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局面
相比于刘璋帐下精锐的州兵和庞大的府兵，规模偏小的南中夷军，于益州的整个战局显得微不足道，但北出南中的一路，还是让不少本地大族提心吊胆。
无他，成军不过三年的夷军，装备虽说简陋，可行程中良好的纪律，尤其过昆泽时，随手剿灭的一伙数百拦路盗匪，让众人认识到，夷军决不可小觑。
好在安插在南中大族心脏的这把利刃，终于离开。
安夷，
现如今，面对这处仅有州府势力，尚无其他大族插手的宝地，一些南中势力转念开始蠢蠢欲动，私下底商量着，欲将之占为己有……
荆州，南阳郡。
自正月末以来，曹操率手下大将，齐齐攻向南阳。
到如今，整个南阳之战，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
起初，曹军连克鲁阳、叶县、卷城三地，士气大振！
大将曹洪无视了谋士郭嘉的警告，直接率部踏入衡山腹地，意图在大战开启的十日之内，攻入宛城。
但就在衡山，曹洪的两万大军，遭到了甘宁和黄忠于此早先布置好的埋伏，尤其甘宁所率的重骑由后偷袭而来，让曹洪损失惨重，兵士伤亡大半，其本人更是身负重伤。
曹操大怒，亲自率部赶来衡山，陈兵五万，欲和荆州兵展开决战。奈何甘宁不上当，在同黄忠商议后，果断再次后撤，开始固守博望。
同一时刻，借助组织起来的起兵，利用骑兵行动灵活的优势，同坚守在东武亭和比阳一带的步卒打配合，不断偷袭曹军的后方粮草，为刘表派遣更多的援军，进驻南阳提供时机。
二月十四，自选择夺取张绣的兵权后一月之际，刘表在将南阳原有的兵力整合，并派遣兵士进驻南阳后，整个南阳的荆州兵达到了十五万之巨，同曹军的人数几乎持平。
加上有甘宁、黄忠等将领的率兵作战，于诱敌深入后，果断的把凶猛的曹军拖连在战场上，两方逐渐陷入到了胶着之态。
同时刻，刘表接受谋士的建议，以蒯良为使，让之绕道往北面的袁绍军中，商量起连袁抗曹之计。
蒯良，字子柔，乃是南郡人，人及善相马。当年正是他说服刘表，踏入荆州。此中于初平元年的对论，为刘表称为“雍季之论”。
至现在，蒯良同其弟蒯越，一直都是刘表的心腹，此时则担任着荆州州府的主簿，以之为使往袁绍军中，足以表现出刘表对联盟的重视。
曹操军中，如郭嘉、荀彧等人，也不是没有猜到刘表背后的动作，遂建议曹操，一边要加快对南阳的进攻，一边要防备好北面的袁绍，防止此人率军突袭洛阳。
“若是袁绍由后偷袭，则司空不得不暂停南阳战事！”
郭嘉看着中线的进展不顺利，不由得叹息道。
荀攸等谋士也无可奈何。
一月之前，他们私下底已然说服了曹操，并暗地里和南阳太守张绣搭建起了关系，本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南阳，甚至于之后直取襄阳，奈何这事被刘表给发现了。
事实上，张绣之事暴露的情况，曹营的许多人，是在曹洪大败后才确定的。
在此之前，荆州兵更是以张绣的名义，还来通过信，退去叶县等地，即佯装成“张绣”的诚意，这也是深受曹操信任，作为知情者的曹洪，敢于如此冒进的重要原因。
战场之上，讲究兵不厌诈，如荀攸对张绣的投诚，一直持谨慎状态，奈何大将曹洪都被连番胜利给冲昏了头脑。
衡山一败，便如当头一棒，敲在了曹营众人的头上，曹操也终于开始接受荀攸稳扎稳打的路线。
南阳之战打的热火朝天，相邻的汝南九江战场也开始了。
作战的双方，一方为刘备、吕布、孙策等人为首，接受了朝廷命令的反袁术大军，另一方则是袁术军。
为此，刘备和吕布的战争，很有默契的暂停了下来，两人各从汝阴和曲阳两个方向，进攻九江。
于刘备军内，为防备吕布背后打破平衡，搞偷袭，关羽顺势屯兵于大泽乡。刘备则是亲率大将张飞，于聚拢的万名兵士的帮助下，连续拿下山桑、细阳等地。但因怕兵力太过分散，为袁术从南侧逐个击破，刘备屯兵颍水之畔的汝阴后，以兵临寿春北侧后，即没敢大军南下。
刘备知晓，攻入寿春的难度非常之大，首先率大军渡过淮水，就是一个大问题。
他在等，等吕布从曲阳和下相两个方向，给袁术以压力。
同时也在等，等袁术内部再乱的更透彻起来。
实际上，自正月以来，袁术称帝后，袁术军内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刘备得以顺利拿下寿春以北的广大区域，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袁术军心涣散。
许多兵士心中更是心生这么一个疑问，他们是在为谁打仗？
过去，主将没有脱离汉廷，自然是为了大汉作战！
但现在，主将背弃了他们心中的大汉，那他们不就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的乱臣贼子！
信仰的崩塌只在一瞬，尤其广陵太守吴景的背叛，让袁术大伤元气。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备非常清楚，袁术现在于他，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他需要等这个庞然大物，完全自顾不暇时，方能瞅准时机，从之身上狠狠的拽下一块肉。
刘釜当日的话语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需要占有一块地，汝南以南，包括九江，就是现成的资源。居于淮水以南，这是天然的阻隔，可以阻隔曹操。
只是过去在天意的作祟下，他刘备一直颠沛流离，这一次，能成功吗？
站在汝阴的城池上，刘备南望皱眉。
天空万里无云，与攻下九江相比，现在他最愁苦的当属干旱的和饥荒。
背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刘备转头，发现是月前投奔他的襄阳士子陈南。
陈南现在被之任命为粮草官，管理着后勤之事。
他此时来，定是为粮草之事。
两人一见礼，果听陈南诉苦道：
“使君，自去岁冬十一月来，而至现在，江淮之地，大旱眼中。而今淮阴城下，已经聚集了三万的流民。使君自昨日，便让张将军大开粮草，施以稀粥，只怕吃不了多久，就会没了。
而吾等的粮草，即使有关将军的后方运输，也只能管半月，使君当早做打算！”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决议
街亭，又名街泉亭，处于陇县北。
而想要拿下街亭，这个出入关中的要地，能够上邽。
上邽作为战略之处，北才能往街亭，西可进重镇冀县。
在陇西之地战事吃紧之时，上邽仍然被韦康所率万余人马所占领据守。
泠苞不得不让大将马虎率万之部，将上邽围住，寻机破城，他和杨怀则帅一万五千之部，先往陇县，而进街亭。
此中战法，实际也是当年诸葛亮于街亭之打法，刘釜即将前线兵权交于泠苞之手，是以认同。
而在刘釜率部，来到上邽时，上邽城仍然未破。
不得不说凉州刺史韦康的军事才能出众，预料到上邽乃是益州军必经之路，集结兵力在此防守，只要保证城不破，于曹操遣部到来，足可里应外合，于益州郡进行内外夹击。
另外，但以韩遂、马超等人，从金城、北地等方向攻来，亦可策应。
至于冀县，反而只有两千多兵士，以做守卫，作为凉州州治之所在，冀县如此之布防，与上邽相比，更好获取。
但真要在这个时候取冀县，于本来人马就有些紧张的益州军而言，弊大于利。上邽城内的韦康，借此，甚至能够赢得喘息之机。
故而，便是冀县在旁，一口能够吃下，马虎也没有分兵去取，并以将上邽围住后，以从旁道护卫好往陇县方向的粮草安全。
在刘釜到来上邽城外大营后，马虎等将领，迅速到来拜见。
“子啸，汝之伤情如何了？”
大帐之内，刘釜坐在上首，先问询起了马虎的伤势。
其因数日前之战，冲锋在前，于敌军交战时，为敌将偷袭，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伤痕。
但好在马虎身手敏捷，遂未有致命之伤。
为刘釜关心，马虎忙起身道：“劳使君关心，上次只是擦破了皮，而今已快痊愈。”
刘釜颔首道：“嗯，切记平日间，在督促战事时，勿忘军医之嘱托，更换伤药。”
“诺！”
“现在上邽的情况如何？还是一直死守城池，未有应战乎？”
听到刘釜问询战事，马虎迅速将情况说明了下。
“凉州牧韦康唯有出城，便是吾部人马，日夜不停之叫阵，韦康亦未有反应。
昨日，还有前日，末将亦下令进行攻城，奈何城上敌军防范严密，总能在吾部寻到破绽时，当即弥补上。
是以这数日来，一直未能告破！”
在马虎将上邽之情况说完后，刘釜不由感慨，韦康还真是忠智。
东汉末时，以马超起兵反曹，兵围冀县，韦康于此坚守城池八月之久，弄得马超没有脾气。但以阎温求援，援军迟迟不至，粮草断绝之下，韦康不忍心看着城内百姓活活饿死，遂以开城投降，最后马超违约，韦康不幸身死。
这上邽城，真要韦康来守，加上上邽内部粮草储备丰富，但为之守卫一年，皆有可能。
刘釜让马虎将上邽的地形图拿来，在与帐内将领，伊籍仲长统，还有伊籍、李严等商议后，指了指西侧的山峦，又指了指北面的渭水，道：“子啸，此地，还有此地，可以兴建四处军寨，随时做以策应，为敌军出城而战。
至于汝部人马，为减少攻城之损失，可以暂缓之，静待时机。
于冀县，机伯，我打算以汝，从子啸处，加上今次所援之部，率五千人而取之，并行防守好金城来的韩遂部，如何？”
伊籍当下为隋军参将，主要还是给刘釜出主意。
刘釜现在让他单独攻重地冀县，除了对他能力的认可外，还有对他信任。
得闻此令，他马上起身道：“籍定不负使君之令！”
刘釜起身，面向李严道：“正方，时下子远以部取汧县，子美等以夺街亭，但以射虎谷敌寨急待夺取，我以汝三千人，在机伯进攻冀县时，拿下射虎谷，何如？”
冀县和射虎谷，地同犄角。
射虎谷同有两千敌军，为候选所领，候选作为凉州有名的军阀，率千家起兵，为韦康节制，更有辅助冀县大营之责。
李严速道：“严定竭尽全力，协助好泠君，取下射虎谷！”
刘釜后又进行了诸多安排，此中之安排，无不是在防备关中大战hi提前布置。
曹洪和许诸率大部而来，全力拿下街亭，与关中之战，将成为他刘釜能否赢得并、凉、关中大势的关键。
这里面还缺少一股势，一股能弥补他手下骑兵缺陷的势头。
而这势头，正是私下里联合的马腾等人的倒戈。
高平。
马腾大半月来，一直处于北地郡，督导军务，并协助韦康统筹好安定郡的军务。
从子马岱前方于下辨败退后，又与阎行失掉祁山，时下已退往襄武。数日前，马岱以支援冀县之命，顺利携带千名部从，返回到了显亲。算是脱离了韩遂之部。
儿子马超，这些时日，则是接受他之命令，率领手下骑兵，于泥阳防备并州高干部。
儿子马休，则是在马腾收到钟繇求援后，以率部支援了武功。
因其中保密，直到现在，除诸子和亲将外，无人知道，马腾在私底下，已经投了益州牧刘釜。
于今日，马腾收到刘釜密信后，他本人却又出现了犹豫。
曹洪和许诸率朝廷军精锐，分由武关和河东，进入关中的消息，他比旁人知道早一些。
刘釜能否击败曹操，马腾不知道，能确定的是，如何他今次，再以违背约定，不以支援刘釜，益州军必然会失去对关中的获取机会。甚至在益州军缺少骑兵之下，益州牧刘釜今次进取，最后不得不败退。
想要益州牧刘釜全面败退而逃，并使得益州元气大伤，数年内，再无夺关凉之力，这里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司空曹操，乃是竭尽全部兵力而取之，并以放弃在冀州和幽州的压倒性优势。
否则，以马腾亲眼所见的益州军整体战力，曹洪和许诸等，不一定能胜之。
“将军，庞将军来信！”
忽然，亲卫的声音打断了马腾的沉思。
第四百七十九章 倒戈
打开庞德来信，马腾阅罢，原本在案几上跪坐的他，迅速来到了房舍内放置的案几上。
两手将图纸摊开，马腾之视线从地图上几个位置移动，内心感叹道：“昭武杨秋，宣威候选，写谷魏芳，衙县成宜……自昨日开始，竟接连反之倒戈，以投降刘季安！
而今之局面，大变耳！
韩文约无以防守，陷入两难，不论关中，凉州之投，使之归附刘季安不远矣！”
于庞德军报中所言，接前线军情，与金城、武威，甚至含关中之所多地，原本依附韩遂，另受钟繇、韦康的节制的地方统将，陆续反叛，明着开始支持益州牧刘釜。
这阵临阵倒戈之时，马腾早有预料，益州牧刘釜既然遣人来与他说和，定然与其他人也有交接。
但在实际情况上，要比马腾想象的更为严重。
暗投刘釜之人，不觉这么多，岂不是说明一个问题，刘釜入主凉州，乃是大势所趋？
这些人赶在这个时候做决定，显然是被益州军过去二十多日，进军迅猛而给震撼，加上益州牧刘釜给出的一些条件，确以让人动心。
如果关凉联军不那么快败退，散关和褒斜路能守卫久一些，待到许都朝廷大部人马到来，结局定然不一般。
结合自身利益之下，背叛和效忠对关凉军阀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面对当下局面，马腾亦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了，否则继续这么保持下去，会引得刘釜与曹操，两方皆不惜。
以之大部人马，处于北地、安定，以及云阳之地，结合刚刚得到之报，该如何正确作为，是以不算困难。
“为庞将军去信，向祖厉进军，再为马岱将军去信，辅助好益州军，攻取牧宛，为马超去信，北地大部骑兵，以夺漆县……”
上十条命令传达下去，算是正是反叛许都朝廷，选择和曹操为敌。
这么一瞬，马腾整个人，感觉苍老了一些。
这次正式按照约定投降于益州牧刘釜，便是连他，对将来的命运，也无多预料。
实际上，无论是投降刘釜，还是曹操，马腾皆知道，他于凉州的势力，只会在之入主后，不断萎缩。相比较而言，刘釜之仁义，对之多了些诱导。
接下来两日，继杨秋、候选等人之后，关凉地区的大军阀，集有大部人马的马腾，公然反对许都朝廷，加入益州牧刘釜麾下，事态之发展，变化之快，让韦康、钟繇，还有刚刚兵临霸陵的曹洪，以及到达蓝田的许诸始料未及。
但以马腾之倒戈，就是让原本保持均衡的平衡，以完成了巨大倾斜。不论凉州，继而让原本就有些胶着的关中战事，充满了巨大变数。
曹操早得知刘釜的弱点在于骑兵，遂让曹洪率虎豹骑不少人马来战，可现在马腾之畔，有了西凉铁骑之助力，再结合益州军步卒之力，长安能否守得住，关中之地，能够借机收回许都朝廷，谁敢保证？
反观益州军一面，在马腾等人加入后，数日之内，迅速完成了对武阳、美功之夺，又在马腾部将苏安明投之下，拿得重镇槐里，直逼长安。
钟繇连向曹洪和许诸求援，并亲自率部于前线阻挡。
时下，钟繇已经不敢过分依赖关中军将，局势之下，谁也不敢保证，会有人效仿马腾等人。
好在曹洪所率的虎豹骑从霸陵而至长安，非常迅速，其亲率大部人马，几乎是在收到钟繇信件的当日夜幕，就到达了茂陵，也是与吴懿部交战的前线。
上林苑之地，严颜与高沛部，同许诸，为争夺杜陵，亦开始了交战。
许诸是从南阳而来，所率之部，以步卒为主。
两方大军之交锋，也是益州军同许都曹操所领之步卒的首次正面作战。
而许诸之部，在南阳之地，同甘宁之部，常有阵前对抗，两方互有胜败，当年打退黄忠等，正是此部，足可言之战斗经验丰富。
同高沛部先期交锋后，许诸不得不承认，益州军能击败关凉军，以十几日的时间，进展到街亭等多地所，打得关凉军节节败退，但以战力论之，便合乎常理。
可他所率之部，是经过生死磨炼出来，含十多年前，大司空曹操招揽的青州黄巾军。益州军战术配合及身上军备，确让之赶到压力，但并非不可战胜的绝对强敌。
但许诸有种感觉，面前的益州军在军纪配合方面，让人感到胆寒，假以时日，借助此中之物，还有那让他部人马都羡慕的军备，朝廷军将更难行以对付。
而今在经过前期交锋后，于杜陵之地，两方兵士遥遥相对。
许诸召来主将，正以研讨，将益州东路军如何围剿，解上林苑之危，并以兵往甘亭，进而能同曹洪联合，于槐里的益州军行以歼灭。
这里面的难点，即是在于进攻角度的合理把控。
许诸个人勇武不凡，于军谋之上，同样出众，否则也不会于早数年，在老家汝南时，能起数千人马，抵御贼寇。在此之后，于之家乡，许诸之名威震，贼人再不敢来犯之。
于从事方面，许诸本人则属于谨慎之流，话虽说，但常能以关键。
正是这等品行，得到了曹操喜爱，时下独领一军，亦不简单是信任那般简单，是完全的想让许诸帮之独当一面。
这边的言谈，一时半会没有落下，传令兵即匆匆入帐而来。
“将军，敌将率四千人，正从西面攻来，直取吾部中军大帐，距离不足十里！”
两军对峙，约十五里。
“可看清楚了旗号？”
“回将军，上书‘高’字！”
看来是那位益州大将高沛！
昨日高沛率一千人马，偷袭了大军粮草。这一次他又如何放过？此战亦是他方才同部将等人商议之机会！
狭路相逢，唯勇也！
许诸从案几处站起，望向了前方的兄长许定，道：“善！
益州军主动来袭，吾此番欲亲带兵冲锋，子非，仲搏，汝二人随吾从两翼包抄。
大兄，主军阵大营，即由汝守护！”
第四百八十章 勇绝
许诸率大部人马出战，只在瞬息。
是时间，整个朝廷本部大营之内，所有兵士，为部将领着，从中间和两侧迎敌。
上林苑的地形，正以给两方人马作战提供了机会。
看着前方不断走进的旗帜，许诸手中的长矛不自觉握紧了些。
另一侧，大将高沛在从斥候处，得闻许诸大部迎来之后，没有让大军继续前进，而是在荒原空地上，列阵以对。
前番两兵相接，已经证明了许诸部战力。
这绝对是益州军在出褒斜路后，面临的大敌，而根据槐里传来之消息。
他同严颜，唯阻挡住许诸之部，才能对中路军于槐里、茂陵一带的战事创造机会。
反之的话，若让许诸部顺利进入长安，从杜邮以取，将增强槐里的益州军南面直接压力，一旦槐里被围，谷口、甘亭之地失去，为了全军安全，益州军将不得不选择后退。
遂同严颜分兵，以严颜率部把守甘亭后，高沛本人即率部于外，袭扰并通过中间路上建立的营寨，来阻挡许诸军之进发。
“杀！”
上书“许”字的旗帜，正以快速到来。
可不是许诸率轻骑先来，高沛忙下令，让大军的阵型，往许诸来之方向转动。
他本人手中拿着沉重的大刀。
此刀正是益州牧刘釜，于之表彰所赐，可谓锋利！
高沛拿在手中，即以习惯，感觉重量正是刚刚好。
他夹紧了坐下的战马，看向身后的百骑，也是益州军内部训练之众。这次出汉中，三路进军之间，各路都分有数百骑兵，以做好对敌军之先锋阻击。
没有骑兵，在战场上，会以直接失去制约。
在前锋部距离许诸部尚有七十来丈距离时，高沛将长刀扬起，便在距离适当后，下达了两轮连射命令。
双方距离不断拉进，下一刻，射击之兵士迅速闪开到来，高沛握紧长刀，带领身后骑兵，从小丘冲下。
前番没有机会与许诸正面交手，但于许诸本人，高沛闻名久矣！
其之勇猛，如益州牧刘釜前番连连来信，也让之小心，勿要与许诸正面对抗。
但自信身手不凡，高沛心中有一股豪气，想与这位曹操手下大将，短兵交战一番。
身体同马匹融为一体，看着不断靠近的两方人马，高沛能感觉到心跳在某一刻，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他的大刀，亦变得有些饥饿难耐。
这是于对手的渴望，这么多年来，高沛本人从益州郡小将做起，一步步成为刘釜手下大将，在地方处理政事之外，也从未放弃武艺修行，一身骑术，更是自晓于家中打好了底子。
“杀！”
高沛又是一声大喝，他纵马驰骋，在同许诸率来的百余骑当下交接后，挥动长刀，以砍中面前敌军骑兵的薄弱点。
陷阵越十几个呼吸，高沛已经连连授首数人，便是原本光泽鲜艳的甲衣，此时难免沾上了浓浓的鲜血。
但同前方与益州骑兵交战的许诸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许诸宛若杀神降临，他手中的长矛，每挥动一下，即有一名前去阻拦的益州兵士被刺下马匹。
谷两方对战之间，许诸和高沛的距离，正不断被拉进。
此中场景，高沛心中怒意再生，身后的这群益州骑兵，算是出战汉中二十来日间，与之朝夕相处，更为拿下甘亭等地，击退敌军立下战功之同僚。
眼下许诸如此之猛，高沛索性拿起大刀，直冲许诸面前。
咔嚓！
长矛和大刀对碰，一种巨大的碰撞声响起。
即是首轮对碰，高沛就能感受到来自于许诸的大力，震动之下，便如胳膊也显得酸痛难忍。
高沛咬紧了牙关，将马匹回转，再与许诸交战一个回合，但看越发吃力。冷静下来后，自晓双方实力差距，他毫不犹豫的向侧面退去。
以为领兵之将，骑战即不敌，并不算什么丢人之事，唯能率领本部人马，战胜敌人才是重中之重。
“高沛小儿，哪里逃！”
许诸一脸砍翻了三个阻拦的益州骑兵，直冲高沛后背而来。
但就在高沛重回中军那一刻，齐刷刷的一轮箭雨到来，正以阻挡了冲锋而至的许诸，因躲闪不及，许诸胳膊也中了一箭。
趁着这个间隙，没有许诸这个猛将于前阻挡，剩余的益州骑兵，也迅速回防。
牛角号响起，两侧的益州兵步卒，再与许诸部厮杀在了一起。
在此期间，两侧另有许诸部从赶来，对益州军逐渐形成了三面合围之态势。
处于中心指挥的高沛，心中逐渐着急起来。
此时之情形巨变，敌军之进攻，显然有过合谋，许诸亲临之部，正是为了拖住他，而后方两部，正巧赶来侧击。
高沛早有预见，他还专门进行了防备，让两路人马做好阻击，但谁知许诸部这次是拼尽全力来战，亦是带着决战之意。
退？
现在不能全退，一退之下，大军必定混乱，唯且战且退。
高沛更期待甘亭援兵到来，为今日同许诸部袭扰，他实际于昨夜就同严颜，另有来源上林苑方向的西凉骑兵将领，做了通报。
严颜，还有西凉军来源之领兵大将，另以认同。
然而，即便轻骑前往甘亭传达了战情，便以准备来援的援军到来，也不知何时。
高沛在观看战情之时，另使大军不断后撤到有利地形进行防守。
在敌方一侧，许诸也从前方杀敌退到了后方坐镇，对于高沛的意图，他本人一见即清楚。
“传令下去，尽全力，以消灭益州军，在益州援军到来前，拿下前面的丘山！”
许诸将命令下达后，其本人眼观局势，为鼓舞士气，再次披甲骑马于前冲击而战。在之冲击下，益州军边缘，甚至出现了巨大的豁口。
但在高沛的命令下，益州军组织动员能力，得到了极大发挥，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已经依照丘山地势，重新组建起了防线。
而之前数个时辰，来战的益州军人马，时下还有战力者，不到二千人，过大半人员伤亡。
数里外，得受马腾之命，而来驰援甘亭的庞德，正带领五百西凉骑兵到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庞德
庞德身长八尺四寸，一全黑袍铠披在身上，手中持矛，与坐下的白马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降临的月色，庞德的脸上并未多少惧意，只是脸上带着淡淡忧思。
来自于益州军将高沛的求援之令，是三个多时辰前收到的。
实际在昨日，他所率之骑兵部，就已经打算从旁策应高沛的这场战事，但谁晓得今日晨间，曹洪手下一股精锐骑兵，竟然摸到了槐里南面，距离甘亭不足百里之远。
槐里的主力，又恰好被平陵的曹洪部牵制，无法来击。
甘亭和槐里，乃是益州军必须保护好的后方之地，审时度势，严颜与庞德决心，兵出击退。
也幸好出兵及时，加上益州军配合得力，将同来偷袭的五百曹洪部击退。
便是在撤离战场上，庞德收到了严颜让人送来的求援。
面对此中求援，从距离和速度来说，自是他所率的西凉骑兵，以行支援，最为得当。
遂而，庞德将伤兵带回甘亭修整后，迅速率部，来支援高沛。
在同曹洪的虎豹骑交锋后，他本人非常明白，许都朝廷军骑兵之师的厉害。
如果以单纯的步卒，同曹操手下的骑兵作战，那绝对是灭顶之灾。益州军是有骑兵，但庞德在同益州骑兵交手后，能感觉到这部兵士在战场上，厮杀经验的欠缺。
就算是同等数量和西凉铁骑，或是虎豹骑，那绝对能完成对益州骑兵的横扫，这是长年累月、集战下来的对本方实力之信任。
这次往去突袭许诸的四千益州军，若是失去了对许诸骑兵的制约，情形会非常严重。
主将马腾时下投降于益州牧刘釜，庞德自是希望益州兵，能在此番交战中胜利。
但根据他与马超由漆县分开，过槐里战场，而来支援甘亭的战场情形来看，益州大部人马，在关中地区的战力范围正在不断收缩。
实际也正是阵前主将吴懿的统筹安排，以集中优势兵力，防范重点地区。
从长远看，庞德察觉到，益州军已经失去了对关中之所的完全获取之机，想要将曹洪、许诸之兵，完全赶出关中势力范围，已然不可能。
最好的情况，就是如同多年前的南阳之战一样，关中一分为二，双方各以占领，并以部署新的防御战线。
最坏的情况，益州军失去对关中控制，转而经营好凉州。
但根据庞德的判断，在双方的实力对比，另有部分西凉将领加入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益州军占领右扶风，可能会进行同许都朝廷进行长时间对峙。
“将军，前线来报！
高将军正于土丘驻守，敌军大将许诸兵围，正在进行攻夺，情形危急！”
斥候纵马而来，忙将前线情况道明。
庞德一拉缰绳，让马速放缓，看了眼远方灰蒙蒙的山峦，没有等斥候道完详情，而是连问道：“敌军骑兵几何？步卒如何？
高沛将军将旗可在上方？
益州军还剩多少人？”
“敌军骑兵加上后援，有三百余骑，步卒不下四千。
高将军大旗未倒，矗立山峦之上，高将军部，具体人数，未能打探清楚，大约在两千人左右。”
庞德听闻后，心神一松，还算救援及时！
若是迟上一些，谁也不能保证在许诸部兵围下，高沛部会不会全军覆没。
除此，许诸能想出合围之计，并一步步将高沛引入到他设计的陷阱之内，足见其人，绝非是有勇无谋之辈，这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全军加速前进！”
庞德脸上战意盎然，向左右下令道。
恰此时，月光从山头升起，上林苑的大道上，马蹄声震天动地。
距离不足三里时，已得斥候连番通报的许诸，除了让步卒，继续围攻高沛部外，待以调集来的骑兵，整装待战。
而之前片钟，得晓益州军还有援军到来，且为西凉骑兵，上书“庞”字。
许诸暗暗庆幸，没想到高沛来袭，还留的有后手在。
若是之前真放高沛部离开，那么情形对调，己方之部，追逐之下，很可能进入益州军的包围之内。
面对大名鼎鼎的西凉铁骑，连大司空曹操也多有赞言，许诸油然而生一种击败之意。
且为“庞”，那来人呼之欲出，大将庞德！
此间对手，还是马腾帐下第一大将，人有言之，其之勇武，不下关羽关云长！
对于关羽，许诸与之有过交手，这是他平身所遇见中，最为可敬的对手。
“二三子，随吾冲杀！”
在能听到前方传来奔腾的马蹄声后，许诸手里的长矛扬了起来。
望着月光下距离越来越静的黑影，他之本人因为棋逢对手，而心跳加快了起来。
双方碰撞，只在几十个呼吸之后。
来自南阳的骑兵，虽然不如虎豹骑，但战力不俗，便是许诸挥舞长矛，以行收割西凉骑兵性命时，但见西凉普通骑兵的反应速度，就是惊人。
在连斩数人后，此间动静，也终于是引得了庞德的注意。
他纵马迎向了许诸之地，看向许诸背后的旗帜，便觉寻到了敌手。
“许诸小儿，西凉庞德在此，来取汝项上人头耳！”
庞德出手快如闪电，手中的长矛，以迅速击退了前方几名兵士，身后的亲卫，则是手持刀矛，补齐空缺，护卫好了周身之地。
庞德一声大喝，顺利吸引了许诸的注意，许诸一双大眼瞬间瞪圆，一矛劈开了两侧的西凉骑兵，同样率着亲卫，往庞德方向赶来。
咔！
两道长矛碰撞，庞德以刺，许诸以挡，有火花冒起，这是于惯性冲击之下，两人只见硬碰硬。
马匹回旋，攻防的双方互换。
轮到了许诸来攻，那双长矛如风般，来取迅速，若是旁人，定难以招架。
但庞德对于许诸之矛，总能找到契合点，将之挡住。
一时间，在二人交战的范围内，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一则因双方主将在其中，旁边兵士蜂拥而上，担心误伤。二则两名猛将交锋下，武力普通者，加入进去，只会成为矛下亡魂。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逆转
庞德和许诸，连续交手三十多个回合，双双大汗淋漓，各有矛伤。
而在庞德来援，许诸主力被牵制之时，在山丘上驻守的高沛，终于是寻到了机会。
他以部将王安为前锋，开始从侧面突围，顺势而下。
在益州军的全力冲击下，围绕于外围的许诸部，缺乏骑兵辅助，直接出现了一个大的缺口。
高沛正以率部从此冲出，不断逼近庞德部。
许诸本人为庞德所纠缠，抽身不得，后方原本辅助的几名大将，也为两方之敌奔跑，凭着本都兵员的良好素质，才没有出现大乱，但在阻击高沛部和庞德部回合时，出现了偏差，缺乏统一管理大局之人。
由此，让高沛的步卒，及零散骑兵，成功同庞德会师。
两方人马配合之下，渐渐扭转了颓势。
许诸心中大怒，一个不留守，为庞德的长矛出击，直接刺破了腹部，伤口破裂之下，直接痛得他“啊”了一身。
一矛上手，直直的将庞德的长矛打响一旁。
见主将受伤，两侧亲卫手持盾牌，挥舞着长刀，当即冲了上来。
许诸自晓他时下受伤，再与强撑与战，只会危情加重，他也是果决之人，迅速脱离同庞德的战团。
这时正是斩杀许诸的好机会，庞德又怎么会错过，迅速带着亲卫上前，接着本方之士气，大喊“诛杀许诸小儿”。
身后跟随的凉州铁骑，是以迅速进行马上冲锋。高沛则在后，开始统筹步卒，跟在西凉骑兵之后，为刺下马的敌人补刀，从旁援助。
也好在庞德和高沛所率之部，兵士衣衫之上，皆有白布绑着，这实际亦时战事，益州军，以及投靠过来的部分凉州军，私下之约，能避免大部分的麻烦。
谁想在今日夜战之间，成了判断敌我关键。
可惜许诸一心离开主战场，决心于后重整阵列，又有亲卫拼命阻挡，庞德一时间，与之距离越拉越远。
见此情形，庞德内心实以恼怒。
“箭来！”
庞德拉进缰绳，停下马来，将手中的长矛，递到了旁边的亲卫手里，其右手一伸道。
一名专门为庞德拿武器的小将，迅速将一弯弓放到了庞德手中，另有一根箭矢。
庞德搭弓，视线面对的方向，正是许诸奔走方向。
但以许诸护卫严密，又亲卫拿着盾牌防护身后，难以射杀，是以庞德将对象放在了许诸背后举起的兵将身上。
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迅速远去，瞬息之内，远方传来一声惨叫，正是持着将旗的将士被射中了后胸，从马上滚落在了地上，将旗随之倾倒。
“许诸小儿已死！”
庞德大喊道。
他这声音一下，便是益州步卒，西凉骑兵，同时高喊起来。
“许诸小儿已死！”
上林苑的漫山遍野间，到处充斥着，此间声音。
先不说再次拔高的本方士气，许诸部内，就出现了大范围骚动。
谷大将许诸，以勇武过人，是本部之内的士气所在。尤其许诸本人，常以冲锋陷阵，为众人之偶像。
现在突闻主将战死，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
便是在许诸让人重新树立起将旗时，本方之内，队列已经错乱。
许诸见此，自晓今日再想与高沛部战胜已经不可能，尤其还有庞德的骑兵策应下。
“收拢防线，撤！”
许诸当机立断，下令道。
他本人再已回望庞德率部紧紧跟随，后方的一个个兵士倒在血泊中，心情更是压抑，是以大声道：
“待来日再战！庞德贼子，洗好脑袋，等吾来取耳！”
大喊一声，许诸让弓箭手上前，向庞德所率的大部中心，射击一轮。
然后，迅速率部后退。
庞德等人，多手持有盾牌，往头顶防护，纵马继续追赶。
于后半夜内，高沛和庞德，并没有追击太远，来击到许诸大营后，再连取不下后，才以暂时于几里外驻扎。
遂以直到天明时分，夜战的战场，才缓慢平息。
整个战场呈现于人面前，死尸无数，高沛在庞德骑兵护卫下，开始组织兵士掩埋阵亡将士尸体，多有单独墓坑，每个阵亡益州军兵士上的铁质名牌，则是被取下。同来支援的阵亡凉州骑兵，按照益州军的利益，在无名牌情况下，私下一角衣服，以主将高沛上千，亲自向阵亡将士行礼后，同时上土掩埋。
庞德站在旁边，正在装备自己的骑兵，看着高沛军中的随行医工进行救治，待望见眼前一幕后，内心情绪有些复杂。
作为一名从底层，一步步走到高位的将领，庞德很明白，普通兵士是多么卑微，更多的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更多迫不得已。
有的人运气好，能获得久一些，有的人死了，那就是用土一埋，只能怪之命不好。
但益州军，益州将领若高沛所为，让庞德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叫尊重，叫怀念，叫功绩。
还有益州军内随行之医工，以尽最大力量，治疗伤患，此中之行，就比过了西凉军内部！更比过了庞德交战过的其他之部。
有如此保障，有如此敬意，益州军之团结，不出人意料！
面对许诸部留弃的阵亡兵士尸骨，益州军则是统一进行了掩埋，这也是于敌人尊重，更不负益州牧刘釜仁义大名！
等高沛忙完这一切后，庞德才来到了高沛面前，略一抱拳致意道：“高将军，接下来之战事，君可有所安排？
是继续向许诸大营进攻，还是回防？”
庞德这般问询，显然是打算以高沛之建议为考量。
往来关中支援吴懿、严颜时，主将马腾即有言之，当同益州军将间大好关系。
庞德知道，这是主将马腾为他们这些部将的未来考量。于马腾之忠义下，庞德实际也有想过未来做何，从事实上讲，既然投于益州牧刘釜手下，谁又不想建功立业？
一侧，高沛为庞德所问，沉吟道：“庞君认为呢？”
两人正在为接下来战事，而互通建议时，一封从街亭来的信件，辗转来到了甘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困许
街亭为严颜、高沛部，送来的命令只有一个，与庞德部联合之下，竭尽全力击败许诸部，并将蓝田、杜陵拿下。
同在此时，刘釜还为众将透露一个消息，以他亲派人向荆州刘表说服。
荆州长公子刘琦，以及大将甘宁，率大部人马，值许诸率部来援关中之际，以攻宛城，进而盼得收复南阳。
换言之，许诸后方的武关方向，已经无援兵。
这次对曹战事上，先后月内，除已邀刘表出兵外，刘釜本来还邀请孙策一同出兵往徐州，谁知江东内乱未歇，让孙策腾不出手来，又有刘备于侧，孙策不敢妄自分兵而攻。
同样，在攻曹之事上，刘釜也给刘备有信件送去，言及大义。
奈何根据襄阳和九江传来的消息，刘备兵士接连为夏侯渊针对后，兵力萎缩，在同刘表商议后，月前成功说服刘表，九江归于荆州，此时刘备本人则继续守在九江，以兵员暂弱，无法发起对汝南之攻势。
这时候，唯靠已经组织起来的几股势力，共同协调相争。
且在曹洪、许诸率大部来源钟繇、韦康后，刘釜为何到达街亭前线后，向吴懿、严颜等将，发起对曹洪和许诸等部的正面相抗。
原因有三：
一则是郑向从许都传来的密报，根据青衣卫渗透打探，知晓曹操内部已经对接下来的战争进行了布局。其内部幕僚经过协商，确定了灭袁和守关两条路线。
曹操选择分兵，是对实力之自信。但这正给了势力尚未发展庞大的刘釜机会，等到曹操平定幽、冀，那大军到来，于刘釜而言，威胁会比曹洪、许诸部更大。郭嘉、荀攸、许攸等谋士，定然不会想到，刘釜会有破釜沉舟之念，是以拼劲全力来取！
二则是刘釜对凉州大局的控制。马腾等人的倒戈，让凉州局势，在这数日之内，发生了惊天变化。
冀县、平襄先后告破，武威三部人马投诚，更是让韩遂牢牢控制的金城，陷入到了重围之内。
原本防守陇西来犯之地的邓芝，于凉州巨变之时，借韩遂控制的陇西内部，也发生混乱之机会，迅速遣兵襄武，破六城。
在泥阳一带，马超在同庞德部分开后，为刘釜拜为平关中郎将，组织起各路西凉骑兵，进军梁山，南下衙下，凭借骑兵灵活的机动性，于刘釜秘密安排下，直接攻取华阴，以截断来自弘农、河东的曹操粮草，及后续援兵。
这也是为何在槐里等大战场上，益州军多以死守，而以骑兵少，更少以同曹洪所率的虎豹骑相抗，因为关凉军阀中，收归的大量骑兵，为马超所领，正以做更重要之事。
三则在于后方诸葛亮的统筹兼顾，以及蜀地百姓的万众一心。
自参战以来，成都、南中多地粮草，总能及时送来，未有过任何差错。在得晓曹操援军来往关中，刘釜决心占领冀县、街亭，以为大规模长久战争后，军师诸葛亮同岳翁景顾等留守州府要员协商，以将大部分赈灾储存粮食拿出，以助前线。
此外，在郡兵驰援前线，更为驻守后，得晓前线粮草紧张，这两年来，为刘釜所治的蜀地百姓，无不捐款捐物。
已然同刘氏联姻，并已投靠刘釜的士氏，还专门遣兵，与交州族兄刘荣让安南中郎将所率之部，共同入蜀，而往关中支援，携带着含不少军械。
这种后方的全民支持，全心以战，也给了刘釜最大的动力，也是给了前线益州兵最大的动力。
更何况在前线近七万州兵之下，竭尽全力组织的四万地方郡兵也将汇集而来。
谷益州一下子拿出十多万大军，此亦为兵力极限。
处关键位置，兵力未动，在部分地方兵力空缺，为防动乱之下，诸葛亮审时度势，以令各地训练的乡卒，于各地主吏安排下，正式领防务之事。
当年刘釜下令，设州、郡、乡三级防务体系，到此时，终于发挥了相应作用，尤其为地方储备军力的乡卒，为益州内部维稳，大有益处。
此三要素下，刘釜遂决心全力一战，将围拢于关中之地的曹洪、许诸部给消灭掉。
另有金城、陇西等地盘踞的韩遂等部，实际已经不是大患。
在邓芝之部，以及马岱等西凉内部投效之部的合围之下，韩遂短时间内，对刘釜的战略布局，产生不了大的影响。
而在刘釜由街亭传来的命令到达后，高沛部和庞德部，正式拟定了对许诸剩余部五千精锐的歼灭方案。
考虑到本方人员伤亡，高沛还向甘亭的严颜借兵，以确保下一场对许诸之战的顺利。
却说许诸在前夜同高沛之战，因庞德的突然插入失利后，其本人这两天一直坚守营地。
整个大营之内，气氛虽然缓和，但领兵之将，含主将许诸，无不布满愁云。
南阳战生的消息，是昨夜传来的，为防备刘琦、甘宁之部，南阳来的援军是指望不了。
在粮草危机之下，想要保持战力，必须往长安方向靠拢，借助关中囤积之粮草，另有河南方向的援军以做助力。
反之，战线会被拉长。
遂以眼下，唯放弃蓝田，往长门亭方向撤退，才是正确抉择。
可就这般将蓝田相送，甚至往武关方向的道路，都会被益州军截断，这让许诸心里有些不甘心。
他今早与帐内大将商议，打算以遣专门兵士往霸陵方向，打通粮草要道，以连接长安和蓝田。
然帐内大将迅速提出反对，此番的话，己方之空虚，加上粮草运输之道路，很容易遭到高沛和庞德的袭击，得不偿失。
许诸思衬间，又有一名将领出列道：“将军，依末将看，眼下不宜久拖。
一时之失，不算什么。
而以高沛部，现在有庞德之西凉骑兵做助力，在曹将军未分出虎豹骑来援情况下，吾部当避其锋芒。
当以迅速退守为先，待河东和河南援军到来，再重整人马，夺回蓝田、杜陵便是。”
第四百八十四章 围城
出言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典。
李典本人年少好学，通晓春秋大义。
先后担任过颍阴县县令，离狐太守，这次为大司空曹操信赖，为裨将军，这次正是同许诸一同北上。
两日前的战事，李典没有直接参与，而是驻守蓝田，在南阳遭袭消息传来后，当即前来面见许诸，并以说明时局。
许诸与李典的关系还算可以，先前李典保持沉默，是看出了许诸的内心交戈。
但在得失之间，李典比许诸看得更明白一些。
这也是为何荀令君让南阳部驰援关中时，以李典为辅助，同许诸一道进军之因，正以为互补。
便是荀彧将二人的性格摸得透彻，善于用人。
李典之言，让许诸终下决心。
可就在大营准备往长门亭撤回，另以李典继续回蓝田组织守城兵士，后撤往蓝田谷方向，与许诸之部人马，展开犄角回防之势时，前方斥候来报，益州军再次杀来！
人数竟达五千！
许诸、李典等将，目光皆是一缩，益州军竟再次主动来击，来者不善耳！
“迎敌！”
益州大将高沛在接到刘釜的亲笔手令后，正是担心许诸会后退，若撤往长安，外加蓝田谷大营的李典部，将让益州军防不胜防。
所以，赶在许诸还没有撤离前，强迫许诸再与之正面交战，正是高沛所念。尤其甘亭的另七百凉州停驻骑兵加入，让庞德所领骑兵达到了千人，正是于许诸歼灭的好机会。
“杀！”
以庞德部所率骑兵，直接杀入了许诸的大营方向。
高沛的益州步卒，则迅速有效跟上。
上林苑的又一场大战开始，整个上林苑都为血气和杀气所充斥。
远在上邽。
韦康站在城池之上，望着四面围绕的益州军大营，眉头紧锁。
关凉的战局，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即便上邽被围，但益州军并没有阻断外部消息的传入，大将马虎甚至非常贴心的将各地战况，每日整理成册，让人射上城池，供韦康、阎行等官吏查看。
更有甚者，每日黄昏夜幕时，城外的益州军大营内，数千兵士，还会异口同声，向城内大喊，今日益州军攻取关凉哪些城池，益州军又取得哪些大胜云云。
便是城内军吏，以韦康传令，让兵士和百姓勿要相信，但时间一久，加上迟迟未有援来，再有冀县原守将杜飞等人，陆续被俘带来上邽城下……
一件件事情之下，无论城外所喊真假，至少城内已经人心惶惶，私下议论颇多。
而见杜飞等将受降，还有马氏部将来此助威，韦康很是清楚，他收到的奏报也好，城外的战情“通报”也罢，大概率是真的发生了。
关凉军阀的大规模倒戈，金城韩遂，关中援军的迟迟未到，许都朝廷已经实际失去了对凉州的控制。
这些时日来，想来益州牧刘釜定然在加紧对凉州本地的安防部署，以消灭对抗之地，恢复地方吏治后，自会将目光放到关中。
关中之前景更为扑朔迷离，韦康非常担忧，大司空曹操于情形产生误判，进而错过这次对关凉之地的攻取。
如果一定要在关凉和幽冀两方战线中，选择一条主战之所，在韦康看来，那毫无疑问是关凉。
尤其正面战场见过益州军将和普通士卒后，韦康更以产生了对益州大军之担忧。
益州牧刘釜以年轻，其所获之益州，同样年轻。
但未来的威胁，定然比袁绍还要大！
倘若坐拥关中，许都朝廷未来想要再去，将会越加艰难。
益州牧刘釜之治下，不像关凉军阀，多以凌乱，需要各方节制。但看益州大军驶入后，未来的关凉之地，韦康有种直觉，将成为第二个同益州一样，成为益州牧未来进军许都之跳板。
那上邽呢？
看着昨日已经出现了两起内乱的上邽城，再如此下去，只怕人心更会丢失，即便他全力安抚，但效果只会越来越微弱。
且自两日前，城外的益州军，甚至专门用投石车投掷物资于城内，加上益州牧刘釜的仁义，早就传遍市井。
民心如果不再与他同时守城，那当如何？
难道要让守城兵士，拿起刀剑，对付城内普通百姓？
面对此事，韦康心情很是复杂。
“使君，兵士内有流言传出，言及许都已经放弃吾等，大司空无力来战益州军，而以挥师往冀、幽之地……”
站在城池上的韦康，正在眺望思索间，一道声音传来。
来者不正是别驾阎行。
韦康和阎行二人，这些时日来，轮流于城池上巡视，防备益州军攻城。
但实际上，自六日前的进攻后，益州军以兵围为主，再无有进攻之举。
“彦明，汝以为，关凉情况如何？
曹将军和许将军，能否杀退益州军，以来上邽？”
韦康的突然一问，让阎行愣了愣。
他顺着韦康的视线，看向下方不断操练的益州兵，还有远方新开辟的益州军粮草大道。
但看左右亲随皆于后，遂压低声音，道：“难也！马腾之叛，刘季安于凉州之布局，比吾等先一步。
加上冀州未平，曹公亲率大军来此的可能性非常低。
曹将军和许将军，另有同来的李将军他们，若单以对抗益州军之部定将得手，但有马腾参与，于关中之战，难保胜负，甚至若是马腾以骑兵支援益州军，截断河东援军后路，那关中如钟君等人，将陷入更加困难之境……”
韦康摇了摇头，道：“但愿情况不会恶化到后一种境界。
然，以益州军围城，若吾等不做些什么，只怕要不了多久，以益州军而今行径，上邽或以由内破之。
到头来，终归是城内百姓遭难。”
阎行眯眼道：“使君的意思是……”
韦康转过头，盯着阎行的脸，道：“但以吾蒙羞无不可，以上邽百姓和普通兵士何辜？
吾常闻刘季安乃仁义之属，彦明可愿代吾，往刘季安营中走一趟？”
阎行肃然起敬，一礼道：“使君高义，行愿往！”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欲
韦康安排别驾阎温出城，亲往刘营，面见益州牧刘釜时，刘釜正在街亭大营里，同泠苞、杨怀、刘枫、刘循等将领，以及到来的马腾等凉州军阀，商议军政要事。
街亭得手后，本地四通八达，成为了刘釜战前的实际指挥之所在。
但看街亭的行军官舍内，众将云集。
除过益州本部大将，召集来的马腾等将，亦是居内，正襟危坐。
上首位置，依旧是随军主簿仲长统，介绍完战情之后，刘釜按照同幕僚商议好的进攻安排，于众人注视下，他从案几畔站起，道：
“诸位，情况如仲主簿所言，右扶风固守下，外有马君从兵临华阴，以阻援来的许攸、荀攸部。
时下正是从武功、甘亭、云阳，此中三个方向，兵围长安的好时机。
严将军、高将军、庞将军，而今得令，必以袭许诸。
许诸若是败退，那还可以再次切断蓝田谷李典部同长安方向之联系。
我之建议是，由泠将军主持好凉州如金城，张掖等方向的战事平定，马将军继续主持好对南匈奴之防范。
诸君等，随益州大部一道，一方驰援槐里，辅助好吴将军，以歼灭曹洪部。一方绕道往华阴，协调马君，守卫好临晋等地，阻击河东和河南来敌。”
刘釜的安排之下，官舍内，无人起身异议，大都颔首不已。
实际在进军问题上，刘釜同泠苞、马腾等人，私底下早有过讨论。
在凉州大部，因攻取或投效得手后，重点自然放在了关中。
阻断河东、河南方向的朝廷援兵，让到来的曹洪与许诸部，外有钟繇部孤立无援，逐个击破，然后将关中掌握于手，也是刘釜在到来街亭当日就制定下的计划。
从旁看去，只能说马腾等人的投诚，实在太及时了！
凉州局面的逆转，让刘釜当下才有机会腾出手来，以专门对付关中敌人。反之的话，两方作战，不论战线漫长，粮草消耗，就是兵士人数都会过于分散，而导致益州军的战力，无法全面发挥。
以马腾等人之投，更是直接弥补了刘釜在骑兵方面之缺点。
刘釜命令一下，各方军将当即行动起来。
而今在街亭的聚集之众，已达三万。
除过一半原左路益州军外，大部分都是马腾等凉州军阀混合之部。
于当下，自是接受刘釜的统一调度。
至于刘釜本人，暂还没有直临槐里前线打算，他需要亲自坐镇街亭，除过方便指挥各方战事外，还有震慑新加入的关凉军阀之意。
人心思动。
关凉军阀之加入，他可大胆用之，但不能全信。
给予马腾等人重任，是他信任的第一步，马腾等人唯有拿出战果，才能让之接受。
归于刘釜帐下的马腾等人，同样明白这些，遂在争取个人利益之外，以倾尽全力助刘釜成事，便于积累更大的政治资本。
毕竟政治，本来就是一种投资和押宝。
这边事情刚刚安排完，不到半日的时间，正在查看诸葛亮从成都送来书信的刘釜，忽然收到了上邽马虎消息。
凉州牧韦康，遣人出城，以请见他本人。
来者正是凉州别驾阎温。
对于阎温，刘釜早闻之大名。
凉州有“二阎”，一个是韩遂手下大将，几次杀掉马超的猛将阎行。另一个则是博学多识，以忠义闻名的阎温。
前者当下依旧在韩遂军中，上次邓芝与之交战于五溪聚，正是阎行大军赶来，才让邓芝不得不率部后退。
谷后者为凉州本地士人，当下为凉州别驾，算是韦康的左膀右臂。
现在韦康派遣阎温而来，目的不言而喻。
刘釜明白，这当是他近些时日来，让马虎所行，起了效果。
上邽城，从外部攻破，很是困难，唯有从内部瓦解，方省时省力。
而马虎依照他所说计策行事，正是直接攻破上邽城内人的人心，其中也包括韦康之决心。
韦康想要死守上邽城的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人心齐。
当人心不再齐时，必以乱生。
收到马虎信罢，刘釜派出一队賨卫，亲自前往上邽迎接，以示重视。
隔日间，当阎温到达街亭时，刘釜更是直接出城相迎。
在往街亭途中，遇到益州牧刘釜的亲卫来护卫，阎温本人心情即有些复杂。
而今再见刘釜又亲自出关城来迎，阎温精神又一震动。
但第一次面见刘釜其人，体态修长，气度不凡，全身从上到下，都有种让人折服之感，所行所为所见，便是让他本人，也觉有种特别的魅力。
便以见之，突生一种信任之感。
且想到刘釜身份，大汉宗室，益州牧，安南将军等一些列身份，阎温忙先下拜道：“凉州阎温，见过刘使君！”
刘釜面带笑容，双手将阎温扶起，目中带着回忆道：“阎君乃是天水贤良，釜早闻大名，但迟迟未能相见。
而今汉室微存，关凉之地，受羌人、匈奴之犯，釜以兵而入，受百姓之邀。
可曹公竟以派曹洪、许诸等人而战，长安钟君，韦君皆以误会而行兵事。
便是前番釜过上邽，本以入城拜见韦君和阎君，奈何同属于大汉子民，但因事，却刀剑相见。
此所谓釜不欲也！
当今大汉天下，兵事不断，见百姓离苦，汉室微存。
此亦为釜所不欲也！
而以关中、凉州战事久，胡羌、匈奴来犯，吏治荒废。
此同为釜所不欲也！
以釜于南中治，蜀内治，阎君当得耳闻。
得民所盼，釜以个人能力所及，又何以置关凉百姓于不理？
许都朝廷不作为，曹公兵向冀、并。
那釜便来做！”
面对刘釜之言，阎温知道其中大多为实情。但里面自含不少刘釜主观意念，在这一方面，阎温明白此行之重要，遂没有反驳。
而在表露个人胸臆后，刘釜请阎温与他同坐马车，回往街亭关城。
等到了官舍，阎温寻到机会，将韦康的亲笔信，递给了刘釜。
刘釜看罢，心中一松。
韦康通晓大义，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仁德
韦康在信中言之，他欲让愿意出城之百姓离开，但请刘釜勿要伤害百姓，并以救助。
信中，从前到后，却是丝毫没有提及开城投降之事。
事情虽然在预料之中，但刘釜见此，心多感怀。
韦康之请求，在别人看去，可以说非常儿戏，便如旁人若以为主将，比如当年之马超，又如何能放过此中机会，进而取城！
正所谓兵不厌诈，可不正是此中歪理？
但他刘釜不能，尤其凉州尚未完全得手，关中尚在攻战之下。更以为将来对关凉之地的长治久安，今次恰以为取信于人之机！
于下首案几跪坐的阎温注视下，刘釜将锦帛放下，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抬头道：
“阎君，韦使君所言之事，我多无异议。
上邽百姓困于城内，如我先前所言，非我所欲。
如能以百姓出城，更有利于恢复上邽本地民生。
但以韦使君死守，于我看来，不过愚忠罢了！”
刘釜毫不犹豫指出韦康和阎温所行，更以驳斥。
这让阎温心中情绪难言，只待脱口回答时，又见刘釜感慨道：
“我崇敬韦君与阎君之忠义，但以二君德才，当思明白，为官吏者，可不正是治民于安。
但以关中、凉州近些年之动乱，还有时常出现之瘟疫。
阎君且道，许都朝廷可有全力管之？全心全意为百姓行事？
韦君以阎君送信而来，与我座谈，我不忍心百姓于城内受苦，亦敬佩韦君和阎君仁义，方以同意。
若阎君归去，还请将此话，带于韦君！”
刘釜出言间，光明磊落。
阎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起身一礼道：“刘使君之言，温必以带到！
刘使君之仁义，温更以感激！
请恕温不能久留，今日便回上邽。”
刘釜点了点头，又手书了一封信，让阎温带给韦康。
之后，一直将阎温送出官舍，并令賨卫继续将之送归。
也就在同日，刘釜再以向马虎下达了命令，以上邽城内，普通百姓出城，不用阻之。
但有家在上邽之地者，皆要安顿好，远行回往其他县地之百姓，当分外干粮。
这种行径，同样是他刘釜向凉州和关中百姓，用实实在在的行为，证明个人仁义之行。
两日后，上邽城门打开，第一批想要出城的百姓，在韦康的安排下，打着胆子，走出了上邽城。
能见到驻守在外的益州兵士未有阻拦，任何一个出来的百姓，在军吏的指导下，经过登记。
有伤者，会有专门的军医进行救助；只要是凉州本地人，但以贫困，回乡地安生者，益州军会供给一定钱资……
这一切，就发生在城下，发生了韦康等于城池之上，眺望的官吏和将士眼中。
到了第二日，选择出城的人，更多了。
第三日时，整个上邽城内之人，几乎走掉了一大半。
如前两日一样，益州军同样没有阻拦，这等场面，让韦康，还有归来的阎温等人看罢，感叹不已。
“益州牧刘季安真以为仁德之士也！”
韦康在说完这句话后，能感觉到旁边的州府官吏，像阎温等人，皆望着他，似在等待他拿定主意。
但韦康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周围有些精神萎靡的兵士，摇了摇头。
而益州牧刘釜，夺得凉州大部，不忍心看城内百姓遭受苦难，大方退军，以百姓出城，并以接济的事情。
自上邽百姓第一日走出后，此中情况，如同一股西风，往凉州和关中多地吹去，一直吹过了河东，河南，吹向了许都，邺城。
同样吹到了已经败退到长门亭的许诸耳中。
三日前的一战，高沛、庞德、严颜部，计划周密，于骑兵配合下，杀得许诸部措手不及。
这一战，让许诸手下人马折损过半。
忧思蓝田安危，大将李典率五百人突围，回往蓝田。
许诸则率部不断后退，退守到了长门亭之地。
杜陵之地，自然是拱手让给了高沛部。
这也让益州军的势力范围，笼罩了整个山林苑，抛去尚在外游击的李典外，长安以南之地，实际已经处于益州东路军和庞德骑兵的合围之下。
待上邽之事传来，世人皆感慨益州牧刘釜仁德时，许诸在听闻后，内心压抑不已。
不算之前的战场失利，这几日来，包括华阴、重泉战事，让关中的朝廷军，陷入到了越加艰难之境。
谁能想到，在马腾投于刘釜后，于曹洪率部刚入关中的第三日，大司空曹操以许攸、荀攸二人各领兵马，尚在平阴，马腾之子马超，就为刘釜所派，率上万的西凉骑兵，攻夺到了华阴。
现在华阴已得马超之手，据闻又有上万凉州和益州联军，在关中朝廷部为槐里益州军吸引时，已至频阳。
司隶校尉钟繇也好，大将曹洪也罢，包括李典，还有他许诸，实际都有想过益州军会绕道截断朝廷大军之于东来方向。皆以为会从上林苑来击，后以夺之，这也是为何他许诸一直在杜陵一带，专门针对高沛部的主要原因。
可在结果上，于此番交手中，益州牧刘釜反其道而行之，完全进行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用此奇谋者，当为奇才！
许诸脑中不觉出现了“法正”之名，当年汉中之战，徐晃及关凉联军之败，让法正大名远扬。
时下，于关中战场上的攻守双方，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决定关中胜利的关键，回到了双方的后续援军上面。
而最起决定作用的，自然是接下来的华阴之战。
马超与许攸前军之部，但以胜败论英雄。
益州从凉州集结之部方面，可惜金城郡的韩遂部，当下被刘釜于凉州之部，死死围住，否则的话，有韩遂之部从凉州发起进攻，益州军两面顾忌不了，那也能缓解当下局面。
“将军，长安有急报送来！”
于大帐内，许诸正望着面前的地图，眉头紧锁，一名亲卫忽然禀告而入，将一份奏报双手递了过来。
许诸打开上面的火漆，将内中信件打开一看，面色巨变。
“池阳丢失！”
第四百八十七章 超勇
池阳，地处长安之北，茂陵东北方向，也是护卫长安的北侧重镇。
在朝廷军同益州军交战的多日间，池阳一直为朝廷大将王桂所守，主要防备来自于漆县、谷口方向的凉州兵袭扰。
而今池阳丢失，就相当于长安的北方门户大开，下一个受到威胁之地，以为安陵、阳陵。
于槐里吴懿牵制下，曹洪和钟繇部，很难对安陵、阳陵两地，形成有效支援。
加上华阴为马超所夺，西凉铁骑直取潼关，许攸与荀攸各率的两路人马，前后出发，迟迟难入，朝廷兵伤亡众多。
故此，曹洪来信，让许诸抽出兵力，驰援阳陵。
许诸心中叫苦不迭，前日之战，敌将高沛、庞德相互配合，其之本方人马，阵亡过半，而今近三千之众，便是加上已经退往蓝田谷的李典两千部，不过五千人。
五千人，以阻益州军和凉州骑兵约有同等之敌，在同两军交战后，许诸早收起了心中对己方之部的自信，是以感觉到压力。
如果此时撤出兵力，往阳陵方向支援，长门亭能否守得住？
长门亭若失去，霸陵必定危机，此中责任，谁能担当？
许诸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李典放弃犄角之地的蓝田谷，以之骑兵精锐驰援阳陵。
这样的话，他本人大部不用动，只需继续固守长门亭。但如此的话，就直接将上林苑、蓝田之地，全数让给了高沛和庞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许诸亦敢无奈。
现在最需要的，正是大司空曹操遣来的另两路援军。
“许攸援军何在？”
潼关。
距离华阴不足百里之路。
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
建安六年，曹操为了防止关凉之地的兵乱，进而威胁雒阳等地的安全，初设立潼关，且于此，将函谷关废除。
自此数年间，潼关成为了曹操防备关凉军阀，威胁河南多地安宁的重要之关地。
六年前，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以修潼关的曹操，定然不会想到，潼关之今日，会成为阻挠他进军关中支援的重要障碍。
马超一身白色袍铠，威风凛凛，站在潼关的关城之上，手持长矛眺望远方。
潼关是前日为之所取，时下之潼关，已归于他属。
而同在昨日清晨，由许攸率领的大军，正好来到了潼关之下。
差一点，潼关即得许攸之手，到那时，想要夺得潼关，定然千难万难。
面对许攸这位前袁绍，今曹操的座上宾，更以足智多谋相称，马超未有轻视。
但看向潼关外，于山林之间，安营扎寨的朝廷兵，马超战意冲天。
当日，便是父亲马腾正式倒向益州牧刘釜的第二日，马超即被拜为平关中郎将，是以得领凉州多地集结的近万人马，含大量骑兵，长驱直入，来夺华阴。
途中，一路顺风，几乎没有遭遇刀什么样的波折。这对于非常喜爱战场厮杀的马超而言，有些索然无味。
即在今日，他专门派出斥候，从两侧关城下去，以打探敌人详细情报。
是的，马超打算亲自出战。
益州牧刘釜于之信中，给予了极大的自主权，只言及当阻断雒阳方向援军，将朝廷之部，堵在华阴之外。借华山之险，于曹洪、许诸、钟繇部，来一个关中捉敌。
前方之战事，怎么打，如何打，全凭他马超做主。
此外，于粮草等诸多方面，由益州大将法正，全面兼顾，以保前线将士无忧。
这也是让马超感叹欣怀之事。
“将军，关中急报！”
亲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马超转身，将几十斤重的长矛，放到一侧亲卫手中，接过军报，打开一看，脸上不由喜悦，大笑道：“法孝直果然非凡！前番以计助吾奇袭华阴，今又破池阳，连同往华阴的粮草要道。
正好算准了吾部之中的粮草储存。
而池阳一破，刘使君又以我兄等，集结兵力，共往槐里。
曹洪、钟繇、许诸、李典之辈，便是个人能力非凡，但于大势之下，不若困兽之斗罢了！”
马超抬头，遥望邺城方向，想起前番曹操与关凉军阀之逼迫，道：“曹阿瞒不过如此！”
也就半个时辰后，下往探查的斥候，将许攸所率援军的详细情况，送到了马超手中。
得晓许攸之部，不过六千人，且主要以步卒为主，马超再无忧惧。
他叫来副将李靖，让之领三千人守卫好潼关。
他本人则整顿手下骑兵，于午后时分，打开潼关关门。
于之带领下，数千骑从从关城内鱼贯而出。
这边的动静，朝廷部的斥候，以迅速传回了许攸军帐之内。
许攸本人实际正在召集众将，该如何先破潼关，得晓消息之后，脸色一变，起身大骂道：“马超小儿欺人太甚！
左右，给我击退马超，再与黎将军去信，让之火速来源！
另外，告诉黎将军，若之来迟，吾部有败，罪在其人也！”
在许攸之令，之前已有布置的朝廷军迅速行动。
方一出潼关，行进不过两里路，立在马上的马超，望着排兵布阵好的朝廷军，面上闪现过一丝不屑。
他左手将盾牌扬起，右手再将长矛树立，大喝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即在今日！
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乃为奸贼，诛杀曹贼，共助刘使君匡扶汉室，此为吾等之责也！
随吾西凉马超，杀也！”
“杀！”
“杀！”
“杀！”
身后的西凉铁骑，为主将马超言语所震，同时高喊，声浪冲破了天际。
同时间，在马蹄的震动下，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这是西凉铁骑，和虎豹骑齐名的天下骑兵。
但很可惜，潼关之外，没有虎豹骑，唯他马超所率之西凉铁骑在此，谁与争锋？
咻咻咻！
朝廷军的箭雨从头顶落下，一马当先的马超，将身体微微倾斜，用盾牌护住了身体的要害。
其本人，还有数千骑兵，于潼关外的要道上，亦如同一支飞驰的箭，直插入敌人心脏。
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与曹军碰撞后，马超手中的长矛，挥动一下，就有一名曹军倒下。
马超面色傲然，一边挥舞长矛，一边大喝道：
“西凉马超在此！
谁敢来战？”
第四百八十八章 攸亡
马超之勇，杀得朝廷军胆寒。
方圆数丈之内，出现了一片空白。
于之长矛所指，便是血流成河。
而见主将如此威猛，西凉骑兵，士气大振，各以手持刀矛，在朝廷军内驰骋。
“顶住顶住！”
许攸今日也穿着一身袍铠，他之武艺平平，但以谋略见长。
于阵前，见马超如此威猛，右眼直跳，破口大喊，心中却是焦急不已。
之前想着大将黎宇所率之轻骑距离不远，荀攸所率之部已到陕县，加上关中情形焦急，这次他主动向大司空曹操请命，是以往前推进了一二，也对凉州骑兵有过重点防范。
但没想到，马超之部，竟然这般勇猛，冲破了三道阻拦，直接来到了他部主帐之外。
许攸后背都湿透了！
心叹竟有如此猛将，唯许诸、典韦或能战之。
望着马超寻着他的将旗而来，许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战前之时，在绝对武力之下，个人智谋不见得有用。就像是一人难以单挑上百兵士一样。
但马超不是一人，他身后跟着的是上千敢于冲锋之精锐骑兵。
朝廷军则是为马超所率骑兵之凶猛，吓破了胆。
“许攸小儿，吾马超来也！”
马超视力非常不错，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许攸。
虽然他没有与许攸面见过，但根据益州牧刘釜早先让斥候送来的曹军将领画像，是以深深记在脑海。
在马超眼里，前方的许攸，不仅仅是本路敌军主将那般简单，还有战功！
而在马超的又一声大喝之下，看出马超之目标是自己，许攸当即从亲卫手中拿过缰绳，竟直接跑了……
这一幕，不单是马超向前纵马的速度减慢，神色微滞，就是正在苦苦抵挡的朝廷军，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
随后，在西凉骑兵厮杀之下，此中步卒无不退却。
很快，整个战场也都乱了起来，局势呈现一面倒的状态。
马超看着前方逃窜的许攸，于之前的不屑之外，还有一份惊恼。
便是敌将在前，又如何能让之逃离？
“二三子，与吾冲锋，斩杀许攸！”
十多里外。
曹军大将黎宇，正率领千余名骑兵，于大道上缓缓行进。
半刻钟前，他收到了许攸的求援文书，黎宇并没有当一回事。
他之前作为大司空曹操亲卫，后逐渐升为牙将，虽然在战场上战绩不多，同曹洪、夏侯惇、许诸等朝廷大将无法比拟，但因战时沉稳，加上于大司空曹操忠诚，遂受曹操信任。
这次受命，率骑兵与许攸部先行支援，曹操虽未明示，但以许攸之性格，黎宇是以看出，曹公有借机，除之之意。否则，也不会让荀攸率主力之部，于后随行。
故以曹公不能做之事，他黎宇便是其手中之刀。
但以许攸今次事败，正合乎时间，若无以抵挡，为马超所斩，且不用他动手。若能凭本事，解决面前危机，甚至助大军拿下潼关，攻入关中，那就是他许攸本身，命不该绝！
曹公必以用之。
于曹公手下，只要是有才能者，皆不会辱没，但以不知礼仪，惹得曹公不喜者，也不会有什么太好下场，如眼前的许攸。
“报！许将军兵败，敌将马超正率部冲杀而来！”
一到声音从奔来的兵士耳中，传到了黎宇耳中。
这么快？
许攸之部近五千，即便里面大多数都是收拢的袁氏俘虏，战力普通，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破，足见马超之名，并非虚传。
黎宇看向身后紧随的传令兵，道：“给军师去信，就说马超如军师所料，为许攸所引已经出关。
军师之部，可从北、南两路进军，以取潼关。
此外，吾部会直接与马超主力交战，以拖住马超主力，并请合围！”
黎宇口中的军师，正是荀攸。
在曹操令荀攸、许攸来战关中时，实际还是以荀攸为主。
且因前番对冀州之战，加上数年前的官渡之战胜利，自曹操开口赞扬为大军军师后，因对荀攸之敬重，曹操手下各大将，面对荀攸，亦口称军师。
如黎宇等人看来，曹公手下“二荀”，荀令君主政，军师荀君则主军事，荀氏叔侄之配合，为人所赞。
荀攸还有一个外号，算无遗策。
就比如今次面临的潼关战事，在得晓马超所占后，他与许攸亲笔书之，让之大部于前，黎宇所率之骑兵于中，他所率之兵士，看似处于末路，但实际上，大部分兵士，已经绕道，直达潼关南北之道，以做伏击，正以料定马超必会出关来战。
许攸思绪敏锐，又如何猜不透荀攸所想。
因为知道，所以被当成诱饵，心中有些不爽，便是部将面前，他不敢对荀攸无礼，但于黎宇，却是直呼其名，以此发泄心中不满。
传令兵离开，黎宇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战场上。
他手中之骑兵，亦属于在冀州驰骋过的精锐，这次面对西凉骑兵，正想一较高下。
“将士们，与吾一道，诛杀叛贼马超！”
黎宇拔出长刀，望了眼身后的兵士，然后奔腾向前。
而在距离黎宇部，不到一里，两方骑兵几乎瞬息将至的地方，许攸感觉座下马匹已然尽全力奔跑，但已经为马超死死咬住，身边的亲卫则因在后抵挡，接连被斩杀于马下。
许攸甚至感觉马超的长矛，已经快要捅向自己的后背。
正在这时，前方地面传来了震动声，这是骑兵的声音。
许攸脸上一喜，心中却不敢大意，以急促奔驰。
也就在看到黎宇已经到达前方百丈之外后，许攸心情激荡之下，朗声道：“黎将军，马超小儿在后，快来诛杀此子！”
他这话声刚刚落下，就发现一根长矛穿透了胸腔，双眼渐渐模糊，轰隆一声，从马上滚落。
在之后方，方才手持双矛的马超，还保持着投掷动作。
在许攸落马后，他没有管许攸似乎，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前方的骑兵身上，此方为此战对手。
至于倒地的许攸，就算现在还活着，但在数千匹战马踩踏下，生存之机接近于无。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关变
潼关外数里的骑兵交锋之下，整片山道田地，都为杀喊声与刺鼻的血味充斥。
马超手中的长矛就没有停下，在连战数名朝廷骑兵后，他的神色认真而严肃。
面前的朝廷骑兵，虽然不是虎豹骑那种精锐之师，但在对战经验等诸多方面，交手间，即能看出经验丰富。
这是一支必须好好对待的对手！
他的视线一越，看向了同时望过来的敌将黎宇。
“西凉马超在此，手下从斩无名之卒！来将报上名来！”
黎宇将手中的长矛同样一扬，面向马超冲来，且高喊道：“吾乃曹公手下大将黎宇，马超小儿，吃吾一矛！”
两矛相击，又是火星四射。
因之前马超为许攸所引，时下与黎宇的交战战场，已离开潼关脚下十几里外。
且看此时的潼关之下，忽然从两面冒出了许多朝廷兵。
此中兵士，可不正是荀攸以计，让从小路潜伏而来。但因之前藏在许攸部后方，一直蹲守山林，即是马超部斥候也未有深入探寻。
此部人马，显然有备而来，便是连攻城器械，皆以拿着许攸之前所造之物至。
留守在潼关之上的马超部将李靖，惊怒交加。
很是明显，朝廷军这一次采用的是“诱敌”之计，算准了主将马超必会外出迎战。
在此期间，以绕道去潼关，并趁潼关空虚而攻之。
此行的时机，足见之把握巧妙。
“快给将军去信！”
李靖大急，但看朝廷兵士开始进攻后，忙以之前安排的那样，以迅速进行防守。
也幸亏潼关的关门，早在马超离开时，李靖即按照要求将之紧闭。否则的话，以朝廷军绕后来攻迅速，只怕朝廷军会借此而入。
李靖安排完毕，这般还没有松一口气。
迅速召来为大将马超所留的其他将领，以安排重任，防备好各方来攻之地。
可就在进来四五人，还没等李靖说出什么，一名叫费阅的将领，突然出手，在李靖反应过来前，以迅速之势态，将拔出的长剑，刺入到了李靖的腹内。
“费阅，汝……”李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作为跟随马腾良久的将领，费阅与之一样，同为马腾手下的核心将领。这次率部跟随马超而来，含费阅在内，无不奋勇杀敌，从未表露出不臣之念。
此时这般，让李靖死不瞑目。
同时间，帐外有喊杀声响起。
帐内的其他人，无不神色巨变。
但看费阅眼中的愧疚一闪而逝，但很快为疯狂取代，竟直接将长剑拔出，指着李靖的尸体道：“李靖已死，而今荀君之部，即在城外，诸位何不弃暗投明，于曹公手下处事？
将来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而以吾等这些年，在西凉这些僻陋之所，可得到了什么？
无外乎全身伤疤，且为马氏做了嫁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吾费阅今愿如此，君等呢？”
后面这一质问下，潼关内的临时军帐内，瞬间涌入了一批兵士。
无不是费阅亲卫，人多脸上沾满了鲜血，显然已经将守护在外的李靖亲卫处理干净。
各人手中的长刀，则是在帐外射入的阳光下，呈现妖异红色。后侧，还有数人，则是拿着弓箭，拉弓正对着帐内诸将。
谷剑拔弩张之下，再听到潼关关城上传来的喊杀人，终于有人忍不住。
“吾刘吉愿同费将军，投降曹公！”
有了第一个人后，帐内聚集来的其他将领，也纷纷表态开来。
唯有在末尾的一个肤黑将领，迟迟没有表态。
也就在费阅看过来时，此间将领拔除长剑，直往费阅身上而刺，同时大喊道：“费阅贼子，将军待汝不薄，为一己之私，汝不讲道义，更以背叛，吾武具又如何能与汝同流合污？
还有汝等！
受死！”
可惜武具只走了两步，便被射过来的箭矢集中，鲜血直流，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前这一幕，更让人胆寒，脸色苍白。
费阅面色狰狞，朗声道：“还有谁？”
同一时间，潼关外的战场上，正与黎宇激战的马超，也收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
在这一瞬间，马超顿觉精神恍惚，朝廷军竟然在之出关来战后，于两侧夹击，他部斥候竟未发现，足见敌将隐藏之深。
即使在出关来战之时，已经做了妥善安排，并以大将李靖守卫，但在此时，马超心中隐有焦急之感。
这种感觉，也只有几年前，他与韩遂手下大将阎行战于阵前，差点重伤身亡一般。
“撤！回援潼关！”
马超毫不恋战，将长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旋，没有继续冲向前去，同已经为他击伤的黎宇作战。
命令一下，西凉骑兵，开始交替掩护后撤。
骑兵之冲锋，不过须臾。
在数刻钟后，当马超重新回到潼关下时，正看到潼关关门打开，朝廷军大部进入，在关城之上，另有残余的凉州兵，还在顽强抵抗之情形。
潼关这么快就失守了？
他离开之时，内部可还是留有足足近三千人！
而看到马超的旗帜归来，未听费阅命令，于关城上，尚做坚守之众，迅速发出了一阵欢呼。
“将军回来了！”
“将军，费阅背叛，武具将军和李靖将军，俱以战死！”
……
关城上的零星声音，传入到马超耳中。
马超整个人的后脑勺，自觉为人狠狠击打了一下，他咬牙怒道：“费阅小儿，吾马超必杀汝！”
无论前之敌军，后之敌军，愤怒之下，马超率部，直接冲向了潼关城下。
整个潼关，处于绝对的混战之下。
几里外的矮丘之上，荀攸于此主持朝廷军之进攻，看到马超之部横冲直撞，直杀回了潼关，心中吃惊之余，不免当众感叹道：“马孟起名不虚传，是得曹公盛赞！
连黎将军之骑兵，也无法阻之。”
荀攸一叹，看向身边曹操以之随行诸将，道：“时下费阅虽投，但潼关未全取，仍有凉州兵作乱，马超归来，必聚残兵。
诸君，谁愿亲率部而往，以取马孟起项上人头，得收潼关？”
“回禀军师，末将张郃愿往！”
第四百九十章 张郃
“善！
张将军，汝若能诛杀马超，夺下潼关，吾向曹公，荐汝为首功！”
荀攸看向抱拳的张郃，抚掌道。
张郃原以为袁绍部将，官渡战时，与许攸等一道投降于大司空曹操。
而见张郃，大司空曹操即当众人面赞之：“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
这两年来，张郃大受重用，前番在冀州取邺城之中，亦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次关中战事焦急，在荀攸奉曹操之命，整顿雒阳一带兵马，后许攸率部来源时，大将许诸在杜陵一带失利的消息已经传来，外有南阳战生。
危机之下，曹操遂毅然决然地将原本奔袭幽州的兵力，如张郃之部，再以调来，供荀攸调用。
这次张郃主动请战，即便马超战力非凡，但以张郃之能，荀攸还是很看好的。
“末将必不负军师之意！”
张郃又一抱拳，当即从亲卫手上牵过马匹，率一队六七百人，直往马超方向而去。
荀攸转头，看向身后，道：“为张将军吹号！”
呜呜呜！
伴随着牛角号的声音，张郃所领之骑兵，如同一柄锋利的剑，直往马超身边而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正在潼关下苦战的马超注意力。
也幸好他会来及时，加上今次所率之部，多为精锐心腹。即便本部将领背叛，但内中仍有反抗，这才让朝廷军进军潼关并不顺利，造成了当下多方厮杀之局。
但马超特别清醒，此时不是被敌将拖累，而放弃潼关战场全局之时。
他身后西凉兵，潼关关城内，尚在厮杀之西凉兵士，无不是等着他指挥。
若因为一人，几十，上百人之战，而失了潼关，那可是百悔难抵。
“李俊，齐整，汝等率部，拦住此人！
其余人等随吾杀入关内，夺回关城！”
马超安排完毕，以分兵抵挡来杀的张郃部，已经后方追来之部后，其迅速纵马入关城，于朝廷军以击杀。
但还没有过上一刻钟时间，马超刚入关内，夺得有利地形，便闻前方一声暴喝声传来。
原来是他刚刚派出的将领李俊，竟然在敌将手中，未能坚持太久，以至于直接被砍翻下马。
李俊算是马超手下武力不错的将领，但看张郃之勇，马超心中难得一寒，只怕庞德能与之相斗。
而根据张郃这么一击，他方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关城防御阵型，迅速瓦解。
“左翼！”
马超高声道，很快有兵士补上去。
但看敌将越战越勇，便是左翼聚集的西凉兵补上去，也没有任何用。且在关城之地，几乎为朝廷军充斥。到了此时，再因关城限制，骑兵作用被极大降低。
马超不得不放弃战马，下马之后，一手持矛，一手拿过亲卫送来的长剑，向张郃方向而去。
此时的张郃，但因敌我皆涌在关城之地，兵士密集，也抛弃了战马，下马拿着长刀，于近处厮杀。
距离尚有十多丈时，马超瞄准张郃所在，大喝道：“小贼，看矛！”
咻！
马超手中的长矛，直直往前落地。
而马超这一声“小贼”，直接触怒了张郃。
张郃脾气火爆，看到飞来的长矛，非但不避让，而是拿起长刀，在之飞来面前后，以刀背将之打到旁出。
咚的一声，惯性之下，长矛直接击进了一旁正在厮杀的凉州兵士后背之内。
“马超小儿，勿要欺人太甚，吃吾张郃一刀！”
两人于左右厮杀间，不断靠近。
而在听到张郃之名后，马超目光一凝，心道：这就是张郃！
官渡之战后，加入许都朝廷的张郃，之后凭着数次作战，名声大起！
与典韦、许诸一般，成为曹操手下，响当当的猛将。
但看张郃接近，马超将长剑刺去，道：
“张家小贼，吃吾一招出手法！”
一声“小贼”，完全是马超想要乱掉张郃的心情。
将领交锋之间，武力和指挥之能是一方面，心态是另外一个关键。
张郃冷哼一声，经过方才马超的言语挑衅之后，他本人情绪早就回转。
看到马超剑来，张郃满脸凝重。
西凉马超之勇武，世人皆知。而常人以为他张郃也是勇武之辈，只有张郃自己知道，他更擅长于排兵布阵。
不过潼关当下之战，有军师荀攸在，自不需他出手。
他要做的，就是夺下潼关。
是以，先要斩了面前的马超！
刺啦！
刀剑交锋，传来刺耳之音。
便是第一招之间，张郃就明白传闻之错误。
旁人皆以为马超擅用矛，而今来看，马超剑术惊人。
方才马超以言语辱他心态，张郃又怎么不会还回去。
故而，连挡马超两剑后，张郃继续力量，一刀刺去，道：
“好剑法，马超小儿，依汝之剑术，能实在吾张郃刀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再吃吾一刀！”
两人有来有回，可惜整个潼关下的局面，已经无法逆转。
马超率亲部顶上去，也是无济于事。但能见到潼关关城内的重要位置，被陆陆续续涌入的朝廷之部给占据，聚集起来的凉州各部兵士之空间，不断被积压。
“张将军，高览来助也！”
马超正于激战中，但见前方传来声音。
一名高大威猛的将领，身穿袍甲，一步步走来，带着一往无前之意！
来者正是高览！
当年于袁绍手下，同颜良、文丑、张郃，为后世人并称“河北四庭柱”。
现今之高览，名声同样远扬。
不同的是，高览乃是在去岁曹操于邺城之战时，为袁尚部抛弃，遭遇重重围堵，后于张郃劝降下，投于曹操帐下。
马超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
望见身后这次率来的西凉男儿死伤过半，他悲痛万分。可若继续战下去，只怕西凉男儿皆以战死，他马超又如何有颜面回去见西凉父老？
“撤！”
潼关既然已经守不住，唯有暂撤一条路。
心中决议一定，马超使出一手剑术，直接将张郃逼退，又看了眼奔来的高览，然后转身骑上旁边的一匹马，以让旗手举稳他的将旗，高喊道：“随吾突围！”
在路过中间的激战之部，看到原部下费阅，想到身死的部将李靖等人，马超无视身后追逐来的张郃等人，出剑而上：“费阅小贼，死去！”
第四百九十一章 带路
当夜，荀攸率部入驻潼关。
由此标志着之前为马超所获的潼关，不过四日，再度易手。
而从潼关突围后，马超集结残兵，共计一千四百人，奔向华阴。
华阴之地，实际在马超前番夺得潼关后，留守之卒，尚有两千，主要防范来自于郑县方向的朝廷部。
在当日夜半，马超归来之后，为马超所安排，迅速开始了对荀攸即将到来之部的抵挡。
以潼关丢失之军报，则是用最快的速度，往街亭，临晋，怀里，杜陵方向送去。
潼关失去，意味着关中地区的东部门户，再次得入了曹操手中。
只要拿下华阴，这个尚被马超所守之地，荀攸之部，可以直入关中，为钟繇等人进行战略支援。
待马超重整军备时，当夜之间，潼关之内，荀攸也开始了进一步的战事安排。
在被清扫干净的官舍之内，他先以表达了对许攸等战死将领和兵士之惋惜，并以拟表上报朝廷。
然后，荀攸看向张郃等将，指着桌案上的地图，朗声道：“潼关得吾等之手，然，根据长安传来消息，平陵等多地战事，有失势之态。
吾等当下，自当迅速拿下华阴，并以往郑县方向而去。
四个时辰前，吾已经让斥候，想办法绕过华阴，将潼关得手消息，传给郑县守将，由之配合，前后夹击华阴关。
务必在这两日之下，拿下华阴之地。
高将军，吾以汝为先锋大将，连夜进军，于明日破晓，强取华阴，如何？”
高览在潼关之战时，只是在最后有了出手机会。
在此之前，张郃大杀特杀，搅动马超之部，让潼关局势迅速扭转。于旁观者看去，也知道，潼关能得手，并击得马超狼狈而逃，张郃居功至伟。
于诸将之间，荀攸也知道用人之道。张郃既然取得了战功，那接下来为夺华阴，自当以另一名大将高览为主。
对高览的能力，荀攸同曹操一样，皆为熟悉，更以信任。
高览得令后，迅速起身抱拳，身上沉重的盔甲，于动作间，发出咯嘣的金属碰撞音。
“请军师放心！览必不辱使命！”
看着这一幕，荀攸慢慢颔首。
他已经对华阴的局面有过粗略顾忌，这次马超因为大意，被他有机可乘，战败而逃。
在华阴之地，马超所率之守军，实际不过三千之众。
这里面有大部分的伤兵，实际的战力，已经很弱。
相反，这次他为大司空所命，今日潼关之战，唯许攸所领之收拢冀州兵五千余众，伤亡殆尽，余者主力几乎没有太大损失。
“张将军，汝率右翼之部，绕路直取重镇王城。
马超若败，必会往临晋方向退去。”
荀攸直接将马超的后路也堵住，正在认识到了马超所率之部，于许都朝廷威胁之大。
这么一位冉冉升起的战场新星，既然无法收服，那唯有在战场上，一劳永逸解决掉，才能为许都朝廷未来的战略安排提供支持。
考虑到马超这位将才，于此战或将陨落，荀攸多少有些感叹。
近十多年来，伤亡之名士名将，可还少乎？
一如当年之贾诩，满腹经纶，竟不晓死于宛城一小卒手里。
内中是否有荆州牧刘表刻意安排，市井虽有传闻，但皆不得信。
时也！运也！命也！
“苏将军，潼关即得手，接下来于潼关之守卫，便交由汝守卫！”
下首一将，黝黑高大，为荀攸点名，迅速出列抱拳道：“请军师放心，末将在，潼关必在！”
荀攸又侧眸，看向下方另数位蠢蠢欲动之将领，道：“其余诸将，明日且同吾一道，为高将军和张将军压阵，共往华阴！”
“诺！”
……
距离临晋不到百里之路，便是重镇重泉。
春日的重泉，春暖花开，风景秀丽。
但于田亩之间，因地方之战事，农耕却有荒废，与士人看去美好的景色，格格不入。
道路之侧，更多逃难百姓。往来人者，更多是由华阴和潼关而来。
一队兵士忽然从远方大道行来，前有骑兵，后有步卒，大约有五六千之众。
往来百姓面上显露出担忧惧怕，但看前方的军将突然让大部人马停下，是以许多人连忙护住身边财物，担心被抢夺。
“来人，将吾等粮草，分于此间孤儿寡母！
前番于重泉所获，已足够大军使用。但以本地民生艰苦，便是使君于此，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军将年近三十，身材壮硕，身长近九尺，面上虽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但以目光却是明亮。
来人正是刘釜族兄，益州大将刘枫！
“是，将军！”旁边兵士领命而下，将后方托运的部分粮草，赠予一些带着子女，但以年弱之辈。
看着粮草分发下去，刘枫面向聚集过来的逃难百姓，大着嗓门道：“吾等非是关中兵士，亦非曹操兵士。
吾等乃刘益州之兵士，今次前来，乃是诛杀曹贼，共兴汉室，安关中、凉州。
且请诸位放心，待吾等击退曹贼，必以恢复民生。
于重泉、频阳之地，吾等还专设有粥棚，以做接济……”
刘枫道完之后，便见人群中传来喧哗之声。
这数年来，青衣卫于郑向领导下，在关中、河南，许都等多地基层，为益州牧刘釜，积攒了很好声望。
现在眼见刘枫之部，组织纪律优良，加上粮草分于贫苦之中，再结合传闻，许多人皆以相信，并以口呼大赞起来。
其中有以青年，长相略显瘦弱，大着胆子来到了刘枫面前，抱拳道：“敢问将军，可是往华阴而去？”
如今西凉马超部，于潼关失守消息，一夜之间，还没有传散开。
但刘枫这次急行军，却正是收到了此间讯息，遂以已经亲至频阳的法正命下，急速行军，往华阴支援。
刘枫打量了下青年，眯眼道：“正是如此！”
青年忙道：“将军忠义，刘益州更以忠义，刘进感怀大名，以为华阴本地人，知一条常人少走之小路，可缩短一半路程，愿为将军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