴尬非常,想找沈图理论,可想到他的剑法,便止住了心思,只道:“必然如此!”
待沈图过去之后,乐厚等人随后而至,听了众人的回报之后,乐厚心中有了计较,忙也下马跟了进去,却叫众人在这里等候,以待天亮再作计较。
沈图在前方走着,向问天见来人是他,忙丢了累赘,向前跑去,就在这时,沈图感觉背后一股突来的寒气,登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运起“紫霞神功”抵抗。
这是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小子,如今你死在这里,莫要怨我乐厚,而是那华山岳不群不想见你活着!”
沈图还能如何?一米多宽的石梁上他是躲不了了,只能回身一掌,和其对上一掌!此时乐厚和他相距甚远,双掌发力遥击,使了个劈空掌力,乐厚双掌掌力不同,一阴一阳,阳掌先出,阴力却先行着体。沈图虽也出掌排出,可力不能及,顿觉一股炙热的掌风跟着扑到,击得他几乎窒息,身子晃了几晃。
无奈沈图还是用剑杀去,口中喝道:“好掌力!且看剑上功夫如何?!”
乐厚双掌得手,只道对方纵不立毙当场,也必重伤倒地,只要丢到崖下便好,哪知他竟是安然无恙,跟着又见剑光点点,指向自己掌心,惊异之下,乐厚又向前几步,双掌交错,一拍沈图面门,一拍他的小腹。掌力甫吐,突然间一阵剧痛连心,只见自己两只手掌不知何时叠在一起,都已穿在对方长剑之上,不知是他用剑连刺自己双掌,还是自己将掌击到他的剑尖之上,但见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剑尖从左掌的手背透入五寸有余!
沈图这时无比庆幸自己用的是先天真气,练了“紫霞神功”,若只有先天真气,虽也能化开那掌力,却必然会再中两掌,倒时肯定跌入山崖,他自觉不是张无忌,落崖之后十死无生!
这乐厚在浓雾之中大叫一声,双掌回缩,拔离剑锋,倒跃而出。沈图也未追击,只想着去寻那向问天,那里还顾得上乐厚?
这石梁尽头是一条铁索,沈图见向问天正在对面和四个峨眉派的道士对敌,心中正是大喜,便运起轻功,顺着铁索向前跃去!可就在沈图走到一半之时,那向问天便夺了四位道人的长剑,将他们丢入山崖,这是回头正看到沈图过来,向问天脸上狰狞一笑,拿起宝剑,奋力一挥,就听“呛啷”一声脆响,那铁索便被整个砍断!
第六十五章 劫杀西湖畔
向问天于对岸一剑斩断了铁索桥,沈图正在桥上,只觉脚下一空,连忙运气接着铁索还没落下的瞬间借力,向后腾空跃起,落在了石梁之上!待沈图站定之后,哪里还有向问天的影子?沈图沿路回去,竟也没见那些围攻之人,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被丢在这野外,没有人过问!
不过沈图却也不恼,只一路捧着铜印走着,这一场恶斗又多了几道冤死之魂,这铜印吸入之后,给沈图增加了几丝的先天之气,趁着没人打扰,沈图便寻了个破落草棚坐好入定。
原本沈图早在思过崖中吸收了十长老的恶灵之后,内力在总量上便和岳不群差不多少,然后又在救治令狐冲时吸纳了桃谷六仙的内力,接着又在药王庙里杀了二十一人,那些灵魂加上今天夜里吸收的这些,林林总总的竟让他的先天真气较之进入之时多了一倍有余。
此时的先天真气在沈图的经脉之中,有些发出亮银色,流淌之间犹如水银一般,似乎只差一点便可以聚气化液,不过仔细看去,沈图发现这些亮银色中竟有一丝的紫色光晕。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沈图站了起来,先是面对着东方练习一遍“紫霞神功”,一边练习,沈图一边注意着真气上的光晕,发现确实是和这“紫霞神功”相互呼应,随后又吐纳了一阵“先天功”,同时还运起“紫霞神功”,沈图对比过后发现真气的运行速度更快一些,也更加准确,在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那些先天真气竟然自行又走了一个周天,才缓缓收入丹田之中。
“这是……”沈图收功之后,取出那本经书,依照其中内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吐纳了一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又向前跨了一步,从“周天运法,还精补脑”到了“气就神交”的地步,只要神气完全相融,就能“任督自转”,那时,沈图就无需专门拿出时间炼气,以为到时候随着沈图的一呼一吸,先天真气就会自行运转!
沈图心中一喜,却对那份“葵花宝典”更是眼热无比,因为这份进步是由“紫霞神功”中的紫气推动的,而这“紫霞神功”仅仅只是“葵花宝典”的前置基础!想到这里,沈图便不再在意那左盟主坑自己的龌蹉,而是奋力向着南方而去,必须要在向问天之前赶到梅庄,做好准备!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沈图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这沈图顺着西湖之畔左右观瞧,却不是这美景让他目不暇接,而是要找到那处梅庄所在,就在沈图寻找之时,只见苏堤岸上奔来一匹骏马,马上坐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员外,身后背了一个蓝布包袱,这人和沈图正好碰个对脸,那人连忙低头,想要仗着马速直接过去。
待到了近前,沈图一把便拉住了缰绳,笑道:“向左使,见了故人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便走?”
“这位朋友,你认错人了!”那人低着头,放粗了声音说道。
沈图看他一眼,笑道:“也对,现在应该叫你童化金,这回没认错吧!”
那人听了话后,身如电击一般,伸出手指着沈图,一脸的惊恐,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沈图道:“尽管你去了胡须,加大了鼻子,还有脸颊也变得肿大,连花白头发也变成了全黑的,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你,不过在下看人从来不凭一张脸!脸再怎么变化,可是身子骨架却没办法去便,对吧,向左使?”
向问天哈哈一笑,抹了一下脸,恢复了本来面貌,可是那把胡子却没能再长出来,“居然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老夫不得不服!你在这西湖边出现,可见你确实知道老夫要做的事情,如何,可是反悔了?”
沈图摇了摇头,“你可是反悔了?”
“老子号称天王老子,怎么会反悔?!你要我的头颅,我却只是借用你的一手剑法,孰轻孰重?”向问天坐在马上笑道,“你要我的头颅无非是要扬名立万……”
沈图道:“如今我对扬名立万没有兴趣了,我感兴趣的,你却是给不了的,所以只能借你的人头送给那个可以给我的人。”
“什么东西?”向问天好奇的问道。
“葵花宝典!”沈图一边说着,一边挺剑直刺,一字一步,最后一字出口,那剑已经到了向问天的眉心!
向问天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撑马,双脚出蹬,顺势踢到了沈图的手腕,企图能将沈图手中的长剑踢掉,谁知沈图手腕向上一涵,卸掉了这股力道,左手随即伸了过来,搭住了向问天的脚踝,使了个抖劲,那向问天就如同是被抖的长枪一般,身子差点散架,只能是使了个兔子蹬鹰,这才从沈图手中脱离!
“如今却是附近没人,也不用遮掩了!”沈图笑道,说着手中长剑急闪,逼迫的向问天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不是独孤九剑!”向问天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你这是……辟邪剑法?!”说完之后,只觉身上一阵寒气,低头看时,前襟上已然被开了数道口子,那华服已经变成了乞丐装。
沈图收剑而立,微微一笑,“没想到向左使还知道辟邪剑法?那就再品评一二如何?”
说着话,沈图气息已满,便再次杀来,招式之中不光是速度奇快,而且剑路诡异,再间杂偶尔出现的剑风,让向问天这手上没带兵刃的人只能凭借内力趋势轻功躲闪,最后被逼得急了,才撸开了袖子,露出铁镣,拽出袖中的铁链,挥舞起来!
向问天原本想着要找个铁匠铺将他们取下的,却因为听了沈图的话后,觉得时间太紧,他生怕有变,被沈图抢了先手,便只拿了东西,换了衣服,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杭州,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没能取下这对镣铐,否者早已经死在此地!
沈图自打练剑以来,这和向问天的一战打的最是畅快淋漓,和令狐冲在思过崖上那是纯粹的切磋,也是他剑法太差,双方都难拿出真本事,和曲江二友打时,本想借机磨砺自己的剑术,可那两人本领差点,只能起到磨剑立威的效果,于剑术中却没有什么好处可拿,而上次药王庙中,沈图却是有了磨砺的机会,将一身剑术用独孤九剑统合起来,再不分彼此,可惜统合之后,那些人便死了,没了机会看效果如何,如今碰上了向问天,沈图正好拿来试手!
只见沈图剑是越使越快,每一下总是会击中向问天的破绽之处,或是招式连接之处,向问天想攻攻不进去,要撤又撤不下来,退一步便有剑风临身,进一步则是剑刃风暴,打的是委屈无比!向问天最后只能是硬用内力轰向了沈图!
可对于向问天的后天内力来说,沈图还有紫霞神功可以用做防御,基本上是不惧。
最后向问天被逼无奈之下,运起最后一丝内力,想要跃入湖中逃走,沈图焉能让他跑了?也运起内力,逼向了剑刃,使了全力一扫,只见一道银中带紫的剑风由剑刃发出,袭向了向问天的侧身,向问天此时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是硬生生借着腰力将身子一扭,形成一个弧形,可惜还是被剑风击中腰腹,跌入西湖之中。
沈图立即下了水中,将差点被腰斩的向问天拽到岸边,此时的向问天哪里还有天王老子的威风,只见那处伤口不住的往外渗血,染红了他整个下半身。
失血过多而面如金纸的向问天虚弱的道:“可惜……我天王老子……竟死在了你手!”
“死在谁的手中,又有什么区别!?”沈图问道,“你可还有遗愿?”
“呵呵,我只想救出教主……重临日月神教!你可能帮我?”向问天不屑的说道。
沈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我只会让你的那位任教主和你地府相会。”
“也好,便让我向问天为他老人家,打个前站,再一起于地府中,闹他个天翻……地覆!”这话一完,向问天便睁大了双眼,咽了气。
沈图看着从他头颅处飞出的那缕幽魂消失不见之后,便脱了身上的外袍放在地上,长剑斩断了向问天的头颅,包了起来,再拎起那个蓝布包袱,向着梅庄方向大步而去。
那梅庄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环境甚是幽静,沈图转了几个弯,见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沈图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
过了半晌,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左首那人躬身说道:“这位少侠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沈图将包了向问天人头的包袱递了过去,那两人当年也是横行江湖的人物,自是已经闻到了其中的血腥味,不免皱了皱眉头,沈图道:“将此物递给你家大庄主,他自会见我。”
那两人摸不清沈图的底细,却也不敢怠慢,只道稍等,一人拿了东西进去传话,一人陪着沈图等候。沈图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刚进去的那人急忙忙的运着轻功跑了过来,见了沈图之后,一拱到地,道:“怠慢先生了,四位庄主已在大厅相候,请尊驾移步!”
第六十六章 见面之礼
沈图被一人领着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来到大厅之后,那人向居中四人跪下回禀道:“四位老爷,那贵客以带到。”
四位庄主摆摆手让他退下之后,便上下打量着沈图,一个个俱是皱着眉头,见着沈图年岁不大,心中疑惑他怎么能斩下向问天的人头?
这沈图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紧袖道袍,外罩一件白色大氅,看着很是普通,犹如一般的江湖人,衣服上也没有什么标记,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大庄主伸出瘦如鸡爪子一般的手,道:“贵客请坐,但不知贵客上门,送了我四人这般礼物,是何用意?”
沈图先是一拱手,然后撩起后摆便坐了下去,道:“四位庄主,这人是谁想必不用在下多说,你们心中都知道,那下听闻他欲从梅庄救出一人,不知四位庄主可知是何人?”
那四人相互看了几眼,心中俱是惊愕,尤其是三庄主黑白子,却因这人脸上一黑一白,肌肉僵硬,丝毫看不出表情来,才没被人注意。
只见沈图又取下肩上的蓝布包裹,丢到大厅的小桌上,道:“这里面便是他的饵料,‘广陵散’、‘率意帖’、‘呕血谱’和‘溪山行旅图’。”
“什么!”一听沈图道出的名目,那四人无一端坐,全部被惊了起来,眼看着那包袱双眼冒光,那秃笔翁第一个忍不住,摸着自己的秃头,笑着一步到了近前,打开了包袱,将四个卷轴一一分清楚,也不说话,只顾看那份《率意帖》,突然双目直瞪,呼呼喘气,颤声道:“这……这是真迹!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张旭的《率意帖》,假……假……假不了!帖上的草书大开大阖,便如一位武林高手展开轻功,窜高伏低,虽然行动迅捷,却不失高雅的风致。”
那丹青生取过画轴之后,打开乃是一幅极为陈旧的图画,右上角题着“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十字,一座高山冲天而起,墨韵凝厚,气势雄峻之极。沈图只懂画符,哪里懂绘画?他看了一眼却也知这幅山水实是精绝之作,但见那山森然高耸,虽是纸上的图画,也令人不由自主的兴高山仰止之感。
丹青生大叫一声:“啊哟!”目光牢牢钉住了那幅图画,再也移不开来,隔了良久,才道:“这是北宋范宽的真迹,他……他……却从何处得来?”
四人中还能保持镇定的也就只有黑白子和黄钟公了,黑白子是脸部僵硬犹如僵尸,看不出表情,不过看了棋谱片刻之后,先是额头冒汗,接着便双手微微颤抖,瞳仁紧缩,又翻了一页之后,竟是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被他喷出!
那三人见黑白子喷血,最先做的竟是运起内力护住自家的宝贝,生怕沾到一点血腥。
不想那黑白子吐血之后,便兴奋道:“不错!不错!这就是《呕血谱》!这就是《呕血谱》!”
沈图摇了摇头,拿起茶几上的陶瓷盖碗,轻轻饮了一口茶水,道:“几位庄主,这饵料不错吧,只是不知那人用这么贵重的礼物做饵,又想从四位这里钓走什么呢?”
四位庄主这时候才注意到厅中还有客人,一个个也是不好意思的将东西放下,可是其中的纠结,真是难舍难分,仿佛割肉一般。
黄钟公看了桌上的《广陵散》之后,问道:“朋友,多谢高义,这事情我们已经清楚,其中缘由……不说也罢!既然这些东西如今是你的,那请说出要换什么吧!”
“我曾答应过那人一件事情,”沈图笑道,“这四件东西我只换见见下面的人,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心,你们可以给我蒙上眼睛,或是跟着一起去,相信在四位的合击之下,没有谁能占得了便宜,再说,我去只是为了完成那人的遗愿而已,绝对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好!”黄钟公拍手道:“古语云千金一诺,朋友为一诺舍得又何止千金?为全朋友高义,只要你不做让我兄弟为难之事,便是让你见他,又如何?请!”
说着黄钟公便站起来一伸手,带了三个兄弟和沈图,到了自己的卧房居室。
沈图将包袱放于黄钟公的书桌上,又抖了抖衣袖,示意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暗器。只拿了包裹首级的包袱。
黄钟公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你要见的人便在这里,请随我兄弟来。”说着便向洞中跃入。
沈图随着黄钟公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
但里面无人答应。
黄钟公又道:“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黄钟公也不生气,只道:“任先生,可还记得向问天向左使吗?”
里面的声音沉寂了一下,半晌才闷声:“怎么?难道我向兄弟杀来了?你们要借我活命?”
“不是!”黄钟公笑道,“你那位向兄弟是要来,可惜……”
“可惜什么?!”里面的人急声问道。
“可惜被人杀了,取了首级。”
“放屁!放你吗的臭屁!”里面之人高声喝骂道,“就凭你们四个的本事,堪堪能和向兄弟平手,要取他性命万万不能!”
“是我杀得他。”沈图平静的道,“那向问天也算个汉子,本想以四件宝物为饵,诱四位庄主比剑,最后引出你来,好让你逃生,可惜遇见了在下,在西湖苏堤上,取了他首级,在他临死前,托付在下要看一看你,说是活着无法尽忠,死了也要陪在教主身边,于是我应了他的要求,将他的首级送给你。”
“不可能!听你声音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怎么能杀了向问天!”
沈图对黄钟公道:“打开牢门吧,我进去放下就出来。”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又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
沈图侧着身子,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拿着小油灯,从门缝中进去,里面空间狭小,空气潮湿,真不知那任我行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图进去之后,将油灯放置好之后,也不管其他,自顾自的解开了包袱,取出了首级,丢给了坐在钢铁床上的披发老者。
那任我行手脚具被镣铐锁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活动,只见他一抬手便接了过来,双手在首级上摸索了片刻之后,长声叹道:“没想到!当年的光明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居然这么就死了?!还是死在一无名小子的剑下!可惜,可惜!”
“原本他想让我帮他一起来救你,可惜,我不感兴趣,他也给不起我报酬。”沈图坐在地上,悠闲的说道,没有一点的紧张感。
“你想要什么?”任我行将向问天的首级丢到角落里,向沈图问道,“说来听听。”
“葵花宝典!”
“哈哈哈哈!你居然会对那种武功感兴趣?真是可笑啊!我向兄弟死的冤枉啊!”任我行大声喉道,“你既然要葵花宝典,那你就该去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来这西湖底干什么?别给我说是要完成什么遗愿之类的鬼话!你骗那四个混蛋可以,骗我可难点!”
沈图点了点头,说道:“去黑木崖的话,如果没有点什么见面礼,估计那东方不败是不会见我的吧?”
“于是你就想要拿老夫的首级做见面礼?”
“任教主英明!”沈图笑的很灿烂的说道,“所以,我进来拿了。”
第六十七章 局以开,道具齐备
昏暗的地牢中顿时一阵寂静,听了沈图的话后,不管是任我行,还是门外的江南四友,都没有想到这沈图会这么直接,更没有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朋友!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黄钟公站在门后两丈开外问道,“不是只见一面就走的吗?你别说杀不了他,就算你能杀他,看在东方教主的面子上,也不能下手啊!”
沈图还未开口,那任我行便已经大声道:“我虽是这般田地,却也没到靠东方不败这个阉人讨活命的地步!你说要杀我,很好,你且放手施为,让我看看你是要怎么杀我?!”
说完,任我行双手环抱坐在铁床之上,也不动作,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沈图,看他要如何出手!就见沈图左手从虚空中一抓,一柄宝剑便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变化让门外的四人惊吓不已,他们也不是愚夫愚妇,自不会被一般的杂耍糊弄,可这沈图的一手绝对不是杂耍,因为以这四人的内功眼力,绝对不会漏过一点细节,可就是那样,还是没有看清这剑是怎么出现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人真是非一般的高人!
任我行微微搭了搭眼皮,笑道:“有意思,那龙虎山的牛鼻子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且看剑!”沈图说完这声之后,手中宝剑便快速照着任我行的上首刺去,速度很快,剑未到,风以至!
任我行虽是躲开,却被剑尖所出的剑风削断了几根银发,他咦了一声,笑道:“这手剑法也有意思!不过只凭这速度,却是难以杀我!”
任我行双手戴了镣铐,行动却丝毫没受影响,只见他躲过剑后,右手双指并拢,做个剑诀,覆了真气之后竟是呲呲作响,虽无法切金断玉,却也不至于空手和沈图手中宝剑斗在一起了!
沈图看了一眼,道:“好内力!可惜不够精纯!”
说着沈图也在剑上覆了内力,两下刚一相交,任我行便吃了一惊,手上真气和他相互碰撞之后,竟是被阳春白雪般的融了干净,就像热刀切油一般,任我行怎能不惊?一边躲闪,一边心道:“这人看着年岁比我女儿还小,怎么练就的如此精纯内力?不过再精纯,过了片刻也是老夫的口中餐!”
就见任我行大笑一声,右手手指做剑,斜刺沈图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
“好剑法!”沈图脚下一顿,向后微微一蹲坐,手中宝剑在半空中迅速的回援,一个胸前云剑,若任我行不撤手,必然被沈图削掉两根手指!
任我行却未像一般人一样后撤,而是手腕一翻,指背和沈图剑刃相擦一丝空间而过,转而刺向了沈图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
沈图右肩虽是向后一个侧肩,右手中的宝剑却是向前点刺过去,看的人别扭无比!
任我行笑道:“不错!还有那么两下子!”却是语气中满是赞赏,没有一丝勉强,如换个场景,定是师徒和谐的典范,可在此情此景之下,只会是显得诡异非常!
沈图一笑,手中剑不停歇,口中道:“任教主,这法子你可用错了人!论霍乱精神的话,我可比你精通!”
原来刚才任我行说的那几个字中,音节间竟然有些精神波动,让人自觉的放松精神,手上慢下来,如果是一般人,这突然快速中一慢,招数中自然会显出破绽,让他一击毙命,可沈图是谁?基本职业可是道士,不管是打坐,还是念经,或是招魂,或是画符,那样离得开精神力?这任我行在沈图面前耍这么一手,真是撞到了铁板!
说话间,两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任我行手指上的剑招驳杂,可每一招都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沈图的剑招却是简单至极,却也是每一招都狠辣直接,每每都是出人意表,变幻无方。两人如此比剑,让门外的江南四友看的一个个痴迷的很,似乎这每一个来回在他们眼中都变成了悦耳的音符,率意的行草,美味的酒浆,玄奥的棋路,素雅的笔墨,引得他们只顾得欣赏其中之美,却忘了这二人其中的凶险。
任我行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将沈图的剑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任我行将内力慢慢运到手指之上,每一指点划而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沈图这边竟也是丝毫不弱,内力甚至比任我行还要强出一丝,不光有风雷之声,甚至偶尔还有电光闪现!两人内力剑招俱是旗鼓相当,每一招也是奇妙的很,让那江南四友连连赞叹!
黄钟公等四人挤在铁门之外,从方孔中向内观看。那方孔实在太小,只容两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须得一用左眼,一用右眼。两人看了一会,便让开给另外两人观看。初时四人见任我行和沈图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有时黄钟公看到一招之后,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然的视而不见了,骇异之余,黄钟公不免心中暗道:“这人不愧是能手刃向问天的奇人高手,可是若让他真的杀了任我行,那东方教主那里……却也是不好交代,那时节,可要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黄钟公不免长叹一声,他这一声长叹,却引得旁边的秃笔翁和丹青生一阵奇怪,问道:“大哥,可是因悟不通其中剑招而长叹?”
“不是,只是想起了明年的端午而已!”黄钟公道,“我等俱是吃了三尸脑神丹的,那东方教主之所以还给我们解药,不过是因为地牢中有个任我行而已,若是没了他,我们又到哪里去要这解药?”
黄钟公此话一出,那三人也都没了参悟的心情,也都各个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起来,那黑白子苦笑道:“哪又能如何,以他们相斗的招式来看,我们进去了不过也是早一年死而已,区别只是死在他二人谁的剑下,若是那位朋友胜了任我行,我们还有一年的活头,若是败了,让任我行吸了他的内力,当时候这西湖地牢,可是困不住他了,我们还是个死!”
听了黑白子的分析,这江南四友更是各个面如死灰!秃笔翁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子要死也得做个醉死鬼,我那酒窖中还有好多绝世的陈酿没有喝,你们先看着,我去喝酒!”
看着秃笔翁自暴自弃的样子,那三人心中不免有些羡慕,至少这秃笔翁还有个可以疏解的酒窖可以醉他个昏天黑地,自己又该怎么办?
突然,只听里面任我行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是谁传的?”
“华山的风清扬!”
“不对!老风没有这般本事,当年他可不能把我逼迫的这么厉害!”任我行说道,“你要杀我,如今却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沈图!”
“好一个沈图!”任我行大笑道:“再接我这路剑法!”
只听任我行一声长啸,右手并拢做个手刀倏地劈出。沈图斜剑刺出,逼得任我行收掌用镣铐回挡。只听那任我行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沈图见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再加上这地牢回音,让他心烦意乱,只得分出一份心神在心中默念《清静经》。
突然之间,任我行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只震的门外众人各个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都要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任我行长啸过后,正要走到向问天的头颅处,却见角落阴影中还站立一人,抱剑看着他,正是沈图,任我行笑道:“没想到你不光内力剑法不错,居然还这么谨慎?不错,如果你要早生些年,会是老夫一个不错的对手,可惜!”
沈图丢给任我行一个小小的圆球,道:“你在找这个东西?”
“你搜的够细致的啊!”任我行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掂了一掂,道:“这是向兄弟之前重金打造的机关钢丝锯,就是为了要救我出困,没想到……”
沈图道:“他藏在了口中,临死时他说话时只有口型,喉咙却丝毫不动,用的是腹语术,我自然起疑。如今你退路以绝,内力俱丧,可以献上首级了?”
任我行长笑几声之后,道:“想我任我行横行江湖无忌,却栽到了东方不败这小人之手,以至于让我身困西湖十余载!没想到最后身死,却也是因为你要见那东方不败!可笑,可笑!”
这任我行又大笑几声之后,声音猛地一顿,便站在那里再不言语了,沈图向前一剑将这自断筋脉的尸首削了首级,又到角落中取了向问天的首级,两下包好之后,看了眼角落中飘忽的乳白影子,将他收入了铜印之后,这才推开了地牢的牢门。
牢门外,那江南四友的三人横倒在地,只是不见了秃笔翁,沈图上前顺手将他们唤醒,待三人都晃着脑袋清醒过后,沈图才道:“三位庄主,如今沈某以得了这任我行的首级,这就向三位庄主告辞了。”
就在这时,只听地道中有人喊道:“你可不能走!”
第六十八章 祛三尸,四友隐华山
秃笔翁急冲冲跑了回来,对沈图说道:“你如果走了!我们四个岂不成了你的替死鬼?”
黄钟公镇静了一会之后,也站了起来说道:“朋友,我们出去细说,唉!这事你做的虽是利落,却也害苦了我们四个散淡人,还请朋友给我等兄弟指条明路容身!”
说着话便到了地面,四个人俱是面露愁苦之色,一脸哀怨的看着沈图,让沈图很不自在,四人在大厅中落座之后,那仆人又重新上了新茶,沈图才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华山派剑宗弟子,沈图,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此地的机密,不过四位可以放心……”
“你便是得了‘独孤九剑’和‘辟邪剑谱’的沈图?”黑白子惊呼道,“原来如此,怨不得沈先生可以杀了任教主,这剑法确实了得!”
沈图笑道:“三庄主过奖了,能杀任我行已是侥幸,若是对上十多年前全盛时候的任我行,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又谈何取他首级?”
黄钟公道:“此话不假,那任我行的吸星**,确实麻烦的很,老夫很好奇,为何他与你打斗时,却没有用上吸星**?”
“用了。”沈图答道,“却没有作用,在下内力凝实的很,若是强行去吸,受害的反倒是他,在他第一次触及我身体时,他便已经明白了。”
这时丹青生着急的打断了沈图的话,说道:“你武功如何,我们暂且不提,只说一样,你可知道三尸脑神丹?我日月神教中的奇毒!”
沈图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听闻三尸脑神丹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东方不败强令属下服用此药,每年以解药相要挟,以使他们死心塌地听从驱使。难道……”
“沈先生倒是博学多知,连这等秘辛也能娓娓道来,”黄钟公一脸苦涩的说道,“没错,我等已是服用此毒十多年,每年端午时节东方不败必遣使者来看望任我行,确认之后才会赐下解药,若有一点差错,必会晚上一两天,让我等在那两日里生不如死!如今你将任我行杀了,算是绝了我等的生路!”
沈图沉吟了一会,说道:“四位庄主莫急,请伸手让在下品一下脉,在下虽是才疏学浅,可也知道一些医理,对于普通毒物还是有些法子的。”
黄钟公听了沈图这么说,虽是伸出了手,却也是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能治最好,不能治也要让沈图帮着找地方逍遥一年再说。
沈图摸着黄钟公的寸关尺,心中凝神,让心神分出一丝细细遵循着黄钟公的经脉往他体内探寻过去,仿佛是扫描一般。不多时,沈图心中便有了基准,收了手指,笑道:“敢问大庄主,每年发作时,可是先从后脑开始,然后头痛愈裂,最后全身经脉紧缩,内力不出丹田?”
黄钟公听了不住的点头,心中生起一股希望,问道:“沈先生可有解除之法?”
沈图点了点头,道:“确实简单的很,那三条三尸虫如今潜伏在你的玉枕穴,夹脊穴和尾闾****,若要去除却也不难,只需几味驱虫的药材就可。”
听了沈图如此说,那黄钟公生起的希望却又低落了下去,他还未说话,那秃笔翁便苦笑道:“沈先生,我等虽是隐居于此,却也不是穷苦人家,还算是薄有家资,也请过平一指来看,他和你说的倒是一般无二,可是吃了药后,除了吐血之外,竟全无反应,而且次年发作起来反倒是更为厉害了。”
沈图问道:“四位的三尸虫都是在这三穴潜伏?”
“没错,”秃笔翁由怀中拿出了一副笔墨纸砚,放在桌上说道,“不过沈先生的医术确实不凡,只凭把脉就确定了地方,还望告知药方,我们也好遣人去抓药。”
沈图点了点头,拿起笔沾了墨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几位药材,却没有写下份量。那四位庄主在旁边看着,只道是南瓜子、鹤草芽、榧子、芜夷、鹤虱、雷丸、苦楝皮和使君子这么几味平常药物。
“这……”黄钟公接过药方之后,问道,“要多少?”
“越多越好,将这些药物每味取一斤比例包成纱包,然后用八斤水泡一个时辰,再用陶罐炖,八斤水浓缩成一两药膏之后,用烈酒化开吞服。定可见奇效!”沈图确定的说道,“你们且去准备,在服药时我再指点你们。”
黄钟公等人立马就知道了其中的奥妙,看来关键的地方还在最后那一道上!黄钟公将这些话都吩咐下去之后,又到了客厅陪着沈图,想要问出那条安身之路来,到了客厅之后,便见沈图在那里伏案写着什么,旁边的三人却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黄钟公来到近前,小声问道:“你们这是……”
黑白子兴奋的回道:“那沈先生已经应了下来,只待咱们驱了三尸虫,便可去华山的后山隐居安住,那里环境虽不如苏杭,却也胜在隐蔽安全!尤其还有华山的风清扬风前辈为邻!”
“原来那风清扬现在还没死啊!”黄钟公笑道,“真不知再见之后,这老风变成了什么样子!”
沈图抬起头问道:“怎么?大庄主还认得我太师叔?”
“太认得了,二十多年前,我与风清扬在这杭州见面时,正逢他娶亲,不想一晃二十余年没他的信息,原本还认为他早死了,竟然是归隐了,真是羡慕他啊!”
沈图将书信写好之后,放入信封,对黄钟公说道:“几位凭此信可以入华山后山之中,那里一般不会有人打扰。”
黄钟公收好了信之后,感叹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不想还是被卷入江湖是非,只愿可以在华山能安享晚年,不问世事吧!”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想要退出江湖,除非不再做人。”沈图摇了摇头心中感叹了一句,又向黄钟公问道,“敢问大庄主,那黑木崖要怎么走?”
“你取了这任我行的头颅,不是该去嵩山或是华山吗?怎么要去黑木崖?难道……”
“在下是要去见东方不败一面,前去问些问题。”
“你这小子好生大胆!才杀了日月神教的前教主,便要见新教主,难道你不怕死?”
“那东方不败把任我行关押起来,想必是不想亲手杀了他引得教中诸人反感,如今我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难道不该去讨个好处?”沈图笑嘻嘻的说道,“可在下初入江湖,实在不知道这黑木崖在什么地方,只能求教几位了。”
黄钟公想了一下,又想起这体内的三尸虫还要此人秘法相救,再说,以此人武功,去了之后应该还能逃出生天来,也就不再担心无法和风清扬交代了,便道:“这黑木崖在河北界内,先由恒山往东,到了平定州,之后再往西北走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猩猩滩之上便是黑木崖,不过你没有教中腰牌,却是上不得山。”
沈图一指向问天的首级,笑道:“我虽没有腰牌,可却有比腰牌更管用的东西。”
说笑之间,又过去一个时辰,那仆人将熬好的黑色药膏端了上来,只见一白瓷小碗中,盛着一碗果冻质地的黑糊糊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臭气息,端药的仆人脸色很是不好,可见被熏得够呛,他将东西放下之后,话未多说便退了下去。
沈图道:“四庄主,可有烈酒?”
“早就备下了,这是东北的高粱白酒,清澈浓烈,平日里用来清洁酒具用的烈酒,你看能用?”
沈图接过来丹青生手中的酒壶,打开盖子闻了一闻,道:“很好!正是可以催发药性的东西!”说着便将酒倒入了一个空的薄胎白瓷碗中,又将药膏倒入其中,他又用身子遮避开四位庄主的眼神之后,快速的用手在腕上画了个符文丢到其中,顿时,一股清凉药香散发出来,其中还夹杂了一些酒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那种勾人嗓子眼的香味让四位庄主很是惊奇!这还是刚才拿上来的那碗药吗?黑色已经去了,变成一股泛着青光的透明胶冻,香味的来源正是这个东西!
黄钟公二话不说,一把抢了过来,像是渴了四五天的人见了水似的,一口吞了下去,可那东西才刚被吞下肚子,黄钟公便定在那里不动了!整个脸上一股享受的表情,浓的都化不开!正当这黄钟公想感叹两句时,就觉的身上三个穴道直痒痒,跟有东西爬似的,紧跟着就觉得经脉中也开始痒痒,不过这种痒并不强烈,还可以忍受,不一刻,这种痒的感觉就到了足阳明胃经的梁门穴!一股刺痛之后,一阵恶心便犯了上来!
众人就见黄钟公走了两步之后,身子先是向后一仰,接着猛一弯腰,从他口中吐出三只蠕虫来,每个皆有一指长,筷子般粗细,一种蓝绿色的蠕虫,长一般在两寸以内,极其纤细,一种是头部有一些絮状的触手,身体是黑色的,最后一种尤其恐怖,浑身血红色的,上下长着细密的短毛,类似于蚕,却一端满是倒刺獠牙!
这三只小虫扭动了两下之后,被阳光一晒,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沈图走上前去,将这三只小虫放在酒杯中,慢慢融化了。这才对看呆的三人道:“此便是三尸虫了。”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老夫再不用受此物折磨了?”黄钟公激动的问道。
“不用了,”沈图道,“不过这虫取出之后,要用酒融了它,否则到了夜间,会再次苏醒,再通过孔窍跑回原宿主体内。”
那三人听了,心中一震发毛,他们虽是武功不错,可对与这种虫蛊毒之术却全无涉猎,今日才算终于见了三尸真身,但又想到自家体内也有,便又毛骨悚然起来,忙吩咐仆人快些将自己的药取来!
不一会之后,三人俱是吞了药,吐出了三条尸虫,这才轻松许多。又对沈图感恩戴德一翻之后,沈图才告辞,向黑木崖而去。
那四人也散了仆从,只带了两个老人和一些川资路费,换了装束坐了马车,一路往华山而去!
第六十九章 萧墙内,疑心早起
先不说沈图的河北黑木崖之行,只说黄钟公四人的华山之行。
这一日,黄钟公一行六人到了华阴县城,依照礼节遣仆人到华山派递上了门帖拜访,约好了次日清晨上山之后,便寻了个小店住下。
四人洗漱之后,又让仆从去打探些江湖消息,这一路俱是如此,也探听了不少奇闻轶事,让四个久别江湖之人又感觉到了江湖的味道。四人便与房中歇息,这一路车马下来,虽是四人都功夫了得,无奈年纪已老,还是被颠簸的疲累不堪。
一个时辰之后,那仆人回来,小声的对四位庄主说道:“回老爷,今日有一队人马上了华山,却是五岳剑派的嵩山派,领头的是嵩山派的大阴阳手乐厚,据说上山是因为沈图沈先生与向问天勾结一事,前来质问华山掌门封不平。”
“沈先生勾结向问天?荒唐!”秃笔翁最先笑道,“如是勾结,还能把人头给勾了去?这嵩山派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黄钟公倚在床榻之上,擦拭着怀中的古琴,问道:“那华山又是如何应对的?”
“华山派没有任何回复,只说是沈图并未归山,待他回山之后再做定夺。如今嵩山派和青城派都已经住到了华山之上。”
“那青城派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丹青生问道。
“还是因为沈先生,”仆从道,“那沈先生在于向问天交手时,有几个青城派的去帮手,结果被沈先生削断了手掌,他们叫嚣着要沈先生出来补偿。”
黑白子这时停下了手中的棋子,裂了嘴角冷笑道:“我看他们还是舍不得那份辟邪剑谱!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不忘长青子之仇?!”
“这一路下来,听得最多的,便是那青城派的事情,不是灭了人家满门就是抢了人家父母,最近又听说被一个魔头盯上了,被每日杀一弟子。真是风云不断啊!”秃笔翁笑道,“那辟邪剑谱引出了这么多事来,他们还不放弃,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
“蠢笨之人啊!”黄钟公摇头笑道:“这事那华山封不平又怎么处理的?不会还是让他们等着沈图回山吧?”
“大庄主英明。”那仆从谄笑道,“他们真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已经派了人去江湖中探听沈图的消息,催他回山了,您可知去的人是谁?”
“谁?”
“万里独行田伯光!”那仆人说个谁也想不到的人来,“这田伯光虽是换了名字,可那张脸却是有些人识得,那嵩山派中不少人见了,便传了出来,结果现在江湖中俱是华山派的留言,说是他们和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已经要脱离正道了。”
“竟然是他?!”别看这四人不入江湖的时间已经很长,可这“万里独行”的名字还是知道的,那黄钟公捋着自己的两撇胡子,沉声道:“这沈图其心不小啊,居然连田伯光也能揽入门派中听用……不对!你再去探一下,看看消息是从哪里散出来的,我怀疑这华山中也不平静啊!”
仆从领命出门之后,黑白子掂了掂手中的棋子,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不至于吧,他们真下的去手?”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名门正派,别忘了当时我们之所以要投身日月神教,便是看不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勾心斗角的样子,他们使起手段来,可比我们日月神教还要狠辣三分!”黄钟公叹了口长气道:“只是不知这后山,还能不能让我四人安生的了啊!?”
“那我们明日还要上山吗?”秃笔翁问道。
黄钟公道:“自然是要去的,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沈图还是华山中的首徒啊,只是收留我们四个老书生的权利,他还是有的。”
另外三人听了自家大哥的言语之后,心里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亮,黄钟公四人便起身赶向了华山,一步步走来,到了山门之后,已经到了卯时,那些华山弟子们早就已经起来,该炼气的炼气,该练剑的练剑,黄钟公被领到剑气冲霄堂的时候,正好看见在演武坪练习剑法的弟子,只是看了两眼之后,便瞥过了头去,心中已是了然,暗暗的叹了口气,感觉那沈图留在华山已经是明珠暗投了。
进入堂中,黄钟公先是递上了那封书信,封不平看完之后,沉吟了片刻,便笑道:“原来是江南四友四位老先生,久仰大名呀,如今华山弟子渐多,我兄弟三人皆是武夫,不通经易,急需先生教导,你等四人前来却是了了我等华山弟子的心腹大事!”
原来那沈图的原版书信已经让秃笔翁给换了去,那秃笔翁精通各家字体,写的一手好字,丹青生更是里家行手,通绘画的极少有不通篆刻印章的,这两人配合一个模仿字体,一个刻了假印,按照大哥黄钟公的意思又配上沈图的口气,写了这么一封引荐教书先生的书信,理由便是不可让弟子行走江湖落了华山的脸面。
封不平看了此信之后,绝无推却的意思,他也是在乎脸面的人,不想弟子以后行走江湖时被人当作流氓匪类,识文断字一类的课程便提上了日程,之前也曾跟沈图提过,奈何师徒四人谁也不是教书育人的材料,这江南四友拿了书信前来,封不平只当是沈图留心了此事,也没多想。
那黄钟公道:“我兄弟四人皆是粗通文墨之人,在此教书育人,恐怕是误人子弟。”
“先生莫如此说,”封不平忙道,“我华山派当年也是文盛之地,祖师更是学冠三教之人,可惜后人无能,只继承了祖师的武艺,那些微言大义的东西却丢了干净,以后行走江湖难免让人笑话,我等前几日还在发愁,如今四位先生能来华山,却是我华山之福啊!来人,给四位先生备好小院,清洁好床榻,再去整好一进书院来,下午让他们见见先生!”
仆人小厮们领了命令之后,便将江南四友领了下去,这边才走,那边从不弃和成不忧便进了来,直接便坐下道:“大师哥,咱们为何还要收留那沈图的人?嵩山派和风师叔的话,你都忘了?”
“不过是四个教书先生而已,收便收了,你们也不想以后弟子出门,被人骂没有门风家教吧,那嵩山派来时暗地里怎么说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封不平道,“那左冷禅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可是师叔他老人家怎么……搞不清楚啊!”
“你不清楚没关系,可是江湖人最忌讳和官面上不清不楚,那刘正风尸骨未寒,可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啊!原本五岳剑派不是不帮他,可是他领了圣旨之后,却没有一个出手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官,我们是民?!风师叔既然怀疑他了,我们自然要有所动作才行啊!”
“可是毕竟没有证据啊!”封不平为难的说道,“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从不弃说道:“师叔说过,那沈图几近无所不知,形迹可疑,他隐居山林多年,连岳不群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唯独这沈图,上来就摸到门去,还有那‘独孤九剑’的来历,他都是学完之后才听祖师说了一些才知道的,可那沈图却门清一样,还有那救林震南夫妇的事情,以及能找到我们的事情,沈图说是推算的,可谁能保证和锦衣卫没有关系?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们,想要打入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神奇的是陆大有说的,他会道术!你可要知道,龙虎山的那群牛鼻子一直就是皇家的狗!这么一串起来,你说,他可疑不可疑?”
成不忧皱了皱眉头,低着头道:“那图儿,不,沈图为的什么要帮我们呢?他可一点好处没有啊!那嵩山派也是,只要我们驱逐了沈图出门,他们竟然要把岳不群押送华山?!为什么呢?”
“还不是怕这沈图用了官面的力量抗衡这个五岳盟主?!”从不弃道,“他的好处大了,有我们这个华山派做皮,他想往里面丢多少锦衣卫探子就能放多少,只要走上这么一圈,就能把锦衣换成白衣!以后要出点什么乱子……咱可对不住列祖列宗!”
“如果要真的把他给清出门派的话,江湖人会不会说咱华山剑宗薄情无义?”封不平捋着胡子道:“毕竟咱们能重回宗门可是借了人家的手段啊!”
“只要咱们不说,谁能知道?”从不弃道,“再说,咱们完全可以换个名目,例如说……残害同道,不敬师长?”
“这……”
从不弃急道:“师兄,这可不能迟疑啊,那左盟主可是说了的,只要咱们这么做了,他立即就会承认咱剑宗是华山正统,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华山派这个名字了!而不是再等一年之后!”
封不平想了想之后,沉吟了一会,道:“便用结交奸邪,残害同道的名义吧,把田伯光也一起清除出华山派,另外再写信与江湖上的同道,把他残害青城派和嵩山派乐厚之事写上,至于说向问天,便不用提了,省的再引起日月神教的关注,我们还没有底气能抵抗日月神教啊!”
从不弃大喜的说道:“好!我去让这四位先生这就去起草书信!要是沈图知道自己招上山的先生写了驱逐自己的信,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
“唉……自愿我等做的是对的吧!”成不忧叹了口气,抑郁的暗自道,“可惜了,图儿了!”
第七十章 黑木崖,针做拜帖
那边急着将沈图驱逐出山,这边沈图却丝毫不知,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让在心里,对他来说,如今华山派已经没有丝毫可以利用的价值了,“独孤九剑”学了,“紫霞秘籍”也到手了,就是没有围剿向问天的事情发生,他也会找个机会下山,一去不回。
这一日沈图到了河北的平定州,在一家二层楼的客店中歇息,因这州府和日月神教的总坛相距不远,城中随处可见穿着日月神教服饰的教众,仿佛整个城都是日月神教的产业似的。
沈图坐在一靠窗的地方,看着下面的人群,不一刻小二上了酒菜之后,沈图并未让他离开,随手将一块散碎银子丢到桌上,问道:“小二,可知道怎么去黑木崖吗?”
那小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银子,一脸的谄笑,道:“这位爷,您要说别的,咱不敢说全知道,可您要说黑木崖,这整个平定州府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是要上去就难得很了,您要不是日月神教的教众,最好就别打听了。”
“怎么?”沈图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问道,“难道平常就没人能上去?”
“那倒不是,只要有日月神教的人前来接引就行,可有接引的,那还向您似的跟我个小人物打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不过您也别急,咱这店里平常也有往来的人,您先坐着,我去跟您介绍个过来。”话是说完了,可小二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沈图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元宝,丢到了小二的怀里,小二赶紧接住,千恩万谢之后才急忙忙的下楼,不一刻便带了个满身酒气的老年人上来,那老者身穿黑色长袍,外罩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前胸上一左一右绣了一金一银的日月纹章,长着一脸阴鸷模样,细小眼睛鹰钩鼻子,薄嘴唇,两腮内吸,颧骨高耸,两道稀疏眉毛成倒八字,虽有几分威风样子,不过更多的却是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那老者走了过来,直接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下来,声音沙哑的问道:“这位朋友要上黑木崖?有何贵干啊?”
“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在下听闻贵教正在缉拿向问天,请问若是拿了向问天的人头,不知……有何赏赐?”沈图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那老者。
老者也是眯缝着眼睛笑道:“那向问天罪大恶极,竟然私自越狱,如果有人拿了,自然是奖赏丰富的很。说不得东方教主还会亲自接见!”
“哦?”沈图笑了笑,道:“那在下可是修了大徳了啊!”
“那向问天在你手里?”老者眯了眯眼睛,笑问道,“小子运气不错啊,人在哪?”
沈图摇了摇头道:“人不在我手里,可人头在我手里,不知道……”
“是谁杀得他?”老者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吧唧了一下嘴道,“可惜了,当年的老兄弟们又少了一个,来吧,随我上崖,领了赏赐之后,再于老头子好好说说。”
说着便站起身子,领着沈图下了酒楼,又往西北走了四十里左右,到了那片猩猩滩,再接着向北走,两边石壁就像是两堵墙一样夹着中间的小道,小道仅仅宽五尺左右,沈图抬头望去可谓是一线天!沈图这一路上见日月神教教众把守严密,那老者带了沈图十分恭谨的对那些看守不时的点头哈腰,两人经过三处山道,终于来到一处水滩之前,老者从怀中取出一个哨子,吹响之后,对岸摇过来一艘小船,将两人接了过去。
到得对岸,天已经渐渐黑了,一路上山,道路陡峭。沈图和那老者只能借着夕阳余光,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沈图更是将身子紧紧靠着山壁一侧,生怕脚下一滑,跌入那深渊之中,下面水流湍急,这要下去了,可就再也漏不出头来了!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无话,到了一处管卡时,漆黑之中只听前面林子里有人大声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
老者向前一步,回道:“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说完了切口之后,那林中才闪出一人,持了火把,照着那老者一眼,道:“这不是鲍长老吗?怎么这个时间才回来?”
那姓鲍的老者笑道“这不是教主指示圣明,历百年而常新,垂万世而不替,如日月之光,布于天下,老夫为教主办事,虽是披星戴月,也是应尽的本分!”
那些人听了之后,各个都像是本应该这样的表情,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等生而有幸能为教主效命,自当是忠心为主,万死不辞。不知长老回来,是因为何事?我等也好给总管大人传话。”
“托了教主的齐天洪福,那私自越狱的向问天,已经被人擒杀了,如今这朋友带了首级上来领赏,我带的这人便是。”姓鲍的老者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过了一会,半空中“铃铃铃”一阵银铃声响,沈图放眼瞧去,只见附近的一干教众在这刹那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了定身术一般。
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着降落下来,十分迅速,铃声停了之后不久,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了过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麾下总管杨令曰:鲍大楚遵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有功之人,向问天首级,上崖觐见。”
那鲍大楚躬身道:“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杨总管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走完了流程之后,那鲍大楚才对沈图笑着说道:“如何?可是被我神教威风所折服?”
沈图满眼的笑意,不说什么,只是跟着鲍大楚往前走去,鲍大楚只当这人是默认了,也是哈哈一笑,不再言语。待到了一道大石门前,沈图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沈图看着这“日月光明”四个大字,心中暗道,“看来这日月神教确实是和明教有些瓜葛,只是不知道……算了,此间只要能再得到那‘葵花宝典’便可以了!其他事情,多了却也没用!”
沈图心中安定之后,这便跟着鲍大楚跨进了石门后的一处竹篓中,只听见铜锣三响,那竹篓便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绞了上去。
竹篓不住上升,沈图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暗道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此时已是黑夜,却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沈图两人身入云雾,俯视下面,只能看见黑沉沉的一片,连下面的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篓才停。沈图跟着鲍大楚踏出竹篓,向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篓,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鲍大楚站定之后朗声叫道:“属下鲍大楚!奉教主与总管之命,携有功之人和向问天首级,前来进谒拜见。”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道:“你等二人先等着,将首级取出,让我等检查!”
沈图将身后的包裹取下打开,从中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将那盖打开,一股浓郁的石灰味道随即飘出,那人走了过来看了两眼,捂着鼻子点了点头,待沈图重新封好之后,才道:“没错,却是那厮的首级,那包袱中还有什么?”
“只是在下听闻可以觐见传说中的东方教主,心中欢喜非常,随即备下了一份礼物。”沈图笑道,“不知道这份礼物,你们是否还要再教主之前查看?”
那人一愣,撇了撇嘴道:“想见教主,还早了百八十年呐!不过是先见杨总管而已!”
那人转过身去,背着沈图吐了口唾沫,便在前面领路,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两人引入后厅,说道:“杨总管要见你们,你们在这里安静等着!”
“有劳两位了!”鲍大楚一脸恭敬的拱手施礼说道,说完便垂手而立。过了良久,那杨总管始终没出来,鲍大楚便一直站着,不敢就座。沈图要去坐时,那鲍大楚连忙拦住,说什么也不敢让沈图坐下,沈图无奈,只好陪着他一起站着。
又过良久,沈图的耐心就要消耗空时,才听得里面脚步声响,声音显得这人下盘虚浮,内功不是多很高明。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沈图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像是一个老兵武卒一般。
只听这人说道:“鲍长老,你大功告成,带了向问天那叛徒的首级而来,教主极是喜欢。”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
鲍大楚连忙说道:“那是托赖教主的洪福,杨总管事先的详细指点,属下只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教主要见见这位有功之人。至于你的赏赐,已经给你送过去了,你且退下吧。”待那鲍大楚走后,那杨总管才又说道:“看你长得俊俏,若是无事,便住在这里吧……”
话未说完,就见沈图已经坐下,像是到了自家一样的端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才道:“杨莲亭是吧,带我去见你家的那位东方不败,我有礼物给他。”
“大胆!”杨莲亭何时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见沈图手上一闪,似乎有什么动作一般,杨莲亭便觉得自家耳朵上一疼,再去摸时,动作却顿住了!他颤巍巍的将耳朵上的东西拔了下来,放在手中看着,竟是一根绣花针!
沈图笑道:“我可不是东方不败那么好的脾气,你知道的。”
杨莲亭连忙说道:“请跟我来!”
第七十一章 见东方,秘法换葵花
沈图跟随杨莲亭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进了三道大铁门,来到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排列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平举。
此时杨莲亭一摆手,那些武士便将刀收起,只见他向沈图微一摆手,道:“请。”
沈图落后杨莲亭两步之后,道:“还是总管先走,沈某自当跟随!”
杨莲亭无奈,只能先行走完刀阵,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杨莲亭伸手推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八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他疾刺,那几人见来的是总管杨莲亭,连忙止住力道,站在一边,杨莲亭道:“去,把这些样子都收起来,有贵客临门!”
八名执枪武士随即退回两旁,另有一人急忙忙跑过长廊,往里面通报去了,杨莲亭这才松了口气,对沈图躬身道:“在下御下无方,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图笑着摆了摆手,道:“此间倒是能看出贵教的谨慎来。”
进得大殿之后,沈图细细打量,见这殿堂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有三百来尺,在殿堂尽头高设一座,如今却是空着,沈图清楚,那便是东方不败的教主宝座了,只是不知他多久没有亲身坐过了,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宝座旁边却只点着两盏油灯,两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远,火光又暗,如若有人坐在这里,下面的人那定是看不清那人容貌的。
沈图看了之后,对杨莲亭道:“总管的心思倒是极为的细致啊!”
“那里,这些都是教主他的主意,在下不过就是动手而已。”杨莲亭笑了笑道。
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杨莲亭推了一下左首的墙壁,那墙原来是活的,里面露出一扇门来,打开之后竟然还有一道铁门,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
两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
沈图便走边说道:“东方教主将任我行关在了西湖底,却也把自己关在了牢笼,这条地道,可跟西湖下面的那条也好不了多少啊!”
杨莲亭笑道:“只是图个清静而已,别看现在如此,过会可是别有洞天啊!若非是外面还有些许俗事缠身,我在此处住着都不想出去了。”
话说完后,两人又转了几个弯,前面果然是豁然开朗,露出天光,竟然是一处幽静的山谷之中!沈图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从地道中出来,只见周围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
沈图虽是事先知道这东方不败的隐居所是个幽静雅致的地方,却也万没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心中也是暗暗称奇。杨莲亭见了沈图的反应,心中也是满足的很,带着他绕过一堆假山,又见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好一处神仙府邸!”沈图笑着说道,“贤伉俪可是会找地方!”
杨莲亭笑着应承了之后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沈图跟进去之后,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竟是一女子的闺房,沈图连忙退了两步出了房门,脸上甚是尴尬。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杨莲亭道:“是和你有关的新朋友,他可是给你带了礼物,你且出来看看再说。”
内室那人道:“你为甚么带他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沈图心中一点也不在意,这又算得了什么?现实中的那些基友人妖伪娘他也见过,区区一个东方不败而已,还不能让他久经考验的胃有什么翻江倒海的动作,他很平静的说道:“在下这里可是有能帮助你实现心愿的法子,你也不见吗?”
“你这人又哪里知道我的心愿?”那声音哀怨的说道,“也罢,即是莲弟带来的,便进来一叙吧。”
沈图再次进了房门之后,才又细细打量着房内的摆设,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见了沈图之后上下看了他两眼之后,才道:“你……”
“在下名叫沈图,乃是个江湖中无名小子,今日求见东方教主,乃是为了一件东西而来。”沈图说道,“这是在下的见面礼,还望教主笑纳。”
沈图刚把木盒拿出来,便被缠上了一圈的红色丝线,整个盒子被东方不败卷起,丢到了杨莲亭的怀中,只听他道:“什么东西?莲弟你且看看。”
杨莲亭笑着打开了木盒,又极快的合了下去,惊声道:“是……是……任我行的人头!?我说刚才似乎有什么不对,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任我行的下落?”
“问的向问天。”沈图笑道,反正那向问天已经死了,就是死无对证。这时沈图又道:“不知道东方教主,可满意这份礼物?”
“唉……你如此做虽是让我少了一个心病,可又要让我怎么面对盈盈啊,不过既然死都死了,也就算了吧!莲弟,记住今年就不要给江南四友他们解药了,权当惩戒吧!”
“是,教主!”说正事的时候,杨莲亭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地位的。
东方不败娇嗔的看了杨莲亭一眼,道:“你这人倒是死板的很,算了,现在来说说你吧,沈先生,你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在下想要借你手中的《葵花宝典》一看,”说到这里,沈图看了一眼东方不败,见他没有什么异动,而是依旧将杨莲亭的腿放在自家怀中,细细按捏着,像是一般的妻妾一样,沈图这才继续说道,“我能给你的,却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
“什么?!”那东方不败一下站了起来,连杨莲亭栽倒在地也顾不上了,一个起落便到了沈图的身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可是有隐患?”东方不败大手一摆,道:“那我就以日月神教全部的基业来支持沈先生!直到先生可以完美的施展手段之后,再说!”
沈图摇了摇头,道:“唯一的一个隐患便是,给你换了身体之后,你的一身功力皆会化为乌有,想要有如今的修为,却是还要重新练过!而且随着你身体的变换,你如今的权势也会成为昨日黄花!”
“无所谓!我只想成为一个正常人,像普通人那样陪在莲弟的身边就好!”东方不败一脸痴情的看着杨莲亭说道,“只要先生能应下,莫说是《葵花宝典》就是《太极经》,《吸星**》,我也会给你看得!敢问先生,现在需要准备什么?”
沈图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一个你想要变成的女子,一个干净的地方,两桶沐浴用的高度酒,上好的朱砂,一根用六月六日生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头发制成的毛笔,还有就是七颗同样大小的纯净珍珠,其他的就不用了。时间是最好是在几天之后的月圆之夜。”
“只用这些?”
“已经足矣。”沈图点了点头。
东方不败一一记下之后,便吩咐杨莲亭去找齐东西,又在一个架子上取出了两个书函盒子,递给了沈图,说道:“这两函书便是《葵花宝典》和《太极经》,你可以在此处放心观看,如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沈图接过书后,便在外面花园的亭子中坐下,翻开书页仔细读着,想要招出那《葵花宝典》和《辟邪剑谱》中的差别所在。下部的剑法和《辟邪剑法》倒是大同小异,针法却是更为繁复,其中不少字迹看着却是新加上的,应该是东方不败的心得,和自创的招式,沈图也不挑剔,一一记在心中。
而上部的炼气,却又和《辟邪剑谱》所说是南辕北辙,有的根本都对不上号。沈图看了之后,心中却是有些明白,那岳肃是何等人物,岂能被一个小和尚骗了,连郭靖那个呆子都知道在默写经书时颠三倒四,真九假一,何况是他?定是其中许多关键被他篡改的说与渡元,然后被渡元记载到那袈裟之上!
正这么想着,就见那杨莲亭已经回来了,带回了许多沈图要的东西,其中朱砂一看就是陈年的老东西,毛笔是新制成的,竹节上还能看出新折断的痕迹,珍珠也是一个个龙眼大的样子,那些酒更是好酒,一闻便是佳酿,却唯独少了女孩。
杨莲亭一脸愧疚的对东方不败小声道:“她如今还在洛阳,要赶来却是来不及了。”
沈图听了之后便知道定下的那人是谁,便突然插口道:“刚才你急匆匆跑出去了,我没来的急说,那女孩的年龄不能太大,最好十四岁一下的,生辰是要六月六日卯时初的,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东方不败忙问道:“确实非要如此不可?”
“道术通玄,不得不谨慎!”沈图说完,便不再理会东方不败,而是坐在一边再次看起了书。
东方不败沉吟片刻之后,委屈的对杨莲亭道:“那就再辛苦一趟莲弟了。”
第七十二章 施奇术,飞步七星!
几日之间,沈图便窝在黑木崖上将那《葵花宝典》和《紫霞秘籍》找到了关联之处,并且已经入了门,那《葵花宝典》运行的全是阴脉,而《紫霞秘籍》运行的却全是阳脉,这两者若是同时在体内运行,一般人也许做不到,但是却也难不住沈图,他的精神力庞大的很,一心二用对他来说基本毫无压力,这一运行起来,沈图便明白了为什么《紫霞秘籍》最后要加上那么一句了,因为两者同时运行之后,产生的阴阳真气会在经脉中有三处相交的点,便是上中下三处丹田所在!
沈图体内的先天真气没经过一处丹田,便像是被火烧了一煅似的,去芜存菁之后,更是纯粹了几分,比较沈图之前用掐诀法来纯化真气,更是简便直接了很多,因为沈图有着先天真气,这一条对他来说不是很有用,但是对普通人而言,这却是终南捷径!
尤其每一次碰撞之后,都会生出一丝先天气息,以养护丹田,这三处丹田被沈图的先天真气冲击过之后,长此以往,不但可以纯化真气,而且丹田自身的容积也得到了扩充,更是减少了体内的暗伤,这一个周天下来虽是看不出多少,但常年日久,也能把茶杯变成瓷碗!
沈图得了此法之后,便混合了《先天功》之后,开始了闭关修炼,若不是东方不败将东西备齐了,时间也快到了,估计现在他还在闭关之中。
沈图闭着眼睛推开了石洞的大门,只觉得空气新鲜无比,体内一片的顺畅,深呼吸了几口之后,便睁开了双眼,只见一道精光由他双眼之中射出,犹若是天上晨星一般!
东方不败心中对此也是乐见其成!那沈图的功力越是高深,便说明这秘法越是真实不虚!他连忙举步上前,用大红的袍袖遮住了嘴,轻声笑道:“恭喜沈先生功力大进!”
“多亏了多谢东方教主的慷慨赐教才是!”沈图拱手笑道,“不知东西可都备好了吗?”
东方不败将沈图引入厅堂之内,道:“已经全部齐了,请先生过目!”说完,他便撩开了帘子,只见那床榻上躺着一女子,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左右,长得清秀的很,一副鹅蛋脸,面白发黑唇红,丹凤眼柳叶眉,悬胆俏鼻樱桃口,虽微微有点双下巴,但身材纤细。沈图轻轻的掰开她的眼皮,双眼漆黑,这么看着便生出一副哭哭可怜的样子!可惜已经是具尸体。
“杨总管费心了。”沈图笑道,“她可是自愿的?”
杨莲亭说道:“是自愿的,在下为了她,可是将她的犯官父母由死囚牢中解救出来,又帮她兄长买了个七品的实缺县令,才让她点了头。”
“那就好。”沈图点了点头,他刚才也确实没有发现这孩子体内有怨气,只不多为了谨慎,才开口多问这么一句。
那东方不败一副娇嗔模样说道:“这事可是关系到他,他又怎么会不用心去办?这孩子长得乖巧喜人,难怪他会费这么大力气!”
沈图莞尔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只道:“如今万事具备,在下也可以下手了!事先说明,我这法术叫做《上清飞步七星换魂转魄法》,东方教主在受法时若有不适,切莫运功抵抗。”
“不知我需要怎么做?”东方不败镇定的问道。
“将这孩子和你身上衣服除尽,我要画符布阵!”沈图一副正经模样的说道,“杨总管在旁协助,不时的将酒泼在那些珍珠上就可以了。”
此话说完,那东方不败听后不免有些扭捏,可那杨莲亭却雷利风行的很,上前便将床上女孩的衣服除了去,回头对东方不败皱眉道:“你还迟疑个什么?快点!”
这时节那东方不败才一点一点的退去了外罩,心中虽是羞涩,但想到以后,却又暗暗给自己打气,不一刻便和床上那女孩一般成了两只白羊。
沈图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丝毫不为所动,若是两体态丰满的还好说,可这一个平板萝莉死尸,一个中年阉人,他还真没这重口味。取了笔和朱砂之后,沈图在两人身上画起了符咒来,一边画着,口中还一边诵念着经文,在东方不败身上沈图画了九九八十一道驱魂引导咒,在那萝莉身上正面画了六六三十六道安神定魂咒,又在背面画了七七四十九道引魂咒,最后一丫丫电子书去之后,就见那些符咒顿时犹如活物一般在两人身上各自扭曲盘旋着,却也只守着自己所在的区域,没有乱成一团。
沈图又在院中看了时辰,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月光正照在这山谷中的正中央,沈图连忙将七颗珍珠按照周天七星的位置摆好,两两相距有一人左右,让东方不败躺在最后一颗星那里,头顶着珍珠,又让杨莲亭抱了萝莉放置在第一颗星的下面,却是口含着珍珠。
做好之后,沈图便脚踏七星罡步,双手掐了道门法诀,脚下一步,口中一字,慢慢吟诵道:“太微玄宫,幽黄始青,内炼三魂,胎光安宁,神宝玉室,与我俱生,不得妄动,鉴者太灵。若欲飞行,唯得诣太极上清;若欲饥渴,唯得饮徊水玉精!”
这咒语一起,那东方不败顿时觉得体内微微发热,神志有些不太清醒,混混欲睡。
同时,沈图给杨莲亭使了个眼神,杨莲亭连忙舀了一大碗朱砂酒,在七颗珍珠处一处倒了一碗,那酒临近了珍珠之后竟然没有阴入地面,而是被珍珠吸收了进去!又按照之前沈图安排的,用朱砂酒将这七个点连成一线。
最后一碗酒倒下之后,就见由东方不败头顶突然冒出三道黑气,沈图知道是“胎光”“爽灵”“幽精”三魂之气,忙掐了手决,遥指天枢星所在,口中大叫一声“疾!”便见它们寻了那酒气路径由第七星的瑶光大明位,经过闿阳、玉衡、天权、天机、天璇,最后冲入天枢魂神位的萝莉的口中!
沈图施了法术之后,额头见汗,脸色煞白,每一步都犹如千钧之重,只见他再次挪了一步,左脚踏在阳明星位置,开口吟诵道:“七元之灵明!”第二步右脚平移至****星位置,道:“飞仙步斗,魂魄三匝!”第三步左脚至玄冥星,道:“阳明大魁!”如此这般只道第七步双脚在北极星处汇聚,沈图最后吟道:“五行相推,七星焕焕,天纲最威,辅星镇盛,弼星扶衰。九真太上、太极、太微三府,天动地转,魂魄相随,真光徘徊,名入金房,玉门乃开,乘龙陟空,日月同辉,游行太清,左蹑流电,右御奔星,地上万邪伏死,使尔斩摧。帝命玉女劳侍以归,魂真魄神合形升飞!三魂早至!七魄归位!”
此话一完,就见东方不败身子颤了七颤,便像是死了一样浑身没了生机,杨莲亭正在担心之时,就见那七颗珍珠依次放出光来,又在最亮之时骤然炸开变成齑粉!
最后,那女孩口中的珍珠也炸开之后,竟莫名的来了一道风,卷起了地上的珍珠粉一道进了女孩的口中!那原本只是尸体的女孩此时却抖了几下,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直到这个时候,沈图才松了口气,对杨莲亭道:“赶紧用酒给她擦洗身子!”
那杨莲亭闻听便依言而行,不多时,只见那女孩竟睁开了眼睛,先是有些迷茫,而后看了看自己手,摸了摸身子,才大笑出声,“莲弟,这……这是……我不是……不是做梦吗?!”
杨莲亭没来得及说,那沈图便道:“不是,赶紧穿好衣服,如今你可没有多年的内力。”
“多写沈先生成全!”东方不败穿了杨莲亭早给她准备下的衣服,和之前一样的大红袍服,却是小了几号,此时两人跪在沈图身前,齐声道,“先生神术!不异与再造之恩!”
沈图连忙将两人扶起,道:“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你东方教主与我《葵花宝典》,我便施术让你得偿所愿,变为女儿身,两不相欠,不用多礼!”
“虽对先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天地之恩!”杨莲亭含情脉脉的看着东方不败,道:“以后先生若有差遣,日月神教比马首是瞻!”
沈图摇了摇头,道:“如今贵夫人已经没有了宝典神功,在这里无异于身处虎狼之地,若是有个差错……你们要如何是好?”
“这……”那东方不败也是踌躇不已,看向了杨莲亭,望他能有个主意。
那杨莲亭丝毫不为所动,说道:“那些教众十多年来俱是如此过的,也没见有什么异动,如今已经是奴性深植,又有何惧?待这几年安稳之后,将教主传给任大小姐,我便和东方归隐田园,不问江湖之事。”
“那我就提前恭喜两位了。”沈图拱了拱手笑道,“此间事了,在下也要告辞回华山了。”
“这个……”一听沈图要回华山,那杨莲亭脸色顿时变了,张了几次嘴,似有什么话要说,那东方不败急道:“莲弟,有话直说便是,可是关于恩公的?”
“没错。”杨莲亭也是习惯了东方不败的称呼,点了点头,一脸愤恨的对沈图道:“恩公有所不知,就在几日前,那华山……”
“怎么了?”沈图看向了欲言又止的杨莲亭,问道:“不会是我师父他们又把山门丢给了岳不群的气宗了吧?!”
“不是,和气宗倒没有关系!而是……而是……将恩公从华山派开格除名了!”
“什么!”
第七十三章 说秘洞,出家为僧
原本沈图施术之后便是心力大耗,恨不得趴床上睡个昏天黑地,再一听到杨莲亭传来的这个消息,心中便是一愣,心神松懈之下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的下午,沈图头疼欲裂的睁开眼睛,挣扎的坐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便开始静坐冥想,恢复精神,昨天的法术对于沈图的初级元神消耗太大,一时半会难以休整到巅峰状态,只能是恢复一点是一点。
就在沈图打坐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嵩山少林寺,令狐冲也在打坐。
如今令狐冲坐在一间静室之中,身下是禅床,身后是一人多高的一个硕大的“禅”字,屋子里檀香渺渺,夕阳照入其中,宛如极乐佛国一般。
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僧,那僧人穿着普通的纳衣,脖子上带了一串各个犹如小孩拳头一般大小的佛珠,进门之时,被身后的夕阳一照,加上屋内的檀香环绕,在令狐冲的眼中,这老僧竟仿佛生出了一层圣光,当真唯有“大慈大悲”四字,方足形容。
令狐冲连忙下了禅床,双手合十,恭敬道:“令狐冲见过大师!”
“原来你就令狐冲啊,”那老僧神色和气的说道,“老衲方生,见你昏倒在岳先生女儿墓前,便将你带回了寺里治疗,如今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无碍了吧?那岳先生如今就在嵩山派客居,你可以到那里找他。”
令狐冲摇了摇头,对方生说道:“在下万念俱灰,原本还想着能回华山隐居,可听闻了沈先生的旧事之后,心中对华山的眷念也就淡了许多,如果大师允许,令狐冲请求可以在少林寺剃度出家!以求清静!”
“这……”方生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道,“可你不管怎么样也都还是华山岳先生的弟子,这突然的改投别门,总归是不好,不如……”
“在下出家只想做个长面青灯古佛的文僧,绝不是为了少林的武功而来,原本的那些武功内力,等见了家师之后,也会一并奉还给他!只求大师收留!”说着,令狐冲便跪倒在地,“令狐本是一浪荡孤儿,原本想着能在华山终老,可华山气剑两宗皆无法容我,如今在下就是个孤魂野鬼,只求能在少林寺中避开江湖的纷纷扰扰……”
方生听后,长叹一声,道:“也罢!你这出家之事,我做不得主,方丈也做不得主,只有你取了你师傅的信之后,我们才好点头,否则……唉!这也是江湖的规矩,希望令狐施主不要让我少林为难。”
“在下知道了。这就上嵩山派,求见家师!”那令狐冲说完,便起身出了禅房,寻了道路出寺,又在山门知客僧的指引下找到了嵩山派方向。
这嵩山、少林两派虽都在嵩山,可确实一道一僧,两家平时也没有来往,一是因为信奉不同,另一个也是因为地位差距,那少林派自宋开始,便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而嵩山派却是近百年新生的门派,可偏偏这嵩山派建在了少林之上,紧邻着封禅台,这让少林寺的人很是厌烦,却又碍着出家人的脸面,不能明说,所以便自能减少往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令狐冲磕磕盼盼的来到了嵩山派之前,向门口的那些小厮亮明了身份,也就是那柄刻着他名字的华山制式宝剑,那小厮见是华山派的,对令狐冲便趾高气昂起来。
将令狐冲引到客居之后,嘴中还在骂骂咧咧的,“屁,什么华山派,如今却连个山门都没有,想要巴结我们少掌门,还是用个死鬼?真是晦气!”
令狐冲听了更是血灌瞳人,恨不得一剑杀了那嚼舌头的小厮,可想到岳不群如今寄人篱下的样子,也就不得不忍气吞声起来,他一脚跨入客居,见院内只有几个华山的弟子在,便大声道:“师傅!师娘!我令狐冲来了!”
“冲儿?可是冲儿来了?”一个夫人的声音从主间响起,随后便听到一阵磕磕盼盼的声响。
令狐冲连忙跑进去,见一个满头银丝,一脸皱纹的老妇蒙了眼睛在那边摩挲着,令狐冲只觉一阵阵的心疼,跪倒在地,膝行至老妇的面前,抱腿痛哭,“师娘啊!您的眼睛怎么了?!冲儿回来了!您可看看儿啊!”
“你师娘眼睛哭瞎了。”角落中坐着一人,也是一头的银发,身子佝偻着,不时的咳嗽两声,正是岳不群,“都是那个不孝女害得!若不是她拔剑自刎,我们又怎么会……”
“闭嘴!”宁中则眼睛虽是哭瞎了,可脾气却丝毫不见小,反而更火爆,“要不是你逼着灵珊嫁给那个恶痞子,她又怎么会自杀?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恶痞子一身的风流病,若是嫁过去,灵珊还能有好?!”
“可是为了华山的大业!区区各人的牺牲算什么?!”岳不群大声说道,“可她!可她!”
令狐冲看着师傅师娘的争吵,刚刚鼓起来的万丈雄心,转瞬间又像是海边的沙堡一样,被浪打散了架子。他抱着师娘宁中则的腿道:“师娘,我看过灵珊了。”
这时那宁中则才想起令狐冲还在,便住了口,不再说岳不群,反倒是用手摸着令狐冲的脸,一脸的怜惜,喃喃道:“我苦命的儿啊!”
岳不群站起身来,将令狐冲和宁中则分开扶起,在扶令狐冲时,又皱起了眉头,道:“你的内力还是没有恢复,那里找来做什么?”
令狐冲也不理他,将师娘宁中则扶到床上做好,才低头道:“师傅,那些师弟师妹呢?怎么就外面几个人?”
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些人,岳不群更是火冒三丈,提高了嗓门,也不顾什么君子剑的风度,张口便骂道:“别跟我提那些白眼狼,一个个吃我华山,用我华山的,还使着我华山的剑法,内功,就一个个的跟着劳德诺转投了嵩山派,不就是他们有个窝吗?”
“放屁!其他人我不知道,可高根明,英白罗他们,还不是被你这个当师傅的伤透了心,才投的嵩山派?!你在这里跟冲儿叫唤什么?!”宁中则怒道,“他们可是跟着灵珊一起长起来的,眼看你逼死了他们的小师妹,哪里还有心留在你身边?”
“好了!”令狐冲突然大声说道,“别吵了!师傅!我在最后喊你一声师傅!今天我来,也是为了脱离华山的!”
“你也要离我而去?!”岳不群退了两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难道你也要转投嵩山?”
“不,”令狐冲低声道,“我是要出家,在少林寺,只要师傅你写封信就好。”
此话一出,宁中则和岳不群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那宁中则抚摸着令狐冲的头发,低声道:“去吧,在少林寺也是个好地方,不要像你师傅,安安分分的在少林带着,平平安安就好。”
“也好,”岳不群道,“如今我华山派丢失了《紫霞秘籍》,医治不好你令狐少侠的内伤,去少林也好,至少他们的《易筋经》也有奇效,不逊于我华山的‘紫霞功’。”
“我只想去做个普通的和尚,念念经就好,武功什么的,已经不是我的追求了。”令狐冲一副没有生气的说道,“路上我听了这么一句话,‘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我想退出江湖,好好的过平静的生活,在拜祭小师妹的时候,我被少林的方生大师带回了少林,觉得出家也不错。”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岳不群细细品着其中的味道,长叹了一声,“也罢,你去吧,我这便给你写信!”
说完,岳不群便走到了书桌前,取了笔纸,刷刷点点写了一封和令狐冲脱离关系的信件,用信封封好,交给了令狐冲,道:“从今之后,你与华山,再无关联!”
令狐冲跪在岳不群跟前,久久未能接过那封书信。
岳不群叹了口气,将书信亲自放入了令狐冲的怀中,道:“在嵩山出家也好,能陪陪灵珊,记得有时间便去看看她,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你陪着,也能安心!”
“是……师傅!”令狐冲泪流满面,又给岳不群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师娘,转身离开,不过在出了大门之后,却又转身回来。
岳不群见他又回来,以为令狐冲是后悔了,神态有些激动,别不想令狐冲一把抓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在华山的思过崖,有个秘洞,里面俱是五岳剑派为流传下的精妙剑法,师傅若能上华山时,必要去看!”
岳不群听了这话,两眼放光,小声问道:“可是真的?”
“弟子已经脱离五岳剑派,要这秘密也没用了,只愿留给师傅,愿能帮助师傅重振华山!”令狐冲说完,怕岳不群还不信,就道,“这是风清扬风太师叔发现的!”
岳不群又是一愣,待他回过神后,发现天已经黑了,那令狐冲也早就走了,想起以前的总总事情,又想起今日令狐冲吟的诗句,不觉又是长叹了一声!
第七十四章 广送贴,华山集会!
“混账!”封不平将手中的帖子狠狠的丢在地上,一脸的气愤,“这沈图也太过无情无义了!常言说,君子绝交而不言其恶!这小子前脚被驱除师门,后脚就把师门的秘密给公之于众,还投了气宗?!真是……不为人子!”
成不忧忙上前劝慰道:“师兄,可能这事真是误会……”
封不平拍开了成不忧伸来的手臂,喝道:“这里能有什么误会?如今整个江湖中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知道那华山思过崖的秘洞?这帖子上说的清楚,要广邀五岳剑派同道共上华山思过崖,以瞻仰前辈遗留精妙剑法,你说,不是他还能说谁?”
“当时在思过崖的可不止是他一人啊,师兄你忘了,还有令狐冲啊!”
“可令狐冲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从不弃道,“只有沈图对我们有所怨恨,想要一举挖掉我们华山崛起的根基!”
“那嵩山派真是好深的心机啊!”在平定州的一处酒楼里,刚刚从日月神教总坛下来的沈图听了消息之后,与同桌的田伯光喝酒说道。
那田伯光被驱除华山之后,心中一直便有口恶气,自己去华山,看的是沈图的面子,跟那三个剑宗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要驱逐也是沈图开口,他们将自己撵了出去算是怎么回事?并且还不是自己在山上时亲口告诉自己,而是将自己派遣出去之后,从别的渠道听来的消息才知道的,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所以这田伯光便寻了丐帮的消息渠道,在平定州找到了沈图的痕迹,不过却听说沈图上了黑木崖,便住了下来等着,这一等便是七八天光景,今日终于算是见着了沈图,便将这一路探听到的消息全部倾囊诉说,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一个评论。
田伯光问道:“这发帖子的是华山的岳不群,相聚的地方也是华山的思过崖,和嵩山又有什么关系?”
“岳不群如今客居嵩山派,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左冷禅的眼中,这个帖子第一个看到的也一定是左冷禅,岳不群的帖子能发出去,就是他点的头,不然,你相信这东西能传的天下皆知?”
“可这对左冷禅又有什么好处?”
“这左冷禅的野心可不小,做梦都想着能五岳并派,这岳不群的帖子可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良机啊!”沈图笑道,“你想,那洞中有的可不是一门一派的剑法,而是五岳剑派的剑法,你认为他们如果进去了,能够和平共处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可能,可是,如果合并成一派呢?”
“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怎么长得?不过是个帖子而已,硬是能牵扯出这些东西,你不去朝堂真是屈才了,要是你当官,肯定是个能诛人九族的酷吏,光是这份牵扯能力就够了!”田伯光头疼的说道,“你难道就这么干看着,不去做点什么?你要知道,那华山派不管是剑宗还是气宗,可都是害得你不轻啊!”
“我是肯定要出手的,不过时间还有得是,我们还要去找一个人才行。”沈图悠闲的靠在二层酒楼的窗子那说道,“有了他,这出戏才算是全活。”
“谁?”田伯光问道。
“林平之!”沈图道。
“他?”田伯光倒吸一口冷气,像是吓了一跳似的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个林平之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贵家公子了,而是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听说他已经惊动了四九城里的东厂和锦衣卫,若是肯屈就的话,据闻直接就是千户。”
沈图笑道:“他应该不会去的,我们去青城山看看,如果时间来的急的话,我们去了应该还能看一场灭门的大戏!”
青城山位于四川成都府的西南,自古就是灵秀之地,从而香火鼎盛的很,往日里这山道上俱是上香还愿或是携游畅游之人,可最近几月,这青城山变得清净很多,不是那些和尚道士真的一夜之间变得清心寡欲起来,而是那些游人被这漫山的血气吓得不敢再来了,你说这上山的路上原本风景不错,可两三里就能碰见一具腐尸,让谁谁也不敢来啊!
沈图和田伯光自打踏上了青城山的地界,这一路走的小心的很,他可不确定那林平之杀红眼睛之后还认不认得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种下的催眠术在他武功精进之后,还能不能管用,反正小心一点是没错的。
就在他们亦步亦趋小心至极的时候,突然沈图的耳朵一动,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声惊呼,两人连忙运起了轻功飞奔了过去!
沈图先田伯光一步到了地方,便细细打量,顺着血腥味抬头一看,只见竹林之中有一穿着青城派道袍的人,被从胸口穿过的长剑钉死在竹竿之上,此时正随着竹子的惯性一上一下的活动着。
这时候田伯光也到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图,道:“记得一年前你的轻功还粗糙的很,几乎就是用蛮力跑而已,没想到如今竟然可以到这个地步!?”
“这个人是想要逃走的弟子,这里还有他的包袱,里面有几本经书和一套衣服,和一些散碎银两。”沈图用剑尖调开了包袱,一边看着一边说,却没有管那尸体如何,只是默默的吸收了他的冤魂之后,运气喊道:“林平之,过来见我!”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沙沙声,似风吹竹叶的声响,而后沈图眼前一道红光迅速闪过,体型较小,犹如狐狸一般,转瞬即逝,可沈图硬是按照那一道留影追个过去,速度较之刚才更快!
那田伯光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一天之内,竟然看到了两个轻功好过自己的人,而且还都是之前自己看不起的家伙!他也同样看见了那道红影,可要追时,那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原本还想提醒沈图小心,没想到人家已经追上去了。
在竹林深处,一座破烂的竹楼之前,那红影停住了,一抖衣袖,卷起了竹楼前面的枯叶,控制着丢到了一边的炤中,点了火,坐上了水,再回头时,发现原本自己坐着的地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人!那人就是沈图!
“速度不错,内力也不错,看来长进的很。”沈图笑道,“林平之。你这段时间过的可好?”
林平之抵着头,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低声道:“原本我带了令狐冲来,想让他在这里养伤炼气,可一次伏击青城弟子时,我找到了一封旁人写给余沧海的信,上面写了些江湖趣闻,令狐冲无聊便拿去看了,可是不想上面竟写了华山覆灭,岳灵珊身死的消息,他发狂的跑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每日杀一个青城弟子也算是帮他们解脱,时间久了,功夫自然就精进了。”
“那青城派被你杀得已经魂飞魄散了,干脆一下解决多好。”
“我要留着他们解闷,无聊了便杀一个来,一下杀完,以后怎么办?那我住在这里不是无聊的很?”林平之幽然一叹道,“一开始我是来这里报仇的,可是现在越来越不想那些俗事了,只想着能好好的找个人一起生活下去便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有事去做,”沈图拿起竹筒杯子,喝了一口林平之亲手泡的竹叶茶,道,“那华山的思过崖最近要有些热闹,你不想去看看吗?说不准令狐冲也会去的,就算令狐冲不去,岳不群和宁中则也是要去的,到时候你也是可以打听到令狐冲的消息不是?”
听了沈图这么一说,林平之脸色微微一红,真是像个娇羞的女子一样,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吧,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便过去,时间是……”
“八月十五,中秋节!”沈图道,“这青城派的事情我知道是你的私事,我也就不插手其中,你自己看着办吧,听闻有一句俗语叫做‘斩草除根’,我想你知道的!”
林平之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他自然懂得!
两人定下时间之后,约好了地点,沈图便带着田伯光一道离开了青城山,慢悠悠的向着华山而去。
此时五岳剑派早已经是沸腾起来,门内稍微年长些的,都知道当年的旧事,其中略一推敲便清楚了来龙去脉,对华山都是羡慕嫉妒起来,泰山派最先启程,不过却是先到了嵩山,与左冷禅汇合之后,再作商议,因为两家门派都是背地里吃皇粮的主,关系自是亲密的很,北岳恒山尽是出家人,对于这剑法虽是心中急切,却面上依旧矜持的很,掐着时间出门,一路上也是不慌不忙,而南岳衡山却是走的最晚,因掌门莫大先生为人散淡成性,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事更是经常联系不上,只用门内几个长老相互吵闹过后才定了下来,可也已经晚了许多日子,也一路也是最为匆忙。
这一日正是八月初九,通往华山的路上一时的熙熙攘攘起来,许多人将华山的山门围了个严实,甚至还排了台子,一时间风起云涌,龙蛇相杂,一场大戏便要在这华山上演!
第七十五章 秘洞会,血流成河!
这一日八月十四,沈图和田伯光二人来至华山脚下的华阴县中,两人简单的装扮了一翻,倒也没有几人能够认出来,两人正在饭庄吃饭,碰巧邻座便是几个江湖汉子,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这次的集会,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君子剑岳先生倒也是够朋友的!那华山发现了秘洞遗刻,却也丝毫不私藏,反倒要公之于众,造福江湖!”
另一人道:“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心!这岳不群如今身在嵩山,要说还不早就说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说?我看他八成是传的假消息,以这个为饵,好让我们五岳剑派齐聚华山,帮他讨回个公道!”
“那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是他们华山的家事,我们衡山也不搀和,咱们来的时候,长老们不都说了吗,如果是真的咱们就占他一回便宜,如果是假的,咱们就只带了耳朵,把嘴忘家里,光听着就是了!”
“可是那剑宗真的能让我们去吗?”
“谁说不是呢,这虽是岳先生说出来的消息,也是他撒出来的帖子,可是这华山现在当家的认不认还是个事!人家不让进,难道我们还硬往里面闯不成?”
就在这时候,门口猛地跑进来几个人,进门之后分头奔了几个桌子,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就见那些原本还吃饭的人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还没咽下去的直接就吐了出来,丢下几块散银子就往外跑,似乎奔丧一样,一个个脚快有脚慢无的,让沈图二人也没了吃饭的意思,匆忙的扒拉两筷子,也起步离开,远远的跟在了那些人的后面。
那些人运起清空快速的跑到了华山的山门,只见山门处早已经搭好了台子,此时上面站了一人,正是五岳盟主左冷禅!
沈图还是头回见他,不由得细细观瞧起来,只见他外罩薄纱罩袍,里衬浅色长袍,腰束了一条嵌了几块羊脂白玉的玉带,向上看,头戴黑色乌纱书生帽,两道倒八字浓眉,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平常人还未与他对视,便能被他看得先自觉矮了三分,狮鼻大口配上五绺长髯,虽是看上去有些书生文气,但再一看却能发觉他身上的那股威风气势!
正所谓“居养体,移养气”,这左冷禅往那一站,原本还闹哄哄的地方几乎半刻不到便渐渐静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左冷禅见差不多都到了之后,才道:“华山岳先生有德,偶知华山有宝不敢独享,遂发帖与同道,共同分阅,虽是公心一片,可也难免有些错漏,要知道这人心难测,我等需拿个章程出来才是!”
左冷禅说完,下面便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渐渐的各个门派都有几个冒出头的,说是干脆五岳合并的好,原本便是个联盟,如今并成一派倒也说的过去。
那边才刚刚开头,田伯光便冷笑道:“看来左冷禅真的坐不住了,生怕那岳不群的声望赶上他这个盟主,便这么急匆匆的想要鼓动并派,真是……”
话未说完,就见岳不群站上了台前,说道:“左盟主好心,可是,如今华山派被宵小所占,我们就算是说的再好,可是那占据了华山的宵小不认,那不也是白搭!?”
话音一落,就听下面有人喊:“我等不认他们的华山派,只认岳掌门的华山!”
“没错!我们现在就攻上华山,让那些宵小滚蛋!”
“谁说我等是宵小啊?”这时人群外有人说道,“不知诸位占了华山的大门有何贵干?可是来游山的?就算是要游山,也不用这么大的火气吧?”
众人将路散开,露出那说话之人,正是如今的华山掌门封不平,只见他龙行虎步,大步走到台前,抱拳施礼道:“左盟主,不知驾临华山有何见教?”
“封先生!”左冷禅轻轻一笑,道:“岳先生说华山的思过崖有一处秘洞,里面有五岳前辈精妙剑法遗刻,不知是否真的?”
“没错,是有遗刻。”这话一说,下面人便吵吵起来,纷纷往前涌去,封不平见状,忙又道:“可那并非是五岳前辈所留,而是魔教的长老留下的!”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嗓子:“你只说是不是有五岳剑派剑法就是了!”
“确实是有!”封不平道:“在下也体谅各位的心情,可华山思过崖乃是华山派禁地……”
“在下可不知华山派有何禁地之说!”岳不群冷笑道,“你只说要不要让我们去就好!”
封不平恶狠狠的看了岳不群一眼,心中愤恨不已,向他身后看去,见只有小猫两三只,并未见到沈图,心中便是一沉,暗道,难道他还有后手不成?
“难道华山派要脱离五岳剑派联盟不成?”左冷禅突然大声质问道!
封不平心中一颤,忙道:“在下从未有过此心!”说完,他一咬牙,又道,“诸位!请上思过崖吧!”说完,身子便像是抽空了气力一般,萎了下去,没了一点的精气神,这是他自己亲手断送了门派崛起的指望,对于一个将门派崛起看作是毕生努力方向的人来说,有什么是比这更痛苦的吗?
岳不群看着封不平此时的样子,他表示理解的很,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是一种人,都是想要华山派好的人,可惜,理念之争丝毫不能退让,宁可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也不能让他一分一毫!这就是岳不群心中所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在对方的手中!
沈图与田伯光并未随着人群上华山,而是转身回去,在华阴县城中等待着林平之。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那嵩山派的人在入口的地方严防死守,以防外人进去。沈图不想惹那不必要的麻烦,随即退了下去,田伯光虽是轻功了得,手中一双快刀更是不凡,可是同样不想陷入围攻,也就一样的退了下来。
次日天明,沈图刚刚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床下窗前站了个红衣人影,沈图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只是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是一副女儿扮相,穿了大红色的袍服,点了朱唇,画了胭脂,描了眉毛,梳了云鬓,发髻上插了一根女式的碧玉步摇,看着很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再没有一点之前林平之的影子。
只见她微微一笑,对沈图道:“那些人都已经上山了,我们怎么去?”
“别的地方你要这么问可是难住我了,可是华山思过崖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沈图梳洗之后,带着林平之,跑到青楼中喊出了春风得意的田伯光,出城后寻了小道,直上华山的天琴峡!
那天琴峡原本是岳不群夫妇的居室,旁边是岳灵珊的闺房,沈图曾经给岳灵珊治病时来过,如今这地方却是荒废的久了,院子中荒草飞长,瓦檐间蛛网密布,林平之路过此处,心中也是颇多感慨。
沈图在前面领路,避过了那些巡查之人,径直上了思过崖,临要进去时,那田伯光突然道:“不对,有蹊跷!那些巡查的可不只是嵩山派的人!”
沈图问道:“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他们拿的是什么刀?”还未等沈图回答,那田伯光便道:“那是绣春刀!”
“什么!”听了田伯光的这话之后,林平之也是猛地惊醒过来,回忆了一下道:“没错,有几把刀的样式确实是绣春刀,家父……之前便遇见过那种刀,所以我倒也知道样子,刚才还觉得哪里不对,没想到竟是如此……这五岳剑派中,谁都有可能是锦衣卫的探子,可是,这要用到出动绣春刀的,只能是镇抚使和全国十四所的十四个千户级别的才行!”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铮铮两响,洞中传出兵刃相交之声。三人都吃了一惊,快步奔近,跟着听得有人大叫一声,显是受了伤。这时沈图也顾不上林平之为何会知道锦衣卫其中的详情,看来这洞中确实是出了意外!
三人俱是轻功极高之人,便悄悄的走进后洞,不由得心中都是打了个机灵,只见山洞中点了数十根火把,又在周边放置了许多的火盆,此时那些进来的人被分成了两拨人,在圈内的一拨人,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各门派的人物,围着他们的人身穿一水的黄色飞鱼服,手持绣春刀,这群人中间,却有一人背对着沈图他们,口中说道:“你看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五岳并派有什么不好?咱们团结起来一起围剿他日月神教,就算是死了,也能落下个好名声不是?反正你们这些江湖人总归是要除去的,有个名声总比这么默默无闻的死掉的好吧?”
“左镇抚使说的在理!”有一人在那点头哈腰的附和道。
沈图一听声音,心中就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锦衣卫!
这时就听被围着的成不忧开口道:“从不弃!你这个狗贼!没想到你也是个黄鼠狼!竟然还冤枉我那可怜的师侄!只恨师兄有眼无珠,听信了你怂恿!”
“哪又如何?”从不弃冷笑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看看你们这些江湖人,整天的舞刀弄剑,只知道争勇斗狠!哪有一点用处!”
“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杀了就是,然后栽赃给日月神教就是了!”左冷禅一挥手,说道:“杀!”
一声令下,那些单打独斗惯了的的江湖汉子,又怎么会是那战阵中厮杀出来的锦衣卫的对手?只见火把火盆之下,刀剑横飞,火光四溅,血流成河!
一时之间,惨叫声,求救声,告饶声,厮杀声,混在一起在洞中徘徊回响,左冷禅换了飞鱼服,站在洞口,双手后背,轻声吟道:“肉做琵琶骨做筝,冤魂恶鬼弹来听,此曲用作将军令,诸君随我战幽冥!”
“左盟主好雅兴啊!或者该叫您左镇抚使?”
第七十六章 恩怨结,沈图回归。
左冷禅回过头来,借着光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年轻道人,问道:“你是……”
“回禀镇抚使大人,这是我华山弃徒沈图!”从不弃在一边连忙说道,“大人小心,此人剑法不俗,内力古怪,且……手段非常,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恐怕,要不利于大人!”
左冷禅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边的田伯光和林平之,眼神又是一变,微一沉吟,道:“这位女子看着面善,不知道和福州的林家是什么关系?”
“在下林平之。”林平之微微一笑,媚态万千的说道。
左冷禅听后,神色有些古怪,笑道:“你就是林平之?却为什么要搀和到这事里面?要知道林家从你曾祖林远图开始便是福建的锦衣卫千户……”
“可我林家被灭门的时候,这张锦衣卫的皮却丝毫没能保住林家大小!”林平之愤声道,“若不是我练成了家传的剑法,等你们去给我报仇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刚刚左冷禅的话一说完,不止沈图,就连那田伯光和下面人群中的众人才算知道,这林家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的身份!不过倒也说得通他曾祖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便建立了如此的家里,将区区的福威镖局短时间开遍南七北六十三省,没有官面的能量,怎么能行!
田伯光更是知道了为什么刚才来的时候那林平之对于锦衣卫的建制如此熟悉了,人家就是吃的这碗饭,能不熟悉吗?
“沈图!快杀了左冷禅,从不弃,救我等出去!我立即便传你华山掌门之位!”在下面浑身浴血的封不平此时心中悔恨交加,一边抵挡着锦衣卫的攻势,一边大声喊道。
可沈图却丝毫不动,两眼没有一丝表情的冷冷看着,就那么站在门口,不说救,也不说不救。
那左冷禅见他如此,虽是没下什么命令,可从不弃和一些锦衣卫们却不得不分出一份精神关注着沈图,以防不测!
这时,在人群中左支右拙的岳不群也大声道:“沈图!虽你我为敌对,可华山派对你总是有些香火之情的吧!难道你要看着华山派在今日……今日蒙上奇耻大辱、不白之冤不成?”
沈图寻着声音看去,那岳不群此时那里还有什么君子剑的风范,衣服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血口子,头发也散了开来,身形也不是自己头回见时的那种挺拔伟岸,而是有些微微驼背,此时正被五六个锦衣卫围着,让他那些精妙剑法完全的没了施展的余地,败亡只是时间的关系。
沈图微微一笑,对岳不群道:“华山派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如今我可是华山弃徒啊!”
被围的其他人一听,纷纷骂起了封不平长了一双瞎眼,生了一副狼心狗肺!又有骂沈图忘恩负义的,还有高声请沈图入门担当长老的,其中喊得嘴响亮的便是衡山派和泰山派,因为这两派可和沈图一点恩怨没有,心中对沈图在门内担当高位是举着双手赞成的!
那左冷禅冷笑道:“看吧,这就是江湖人的面孔,沈少侠,还是与我一起报效朝廷吧!至少给你一个世袭的千户职,如何?”
“你认为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沈图扭了下脖子,问道,“他们一个个用掌门长老的职位来拉我,我不稀罕,难道就稀罕朝廷的千户吗?”
“这可不同!”一边的从不弃说道,“这可是朝廷的官职!全大明朝也就只有十四个!可是正五品的大员!”
“那又如何?”沈图道,“与我何干?”
从不弃心中被沈图说的突生一种挫败感,感觉自己像是拿着老鼠向凤凰炫耀的夜枭一样,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就要拔剑,喝道:“你竟敢藐视朝廷公器!”
左冷禅一把按住了从不弃的手,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来杀人的!”沈图笑道,“不管是锦衣卫,还是那些江湖人,田兄,林兄,我们一起杀个痛快!”
说着沈图便拔剑出来,向着下面洞中人杀去!一剑挥去,便是一道血箭飞溅,一剑刺去,就要了结一人生命,哪里管他是什么门派,江湖,锦衣卫,他要将自己来时的那些郁闷,冤屈,统统化成剑光,还给他们!
不是说我是邪门左道吗?那我便杀!
不是贪图辟邪剑法,独孤九剑吗?那我便杀!
不是说我不敬师长,结交奸邪,残害同道吗?今日我还真就这么做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沈图面漏邪笑,一步杀一人,片刻之后,身上的袍服被血液染红,周边缠绕着腥臭的血腥气,逼迫的那些江湖人和锦衣卫不得不一起对付他,连左冷禅看到沈图的凶残模样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有些自认轻功了得欲夺路而跑的,不是丧在田伯光的刀下,就是才运起轻功便被林平之一记飞针刺中眉心的,林平之最近杀人如麻,屠了整个的青城派,再多几人也不是事情。
田伯光原本想做个好人,可是封不平堵上了他做好人的路,还一脚将他从好人的队伍里踹回恶人堆中,原有的坚持已经打破之下,便就愈加的恶了起来,区区杀几个人又算什么?尤其杀的还是这些长了一副道德君子的样子,实际上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田伯光此时心中猛地生出一种感觉,如果将这些人杀了干净,也许才是真的造福江湖了吧,此心一声,让他挥下每一刀时脸上竟然都有些慈悲之意!
三个杀才放开了手脚,一时间竟让那洞中的三百余人各个心生寒气!不对,如今只有二百余人!死的多数是锦衣卫,因为他们在最外面,难免最先和沈图接刃。
左冷禅眼见自己带来的手下越来越少,也便不能再稳坐钓鱼台,直接喊道:“沈图!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没时间!”沈图可没那闲工夫,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杀几个。
“找死!”那左冷禅何时被人这么无视过!直接便拿起宝剑加入战圈,只见左冷禅使了一招“万岳朝宗”,手上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沈图直刺过来。这一招端严雄伟,正是嵩山剑法的精要所在!
沈图因在黑木崖施法,精神大进,这边耳中听了风声,那边脑海中便找到了相应的剑招,和破解的方法,只见他头也不回,只是身子向前一趴,使了个哪吒探海式,左脚后跟正好踢在了左冷禅持剑的手腕上,那左冷禅直接顺势一点,便要刺入沈图的后心,就在这时,那沈图借着刚才一踢的力道,身子整个向后一弯,正是一招仙鹤梳翅!
两剑与空中既要相撞之时,左冷禅身子一扭,改刺为横削,让沈图的算盘打了空,顺带还有将沈图腰斩的意思!
沈图哪里能让他如意?脚下用力一踏,身子跃起两丈多高,脚上头下在空中倒立之时,手上使了个剑花,将左冷禅整个的罩在其中!
左冷禅此时回剑已是不及,便也不顾重重剑影,运起体内的寒冰真气,左手两指向上一指,那真气竟能透指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寒气白光!
此时沈图在空中没了借力之所,大喝一声,将真气覆盖在剑刃之上,就听呲的一声,只见左冷禅左臂齐根而断!
落在地上的沈图,一抖剑上的血花,道:“杀!”
田伯光和林平之刚才见两人斗在一处,手上难免松了些,此时两人胜负已出,便没了顾及,手上哪里肯容情?
不多时,整个洞中,已是死尸一片,血漫脚面!
沈图提着剑慢慢走向了从不弃,就要杀他,就听那从不弃跪地求饶道:“不要杀我!我是……我是朝廷命官!我是你师……叔!”
话音未落,沈图已是抽出了刺入他脖颈的宝剑,道:“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师叔,睡觉都睡不踏实啊!”
“这几人你要怎么处理?”田伯光用刀指着被林平之点中了穴道的岳不群和封不平二人,这两人和沈图关系非常,他们可不敢越俎代庖。
沈图走到两人身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一个是自己原本想要拜的师傅,可是却为了《辟邪剑谱》要杀了自己,一个是教了自己剑法的师傅,却因五岳剑派这个架子而驱逐了自己。
就在沈图沉思之时,那岳不群叹了口气,道:“我那妻子宁中则如今还在嵩山,只求你杀了我之后,能善待与她,她如今只是一个瞎了眼睛的可怜老妪,没你没有丝毫威胁!”
封不平看了眼岳不群,对沈图道:“只要你能保住华山正堂的剑气冲霄匾额,其他的随你去吧!我自知对不住你,要杀要刮给个痛快!”
沈图微微一笑,手中剑指对着两人下丹田就是一点,废了两人的修为之后,道:“这华山派上下还需要两个打扫的老人,你们去做吧!”
………………
出了思过崖之后,沈图将华山派的掌门印信和紫霞神功传给了陆大有,在陆大有惊愕的神色中,和林平之,田伯光一起下了华山。
三人寻了个无人山地醉了个稀里糊涂,那田伯光最后道:“世事难测啊!今日却杀得痛快!”
“既然这么难测,那就不要测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把世事留给想测的人去测吧!”
“那你去哪?”林平之低头问道。
沈图哈哈一笑,举起酒坛子灌了自己几口酒之后,道:“谁知道呢?四海云游吧!天高水远,我们江湖再见!”说完,沈图便运起轻功,在两人眼中消失在群山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