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梦七十 撑不住
宣离躲过朝自己飞来的木块,又用身边的破布挡住朝小檀脑门射来的碎片,慌张中才拉着她躲到另一个角落里藏起来,又露出双眼静静地观看场上二人的决斗。
场上两人拼了个你死我活打了个不相伯仲,一招一式之间皆是下了死手。
宣离死死地注视着白岫的身影,生怕在白清猛烈的围攻之下她会支撑不住;当白清射出的白芒撞到合欢扇上发出“铛”地一声巨响时他拽紧了手中的破布,身上流出的汗也在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看着场上的斗争心里很是焦急,他想上前帮白岫一把,可自己一招一式也不懂,若是贸然上前只会是白白送死,甚至会让白岫分心让白清钻了空子。
他很懊恼,懊恼自己什么都不会,懊恼自己什么都帮不上还容易成为他人的累赘,他暗自在心中发誓,如果他们此次能够安然无恙,他要赶紧强大起来,保护自己的哥哥姐姐们。
激烈的打斗让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庙宇更加残破起来,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她们打斗时留下的痕迹,那摇摇欲坠的木窗早已和庙门一样四分五裂散落得到处都是,房梁上柱子上的破布被撕了个粉碎,只留着褴褛的一小片还挂在那同样不堪入目的木头上。
“想不到你都伤得这般重了还能与我纠缠这么久。”白清站定在侧,露出不屑的笑容:“可是这又如何,你以为你一个重伤之人耗得过我这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吗?”
宣离原本觉得此人就是在空口说大话,在她对面的白岫虽然身负重伤,可方才那一招一式对她而言却像是小菜一碟,要么闪身躲过要么迎面接收要么回手把那一招又还给向她袭来之人。
可当他满怀信心地看向白岫时,却发现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袖子下的手也流出了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合欢扇的扇骨一滴又一滴地落到了地上。
她受伤了。
合欢扇上原本便有丝丝的血脉,如今加上白岫留下的血,那血脉似乎更加密集了许多,阳光照到它的扇骨之上,那一片血红色越发显眼起来,让人觉得很是骇目。
小檀也察觉到白岫的不对劲,凝视了她许久才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宣离给她披上的外衣早已掉落在地,而她露出的伤口此刻也在不断往外渗血,染红了她后背的衣衫,顺着她的身体一地又一滴地往下流。
宣离一颗心悬了起来:“姐姐......”
白岫早已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开裂,可她还故作镇定地与白清缠斗了许久,这一场恶战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
正如白清所言,若一直这么下去她确实耗不过她。
“怎么了我的好妹妹,你不是和我打地正欢吗?现在怎么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白岫任由凌乱的发丝在头上飘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打架又不需要动嘴,如果需要动嘴,那就不叫打架叫吵架了,我何必浪费口舌和你吵,更何况……你又吵不过我。”
“哼,死鸭子嘴硬!”
“我可不是鸭子。”
二人不由分说又打了起来,这一回白清下手更为凶残,每一招都朝着白岫心口袭去,只是到了最后都会被合欢扇挡回去。
宣离咬牙看着场上的二人,心想白岫的伤势严重,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她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去,要是到了那一刻还不能把白清击垮,恐怕等着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时间一点一滴消耗过去,伴随着白岫的一举一动,伤口流出的血也越来越多,眼下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撑不住就不要死撑了,瞧瞧你如今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白清嘴上嘲笑着眼前这个曾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女人,眼睛里闪过更为凶狠的目光,“你都变成这样了,不如我就行行好给你来个了断如何?”
说着,她便化出自己的尾巴,迅速朝白岫扫了过去。
白岫此刻已有些体力不支,她死撑着抵挡住那尾巴的攻势,却无法抵挡它带来的巨大冲击,一下便被那尾巴扫到了门边。
合欢扇脱离手掌飞到了宣离身旁,而自己也被这猛烈的攻击震伤了内脏。
她“呸”地一声往地上吐出嘴里的淤血,虽说她此刻已然狼狈不堪,但她却似乎依然没有惧怕白清的意思,反而对她嘲笑了起来:“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替凌旭报仇了?别做梦了!”
白清见她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还能笑得出来,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死到临头你还敢提起阿旭!白岫,你难道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
白岫冷笑:“呵,羞愧?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羞愧。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不自知,最应该羞愧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若是被凌旭看见你这幅模样,他一定会后悔当年娶了你的。”
“好,很好。”白清掌中聚气,气极反笑:“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我的好妹妹,咱们来世再见吧!”
话音落下,掌中之气骤然向地上虚弱的白岫射去,而白清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接连着向她甩出尾巴,朝着她的胸口刺去。
“砰!砰!”
两声巨响在白岫的面前炸开,扬起了一片的尘土,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后一个人影快速扑倒她的身前,挡住了白清向她袭来的尾巴。
“噗!”
利器进肉的声音那人影身上传来,她往面前那人的身上看去,却在下一刻睁大了双眼,“少真!”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方才出去引开众人的少真。
那些人被他引到一个林子里解决了之后,他才忽然发现那些人中并没有白清的身影。
心思晃动,这才想到白清也许会在破庙里找白岫的麻烦,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当他赶回破庙之时,白岫已身受重伤,趴在地上似乎再无还手之力,紧接着两道白芒从白清手中射出,她的尾巴似乎也不甘示弱,三者同时朝着白岫袭去。
他来不及想便出手解决掉了两道白芒,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白芒虽消,但是却没能让白岫躲开那来势凶狠的尾巴,于是他身形一动,挡到了她的面前。
可叹的是,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白清的力量凶猛,他即使抓住了那一条尾巴也没能阻止它扎进自己的胸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梦七十一 他……死了
白清看清那抓住自己尾巴的男人后,顿时似笑非笑道:“呦,真没想到你的小情人还会回来救你。”
她想把尾巴抽回来,可是却发现尾巴早已被少真拽紧在手中动弹不得。
她沉下脸,愤怒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少真的胸膛此刻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浸透,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是他还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一手死死地抓着白清的尾巴不松开,另一手凝聚自己身上所有的气化作一团耀眼的青光;待那青光变得刺眼,他便使出自己仅剩的力气,朝白清挥去一道硕大的青芒。
他时间不多了,可即便要死,他也不能留下白清这个祸害继续伤害他的女人!
白清没想到他临死前还会出这么一招,她想躲,却因为被抓住了尾巴而躲不开。
青芒击中她带来巨大的冲击力,活生生地把她的身体和她的尾巴撕裂开来,让她的身躯远远地飞了出去,撞到破庙的墙壁上,而尾巴则还留在少真的手里。
“少真!”
尘埃落定,少真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倒进了白岫的怀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不值得你用命来换啊!”
这张脸这幅身躯是那么的干净纯粹,此刻却因为她而弄得满身血污,狼狈至极,“我带你走,我带你去疗伤,别人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我只要你平安活着!”
少真感受着低落到脸上的泪水,无力的扯开嘴角,颤抖着手抚摸上她的脸庞,“傻姑娘,我这是最后一次救你了,以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话音落下,他的手慢慢地滑落,双眸紧紧地闭上,再无生息。
“不要,不要!”
白岫悲痛大吼,奈何她控制不了生命的流逝,不管她如何叫喊,少真的命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她的怀中。
“少真,你别走,你别走!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当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那所谓的父亲怀中化成片片星光,她便发誓要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如今,她再一次失去最爱的人,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大哥哥!”
“少爷!”
白岫抱着少真的躯体在门后崩溃痛哭,而角落里的小檀和宣离也止不住地落泪,他们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为他们两个做点什么。
“哈哈哈哈,白岫,原来你还会这么爱一个人啊。怎么样?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怀中死去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我告诉你,这都是报应,你的报应,哈哈哈哈哈!”
白清被那一击打中后受了重伤,可她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坐在地上鲜血直流也毫无感觉,看着少真在白岫的怀中死去,看着白岫痛苦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疯癫的笑声在破庙内回荡,一字一句渐渐传进了白岫的耳朵里。
她慢慢止住哭声,悲痛的心逐渐产生出恨意;她沉着脸,把少真轻轻平放在地上,转身站了起来。
她朝着早已丧失理智的白清望去,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一开口却仿佛让人掉进万丈冰崖之中:“白家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这个疯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清不以为意:“哈哈哈哈哈,白岫,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还有那么多拥护我尊称我为仙子的无知平民,可是你呢?你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哈哈哈哈哈。”
白岫冷笑道:“仙子?如果他们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觉得他们还会把你当成仙子吗?”
这一句宛若一盆冷水浇到了白清的头上,她的笑容瞬间凝固,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白岫“哼”了一声:“干什么?你以为你一个残疾之人能赢得过我吗?”
相似的话曾经是从白清的嘴里说出来的,而如今,她还给她,“我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因为你昨日指使他们对我的宅子放符火球伤了我,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管是在白家之时还是现在,哪怕你修炼再努力也永远比不上我!”
“你闭嘴,你闭嘴!”白清就是因为当初想要赢过她才会在修炼时走火入魔,如今白岫把这件事提出来,又再一次戳中了她的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宣离见白清挣扎着要起来,生怕她会想着和白岫同归于尽,连忙捡起合欢扇朝白岫扔了过去,“姐姐接住!”
白岫并未回头,朝身旁一伸手,飞来的合欢扇便停住了势头,浮动在她的纤手之上。“你不是说我不懂杀人诛心的道理吗?那我告诉你,我懂什么。”
她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怕白清听不见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似得:“你知道吗,当初是你毫不犹豫地拔下我的簪子,然后再毫不犹豫地射进了凌旭的胸膛里。”
白清似乎被她刺激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是我,是你,是你!”
白岫平淡地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凌旭死不瞑目吗,那是因为他不敢相信取了他性命的是他最爱的人。”
这一下,像是让疯癫了多年的白清彻底清醒过来。
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眼前似乎闪现出凌旭对她的笑,对她的好,还出现凌旭死前喊的那一声“清儿。”
她终于发现,当初是自己毫不犹豫地攻击了凌旭,是她毫不犹豫地取了凌旭的性命。她终于想起来了,是她,亲手杀了凌旭。
“阿旭,我......”
所有的悔恨涌上心头,可她还未来得及忏悔自己的过错,还未爆发出自己内心那埋藏了许久的痛苦,一把漆黑的铁扇便击穿了她的胸膛,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大洞。
合欢扇落到她身后的地上,她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身体直直摔落在地。
她那些不堪的过往将伴随着她离开这个世间,而她对凌旭的爱与悔也没有再说出口的可能。
白岫不再看她,回过身来再次抱起少真。
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想让少真回来,只想让少真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只要他能回来,就算要自己用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小姐!”
“姐姐!”
许久未犯的头疼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模糊的一片,她告诉自己不能昏睡过去,她告诉自己如果就此晕过去可能会连少真的身体也保不住,可是她太累了,这一场争斗花光了她所有的体力,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当疲惫,悲伤,疼痛一涌而至时,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梦七十二 苏醒
白岫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混沌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光,她就像一叶轻舟在混沌里飘荡,不知前方是何处,也不知自己将要去到哪个地方。
许久之后,她终于在那片混沌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岫儿,岫儿。”
是少真!
她循声望去,忽见声音的源头是一片亮光,而那片亮光似乎也慢慢地传出越来越多的人声,有哭有笑,却让她觉得熟悉无比。
她像是被亮光和声音吸引了一般,不自觉地掉转了自己的方向,直直地朝着亮光行驶而去。
“唐印,少真哥!白姐姐醒了!”
白岫一睁眼,便看见洛洛拿着一颗漆黑的珠子猛地站了起来,朝身后疯狂地叫喊。
“我......我这是在哪?”
她扶着头慢慢地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许久才发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而她此刻正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我怎么会在这啊?”
少真和唐印一听洛洛的叫喊立刻起身走到了床边。
少真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那茫然的脸片刻,二话不说便把她搂紧了怀里。
“这......这是怎么了?”
白岫记得方才她还抱着少真血淋淋的身体崩溃大哭,怎么现在一眨眼又到了这里来了,难道她做了一个梦?
她在心中苦笑,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一些,竟然把五百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又上演了一遍。
看来命中的她会有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是因为她早已不是五百年前的自己了吧。
少真放开她,在洛洛口中得知她已经彻底没事了之后才慢慢向白岫解释了起来:“凤凰砂反噬而带来的邪气入体让你昏睡了二十日,如今总算是醒了。”
“二十日?”白岫已经记不得她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脑海里还残留着的只有少真死去时的景象,“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不过说久,其实也不算久,她在梦里好歹也是过了一两年的。“这段时间四季青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唐印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岫儿你放心吧,在我的英明领导之下四季青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洛洛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她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笑嘻嘻的样子,愉快地对白岫说道:“白姐姐,我给你调理一下身子,剩下的咱们再慢慢说吧。”
白岫答应道:“也行,不差这点时间。”
四季青里,大家听闻白岫醒过来的消息后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待她下楼之时众人扔下手中的活计连忙上前把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起她的状态来。
“老板娘,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板娘您可吓死我们了。”
“老板娘您终于醒了!”
白岫见他们都不干活了跑过来关心自己,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老板娘,您终于醒过来了!你要是再继续昏睡下去您让元青该怎么办!”
元青排开众人挤到白岫的面前,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老板娘,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白岫被他嚎地头疼,推开他怀抱,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好好说话行不行?再说了我只是昏过去了又不是死了,嚎成这样作甚?”
“呸呸呸,你不能这般诅咒自己。”元青信誓旦旦地捂住了她的嘴,似乎下一刻她真的会把自己咒死一般。
“行啦。”白岫甩开他的手,“你们都瞧好了,我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还挣不挣钱了。”
元青讨好着说道:“挣钱哪有您重要嘛,您说对不对?”
白岫倒是被他气笑了,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道:“那你是不是看着我的脸就能给我带一桶金子回来?”
“额,我这就干活去!”
元青连忙缩起脖子躲进了后院里,他知道看着白岫的脸并不会赚到银子,反而有可能会被她扣了自己的工钱,他甚至还感觉到他们家少爷正冷冰冰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他谁都惹不起,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才好。
洛洛瞧了瞧元青逃离而去的背影,凑到白岫的身边挽起她的手问道:“白姐姐,我怎么感觉元青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我扣他工钱。”
“你经常扣他工钱吗?”
“哪有。”白岫抬脚便往少真身边走去,“我只是嘴上吓吓他,只要他不出什么大错,月底的时候我总会多给他一些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说来我听听。”唐印见他们过来,连忙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没什么,闲聊而已。”白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接着说道:“你们不如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日子里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唐印不以为意:“有趣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们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哪有空档关心外面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和洛洛每天都奔波在如何让白岫苏醒过来这件事情上,就连自己手底下的店铺都丢给各大掌柜自己看着办了,别人的事情他哪里有空管。
少真淡淡开口:“柳家的案子结了。”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而他们也并未亲身参与进去,只是听外面的人还有来四季青里的客人闲聊时提起个中细节才得知事情的经过。
白岫倒是来了兴趣:“柳家的案子我记得,除了孙夫人以外,还有许多人趁着她大义灭亲的劲儿把柳家曾经对他们孩子所做的事情都一一捅了出来,陈大人可为此头疼了好久呢。”
少真接着说道:“陈大人把案子主要人员都判了刑,抄了柳家一半的家产分给了各位受害者的家庭,至于柳家的小辈们则因为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就不追究了。”
“这样的结果着实在人的意料之中,只是孙夫人会不好受吧。”
孙夫人把自己的家人亲手送到衙门,又亲眼看着他们判刑,即便心中对他们有所怨恨,看到这样的结果心中也是会有百种滋味的。
洛洛叹息道:“难受是会难受的了,可如果这一次她没这么做,恐怕不多久就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她可怜自己的家人,那又有谁来可怜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呢?这一切都是柳家的人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自从她回到凤城里和柳益寄奴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结合之前听见的他们与柳家的事情便觉得他们是何等可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入梦七十三 他腿折了
其实说起来,这一次若不是有白岫少真唐印他们几个人在寄奴以及柳益背后撑腰,说不定他们还要继续受柳家人的气,被柳家人的欺负。
“要我说啊,那个孙夫人这次大义灭亲的举动做得实在是太正确了。”
想想也没错,孙夫人此次可是有意无意间做了件好事,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的话,想来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她倒是果断得很。
因此,白岫也不再纠结于她,询问起别人的情况来:“那柳峥呢?我记得在我昏迷之前柳家人还未判刑,他就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如今他又如何了?”
“彻底废了呗还能怎么着。”唐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语气中满是瞧不起人的味道:“作为柳家的长子,一不能挣钱二不能持家也就算了;遇到心爱的姑娘自己没能力留下这件事也就罢了,现在家中的长辈出了事,他每天除了醉酒消愁就没再做些别的事情,他们家里的事情他愣是一件也没帮忙。”
他向来不太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不是说读书人不好,而是因为有的时候这些读书人除了会说两句义愤填膺的话别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提起柳峥心爱的姑娘,白岫又想起一个人来:“对了,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寄奴回来?她这是被柳益绑死在臻萃阁了?”
洛洛说道:“才不是呢,寄奴原本早就想回来了,可谁知那柳益喝醉酒不小心摔断了腿,寄奴怕他这个样子管不好臻萃阁才放下了回来的念头,想着等他好起来了再说回来的事。”
白岫着实好奇:“真的假的?柳益竟然把腿摔断了?”
洛洛回答:“真的,我还给他治伤了呢。”
想到柳益那伤得不成样子的腿,她又忍不住念叨道:“一个练家子因为喝醉酒能把腿摔成重伤我也是服气,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哈哈哈哈哈!”说到柳益摔断腿这件事,唐印差点从椅子上笑得掀过去:“他哪是喝醉酒不小心摔的,他是故意把自己腿弄折的。”
白岫不解:“故意把腿弄折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真淡淡说道:“为了把寄奴留下来。”
“啊?”
唐印笑得不能自己,喘着气说道:“我......我知道其中的内情,我......我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笑意,许久后才慢慢地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他们。
柳益的酒量不错,可那一日他居然喝了一壶酒就醉了;唐印听闻后实在是不信,平日和他喝上好几壶酒都不醉的人怎么可能一壶就醉了,而且还因此摔断了腿,这件事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彼时柳家的案子正好快结案了,他担心会不会是有人趁机报复柳益,于是他找了个空档跑到臻萃阁里想要问个明白。
可谁曾想他这么一问,柳益居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件事与谁都无关,就是他自己摔的。
唐印不解:“你为何这么确定不是别人报复你?你可不是那种喝醉酒还能摔断腿的人啊,这说出去谁信啊。”
柳益坚定说道:“确实没人报复我。”
“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唐印的质问,柳益感觉到了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对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实情告诉他,他也是不会走的。
唐印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些着急,于是道:“快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柳益见躲不过了,一咬牙一狠心,才简明概要地对他说出了实情:“那日我听见寄奴说现在老板娘昏迷,四季青也许会忙不过来,而我如今也慢慢懂得如何运作臻萃阁了,所以她便想着要回去。我一听她要走,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苦闷,晚上就跑到屋顶上喝酒去了。而就是喝酒的时候我开始琢磨,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她留下来。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下面有个妇人扶着一个跛脚的男人经过,我就想,如果我也瘸了她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于是......”
唐印忍不住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主意不错的,不仅能让她留下来,还能让她照顾你?”
柳益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呢?”
“我看屋顶也挺高的,就从那滚了下去。”
唐印彻底无语,原来这一切都是柳益自己搞的鬼。
“不对啊。”这回轮到洛洛迷惑了,“那屋顶又不高,而且他还会一些功法,如果是自己往下摔的话会不自觉地挡一下,断不会伤成这样的。”
唐印把桌上的点心往她跟前挪了挪,才继续说道:“凭他的身手,就算那屋顶再高一点他也摔不成这样,顶多是擦破皮罢了。”
白岫狐疑道:“那他为何还是折了腿?难不成他真的喝醉了?”
唐印也无奈了:“那都是他自个干的。他摔下来的时候见自己只是破了点皮,心中一急脑子一热,就自个伸手把自己腿打折了。”
洛洛:“......”
白岫:“......他对自己可真狠心。”
这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反之还可以说是一个很蠢的办法。
不过好在柳益的腿没有白白骨折,寄奴确实留了下来,她一边帮忙打理着臻萃阁,一边照顾着他,他也算得偿所愿了。
白岫在众人的叽叽喳喳中度过了醒来的第一天,她从大家嘴里听到许多坊间的趣事,又得知大家在她昏迷期间为她做的事情,虽然听了一天感觉有些唠叨,但内心还是感动得不行,毕竟她从来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到了晚上,她忽然想起白天唐印提起的柳益爬屋顶喝酒一事,心中便有些蠢蠢欲动,也想着跑到屋顶上吹吹风,于是她躲过了众人的视线,拎了一壶好酒换上一身厚衣裳慢慢爬上了屋顶。
她这一回倒是从前一年昏迷到第二年,还有一段时间就是新年了,大街上慢慢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仿佛是在为不久后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梦七十四 那个梦
“怎么跑到屋顶上来了,难不成你想学阿益一般看看四季青的屋顶能不能将你摔断腿?”
少真在四季青找白岫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踪影,可是他隐隐觉得到她就在附近,而且是在他上方的位置,于是他不信邪地来到屋顶查看一番,没想到真的被他看见了白岫的身影。
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酒对她严肃地说道:“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白岫夺回那壶酒在手中晃悠许久,才郑重道:“我才没那么傻呢,摔断腿对我有什么好处?疼的也只是我自己罢了。”
“我也会。”少真注视了她片刻,忽然发现她头发上那熟悉的物件,不由得问道:“今日怎么突然想戴这一支簪子了?我许久没见你戴过了。”
这一支簪子便是他们第一次一起上街时买的那支“同心”。
那时候白岫非常喜爱佩戴这一支簪子,可是后来自己给她送的东西多了之后她便很少再佩戴这一支,而是把它好好地存放在了自己的首饰盒里。
白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淡淡说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了五百年前所有的事情,从你一开始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到你死了之后。”
是梦,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那段记忆的结尾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哪怕到现在白岫也想要忘记这一段痛苦;只是回忆里他的样子他的笑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少真,如果我真的能让你再活过来,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缅怀也不能改变什么,如今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让他活过来,再一次以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姿态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少真笑了笑,认真回答道:“不管我有没有活过来,我最想做的事情永远就只有一件,那就是陪在你身边。”
白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想法可真是太朴实简单了,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情吗?这世间好玩的人和事多着呢。”
“没有,我觉得这世间最有趣的人就是你了,而陪着你,便是最有趣的事情;如果你非要我找一个除了你以外的好玩之人,那也只有唐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追求别的好玩的事情?”
少真回答得严肃诚恳,却似乎在隐约中向白岫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白岫凝视他许久,而后感叹道:“咱们如今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太多了,不用再躲躲藏藏,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追杀我,就是不知道宣离和小檀现在怎么样了。”
那件事情之后,宣离便发誓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待白岫把少真的魂魄找回来之后他便开始跟着二人学习本事。
三百年前他们在杏城安定下来的时候,宣离觉得自己若是一直跟着他们两个的话自己的本事永远也达不到像他们那般的高度,于是他便想效仿少真,像他一样在外面和各种各样的师傅学习,增长自己的本领。
白岫担心他一个人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就让小檀跟着他照顾他,起初他还是不情愿的,奈何他实在受不了白岫的软磨硬泡,只好勉强答应了让小檀跟自己一起走。
一晃三百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些年白岫除了偶尔收到他们两个人的信件之外便没再有其他联系。
沉睡时她无意中想起这两个人来,醒来之后倒是怪想念的。
“不说了不说了。”白岫拿起那壶酒就要往回走,“既然我已经醒了,那我就得把四季青的掌控大权重新捡起来。这段时间还好有你在,若是换成唐印那个家伙,他一准会把这里变成他的地盘。”
“嗯,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已经被他狠狠地制止了。
白岫醒来之后,洛洛便整日整夜地躲在屋里研究护心丹的新药方,希望能加强它的功效,甚至还想着让白岫吃了以后不仅能更好地抵抗凤凰砂的反噬,还能让她在献祭凤凰砂之后迅速地恢复元气,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唐印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见洛洛的身影之外便没能再看见她的踪迹,一来二去他便有些忍不住了。
这一日,他来到洛洛房前敲了许久的门,却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正想推门进去时忽然想起之前在她房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咽了咽口水,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足够头疼的了,他可不想再重新经历过一次,于是他默默把手缩了回来,在门口叫喊了起来:“洛洛,洛洛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他叫喊了半天,却还是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只是他又不敢再贸然推门进去,在门口踌躇了片刻之后就决定在窗户上戳个洞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一个状况。
他趴在窗户的洞上朝屋里张望,仔细一看,里面的陈设如常,没有奇怪的气味也没有奇怪的浓雾,反倒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与洛洛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他瞧了许久也没瞧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与平时不同的就是,此刻屋里并没有洛洛的人影。
“奇怪了,这小丫头片子跑哪去了?她不是应该在屋里忙着呢吗?”
他一整天没看见洛洛的身影,而她的屋里除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之外也不见她的踪迹,难道这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你在看什么?”
洛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吓得唐印魂都要飞了,他靠在墙上挡住了窗户上的洞口,心虚的瞟了两眼身前的姑娘,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洛洛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点懵:“不可以吗?”她环望了四周片刻,又接着说道:“我没走错啊。”
唐印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试图掩盖自己此刻的尴尬:“咳咳,那个,你刚刚去哪了?你不是在房中炼药吗?”
洛洛举起还在手中挣扎的兔子说道:“我去厨房抓一只兔子回来试一试我新做的药怎么样了。倒是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暖春一 唐玉回来了
“我......我......”
洛洛在他身边扫了一眼,发现他身后窗户上似乎破了一个洞,便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是在偷窥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唐印连忙摆手,可是又觉得自己心中的害怕实在太丢人,便连忙止住了声音。
洛洛皱眉道:“看什么?”
正当唐印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丢脸的想法时,他便远远地看见管家正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走来。
他灵机一动,连忙绕过洛洛走到了管家的身前,抓着他便说道:“管家,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快说吧,本王今日非常有空,做什么都行。”
管家见他疯狂地朝自己使着眼色,还在纳闷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自己要禀明他的事情,便一刻也没有再耽搁下去,行礼之后便对他说道:“王爷,郡主回来了。”
“什么?”唐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
管家生怕他听不见似得,清了清嗓子,又将声音提高了不少,再一次将那话又说了一遍:“王爷,郡主回来了。”
这回连不远处的洛洛也听见了,她拎着兔子蹦到两个人的身边,兴奋地说道:“唐管家,你是说唐玉回来了对吗?”
“是的洛洛小姐,郡主此时还在客厅呢。”
唐印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顺手拉着洛洛就要往客厅走,“走走走,过去看看。”
一来到客厅,唐印还没来得及看清客厅里的人,便见那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扑到了洛洛身上:“我的好洛洛!我想死你啦!”
“唉唉唉放手放手放手。”
唐印上前把两个紧紧粘在一起的人分开,挡在了洛洛的身前:“唐玉你要干嘛,我才是你亲哥!”
唐玉无所谓地道:“所以呢?”
“你一回来不应该先找我的吗?”
“你又没有洛洛好看。”
唐玉伸手把他身后的洛洛拉了过来,一脸暧昧地盯着她:“洛洛,我不在的时候我哥他可有欺负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混账的事情?”
比如喝醉了酒扑到你身上?比如向你大声告白?比如……
然而洛洛却耿直说道:“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也走了,上个月才被他抓回来呢。”
唐玉不明所以:“你怎么也走了啊?他又怎么把你抓回来的?”
“他以为我唔唔唔唔......”
唐印眼疾手快地死死捂住洛洛的嘴,生怕被她说出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蠢事,“那个......小玉啊,岫儿最近可想你了,你快去四季青看看她吧。”
“是吗?”唐玉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只觉得眼前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唐印,他都多久没叫过自己小玉了,怎么突然这么亲热起来了?
不过细想想,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也应该去四季青找她的大姐姐叙叙旧,不管她想不想自己,自己可是很想她的呢。
“今晚就不用留我的饭了,我去大姐姐那吃!”
话音落下,唐玉也不管在场的两个人是何反应,便转身蹦蹦跳跳地又走了。
洛洛挣脱唐印的魔爪,愤恨地对他说道:“臭男人你想干什么啊!”
唐印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把我气走你这件事告诉唐玉吗,这要是被她知道了,她可是会嘲笑我一整年的。”
“我看,你今天就是有病!偷窥不说,那件事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还不让人说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
“算了算了,我还忙着呢没工夫理你。”洛洛瞪了他一眼,拎着兔子转身就要走:“真不明白你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见她身影远去,唐印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势要跟她解释清楚才行。
唐玉悠哉悠哉地来到四季青前,正准备踏进门去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
那人也许是心中想着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疾步往前走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位俏丽的姑娘,竟然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把她撞倒在地上。
“哎呦!”
男人手忙脚乱伸手就要扶她起来:“姑娘您没事吧?”
“你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唐玉扶着腰,一边抱怨一边在他的搀扶之下慢慢站起身来,“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一片地方你也能撞......”
她抬头怒视着那个撞倒她的罪魁祸首,却见那人英姿飒爽,脸上五官分明,如剑一般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担忧地看着她,那里面似乎还充满了勾人心弦的诱惑。
男人把她扶起来后,连忙鞠躬道歉:“姑娘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而为之,还请姑娘恕罪。”
唐玉原本还想责怪他一下,可看他这副诚心道歉的模样上她也懒得再和他计较:“行了行了,下次走路小心点,本郡主脾气好可不代表别人家的姑娘脾气好。”
男人听她自称郡主,心里泛起了嘀咕。
凤城里的郡主也只有唐家的唐玉郡主一人,可左愠从来没见过唐玉,他不敢确定眼前的姑娘就是唐家的那位。
只是不管她是不是唐玉,他也应当登门致歉,免得因此冲撞了哪位皇亲国戚,影响到左家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敢问姑......郡主是哪座府上的,下官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唐玉拍拍裙摆道:“不用了,你还是快走吧,我还要找人呢没工夫跟你计较那么多。”
也不等男人多说什么,唐玉抬脚就往四季青里走去,留下呆呆愣神的他。
他心想,回去之后要找人查一下这位郡主的住处才行,这登门致歉是必不可少的了,就算她嘴上说不需要自己也得这么做。
“咦,那不是唐玉小姐吗?”
唐玉在四季青里徘徊了许久始终没看见白岫的踪迹,那晃荡的身影反倒是引起了叶叔的注意。
他快步来到唐玉的面前,行了行礼才询问道:“唐玉小姐,您这是刚回来?是要找我家小姐吗?”
唐玉甜甜笑道:“是啊叶叔,好久不见,我今日刚刚回来,听我哥说大姐姐想我了就过来看看。不过我这走来走去的也没看见她的踪迹,她今日是不在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暖春二 是左三郎
叶叔答道:“在的在的,不过小姐方才在阁楼议事,如今客人刚走,她可能要晚一些才会下来。”
唐玉道:“这样啊……那行,我在这等她下来吧。先给我上一壶好茶还有一些小点心吧,我有点饿了。”
“好,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请小姐,再给您上一些小吃。”
不过,叶叔刚给唐玉端来点心,吩咐好的人还没上楼去叫白岫,她和少真两人倒是先下来了。
“我实在想不到要找谁去了,我总不能找个男人男扮女装吧。”
白岫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楼梯的扶手上,似乎这么做能缓解她心中的烦恼。
少真说道:“你若是这么做了,将军就不会放过你了。”
叶叔见白岫下了楼,快步上前向她说道:“小姐,唐玉小姐回来了,正在那边等着你呢。”
“真的吗?”
听到唐玉回来了,白岫一扫心中的郁闷,也不管能不能给左愠找到合适的姑娘了,提着裙摆迈着步子就来到了唐玉所在的位置上。“唐玉!”
唐玉听见白岫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看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连忙扔下手中还夹着点心的筷子,起身扑到了她的身上:“大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唐玉这一抱,似乎要把她撵进骨血之中才肯罢休。
白岫得知她回来确实很开心,可是她的这一份热情自己却有些接受无能,她拍了拍唐玉,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大姐姐我跟你说,我这一路上看见的东西可丰富了。你快坐下来,我给你讲讲。”
唐玉把她松开,拉着她就要往一边坐,可当她快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腰上传来的酸痛却让她忍不住龇牙起来。“嘶——”
白岫见她忽然变了脸,便担忧问道:“怎么了?你这出去一趟可是伤着哪里了?可有让洛洛瞧瞧?”
唐玉摇了摇头道:“倒是没伤着,就是方才我来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给撞倒了,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已。也许是地上有些小石子硌到了,也震到了腰,估摸着还要好一会才能好点。”
“男人?”
“是啊,那男人身材高大,我又没怎么注意,这相撞起来的势头可不就猛了吗?也怪我,看见他来也没躲着他。”
唐玉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是时不时传来的酸痛有让她有些不舒服罢了,她想着,一会回去之后她定要找洛洛瞧一瞧才行,万一这一下把尾巴骨震坏了怎么办?
身材高大的男人?她莫不是撞上......
白岫心里这般想着,嘴里也没停下来问道:“那个男人可是着了一身绛紫色衣衫,头发用一个莲花状金冠高高竖起,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且英姿焕发?”
唐玉点头如啄米:“对对对,就是他!大姐姐可是认识这个人?方才我就看见他是从四季青里出来的。”
白岫心想他们何止是认识,算起来她还算是他的长辈呢!
回想他给自己下的难题,心中连连叹气,无奈了片刻才说道:“他呀,是定远将军家的三公子,左三郎左愠。”
“就是那个一心扑在保家卫国之上,为南洲立下许多战功但从不在人前露面的年轻公子左愠?”
“嗯,就是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从不露面,只是他这个人比定远将军还要武痴,基本上把战场和习武场当成了自己的家罢了。别说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老百姓了,我和少真这么多年来都没在定远将军府上看见过他,百花节倒成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唐玉又问道:“那他方才是来找大姐姐您的吗?我看他好像慌慌张张六神无主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而直直撞上来了。”
白岫暗自腹诽,他丢下这么个棘手的活计给她,能不慌慌张张地跑了吗!
那一阵郁闷经唐玉这么一说又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脸色瞬间不好起来:“他确实是来找我的,这事啊与前几日他拜托我的一件事有关。”
唐玉玩笑道:“他一个常年行军打仗的人拜托你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想你和他一起上战场不成?”
白岫无奈道:“这事可比上战场棘手多了,我宁可他来找我仅仅只是因为搞不定某个敌人。”
“那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能让神通广大的四季青老板娘愁成这样的事情,唐玉倒是感兴趣的很。
白岫喝了口茶,缓缓说起两日的事情来。
那日在四季青里,白岫正和少真商议过年期间需要置办的物品,大到四季青的整体装潢,小到每个伙计身上的一根腰带,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细细考虑一遍,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寄奴也置办一套衣服,也不知道她过年的时候会在臻萃阁还是在这。”
白岫拿着一张服饰清单在手中犹豫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下笔。
“你若是想,置办了就是,不用考虑这么多。”少真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拿起桌上那堆清单中的其中两张细细看了看,指着上面相同的一处对白岫说道:“这两处是不是写重了?”
“咦?”白岫接过那两张清单仔细核对了一遍,“还真是写重了。昏迷一段时间醒过来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以前不管是什么节假日,也不管所需采买的物品有多繁杂,她都能一一捋清楚,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这一回倒是第一次把一个需要采买的东西写多了一遍。
正当她暗骂自己变笨了的时候,叶叔领了个英姿飒爽的人过来:“小姐,定远将军的公子求见。”
来人朝白岫和少真行了礼,客气说道:“老板娘,少爷,好久不见。”
白岫认出了他,起身迎接道:“原来是左三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还是说定远将军有什么嘱托?”
自从他们与定远将军左文德交为好友之后,将军时常会找他们来帮忙做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不过百花节之后白岫和少真没再去过左文德的府上,也不知这一回将军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暖春三 找女人
左愠面露难色,犹豫了许久之后才道:“是这样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找老板娘帮忙,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件事情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来恐怕会引来别人的笑话,所以他想着还是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再和她说比较好。
白岫心中明了,朝少真使了个眼色便引着左愠往楼上走去:“三公子这边请,咱们去阁楼说话吧。”
左愠忐忑地跟着她上了阁楼,见这里环境幽静,倒是放下了心中的紧张。
“三公子请坐。”
“好。”左愠落座在白岫的对面,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道:“实不相瞒,家父此次想请老板娘帮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却跟我有关。”
“哦?跟公子你有关的事?”
白岫正想问他想说的是什么,少真便端了茶进来。
他把茶放到桌面上,朝左愠微微颌首便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凤凰砂里,倒是让左愠吃了一惊。
“少真少爷他......”
左愠知道少真目前的状况,但此刻亲眼所见还是举得有些神奇,“他为何不跟我们坐一块?”
白岫解释道:“他原本不想打扰我跟客人们的交流,想端了茶之后就离开的,可是我又不想他走,想让他跟我一块听听客人的诉求,以便日后共同商讨出一个最佳的方案帮助客人。我们为此争论了很久,到最后就变成了相互妥协,他在凤凰砂里面听着,我在这里和客人面对面地交流,待客人走了之后他才出来。”
“原来如此,我倒是长见识了。”
白岫客套地笑了一下,给左愠和自己倒了杯茶,才切入了主题:“不知三公子方才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既然他说不是大事,那又是什么让他亲自过来找她?她实在是好奇的很。
她端起茶碗往嘴里送,温润的茶水刚刚入口之时,左愠的话却差点让她喷出来:“我想......我想老板娘您能不能帮我找个女人?”
“什么!?”
白岫好不容易才把那口茶忍着吞了下去,在脑海里凌乱了许久,才反复地琢磨起他那句话的意思。
他要找女人?那他来她这里干什么?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是定远将军让他来的。
这两父子怎么了,是受什么刺激疯了吗?
左愠以为她没听清楚,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想请老板娘帮我找个女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掐丝金乌瓶放到了白岫的跟前认真地对她说道:“家父说老板娘是喜爱珍宝之人,所以此次我也特地给您准备了一份献礼。这个掐丝金乌瓶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金瓶子,可是里面装的却是稀少的木瓷砂。不知这样的东西能否入得了您的眼?”
传闻,把木瓷砂制作成药丸放进将死之人的嘴里,可以让那个人的魂魄一直保留在体内不会离去,直到医者彻底把他救活为止。
这样的一件宝贝若是别人得到了一定会藏在隐蔽的地方免得被人惦记了去,可是左愠觉得既然自己有求与人家,那他就不能在这些身外之物上计较太多了。
白岫手足无措了许久,才尴尬道:“三公子,这不是我能不能看上这个宝贝的问题,而是......你为什么是来四季青找我,而不是去隔壁街的常欢阁?”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他是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按理说他要找女人的话,不应该是去那种风月场所才对吗?
常欢阁是凤城有名的窑子,听说那里面的姑娘风趣幽默又有才华,还能把人伺候地飘飘欲仙,可是那些公子哥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了;更何况,常欢阁离定远将军府还近一些,他怎么没有去那,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左愠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连连摆手生怕她继续顺着这跑偏的思路想下去:“不是不是,老板娘,我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那公子的话又是何解?是找不着熟人了让我帮忙,还是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需要我在中间周旋才行?”
白岫困惑不已,不管是哪一件凭着定远将军的威名也该轻易解决了才是,定远将军又怎么会让左愠来找她?
“也不是......”想他左愠向来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哪有这般难为情过,这幅扭捏的姿态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白岫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便问道:“三公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着实被他这样子弄懵了,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罢了罢了。”左愠决定豁出去了,“实不相瞒,我虽然是家中老三,但是年纪也不小了。大哥二哥早已成家立业,连孩子都会下地走路了,可是我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父亲母亲心里着急,奈何我一直在边关他们也管不到我头上。直到今年我难得回家住一段时日,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命令我必须在过年的时候给他挑个姑娘带回家。”
一想到左文德对他的叮嘱,他便觉得头疼不已:“你说,我上哪去给他找个姑娘啊,人家见我这样子不吓跑了才怪。后来实在没招了,他就让我来找您看看您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介绍。”
白岫听完这一大串的解释,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方才他所说的找女人一事。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老头子逼自己的儿子娶亲,奈何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懂情趣之人,没招了,想让她给帮忙介绍呢!
不过让她纳闷的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找媒婆的吗?她还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来找她。
“那个......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可知道将军为什么让你来找我吗?按道理来讲这样的事情应该找媒人说亲才对,怎么找上我了呢?”
“媒人很早以前就找过了,可是带来的大部分姑娘都瞧不上我,瞧得上我的我和父亲都觉得太软弱了不适合我这样的性子,时间一长基本上就没剩几个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着他就想到了您,觉得您认识那么多人一定可以给我找一个好的姑娘回家,所以就让我带上礼物过来拜托您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暖春四 要不……你去?
白岫心想,这父子俩倒是挺实在的,一个敢想,一个还真敢找上门来。
虽说看在左文德的面子上白岫确实是应该帮他留意留意,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啊,他们找了那么多媒人都没个着落,自己一个开酒楼的更不可能办到了。
她斟酌了许久,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应该是办不到了,于是向他拒绝道:“三公子,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能替别人做决定,你还是回去和将军说一声,这个忙我帮不了,对不住了。”
说着,还把那放在自己面前的木瓷砂推了回去。
她帮不了的忙,这礼物自然也不能收了。
左愠盯着那被退回来的东西,心中一阵苦恼,愁眉苦脸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好不容易回家来,这一次我着实不想让父亲这个年过得不舒坦。要不然......”
顿了顿,下定决心似地道:“您先帮我找个姑娘顶着陪我演场戏,等年后我快回边关了我再找个借口跟父亲说,我打动不了姑娘,又或是我和姑娘的感情破裂就此散了,这样的话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老板娘,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烦请您帮帮我。”
他不想让这一趟回家变成催亲大会,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老父亲在过年的时候还为他着急,这才勉强地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多么荒唐的事情,那么多媒人给他说亲都没了音讯,自己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所以,他唯有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应对了。
白岫只觉得此番情景有些进退两难,“这......这样骗将军能行吗?”
左愠狠心道:“大不了被他骂一顿说我没本事,到手的姑娘也能让她给跑了之类的话。反正那时候我也要回边关了,他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为难您了,可我也实在没办法了,还请老板娘不要再拒绝我。”
白岫面对这样一件事实在是无解了,她盯着左愠那张与左文德年轻时的模样相似的脸,可说不出一个不字,但不管怎么着,她也着实难以答应他的请求。
这都叫什么事啊!
左愠见她犹豫许久却始终没有说话,生怕她再次拒绝自己,连忙把东西往白岫眼前一推,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个礼,说了一句“这件事就拜托老板娘了”便快步离去。
白岫只觉得自己还在凌乱之中,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轻抚着凤凰砂,连连叹气道:“你听见了吧,我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青烟从凤凰砂里钻出落到地上,缓慢地变成了人形。“这位三公子倒是挺实在的。”
“可不是嘛,说要这么干就得这么干,跑那么快难道是怕我吃了他不成?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拿起那瓶木瓷砂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又叹了一声气:“看来我这帮人的范围开始扩大至帮人找对象这件事上了。不过你说我该找谁来帮他,即便是演一场戏,很多人也是不情愿的。”
“嗯,倒是个难题。”
左文德的身份摆在这,她断不能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可转念一想,有身份的人还不一定愿意帮这个忙,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左愠,她们可不敢确定他这么一个常年在外的人身上还保留着左家的优秀品德,万一他在外面学坏了,品行不正,吃亏的可就是她们了啊。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左愠走了没多久之后我就修书给了好一些姑娘,询问了她们的意见,甚至还说了若是她们能答应下来一定会有让她们满意的报酬。然而这般情况下,她们还是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她们觉得左愠虽然身世好,但不能证明他人品好;而且她们担心万一自己假戏真做了,别人又不要自己了,那可就不好了。”
白岫早已料到没有几个姑娘会愿意干这件事,不过让她实在没想到的是这些姑娘居然拒绝得那么干脆,连想都不带想的。
“我今日把他邀请过来,就是跟他说这件事。本想着实在不行我就把木瓷砂还给他不干了,谁曾想他却是个倔强的,让我再找几个试试看。”
唐玉心中了然,难怪白岫会这么愁眉苦脸的。
左愠说的简单,只需要找一个人来陪他演出戏就行,但这样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白岫已经被拒绝了这么多回,再找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吧?
“这种事就算再找几个人结果也是一样的吧?你就没拒绝他?”
白岫摇了摇头:“别提了,你这次被撞,就是因为他怕我拒绝他,又像上次那样丢下一句话就仓皇跑走导致的。”
“哈哈哈哈哈。”
唐玉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因为怕你不答应他,所以丢下东西就走了?这样的事听起来怎么像是一个腼腆的男子向他心爱的姑娘表白,结果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扔下礼物就跑了的故事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白岫还真觉得有这么点意思,方才左愠那慌里慌张的样子可不就是腼腆男子的样子吗?不过他不是要表白,而她也不是他心爱的女子罢了。
“你别笑了,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去给他找这么一个姑娘。”
白岫看着她那张笑脸幽怨了片刻,忽然,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唐玉啊。”
唐玉听见她突然叫自己,下意识地回应她:“啊?大姐姐怎么啦?”
“要不然,你帮我去和左愠演好这出戏呗?这样也省得我去找别人了。”
论相貌,唐玉和唐印如出一辙,都是这凤城里数一数二的貌美之人;论出身,她可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单从辈份上说的话当朝皇帝还得叫她一声姑姑;论性格,唐玉活泼开朗,比之许多大家闺秀要容易亲近许多;而且,倘若左愠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论武力她也许打不过他,可若加上自身的功法,左愠可是会被她打得屁滚尿流的。
再说回来,都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来没看见她对一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反而经常见她调戏小姑娘,想来她应该很难在短时间内喜欢上一个呆头呆脑的武将吧?
所以,这样的任务让她去做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六十章 暖春五 说定了
“大姐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唐玉方才还在帮她想究竟哪一家的姑娘比较合适,原本已经有些许苗头了,没想到她竟然突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白岫认真道:“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唐玉实在不理解:“他把我撞倒了,我为何还要去帮他?我不跟他计较他已经要感恩戴德的了好吧。”
白岫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道:“你可以让他把报恩跟致歉放到一块,到时候两事一并,让他送你一份大礼,这不就成了?”
唐玉觉得这主意听起来怪怪的,不太想答应她,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拒绝,便又听见她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话说回来,你不就喜欢那些刀啊剑啊匕首之类的东西,定远将军那可是收集了不少啊,他的手上少说也有十把宝贵至极的武器,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这一次你若是能让将军高兴了,他说不定会把其中的一把送给你呢。”
别的姑娘家都喜欢什么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她倒好,喜欢这些刀啊剑啊之类男人更喜欢的东西,因为这件事,唐大爷还曾一度怀疑唐印把他的宝贝女儿养成了男人,甚至为此骂了他一顿。
“那......那些东西唐王府多得是,我何必去觊觎别人家的。”
唐玉嘴上不情愿,可内心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不过,既然大姐姐都让我去帮他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他一回,也算是积累功德了。”
虽然王府里收藏了不少宝贝,可那些都是皇帝赏给他们的,大多中看不中用;而真正厉害的神兵利器都在那些将军们的手上,尤其是定远将军左文德,他所收藏的宝贝无论是数量上还是威力上,那可都是能甩别人一条街的。
唐玉很早以前就想去将军府上观摩观摩,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地进去将军府,甚至还能光明正大地进入那个宝库,她何乐而不为呢?
白岫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干就干,白岫也不给唐玉反悔的时间,待她回去之后便立马修书一封让人交给左愠,告诉他这一“好消息”。
不过,她只在信中阐明她已找到合适的人选,让他第二日去四季青一趟,说是让他和那位姑娘熟悉熟悉好让戏演地圆满一些,并未直接告诉左愠那个人究竟是谁,。
灯火阑珊之下,左愠拿着那一封信在微微发抖。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而是激动。
他把手中的信件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遗落了重要的一字一句,待他把那书信蹂躏得不成样子了才最终放下心来,也最终确信这确实是真的。
“这四季青的老板娘果真是神通广大,看来她果真如外面传言的,还有父亲说的那般,实力不容小觑。”
白岫不知道左愠正在家中默默地赞扬她,只一脸轻松自在地吃着少真给她准备的点心。
少真见她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大半碟点心,忍不住劝道:“少吃点,晚上吃太多容易涨肚。”
一口点心下肚,白岫拍拍手中的点心碎屑才慢慢跟他说道:“左愠的事情解决了,我高兴嘛。”
“再高兴也得控制住食量。”提起左愠那件事,少真倒是有些疑惑:“你确定要让唐玉去帮他?”
唐玉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些难以琢磨,有时还好,倒是有郡主风范,可有的时候却活生生像个公子哥。
至于左愠,像他这样直肠子的男人倒像是会选择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而不是像唐玉这般小辣椒一样的人。
这样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突然凑到了一起,说出去真的能让人信服?
“唐玉都已经答应了,我呢,也已经派人去给左愠报信了。明日就安排他们两个见上一面,让他们熟悉熟悉,之后再一步一步地演下去,免得日后在将军面前露了马脚。”
演戏就要演全套,不管是假装左愠单单恋上了唐玉,还是两个人两情相悦,总不可能在相识之后就一见钟情的。
两个人之前从来没见过,一介绍一见面便能互许终身这样的事情在这世间不是没有,可到底还是很少的,很多人并不会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荒唐事,尤其是将军这种看过无数人性的人,更有可能怀疑这是不是两个人合起伙来骗他的。
可若是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一步一步地循序渐进,这样做的话可信度就高了,被将军发现这其实只是为了骗他的几率也就大大地降低了。
“就是不知这两人能不能配合得好,若是不能,那这一出戏也没办法继续演下去了。到时候我宁可把木瓷砂还给左愠,也不要再搀和进来。”
她可不想因为两人无法配合而为左愠另找一人顶了那位置,她又不是媒人!
白岫以为第二日事情能按照计划好的顺利进行下去,便一早在四季青里头备好茶水点心等着两人来此处碰面,可没想到等来等去,却把唐印给等了过来。
唐印黑着脸,跟在唐玉的身后亦步亦趋,死死地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似得。
“哥,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唐玉被他跟烦了,停下脚步转过身,不耐烦地瞪着他:“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太讨厌了!”
唐印吼道:“我讨厌?我再讨厌也是你哥!”
“那又怎么样!”
“怎么了这是?”白岫还没看清他俩的身影便听见了两人的声音,上前一瞧,唐印的眼神就像是他妹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好好地怎么就吵起来了。”
唐玉见白岫过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挽住她的手臂连连抱怨道:“大姐姐,你说我哥怎么就这么烦人呢,我也老大不小了,他怎么老爱管我的事。”
唐印哼声道:“只要你是我妹妹一天,你就算变成了老太太我也能管到你头上!”
“你!”
“行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包围着白岫,她却没听明白这两兄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到底在争论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在我这嚷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暖春六 没了两间铺子
唐印倒是不准备跟唐玉吵了,反而蹙着眉向白岫埋怨了起来:“岫儿,你怎么能让她跟了那个傻小子呢?那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帮他!”
唐玉忍不住辩驳道:“都说了我们只是演一场戏,戏结束了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唐印再次嚎道:“演戏也不行!你就是不能跟他有任何牵连!”
这下白岫倒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因为唐印得知唐玉要去帮左愠,所以为了这件事在生气呢。
不过,那左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唐印,我能不能问一下,左三公子好歹也是定远将军底下最有出息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呢?也没听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交集啊。”
想起之前那些事,唐印就闹心:“你不知道,我在边关城有两家铺子,有一回一个外贼逃进了其中一家被这傻小子发现,他二话不说就去抓他,谁知那外贼也不是好对付的,两个人就在我那铺子里打了起来。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小子一个没控制住把我那铺子打塌了,人还没给我抓住!”
他缓了缓心神,又接着说道:“那外贼着实厉害,一家铺子塌了就塌了,大不了修修,就当重新装点了,我也自认倒霉。可是这样的事发生一次也就罢了,没过多久我那另一家铺子也有了同样的遭遇,你说我招他惹他什么了,他要这么对我的铺子!”
白岫愣神了片刻,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他把你怎么着了呢。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人家也是为了抓人才不小心把你的铺子弄塌了的嘛。大不了你把他抓过来骂一顿,再让他赔你两家铺子不就得了?左家还不缺两家铺子的钱。”
待白岫说完,唐玉忍不住认同了起来:“就是!大姐姐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而且我昨日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就是不听啊!”
“你们懂个屁!”唐印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那两家铺子的位置特殊,我之前可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把它们盖好。除了用来做生意以外,它们还是我用来收集边关情报的地方,这下可好,一下子就给我一锅端了!”
倘若只是一家铺子塌了对他来说损失还不大,可是现在两家铺子都倒了,重新盖的话又得花上五年的时间,这其中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呢!
白岫无奈道:“行了行了,事已至此你再怪他也没用。”
话锋一转,唐印又扯回唐玉的事情来:“就这么一个傻小子,若是让唐玉帮他办事,岂不是会被他带沟里?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许去,不许帮!”
唐玉不服气道:“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再说了,我又不傻,他若是想把我带沟里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啊!”
眼看两人又要再次吵起来,白岫连忙挡在两个人的中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唐印,边关城的事情也许只是一场巧合。反正一会三公子也要过来,你不妨留下来看看他会怎么跟你解释?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原因呢?比如……那铺子本身就没盖好。”
“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干的!”
唐玉悄悄靠近白岫,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大姐姐,我哥正在气头上,真的要让他留下来吗?万一他俩打起来了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白岫悄声回应着,而后又看着唐印说道:“这一次是我让唐玉做这件事的,若三公子确实是你口中那般的‘傻小子’,并且他真的会把唐玉带沟里,我定当第一个出来阻止。”
如此信誓旦旦的话倒是让唐印没了还嘴的勇气,他闷闷地哼了一声,摔袖走到白岫准备好的那一张桌子前坐下,摆出一副要和人家谈判的姿态。
“大姐姐,我哥留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无妨,你还不清楚他吗?他不过像小孩子一般闹脾气罢了。”白岫转过身来,又郑重其事的问她:“我倒是想问你,你可是真的要帮左愠?”
如果她只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选择帮助左愠,那她宁愿不让她去,要不然若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她可担当不起。
“这是自然,我还等着看定远将军的宝贝呢。”唐玉朝她眨了眨眼,眼神中似乎带了无数的星光。
“那好吧,你也快过去坐下吧。”言罢,白岫带着唐玉也坐到了桌子边。“对了,今日怎么没看见洛洛?”
洛洛一向喜欢来四季青,即便白岫忙得顾不上她,她也能自己在一旁安静地待一天。如今他们两兄妹都来了,怎么就没了洛洛的踪影?
唐玉叼着点心含糊说道:“还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我哥昨天早上偷窥洛洛不成,晚上还把她推水里了,她现在还在生气呢。”
“我再说一遍那是意外!”
提起昨日自己做的事情,唐印便觉得有苦说不出。
难得唐玉回来了,他一高兴便多喝了两杯,喝得有些迷糊了便到后院吹吹风。
洛洛当时正在院子的水池边逗早上那只兔子,脸上笑意盈盈,他看见之后便有些许心动,迈开脚步便走了过去。
他蹲在洛洛身边和她一起逗着那只兔子,洛洛见他喝了酒一身酒气也懒得和他再计较早上的事情,于是两人一边逗着兔子一边聊天,这时间一长,唐印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来了,盯着洛洛的侧脸好一阵,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贴近洛洛之时,唐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惊得他心中一慌,鬼使神差地使劲推了洛洛一把;而洛洛原本离那水池就不远,被他这么一推,直接一头栽进了水里。
落水的声音让唐印彻底清醒,他连忙把洛洛抓了起来,一边向她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一边抱着挣扎的她快步将她送回房间。
然而可惜的是,洛洛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甚至还觉得他就是要害自己,回到房中后便“砰”地把门关上,再也没有理他。
“啧啧啧,你可真没出息。”白岫忍不住嘲讽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暖春七 他就是个麻烦
唐印还想继续辩解,然而他还没开口就看见少真领着左愠走了过来。
“左公子,这位便是唐玉郡主,而这位......你应该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少真瞥了唐印一眼,直接把对他的介绍给跳过了,仿佛他的存在并不重要一般。
边关城一事发生时他便有所耳闻,不过这两人从未碰过面,后来商议赔偿的事情还是定远将军亲自出面的。
不过他会说左愠见过唐印其实也奇怪,完全是因为唐印在百花节当天大出了风头,让人想不认识他都不行,所以即便左愠以没见过他,到了现在他也一定是认得他的。
唐印阴阳怪气道:“左公子相貌堂堂,没想到力气还挺大,震碎一砖一瓦的好像都不在话下哦?”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他指的是左愠把他两家铺子砸了的事情,左愠也不例外。
他朝唐印赔了个礼,坦坦荡荡地说道:“王爷,之前是在下的疏忽导致王爷损失惨重,在下给王爷赔个不是。王爷若是对在下有哪里不满意的大可以责罚,下官全然受之。”话音落下,他又转过身来朝唐玉赔礼道:“还有,昨日是下官莽撞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不要见怪。郡主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只要我左愠能做到的事情,定当全力以赴。”
他没想到白岫找来的人就是唐玉,更没想到昨日慌乱间冲撞了的人也是她,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尴尬了。
唐印没好气地道:“就凭你,也配?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使了什么花招,竟然能让岫儿和小玉选择帮你这个荒唐的忙。”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左愠知道他之前做的事情确实惹恼了唐印,可这一次他也不知道白岫给他找来的是唐玉啊,他还以为是哪个一时冲动的小姐呢,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可是冤枉的。
白岫听到他这不留情面的话语,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这左愠好歹也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再加上定远将军与她和少真交好,他这么做岂不是让她们两个难堪吗?
他气不过左愠,自己还气不过他呢!
她在心里怄气许久,实在忍不住了便在暗中踹了他一脚,而且还想着倘若他再继续这般为难左愠,她就要把他轰出去了。
不等唐印质问她为何要踹自己,她便先站出来为左愠说话,试图想让唐印有什么话也得往肚子里咽下去。
“三公子虽然没有像定远将军那般被封为一员大将,可他出身于军功世家,又在外立下了赫赫的战功,单凭他这一点我们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她狠狠地瞪了唐印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警告:“他不过是想尽一片孝心罢了,王爷别多想。”
唐印看着她的眼神直犯怵,哼了一声直直地坐了下来。
少真朝左愠微微颔首,温润地说道:“王爷就是这么一个脾气,还请左公子不要见怪。”
左愠淡然一笑:“无妨,此事是我有错在先,王爷会对我如此也实属正常。”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唐玉觉得此人大度得很,任她哥方才那般发作也没有不悦的迹象,与之相比之下,她那哥哥就显得小气得多了。
她斜着眼瞥了坐在桌旁怄气的唐印,忍不住鄙视起他来。
“都别站着说话了快坐下吧。”白岫招呼大家在一旁坐下,正想去嘱咐下面的人给他们上一壶好茶,就被唐玉给拉住了。“怎么了?”
唐玉神秘兮兮地说道:“大姐姐,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哥弄走,他这个样子我要怎么跟左公子说话啊。”
闻言,白岫朝唐印看了一眼,见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左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对面的人吃了一般,心里也感觉这人是个麻烦,于是悄声答道:“你先坐下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她把唐玉带到左愠身边坐下,又回到少真身旁,扫视了坐上三人一眼之后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和少真还有事要处理,就先不奉陪了。一会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大姐姐您先忙。”
白岫微微颔首,带着少真便走到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盯着桌上三人的一举一动。
“唐印可真是个麻烦。”她本没料到唐印会在此事上参上一脚,此刻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她总觉得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少真倒是明白唐印的想法,淡淡道:“那件事之后左愠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这一次要让唐玉去帮一个他反感的人,他自然有意见。”
毕竟唐玉是他的亲妹妹,他再怎么烦她也是自己的家事与外人无关;但若是有人想对他妹妹图谋不轨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人啊只要对另一个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往后的日子里即便那个人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白岫明白其中的道理,心里也知道就算左愠今日表现得再好,只要唐印不愿意,他就会千方百计地搅黄这件事。
唐玉说得对,得找个人来把他弄走才行。
她朝大厅里张望了一会,看见正往后院厨房走去的元青,连忙朝他招手道:“元青,过来过来。”
元青正想往厨房走去,听见白岫的召唤连忙调转方向朝她走来:“老板娘,您叫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王爷那一桌要点什么菜?”
早些时候他就看见白岫和唐印几个在说话,此刻听见白岫叫自己,以为她是看见自己要去厨房所以让他顺道带着唐印那一桌点的单子过去。
“不是不是。”白岫把他拉过来,凑到他的耳朵边简单嘱咐了一句后才把他放开,“你现在就去吧,要快一点,时间不等人。”
元青连连点头:“老板娘放心,我这就去请。不过那一桌客人的单子......”他总要把手头的单子交代下去的,要不然就要耽误客人吃饭了。
少真拿过他手中的单子对他说道:“我来吧,你去请人就是。”
要说元青这个人好就好在手脚麻利且脑子转得快,白岫嘱咐他没多久他便把要请的人给带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暖春八 心里不舒服呗
“白姐姐!”
洛洛一看到在柜台里算账的白岫立马扑了上来,又是探她的额头又是对她的身体上下其手,仿佛要在她身摸出点什么来,而她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哪里不舒服了,是头疼还是胸闷,还是哪里受伤了吗?”
白岫见她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折腾她,瞬间有点懵:“......谁跟你说我不舒服了?”
洛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死死地盯着她,认真说道:“不是你说不舒服,然后让元青来请我的吗?”
自白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洛洛便对她的身体状况格外地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地不行,生怕她会像之前那样忽然晕过去。
经她这么一说白岫倒是明白了,原来这是元青为了完成她的嘱托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只是让他快一些把洛洛带来,并没有让他跟洛洛说自己不舒服,没想到他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竟然想到这一个法子。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能让洛洛上心而又不会多想的理由。
她心下琢磨了片刻,才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这是元青为了把她叫过来而找的一个借口,反而顺着那话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些‘不舒服’。”
听到‘不舒服’三个字,洛洛又准备在白岫身上探索。不过白岫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而是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道:“不过此‘不舒服’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洛洛茫然道:“心里?”
“是啊,心里。”
这回轮到洛洛理解不了了。
她是医者,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镇灾解祸,但要是说白岫心里不舒服,这种事她不是应该找少真倾诉倾诉才对吗?怎么还会特地跑到王府里把她叫过来?难道那位少爷现在不顶用了?
不过,若是自己的出现能开解她让她开心起来,洛洛还是非常乐意的:“白姐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不过,这是有谁招你生气惹你不快了吗?你不妨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给你出气去!”
白岫故作委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昨日应该听唐玉说过她要帮定远将军家的三公子演一出戏这件事了吧?”
洛洛点点头:“听说了,这不是挺好的事情吗?唐玉既能帮到那个左三公子,又能看见自己稀罕的物件,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件宝贝回来,这样的事如果换做我是唐玉的话,也一定会答应的。”
白岫唉声叹气道:“左愠这个委托我已经找过好多人了,但结果都是一一拒绝。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唐玉,她也答应了,可是现在又出现了麻烦。你说我这心里能舒服吗?”
她愁眉苦脸地说着,还时不时往洛洛的脸上瞟一眼,看看她有何反应。
果不其然,洛洛听见她说又出现了麻烦,这心思便全部转移了过来:“莫非是唐玉突然不愿意了?可是她今日出门的时候还跟我说,她要和左愠来探讨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难不成谈崩了?”
“这问题不是出在唐玉身上......”白岫顿了顿,伸手指着远处还在恶狠狠地盯着左愠的唐印:“......问题啊,在他的身上!”
目光顺着白岫的手指落到唐印的身上,洛洛脸色便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还不是看不惯左愠,想搅黄这件事。”
白岫生怕洛洛不搀和进这件事,又连忙唉声叹气道:“唉,你说若是被唐印搅黄了这件事,没了唐玉的帮忙,我又该上哪去找姑娘帮左愠呢?要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也只能亲自把左愠带来的木瓷砂还给他了。多好的一件宝贝啊,到最后还是要拱手还回去。”
“木瓷砂?!”洛洛听到这个东西之后满是震惊,“他给你的木瓷砂有多少?”
闻言,白岫想了想那掐丝金乌瓶的形状,朝着洛洛比划了起来:“大概就这么一瓶吧,我还没打开来瞧过,不过掂着倒是有些重量,想来那里面有不少。”
哪知她刚刚比划完,洛洛便一拍柜台道:“这东西绝对不能还给他!”
木瓷砂是人人都求之不得的稀罕东西,她收集了好多年也才收集了一点,没想到这左愠居然能有这么多,还把这一些送给了白岫,这自然不能再还回去了!
白岫继续添油加醋道:“我也不想还啊,到嘴的鸭子要飞了,你说我能愿意?可是照这种情况下去,我再不情愿也得是这个结局。”
一句话让洛洛的脸色沉了下来:“唐印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也不等白岫再多说什么,她直接朝着唐印所在的位置走去。
少真出现在白岫身边,看着洛洛往前走的背影,对她询问道:“你要过去吗?”
“我就不去了,有洛洛在,她一定会能堵住唐印的嘴。更何况只要她一出现,唐印的心思就不会再继续放在左愠和唐玉的身上,到时候他走不走也没关系。”
少真看着那个尚不知道洛洛到来的唐印,顿时可怜起他来。
哎,你好自为之吧。
洛洛迈着步子越靠越近,不过她还未走到三个人的面前,便听见唐印不屑的声音传了过来:“......左三公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定远将军最疼爱的小儿子,就这点东西你也拿得出手作为报答之礼?”
左愠顿时觉得为难:“我......”
唐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唐印一脚,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说是不会干扰自己和左愠,可实际上他总是会时不时地插上两句,让两个人的对话进入尴尬之地。
他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两个人好好说话吗!
“哎呦!”那一脚似乎使出了唐玉的全身力气,唐印只觉得自己的脚快要被她踩扁了,五官顿时缩在了一起,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起来:“唐玉你个白眼狼,我好心帮你呢你踩我作甚!”
唐玉没好气道:“人家三公子好心好意地报答我,又不是报答你,你较什么劲!再说了,三公子说的那些礼物可都是稀世珍宝,你倒好,把那些东西贬的一文不值,”
“那本来就是......!”
“唐玉。”
唐印一句话还没说完,洛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暖春九 他的女人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洛洛,唐印见她的眼神只在唐玉和左愠身上停留,而那目光似乎从未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在心中的底气瞬间消失了一大半:“洛洛,你......你怎么过来了?”
谁曾想,洛洛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反而直接走到唐玉的身边从容说道:“唐玉啊,既然你哥觉得左公子不值得你去帮他,那你按他说的去做吧,毕竟你好歹也是个郡主,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帮别人做这样的事情哦。”
这样的话倒是在唐玉的意料之外,她蹙起眉头,不解道:“洛洛,你怎么会跟我哥想得一样啊。”
她原以为洛洛是白岫找来帮她说服唐印或是把唐印带走的,结果她却帮着他说话,这倒是让她有些困惑了。
她早上不是还在生着唐印的气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还会帮他说话了?
唐印没想到她的眼神里虽然没有他,但话里却是向着他的。
他心中一喜,底气又瞬间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高涨许多:“唐玉你听到了没有,连洛洛都觉得我是对的!”
不过可惜的是,洛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待唐印话音落下之时,她身影一转对着左愠行了个礼,才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他说道:“这位就是左愠左三公子吗?久仰大名。小女子名为洛洛,是洛长川的独女。”
左愠没想到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洛长川的女儿,于是连忙起身回了个礼:“原来是医神之女,左愠这厢有礼了。”
洛洛没再和他客套下去,反而道:“三公子,听说你想找个人来演一出戏对吗?可是我觉得郡主身份高贵,帮你这个将军之子的忙实在是有些不妥,不管在这之后你给了郡主多少的谢礼,恐怕也是难以报答此等大恩的。”
唐玉听见这话忍不住站起来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真的是来帮唐印说话的。
然而,洛洛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又继续说道:“要不然这样吧,郡主呢还是不要纡尊降贵了,换成我来帮你,你觉得如何?”
左愠呆住了:“这......”
一句话宛若一个惊天大雷。
不远处躲在角落里偷听的白岫,在听见这句话时先是一愣,而后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微微靠在身旁之人的身上道:“洛......洛洛这是要把唐印气死啊,哈哈哈哈。”
少真扶住她,无奈地说道:“你冷静点。”
不过洛洛的话确实是够震撼的,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换她来帮左愠这个忙,想来这句话会把唐印吓得不行吧。
说起来他倒是挺了解唐印的。他想得没错,唐印听见洛洛后面一句话之时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留下的只有目瞪口呆。
洛洛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只好自言自语地开口,语气颇为认真:“我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但我好歹有个医神之女的身份;而且我这个人呢要的谢礼也不多,只要一些名贵的药材就够了,这些对于将军府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三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可以!”
不等左愠反应过来,唐印连忙绕过来一把拉住洛洛,微微愠怒道:“唐玉不可以,你更不可以!”
洛洛想甩开他的手,却始终被他死死地抓着。
她扭过头来没好气说道:“唐玉已经答应了人家,你在这胡搅蛮缠不让她去,那我帮我的好姐妹一把顶了这个位置怎么了?再说了,唐玉是你妹妹你可以管她,可我跟你这臭鸟又没有关系,你管得着我吗!”
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到唐印的头上,他紧紧咬住牙关,死死地盯着洛洛。
没错,她不过是借住在自己王府的一个外人,虽然她住的时间已经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不管从什么方面讲他都没有资格去管她的事情。
可是他心中就是不愿,不愿让她帮另一个男人逢场作戏,哪怕那个人不是左愠也不行,甚至可以说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行!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跟我走!”唐印二话不说拉着洛洛就要往外走。
她不是想和左愠一起演戏吗?如果他把她带走,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凑到一起!
洛洛挣扎道:“唉唉唉你干什么,臭鸟快放开我!”
“不放!”
左愠张目结舌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愣愣地对唐玉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这一切来的快去得也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里就剩下他和唐玉两个人了。
唐玉对他尴尬一笑道:“他们两个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真的......没事吗?”可是王爷方才那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生气了。
“没事没事。”唐玉招呼着左愠坐回位置上,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他们两个若是不吵架才有鬼呢。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谢谢。”左愠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眼睛总不自觉地往洛洛二人离开的方向撇去,似乎还在担心他们两个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角落里,白岫目送着二人离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唐印这家伙终于走了。”
她回过头来挽住少真的手臂,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他们两个最后会是谁哄谁?要不要来打个赌?”
“不。”
“为什么?”
“这样的赌局我根本没有胜算,又何必浪费时间。你若是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用不着打赌。”
“唉,又被你知道了。”白岫虽然有些扫兴,但这件事很明显到最后会是唐印哄洛洛,少真确实没必要和她打赌,反正最后都会是她嬴。
唐印拉着洛洛出来后没走多远,便停下来质问她:“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认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想帮那小子的忙,你是不是想跟他演一对有情人?”
洛洛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甘示弱道:“怎样?我想怎么做与你有什么关联吗?”
“怎样??”唐印气极反笑,“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帮这样的忙,不管是谁你都不许帮!就算那个人是少真,是唐元,是我们的朋友,也不行!”
原本因为昨晚落水的事情洛洛便对唐印有一肚子的气,如今这人还蛮不讲理地对她说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心中的火气更旺了一些:“凭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就这般多管闲事!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暖春十 小计划
近乎咆哮出来的一句话,让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纷纷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
方才这位王爷在说什么?她是他的女人?这是在和那位姑娘表白吗?
这样的一个想法顿时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开,他们饶有深意地在洛洛和唐印身上来回扫视着,抬起手掌挡着嘴,就和身旁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要说最震惊的,还是那个被“表白”的洛洛。
她原本已经想好要如何应对唐印接下来那些更加气人的话语,却没想到他气急了居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说……什么?”心头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连同昨日被他莫名其妙推下水中而生的气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满心的茫然和无措。
唐印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句什么话,登时大惊失色,呆若木鸡地站着,想张嘴说点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不过,这句话说来之后他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终于不用再为一个秘密躲躲藏藏一般,甚至还隐隐反思,为何这样的事情他不早一点去做。
心头莫名涌现出一丝复杂的感觉,他想说这是自己的随口胡言,可话到了嘴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来,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是言不由衷;可若是让他承认这句话确实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他又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气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他对自己反复怀疑肯定之时,洛洛倒是先开了口:“你......你别以为你说这样的话我就能原谅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昨天晚上你把我推池子里的事!你......你想都别想!”
她虽然说的是狠话,可这些话落到旁人耳朵里时,他们却觉得不管怎么听,那话里总是有一股心虚的味道,就像是怕别人会对这件事产生误会一样。
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直视眼前人的双眸,但话音落下之后许久,她也没见对面的人做出何等的反应。
她微微扫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脸,却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动作也没做,顿时又气又羞,也顾不上思考这个地方是哪里,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仿佛想在众人面前消失一般。
那娇俏的人影在眼前渐行渐远,唐印才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洛洛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心中一慌,便无视四周所有人的眼神追了上去。
若是是平时,最乐意看见发生这种事的莫过于白岫了,不过,她目前最感兴趣的却是唐玉和左愠的事情。
虽说唐印走了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可以少一个顾忌,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两个人在独自谈话的时候不会谈崩。
白岫手里忙着四季青的各项事务时,眼神还止不住地往二人身上瞟,仿佛这两人稍有风吹草动的话她就要上前控制住一般,她可不能让这件事黄了。
待二人商讨完毕,左愠向众人告辞之后她便立即凑到唐玉身边问道:“怎么样,事情进展地可还顺利?你和他都说了什么?”
唐玉松一口气道:“还好洛洛把我哥给弄走了,要不然也不能如此顺利。”
双手在身前摩拳擦掌,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笑容:“哎呀,想到不久后我就能亲眼看看将军府里的宝贝,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讨个一两件回来,我这心里就开心得不行。”
白岫挑眉:“你们两个聊了这么久,到底聊什么了?”
唐玉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互相了解一下各自的兴趣习惯之类的,再说说之后要怎么演,要如何才不被将军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商讨出结果了吗?”
“这是自然。”唐玉无比自信,“不管是为了大姐姐你,还是为了左家的那些宝贝,我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务的。”
“你快和我说说,你们可有计划之后要怎么演?”
白岫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倒是很好奇这两个人究竟会怎么做,再看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唐玉心里其实也没底得很,她也不知道两个人规划好的事情能否顺利进行下去,于是她稍微理了理思路,把复杂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省略再省略,才整理出大致的计划来:“其实也没什么,那些公子哥和大家闺秀是怎么谈情说爱的咱们两个就怎么演呗,只不过到了年后我们要假装吵架,假装产生矛盾,然后一拍两散罢了。”
忽然,她凑到白岫身边,悄悄地对她说道:“而且,我们还打算在外人面前也装装样子,否则我们光在定远将军面前演戏也没用啊,他一出门听到别人提到这件事,立马就露陷了。”
白岫觉得她说的没错,这样的事情光是演给左文德一个人看也没用,要演给所有的人看才足够让人信服。
不过,她的心里却在此时犯起了嘀咕,方才唐印那般胡搅蛮缠的样子肯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这些人该怎么办?
“你说的我都同意,可是......方才就你哥那动静,四周的人应该都听见了吧,你就不怕他们说出去吗?”
“大姐姐你放心,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唐玉忽然站起身来扫视了四周的人一眼,不着痕迹地提声说道:“要是有谁收了钱还学不会闭嘴的话,那本郡主就只好亲自去请各位还有各位的家人到王府的地牢里过年了。反正时间也不长,也就一两个月,两三个月的样子吧,我也说不准。不过各位可以放心,大家在地牢里的花销都不用你们自己掏钱,本郡主都包了,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新年礼物。”
话音一出,四周听见的没听见的都立即装作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甚至直接忽略了她们两个现在的存在,该吃吃该喝喝,一派热闹的样子。
只是他们心里还存在着侥幸,觉得她也就只是吓唬吓唬大家而已,只要自己在外小心谨慎一些,就算在背地里不小心和别人说起这件事也不会被她给发现的,毕竟,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子罢了,即便她权势再大,她也不可能在他们身上装个眼睛吧?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私下有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