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连根拔起都洗劫
百草诗迅速地离开了涵清轩。
“焱京可是繁华富贵之地，百姑娘不想去看看吗？”欢颜与她并肩，余光打量她。
去，自然是要去的，可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寄人篱下？百草诗笑笑，“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危险啊，我静静地呆在小村子里最好。”
欢颜有些不可思议，百草诗居然是个恬淡的人。“那如果，那位非要带你去呢？”
怎么办？凉拌。
百草诗暗搓搓地想，毒死锋王的可能性有多大，庄子里花花草草多，保不齐哪种有毒。当然，没有万全之策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她拉了下欢颜的胳膊，有些小女儿家的作态，“欢颜姐姐，我看你们庄主与贵人交情深厚，不若庄主帮我求求情，我还有拿手的药膳好菜，必当涌泉相报。”
拿美食贿赂吗？
欢颜自顾摇摇头，主人本也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可似乎对小村姑有点看重？是的，欢颜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她还是谨慎说道，“你要知道，庄主只是商人，这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左右一时三刻也走不了，你不必多想，我带你在庄里转转可好？”
“大好！”
之前入山庄时，百草诗就发现了一些珍稀的乔木，她早就起了打劫山庄的心。
有欢颜带路，名正言顺了。
两人先是绕着湖畔小径走。
没过几步，百草诗迈不动步了。她看到了一株高达四五米的树，树皮灰褐色，枝叶清秀，满树白花，细细的花丝生于花冠外。
女贞子，象征忠贞不渝的树种，常见于现代园林。
可惜，女贞子要到八月才能落果，成熟要等冬日了。现在没办法录入。
欢颜以为她喜欢满树的花，便踮起脚尖，摘了一朵别在她头上。“这女贞子花，倒是很称百姑娘。”
百草诗有点含羞，她能说自己其实惦记人家的树和果实吗？连根拔起的那种。“欢颜姐姐，这棵树好漂亮，以后我家盖大房子，也要种一棵。”
欢颜不好打击她，当初主人建山庄，搜罗这些树种时，耗资巨费。
继续前行，百草诗看见了生着很多如扇形叶子的树，百草诗直接抱住了大树，脸也贴上了树皮。
银杏树啊。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这种被称为“植物界活化石”的银杏，都是珍稀物种。
若是到了秋季，满树金黄，最是靓丽风景。还有白果，药用价值高，得兑换多少积分？
欢颜不了解她的“浮夸”情绪，“百妹妹，平仲树是主人特别喜欢的树，你不会又想种在你家院子里吧。”
古人称银杏为平仲。
百草诗点头如捣蒜，激动地都有泪了，“嗯嗯，庄主有品味，这树太漂亮了，我要种两棵。哦不，十棵。”
欢颜扶额，你家是想盖大别业吧？那你得先发财，还是一夜暴富那种，不然怎么攒得下这满园嘉木？
只是欢颜也没想到，百草诗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实现了住大别野的梦想。
摘了很多银杏叶子，用衣襟兜着。走走停停，百草诗的眼睛都要装不下了。
全是宝贝。
最后她停在了一棵枇杷树前，足有七八米，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枇杷。枇杷叶和枇杷果实都是药材。
“欢颜姐姐，我可以摘一些吗？”
041 枇杷树下揽入怀
山庄枇杷结果，大家只做观赏，偶有下人摘几颗来吃。欢颜并不吝啬，她左顾右盼，想叫仆人，正好有个家仆路过。
“你去搬个梯子过来！”
仆人却不动，仰着头向上看。
欢颜看见银杏叶子全部摊在了下面。百草诗如壁虎一样，爬上了枇杷树。她每一步都很小心，枝桠踩在脚下还要试试承重，这对她也不容易，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传来。
成了。
绿叶之间，金黄枇杷串里，小姑娘笑靥如花，那么亮眼。
她摘了一棵枇杷，在身上衣服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纯天然、无公害，唇齿香甜。
终于发现穿越古代的一个好处。
“欢颜姐姐，接着。”她又摘下一颗丢下，欢颜手一扬，十分潇洒地接住。
也像她那样吃吗？以欢颜的身份和礼数，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
百草诗被她的扭捏作态逗乐了，忽地眉毛一挑，手握住树干开始摇晃，恶作剧。
枇杷噼里啪啦往下掉，就要砸到欢颜。
只是，百草诗眼前一花，欢颜已离开树下五六米。咦，好神奇！
不止欢颜，连那个小家仆也躲开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欢颜笑道。
“欢颜姐姐，和你开个玩笑，别介意。晚上想吃枇杷西米粥还是枇杷紫米粥？”
从来没见过百草诗这样的，仿佛万物皆可吃。
不过，为什么要做选择呢？欢颜道：“我都要尝尝。”
百草诗：“……”
你咋不按套路出牌？搬起锅盖给自己找活干，好气哦。
郁闷的百草诗，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啊”一声尖叫，眼看就要做自由落体运动，与大地亲密接触。
欢颜不动，手掌在身后，一转。
那小家仆也往前一步。
然而有人捷足先登。
早就闭上眼不敢直视的百草诗，落入了一个怀抱。不同于折羽的高山松竹，那是如银杏一般的味道。
怯怯地张开一只眼，两只眼，映入了元羡的瞳眸。
那是一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
“百姑娘，可要小心了。”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的得意和笑意？
百草诗慌忙挣脱，后退三步，“多谢庄主，踩坏了你的枇杷树，我晚上做冰糖雪梨枇杷粥，以此赔罪。”
怀里的重量骤然消失，元羡捻了下手指，脸上笑意更盛，他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三种，我都要。”
哪三种？
呸，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啊！三种粥，百草诗想说，现在把自己埋了还来得及吗？
此时的涵清轩，赢哲风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元羡，这就是你不想让我带他走的原因吗？”
元羡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他蓦然转身，树下只有他、欢颜和百草诗，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在东篱山庄的第二天，百草诗很忙碌。
她搜刮了园中五六种珍贵本草，包括银杏叶、枇杷叶、枇杷果实和两种草，录入系统，净赚一百五十八积分。加上之前剩的，总计一百六十三积分。
日里，她要给赢哲风煎药熬药，还答应出去了三种粥。
她心里计划着五人份，算上庄里那两位。不过以备后患，还是多加了些。
事实证明，这是很明智的，晚上赢哲风也要喝粥。
大人物们盛完，她直接带着两个砂锅去了绿头翁的院子。然而奇怪的是，折羽不在。
“华前辈，我相公呢？”
绿头翁自顾自盛了好大一碗，鼻子嗅嗅，大赞真香。“说不得找哪个地方吹西北风了吧？”
吹西北风？
百草诗一颗心都悬起来。今天她在园子里转，越发觉得山庄不简单，似松实紧，折羽一个病秧子！
虽然他有男主的锦鲤气运，可……她到底不想他以身涉险。
“前辈，您先吃，我去找他。”
“不要小瞧他，他可是很聪明的。”一大碗粥咕噜噜干光，绿头翁觉得，要是常年有个人给做饭，还变着花样，那也挺好。
百草诗不管，她慌慌张张地出去，不能明目张胆地找，只能假意又去摘枇杷，然后装迷路。
结果，黑灯瞎火的，她真的迷路了。
只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被人拦住了，是玄衣人。
“姑娘，走错地方了。厨房不在这边。”
百草诗递过去两颗枇杷，笑脸相迎，“抱歉，我熬枇杷粥，原料不够了，就去摘一些。可庄子太大……走错了路，几位莫要怪。”
玄衣人自然不敢怪，他们都已知道，这是主子要带的人。
“原路返回吧，枇杷也带走。”
“好好。”
百草诗原路往回走，可是耳边忽然听到了咕咕之声，那是——鸽子。
042 巧妙易容来找她
找了一圈，百草诗都没能找到折羽。
她的心情也越发焦躁。
不知不觉间，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咦，不对。离开的时候她明明关上了窗户，此时窗户赫然是开着的。
谁进来了？
她迈着猫步，悄无声息进入。房间里是黑的，她不敢点蜡烛，唯恐惊动了小贼。
忽然，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高山松竹的味道进入鼻端。
“别喊，是我。”
折羽。
原来他不是失踪了，只是来到了她的房间。
借着屋外的月光，百草诗看见了眼前人，那双眼睛在夜色下闪着辉光。
百草诗的手抬起来，最后轻轻落在他的肩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暴露了。”
声音是卡在喉咙里的，她也不敢大声。
折羽拉上了窗帘，坐回到了床榻上，“点蜡烛。”
百草诗依言去做，转向折羽，发现他分明穿着山庄家仆的衣服，脸上有些陌生，可是眼睛不会骗人。她想起来了，今天枇杷树下的那个！
天呢，那他是不是都看到了，她掉下树的瞬间？
“你……”心虚的百草诗结巴了。“你怎么扮成这样？”
折羽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冷，“难道像你那样，扮学徒连喉结都不处理？你老是往绿头翁那跑也不安全，换我来找你。”
百草诗对于自己的奥斯卡级演技本是很得意的，可听他道出，这掉马的尴尬。
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他是担心她的安全吗？这个猜测让百草诗有点欢喜。
她在他旁边坐下，只坐了个床沿，声音很低，“那个……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我和你说哦，焱京恶霸真可恶，他完全不问别人愿不愿意，就想让我跟着去焱京！”
折羽“嗯”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百草诗：“……”
她想听他的意见，他倒是会踢皮球，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我不乐意啊，他要是逼我，我就在他饭里下毒，毒死他。”
折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两人距离很近，他的表情像在说“是不是有一天我不顺你意，你也打算毒死我”。
百草诗被他看的发毛，开始绕手指计算小九九，“我就是逞口舌之争，我……”
“记得，祸从口出，说话之前先三思。”折羽很郑重地说。
又在关心她。
百草诗挠挠头发，小欢喜，“也就在你面前了，对别的人，我很精明的。”
“我这么特别？我在你掉下树的时候，都置之不理。”折羽冷酷地说着这个事实，又像在点什么。
百草诗双手垂在腿上，特乖巧的模样，“我知道，你为了我们的安全，你怎么会不管我呢？”
折羽垂眸，嘴角微微上扬，“不出两天，焱京恶霸就会滚回焱京了。
“啊？”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虽然百草诗不知道折羽会怎么做，但对他很有信心。“那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说“回家”那么自然，倒让折羽有一瞬间怔愣，还以为她喜欢山庄呢。不过他还是“嗯”了一声。
“对了，我还找到了鸽子。唉，这恶霸出门居然还带鸽子，兴趣真奇特。”百草诗愤愤地说。
折羽耐心解释，“人虽在外，总要和焱京那边保持联系，除了斥候，信鸽都是必不可少的。你可知道山庄主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043 谪仙人物下了凡
折羽似乎有意引导百草诗自己思考。
百草诗回想起和庄主相处的短暂瞬间，他会弹琴，弹地还不错；审美也可以，从山庄造景可以窥见一斑；他穿衣风格也很时尚，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廓形有个性；应该有功夫吧，能从高树上接下她。
这些都和商人不搭边。
“该不会是做药草的吧？”百草诗试探地问。
折羽点点头，续道：“不排除这种可能。长沟镇隶属于贡郡，贡郡最大的特产是井盐。朝廷早就将盐铁开发权收回，但地方私盐生意不绝。在贡郡，商人之中以盐商居多，只不过都打着别的名头。”
好家伙，这算走私吗？杀头的买卖。
百草诗想起一件事，之前在聚朋酒家，老板就说这里井盐出名，做菜好吃。只是这个和赢哲风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百草诗目光灼灼，有些期待。
折羽忽地抬起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崩。“商人重利，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而且他未必真的是商人。”
弹地很爽，但折羽怔住，他怎么会下意识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百草诗笑嘻嘻的，她还想听，可折羽却不说了。“吃晚饭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百草诗只觉得更饿了，肚子咕噜噜地叫。本来她打算和折羽一起吃的，都便宜了绿头翁。
折羽努努下巴，看向桌子上有食物。“没有你做的三种口味枇杷粥香，好歹可以果腹。我在厨房拿的。”
这谪仙似的人物，下了凡，给她偷食物，惊喜不要太大哦。
食物已冷，心却是热的。“那你吃了吗？”
回答她的是咕噜叫。
如果是百草诗一个人，她凉的也能吃，凑合一口，可折羽病弱，“你等我一会，我去厨房热一下。”
两个人四双筷子，就着烛火吃一顿家常饭。
入山庄的第三天，百草诗给赢哲风煎药。
活已干完，赢哲风却没放她走。
下属们端着一个个箩筐进来，里面装的都是——鸭崽子。小鸭子扁扁嘴，身上的毛，又黄又软，特别萌。
足足一百只。
“既然答应了你，就说到做到。我这两天，食欲也见好，都是你的功劳。”
“贵人，鸭子喜欢池塘、河流，这山庄东西都金贵，求王爷许我回家养鸭。”百草诗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和赢哲风共处。
赢哲风没理她，拍了拍手，下人压着一个女人上来。说起来也巧，女人的脚也有点跛，嘴上塞着布。
谢家大儿媳，王氏。
百草诗盯着她的脚。
还记得第一次百草诗去集市，回来时母亲说有小贼来家里偷东西，被小狼崽咬了。应该就是王氏吧。除了她，还有谁会来一贫如洗的家里行窃？
“这个女人，也交给你处理，要杀要剐都随你。”赢哲风说的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温度。“我不日回京，你跟着一起。”
王氏不能开口，对生死有天然的恐惧，支支吾吾吓得魂飞魄散。
“贵人，”百草诗福了下身子，正色，“民女不愿。民女生于山林间，只愿与青山绿水为伴。焱京的繁华，大人给予的富贵，我不想要。也请大人不要为难我。至于这个女人，我不杀也不剐，相信经此一事，她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说着，百草诗毫不留恋地转身，“这些鸭子，请送到我的小院。”
赢哲风的目光，一寸寸变冷，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油盐不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人。
看着王氏的蠢样，赢哲风一声令下，“把她扔进湖里喂锦鲤。”
属下押着王氏，王氏惊恐万分，眼睛瞪成了铜铃，啊啊啊啊！
“慢着，听她说什么？”
属下粗暴地扯出王氏嘴里的布条，王氏大口的喘气，眼泪鼻涕一起流，跪着磕头砰砰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民女从未想得罪大人，百草诗那个贱蹄子，改嫁的浪荡小寡妇，大人您何必为了她……”
“嗯？”赢哲风眉毛竖起，“你说什么，改嫁小寡妇？”
044 放飞自我的鸭子
即使只是做医女厨娘，他赢哲风看中的人，也须得身家清白身世干净。
而改嫁小寡妇，刺激了他的耳朵。
如一阵风，赢哲风欺身到了王氏近前，揪住了她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王氏差点口吐白沫翻白眼，哆哆嗦嗦，“百……百草诗与我本是妯娌，她她她……十四岁嫁入谢家，没到一个月就克死了自己相公。”
十四岁吗？赢哲风脸色阴骘，散发着迫人的寒气，眼前浮现出百草诗那“雨雾濛濛”的双眸，阅人无数的他，自诩还分得清女人和少女。手上的力道加深，他问：“所以，你的小叔子实际上是银枪蜡头？”
王氏感到了窒息，以及致命的恐惧，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玩完的时候，她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接着说。”
王氏委顿在地上，“回……回大人，百草诗不光克相公，还与人有染。她私藏了一个小白脸，后来还与他结为夫妻。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完璧之身？又怎么配大人对她如此上心？”
赢哲风轻笑，一个区区小白脸，怎么比得上堂堂锋王。
“有了相公不打紧，杀了便是。”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锋王疯起来，就不是人。
“至于你这个恶毒女人，一点也不可爱，”赢哲风拍了拍王氏的脸，无比嫌弃的模样，“也沉塘吧，也叫你尝尝因果报应。”
得到了一百只鸭崽子的百草诗，彻底放飞了自己。
她用头巾在额头上一扎，在湖里摘了片荷叶撑着，坐在湖岸放鸭子。
不光放，她嘴里还咬着根狗尾巴草，哼着歌，别提多悠哉了。
鸭子在湖中，遇到大锦鲤就绕开，遇见珍贵的小鱼苗，就吃掉。
这口福，看的山庄里的仆从婢女们，目瞪口呆。
外出办事回来的元羡，每隔一刻钟就会得到下人的禀报。
“大人，百姑娘的小鸭子，吃了湖里很多虎头、鸿运和小鎏金。”
这三种，是元羡养的品种最多的小金鱼。
握笔的元羡，笔锋迟滞一瞬，问道：“鸭子，哪来的鸭子？”
下人如实回答：“是赢王送的，答谢百姑娘治病之谊。”
“百姑娘的小鸭子如此生猛？连我的虎头将军都不敌？”
元羡不知道，几十公里外，有一只小狼崽，也叫将军，飞卢将军是也。
下人惊讶，主人不是应该关心他的金鱼吗？“这这这……”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适者当活之，随它们去。”
下人屏退。
又过了一刻钟，下人又来了。
“大人，百姑娘的小鸭子，在湖边、草丛里拉了一地，我们……我们也不好驱赶呢。”
元羡捏捏眉心，一方面是疯王，一面是宾客，有点头疼。
“就当是肥料了，你们晚上去打理。”
下人：“……”
好咧，主人说咋着就咋着。
下人第三次进来时，元羡的脸色已经铁青。
“又怎么了？”
“百姑娘的小鸭子，啄坏了大人您最喜欢的芍药。”
元羡明白了百草诗的意思。
她去意已决，这是意图通过元羡，向赢哲风传递信号呢。
黄昏时，欢颜来到了百草诗的小院子，然后被一百只鸭子包围，噶噶噶之声不绝于耳。
“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山庄吗？”欢颜问道。
045 威逼帮手好干活
百鸭咯咯叫，欢颜站在鸭群莞尔笑。
那一幕，太美。
“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山庄吗？”
百草诗摘下头上象征时尚的裹布，一张脸人畜无害，“没有哦欢颜姐姐，山庄吃得好住得好，风景还好，我恨不得天天赖在这儿，反客为主呢。”
欢颜信她个鬼！
吃了主人的鱼，踩了主人的花草，还留了一地肥料，这是喜欢吗？
“你也不用急，主人已去帮你说情。短则一两日你就可以回家了。”
百草诗像模像样拍拍手上灰尘，农家女子豪迈不羁，“那敢情好。我虽然也感念庄主和姐姐，却不敢邀请你们去家里做客，只能心里给你们祈福了。”
欢颜却不解，莫非百家太贫寒，不敢让人看？她眨动狡黠的眼，对百草诗更好奇。“为什么？”
“我家是家，你的山庄像客栈。美则美矣，没有烟火气呀。”
说着，百草诗走进了房间。
欢颜愣在那里，连小鸭子在她旁边“噗呲”都没注意。她明白了一点点，也许主人的纵容，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给山庄带来一丝不同的气息。她的巧思和独到的做法，让山庄有了人气儿！
绿头翁的院子。
天色已黑，院子里亮起了红灯笼。
老头正在院子里用艾叶泡脚，折羽则躲进小屋成一统，自顾自翻着一本作了批注的《大焱千金方》。
一个纸团精准地落在他洗脚盆旁边。绿头翁用湿漉漉的手拾起，上面写着一行字：“你真的不打算收她为徒吗？她资质特别好，远胜过你那不肖徒弟。”
绿头翁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清，比了个“不”的手势。
他乐得一个人清闲。
又一团纸飞过来，绿头翁拾起，展开，“你先别急着回答，问问你的胃，它干不干？”
绿头翁没好气地拍拍肚皮，比了个手势，“它很有骨气。”
不食软饭，不吃人嘴短。
第三个纸团。
“她说以后会开个酒楼，比天下第一楼还气派，各种佳肴美酒应有尽有，想清楚再回答。”
百草诗在房间里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她？
天下第一楼是什么玩意，百草诗根本母鸡啊。
那句话是折羽编的。
绿头翁咽口唾沫，对着纸团都能被说饿了，这肚子里的馋虫，谁来给管管？
他继续发手势，“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隔了很长的空隙，第四个纸团飞来。“晚上，你协助我行动。”
这回绿头翁急了，目光电射至房间，手指无比灵活地摆动，“你的命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别轻举妄动。”
窗前，折羽探出头来，抛了第五张纸条，“我必须这么做。你若不帮我，我就一个人行动。”
绿头翁很恨地叹了口气，将五团纸通通丢尽了洗脚盆里，纸烂掉字迹晕开，什么都看不清。他也不擦脚，踩着一双木屐，湿哒哒走进房间，冲着折羽压低嗓子忿忿，“我真是欠了你们的。”
“红曲东坡肉白吃了？茯苓饼白吃了？冰糖雪梨枇杷粥白喝了？有本事你吐出来。”
绿头翁做个呕吐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个病秧子，比百草诗黑多了，黑心黑肠黑手腕！
046 终于送走了瘟神
这个四月的平凡夜晚。
守护鸽巢的护卫，遭遇了一波奇怪的香，昏昏欲睡。
鸽子如喝醉了酒，脚上被一双漂亮的不像话的手，绑上了新纸团。
护卫揉揉惺忪的睡眼醒来，暗自庆幸没被上峰发现。不过，怎么鸽子带回了新的消息。
两个护卫商量一下，赶紧去禀报王爷。
其时，赢哲风正在和元羡商量事宜。他接到信息也不以为意，当着元羡的面打开，然而看完，他的脸色无比难看。
“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暴露了我的行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御史上本子弹劾，兄长令我火速回焱京。”
普天之下，能令锋王赢哲风称一声兄长的，唯有三皇子殿下——当朝明王赢哲明。
元羡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我令人备马、备车驾，王爷明日即可启程。”
“来不及了，我今晚就走。”赢哲风有点慌，哪还有锋王的气魄？
好在山庄一应物事齐全，手下人手脚麻利，当晚赢哲风就上路了。元羡送出了庄外。
至于百草诗，赢哲风早忘在了脑后。
第二天蒙蒙亮时，坐在马车车厢里的赢哲风一个激灵醒来，他梦到了那个有一双雾蒙蒙眼睛的少女。
手指掀开车帘，赢哲风对着车夫喊停，“叫广亮过来。”
骑马的陈广亮行至近前，“王爷，有何吩咐？”
“丁卯派出去了吗？”
赢哲风手下有几名高手，以天干地支命名，算是
除了陈广亮之外最强战力。
陈广亮答道：“本来他奉命晚上去白水村，这不王爷您都走了，他自然以保护王爷您的安全为重。”
赢哲风横眉冷对千，面覆寒霜，“本王弱到用你们保护了？让丁卯去白水村，取小寡妇相公的脑袋，再快马加鞭来与我们汇合。”
陈广亮听地脊背有些僵直，那个伶俐的、漂亮的，心思比常人多了几个窍的百姑娘，转眼就从王爷的座上客变成小寡妇了吗？他还是谨慎问道：“那百姑娘？”
“算了，他还是不要与我们汇合了，直接带百草诗进京，将人安顿好。”
陈广亮得令。
锋王的队伍一人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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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诗心情不错，因为瘟神终于走了。
她一高兴，有人就要大饱口福。
清晨，她早早起床，制馅和面，做食疗馄饨。这也是她从那本《中华药膳大全》里看来的。
不同的是，她弄了几种皮：用南瓜上色的橙皮，用菠菜汁上色的绿皮，用紫甘蓝上色的紫皮，还有五彩皮和白皮。
待到煮完后，如元宝一样饱满的馄饨，简直令人食指大动，照例五人份。
她虽然踩了元羡的花花草草，对他本人却无恶意，这顿馄饨也算补偿。
小小盅里，盛着五枚颜色各异的馄饨，汤汁上有一点油花和葱花，却绝不油腻。
元羡看了后苦笑一声：“百姑娘是当我为细腰女吗？”
细腰女本为前朝亡国之君的爱妃，为了盛宠不断，保持美好身材，每餐只吃三成的食物。
言下之意，百草诗的食物美则美矣，却是吃不饱的。
欢颜眨眨眼，“大人，欢颜的分量和您一样多，我也问了她何以如此。百姑娘说了，人与人的相处便如这美食，浅尝辄止则余味回甘，倘若她给您一大碗，只怕您吃到腻，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印象了。”
047 五色馄饨以辞别
这是何其通透的女子！有着看透人情的狡黠智慧。
元羡拿着汤匙，望着盅里莹莹亮，却下不去手，“最后一顿了？”
“是。”
心中竟有一丝怅惋。而后，他慢慢舀了一勺，细细咀嚼。肉香和点点药香混合，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再好的美味也有吃尽的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元羡踱步到一幅山水图前，微仰着头，“那个疯子未必会甘心，说不得会派人折返。你派人暗中护一护，也就三天，三天之后就撤回来吧。”
欢颜心里起了波澜，默默地说，“百草诗啊百草诗，你的运气有多好，你可知道这顿馄饨换了一条命吗？”但大人的决定不容置喙。“如果遭遇了怎么办？”
“杀！”
元羡薄唇只吐出一个字，但上位者的气度一览无余，那一刻，他是掌人生死的神。
百草诗不知道元羡和欢颜的对话。
如果知道了，大抵也会笑笑，那都是哄你们开心的，她根本就是舍不得好吗？
笑话，美味当然留给放在心上的人，比如绿头翁，和他院子里住的人。
一个小砂锅，足足装了四十个，两个小碗。
然而，到了院子，却没见到折羽。
“华前辈，我相公呢？”
“他提前撤了。”绿头翁鼻翼翕动，哇，整一锅都归他了，不要太美味了。
百草诗雾蒙蒙眼睛此刻含了些水汽，她巴巴地大早上起来做，结果食客没了，就很憋的慌。
绿头翁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一口吞下一颗大馄饨，汁水直流，“丫头，你们又不能光明正大一起走出山庄，他不先行难道等人发现吗？”
说的也是哦。
一句话，百草诗的郁结就散了。她拿起碗，也给自己盛了五颗。“前辈，你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呀，我给你做好吃的。”
绿头翁扭过身去，给她一个背影，“不去，我嫌你家的鸭子吵，还随处拉粑粑。”
百草诗：“……”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现在可是吃饭时间。
百草诗假意去夺他的馄饨，“那你别吃啊。”
绿头翁连忙用身子护住，“最后一顿了，丫头你大方一点，我可是费心帮你照顾病秧子相公的。”
“那前辈，吃完这顿饭，咱们后会有期。”
饭后，百草诗收拾一通准备启程。
欢颜应她的要求，给她安排了一辆宽敞的牛车，连着两笼鸭子一并放上去。
这牛不好找，还是山庄仆人从外面农户处租来的。
欢颜还给她备了百两银子，“这是庄主的意思，你要买米买菜买药材，少不了的。”
百草诗笑着推过去，还眨了眨眼，“叨扰多日，已经很麻烦了，怎么好吃不了兜着走呢？如果庄主真有心成全我，庄里的银杏送我一棵。”
好一个吃不了兜着走，连分别的气氛都冲淡了些。
欢颜也不解释，就大人那几棵平仲树，也就是百草诗口中的银杏，胜过百两白银。“那你早日回家，我就不送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欢颜姐姐回去吧。”
牛车启动，慢悠悠的。
欢颜立于庄外，目送她离开。
这一遭，之于百草诗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捡了百只小鸭子，还有三丫的绣品钱。咦，她的《大焱千金方》不见了。
算了，不重要，一个破盗版的。
行出二里地，牛车停了下来，路中间站着一个翩翩美少年，少年带着点黑眼圈，旁边立着一头小狼。
百草诗眼底的水汽，不争气地又涌上来了。
048 桑蚕基地将启动
小狼崽通人性似的，百草诗在庄子里，它就守在山庄外，饿了就近找些吃食，还练就了捕食的好本领。
果然生存压力之下，它的能力都在进化。
折羽半夜撤出山庄，就和小狼崽来了个胜利大会师。
然后一人一狼一起等百草诗。
幸亏欢颜准备的牛车足够宽敞，载着一双人、一头狼，一群鸭子回了白水村。
百草诗离家四天，可是回来后，竟然恍若一个春秋。
老娘和便宜弟弟等在门外，泪中带笑。
“看，我就说了吧，姐夫一定会把姐姐平安带回来的，你还瞎操心。”这是百小树。
老娘也不甘示弱，变身揭短老能手，“是谁天天眼巴巴跑去村口看的，还一天到晚对着草许愿？哦，对了，咱家火炕都砌好了，以后可以烧地龙。”
哦，所谓的草，自然是百草诗种的车前子了，它们都长势看好。很快就能化为小鸭子们的口粮。
百草诗给了老娘热情外溢的拥抱，让不让言辞的百李氏，又是热泪盈眶。
吾家有女长成。
吃晚饭的时候，百李氏提起了这几天村里发生的事情。
老姜头吓得几天没敢去镇上集市。
杨家三丫遭母亲一阵数落，心野了，居然不肯嫁人。可她不嫁，杨家大郎就没钱娶媳妇。
归根结底，还是大家都太穷了。
百草诗决定明天去杨家走一趟。
出乎意料，折羽居然提出要与她同去。
村子本就小，消息传播全靠八卦。百草诗几日没回来，大家都在议论，只是当这些人看到她身旁的折羽，便自动闭嘴了。
杨大力和郑氏郑重地接待了百草诗和折羽。不为别的，就折羽那气度尊容，他们自动就怯了。
三丫像哭过，眼睛红肿。
百草诗开门见山，“我听说婶子要给三丫说亲，本来这事也与我无关，但是守着这样一个摇钱树却不自知，这实在让人痛心。”
啥？摇钱树？
杨大力和郑氏大眼瞪小眼，他家的闺女咋就成了摇钱树？“诗诗啊，你这话婶子听不懂，怎么能拥有摇钱树呢？”
百草诗从怀里拿出了一两银子，这还是卖绣品所得，拍在了桌子上。“你们不是缺二两银子给大郎说亲吗？可这些钱，三丫只要两个月就能赚出来，而且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可你们如果把她嫁人了，那以后，银子都没了。”
郑氏把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真的啊。每个月一两，这对村里所有人都是不敢奢望的，以后那就真的锦衣玉食了啊。她把银子递给丈夫，杨大力眼里滚烫，“诗诗丫头，我们呢很感谢你对三丫的信任。可这每月一两银，也不是凭空就出来的，你就说吧，需要她做什么？”
“跟着我干！”百草诗叉腰，化身古言文里的女霸总裁。
折羽充分诠释了军师的角色，“百草诗会建立一个桑蚕种植基地，银钱你们不用担心，而三丫只需要提供种桑养蚕的技艺。”
接着折羽将他和百草诗商议的结果，给杨氏夫妻说了一遍。听是听明白了，只是他们实在缺乏想象力。
郑氏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诗诗啊，你这什么桑蚕种植基地得不少钱吧？你家那状况，我们邻里乡亲的都清楚。”
正说着，院外有人喊，“请问，百姑娘在这家吗？”
百草诗循声出去，呦呵，来的正是聚朋酒家的封振业。“喏，银钱这就到位了。”
049 纷至沓来俩掌柜
百草诗是最善于借力的。
当封振业带着伙计春生出现在杨家门外时，无疑他们成了百草诗桑蚕计划的可行性背书。
“叔、婶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镇上聚朋酒家的封掌柜。封掌柜与我……”
百草诗话锋一顿，封振业已经接话过去，“哎呀，能认识百姑娘，是我封某人的荣幸。今天我来，就是想找百姑娘相谈要事的。”
杨氏夫妻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的。聚朋酒家，可是镇上数二的大酒楼，他们曾幻想，某年收成好了，就去吃一顿，只是迟迟未兑现。夫妻俩与封振业见礼。
百草诗见状，“叔、婶子，言尽于此，你们考虑一下。”
到嘴的鸭子能让它跑了吗？郑氏感觉，以后抱上百草诗的大腿，家里的好日子就算到来了。
“诗诗啊，三丫不嫁人了，我让她和你干。回头我就把彩礼退回去。”
全程都没说话的三丫，此刻拉住了百草诗的手，身子一弯就要下跪，被百草诗扶住了。
“不要动不动就跪的，咱们女孩子膝下没有黄金嘛？”
折羽听着这话，静静地看着百草诗，他名义上的媳妇，和他印象中的世家贵女都不同。
三丫激动地抽抽鼻子，“诗诗姐，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就是你的手臂，你让我种桑我就种桑，你让我养蚕，我就养蚕。我跟定你了。”
百草诗顺了一下她额前发，“三丫，姐姐觉得你这么能干，应该有个讨喜的好名字，我给你取个，你可愿意？”
三丫连连点头，莫大的骄傲。“诗诗姐，我愿意。”
百草诗眸光流转，桑树浑身是宝，可最宝贵的莫过于霜降过后的桑叶。在中国古老的医学典籍里，历代大医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时候的桑叶药用价值最高，但这是实践证明出来的真理。
“你就叫霜叶，好不好？”
三丫只是父母眼中排行第三的丫头，可百草诗当她是霜降后的桑叶。
霜叶向着百草诗一笑，“谢谢诗诗姐，我有名字了。”
自此，百草诗的创业路上，第一位同行手兼左膀右臂，正式就位。
百草诗带着封掌柜回家中相谈，结果刚出了杨家，遇见了金象医馆的管事薛林。
大家一个镇上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打起主意，这是准备抢人了。
到了百家，小狼崽先冲过来，围着百草诗和折羽撒娇，对两个掌柜怒目而视。
吓得两个掌柜跳脚。
“飞卢将军，这是客人。”折羽拍了拍狼头。小狼乖巧地舔自己鼻子。
两个管事相视一眼，好家伙，百姑娘厉害，她相公非常人，能把畜生训练地如此懂事。
百草诗笑笑，先带着两人看了下她的车前子种植基地，三三见方一小块。
薛林对本草比较了解，当即表态，“百姑娘，只要你愿意帮衬，你这些车前子长大了，我愿意一并收购。”
百草诗抱着手臂一笑，“抱歉啊薛管事，车前子不卖，这些都是鸭子饲料。”
正好，百小树拎着根树枝，赶鸭子出来，一窝百只。
“封掌柜，你看见了什么？”百草诗问。
封振业一时没反应过来，鸭子有什么玄机，结结巴巴问，“鸭……鸭子？”
百草诗食指摇了摇，“不，这是生意，是银钱，是未来酒家的新业务，是让有远见的人赚的盆满钵满的商业模式。”
050 谈判专家绝绝子
百草诗讲起自己的奇思妙想时，整个人逸兴遄飞，神采飞扬，而且极具感染力。
两个掌柜也似被打了鸡血，觉得大有可为。只是如何操作，着实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求助似的看向折羽。
折羽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她的意思是做鸭膳的生意。你们可知她最拿手的是什么？”
封振业：“药膳。”
他亲眼所见，她用药膳征服焱京贵人挑剔的胃。
薛林：“医术。”
他领略了她妙手回春，解了这些医馆大夫的围，免受焱京贵人雷霆之威。
依然问题重重。
封振业道：“百相公，实不相瞒，百姑娘的鸭子这么小，何时能出栏？我的老对头，鸿锦酒家请了贡郡大厨，想要大展拳脚，抢我们的客人。我只怕等不到那时，我的酒楼就要关门大吉了。”
“百相公，我家郎中上次被……那位打个半死，现在是不能行医了。没有郎中坐诊，我的医馆快要开不下去了。请百姑娘和相公无论如何帮帮我们。”
折羽摸摸自己挺直的鼻梁，人生第一次，他籍籍无名，还随了夫人姓。
百草诗听出了他们的难处，正好她要建桑蚕种植基地，需要投资者。“好说好说，坐诊可以，菜谱也可以，只是我需要……”
她捻了捻食指和中指。
钱。
折羽忽地扯了下她的袖子，眨了眨眼，百草诗一愣，名义相公居然对她放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咳嗽了一声，折羽开口，“两位掌柜，我……”以他的自尊，夫人还是不大叫的出口，“诗诗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想你们远道而来，绝不是为了一道菜谱，一个郎中，而是一个可以互相扶持与帮衬，让生意做大做强的战略同盟。诗诗的确是最佳人选。大掌柜自然还是你们当，诗诗做个二掌柜，大善。”
封振业：“……”
薛林：“……”
怎么稀里糊涂自家要多了个二掌柜？
百草诗：“……”
不过百草诗反应过来，折羽这是帮她争取利益最大化呢。战略同盟，这词儿用的，太精辟了，地位一下子抬高了十万八千阶啊，折羽真不愧是纵横捭阖的谈判专家。
她立刻支棱起来，下巴都高人一等。
两个掌柜同时指向百草诗，“啥啥啥，百姑娘是谁家掌柜？”
百草诗看看两个合作者，角色转变特别流畅，“我相公的意思，如果两位想请我出山，我只能以平等合伙人的身份，也就是二掌柜。而我，也将毫不藏私地贡献毕生所学，让酒家和医馆生意更上层楼。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值，那么出门右拐，恕不相送。”
两个掌柜一头雾水，如果两家共用一个二掌柜，以后两家的生意怎么算？
折羽读懂了他们的意思。
“封掌柜、薛掌柜，诗诗她擅长药膳，这就是酒家和医馆共赢互惠的地方。酒家出食材，医馆出药材，诗诗出配方和手艺，何愁比不过鸿锦酒家？平时，诗诗还可以去医馆出诊，解决医馆无郎中的难题。诗诗带着鸭子和药膳加入酒家，带着桑蚕基地和本草加入医馆，大家有钱一起赚，何乐不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个掌柜仿佛打通了做生意任督二脉，看见无数财富在挥手。
051 药王他是绿头翁
今天的谈判只是开端，毕竟二掌柜非同小可，不是谈一次就能落实的。
但两位掌柜都很会做人，各自留下些银两表示感激。
百草诗本着礼尚往来之心，对封掌柜赠与一个药膳方，而对于薛掌柜，她答应出诊一次，以观后效。
送走两位掌柜时，折羽忽然耳朵一动，感觉一道目光犹如实质，落在他身上。
他状若不经意寻找，却终没发现，这让他如芒在背。
百家的火炕搭好，百草诗终于不用睡桌子了。
傍晚，鸭子已归巢。
百草诗开开心心地先铺好炕，再铺好床。上半夜折羽睡床，下半夜睡炕。百草诗反之。
洗漱之后，百草诗欢欢喜喜地爬上床，拿眼睛瞟着折羽。读者看主角，越看越帅。
“折羽，今天谢谢你哦，帮我想的那么周到。”
折羽坐在桌前，在写字，“不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吃住在此，当然也得负担生活所需了。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才华横溢，不去考个状元太可惜了。”百草诗和他闲聊，以前看小说时，男主一路过关斩将，从秀才杀到权力顶峰，首辅文大行其道。
折羽回头，烛光下他眉目清幽，越发龙章凤姿。“太慢！”
百草诗：“……”
啥意思？
他是嫌晋升太慢吗？天，不愧是大气运加身的人，连科举都嫌弃。
“大家不都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不走科举还能有什么路子？”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折羽饶有兴致地问道，他是真的很好奇她的答案。
经过21世纪思潮影响的人，百草诗自然不会这么想了。“不啦，就我个人而言嘛，没啥大志向。我只要良田万顷，美宅数间，有美食有美酒，再给我一座百草园，就知足了。”
百草诗眨眨眼，她的愿望里还有个美人陪伴没敢说，怕折羽觉得她太放浪。
折羽微蹙眉，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她的人生愿望和规划里，只有她自己。
自己何时变得矫情了，百草诗不是也没提到母亲百李氏和百小树嘛。
“很好，我觉得很快就能实现。至于我，我只希望活地更久一点就好了。”那一刻，百草诗在他眼中，看到了落寞。那样的天之骄子，遭遇命运如此冷酷的玩笑。“折羽，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医好你的。”
她的话提醒了折羽，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对了，绿头翁让我交给你的，你当时落在山庄的。”
百草诗接过，发现正是那本盗版的《大焱千金方》。失而复得的感觉总是幸福的，她随意翻了两页，猛然发现不对，这本书上面有批注。错别字被修正，连有些药理不对的地方，都经过了完善和更改。
谁改的？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折羽耸耸肩，“我不懂医术，我翻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你。”
百草诗的双眸瞬间明亮。
赢哲风的病在焱京治不好，他来到此地重在寻医。然而药王不在药王谷，谷里只有跛脚的绿头翁。
谁能证明绿头翁不是药王？
难怪自己心里对他亲近，觉得值得信赖，这就是真相啊。
绿头翁说他只是药王谷烧火的老头，金庸小说里真正的高手，也不过是少林的扫地僧啊！
这个猜测让百草诗兴奋不已，她从炕上爬近折羽，抓着他的皓白手腕，目光灼热，“折羽，你有救了。如果绿头翁真的是药王，我们俩人的医术，加上药王谷的草药，还怕治不好你吗？”
折羽凝视着她，眼中被点燃了希望之火。倏然，他听到外面极为细碎的声音，他手疾眼快吹灭了蜡烛，一手扶住了百草诗的脊背，抱着她向床的另一侧一翻滚。
百草诗的心脏骤热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什么操作？折羽难道想推倒她？
然而旖旎没能持***钟，一炳利剑划破黑暗，落在了他们两人刚刚的位置。如果他们没躲开，恐怕此刻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052 暗夜惊魂剑光起
黑暗中，有人影投窗而入，长剑砍在床上。
一剑未中，另一剑接踵而来，刺向折羽。
折羽脸微侧，一头墨发在夜色中荡开，拂在百草诗的脸上。他两根手指如铁钳，精准地夹住了剑身。清脆的一声，剑尖断了。
折羽反手一甩，剑尖以势如破竹之力，擦着刺客喉咙而过。
“嗤嗤”，血溅当场。
刺客却没死，径自一手捂着脖子，原路返回，逃窜。
折羽的咳嗽声随之响起，他自己也吐了一口血。从夹住剑身到反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他全力必杀之招，结果还是让对方跑了。
“折羽、折羽！”百草诗慌乱地拍着他的后背，电光火石之间的危险，她感受地极其清晰。
“不能让他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着，他跌跌撞撞下床，向院外而去。
百草诗连忙搀扶着他，只是哪里还有踪迹？正自茫然间，她听到折羽说，“飞卢将军不见了”。
动物的五感十分灵敏，人进来时福宝没有发出声音，莫非已经遭遇不测？
“福宝它……”百草诗的心陡然悬起来，她嗅嗅鼻子，“有血腥气。”
“追。”
两个人追出去。
随后，家里的一盏烛火亮起来，百李氏和百小树都醒来。
百李氏率先冲进百草诗的屋子，瞳孔紧缩。“小树，立刻清理干净。”
百草诗和折羽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福宝。
它嘴里叼着一块黑布，竖起两条前腿，朝着村西的方向。
“这是……”百草诗没说全，答案呼之欲出。
两人一狼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孤山脚下。借着初升的下弦月，发现刺客躺在荒草丛里，已经死了。在他身下，还有一处小凹陷。
这是百草诗穿书后，第一次目睹死亡。
胸口里有什么在起伏，她恶心地想要吐，但不能，后面的事还需要她出力。
折羽俯下身来，仔细观察，致命伤口除了喉咙，还有一处在胸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翻起尸体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矛”的形状。
“看来是有人暗中帮助了我们。”折羽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口喘气。
之前，他是勉力支持，拼着一口气。现在隐患消除，身体已经达到负荷的边缘。
“会是谁？”百草诗来到这个剧本，得罪的仇家有几个，她很清楚。
友军嘛，还是如此高阶战力的，真想不出。
“先埋了再说。”折羽做了决定。
百草诗撅了木枝挖坑，小狼崽直接用爪子，这劳动力无人能比。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百草诗浑身汗，才算处理干净。
回去的路上，折羽很沉默，百草诗也不敢问。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刺客如果想杀她，根本不会派这么专业的，那么目标就锁定了。这人是来杀折羽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安稳日子结束了？
糟心！
回到家，一切都很正常，母亲和百小树在各自的房间，似乎也睡得极好。
回了房间，百草诗发现，折羽的被子，换了床旧的。地上的血迹都不见了。
她拿着蜡烛出去看，院子的血迹也都不见了。
053 医馆里初露锋芒
旧病加新伤，直接导致折羽卧床不起。
百草诗悉心照顾饮食，煎药熬药。
上次去镇上开的药，马上要用光了，还得抓紧时间再去一趟金象医馆。
百李氏和百小树憋了满肚子的心事，又不敢问，直接导致交流变成了“道路以目，挤眉弄眼”。百草诗知道遮掩不住，提了一嘴，“娘，是我要做生意得罪了人，害得娘担惊受怕，是我不好。”
百李氏眼泪开始打转，她女儿命苦啊，凡事都要自己张罗。“草儿，一家人不说这个，你只管放手去做。娘能照顾好自己，你弟弟也长大了，哦他去放鸭子了。”
这就是家人的意义。无声之间，给与最大的支持。
前世百草诗父母离异，自己跟随了父亲，虽然衣食无忧，但总归不完整。而现在，百李氏给了她无私的母爱。
“谢谢娘，以后我发财了，给你造一个超级坚固的大房子。”
随后她去了杨家，和霜叶商量桑树种植的计划，确定了取桑葚为种子的种植法。因为种子种植春夏皆可，而扦插和压条要到秋季才行。
百草诗只争朝夕。
采集优良桑籽的任务交给了霜叶，百草诗决定三进长沟镇。
这时村里发生了一件事，谢家长媳王氏死了。
被村民在白水河发现的，尸体泡的发白。
王氏人缘不太好，村民们都议论这是糟了天谴。谢家准备办丧事。
百草诗想到了锋王，这人残酷暴虐，嗜杀成性，这倒很像是他的手笔。她不会感激锋王，也不会同情王氏，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决不再让在意自己的，和自己在意的人，担惊受怕。
四月二十五时，百草诗坐上老姜头的牛车，来到了金象医馆。医馆闭门不开，上面还挂着招牌，今日停业。
金象医馆前，有七八个人，其中一个明显是孕妇，看起来年纪还不小，有相公陪在身边。
因着鲁大夫不能再行医，他们来了好几次而不得治疗。
忽然，一个眼睛红肿的人咣咣敲门。
敲不开，就上脚踢。
“龟孙儿的，你们医馆到底还开不开，不开就趁早关门大吉，黄了算了！”
他的情绪带动了别人，剩下几个也来踹门。
一场医闹眼看着就要爆发。
门开了，薛林带着伙计，从里面出来，连忙作揖，“对不住了各位，我们的新郎中，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请大家再多等几天。”
“再等就要出人命了，你负担的起吗？”说话的是孕妇的丈夫。
生死大过天，薛林负担不起，可他也不会医术啊。急着跺脚之际，猛然发现人群之外，百草诗的身影。薛林大喜，转身就将门口挂的牌子揪下来，“各位，我们的新大夫——百姑娘来了。”
众人顺着薛林的手指看过去，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款步而来。
人倒是生得挺漂亮，可这么年轻，怎么也不像医术高明的呀。
“薛掌柜，你这是糊弄我们玩吗？就一个黄毛丫头——”眼睛红肿不堪、充满淤血的男人叫嚣。
百草诗站在男人身前，目光坦荡，眉宇间自信飞扬。
“信不信，我不用针挑、不用刀割，立刻就能让你的眼睛消肿。”
男人一惊，什么方法这么神奇？他一手虚挡着眼睛，“丫头，可别乱吹牛，信不信我把医馆给砸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砸啊，到时候你眼睛瞎了，看谁还给你治？”百草诗丝毫不受威胁，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可若是别人不尊重她，也休想讨得好处。
男人气焰熄了一点，手放下，忽然凑近了她，“那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治。治好了，我管你叫姑姑。”
百草诗看向身后的伙计，和他交代了点什么。伙计愣了一下，和薛林交换了个眼神，得到了“一切全听百姑娘”的指示，走了。
而后百草诗不说话，也不动，就在门口安静地站着。
大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伙计回来了，手中用布包裹着两条蚂蝗。
“打点清水来，洗干净。”百草诗大喜，立刻吩咐下去。
伙计照做。
肿眼的男人看着蠕动的蚂蝗，头皮发麻，“丫头，你要害我？”
百草诗忍着恶心，面上丝毫不显露，“你是要眼睛，还是害怕这虫子？”
她迅速将蚂蝗放在大汉眼部淤肿的地方，顷刻间，蚂蝗变得又粗又大，而大汉的眼部却已消肿。收回蚂蝗，百草诗给大汉敷了些消肿草药，“现在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男人惊喜交加。
医馆外响起了掌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姑娘医术高明呀！”
百草诗意气风发，脆生生道：“下一个”。
蚂蝗，医学名称水蛭。味咸，平，主逐恶血。孙思邈就曾用水蛭，为人治疗眼肿。今日百草诗，再次向药王致敬。
054 送子观音踩莲来
有了肿眼男的先例，大家的疑虑消解了很多，依次排队看起来。
伤风感冒头疼脑热，这都是小病，百草诗游刃有余。而到了最后的孕妇，百草诗的脸皮子，跳了。
“我已经连续两天，感受不到孩子动了，这是不正常的，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夫你医术高明，一定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哭啼啼地和百草诗描述症状。
“嫂子，冒昧问一句，你的年龄？”
孕妇不知道，年龄和生育的关系，更紧张，“就……三十岁了。”
在现代，三十接近最佳生育年龄，可是在古代，整体健康水平和医疗条件远不如现代，对大龄产妇的定义也可能有所不同。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请你一定救救他。”男人补充了一句。
以前百草诗看电视剧，女人不育往往被称作不会下蛋的母鸡。男人这么大岁数了，没得子，还对妻子这么好，应该很爱妻子吧。
百草诗很想治好孕妇，可是她的经验不足，要知道在现代，是有学科分类的，中医也有自己的类别。这也决定了百草诗，不属于全医那一类。
她再次感慨，小说里穿越就有牛逼哄哄逆天医术，都特喵是骗人的。
望闻问之后，切脉。
百草诗的初步判定是，孩子胎心没了。这种情况，现在临床也有先例，如果不得及时保胎，只怕母子皆有危险。
想了想，她说：“你们等我一会。”
百草诗出了坐诊室。
薛林和伙计都等着呢，比她还焦急。哦，封振业也来了，来看未来的“二掌柜”。
“怎么样怎么样？”
“让我静静想想。”
头一次见医生见病中场休息的，但薛林察觉到病情的严重性，不敢叨扰百草诗。
“哦，把那两条蚂蝗拿来。”
独自进了一间屋子，百草诗火急火燎地唤出了系统车前子。
“可爱的小车·车，你那里有没有保胎的配方，孕妇胎心听不到了，大龄产妇，第一胎，经济条件应该比较差，不能太贵的。”
如果系统拟人化，车前子现在大概翻了几百个白眼了。
条件可真多。
但作为偶尔逗比，却执着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人工智能，车前子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索引结果。
“有一个莲心子保胎的方剂不错，有成功案例，只要一百一十积分。”
百草诗想吐血。
她在山庄赚的积分，这么快就要吐出来了嘛，不甘心呢。
“你看看，我这有两条蚂蝗，能不能换取积分？”
车前子激动了，不复人工智能的理性。“能能能，两只算你一百五十积分，这可是难得的宽体金线蛭。”
百草诗撇嘴，她的银杏叶子、枇杷叶子加起来还不如这恶心的虫子。不过也很容易理解，吸血类水蛭本就采集难，产量低。
换了方剂，百草诗迅速浏览，而后给夫妻开了药。他们还很疑虑，能不能奏效。
百草诗笑道：“老话说得好，送子观音，观音踩的不就是莲花吗，所以莲子就是送子啊。你们只管宽心服用。”
得了心理安慰的病人，果然笑逐言开，走了。
今天出诊到此结束，赢得了薛林的大加赞赏，对于她担当二掌柜，又多了些信心。
“接下来，百草诗该跟我走了。我得了你的药膳方，生意却没有好转，大家都被鸿锦吸引去了。姑娘不如和我走走看看，再想计策。”
“行，那一起吧。”
百草诗和封振业去了鸿锦酒家，才到门口，香味扑鼻。
鸿锦酒楼的菜式偏向于现代川菜，麻辣鲜香风格。换做百草诗作顾客，那也喜欢。川菜能位列八大菜系，那自有其独特魅力的。
可现在，竞争对手推出，怎么办？
百草诗心里有整套现代的营销体系，菜谱也是现成的。奈何她的鸭子还小，还没出栏。
“再等，一个月后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一个月啊，火烧眉毛了。
封掌柜绷着脸，要滴出水来。
“这样，你们写一些传单，宣扬一下我的药膳，另外预告一下一个月后聚朋推出升级新品，到时候免费试吃。”
封掌柜直接晕菜了，咋还免费呢，血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