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无所不能驯兽师
百草园没解释，这是对顾客消费习惯的培养。如果对方不能完全信任她，那么未来合作中也会束手束脚，成为她的掣肘。
封振业看着薛林，用眼睛征求意见。
薛林是见识了百草诗今天创造的奇迹的，尤其那个蚂蝗吸血，这便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做大生意都得有这份眼光。那么，照做就是了。
封振业咬牙，一个字，就是肝！
天色不早了，百草诗准备回去，不过她和薛林打听了一下花鸟市场，拐了过去也买了几只鸽子。
不是所有鸽子都能传递信息，回去慢慢训练吧，万一像福宝那么有灵气呢？
等到白水村时，已经天黑了。
福宝第一个迎出去。鸭子们嘎嘎叫，以车前子为食的它们，长得非常快。笼中鸽子没想到受到如此高规格欢迎，也咯啰啰地叫。
百家立刻变成了动物园。
晚饭已经被百李氏热了好几次，终于等到宝贝女儿回来。
“娘，以后家里又要多几张嘴了。”
百李氏看着鸽子，笑了，“行啊，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喂。反正和那些鸭子一样，都是带翅膀的。”
“折羽吃了吗？”百草诗端了碗饭，往嘴里扒。
百小树咬着耳朵说，“只吃了一点，气色也不太好。”
百草诗知道了，快速吃完自己那份，又盛了一碗饭菜端进了屋子。
折羽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棚顶，不知神游哪里。
“我听娘说，你晚饭吃的不多，起来再吃点吧。”
“不时，不食。”折羽没动，只回了这一句话。
百草诗想起了某个傲娇的老头，最后败在她的红曲东坡肉下。
“你不吃，哪有力气辟谷？你不吃，再来了歹人，谁保护我？”百草诗举着汤匙，都送到他嘴边了。
折羽这才坐起来，眼神幽幽，“你不想问我，那些是什么人、又为何而来吗？你也不担心，某一天自己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吗？”
“我问了你会说吗？”百草诗的眼瞳亮晶晶的，黑白分明，“张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不想被人探究的空间，我不会逼问你，你也不追问我，不是很好？而且我总觉得，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折羽呆板地咀嚼高粱米，其实他更喜欢白米，但是百草诗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他决定直抒胸臆，“我不喜欢吃高粱米。”
超级像挑食的小宝宝，得哄着。
“不想吃也得吃。我是特意买五色米的，因为中医认为，五色补五脏，白色润肺，红色补心，黑芝麻给你养肾。张嘴。”她还屈起一只手食指，在他心脏的地方敲了下。
折羽得心陡然跳的厉害，他有些恼怒，咬住了汤匙，孩子气似的，过了会才松开。“你的说法可真多。”
百草诗笑笑，“我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恢复高冷范。
高粱米和蔬菜已见底，百草诗将碗放桌子上，“我买了些鸽子，训练的任务交给你，成不？”
折羽撇了她一眼，“你当我是驯兽师吗？”
训完了狼崽训鸽子。
百草诗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下，“对哦，无所不能的驯兽师天才。”
折羽只是苦笑，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弱鸡过，他都恨自己，为什么愿意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而只有眼前这个傻妞，当他是无所不能的天才。
百草诗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他不愿意，忙又解释，“是这样的，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去一趟药王谷，一来和药王学全医，另外在药王谷找找，你需要的药材。”
“你凭什么以为，药王乐于教你、会好心救我？又凭什么以为，你能进得去药王谷？”
折羽的话说的轻飘飘的没有力气，却字字寒凉，砸在百草诗心上。
056 授之以渔教功夫
“那自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百草诗据理力争，脖子涨得有点红。
“如果开不了，就用药膳美食砸。你也知道我的，有一些小小的天赋。”她伸出小拇指，比了个指甲盖。
“如果还是不行，别怪我暴力了，直接闯进去。”说到这儿，她气鼓鼓的，如果真的发生了，她可真是错认了绿头翁。
不错，在她心里，已经将绿头翁和药王划等号了。
折羽并不受她的情绪影响，反而平心静气，“各国求药王者甚多，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擅闯，你想过为什么吗？”
百草诗对诸国不了解，只是依稀记得原著提过一嘴，除了大焱国，这片大陆还有第二强国——宋国，宋国皇权式微，掌权者为裴氏家族。次之为北齐和西凉，和北齐接壤的游牧民族——北戎，还有在白水村更西南的附属国——云昭国。
云昭国命运比较悲惨，被自己的宗主国大焱给灭了，云昭国的公主强行被当今焱武帝纳为妃，她以国名为己名，日日忍受亡国灭种之痛。不过她还是给狗皇帝生了个儿子。
百草诗拉回跑出去十万八千里的思绪，“为什么？我猜药王德高望重，没有哪个国家和王室愿意得罪他。”
“也有这方面考虑，不过还有更重要得原因：药王谷在山林崖壁间，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药王精于制药，更精于制毒，谷外围瘴气弥漫，内部别有洞天。且灵药所在之地，必有灵兽护之，毒虫猛兽也很多。”折羽直视百草诗，“你还想去吗？”
当然想去。
有山崖林壁，更容易形成垂直生态，各种珍奇百草才有可能具备生存的条件。至于灵兽猛虫，百草诗真的很想见识了。
折羽读懂了她眼底得跃跃欲试和兴奋表情，懒得在说什么，转过身重新躺下。
百草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折羽，你教我功夫吧。你制服杀手那一招好厉害！我学好了功夫，以后可以做你的手臂，保护你，甚至闯药王谷，把药王抓来给你治病，你说好不好？”
明明很想笑，心里又觉得暖。
谁学武十七岁才开始啊，早过了开蒙、练根骨的最好时机。
可她只是为了给她看病呀。
“明天卯时起床，去山脚下。”
卯时就是五点到七点，五点也太早了吧。百草诗想抗议，忽然意识到，折羽这是答应她要教她功夫了。
天呢，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焱京，明王府。
赢哲风来拜见自己的皇兄赢哲明。茶桌之上，碧螺春茶散发幽幽茶香。
“哲风，此去药王谷有何收获，你不是说晚些时候回来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赢哲明道。
赢哲风脸色一变，眉头锁起，“皇兄，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你在信鸽中说，朝堂上有大人发觉了蛛丝马迹，关于咱们和贡郡盐商……”他越说越声小，越来越没底气。
赢哲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根本没写过这样的信，而且朝堂上也没有人弹劾指责你！”
那，这一切是谁干的？
赢哲风拿出了信鸽送来的函，“皇兄你看，这字迹！”
赢哲明眼睛眯成了一道线，有寒芒一闪而过，“这字连我都觉得是自己写的，可我千真万确，没有写过。”
信鸽事件成了乌龙事件，而策划乌龙的人，展现了玩弄人心的手腕和力量。
从明王府出来时，赢哲风一直是寒着脸的。
府门外，一台轿子停下，一女子款步走下。
焱京第一才女——沈黎清。
057 天命掌凤印的人
赢哲风微微侧身，以作礼让，以余光打亮这个生而尊贵的女人。
沈黎清也福了下身子，谦逊有礼，“锋王有礼了。”
她沈黎清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几乎每个焱京人都会在茶余饭后讨论几句。但愿生女不生男，生女当如沈黎清。
对，她是女郎们艳羡的对象，儿郎们梦寐以求的姑娘。
其祖父为大焱王朝太傅，原名沈崇岩，后焱武帝赐名沈崇炎，表彰其绝世功勋；伯父为吏部尚书沈焕山，一家入朝为官无数，是真正的百代公卿，显赫世家。
沈黎清出生时，眉宇间自带红色胎记。大焱王朝以玄鸟为图腾，而沈黎清的胎记像极了振翅欲飞的鸟。
焱京城外香积寺大德高僧渡尘曾预言，西朱雀大街，有德贤女子将要掌凤印。作此预言，渡尘减寿十年，现已不在人世。
焱京格局，东富西贵南穷北贱。以朱雀大街为东西中轴线，西为公卿贵胄府邸所在。人们联想到沈黎清眉间胎记，做实了她就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
沈黎清幼承庭训，天资聪颖。五岁熟读《女则》、《女训》，十二岁通晓四书五经。皇太后六十岁大寿时，十五岁的沈黎清作诗《南山松》以贺寿，一举成名，名动焱京。
十六岁时，传闻沈黎清与焱武帝五子赢哲栩两厢情愿，互生爱慕。
沈崇炎入朝，自请免去太傅及其长子吏部尚书之职，以换取当今陛下对这桩婚事的准许。由此亦可见，沈黎清在沈家整个家族中的地位。
焱武帝终究没能舍了沈家，赐婚赢哲栩与沈黎清。
只是没过多久，皇室对外宣称，赢哲栩暴病身死。
为了弥补对沈家的亏欠，焱武帝将沈黎清再许明王——三皇子赢哲明。
只是婚期一拖再拖，转眼已三年。
为什么拖延呢？赢哲风知道，他三皇兄对沈黎清，可是十分爱重的。原因便出在了沈黎清身上。
她不想嫁。
她心里或许还住着一个人吧？
而活着的人，永远比不上死去的。
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
赢哲风收回了目光，陈广亮已立在身侧，压低声音道：“王爷，丁卯联系不上了，估计……凶多吉少。”
离开东篱山庄时，赢哲风给丁卯安排了一个任务。
“有意思啊，丁卯在‘诛矛风云榜‘上排名九十八，谁有本事让他失踪或者消失？是我小瞧了小村姑吗？”
诛矛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只要金主肯出钱，任何人皆可杀，各国皇权都想除之却除不掉，他们自己也会招揽其中的人，作为客卿或护卫。
风云榜上按战力排名，有一百个杀手，榜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风云榜每十年更新一次。
陈广亮想了想，“属下和百姑娘有过同行之缘，她毫无功夫根基。”
“那怎么解释丁卯消失的原因？难道是她的便宜相公？你再派两个人手去白水村查查。”赢哲风捏捏眉心，感到不耐烦。
“另外信鸽误传信息的事一并查了，实在不行，这批信鸽全杀了，换一批。”
058 全聚坊酒楼开业
沈黎清进入了明王府。
赢哲明欢喜地迎出大堂，将她迎了进来。“真是难得黎清会有空来我这里，来人，上桃花酥，看茶。”
沈黎清微笑，“殿下不忙，我说几句就要走的。”
有失望神色一闪而过，赢哲明上前一步，眼底并不掩饰对她的热情，“黎清为何不多坐一会？我们可是……”
皇帝赐婚。
“殿下，实不相瞒，我即日将去宛州坤鸣书院求学，特来向殿下辞行的。”
宛州在焱京之南，是大焱国第二大城市，一脉繁华富庶之气象。
“你想求学，焱京的乾鸣书院求不得吗？为什么一定要远赴宛州呢？”赢哲明目光灼灼，眼神探究。“是为了……他吗？”
天下四大书院，大焱王朝占其二，分别为乾鸣、坤鸣，另外宋国和北齐各有一所。
据说，焱武帝曾考较诸位皇子，国之富强的根本是什么？有人答在农桑，有人答在军事，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五皇子赢哲栩答，在人才。
国家对人才所需，应兼容并包，科举未必是招揽人才的唯一途径。培养人才在于学。从蒙学到州学，及至高学府书院。
赢哲栩恳请陛下于南方创建坤鸣书院，广招学子，海纳百川。
焱武帝同意了。
是以坤鸣书院不仅招收本国优秀学生，还招收他国及海外的，只要通过入学考试。优秀毕业生经过试炼，或实务能力强的，可以直接进入官府体系之内。
沈黎清垂眸，福了下身子，“殿下，黎清只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想趁着时间，多走走看看我大焱风光。也许归来时，我眼中山河有了新意呢。”
她说的淡然，却令人向往。连赢哲明都恨不得伴其左右。
“我知道，你做了决定，便无人能阻止或更改。此去一路山高水长，出发前告知我，我会送你。”
“不必了，我明日便动身。”
在原著中，沈黎清此去宛州，与赢哲栩相逢，只是五皇子已换了身份。
白水村。
百草诗恨不得一天拥有二十四时辰。
她每日早起，与折羽到山下练基本功，马步扎到她腿脚发麻，汗水打湿脊背。她根骨开的晚，注定要比幼时习武多费功夫。
而后回家匆匆数做饭。
上午她要去霜叶那里，桑葚种子已提取好，可以种植。她特意选取了一片砂质土壤，而后雇佣了村民，将荒地开辟出来，平整，播种。
车前子被割了一茬后又长出新的，但也不够鸭子们吃，她要培育新的车前子。不过吃了本草的鸭子，确实比普通鸭子长得更快。
百草诗每五天去一次金象医馆，慢慢积累也有了名气。
聚朋酒家封振业听了百草诗的意见，传单发出去吸引了镇上人不少关注，人们都期待免费试吃新菜式，起到了引流之作用。不过仍是被鸿锦酒楼吊打。
时间进入炎热的六月，百草诗的一百只鸭子，经过一个半月的喂养，终于出栏。
这一天，长沟镇上的人们发现，聚朋酒家的招牌换了，改成了全聚坊酒楼，主打烤鸭。
然而开业当天，却没有烤鸭。酒楼推出的第一道菜，也就是免费试吃的，枸杞鸭血粉丝汤。
限量一百份，先到先得。
059 鸭血粉丝汤走起
全聚坊酒楼在经过一段时间宣传后，甫一开张，门前便排了很长的队。
小市民的心理就是，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伙计春生热情地将前两位客人迎了进去。
是一对夫妻。
“三号桌，两碗鸭血粉丝汤。”
很快，一层大堂坐满了。封掌柜和娘子也出来帮忙。
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也上来了。主料不光光是鸭血，还有鸭肝、鸭胗和鸭肠，以整鸭熬出高汤，配以粉丝制成，上面撒了一点葱花、香菜和枸杞，香气扑鼻。
在现代，南京的鸭血粉丝汤被称为第一名小吃，那绝不是盖的。
夫妻俩相视一眼，抓起筷子开肝。
他们的对话大概是这样的。
“从来没想过，鸭血可以做地这么美味，又滑又嫩！回去咱自己也做做。”
“娘子，尝尝这个鸭胗，真是柔韧又筋道！”
“鸭肠也不错，爽滑，鸭肝绵软，鸭汤好鲜，咕噜噜！”
“哎呦呦，这粉丝，有嚼劲，好吃。”
两碗鸭汤喝地干干净净，两个人都发了汗，超爽。招呼完别的顾客，伙计春生过来问，“客人，感觉怎么样？”
男人擦了擦带点油花的嘴，吧唧吧唧，“好喝，再来一碗。”
“每人限量免费一碗，欢迎明天再来。明天仍然酬宾，五折促销。”春生笑容可掬。
女人看了眼自家相公，“这个鸭血粉丝汤简单，我也做的出来。咱们回家。”
春生早预料到这种情形，也不以为意，仍是笑脸相送，“那您二位慢走。”
“伙计，你们那个……传单上不是说主打烤鸭吗？怎么只有鸭血粉丝汤？”一个顾客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不是忽悠人吗？
封掌柜拿毛巾擦擦额头，“客人，我家二掌柜说了，重要人物压轴出场，主打美食值得等待。”
客人捋捋自己的山羊胡。
鸭血粉丝汤尚且这么美味，那烤鸭会是何等滋味。
有一个读书人摸样的顾客，皮肤略白，将一块鸭肝挑了出来，他不习惯吃内脏。
封掌柜走过来，”我看公子可是书生？”
客人略显不悦。
“怎么，来你家试吃还要盘查身份吗？”读书人蹭吃蹭喝，说出来不雅，书生脸上过不去，有点难看。
封掌柜笑了，毫无嘲讽之色。“我看公子眨眼好几次，可是眼睛干涩不舒服？”
书生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对方发现了。“这又有何说法？”
“我家二掌柜说了，鸭肝味甘、性温，归肝经；可补肝、明目、养血，对夜盲、目赤、浮肿都是极好的。所以……”封掌柜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浪费了这得天独厚的美食。
隔壁桌坐的是薛林，他听完立马赞道：“老板说的不假，像你们这样供应美食，还提供地道养生建议的，业界良心啊！”
有人认出了薛林，医馆管事的说的总没错。
书生没想到，鸭肝还有这许多好处。“多谢掌柜指点，我吃。来你家吃饭，还能学习养生知识，不虚此行。”
与全聚坊人流如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鸿锦酒家，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为过。
掌柜睨着眼，重重吐了口唾沫，“不花钱白吃，看你们能撑几天？别亏的找不着北。”
他的身后站着从贡郡来的大厨，“不过区区鸭血粉丝汤，没什么稀奇的，几天后大家就腻了。到时候还是要看老板你的。”
060 收了两个小马仔
全聚坊酒楼二层是一些客房，其中一间客房里，此刻坐着四口人，桌子上，摆着四碗鸭血粉丝汤和两碟生煎包。
“为什么都不动筷呀，你们还信不过我的技术啊？”百草诗眨眨眼睛，充满期待。
百李氏时不时往楼下瞅一眼，“草儿，你说这大家都吃白食，会不会亏太多啊？”
老母亲为女儿，总是精打细算。
百草诗小跑到母亲身边，捏捏她的肩，特殷勤，“娘，有句词叫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不得鸭血，套不住吃烤鸭的人啊！”
在百草诗的定价里，鸭血粉丝汤最便宜，烤鸭最贵。
百李氏一听，是这个理儿，“可是，店里这么忙，确定不要小树去帮忙吗？”
百草诗小脑瓜摇的像拨浪鼓，“娘，小树他现在是我的养鸭大总管，他放好鸭子就够了。对外，咱们也不要说和全聚坊酒楼的关系，闷声发大财就好了。”
百李氏虽不解，但女儿现在有主意了，自己照做就好了。百小树可是十万个为什么，“那为什么呢？姐你当了全聚坊二掌柜，我可是走在人前都腰板挺得倍儿直。”
百草诗看了眼正对着鸭血皱眉的折羽，就有操不完的心，这孩子太挑食了。
“小树，你姐夫以后是要走仕途的人，家里人不能从商，或者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从商。再说，咱们财不外露，不是也很好吗？”
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思想。
折羽抬起琥珀色眸子，看了眼百草诗。诚然她喜欢开酒楼、当掌柜，可又为他想的妥帖。
“那以后姐夫会考秀才、考进士吗？”
百草诗拍了下百小树的头，笑了，“眼光放高远些，只要你姐夫想考，状元也不在话下！”
信任！
除了无微不至的关心，百草诗还给了他无往不利的信心。
“状元郎，尝一尝我做的鸭血粉丝汤可好？”话里竟有一丝丝撒娇意味。
“好。”折羽鬼使神差地说，便喝了一口汤，鲜美！又吃了口鸭血，滑嫩，“嗯，比我想象的，要美味很多。”
百草诗笑的合不拢嘴，“以后你可以当个食评家，甚至给我写专栏。”
折羽没听过食评家和专栏的说法，但不妨碍他的理解，“焱京有饕客，焱京的酒楼饭馆，都希望那些有名的饕客为之点评，这样生意就更好。”
到底是男主，就这么上道。
百草诗自己也吃起来，“以后我也搞点评，口碑做起来。来，生煎包也尝尝。”
生煎包外表炸得金黄，上面撒着芝麻和小葱花，折羽想起了百草诗那个五色补五脏的词，赶紧吃下。里面汤汁饱满，在唇齿之间回味不绝。
一桌子汤和包都吃完了。
“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百草诗向着折羽发出邀请。
“想去听听大家对酒楼和菜式的真实评价？”折羽问。
百草诗打了个响指，正解。
小夫妻俩下楼。一百份汤已经送出，店里提前打烊，绝不多售一份。
饥饿营销的真谛。
封掌柜带着妻子、伙计、大厨在吃饭，吃的也是鸭血粉丝汤和生煎包。
“百姑娘，咱们的汤评价很好，没吃到的都很遗憾，表示明天会再来。”
“好，我和相公出去走走。”
街上的人，果然，一半都在讨论全聚坊的菜。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赞不绝口。
没吃到的说葡萄酸，鸭血能有什么好吃的。
百草诗都笑着接纳。
走到街角时，百草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小乞丐！当初骗百草诗说，他妹妹生病了的那个。此刻，他正在用破碗喂一个年纪更小也更瘦的女孩。碗里，盛的是全聚坊的鸭血粉丝汤。
百草诗忽然大喝一声，“小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上回的账咱们该算算了吧？”
小乞丐眼瞳一缩，第一反应想跑，可是地上还坐着他妹妹呢。
他立刻放下碗，挡在妹妹身前，给百草诗作揖，“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都是被逼的呀。如果我不那么做，镇上的混混会折了我的骨头，还会打死我妹妹的。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小乞丐后面的小女孩，拽着小乞丐衣角，怯怯地叫，“哥哥。姐姐你不要怪哥哥，哥哥都是为了我”。
倒是兄妹情深。
百草诗抱着臂，一副审视的模样。折羽则饶有兴致地看她，因为她那个表情，多半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这是他相处两个月来摸索出来的习惯。
“鸭血粉丝汤好喝吗？”百草诗忽然问道。
小乞丐舔了下唇角，目光亮亮的，“好喝，好喝地快要上天了，要是天天不要钱喝一碗就好了。”
小子还挺贪婪！
百草诗轻笑，“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叫三子，妹妹叫七丫。”
三子、七丫也太难听了。
百草诗勾勾手指，“以后，我叫你山药，管你妹妹叫三七。你们照我说的做，做得好，再到全聚坊吃饭，记在我账上。”
天上掉馅饼啦，小乞丐连忙拉着妹妹行大礼，谢个不停。
至于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打紧呢。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不久的未来，很多人都在打听、巴结一个叫山药的人。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百草诗交代了一下她的要求，传授了一支口诀。
“记住了吗？”
山药挠挠头，“姐，你再说一遍，我记住了一半。”
百草诗又重复了一遍，山药照本宣科背了下来，记忆力不错。
“好，从现在开始，走到哪背到哪。想想好吃的要飞上天的鸭血粉丝汤！”
“好咧。”
告别了乞丐兄妹，折羽心情变得很好。“这一招不错，说不得以后这街上的小乞丐，都成了你的喉舌。”
“谢谢羽宝夸奖。”
顺着杆子就上。
折羽：“……”
061 全聚鸭馔甲天下
山药具有很高的执行力，第二天一首脍炙人口的童谣，在长沟镇广泛传唱下来，唱着歌谣的正是一群街头流着口水的小乞丐。
今天心情好，全聚坊斩半只鸭；
今天心情不美妙，全聚坊斩半只鸭；
家里来客人，全聚坊斩半只鸭；
家里没客人，全聚坊斩半只鸭；
晴天要吃鸭，雨天要吃鸭。
成亲要吃鸭，及第要吃鸭。
全聚坊的鸭馔甲天下。
酱鸭烤鸭盐水鸭，板鸭卤鸭桂花鸭。
鸭饼、鸭件、鸭肠、鸭火锅，
枸杞鸭血粉丝汤、参芪鸭子汤、金银花鸭汤、山药老鸭汤、冬瓜炖鸭汤。
吃鸭子，我们是认真的。
人们的想象力被插上了翅膀。
原来全聚坊不止有鸭血粉丝汤，居然还有这么多隐藏种类，那一定很好吃吧。
得了封掌柜指点的书生，呼朋引伴。
尝过了免费的，还想尝五折的。
全聚坊营业第二天，热情似火，人满为患。
人们吃到了鸭血粉丝汤，还搭配了生煎包，吃的心满意足，沟满壕平。
临走的时候，掌柜提出要求，只要为本店写一段评语，即可得一份啾啾鸭脖子。
“啾啾鸭脖子是什么？”
没人知道那是百草诗对一个英雄城市的纪念。
但当人们小小尝了一口后，都被这啾啾鸭脖子打败了，又麻又辣又鲜又香，和鸭血粉丝汤完全是两种风味，但都好吃！
评语如雪片，贴在了全聚坊的墙上、门上，甚至刻在了桌子上。
这是食客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虽然打了五折，还送出去了不少鸭脖子，但今天收支平衡。
明天，菜价将打八折，后天恢复原价。
鸿锦大酒楼，老板望着对门红红火火，牙齿咬得咯吱响。
“不是说，收钱了顾客就会走光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涌进去？”
大厨抚了抚头顶的高帽子，“掌柜的，要不然我去对面走一遭，尝一尝他们的鸭血粉丝汤？”
真特么掉价！
他是鸿锦大酒楼老板，是长沟餐饮业龙头，怎么能……算了，去就去。
老板自己往脸上抹了些土，和大厨乔装走进了全聚坊。
这一切，都被二楼的百草诗瞧在眼里，她可一直密切关注着竞争对手呢。
“羽宝快来看，老对手来了！”百草诗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劲儿，“小样，穿个马甲以为我不认识吗？”
折羽揉揉眉心，吐槽无力。
百草诗一高兴，就乱叫他的名字，还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好像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似的。这让他……有种说莫名的焦躁感，就像他赶集要坐牛车，却追不上牛车的轮子。又或者想去抓一把沙，沙却从指缝间溜走。
放下了手中的书，他来到了窗边。“知道你厉害，说不得人家这次来，是要向你取经呢。”
百草诗更加得意，“偷师啊？我的鸭子岂是那么容易抄袭的。我倒是希望，他能有点节操和下限。不然，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不了兜着走。”
鸿锦酒楼掌柜和大厨，在全聚坊偷偷摸摸吃了一顿。
回去后，老板开始在镇上收购鸭子。
一时之间，养鸭子、卖鸭子的农户，乐开了花。
062 超想去坤鸣书院
在全聚坊镇守两天后，百草诗被金象医馆掌柜薛林薅走了。
同为二掌柜，不能厚此薄彼。
令薛林欣慰的是，百草诗从未在全聚坊公开露面，但却可以大大方方在医馆坐诊，这是不是说明，在二掌柜心里，医馆更重要？
这争宠的小心思！
出人意料的是，之前在全聚坊试吃的书生来看病了。
“什么症状？”
书生早就听说医馆大夫是个女郎，没想到这么年轻貌美，竟有几分害羞。“眼睛干涩，有时候还会迎风流泪。”
百草诗检查了一下的眼睛，给了建议，“清肝明目，可以吃一些肝类食物。”
书生一愣，这么简单吗？“百大夫，不瞒你说，宛州的坤鸣书院两个月后会招生，我已经拿到了举荐的名额，务必以最佳的状态参加他们的选拔考试，你给我开些药物吧。”
百草诗的耳朵支棱了起来，宛州、坤鸣书院？好熟悉，原著里应该出现过。
她将手拄在桌子上，一下子很放松，勾勾手指，“书生，给我说说坤鸣书院呗，我家有……弟弟也想求学。”
书生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要知道他获得了考试的资格何其不易，都没有机会好好炫耀一番。“在下，宋翔斌。”
百草诗心里想笑，这娇憨的读书人。“哦，宋公子，请赐教。”
宋翔斌很受用，“姑娘，你可知这坤鸣书院是谁力主修建的？”
“哦？”百草诗很配合的态度，“有这等见识，一定是大人物吧？”
“正是，他本是当朝五皇子，天下文人一半都要感谢五皇子，正是他主张广建学府，我们才有了这大好机会。”宋翔斌很亢奋，但又在明显压抑着情绪，“不过，五皇子的事在外不可言说，是天家的忌讳。”
百草诗便也凝神屏息，如临大敌的模样。“宋公子只管说，我自会守口如瓶。”
宋翔斌左右顾盼，生怕隔墙有耳，而后压低声音，“我早年随家人去了焱京的远房亲戚家，听说，听说，五皇子的生母，本是被灭了国的云昭公主。所以五皇子的身份，尴尬。”
这样的信息，之于普通人，就如同秘辛，难怪这个书生如此谨慎。
“那坤鸣书院呢？”百草诗又问。
“书院现任院长，为上一任国子监祭酒，学问大大的，听说他是自请辞官去做院长的。同样，他在文人心中，也是泰斗一样的存在。”
听到这儿，百草诗很容易理解坤鸣书院的地位了。“你说的这个考试，容易吗？”
宋翔斌挠挠头发，“据说六艺都要考，反正是挺难的。不过进去了好处也是大大的，不用参加科举，只要通过试炼，也能做官。”
百草诗当时就科考的事，和折羽谈过，折羽觉得太慢。那么坤鸣书院是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好想去坤鸣书院。
这就相当于在现代，大家都想去北大清华看看，是一样的。
百草诗心里，自己的事业要施展开，长沟不过是个小试炼，她需要更广阔的舞台。
又聊了一会，百草诗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给他建议了大保健养生茶——枸杞子配菊花，就看下一位病人了。
等到天将晚时，薛林来叫百草诗，“诗诗啊，药商来了，他们带来了你想要的生附子。”
附子是什么东西呢？超神奇。
附子又被称为“乌头”或“五毒”，生时有大毒，古代军队就用附子做毒箭。而附子制熟了，却有大药效，被称为“回阳救逆第一品”。
这个季节，正是附子的采挖时节。
百草诗就打算用附子给折羽治病。
063 积分和折羽孰重
药商的附子是装在花盆里的，还带着母根、须根和泥沙，一共几十盆。
百草诗心头大喜，面上平静，还笑问：“这次的附子特别好，您平时跑那几趟线，经手的药材还有哪些？”
药商回答：“我主要走南方一线，像宛州、赣州都常走，宋国离宛州近，有时候也去。”
百草诗想着，以后得买本五国地志或着旅游类书籍，方便了解各地气候水土，本草药材。
“能不能带亳菊和冬虫夏草？”
药商用异样的眼神看百草诗，一瞬后答道：“菊花我知道，亳菊确是没听说过。原来，云昭国的高原上有过冬虫夏草，也曾流入过大炎。不过现在……”
欲言又止。
“现在如何？”
“两国交好时，药材也是互通的。现在云昭人，对大焱人充满敌意。采药人去了那里，没有本地人带路，经常遇见各种问题，因呼吸不畅死亡的大有人在，现在市场上可见的冬虫夏草很少了。”
百草诗揉了揉眉心，大概明白了。该死的战争啊！至于药商说的呼吸问题，应该指的是高原反应。以后有机会了，自己无论如何要去云昭走一趟，现下强身健体是关键。
“那雪莲，哪里有啊？”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真的是什么贵就问什么。
药商答道：“北戎西北的岷山，常年严寒积雪，那边有雪莲。听说，北戎和大焱国边境，偶有雪莲交易。但这种神仙级别的药材，我们这些小药商是见不到的。”
薛林见百草诗于医途一道，有天赋有上进心，更是高兴。
“诗诗啊，要我说，你也不必想着云昭还是北戎，那都是危险的活计。咱们这百里内，不是还有个药王谷吗？你要是想办法拜入药王谷，还愁没那些天才地宝？”
百草诗啧啧，药王岂是那么容易拜的，不然她天天烧高香。
收下了附子，百草诗抱到了坐诊室内，独自一人时，唤出了系统。
“可爱的小车，我要录入附子。”
“亲爱的宿主，”车前子声音很尖，音色有点高，“你最近录入本草不及时，我以为你消极怠工了呢。没想到，一回归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百草诗干咳，最近这个月等着鸭子长大，筹备着聚朋酒楼改头换面，推出新菜单，还要坐诊和练武，忙的不可开交，可不是没时间搞系统的任务嘛。“快录吧，我迫不及待想发财了。”
系统“叮”的声音响起，“附子，辛甘，大热，有巨毒。功效，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每株价值两百积分。”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
每株两百积分，这里有五六十株，多少积分？你算，你且算。
百草诗特别想像小猪佩奇一家那样，蹬着四条小短腿，咯咯咯地笑。被系统压榨的日子不好过，今天翻身做主人。
等等，如果全录入了，折羽怎么办？这些附子还要治病呢。
积分和折羽比起来，算个屁。
“那个，咳咳，可爱的小车，我录入一棵，哦不两棵生附子。”百草诗掰手指，内心那叫纠结。
064 你敢用药我敢试
系统也会心痛的，系统也会无语的。
沉默了五秒后，车前子软糯糯地问：“你确定？”
百草诗几乎是咬着牙齿答应地，忍不住装一番高人范儿，“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两株，不能多了。剩下的给折羽。”
系统车前子响起了抽鼻子的声音，特拟人，“如果我是折羽，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一定爱你爱到骨子里，命都交到你手里。本草没了，福利能不能给点？”
什么福利？百草诗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叫什么名字？”
噗，百草诗想钻地底下，她不禁反思，自己和折羽在一起时，有没有不当行为，没被系统窥探了吧。
不过他们这如白开水的相交，应该没问题。
“另外，你帮我查查附子为主材的四逆汤配方，有几位配伍的药，我记不清了。”
“好。现代云南吴氏扶阳派，善用附子治疗危重病患。这套配方两百积分。”
刚录入得来的积分，还没捂热乎呢，百草诗：“……”
你怎么不去抢？
车前子的声音，恢复了机器合成音，“回阳救逆、回阳救逆！”
那意思，就值这么多，爱换不换。
百草诗准备炮制附子，不过她还是叫来了折羽，福宝也跟着，就趴在折羽脚边，无比温顺。
“折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折羽坐在她面前，静若处子，淡然，摸了下福宝的头，“好的吧。”
“不是都先听坏消息嘛，先苦后甜。”百草诗挠头，咋不按套路出牌？“好消息就是，坤鸣书院两个月后招生，你可以去报名。我知道你胸有大志，现在只是一时的潜龙困浅滩，终有一天跃龙门。”
折羽抬眸，凝视着她，“那你呢？”
折羽还记得，自己当初和百草诗说过的话，成亲是权宜之计，自己不日将离开。所以，她现在赶他走了，还想了这么好的出路。
该高兴吗？
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百草诗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平放下去。“我当然和你一起啊，把生意开到坤鸣书院去，赚全天下学子的小钱钱。”
这才是折羽认识的百草诗嘛。爱生活、爱美食、爱小钱钱。折羽低了头，但嘴角已经上扬。“那就去，你赚了钱，我也有口福了不是。”
这朴实无华的大实话。
“那，坏消息是什么？”
百草诗摊开手，指着前面一排花盆，认真地解释，“折羽，这些附子是我用来给你治病的。它们有剧毒，但炮制之后有大效，可以说回阳救逆，而你阳气虚弱。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完全适合你，这里面有巨大的风险。愿意或不愿意，都由你决定。”
折羽忽地扬起手，将百草诗一缕散乱的头发放在耳后，她忙了一天，没顾得上自己的仪容。“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敢用药，我就敢试！还会比现在更差吗？”
一瞬间，百草诗觉得鼻子很酸，雾蒙蒙的眸子，如烟笼寒水月笼沙，那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这样的男主真好。
谁说男主都禁欲、都高冷来着，都是骗人的。
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主。
接下来几天，百草诗都呆在医馆里，一边坐诊，一边悉心照顾折羽。她成功炮制了四逆汤，给折羽喝下，折羽显见状态好了很多。
长沟下了一场雨，她还用附子给折羽炖了一锅羊肉，最是温中散寒。薛林想来蹭吃的，百草诗都没舍得，得了个小气鬼的称号。
折羽觉得好笑，称自己也吃不完。他闲着无事时，给百草诗做了个手环。手环上有个机括，可以放“小冷箭”。其实就是针灸的针，上面淬了生附子的毒。
“天呢，羽宝，你太厉害了。”百草诗简直爱不释手，太精致了。
如果不是在古代，百草诗真想捧着他的脸，给他一个热情的亲亲了。
“给你防身用，毕竟是要做天下第一女陶朱公的人。”
说不得以后就有人眼红。
一切，岁月静好，直到封振业带着山药来找她。
“诗诗啊，对门那个恬不知耻的老对头，竟然照着我们的菜式，做了鸭血粉丝汤和生煎包，连啾啾鸭脖子都给做出来了，还搞免费试吃。我我我，我气死了！”
065 心细如发小助力
百草诗了解了一下情况，让封振业先回去，目光落在了山药身上。
“你是有什么和我说吗？”
山药脸上还脏兮兮的，可眼睛亮亮的，“百姐姐，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你的歌谣。可是现在没用了，鸿锦酒楼也推出了同款菜式，而且价格比你定的便宜，顾客都去了那里。”
无论什么时代，价格战都是显而易见最有效的。
百草诗看着折羽，折羽气定神闲，手里盘着两颗核桃，也不知从哪弄来的。
这份气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值得她学习。
“那我问你，你觉得鸿锦酒楼和全聚坊，有差别吗？”
山药歪着头，回想了一下，“有的，他们的味道不如全聚坊的好。汤汁没有那么浓，鸭血做的也有些老。姐，你别看我是乞丐，我的嘴可灵了，舌头一翻哪个好吃哪个差，一口便知。”
百草诗笑笑，真是个小机灵鬼。“那你可有对策？”
山药觉得很棘手，“事实真相是要告诉给客人的，但我觉得用处不大。大家只想着贪小便宜，那一丁点的口感，谁会在意呢？”
“所以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百草诗可以理解这种邀功心理，但她更看重的是——解决方案。
山药撸起了袖子，那意思显而易见。“姐，我可以客人的身份，告知大家，正宗地道的美味，贵两文钱是完全值得的。打嘴仗这种事，我比较擅长，姐姐你看热闹就好了。”
“那，你想要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百草诗并不担心小乞丐有所图。
得到了这句话，山药要发光了。“姐姐好聪明，我心里想什么，姐姐一看就知道。我是想告诉姐姐，我能做的事，绝不止教一群小乞丐背歌谣。比如我发现，昨天镇上来了两个人，他们在打听一个擅长做饭的姑娘，十七八岁，眼睛总是水灵灵、雾蒙蒙的。我还听来往长沟的商人们议论起，平昭王家的二儿子要娶妻，正在找酒楼，以备酒宴……”
这回，不光光是百草诗，连折羽都对山药刮目相看了。
听山药的描述，镇上来的人找的莫不是百草诗？年纪特征都符合。
至于说平昭王，更是大有来头。
百草诗在折羽眼里，读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按捺下心思，她对山药说，“既然你这么说，就证明给我看。只要你做的好，以后跟着我，不要说天天鸭血粉丝汤，就是酱鸭烤鸭盐水鸭，也是可以的。你附耳过来。”
山药大喜，果然看对人了，以后跟着姐姐有鸭吃。
百草诗对着山药交代了一番，“记住了吗？”
山药郑重点头，“记住了，姐姐你就安心看好戏吧。”说完，小家伙却没走，犹犹豫豫似乎想说什么。
“有话直说，在我这不必畏首畏尾。”百草诗道。
山药涨着胆子问，“姐姐，我想问你，你是全聚坊传闻中的二掌柜吗？我和封掌柜提起姐姐让我来吃饭，他们立刻对我毕恭毕敬的。”
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如此，不得不说这是个心细如发的少年。
百草诗觉得自己又捡到宝了。
“这个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另外，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如果办好了，以后我会交给你更大的生意。忠诚和能干，在我这里是同样重要的。”
“好咧。”山药答应了一声，欢喜地离开了金象医馆。
066 全聚坊强势反击
待山药走后，折羽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门外去，边走边说，“现在就懂得培养得力下属了，干得不错。”
“欸，你去哪？”被夸了的百草诗，来不及高兴，追上折羽，“不打算讨论一下，那两个不速之客，以及平昭王吗？”
折羽回头，目光宁静，“看好戏去。你现在也是习武之人了，还有……”他指了指自己手腕，“对付两个小喽啰应该不成问题。”
百草诗：“……”
吐血，她学武两个月还不到，根骨又不好练。
“至于平昭王，他是大焱国唯二的异姓王。当初因为灭了云昭国有功，被封了平昭王。哦，另一位异姓王，常年镇守在北戎边境，防止外敌入侵。”
百草诗一直打量着折羽的微表情，说这些时，他就像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他对朝廷了如指掌，对这些大人物们，如数家珍。
“你等等我。”
看好戏，当然有人作伴比较好啊。
百草诗改了行头，换了身平凡的男子服饰。她得了几次赞美，对自己的出众容貌有了进一步深刻的认识，该低调的时候也懂得收敛。
不过当她和折羽走在一起时，是决计低调不了的。
两个翩翩佳公子，结伴出行。
就挺引人遐思的。
百草诗恨不得将折羽的脸涂上泥巴，或者直接雪藏。
此时的全聚坊酒楼前，围满了人。
百草诗想往里挤，都挤不进去。折羽虚虚地用手臂框在她肩上，对着周围人谦和地说，“烦请让一让。”
看客们心说，你谁呀，凭什么……可看到折羽的脸，就自动避让了。
百草诗享受着折羽的开路，脸上热热的，一边愤懑地不满这看脸的时代。
终于两个人挤到了前排。
折羽放下了手臂。
百草诗抬眼，看见了鸿锦酒楼二层，老板向这边遥相望。而在她旁边，居然站着三七——山药的妹妹。
两个身宽体盘的大汉，在叫嚣。
“父老乡亲们，这样的黑心商家，不该砸了他的店吗？一碗鸭血卖二十文，有那钱够吃十个大肉包了。同样的菜码，对门鸿锦酒楼才卖十五文，这说明什么，有得赚才会卖这个价。而全聚坊，完全就是特么的暴利啊！”
“就是就是，一堆内脏，卖二十文，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亏不亏？”
两个人一唱一和，惹得群情激愤。
连原来对全聚坊追捧的客人，都临阵倒戈，誓要讨伐无良商家。
这时，全聚坊店内，出来了伙计，端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排小碗，碗里都是汤汁。
在前面的，却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小乞丐三子。哦不，现在三子逢人就讲，他叫山药。
“各位请听我说，我也是全聚坊……免费试吃的一员。大家的不平，我能理解。这两人既然说全聚坊卖的贵，我想到一句话，物有所值，那必然是东西好，才有底气卖这么贵。所以，我想现场请大家再品尝一下。”
山药让开身子，将汤碗露在众人面前，“刚刚我去鸿锦买了几碗汤，这里还有全聚坊的汤，大家试试口味便知。有人愿意吗？”
反正免费的，就有几个人上来品尝。
“有差别，一个浓郁，一个寡淡。”
“对，不对比不知道，对比后不一样。”
山药笑眯眯地端起空碗，向众人展示，“浓郁的来自全聚坊，寡淡的来自鸿锦。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那两个找茬的，没想到这小乞丐一出场，就打乱了节奏，忙道：“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自己也喝了两小碗，真的不一样。
三七骄傲的看着人群中间的哥哥。
“让我来告诉大家，”山药依然举着碗，“全聚坊的汤，是用整只鸭子熬制的高汤。要知道高汤才是一款汤的精华，所以才会有你们的唇齿留香。鸭血粉丝汤里的确有内脏，可它们的存在，丰富了汤的口感，以鸭肝为例，还能明目呢。汤中还加入了枸杞，枸杞知道是什么吗？那种红色的小豆子，是宝贵的药材。另外，全聚坊选用的鸭子，都是喂本草长大的。每只鸭子每天走一万步以上，经过了强身健体的鸭子，所以口感才会这么好！这，就是物超所值。试问对门的鸿锦酒楼，你们的鸭子，能做到这些吗？除了剽窃别人的配方，你们还能干什么？还长沟第一酒家，我呸！”
067 引出来一只馋虫
接着，就见两个厨师支起了挂炉。
其中一个厨师，现场打理鸭子，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没有给鸭子开膛，只在鸭子身上开了个小洞，把内脏取出来，然后往鸭肚子里面灌开水，然后再将小洞系上后挂在火上烤。
这么做，不让鸭子因被烤而失水，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不被烤软，烤出的鸭子皮很薄很脆，成了烤鸭最好吃的部分。
挂炉有炉孔无炉门，以枣木为燃料，用明火。枣木烧制时，无烟、底火旺盛，燃烧时间长。渐渐地，鸭子外观变得饱满，颜色呈枣红色，看一眼，只觉得皮层酥脆，外焦里嫩，并带有一股果木的清香。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
这是现代北京全聚德烤鸭的做法。挂炉烤鸭也是让全聚德超越便宜坊，成为北京国宴美食的关键。
另一位厨师也没停，他准备好了酱料，现场切瓜条、葱丝，每一根都均匀，展现了利落的刀工，薄薄的春饼也做起来，装在小笼屉里。
整个过程，用时大约两刻钟。
烤鸭出炉，厨师当场切出一片一片，摆出好看的花型。
摆盘也很重要。
山药适时充当了捧哏的角色，“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压轴大菜——烤鸭吗？我我我，感觉能吃上一口，就一切都值得了。”
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厨师。
厨师在等掌柜的指示。
“不错，”封振业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就是全聚坊主打的京味烤鸭。我们的鸭子，尝本草，日健走，本就比寻常鸭子更美味。加上挂炉的做法，锦上添花。今天这一只，免费请大家品尝，就着春饼卷瓜条葱丝更美味。高端挂炉烤鸭，婚庆、寿宴、学子宴必备之美食，你们值得拥有。”
厨师分给在场的每一位。
到了折羽这边，折羽没动，他虽然也觉得味道不错，但还不习惯当众吃东西。
倒是百草诗，扯了一张薄薄的饼，均匀地涂上酱，瓜条和葱丝排列好，又夹了两片烤鸭，卷好，递给矜贵的公子。
众人恍然，原来烤鸭这么吃啊。众人照猫画虎，吃的大快朵颐。
“诺，给你。”
这样的待遇，也是没谁了。
封振业在前面看着，这百相公几辈子生来的福气，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小娇妻。啧啧，徒有羡鱼情。
折羽的嘴角，忍不住往上跑，正待接过去，就听一个声音道，“这么不情不愿就不要吃了，白白浪费了美味。”
徒手夺美食！
咔嚓一口咬下去，老者的嘴角还站了一点酱，“好吃，真好吃！”
没有责备，没有不满，百草诗甚至很开心，笑着叫出来，“前……前辈。”
绿头翁嫌弃地瞥了眼百草诗，低声，“假小子，真丑！下次再乔装，记得把你相公装扮一下，明眼人看见他，就认出你来了。”
百草诗：“……”
太扎心了有木有？
折羽将手背在了身后，昂着下巴，吐出了两个字。“不丑！”
“啥？”百草诗怔愣了一瞬，咦，他是在维护她吗？绿头翁说她丑，折羽不乐意了。
天呢，这谪仙人分得出来美和丑啊，真是奇闻。
068 阴阳平衡是正道
京味烤鸭一曝光，小镇人的热情被带动。还有两个富户，当时就定了烤鸭。
经此一事，相信长沟镇第一酒家的名头，是要彻底易主了。
绿头翁来了小镇，百草诗自然要做东，请他进里面去大吃一顿。
她始终坚信，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攻克不下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他们没在大堂吃，人多嘴杂不方便。封掌柜命人将菜都端到了楼上。
虽说是烤鸭店，但也不是所有菜都是鸭子，百草诗点的主菜是盐水鸭，另外还有些时令蔬菜。
绿头翁非常不客气，直接上手。
吃的时候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唱着小调，显然心情不错。
“没想到，鸭子可以做的这么嫩，赶上鸡了。丫头，两个月不见，你厨艺见长啊。”
这操作，看得狼崽子直舔鼻子。
百草诗没怎么吃，她用手拄着腮，余光时而瞥向折羽。
他只吃了两口鸭子，还是以蔬菜为主，清贵气质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前辈，不是我做的，都是大厨的功劳，我呢，就贡献了一个配方。”百草诗特别有眼力见地，还给绿头翁倒酒，酒也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两个月前她酿的红曲酒。“前辈，我看您的腿，好了呀，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绿头翁笑得高深莫测，“就算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该好了。你这丫头做的手杖不错，你的手也好了吧？”
折羽陡然看向百草诗，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之前也不是没注意到，奈何百草诗掩饰地很好。
百草诗捏捏手指，遮掩了心情，心里却在感激老头子，会来事。“瞧您说的，早好了。您这次来，是不打算走了吧。”
绿头翁嗦手指，回味无穷地打了个饱嗝，“等我把这些美味吃个遍，就回去。”
折羽面上挂着霜，放下筷子，擦擦嘴，“天下没有免费的美味。百草诗她现在常去金象医馆坐镇，您得空给指点一二，亲自代劳也可以。”
百草诗：“……”
这，折羽好强势啊！
她冲着折羽眨眼睛，你的病情，还指望老人家给看看呢，有话好好说嘛。
绿头翁也不生气，嘿嘿地笑，“咋地，知道心疼媳妇了？我出诊费可贵着呢！”
这句话，有很多含义。
百草诗都忘记害羞了，她更坚定了之前的判断，抓着绿头翁的手腕开始摇，“前辈，您承认您是药王了？我就知道扫地僧不会是凡人，药王谷烧火的老头深藏不露。折羽的病情，有了好转，一会儿，您再给看看。”
折羽却板着冰块脸，“多少出诊费，这些美味都够了。百草诗养的鸭子，都是吃车前子长大的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相同年月、雨水的车前子，你再也吃不到和今天这个时刻一样的美味。所以这些都是无价的，而你出诊却是有价的。”
绿头翁：“……”
感觉有被套路到。
百草诗：“……”
内心只想说，牛掰啊，这雄辩的实力，无可辩驳。
“前辈啊，虽然美味无价，但是只要你给折羽看看，我就算咱们扯平了，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绿头翁这一天之内，被小夫妻震撼到五体投地。不过看起来折羽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也想看看他到什么程度了，便搭上了折羽的脉。
然而他皱起了眉，这脉象奇怪啊，一抹严肃甚至慎重的神色闪过，“你给他吃了什么？”
“附……附子为主材的四逆汤。”百草诗心里有点打鼓，不太自信地说。
绿头翁眉毛挑了起来，“胡闹，你可知人体阴阳平衡才是正道。他身体极寒极热，是阴阳两虚的症状。你光顾着补阳，拿什么来扶阴？现在他体内又阴阳失衡了。”
069 尾随的不速之客
阴阳平衡。
在百草诗没有学习中医药专业时，她只觉得阴阳过于玄学。
然而，当她翻开《黄帝内经》第一页时，阴阳平衡就成为她追求的一种极致状态。中国古老的医学和哲学观中，蕴含着朴素的道理。
她怎么忘记了呢？
折羽发病时，极寒极热的痛不欲生。
她只看到了虚的表征，以为是阳气不足，坚持着“奉有余而补不足”，而错过了事物的本质规律。
震惊、懊恼以及无可宣泄的悔意，充斥着百草诗的大脑，她这一刻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就她这“一瓶不满半瓶晃”的半吊子，分离个朱砂都能把自己毒死的家伙，哪来的勇气给折羽开药？害了自己不够还要来害别人吗？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男主。
“折羽，我……”百草诗的嘴唇都在哆嗦，眸子里星星点点，艰难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折羽却在笑，淡薄从容，“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他无怨，亦无悔。
早在三年前，他就该死了。
偷生三年，并且在最后的时光，得她的悉心照顾。林间的风，初夏的雨，他尝过；烈日下的荷叶伞，画在院子里的五禽戏，他练过；最应时序的竹沥、桑葚和枇杷，埋在地下的红曲，嘴不亏胃也不亏，够了。
绿头翁讲出了一个真相，没想到两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医者，大爱在心间。
“丫头，这小子的病复杂的一塌糊涂，有伤有毒，还有被顶级高手破坏了的真气。当时我在东篱山庄，也无治疗的把握，这才回了药王谷，钻研两个月……”
希望之火在眼前升腾，百草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治好了？”
绿头翁看着百草诗，百感交集、复杂难言的情绪，让她为之窒息。
“本来，有八成的把握。可你用了附子，大热至阳之物，打乱了我的计划。”
为什么不早说呢？
如果早说，她不会冒着风险用药啊。
可是这个节骨眼，百草诗没有资格去责备别人，她只有对自己无知的恨。抬起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她失魂地站起来，“我……我……”
这个平日里机灵百出，充满狡黠的百草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她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需要静静。
小狼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尾随她出了客房。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百草诗连走廊里还有两个人都没看到。两相交错时，一人正好抬了下胳膊，无意碰到了百草诗的发髻，本是男子的造型，这一刻长发如瀑布轻落。
“抱歉。”
百草诗无意于和外人多说话，拢了下长发即走开，福宝跟随。
那两个人看见了她的脸，以及狼崽子，相视一眼。
“是我们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二人便也尾随着百草诗出去。
心里积郁着一口气，百草诗慌乱地跑，竟然跑出了长沟镇。
天色已黑。
这里是一片沟渠，六月的傍晚，荷花开得正好。
百草诗直接向沟渠跑去，水没过了脚踝。
“百姑娘，好久不见，我们找的好辛苦。”
这声音如暗夜索命的，敲在百草诗心头，大脑里风驰电掣，她想起山药说的话。有两个人在找她。
“你们是谁？”她机警地问。
一人冷笑，“百姑娘，东篱山庄，我们是王爷手下，奉命接姑娘回焱京，享清福。”
再顺便，杀了你的倒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