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墨非战战铁寒阳
折羽折回向王府而去。
其时，天色渐黑。
路上时而有巡逻的城防军，看到他的泔水车还要检查一番。“干嘛的？”
“在王府领差事的。”折羽说着，还拿出了王府专属的腰牌。
城防军看了看，这才放行。
接近王府时，折羽弃车，径直从院墙外翻入，小心翼翼将身影藏在暗处。
王府里面一片混乱，护卫私军都出动了，火把照的比白昼还亮。
“仔细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贼人挖出来，杀！”
小队头目话音刚落，空中飞来一个暗器，直射他的太阳穴。
血花四射，人当场死去。
其他人大惊，训练有素地背靠着背，警惕地看向四周。“贼子，纳命来。”
“玄鸟已死，鱼螺当立。铲除暴政，天下大吉。”
极有气势的口号，回荡在王府的每个角落。
头戴金鱼白头帽的武者杀将出来，与王府护卫军战斗一处。
《云昭国图传》上记载：“西洱河者，西河如耳，河神有金螺金鱼也。金鱼白头，额上有轮。”所以云昭复国会的成员，奉鱼螺为神，以鱼螺为标识。
到处是血，到处是嘶喊，到处是打斗。
折羽此行的目的地，是婚宴大堂，也是震源所在处。
因参加宴席者众多，所以宴席从大堂延伸出来，一直到四水归堂的庭院里。
折羽避过了几波人，堪堪在庭院一角灌木后面隐住身形。
庭院里聚满了人。
居中的正是平昭王铁寒阳。新郎官及宾客们散落在他四周。
而庭院四角的屋檐上，站满了人。众星拱月围绕的是墨非战，他身旁则是真一楼。
仔细看会发现，他并不是站于屋檐之上的，而是悬浮其上。
这便是大宗师的实力，也是天下第四的底气。
“铁寒阳！”这一声，声若洪钟，敲在每个人心上。“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残暴不仁。坑杀我云昭无辜百姓十万众，欺凌我云昭老弱妇孺。其罪昭昭，天地可诛。今天我云昭复国会，大业将启，便替天行道，斩尔项上人头，祭告在天亡灵。”
铁寒阳虽居于下，气势却不落下风。哈哈大笑之后，他向天一指，“墨非战，你不战这世上自有人战。王要兴师，我自当修戈矛。要怪，就怪你们云昭太弱了，不堪一击，你怨得了谁！”
“所以，他焱武帝是恶虎，你就是那爪牙。”墨非战大喝，手中长剑挽了一个剑花，似要祭天，豪气冲云，“那我今日就拔了你这爪牙！”
有士兵为铁寒阳送上了红缨大枪，枪尖对准墨非战，“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敬你三分。可经过三年前那一战，你堕境败走，还敢大言不惭吗？不用我出手，自会有你送你去见云之洛了。”
云之洛，是云昭国上一任国君，云昭公主父亲。
至于那一战是何战，场间知道的人并不多。
灌木后的折羽，已经攥紧了拳头，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充满了血丝。
那一战，是改写命运的一战。
铁寒阳话音才落，十几条黑色身影跃起，夜空闪过一缕缕豪光。
这些，皆是王府豢养的死士，身经百战，无惧死亡。
墨非战长剑在夜空中划了一个“乂”字，周边元气大涨，天地色变。随之，十几个人化为一蓬血花，全部陨落。
长剑一指，墨非战长啸，“铁寒阳，来战！”
086 嬴哲栩他回来了
昔日六国之间，有不成文的规定，大宗师不可卷入世俗之战，即大宗师不能参与到军队之间的战争。
只因为大宗师的非凡战力，会在战场上变为杀人的机器。
今日的情况，又有不同。
墨非战挑战铁寒阳，以个人名义，复家国之仇，行替天之道。
死士已死，宾客们当中不乏文官和女眷，难免一阵慌乱。
铁誉挡在了父亲前，将头上的含帽取下，铿锵道：“父有战，儿子代其劳。墨宗师，我来接你的挑战。”
墨非战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手挥了挥，“铁寒阳，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新郎官，你不是我对手，再练个十年二十年吧。”
年轻人自是气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铁寒阳拍了拍铁誉肩膀，“誉儿，有这份心就够了。他一个堕境之人，为父还不放在眼里。墨非战，看枪！”
说着，铁寒阳已经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一剑一枪，化繁为简，返璞归真，战在一处。
屋顶顷刻坍塌，地面各自下陷。
果然是宗师级别的战斗，说毁天灭地也差不多了。
见状，墨非战双手运力，以真气在墨铁二人之间形成了类似结界的罩，将外人都排除在外。
与此同时，混战也拉开。
铁寒阳不是大宗师，但作为大焱王朝唯二的异姓王，身经百战，一招一式间带着铁血味道。
墨非战是大宗师，但三年前经过一次大战，身损堕境。加上之前看似轻描淡写取了十几条死士的姓名，但其实对于他也是一种消耗。
此消彼长之间，二者竟然旗鼓相当。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拆了三百余招。而战场，也从王府上空到了玉蓉山下。
这是墨非战有意为之，不愿波及城里百姓。铁寒阳到底单兵作战不如，被带偏了节奏。
此时，墨非战已经占了上风。在两人近身交战之际，长剑轻飘飘闪出，刺入了铁寒阳的心口。铁寒阳的大枪，则切中了墨非战的肩头。
当然，心口之伤更重。
然而铁寒阳哈哈大笑一声，吐出一大蓬血雾。雾色弥漫之间，他从怀内摸出了六柄飞刀，刀身上有伤痕，它们刚刚承担了一部分剑刺。
偷袭！
五柄飞刀落空，而其中一把射进了墨非战的下肋。
刀锋入肉，墨非战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墨非战，我这尸毒滋味可好？药王座下第一大弟子所炼，我还是皇宫中才讨了一份来。今天就叫你尝尝，毒发身亡的滋味。”说着，他已经盘膝坐下，看似开启自愈，实则已经毫无丁点气力。
墨非战没有死，这里就体现出了宗师强悍的体魄。但尸毒并不好受，再过一时三刻，就算没有毒死他，只怕也要变成残废。
能死在玉蓉山下，也算回归故土了。
无怨，亦无悔，只是有点可惜，不能亲手杀了铁寒阳。
咦？墨非战感觉眼前有人影，看不真切。在倒下之前，他感觉到脖颈处被敲了一下，嘴巴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谁救了他？
而后他失去了知觉。
铁寒阳犹在山脚下，不管过程和手段如何，他终究打败了天下战力榜第四的恐怖存在，都值得骄傲。
他没有感受到骄傲，只觉得危机四伏。
在这玉蓉山下，随便一个什么人，一只野兽都能要了他的命，可是他的人显然没那么快找到他。
忽然，他竖起了耳朵，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不快，每一下都宛若踩在了他心上。
来者何人？
他看过去，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穿着王府里小厮的衣裳，可那身杀气却不可遮挡，寒到了他的心里。
“你，是谁？”铁寒阳昂起高傲的头颅问。
“要你命的人。”小厮的回答，宛如从极北寒地传来，比冰还冷。
“这世界上，咳咳……”铁寒阳的逞强，没有持续一息，剧烈的咳嗽来袭。小厮更近了，带着死神的气息。“滔天的权势，用不完的财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铁寒阳真的紧张了，他经历了最大的风浪，却不愿死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
小厮仰天看了一眼，“我听一个人说，反派总是死于话多。我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纳命来！”
一只小箭射进了铁寒阳的胸膛，箭上淬了毒，铁寒阳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我们之间有何仇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厮在脸上抹了一下，面具掉落，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是……是你！”
“你居然……没死！”
“三年了，全天下都在找你！”
大抵是回光返照，铁寒阳无比流畅地说了好几句话。然而更多的是怨与不甘。
“嬴哲栩！”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叫嬴哲栩。
大焱国五皇子，云昭国公主之子，嬴哲栩。
他回来了！
087 刀锋所向是手足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
绿头翁的鸭子，早吃的精光，他嗦着手指在院子里的车上躺着，数星星。
百草诗已经往门口瞧了一百遍，天空上的那场大战，整个玉蓉城都看到了，百草诗感受得到战况之惨烈，回想起来仍旧头皮发麻。
那么身在王府的折羽，怎么样了？
“师傅，我要去王府。”
“担心你的美相公？对他有点信心嘛。”
百草诗俯下身子，蹲在绿头翁身边，摇他的胳膊，“师傅，折羽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呢，我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
绿头翁任由她晃着，“不放心能怎么样？有本事就把他栓地牢牢地。”
百草诗已经很努力了，先锁住他的胃。可他想做的事，她怎么忍心阻拦呢？“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
绿头翁被磨烦了，从车上坐起来，“去去去，你去了能做什么，除了当拖油瓶？”
人艰不拆啊！
百草诗眼珠儿溜溜地转，“是是是，我弱鸡，我拖油瓶，可我有个了不起的师傅啊。有师傅这个BUFF加持，我怕什么，兵来毒挡，将来毒挡，谁拦我的路，我就抛毒。看他血肉之躯厉害，还是我师傅的毒厉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尽管百草诗的话透着古怪，绿头翁都听不懂，但他不妨碍他自我感觉良好。这小嘴儿，怎么那么甜呢？
“师傅，等我回来，给你做十全鸭馔，鱼香肥泼火、炙脆子鹅鲜、大螯梭子蟹、属地鲥鱼羹……”
一言不合就报菜名，大半夜的，谁顶得住、受得了？
绿头翁想着，将来折羽被百草诗喂成了大胖子，小丫头还会满心满眼都是他吗？想想就很令人憧憬啊。
他走进屋里，拿出来一个箩筐，筐里是各种瓶瓶罐罐。
不用猜，这些都是毒。
有令人致晕的，有令人神志不清的，还有见血封喉的。
来玉蓉城这些天，表面上绿头翁过着悠哉游哉的日子，实则一天都没敢清闲，全用来制毒了。
两个中意的小辈儿，一个病娇，一个弱鸡，他这个当师傅的，还不得给武装到牙齿啊。
“都是给我的？”百草诗的眼睛无比璀璨，比天上的星子还亮。
绿头翁翻了个白眼，“能拿多少拿多少。遇见厉害的，别硬碰，毒不死的就跑，千万别逞强，懂吗？”
“师傅。”叫出这一声，百草诗声音哽咽。穿书而来，有疼爱她的母亲，有表面高冷实则火热的相公，还有一个吃货师傅，她多么幸运。
背了一整个包袱，百草诗换上了夜行衣，消失在夜色里。
大抵里面的打斗太过激烈，王府的墙也有损毁，百草诗钻了空子。
没走几步，遇见了逃窜的。她想都不想，丢出致晕的烟雾毒。
走着走着，又遇见了交手了，害怕暴露了身份，她又射出毒水来。
一路上，十来波人，莫名其妙被百草诗撂倒。
此时，她已经接近了庭院核心。
按理说，云昭复国会筹谋已久，对王府可调动的兵力、战斗力了如指掌。
然而打到最后，已占据上风时，忽然出现了一波人。
它们就像蛰伏在黑夜中的毒蝎子，给了复国会同袍以致命打击，几个精锐骨干都受了伤。而总舵主墨非战又不见了踪影，人心就有些散了。
此时，几个人靠近了真一楼，“楼堂主，怎么办？”
“撤！”真一楼果断下了指令，“寻找总舵主。”
复国会的精锐飞上房梁，四散开来，撤出了王府军的包围圈。
这场蓄势已久的战斗，竟然以复国会撤逃为结局。
当然，不是所有同袍都能撤走，还有一部分困在下面。
铁誉已经战至身受重伤，嘴角挂着鲜血，看见哥哥铁晋带人前来。“大哥！”
他喊了一声，向铁晋跑过来。
夜色下，铁晋眉眼冷峻，他手起手落，高声震喝：“全歼云昭余孽，一个不留！”
刀锋落下，血流成河。
铁誉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一把浸着夜寒的刀从他的眼角劈过来，划过他的面庞，留下狰狞的伤口。
他至死不明，为什么哥哥手下的刀锋对准了他。
088 闯入新娘子洞房
“世子铁誉为抵抗云昭余孽，战死身亡，他是我平昭铁军的荣耀。”铁晋再次高喊道。
铁晋的部下，高举着手中武器，奋力呐喊：“以我之躯，守护大焱。刀锋所向，饮敌之血。”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百草诗，只觉得手脚冰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口号喊得那么响，杀的却是自己的至亲手足。
这王侯将相之家啊，果然没有亲情。
她不敢动，摒住了呼吸，闭上眼祈祷他们不要找到她。
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恭喜铁世子斩除叛贼，再立功勋。”
元羡。
“还要谢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铁晋以王府长子的身份，向元羡致以平礼。
“斩草除根，方能后顾无忧。”元羡道。
铁晋手下一挥，“搜查云昭余孽。”
王府兵力开始四处搜寻，百草诗不见折羽，慌忙逃窜。
到处都是死伤，人们在清理战损。
百草诗又撂倒两个后，惹上了难缠的精锐。
忽地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的，百草诗看见了一个人影慌不择路闯了进去。
她跟了过去，在对方将要关上门的瞬间，挤进来。
房间里大红的喜字贴在窗上，床帐着绣着曼陀花，新娘子是个美人儿，此时眼中带泪，惊魂未定。正要喊出声求救，百草诗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想活命就不要喊，外面都是侩子手。”
新娘子阮飞若抽搐着，快要窒息。
然后百草诗拖着她坐回了床上，“别怕，我是个女人。我和你一样，在寻我相公。”
阮飞若细看，看清了她的面容。同病相怜之感，让她的泪水止不住。
“别哭，你可知谁杀死了你相公？”
阮飞若哭的更凶。
动乱发生时，她的侍女仆人都跑光了，她跑出了洞房，一直藏匿在院子的一角。一动不动，浑身发麻。
她目睹了全过程。
外面脚步声急切，百草诗眼下必须策反新娘子，以谋求一线生机。“听着，你如果想保命，便要收起眼泪，与恶人虚与委蛇，谋求时机再报仇。如果做不到，你将万劫不复。”说着，她矮身，钻进了床底下。
“弟妹，你可还好？”来人正是铁晋，带着他的护卫私军。
新娘子敛了泪容，朝着铁晋福了福身子，“兄长，我相公他……求兄长为我做主。”
铁晋看了眼门外，手下的人都退出了房间。
阮飞若顿时心慌慌。
“现在所有叛贼都已经伏法，王府伤亡不小，但主力犹在，正在安抚宾客，清理现场。飞若妹妹莫要担心，一切有我。”
说时，铁晋又深看了她一眼。刚刚的弟妹，现在已经变成了飞若妹妹。
他不甘心。
作为王府长子，他只娶了个小门户的女子为妻。而他的弟弟铁誉，因为母家尊贵，所结的亲事也门当户对。坤鸣书院司业之女，真正的书香门第之后，容貌上乘，谈吐不俗。这样的女人，本应属于他。
阮飞若垂下眼眸，手指掐进了手背。刚刚女子的提醒，言犹在耳。
虚与委蛇，虚与委蛇！
“以后，全赖兄长。”
铁晋铁钳的手捏上了阮飞若的小巧下巴，眼眸里是探究的神色，手上的力道在一点点加重。“可怜你二八芳华，青葱正茂，就要守寡。好在还是完璧之身，我不日送你回坤鸣书院，你可愿意？”
阮飞若战战兢兢，抬起秋水般的眼睛，“我全听兄长的。”
她将主动权交给了铁晋。
铁晋忽然将阮飞若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换了副深情款款的面容，“飞若妹妹，你全听我的，我必好好怜惜你。”
烛火轻摇，帐幔无风自动。
床下的百草诗，三观被碾地粉碎。这样的衣冠禽兽，怎配活在世间？
她在摸自己的瓶子，有没有能让人永世不举的法子。
今天她百草诗，要替天行道。
089 手牵手逃出生天
百草诗没能如愿。
但是，她还有没用完的毒。只是毒都是无差别攻击，以她现在的水平，她很担心会伤到无辜，搞不好把自己交代在这儿。
心慌易出错，一个小药瓶咕噜噜滚出床底。
习武的人，耳目都较常人灵敏。铁晋听到了异响，一跃翻下床，手一探宝剑到手。
他手起剑落，带着雷霆威势，向床上劈下。
剑气就在阮飞若身边擦过，吓得阮飞若花容失色，这是试探也是惩戒。
与此同时，床碎了，露出小厮打扮的百草诗。
电光火石一瞬间，百草诗祭出了一个小瓶子。
铁晋又是一剑，小瓶子迸裂，毒烟冒出来，百草诗就势一滚，人已到了门口。三十六计，跑为上。
她听到了身后气急败坏的怒喝，“追刺客！”
铁晋的属下自然没走远，都在给自己主子护法呢。这一回，百草诗成为众矢之的。
扪心自问，后悔吗？
如果百草诗一直猫在床底不做声，或许铁晋完事了，她能有机会逃跑。可那样，阮飞若就废了。
小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做不到置之不理，这是她坚持的底线，哪怕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至于以后，阮飞若能不能逃出铁晋的魔爪，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了。
接连丢了两个毒物瓶，百草诗弹尽粮绝。而铁晋手下，已经将她包围。
“抓了刺客。”护卫头领下令。
百草诗学了两个月的功夫，眼下激发出了十二分的潜力，居然撂倒了好几个大汉。
不亏了！
就在她筋疲力尽时，“嗤嗤”破风声响动，身边仅剩的四个护卫全部倒地。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了她的。
他有如天神降临，救她于危难。
折羽。
“跑！”
没跑出几步，另有一拨人围了过来。他们更精干，下手更刁钻，而且无一例外，他们仿佛故意忽略了百草诗，攻击目标折羽。
此刻的折羽，穿着小厮的服饰，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身上带着无往不利的气势。
百草诗举目，忽地看见了十几米外廊下的元羡。灯火忽映下，他眉目柔和，与她遥相对望。
他是怎么认出来她的？
但接下来，她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这些人都是元羡的人。
之前铁晋曾说，“感谢先生助我”。今天的战局，本来云昭复国会不会败落的这么快，但因为元羡的乱入，打破了势力的平衡，助铁晋一举成为赢家。
铁晋，不就是她初入玉蓉城，和元羡在一起的那个吗？
原来，他们早就狼狈为奸了。
折羽又杀了五个护卫，一个黑衣人影的蒙面人从天而降，突然偷袭折羽。
他出手之快、很厉，超过了今天场间所有人。
只一息或是一刹，百草诗甚至来不及想，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折羽身前。
黑衣人的剑迟滞了一下，力道虽弱，但依然落在了百草诗的后背，划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折羽见状，一手揽着百草诗柔软的腰，另一手抛出最后一个瓶子，在烟雾掩护下，他脚下如风，精准地辨出黑衣人的位置，一记旋风腿踹过去。而后抱着百草诗发足狂奔。
在烟雾散去之前，逃出生天。
那些人还待要追，元羡比了一个手势，“去看看铁世子。”
090 百羽她是我的人
等到百草诗醒来时，她已经躺在马车上了。浑身都疼，尤其后背，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车厢里还坐着绿头翁，嘴里咬着狗尾巴草。
“师傅，折羽呢？”
绿头翁吐出了狗尾巴草，翻白眼望天，“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是吗？学武两个月，敢闯修罗场！那个病秧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回去送死。合着这样，别浪费我的药！”
百草诗知道老头子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担忧他们的安危。可是折羽为什么又回去了？“师傅，你怎么不拦住他？他回去了又能做什么？”
他们的力量太小了，她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感受，要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能拦得住吗？”看着百草诗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绿头翁语气终是缓和了些，“别瞎想了，他只不过去见一个人，没有危险。”
百草诗常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掌心都是汗。
“咦，他去见什么人呢？”
玉蓉城外小道上。
折羽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拦住了一匹马，马上坐的正是铁岚歆。
铁岚歆打量折羽，这样的容貌气度，绝非普通人，他意欲何为。
“不要回玉蓉城，带着你母亲远走高飞吧。”折羽道。
“你是什么人？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玉蓉城成了人间炼狱，城里的百姓皆有所感，今天去道场里祈福的人更多，是以铁岚歆听到了些蛛丝马迹。
折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神态悠然，“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你执意回城，也由得你。”
铁岚歆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受谁的托？”
折羽眸光一转，天地间只剩下了一潭琥珀色。“百羽，她是我的人。”
说到此时，铁岚歆有一瞬的恍惚。眼前这个天然疏冷气质的矜贵男子，嘴角似有似无一丝笑意。百羽是他的人，那消息自然来自百羽了。“他还说了什么？”
“昨天有人闯了王府，平昭王……生死未卜。嫡子铁誉，战死。长子铁晋掌管了王府，正在全城搜捕余孽……”
铁岚歆打断了他的话，“我二哥……他，死了？”
隐忍的眼泪在眼中打转，从小到大，真正给与铁岚歆温暖的，只有那个在家族最受重视、身份最尊贵的二哥。而现在，二哥死了，她至少要去他灵前上一柱香。
折羽的话，给了她致命的打击。“你二哥死的蹊跷，如果你想了解真相，只有一个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夺回属于你二哥的一切。否则你就是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到底是生活在大家族里的，铁岚歆略一沉吟，大体明白了他意有所指。真相是附着血泪的残忍，最不能接受的，往往最接近真实。
这天大地大啊，她和她娘，能去哪里呢？
折羽随手一指，前方崎岖可见头的小径，“你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积蓄自己的势力。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坤鸣书院。你二嫂是书院司业之女，让他们开个后门，总归是能做到的吧？”
言尽于此，折羽不再多说，他转身离去。
铁岚歆，其母为云昭公主的表妹，她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的云昭血。这，才是折羽出现于此的真正原因。
091 大宗师上门求医
马车用了两天，率先回到了全聚坊。
中间，百草诗提醒绿头翁，等一等折羽。可绿头翁铁了心想给折羽点惩罚，愣是叫临时车夫——高大厨赶得极快。
至于目的地，百草诗也纠结了一下下。一方面担心王府秋后算账，另一方面抱着侥幸心理。全聚坊是元羡推荐给王府的，如果百草诗出了问题，那元羡肯定得兜着。既然在王府，元羡没有杀了他们，就不该再下杀手。
所以最终结果是，他们回到了全聚坊。
百李氏和百小树担心百草诗，在全聚坊巴巴等了两天，见到女儿/姐姐回来，一颗心终于落地。
洗漱了一番，吃过了饭，百草诗带着小狼崽福宝，出了全聚坊，下意识向着王府的方向。
忽地小狼崽嗷呜叫起来，她抬眸，就看到了翩翩少年映入眼帘。
他还穿着她买的布，做的衣，风尘仆仆，但风采不减。
百草诗大步走过去，抱住了他，小脸都贴进了他胸膛。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折羽的手，僵硬地举着，想拍拍她，又想起她后背受了伤，便只是环着她的腰，“怎么受伤了，也不在家好好休息？”
百草诗仰头，定睛看着他，他刚刚说了“家”哎，“你回来了，我就好了。”
忽然意识到，这样说，未免太暧昧了，他们只是假夫妻，她赶紧挣开，后退一步，谨守本分，“你饿了吧，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百草诗在全聚坊呆了一天，金象医馆薛林就哭丧着脸来了。
“我的祖宗啊，你终于回来了。很多病人等着你盼着你呢，你再不出诊，他们就要砸药房了。”
百草诗指着薛林坐，目光却落在绿头翁身上。“医不自医，我自个儿还病着呢。”
绿头翁又开始望天翻白眼。
之前是谁，病没好就往外跑，还抢着下厨的，这会儿知道自己是病人了。
他不接话。
折羽在喝雨水泡的枸杞菊花茶。
“诗诗啊，你不知道，昨天医馆来了个出手阔绰的，定金给了二十两银，点名要你看。”薛林通过这件事，再次意识到了百草诗的重要性，就是提到了医馆发展战略高度的那种，“这也是你之前积累了好口碑，现在大家都认你。”
二十两啊，那可以一看。
“出诊我肯定会出的。薛管事，现下有一事，我要和你商量下。医馆未来你怎么打算？”
薛林紧张兮兮看着百草诗，就很担心她撂挑子不干。“你是二掌柜，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百草诗笑了，自己终于成了不可或缺的香饽饽了。“这么说吧，我过些时日打算去宛州。我相公去宛州的坤鸣书院求学；而我呢，餐馆医馆也都要开到宛州去。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干事业；如果不愿意，咱们就好聚好散，不枉相交一场。”
薛林是土生土长的长沟人，从来没想过能走出这巴掌大的天。然而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居然要带领他们打开新世界。他忐忑之余，不免有些跃跃欲试。“那个，封掌柜怎么说？”
“他准备把店面交给亲戚打理，作为全聚坊在贡郡下的一个站点，他也去宛州。”
那敢情好，薛林虽不舍，但眼光还是有的，“那我也去。不过去之前，你还是得把病人先看了，二十两呢。”
七月十四这天，百草诗和绿头翁一起去了金象医馆。
当她坐在出诊间，看到病人的一刻，百草诗慌了一瞬。
这个世界太小了。
墨非战来了。
092 旷世奇才五皇子
大宗师的状态不太好，脸色微白，这还不算什么。
百草诗发现，他的指甲都是紫色的。只一眼，她就能肯定，这是中毒所致。
看到百草诗，却令墨非战很高兴。“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分。我听说长沟镇有个医术很高的女郎中，没想到是姑娘你。”
百草诗冷哼，上次被掳的愁还没报呢，自己送上门了。
墨非战却好似洞悉了她的心事，“好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任凭姑娘处置。”
他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倒是让百草诗的郁结，宛若打在了棉花上。她例行公事，望闻问切，“感觉如何？”
大宗师旁边的真一楼代为回答，“毒发时，如尸虫噬脑，浑身渗透寒气，僵蚕一般。你可能治？”
肯定了是中毒，百草诗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五官及脏器，而后切脉。她的神色也变得更严肃了。
“毒素转移了？换了寻常的人，只怕都支撑不住了。”
墨非战很讶异，居然这也能看出来，“不错。墨某运真力，短时间内可以控制尸毒不进入五脏肺腑，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倘若得不到治疗，轻则成为废柴，重则暴毙。”
百草诗搓了搓手，解毒是她的短板。师傅或许有办法。
“连姑娘也觉得棘手是吗？”墨非战幽幽望天，叹道，“想不到，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也想得到，那毕竟是药王座下第一大弟子所制的毒，你还年轻，解不了可以理解。”
百草诗眉毛挑一挑，什么药王座下第一大弟子，她才是药王唯一亲传弟子好不好？“在此等一会儿。”说着，百草诗去搬救兵了。
坐诊室里只剩下墨非战和真一楼。
“总舵主，不要灰心，她一个小女子治不好，不代表治不了。实在不行，我便闯一闯那药王谷，试试九瘴九毒的威力。”真一楼打定了主意，必须治好墨非战。
墨非战摇了摇头，“就算你真的闯进药王谷，也未必见得到药王，人家都说他四处云游。小楼，既然找到了这位姑娘，你务必留下来，循着线索找到玉佩的主人。”
真一楼不解，为什么墨非战如此执着那枚玉佩。
墨非战以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用传音道：“小楼，我早年曾经闯过大焱的皇宫。在公主殿下那，我见过这枚玉佩。他是五皇子的信物。”
大焱皇室对外宣称五皇子嬴哲栩暴毙，他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总舵主，不要说五皇子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大焱皇室的血。我们怎能奉他为主？”真一楼言辞恳切，据理力争。
“你可知，五皇子十二岁建议狗皇帝以人才兴邦，广建学府；十四岁主张改变税法，减轻黎民负担，并亲自监督；十五岁提出开通边境贸易，以化四方。这样格局的人若成了天下之主，必是万民之福。他还流着云昭的血，如果我们扶持他登上皇位，那我云昭子民岂不是将得到眷顾？”话说得多了，墨非战止不住咳嗽。“而且，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根本没死。因为三年前，与他接洽的就是我。那场旷世之战，本就是针对我和五皇子的阴谋。”
093 新一代药王条件
百草诗将墨非战的情况说了一下。
绿头翁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吹胡子瞪眼睛拍大腿，“这个逆徒不务正业，整天就寻思着害人的伎俩，枉我对他的苦心栽培。”
百草诗见绿头翁咒骂地唾沫星子乱飞，看来这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倒霉师兄，的确是个人神共愤的角色。“师傅，您的徒弟……”
方便透露一二吗？亲传弟子八卦心思又在作祟了。
不料，绿头翁突然大喝一声，“百草诗，跪下！”
等等，倒霉师兄犯了错误，师傅惩罚错了人啊。在她怔愣的功夫，绿头翁道：“你不是想拜入我青囊门药王谷一脉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以往，虽然百草诗一直赖皮叫着师傅，但真正的拜师礼其实没行过。她也不习惯跪来跪去。不过想到现代中医，其实也是师徒制，很多古方技艺都是口口相传，她便也释然了。暗搓搓跪下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傅在上，受弟子百草诗一拜。咱们门派叫青囊门啊，这名字好气派！”
绿头翁昂着高傲的头颅，“青囊门开派祖师著书立说，名为《青囊书》，是以后世都以青囊门自居。直到我的祖师发现药王谷……”
百草诗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这天底下有多少巧合事？
东汉末年，神医华佗著有《青囊书》，后来曹操病重，请来了华佗。华佗提出了开颅手术之法，曹操以为华佗欲害他，遂将其关在狱中。有一个狱卒每天给华佗酒肉，华佗知道命不久矣，将《青囊书》托付给狱卒，希望其一生钻研之医学能流传后世。不过后来《青囊书》还是失传了。
此《青囊书》是否为华佗《青囊书》？她清楚地记得，绿头翁说过，他姓华。如果他是华佗的后人，这个世界就不单纯是架空的啊。
“师傅，《青囊书》是否还流传在世？可有记载麻沸散和五禽戏？”百草诗目光灼灼。
绿头翁翻了个白眼，“那些门内之物，你现在不必关心。成为我青囊门药王谷一脉，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清理门户，手刃败类弟子五味子，方为记名弟子。”
五味子，是一位中草药，倒霉师兄名字还挺有意思。
只是，“怎么，清理了门户才算记名弟子？”她一直以亲传弟子自居的。
绿头翁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想成为亲传弟子，需要开启第二个条件，即独自通过药王谷九瘴九毒，获得守护兽的认可，你便是新一代药王。”
百草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九瘴九毒，师傅，药王谷是龙潭虎穴啊？还有，药王谷守护兽是什么？我也不想成为新一代药王，我做您的弟子就够了。”
绿头翁定定看着百草诗，语重心长，“诗诗，你可知灵药生长之处，必有灵兽守护。所以药王谷的守护兽不止一头。以你现在的本事和能力，通过药王谷的考验还太难。最起码解毒一项就是你的薄弱之处。你且以记名形式，跟着我学习。”
说着，他走出房间，向着坐诊室走去。
“师傅？”
行吧，记名就记名，百草诗不在意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能学到本事才是真的。
“愣着干嘛？送上门的试毒体，你不想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吗？那可是大宗师，对毒的耐受必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正好可以多试几种毒！”
百草诗感觉三观再次被刷新。
说好的大医精诚、妙手仁心呢？
如果大宗师墨非战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小白鼠，当作何想法？
想想就很刺激啊。
绿头翁出现在坐诊室时，墨非战眼底燃起了希望。这是很强烈的直觉。
“我师傅。”百草诗解释。
墨非战直接行了叉手礼，这在大焱王朝是最高的礼。“大师。”
等到绿头翁给墨非战切过脉后，真一楼问：“大师，能不能治？”
绿头翁黏着胡须，高深莫测，“哼，制毒技艺倒是有长进。不过，无妨，百草诗，记方子。”
百草诗拿到药方时，要吐血了。师傅开的哪里是解毒的，分明是剧毒的，小白鼠实验开始咯。
094 小白鼠试验开始
绿头翁开出了剧毒的药，在百草诗心底，也将大宗师墨非战当成了小白鼠，然而这也并不是全部事实。
中医讲究阴阳平衡，相生相克，以毒攻毒。且不同本草配伍，会起到完全不同的药效。
绿头翁对于药效的拿捏很准，试药的过程会起反应，但又兼顾了大宗师的体质，绝不至要了他的命。
第一天，服药过后，墨非战吐了很多黑血，排除部分毒素虽好，但他身体虚弱也达到了极致。
第二天，墨非战陷入了昏厥状态，这是身体开启了自动保护机能。真一楼不懂，他只想将看病的老头子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
第三天，墨非战可以进食，只是吃了一点就上吐下泻。须知人以食为天，不能吃东西身体如何受得了？
接连七天，墨非战瘦了二十斤，都有点脱相了。
而百草诗和绿头翁呢，他们的日常对话是这样的。
“师傅，这毒太剧了，大宗师要完蛋了。”
“无妨，明天，我换一下配伍，缩减药量。”
“师傅，这药大宗师过敏啊，吃之前应该先测试的。”
“过敏？嗯？我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不过你讲的挺有道理。哎呀诗诗，你开启了咱们药王谷医术的蝶新啊。”
“师傅，大宗师又吐了，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别慌，镇定，换新方。”
“师傅，那个那个，您老人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得给羽宝做饭去了。剩下的事，您您您来收尾？”
被当作苦力的绿头翁怒了，直骂没有良心的百草诗，有了相公不管师傅。“那小子的病你还想不想治，你要是自诩自己能治好，爱咋滴咋滴，我不管了。”
“那不能够啊，我还没出师呢。”
话虽这么说，百草诗对于解毒的知识和经验，还是直线上升。而且她提出的现代中医的一些理论，也让绿头翁受益颇大，正所谓教学相长。
不过有一次，他们的对话被真一楼听到了，正直的小伙子发飙了。
“我们总舵主当你们是神医，对你们恭敬有加，坐诊费也不曾亏了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们吗？拿总舵主来试验，胆大包天了！”
百草诗双臂一横，挡在师傅面前，别提多孝顺，“你们总舵主死了吗？残了吗？废了吗？不，他活的好好的，这是我们试验的结果。治重毒本就九死一生，这点风险担不起，这点勇气也没有，直接找个风水好的地儿，把自己埋了算了。师傅，我们不治了。”
真一楼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过程痛苦了些，可结局是光明的，这就足够了。他讪讪的赔不是，鞠躬又行礼。
百草诗自己伸手，别整那些虚的，来点实际的。
她本想讹一笔的，谁成想，真一楼将一封信交到了百草诗手上。
“我们总舵主听说，你和你相公要去坤鸣书院。要知道获得坤鸣书院考试资格是有条件的：要么有功勋在身，以功勋相抵，要么有大儒、有名望的人推荐。总舵主为了感谢你们，特意使了关系求了人，给你们拿到推荐信。希望你们不要拿总舵主的病当儿戏，当然最后这句话是我说的。”
百草诗惊呆了，还有这说法，她以为像玄幻小说里说的直接报名、扣山门就行了呢。
折羽也没提这茬，那他心里，其实是有对策的吧。她收了推荐信，也算拿人手短，“那个，大宗师见好了，你明天带他去全聚坊吃顿好的，算我请客。”
这样，两方算是达成共识。
两个人便去了。
全聚坊现在不仅是长沟镇第一酒楼，还吸引贡郡的富豪、文人。人一多，消息就灵通，这里成了实时动态，大焱要闻的分享地。
“听说了吗？平昭王死了，王位由长子铁晋继承。”
“是吗，我可是听说平昭王生前最疼爱的是嫡子铁誉。”
“可铁誉死了啊！连他的媳妇都被**，嗯嗯懂了吧？”
“不懂，兄台你大点声，说清楚。”
兄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想死可别拉我。不止铁誉，平昭王的儿女都死的差不多了，说起来这云昭复国会真是忒残忍了，这灭人全族啊。”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当年他平昭王威风凛凛，灭了云昭国全国，可曾想到有今天？我听说云昭国美女如云，可惜了。”
“现在朝廷已经派人搜捕云昭余孽了，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这些饭桌间的闲谈流言、窃窃私语都进入了墨非战和真一楼的耳朵，没办法，战力高的人听力也好。
所以，他们也算对玉蓉城那一战的后续有了更多的了解。
墨非战今天胃口不错，太油腻的他吃不了，却对那个茯苓饼、茨实糕很感兴趣，打包了一点。出了全聚坊，他问：“百姑娘住在哪？”
“哦，今天听医馆的伙计说，百姑娘和相公一道回白水村了。离这里一个多时辰的路。”真一楼答道。
墨非战没有忘记，百草诗那枚玉佩，找到玉佩的主人也始终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事。
“今天和医馆打声招呼，咱们去一趟白水村。”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墨非战身体好了很多，至少恢复了五成。该办正事了。
095 旷世会面特尴尬
举家迁移之际，百草诗自然要回白水村安排一番。
老娘和弟弟是要带上的，一家人总要齐齐整整的。百李氏安土重迁，百草诗少不了费一番嘴皮子。
百小树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感兴趣，姐姐终于想起了他，他顿时又觉充满了干劲儿，只是舍不得自己养的鸭子。百草诗当即表示，“等到了宛州，给你养一千只鸭子，你再雇几个手下帮忙。”
“这敢情好啊，那我就是养鸭大总管了。”百小树对宛州生活瞬间充满了期待。
百草诗拍拍百小树肩膀，“小树，眼光放长远一些，格局再打开些。你是我弟弟，以后要跟着我干大事业的。不要说养鸭大总管，就是宛州大区总管，甚至未来的焱京大区总管，都当得。前提是，你要快速成长起来。”
百小树不懂什么是大区总管，总之很厉害就是了。能帮到姐姐，他也有了一份参与感和成就感。“姐，我怎么成长呢？我除了放鸭子，什么都不会。”
“多学多看，我会教你，你也多向你姐夫请教。”
百小树猛地抬头，高冷姐夫啊，他着实不敢接近。
“我也会和你姐夫打招呼的，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百草诗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原来折羽对她已经这么重要。
接着，百草诗又带着小狼崽去找霜叶。
霜叶每天花很多时间呆在田地里，她养的小桑苗已经有十几公分了，不久还要移栽，间隔也要更大一些。桑树的成长需要年头，不是一朝一夕的。
听闻百草诗要走，霜叶满心不舍。“诗诗姐，你走了，这些桑树怎么办？”
“其实，我私心是想带你走的，不过这边的桑苗眼下确实离不开你。“百草诗俯下身，摸着那株桑苗，”你呢，抓紧时间再帮我培养几个种桑小能手，到时候你就解放咯。”
霜叶眼珠儿转动，那样的话，她也是有手下的人了。“嗯嗯，我一定留心去找，不仅要心思细腻，还要踏实肯干，帮姐姐分忧。”
见霜叶这么上道，百草诗很欣慰，“霜降之后，你将家里的桑叶都采集好、晾干，拿到镇上的金象医馆，我到时候会让人接收。另外，”百草诗又拿出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除了给你兄长娶媳妇的，剩下的你就雇人养桑，她们出师了，你就可以来宛州找我了。”
五十两银子，霜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拿银子的手还在颤抖。“谢谢诗诗姐，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百草诗捋了下霜叶的黑发，轻声细语道：“因为你值得啊。人呢，见过的世面大了，看问题就会不同，命运也会不同。我还希望以后你来宛州帮我呢。”
百草诗带着小狼崽福宝往回走，在村口的大树下停下脚步，仰头望着。
“在看什么？”折羽款步走来，他的手臂上还停着百草诗之前买的鸽子。
“咦，你的鸽子都训好了？”
折羽将手臂往前递了递，“山药来信了。”
哇哦，男主就是厉害，这么高难度的任务都完成的如此出色。
她小心接过折羽臂上的鸽子，解开鸽脚的纸条，大概意思宛州之行一切顺当，目前已经在筹备全聚坊开业的事了。“棒呆！全聚坊总部就要开业了，我果然没看错这小子。”
百草诗神采奕奕的样子，任何人都无法忽视。折羽凝视了她一瞬，下意识地手放在了心口处。
“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没，你还没回答我，刚刚在看什么？”折羽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百草诗遥遥一指，“诺，你看，现在蝉都蜕皮了，蝉蜕是一味很好的本草。”她把鸽子还给折羽，“等我一会。”
说着，她竟然摩拳擦掌，往树上爬去。
树很高，古代生态也好，蝉蜕也多。百草诗采地不亦乐乎。
“小心一点。”折羽的目光，便追随着她的小小身影。
折羽是厄运附体，这一点他自己都不否认，下一刻他的乌鸦嘴就应验了。
伴随着小狼崽的嗷呜叫声，百草诗从树上掉落，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
说时迟那时快，折羽一个纵身，在空中转了一圈，将百草诗抱在了怀里。
飘飘落下，谪仙伴侣一般。
对上折羽那双琥珀色眸子，百草诗只觉得鼻子很热，心口更热。
一声咳嗽打破了此刻的旖旎。
比她们还震惊的是，墨非战和真一楼就在旁边。
墨非战看着折羽，就像看见了——旷世奇珍。
096 被她娇养又一天
百草诗不知道墨非战和折羽聊了什么，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对她来说都很煎熬。连录入蝉蜕、换取积分都不香了。
他会离开吗？她要失去全剧最大的金手指了。
“哇……”百草诗干嚎了一声，一滴眼泪都没有。
车前子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蝉蜕味甘、咸，性凉，有疏风散热，退翳明目，祛风止痉的作用。价值二十五积分，快录入啊。”
百草诗“哦”了一声，兴致缺缺，都没意识到系统为了她，变得这么智能。
“亲爱的宿主，你这次没骂我黑中介欸。虽然知了在现代很常见，但蝉蜕收集也不易的。”可可爱爱的人工智能，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它的宿主。
百草诗扑哧笑了出来，“算你有良心，既然这么说，积分翻个倍吧。翻倍了我就不难过了，以后做任务也会更积极。”
车前子：“……”
哇艹，感觉有被套路到。
百草诗回家，做了丰盛的药膳。
家里有病人，客人也有病，呵，凑一对了。
一个时辰后，折羽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全家人，包括百草诗、百李氏、百小树和小狼崽，以及绿头翁，都在巴巴等着他，筷子都没动。
这就是百草诗说的，“天黑有人掌灯，有所期待有所梦”吧。
感觉很好。
“他他他……你你你，你不走了？”百草诗一个激动，说话都嘴瓢了。
折羽很自然地拿过碗筷，夹了一个干煸蚕蛹，那是他以前从来不会吃的东西，但现在已经习惯。“他走了，我……为什么要走？”
这不是我的家吗？这句话，是他在心里说的。“这个蚕蛹补什么？”
家里有两个郎中，他变得好学，充满知识欲。
百草诗看了眼撇着嘴、很嫌弃的绿头翁，欢喜地解释道，“蚕蛹比较适合体弱、病后、产妇食用，是高级的营养补品，降三高、增强免疫力的。”
那些稀奇古怪的词，折羽也听习惯了，不懂不要紧，那就快快学。毕竟，他这么聪明。“都愣着干什么，吃饭呀。”
绿头翁端着碗，散漫地说：“某人啊，患得患失。这回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吧。”
百草诗赶紧给师傅夹了个清炖鳝鱼段，堵住嘴才是要紧的。
八月初，百草诗全家搬家，向着宛州进发。
两个掌柜先行了一步，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安排。百草诗的路线和他们也不同，她不走官道，想走小路。已提前飞鸽传书给山药，让他接洽一下两位掌柜。
东西带的非常多，各个季节的衣物、银两、防身的自不必说，日常用的本草药材也装了不少，包括百草诗酿的红曲酒。如果不是折羽阻拦，百草诗连自己平日搜集的无根水和草露水都要带上了。
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带这些干什么？”折羽问。
“给你泡茶。”百草诗回答地很溜。凤凰非梧桐不栖，折羽非雨水、露水不喝茶。
“我没那么娇气。”折羽揉揉高挺的鼻梁，就很无奈。
“你娇气点也没关系啊。”
折羽磨牙，今天又是被百草诗娇养的一天。“到了宛州，你想搜集多少就多少。”
“好咧。”
百草诗有坚持，但绝不固执，她从善如流。
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决计装不下的，怎么分配人员，也是个问题。
最简单的方法，按性别分。
百李氏不同意，“小草儿，你和你相公一辆车，老娘不用你陪。”
她奉行一个原则，坚决给女儿女婿创造更多相处的机会。这成亲四个月，外孙还没影呢，百李氏很着急。
“我陪娘唠嗑，姐你去找姐夫。”百小树坚决不承认，他是怕姐夫。
百草诗虽然怕百李氏无聊，当然更渴望和美相公独处啊。哦不是，还有个师傅当灯泡。
097 大焱版的徐霞客
灯泡不止一个，还有个狼崽福宝。
人丁兴旺啊。
他们，皆因百草诗而聚首。
百草诗抿着嘴笑，上了马车。
车马行的师傅，鞭子一甩，马车行驶起来。
“傻丫头，傻笑什么？”绿头翁问。
“没什么，只是对接下来的旅行，充满期待。”
曾经赢哲风要带她去焱京，威逼的旅行她不乐意；后来元羡也说，让她跟着他，天下皆可去得。这种利诱的关系，也非百草诗所期。
她想要的是想走就走、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旅行，自由自在。
绿头翁掀起了车帘子，百无聊赖，“照你这个走法，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宛州。”
百草诗之所以不走官道走小道，完全是因为她想一路搜集本草。
本草有灵性，藏于深山间。
辛苦的采药人，为了一味本草，不惜走遍天下，以脚步丈量大地，以虔诚膜拜山岭。
当年绿头翁年轻时，也是这般做的。
历史书上，李时珍遍访名山，才有了后世医学盛典《本草纲目》。
爱着百草诗的母亲、弟弟，怀着期许的师傅，以颠簸绕远的方式默默支持她。反倒是折羽，毫无反对意见，让人挺意外的。
毕竟，九月份坤鸣书院招生考试，错过了就惨了。
风景看多了也会腻，车帘掀地百草诗胳膊酸。
倒是折羽，悠然地从座位下拿出了一本书看起来，从容优雅。
百草诗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见封皮上赫然写着《大焱风物志》，步百里著。
“哈哈，这个名字好有趣，步行百里作风物志，我赌两个铜板，他一定是个妙人。”
折羽晃了晃手中书，“何止是妙，还出身显赫呢。他本名叫步湛，是当今礼部左侍郎之子。自幼不好诗书礼义，只向往山林自然。十五岁时离家远行，七年之后回归，将自己的履迹手札，交付给致远书局，刊印成册。京中世家子女人手一册，一时之间焱京纸贵。”
百草诗想到了洛阳纸贵的典故，看来这就是当代的畅销书了。步湛简直是大焱版的郦道元、徐霞客啊。
“羽宝，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真厉害！”夸了一句，百草诗勾勾手指，眨眨眼睛。
给看看呗。
折羽刚要把书递给她，就听百草诗补充一句，“他这笔名取得极好，如果有一天我见到了他，一定要个签名，嘿嘿。”
折羽顿时黑了脸，又自己翻开一页，“他取假名本是不得已为之。他阿爹对他的所为本就不赞同，更何况他还想出书。于是放了话，谁给步湛出书，就是和他礼部左侍郎对着干，试想哪个书局敢得罪侍郎。步湛没办法，取了假名，找上了致远书局。”
百草诗没想到故事这么精彩，对这个步百里越发有兴趣。“那，致远书局不怕吗？这个书局老板好有魄力！”
“致远书局是宋国裴家的产业。裴家祖上世代从商，讲究诚信经营，生意做的很大，可以说六国之内皆有分号。他们自然不会惧怕大焱的礼部左侍郎了。书刊印之后，书局赚了个盆满钵满，现在这本书，各国稍大一点的书局，皆有售卖。”
这就是有眼光啊！百草诗对手指，将来自己的药膳集，说不定也可以出一本书啊。
“你是从哪买的呀，我也想买一本。”
折羽好气一笑，把书交到她手里，“我是托人带的，就是你给治眼疾的书生宋翔斌，他从贡郡的致远书局带给我的。”
098 悄咪做旅游攻略
书册在手，带着墨香。
百草诗翻开，手指捻捻纸张，“这品质，比我之前买的《大焱千金方》好多了。裴家的生意，都做到了大焱，万一出现贸易逆差，大焱皇帝不眼红啊？”
这已经上升到对外贸易层面了，百草诗没细想折羽能不能理解，直觉就是折羽无所不能。
折羽垂了眉，弯唇而笑，“你操心的还挺多。裴家不是一般商人，而是……皇商。裴家现在的老太爷，入宋国为相，一举改变了商人在宋国的地位。以国家为后盾，既重农又重商，是以宋国成了商人的乐土。裴家人也因此，一半入仕，一半为商，将生意做到了各国。”
百草诗猛然想起一个人——元羡。
元羡也是个商人，显然生意做的也很大，如果他遇见了裴家人，会不会退避三舍？如果他们形成竞争，哇，刺激！
翻看几页后，百草诗彻底沉浸其中，她终于理解了焱京贵女们的心情。这书行文生动活泼，记载了很多趣闻轶事，还画了好看的插画，几乎集合了所有畅销书的元素，难怪如此火爆。
忽然，她翻到了一个插图，上面画的是本草——“独活”。
步湛在书里记载：上古时期，有药师叫师贞，他的哥哥得了痹症，梦中有神明告诉他，用胡王使者浸酒服，能治愈。师贞到处打听询问，无人知胡王使者。后又梦见死去的母亲说胡王使者就是独活，于是用独活治疗，果然病愈。
独活在现代也叫羌活，联系上古传说和胡王使者，这种本草应该分布在北戎地界。但是步湛在贡郡和荆门都见过这种草。
百草诗陷入了沉思，微嘟着唇瓣，雾蒙蒙的眼睛特好看。
那画面实在太美，折羽又低下了头，开始抠指甲。
忽然，百草诗放下书，摇着折羽的胳膊晃悠悠，“羽宝，我知道你为什么买这书了。你是要给我做旅游攻略，帮我遍寻百草吗？羽宝，你真是心思细密人又好！怎么那么好呢？”
折羽被说的脸有些热，百草诗最近好几次撩动他的情绪之弦。
全程被当成背景的绿头翁，咳嗽了一声，叽叽咕咕说：“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子？”
他被喂狗粮都喂饱了，撑得慌。
百草诗也意识到失态了，赶忙捧起书挡住了脸，奈何书还拿反了。
折羽拉下那书，手指点点地说，“你要走山路、小路都可以，但是亳阳城是一定要去的，那里不仅是仅次于宛州的大城，步湛还在书里说，亳阳城有大焱最大的本草市集，那里的百姓几乎家家都种草，还有拍卖会可以互通有无。”
这个消息对百草诗而言，无异于天大的喜讯。
积分，这得多少积分啊！
她压制下眼底的狂热，以及想要拥抱一下折羽的冲动，“好，就听你的。接下来的路线你定好了。”
走山路的坏处就是，找个打尖的、住店的太难了。到了吃饭时间，一行人下来，各自分工。百小树去拾柴，找野果子，百草诗、折羽带着福宝去打猎。
虽然没发现独活这味本草，但百草诗找到了传说中的七叶一枝花。
现在接近立秋，正是七叶一枝花的果期。
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录入。
系统车前子的声音响起，“七叶一枝花，微寒，苦，有小毒。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可用于毒蛇咬伤。价值一百五十积分。”
值，真值！百草诗笑得合不拢嘴。
录入系统之后，还剩了不少。百草诗打算切片晒干带在路上。
等到了亳阳城，光是这些本草估计就能换一笔财富，争取把折羽的束脩赚出来。
099 神助攻百李氏也
采集到了七叶一枝花的百草诗，悄咪咪走远了一点。
折羽便也状若无事地前行，在一棵大树旁停下。
树上掉下来一只野兔、一头野猪和一只野鸡。折羽很优雅地捡起来，往回走。
树枝发出了咯吱声响，站在树枝上的人，衣袍一角荡起，有传音进入折羽耳朵，“你们能不能走快一点？无聊死了。”
折羽没回头，手向后摆了摆，“嫌无聊，可以自己先走。”
跺树枝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我能走，我……喂，前面有个破村庄。”
他的速度太快，所以等待守护的过程，他沿着路途跑了好几遍。
“知道了。”
折羽去找百草诗。
兔子又肥又大，百草诗决定做烤兔肉，她准备了盐巴和少许香料。
“要是找到肉桂就好了，源源不断提供香料。”百草诗自言自语，把兔子大腿给了母亲一个，师傅一个。
“你以后可以种一些，或者去亳阳城，想买多少买多少。”绿头翁咬了一大口兔肉。别说，百草诗就是这么有天赋。唉，为了这张嘴，跟着小徒弟风餐露宿。
露宿山野的感觉并不好，百李氏有点担心。折羽及时说道：“前面有村庄，我们可以求个住宿。左右给些银两就好了。”
百李氏的心情，顿时多云转晴，喜笑颜开。“折羽，你打了这么多野味，可真有本事。我家草儿跟了你，有福气。”
突然的拉拢配，让百草诗不太习惯，她又给百李氏塞了一块肉，“娘，你再吃点。”
“你别光顾着我了，照顾好你相公才是要紧的。”
所谓的神助攻，百李氏是也。
折羽低眉吃肉，有香料果然味道更好。
吃完了，众人回马车，向着村庄进发。
折羽将兔肉包在一片大树叶上，放在原地。
待他们走了，有个身影从树上落下来，扒开树叶抓起了兔肉，“呸，真小气。三只野味就换来一个兔头，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不过烤熟的食物总胜过他摘的野果子，不擅厨艺的人，也没啥追求。他咬了一口，顿时觉得要上天了。
真香可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他琢磨着，或许下次他可以变着法子打些别的野味，换换些更好的食材。
百草诗等人到了村子，从村里的大户——里正借了两间房子。
百草诗自然要和母亲一起，另一间给三个男丁。
但百李氏举双手双脚反对。“夫妻哪有分开的。再说那屋子也不够三个大男人的，我女婿身子骨弱，可不行。我今天就睡马车了，草儿你去和你相公一起。”
“娘，您不要嫌弃我睡相不好还踹被嘛，有娘给我掖被角，我做梦都要笑醒。”为了圆谎，百草诗不得不向母亲撒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绿头翁揪着胡子嘿嘿笑，这古道热肠的丈母娘，如果知道自己闺女和女婿还没圆房，会跳脚吧，有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予理会，拉住百小树，“大树，去给我铺被，我可累死了。”
百小树还在吃瓜呢，“前辈，我怎么能让我娘睡马车呢？我去！”
绿头翁直接拍他脖颈子，“难道你想让我去？”
最后，还是折羽做出了选择。他牵着自家媳妇的衣袖一角，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