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吃醋吃的很明显!
时苏扭头对门外说:“不好意思,我有一会儿没看手机,没注意到你发的微信。”
魏司南这才放心了下来,道:“没事,只是见你没回,不太放心,我刚才回来买了感冒药和暖宝宝,你打开门拿进去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时苏正要回话,忽然感觉头顶一阵冷飕飕的视线。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对外回话:“我这儿有感冒药,最近天气冷,大家都很容易着凉,药先放你那,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我这边不够的话再找你要。”
魏司南在门外和蔼轻笑:“我看你连续几天感冒也没好利索,估计是药不对症,还有这暖宝宝是粉色的,我也用不了,你拿进去吧,这么晚了我知道避嫌,我不进门,等你开门把东西拿进去我就走。”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不开门也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时苏正要转身去打开一条门缝,腰间忽然一紧,本来被她按住的男人陡然抬手警告似的在她腰间按了一把。
她立时抬手捂住自己的腰,抬眼瞪他。
景继寒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是平静的,表情却是清冷的。
时苏顿了顿,她本来想把东西拿进来就算了,也不能太狼心狗肺的婉拒别人的好意,但景继寒这警告的眼神倒是也让她忽然脑子里更清明了一下。
考虑到自己对门外那位确实没什么兴趣,魏司南对她挺照顾的,但这么主动的关心照顾如果不扼杀在摇篮里的话,很可能会让人家误会自己对他也有好感,没必要的暧昧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我刚洗过澡,衣服还没换,真不太方便开门,等后天去片场的时候你把暖宝宝交给初九吧,谢谢了哈,早点回去休息,晚安!”她语速很快,拒绝之意很明显。
时苏都这样说了,魏司南没再继续勉强:“好吧,那我回去了。”
门外是酒店走廊里的长地毯,也听不清楚脚步声有没有离开,但以时苏目前对魏司南的了解,感觉他也不是那种太过纠缠的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她这才赶紧从景继寒怀里挣了下,想要继续去吃自己的饭去。
免得放太久就放凉了。
本来是被她一把按到墙角的男人,结果现在她反倒被人扣着腰按在怀里,她刚要退开,只感觉腰间的禁锢并未松开。
她抬了抬眼,对上景继寒沉静漆黑的眼。
他整个人即便是先被她给按在了墙上,却依然挺拔又冷峻,因为身高之差而低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起伏。
大概是相处久了,时苏也能感觉得到,眼下这样看似没有情绪起伏的景继寒才最危险。
她以眼神向桌子的方向偏了偏,暗示饭还没吃完:“我还没吃饱,周河特意买来的,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继寒明显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时苏一直执着的向桌子那边瞟着眼神,一副很想去吃东西的样子,同时他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
腰间的禁锢松了开,时苏赶紧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回桌边,坐下开始想用她的专属美食——景继寒亲手拌的番茄牛肉饭。
景继寒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条微信。
时苏还在美滋滋的往嘴里塞饭,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纪寒叔叔,琴奶奶给我洗过澡啦,还给我擦了香香,我马上就要睡觉啦,叔叔晚安!爱你么么哒!”
时苏正要继续往嘴里塞饭的动作猛的一顿,一脸震惊的转眼看向正拿着手机的男人。
那声音,明显是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
时苏望着景继寒的方向,见男人从善如流的将手机微微抬起,按下微信语音键温柔的说了句:“晚安。”
时苏:“???”
“绵绵用谁的微信跟你联系?”
时苏不敢相信,时绵绵那个臭丫头都没有保持每天晚上跟她说晚安的习惯,居然背着她,和景继寒每天乖乖的说晚安!
来自老母亲嫉妒的怒火,使得时苏这一口饭忽然就吃不下去了,一边将筷子用力的戳进餐盒里一边盯着走过来的男人看。
“陆昭送给绵绵一支儿童手表,有定位功能和微信聊天功能,顺便帮绵绵绑定了手表号码的微信。”景继寒站在灯下,看着她用力戳动餐盒的动作。
“我怎么不知道?”
“你离开江市后陆昭才送过去。”
“不是,我是说,时绵绵有微信,我居然不知道,她都没加我!”
时苏吃醋吃的很明显!
非常明显!
非常酸!
非常的不敢置信!
“陆昭给绵绵儿童手表上绑定的第一联系人是我,手表系统自动添加默认监护人,她应该不知道要怎么加你。”
景继寒嗓音是一贯的淡然,好像他被儿童手表系统自动默认为时绵绵的监护人的这件事,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好像就应该是这样,没有任何不对。
“……”
时苏默默的挖了一大口饭放进嘴里,用力的嚼了嚼。
时绵绵这个小叛徒!
就算不知道要怎么加她,但是这几天在电话里也没说陆叔叔给她买了电话手表,甚至她还每天和景继寒说晚安的这事儿,也没告诉她。
臭丫头分明就是怕她不允许和纪寒叔叔每天说晚安。
才四岁多的小屁孩儿,居然就敢跟她藏秘密了!
时绵绵从出生开始,因为可爱乖巧又会卖萌,在国外的时候就被多少人喜欢过,可小丫头性格也傲娇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她的青睐和喜欢,不管是哪个陌生叔叔或者是幼儿园里的小男孩儿对她示好一点,她都经常扭头不理人家。
景继寒这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居然能让时绵绵背叛她可爱美丽的老母亲……
她又啃了几口饭之后,忽然说:“绵绵给你发微信的时候,有没有聊过我啊?”
她总得挽回身为亲妈的最后一点尊严。
景继寒倒是没说话,直接将手机递给她。
时苏迟疑着接过那支通身全黑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需要输入密码,低头就看见时绵绵的小猪佩琪头像,除了时绵绵刚发过来的语音之外,上面还有时绵绵发来的各种可爱的卖萌小表情。
第212章:让时苏肚子里怀上景家的曾孙
被时绵绵发来的那些小表情,一排又一排的,明显是小屁孩儿从幼儿园放学之后,闲着没事就开始找景继寒聊天。
景继寒没有太多时间陪绵绵一直聊天,但他却并没有将绵绵的微信设置为免打扰。
等同于景继寒刚刚还在度假山庄与那几位江市领导谈正事时,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了好几下,旁人估计还以为景总是有什么要事被搁置没去处理,谁能想到当时是一个四岁的小丫头正在对他发出连续不断的表情包攻击。
“你是不是不会设置免打扰?”
毕竟景继寒到现在连微信头像都没换,估计是不会换,上次她给他发来的那些教程,估计他也没时间看。
“不需要免打扰。”
“小孩子不懂事,给你发来这么多表情消息,你不会烦吗?”
“她只有放学后跟我打招呼时会发这些,或是睡前发一条晚安语音。”
时苏再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绵绵虽然不会打字,但是会用那些可爱搞怪的小表情来表达她每天在幼儿园的心情,比如今天开心了,会发许多开心的表情,今天不开心了,就会发几个委屈哭哭的小表情,就好像是在无声的在跟纪寒叔叔表达心事一样。
她这才意识到,平时自己对绵绵的照顾虽然并不缺什么,但景继寒的身上有她怎样都弥补不了的如山一样的踏实的让人想依赖的东西,有着对爸爸的渴望,才会有这种过份的依赖。
时苏默了默,看着男人那个初始头像说:“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不会换微信的头像啊?我帮你换一下?”
景继寒瞥了她一眼,没拒绝。
时苏点开他手机相册,想找个适合当头像的,结果他手机的相册里空空如也,别说是照片,连个风景照都没有。
她忽然举起手机对着景继寒:“来一张自拍?”
景继寒倒是没什么动作,只低眸向她传来一记不咸不淡的眼神。
明显的不配合。
这种什么年代了?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的男人,不是过度自恋就是过度自卑,反正放在景继寒这种低调冷漠的男人身上,的确不太合适。
时苏瞬间放弃了要拍他的打算,本来想打开手机的浏览器下载个好看的图,忽然眼神瞟见窗外的月色。
今晚正好是月圆,漆黑的夜空下看不见半颗星星,只有一轮圆月高挂,格外的美。
她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之后很满意,直接给景继寒设成了微信头像。
……
深夜。
江市。
景洛舟被景老爷子缠着下了两盘围棋,回房间躺下时脑子里都是老爷子在棋盘上的排兵布阵,实在难以想像他哥从五六岁开始就经常被老爷子按在棋盘上学下棋的场面。
听管家立叔说,景继寒不到十岁就能把老爷子杀的无处落子,景老爷子对围棋的这点爱好,多年来难逢对手,结果最后输在了不到十岁的孙子身上。
景洛舟对这方面实在不擅长,这会儿睁眼闭眼都是那些黑白棋子,都会被老爷子杀出阴影来了,睡不着,拿起手机正要问景继寒哪天回江市,结果在微信上点开他哥的名字,骤然看见景继寒居然破天荒的换头像了。
景二少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盯着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黑夜圆月的头像看了半天,点开,放大。
放大之后隐隐约约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轮廓,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亮,才看清这张照片似乎是隔着窗子拍的,拍的是夜空和月亮,可窗子里却留下了一个女人举着手机的倒影。
即使手机挡住了时苏的半张脸,景洛舟也还是把她给认了出来。
时苏那女人心细如尘的时候挺可怕,但偶尔神经大条的时候也很夸张。
但他不信景继寒自己没发现。
这头像谁要是仔细研究研究,不会发现有个女人?
他知道景继寒闷骚,却没想到他哥居然这么闷骚?!
景洛舟发个微信过去:[(大拇指)头像不错。]
景继寒十几分钟后才回:[确实不错。]
景洛舟嗤嗤冷笑:[哪天回江市?爷爷这两天感冒了,一生病就特别粘人,缠着我陪他下棋,太折磨人了!]
景继寒:[感冒?]
景洛舟:[啊,那糟老头子躺在院子里听曲儿,听着听着睡着了,不小心吹了风,也不算很严重。]
景继寒:[嗯。]
景洛舟:[嗯是什么意思?哪天回来?]
景继寒:[不一定,行程常有变化。]
景洛舟两眼一黑,骤然愤愤的把手机靠近在嘴边发了语音过去:“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老爷子面前被他折磨?行,你等着,我呆会儿就找老爷子说你的事儿去,你从Z城回来的时候要是没让时苏的肚子里怀上景家的曾孙,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景二爷在家里饱受折磨,怎么能让他哥在外那么逍遥痛快。
景洛舟直接赶去了景老爷子跟前,在老爷子面前又是给他看景继寒的微信头像,又是说景继寒最近的行程,夸大其词挑拨离间不怀好意阴阳怪气道:“你看,我哥和时苏都在Z城,等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要是肚子里还没动静,您就把我哥送到医院去检查看看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老爷子一拐杖甩在他腿上:“你才那方面有问题!”
景洛舟身手灵活的蹦起来,边躲开老爷子的拐杖攻击边连连叫道:“我这不也是为您的曾孙考虑,忧您之忧呢吗?”
“忧个屁,你个臭棋篓子,本事不大,整天就知道祸害你哥的名声!”
景洛舟到底还是被拐杖打着了小腿上,疼的嗷嗷叫,带蹦带跳的逃出了老爷子的寝房。
时苏哪有真的那么神经大条,尤其是在景继寒的事情上,她向来情醒的很。
睡前她还又打开景继寒的微信头像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摄影技术,很快速的发现了这照片中的问题。
她默默的赶紧在网上下载了一堆各种好看的图片,从风景图到动物图再到美女图,再又弄了一堆看起来各种有个性的高冷图发给他。
时苏:[我忽然觉得我拍的照片也不是很好看,你要不要在这些图里选一张头像换一换?]
景继寒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手机,果断回复:[不换。]
时苏:“……”
第213章:你女儿真正的爸爸是谁?
时苏睡前反复看着景继寒那个头像,不信景继寒没看见那上面有自己的倒影。
暗骂自己神经大条居然当时没注意到。
同时,却又反反复复的将那个头像图片放大,一遍一遍的看。
看着看着就捧着手机睡着了。
梦里,时绵绵抱着景继寒的腿,甜甜的喊:“纪寒叔叔,我以后都可以喊你爸爸了吗?”
梦中的景象中仿佛有一层层的迷雾,穿透迷雾,仿佛再次看见当初在悬崖下浑身是血的那个男人,这一次她没有再吓的转身就跑,而是和时绵绵一起蹲在他身边,绵绵一脸好奇的看着男人的脸说:“妈咪,我们把这个人捡回去,他就是我爸爸了呀?怎么都是血呀?他受伤了吗?”
梦里的时苏一脸笃定的拍胸脯说:“交给老娘,他死不了!”
眼前仿佛有光芒映过,景象变成了一场结婚典礼的教堂,时苏穿着洁白的婚纱一脸幸福的向里走。
在教堂门因为她的到来而缓缓开启时,才陡然看见,教堂中空空如也。
一个宾客也没有。
甚至也没有时绵绵。
没有景继寒。
黑漆漆的教堂里,传出不知是什么人的声音,幽深寒凉——
“时苏,你只有一个人走进教堂吗?应该送你步入婚姻殿堂的父亲在哪里?”
“我没有父亲。”时苏回答的干脆而果断。
“那么,你女儿真正的爸爸是谁?”
那声音,冷而高傲的像一个审判者,明明那么冰冷,却又仿佛刀子一样直扎入心。
时苏倏地捏紧手中的花束,仿佛是被玫瑰花束下没有清理干净的刺扎伤了手,明明感觉不到疼,却有汩汩的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一滴滴落在洁白的婚纱裙上。
“你,一个从火里爬出来的活死人,五年前不知道究竟和哪个野男人发生了关系。”
“时家弃女,毫无背景,单身母亲,带着生父不详的拖油瓶,险些被自己的恩师玷污,声名狼藉,恩仇未报,一事无成,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真正的光彩,你有什么资格走进去?”
“你什么都没有。”
“你只有无限的麻烦与过往的噩梦。”
“你眼前是万丈深渊。”
“你想拉着他与你共沉沦?”
“你配吗?”
一句又一句的似审判一般的话砸在她的头上。
时苏仰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那里仿佛有一角光明在等着她,哪怕她周身全部陷入黑暗。
她默默的望着那角光明,低下头,看向教堂中的黑暗,冷声回问:“我为什么不配?那些都是外在的赋予,与我本人毫无关系,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争取!”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如雷似鸣的冷笑:“可你不干净!”
漆黑的空中一阵闪电辟过,电闪雷鸣过后,天空中那角光明瞬间隐了下去。
时苏站在猎猎风中望着周遭的黑暗,只看见黑暗中那个醉醺醺的一步步扑向自己的楚教授,看见自己满身狼藉浑身燥热着爬出那个黑暗的屋子,跌落树下,不管不顾冲进路边那凉车里的自己。
一切都太乱了,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那辆车。
只记得自己步伐蹒跚踉跄着在马路上穿过时,差点被车撞到,只记得时棱康在许亚茹和时云音母女的“指引”下找到她时,时苏因为站不稳而跌在马路中间。
时棱康把她送到医院。
医生在诊断书上写了八个字。
——私.chu破裂,红肿出血。
当时身为她父亲的时棱康一张老脸没地方搁,没有问她为什么,只当着许亚茹母女和医生的话,送给她狠狠的一耳光。
他骂她:“我们时家怎么出了你这种脏东西!那个男人是谁?!”
她茫然的望着时棱康的脸,哑声答:“不知道。”
迎接她的又是一耳光。
周围一脸八卦的实习小护士悄声对她指指点点:“那女孩儿好像是在外边乱搞,被她爸爸发现了,不知道被几个男人搞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连是谁都不记得,啧啧啧……好恶心……”
时棱康远远的听见这种话,再看见时苏这副确实不太正常的眼神状态,更信了她不止和一个男人乱搞,当即气血冲头。
“畜生!败坏家门!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死都不要死在家里,别脏了时家!”
轰隆!
耳边仍然是雷声阵阵。
你不干净。
死都不要死在家里。
别脏了时家。
……
时苏赫然睁开眼,望着一夜都忘记关闭的水晶吊灯,有些木然的转过眼看向窗外的方向。
窗帘紧闭,但却仍能看见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两天后。
“刚开始给你安排的那位保姆车司机临时请假回老家,剧组这边又请了一个新的司机过来,你在酒店门口等他,他开车接你来这边的片场。”制片人助理边给时苏打电话边说:“新司机的电话是177xxxxxxxx,他还没来保姆车这边交接,直接开自己的车先去接你了,开的是一辆二手迈腾。”
时苏看了眼时间,问:“司机是本地人吗?”
“听口音像本地人,或者是江市人,沟通起来问题不大。”
“OK。”
时苏放下电话,站在路边等车的同时又给初九回了条微信。
时苏:[车快来了,你们已经到片场了吗?]
初九:[快到了,幸好你没来的太早,本来下午的戏估计也真的要挪到傍晚,佟媛媛那边的戏还没拍完呢,场地被占着,等你开拍的时候天都得快黑了。]
剧组最先派来的车接时苏的时候,时苏临时接了江市那边打来的电话,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例行每个月与家长沟通小朋友在家里和幼儿园里的详细事项,正好导演那边说不太着急,时苏就让初九和君姐先走了,自己晚点再过去。
正好临时雇来的那位保姆车司机请假回去,又换了个司机来,可以顺路接她一起去。
前方一辆深灰色迈腾开了过来,虽然是二手车,但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起码外观上也并不是很旧。
时苏对照了一下制片人助理跟她说过的车牌号,走过去打开后边的车门,坐进去的同时目光扫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年轻小伙子,对方戴着鸭舌帽和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在时苏坐进车里后,司机小伙子将后视镜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在后视镜里对着时苏客气的点点头:“时苏小姐你好,我是剧组雇佣来的司机,你叫我小超就可以。”
“你好,辛苦啦。”时苏对司机点点头,就低下头从包里拿出剧本继续看。
如果是下午的戏临时改到晚上,戏份内容也会随着有改动,她拿出昨天导演让她备用的晚间戏份的剧本扉页,细细的琢磨台词。
车急速向前行驶,时苏的思绪沉浸在剧本里大概十几分钟后,目光不经意的向外瞟了下。
“片场不是在东边吗?刚才过的路口怎么叫定西路?”
“今天的戏份不在度假山庄,而是换去了其他地方,不是原来那里了。”司机边说话边忽然下意识微微压低了一下帽檐。
时苏本来因为对Z城的路不了解,只是随便问一句,看见司机压低帽檐的那个动作,捏在剧本页上的不着痕迹的一顿。
她在后视镜里又看了他一会儿,刚才上车时对方的样貌也没有看的特别清楚,这会儿因为帽子压的低,只能看见下边的大半张脸,看不清眉眼。
但这会儿她忽然莫名的感觉,这个司机有一点点眼熟。
在她的印象里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Z城也是第一次来,但是这种眼熟……
“我知道今天换场地了,但我听制片人提过,是在东边的城区附近。”她边说边又向外看了眼:“现在路过的街道,叫西照路,刚才是定西路,这一路明显都是在向西走。”
司机很耐心温和的回了一句:“时苏小姐你对Z城的路况不太熟悉,君凯酒店东边的一整条大路都在修路,是过不去的,Z城没有高架,只能从这边绕路。”
绕路?
东边的路需要绕到西边这么远?
时苏就算是再不了解Z城的路,但也知道Z城不大,再这样一路向西,这辆车就要进入Z城西三环的公路,接着再继续就是高速路口。
她低头继续翻动了两页剧本,仿佛并没有察觉出什么,翻动了两页后,见车速越来越快,她不动声色的又合上剧本,向后靠在车座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有些晕车,可以开慢点吗?”
“好的。”
在车速只稍微减慢了一点后,时苏靠坐着,仿佛因为晕车而没办法再继续做其他事情,闲闲的问道:“这辆车是你自己买的吗?”
“是。”
“你多大了?”她闲话家常似的。
司机静了片刻后回答:“二十二。”
“这么年轻,就能自己攒钱买车了,蛮厉害的。”
“二手车,不到十万块而己。”
时苏闭上眼睛十几秒后,再又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通过后视镜看着司机的脸,越看越熟悉,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心都瞬间凉了一半。
第214章:景继寒只沉默了两秒,仿佛……
时苏打开包,做出将剧本放回包里的动作,同时继续盯着后视镜,看着那张斯斯文文却与她印象里那个噩梦般的存在有几分相像的脸。
“你姓什么?”她问。
司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忽然加快了车速,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在后视镜里与她对视,再又渐渐的展开一丝又冷又诡异的笑:“我姓楚。”
楚。
二十二岁。
楚教授的儿子的确也该这么大了!
时苏内心里一阵尖锐的警觉,眼角余光看见这辆车已经要开到西三环的路段,手紧紧的握着包里的某一瓶东西,语调镇定道:“姓楚啊?我们上个剧组有个新人演员也姓楚,不过是个女的,性格还挺好的。”
见她没有反应,司机默了默,没有应声。
时苏忽然笑着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递了过去:“听你嗓子都有些哑,是不是有一会儿没喝水了?那,这瓶矿泉水给你,我从酒店房间里拿的,每天都有两瓶,免费的哟。”
边说她还边笑眯眯的眨眨眼。
见时苏这副亲切和善的神情,司机本来是想拒绝,但时苏已经把矿泉水瓶递过来了,就在他肩膀边上的位置,司机下意识的向肩膀方向扫了一眼,见的确只是一瓶水,这才沉默的一手继续控制着方向盘,另一手抬起,接过肩膀上边的那瓶水。
眼见他两只手全被占上,并且还微侧过了头来,时苏忽然使出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一手摘下他的眼镜,另一手直接对着他的眼睛就狠狠的喷了数下。
司机眼睛瞬间被刺激的睁不开,猛地扔下矿泉水瓶愤然的一把掀开头上的鸭舌帽,却睁不开眼睛。
车因为方向盘失去了掌控而开始在路上颠簸晃荡,时苏用着自己曾经在学打戏时学过的招数,曲起手臂用臂肘狠狠的在他脖子上砸了一下,在他疼的低叫一声一手捂眼睛另一手捂脖子时,抬手试图打开车门,却见这辆车的中控锁不知什么时候被锁住了,她连跳车都不能!
“妈的!时苏!你个臭婊.子!”
时苏在他要向自己扑过来时,在晃荡的车里举起防狼喷雾又冲着他的嘴喷了几下,在他开始猛烈的咳嗽时,又用臂肘在他太阳穴和喉结处狠狠打了一下,然后用力将他向后拽到了车后座,整个人猛的往前扑,扑到驾驶位上,抬起手抓住方向盘。
在路上横冲直撞的二手迈腾在她抓上方向盘的前一秒已经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响,同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时苏一手抓着方向盘努力调整车头方向,另一手在车门上按了半天也没找到这车的中控锁在哪里,车居然被改装过!
忽然身后的人扑了过来,时苏被狠狠的一撞,头都撞到了车门的玻璃上,车子又一阵剧烈晃动,时苏昏昏沉沉的用力将人又推回到后边去,同时怒道:“楚超!我知道是你!你爸马上就要出狱了,你想进去替他继续坐牢吗?!”
楚超眼睛通红根本睁不开眼,怒骂着凭着声音伸手过来用力抓住时苏的头发,手指还抓到了时苏的脸,时苏只感觉头皮一痛,脸颊上也几乎被抓破了皮,疼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两只手一只掌控着方向盘,将车从环路上绕回市里去。
他刚才一路将车开到这个方向,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危险是什么,她得想办法到车流量大的地方才能自保。
“臭婊.子,你害得我爸身败名裂,逼得我妈自杀,害得我们楚家家破人亡,我等你很久了,你别想活着回去!”
楚超抓住时苏的头用力往车门边坚硬的凸起位置砸,时苏顷刻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滑下,流淌过眼前,刺目的腥红遮过眼睑,她咬牙操控着车的方向,空不出手来推开他。
直到一只手忽然在车门上终于摸到了被改装过的中控锁的位置,她按下的同时,抬起手用力抓住楚超的手腕,好在楚超不是什么高大猛汉,就是个偏瘦的年轻人,被时苏在剧痛下本能的用力一抓,也疼的一时间使不上劲来,时苏趁机将人推回到后边去,在中控锁上打开后车门,在门开的刹那手脚并用的将人从后边踹下了车,顾不上去关门,生怕他再爬上车来,狠踩油门疯了一样在Z城的城中马路上疾驰而过。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阵警车鸣叫,路过的车辆纷纷让行,孩童和老人吓的躲在路边不明状况。
时苏两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头上的血汩汩向下流,血腥味儿充斥在鼻尖,脑海里皆是楚尚东那张道貌岸然恶心的脸,五年前的噩梦此刻仿佛一再的被放大,在她敏感的神经下疯狂叫嚣,越来越疯狂。
内心里深处最黑暗恐惧的一角即将崩溃,伤疤即将脱落,如同眼前血淋淋的液体。
车速越来越快,仿佛以着自杀式的速度直奔着Z城中心的河区开去,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周围的交警迅速骑上车猛追,却眼见着那辆车即将冲进河里。
忽然,包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音。
那声音响起的啥那,时苏仿佛在巨大的崩溃与恐慌中醒过了神,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身体因为刹车的太急而重重的在驾驶位椅背上狠狠撞了下——
她望着远处的河,颤着手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看都没看清名字便接起。
沉稳冷静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在哪?”
连续两天,时苏对景继寒避而不见。
哪怕时苏前两天难得休息,但却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里没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和君姐初九一起出去,而且都避开了景继寒。
明明就住在对面,却两天时间连个面都没碰到。
这种突出其来的回避,连周河都感受到了。
今天时苏剧组复工,也是在房间里一整天,到了下午才出来,又非常完美的避开了景继寒进出房间的时间点。
周河战战兢兢一脸自责的问:“是不是我那天晚上买来的饭菜不合时苏小姐的口味?”
景继寒很不留情的说:“那你的确可以提刀自刎了。”
周河欲哭无泪,正打算晚上再四处问问看Z城哪家餐馆的饭菜好吃,将功赎罪的去哄哄8805的那位祖宗去。
景继寒却在这时直接拿出手机给时苏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被接起。
景继寒还未开口,陡然听见电话彼端隐约传来的警车鸣笛声,和来自女人有些深重的急促的呼吸。
“在哪?”
他目色一顿,毫不迟疑的问。
时苏情绪并不稳定,几近于崩溃,她缓了几秒后才哑声道:“景继寒,我并不是你看见的那么美好,我的世界杂乱不堪,没有你落脚的地方,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就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电话里的景继寒只沉默了两秒,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再度沉声问:“你在哪?”
时苏那边周遭的杂乱声却越来越清楚,她非常明显的是处在情绪崩溃的状态下,呼吸不畅,哽咽的嗓音像是在哭,又不像,忽然电话断了,一切归于寂静。
景继寒放下手机,没什么表情道:“立刻联系Z城警方,追踪时苏手机号码GPS方位和她所有途经的位置及最近停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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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苏没有被警车堵住,因为她看见楚超不知道从哪里居然还有一辆备用的车,眼睛已经洗过,周围虽然仍然通红通红的,但起码已经能看清路,他已经开车追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此刻过于敏感,但她看见那辆车靠近的刹那,就仿佛五年前那一夜他父亲楚尚东向自己扑过来的一幕,她浑身汗毛直竖,陡然直接将车向另一侧路上开走。
车后门一直敞开着,途经障碍物发出巨大撞击声,她仿佛听不见,哪怕脚下的油门被自己踩到底,哪怕这辆被改过的二手车本身就有问题,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声越来越闷。
不知道开了多久,她好像是听见有好多警车的声音在附近,有人用扩音器警告她立刻停车。
楚超那辆车是半路截来的出租车,开的不习惯,见时苏将车开进了一个很窄的胡同里,知道她开的那辆迈腾肯定开不到最里面去,紧跟过去后直接弃车跑进去找人。
时苏的确在进胡同之后就下了车,却因为背后有人在追自己而踉跄着一直往深处跑。
听见身后似乎有脚步声,更是踉跄着躲进旁边拐角处的一个更窄小的胡同。
楚超刚要追过去,忽然听见胡同口处传来一阵摩托车声,交通警直接冲了进来。
楚超脸色一慌,转眼陡然看见窄胡同里的时苏,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二话不说就要追进去。
结果还不等他进去,四五辆交通警骑过来的摩托车直接把他给堵了。
楚超一脸愤恨的转身向另一侧的出口跑,却被一辆黑色宾利堵住了路口。
他喘的不行,嗓子开始冒烟,喉咙里仿佛灌满了沙子,只看见对面那辆黑色宾利车门打开,走下来个一身黑色风衣挺拔矜贵的男人。
那男人沉黑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一枚冷冽的钉子直穿入他四肢百骸。
楚超蓦然回头,这条胡同,竟被交通警和这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堵成了一条死路!
第215章:景继寒手贴在她脑后,按着她……
楚超气喘吁吁,腰向下弯着,双手无力的撑在膝盖上,气根本就喘不匀,狼狈不堪的那着那个冷漠的男人,下一秒,又猝不及防的转身向反方向跑。
结果果然被早已经在后方围成一片的交通警堵住。
楚超用力咳嗽着想挣扎,时不时的扭头想看看时苏那个臭婊.子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可周围全是交警和已经下车靠近过来的Z城警察。
身后那个自黑色宾利车走下来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心下一阵乱跳,知道自己彻底逃不出去了,眼神阴寒的看着周围的人,只感觉眼前仿佛一座牢笼,铺天盖地的向他罩了下来。
楚超根本没料到这些人是直接冲着他来的,竟然不去抓时苏那个贱.人。
“你们、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帮那个贱.人?”
“她刚才开车也撞毁不少公物,你们不去追她?!”
“你们跟时苏是一伙的?!!!”
——“别动!”
楚超边吼边大力挣扎,被已经上前的警察扣住手腕,同时迅速在他上衣口袋里搜出两把刀和装有乙醚气体的东西。
但这两样他显然还没来得及用上,反倒是他自己眼睛上通红一片,明显是被喷了不少防狼喷雾。
“景先生。”
一位交通警骑着摩托车过来,走到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边低道:“那位小姐被警车拦住了,但她情绪不稳,状态很不好,而且……她头上有伤,整个人都像是受不小的刺激,不允许任何人碰她。”
“周河。”景继寒侧过头。
随着宾利车一起过来的周河赶紧走上前来。
平时这些公司外面的事,大都是由陆昭跟在景总身边去处理,他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兴奋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大概也听说过景总当年在美国的一些鲜为人知的经历,此时此刻只是在Z城这种小地方招来警方围堵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都足够刺激,陆昭当初跟着景总在美国的那些年,真是不敢相像。
“你跟去警局。”
听见景总吩咐,周河赶紧点头:“我一定全程死盯着这小子。”
景继寒瞥了眼周河那副兴奋的好像终于被重用了似的神情,面色没什么温度的转身去了胡同的另一条出口。
时苏跌跌撞撞的在胡同里徘徊,两边都有人堵着,都是警察,警笛的声音不停的响在耳畔,她脑海里乱成一团,最终无助的抱着手里的包,另一手紧抓着那罐防狼喷雾,惊慌警惕的来回扫视着周围,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额头上的血仍未干涸,尚有一丝血向外流淌,从脸颊滚落,一路蜿蜒向下,滴滴落在肩上。
景继寒自胡同拐角走过来,看见的就是蹲在胡同中间一双眼睛茫然又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时苏。
女人眼里仿佛盛着巨大的恐慌,蒙蔽了她所有清醒的神智,又仿佛积压多年的噩梦与恐惧将她彻底席卷,沉浸在一种逃脱出现实的更可怕的噩梦里。
他走过去。
时苏听见脚步声,猛地抬起头来,却仿佛没认出他,眼里盛满了戒备和恐惧,死死的抓着那罐防狼喷雾,嘶哑着喊:“别过来!”
“时苏。”
景继寒脚步未停,在走近的刹那,时苏敏感的赶紧站起身向后退,同时举起手里的东西就要向他喷过来。
男人的手臂更快她一步,在防狼喷雾被喷出的瞬间身体向一侧避开,同时反手握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手中的东西夺了下去扔在脚边,更在时苏尖叫着奋力挣扎的同时将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时苏,冷静点,看清楚我是谁!”
怀里的女人死命的挣扎,没有半点理智,嘴里发出绝望的沉浸在巨大恐惧里的呜呜的哭叫声。
景继寒以为曾经在她家里看见半夜因为噩梦跑出来找药时的时苏,已经是她看似平和稳定个性里过于极端的偶然表现,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是什么样的噩梦把她刺激成这样?
又是怎样的冲击会让她忽然间陷入这么难以走出来的崩溃绝望里?
一个他大概猜得到的认知,在他脑海里形成。
“时苏!”景继寒手死死按着她的背,不让她挣脱,更以防她伤害到自己。
他低头看见她肩上的血。
时苏出门的时候穿了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此刻肩上血红的一片狼藉。
与她额头上的伤一样触目惊心。
天早已经暗了下来,Z城的夜晚天气低于零下五度,她为了到片场后换衣服方便,里面穿的是单衣,外面只穿了这么一件外套。
景继寒边搂住她,边空出一手脱下风衣外套,丝毫不给她挣扎拒绝的机会,用力裹在她背后,同时低头看向哭到快要窒息的小女人,看着她的脸,抬手捧住她冰凉的脸低声安抚:“我在这里,是我在这里,时苏,没有其他人,看清楚,是我!冷静下来!时苏!”
时苏挣不过他,挣扎的力度因为他的话而渐渐减弱,双眼几乎有些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人。
她用力的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浑身发抖的盯着他看。
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认出来了?”景继寒强势的将人搂在怀里,同时为免胡同里的寒风在她背后吹过,侧过身将人直接抵在胡同中的墙壁上,低眸看着她的眼睛:“听我说,你做的很好,无论今天试图伤害你的人想做什么,他都没有得逞,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你现在是安全的,很安全,相信我。”
时苏平复了很久,看见景继寒白色的衬衫领口和他的手上都有血迹,明显是她刚才挣扎的太过,自己脸上和身上的血蹭到了他的身上。
她浑身无力的向后靠在墙上,又或者根本没有靠下去,因为男人的手臂一直在她背后垫着,没让她真的接触到冰冷的墙壁。
见她这副回过神来,却明显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的样子,景继寒手贴在她脑后,按着她靠在他肩上,将人用力搂在怀里,在她脑后一下一下耐心的轻抚。
他俯首,贴在她耳边沉哑着声音道:“你很棒,很勇敢,都过去了,乖,别怕。”
第216章:一把将她手腕捉住,扯出了水面
景继寒说话间,感觉到衬衫前襟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没强行让她抬起头去看她的眼泪,只按着她的头靠在他身上,让她先发泄。
时苏哭了并没有很久,但是因为脸上现在太过狼狈,没有抬起头来,只依旧靠在他怀里,闷闷的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景继寒的怀里仿佛有着能让人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力量,又仿佛是一种陌生又巨大的安全感将她层层包围住,把她从崩溃里强行拖了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在他胸前推了推,直到向后靠在墙上,男人并没有放开她,但也没再继续按着她的头,给她自由呼吸的空间,同时目光落在她狼狈不堪半边全是血迹的脸上。
景继寒手指在她脸上擦过,指腹沾上血迹,看着她额头上明显不是被一下下撞出来的伤,冷峻眉宇微结。
“去医院。”他不想触及她敏感的神经,什么都没说,只温声哄了一句,就要将人带走。
时苏却站在原地不走,只仰头看着挺拔高大的男人,手揪着他衣服,嗓音里是被惊吓过度的嘶哑:“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景继寒,我们就趁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
景继寒此刻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什么都不需要说,先去医院。”
时苏坚持站在那里不肯动,她也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多久,急急的说:“你看,我其实很糟糕,我什么都没有,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要直接将她抱起来带走时,时苏红着眼睛边推开他的手边说:“我很脏,我甚至连时绵绵的爸爸都不知——”
话音骤然被截住。
景继寒忽然面无表情的板过她后脑勺俯首狠狠的吻了下来。
时苏嘴角有血迹。
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她僵僵的靠在墙上,几秒后抬起手在他肩上用力推打,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单手扣到她背后。
她想抗拒想推开,但平时就根本敌不过景继寒的力气,又何况是现在。
时苏嘴上做着抗争。
仅有的力气只能试图咬他。
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
亲的比任何一次都凶横,甚至没有半点温情。
最后口中血腥的味道不知道是他被她咬破了唇角还是她额头继续向下流淌的血。
时苏全无力气的瘫靠在他怀里,别说是挣扎,甚至连呼吸都快要被掠夺。
窒息感让她全身发抖。
景继寒没放开她,只在她瘫软下去的刹那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对上他视线。
“我是第一天知道绵绵的存在?”
“时苏,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从始至终都在克制隐忍给你足够的时间!”
“我对你什么想法,你很清楚!”
“真以为我可以一直毫无底线的让着你是不是?”
男人捏痛了她的下巴,向来沉稳冷静的眼底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雷霆万钧。
时苏眼前阵阵发黑,别说是想说话,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景继寒捞住她持续向下瘫软坠倒的身体,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带走。
时苏被送去医院,医护人员却拿她束手无策,她今天敏感的像个浑身扎满了刺的刺猬,不许任何人碰,一直缩在诊室一角,医生来检查她的头部也不允许,过来要帮她清理创口上药也不允许。
最终医生建议先带她到人少的让她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休息一晚,额头上的创口先自行消毒,等情绪稳定后再尽快送到医院来复查头部。
时苏的情绪的确一直紧绷着,景继寒可以在医院强行按住她,但为免她再受到刺激,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君凯酒店有太多剧组人员,不能回去。
景继寒就近带她去了医院对面的酒店,进了房间后时苏仍然手脚冰凉。
他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她杵在那里不动,最后景继寒将她带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自己洗澡之后出来上药,还是我帮你脱衣服?”
时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说话,但乖乖的坐到浴缸边上。
坐是坐下去了,但就是不动。
景继寒伸手过去,时苏赶紧抬起手来护住领口:“我自己脱!”
他没再多有所动作,转身走了出去,但并没有关闭浴室的门。
时苏的确很冷,这几个小时下来,今天并不是前所未有的恐慌,而是五年前的噩梦重现,从灵魂到身体,没有一处不是冷的,她没有力气,只能坐在浴缸边上,手有些发颤的解开衣服。
然后用手摸了摸浴缸里的水,一点点的挪动着,坐进水里,暖意瞬间包围住自己,她才仿佛终于又活了过来。
楚超的出现仿佛点燃了她内心里对楚尚东即将出狱的恐惧的导火索,从在那辆车里开始,就一直是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的状态。
楚超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禽.兽,都是看起来斯斯文文却实际内心龌龊至极的魔鬼。
她十八岁那年,从舞蹈教室外的洗手间出来,看见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楚超就躲在外面,看起来斯文老实的少年表情有些紧张和懊恼,是因为试图偷窥未果。
当时她没意识到这一点,后来才知道这对父子的可怕之处。
浴缸里的水包围着她,时苏知道自己头上有伤,不敢沾水去洗,只就这样靠在浴缸里,这会儿感觉到手腕和手臂上也一阵阵的疼,将胳膊从水里抬起来,才看见胳膊上竟然也有两道伤,应该是今天在车里的时候刮蹭到的,当时只顾着自己没太注意,这会儿因为碰了水,疼的她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
忽然浴室门口传来脚步声,转眼就看见景继寒拿着医生开的那些药走进来。
时苏先是有些懵,下一瞬才本能的一把抓起浴缸边上的白色浴巾,铺在水面上试图遮一遮自己,但浴缸里的水是自动流动更换的,水流缓缓,浴巾在水里也不停的变换飘动,根本遮不住什么。
景继寒仿佛没看见她这徒劳无功的举动,将药放在一旁,同时拿下一条毛巾,坐到浴缸边的置物柜上,淡道:“手给我。”
时苏还在跟水下不听话的浴巾做对,在水里来回乱动着手臂。
男人瞥了她眼,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手腕捉住,扯出了水面!
第217章:赤.果果的被景继寒抱出
手臂被这样从水里扯出来,时苏挡在水里的浴巾更是随着水的流动向旁边歪了歪。
她手忙脚乱的赶紧在浴缸里坐稳了身体,干脆直接坐了起来,抓着湿漉漉的浴巾就往身上遮。
景继寒拿过一条消毒过的毛巾,将她手臂和手腕伤口附近的水擦干净,再拿过消毒棉在她伤口上擦试。
时苏疼的浑身一个激灵,却被男人牢牢握住的手禁锢住,没办法将手抽回来。
“坐好。”见她因为疼的本能的抗拒的动作而几乎要在浴缸里滑倒,景继寒一边继续给她清理手臂伤口一边沉声提醒她:“要是在浴缸里也能倒下去呛了水,那你是真的没救了。”
时苏一手死死护着胸前的浴巾,另一手被他握着,勉强在浴缸里重新坐稳。
但消毒棉在已经浸过水的伤口上涂过是真的疼,钻心的疼,她强忍着,同时还在小心的在水里将腿并拢,实在是因为这浴巾能遮住上半身就遮不住下半身,她这会儿没说是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但也差不多了。
偏偏这男人平时那么绅士,今天却似乎彻底收走了他本来的这一面,强势又直接的让时苏这会儿怀疑自己究竟是情绪太敏感还没缓过来,还是他真的被触到了底线,不打算再让着她了?
景继寒不是没看见她一直捂着浴巾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给她涂药。
小女人这会儿的挣扎与她当初在景家浴室里做出来的那件事,判若两人。
她怕是到现在都不记得在景家醉酒后当着他的面一脸豪迈的解开浴袍的那一幕。
“这里怎么弄的?”景继寒翻过她的手臂,见她臂肘下方的位置有一条伤痕格外的重,几乎血肉都翻出来一些,甚至再严重一些直接根本不用上药,可以马上再送回医院去缝针的地步。
时苏瞥了一眼,当时在车里的场景太乱了,她也不记得,大概是被楚超用手指抠的抓的或者是在哪里刮的。
这条伤太重,上药的话难免会更疼,景继寒拿过另一块消毒棉,在浴缸边微微俯下了身,手下所有的动作都放到尽量温柔:“忍着点。”
时苏刚想说“没事我能忍住”,结果消毒棉在臂肘下那条伤口擦过时,纵使男人再怎么放轻了动作,她也还是疼的瞬间浑身紧绷,连脚趾都紧绷了起来,猛地转过头,一口咬在男人俯过来的肩上。
景继寒被她这毫不留情的一咬,动作一顿,垂眸看她。
时苏额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死死的咬着他的肩,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忍无可忍的痛楚,但似乎咬了两下之后又后悔了,刚要向后退开,结果嘴巴刚挪开一寸距离,又被景继寒继续上药的动作疼的再次狠狠咬了下去。
最终时苏都感觉到自己齿间仿佛有丝血腥味儿,不知道是被她咬的多狠多重,景继寒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没有推开她,耐心的将她手臂上的伤都处理好,再抬手帮她清理额头上那块在车门被一次次撞破的创口。
时苏松开嘴,看着他的肩,干净的质地昂贵的白衬衫领口和衣襟前还是她蹭上的那些血,肩上也渗出了被她刚咬出的浅浅的血印,身上也被溅了一些水,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直到额头上也传来消毒棉擦拭过的剧痛,她“嘶”了一声,却被男人按住后脑不许她乱动。
现在的她真的很狼狈。
居然连景继寒都受她拖累,明明那么一个干净的人,也被她搞狼狈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狼狈,这个男人身上矜贵又强大的气场却分毫未减,气质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凛冽。
上药结束后,景继寒才低眸看她一眼:“能自己站起来?”
时苏点点头,她这会儿又是在水里泡着舒缓着身体和情绪,又是被清理创口,周遭的环境和眼前的男人都让她逐渐从错乱无章的情绪里走了出来,起码这会儿连眼神都恢复清明了不少,不再发呆,也不再那么敏感。
景继寒放下消毒棉和伤药,起身向后退开两步,示意她起身:“再泡下去身体受不了,洗好了就出来。”
话是这样说,可他压根儿没有要离开浴室的打算。
时苏盯着他看了看,景继寒神情冷静坦然的看她,仍然未走。
她狠一狠心,干脆自己撑着浴缸边缘要站起来,但她现在这状态实在比平时要笨上许多,尤其有一条手臂还上过了药,不能再碰水,还有一条手臂一直捂着湿漉漉的浴巾在胸前。
在浴缸里刚蹲站起没多少,时苏骤然趔趄着就要倒回去,在上过药的手即将跌回水面的一瞬,景继寒早有预料似的上前直接捞过她不着寸缕的腰,更在时苏一脸惊慌的刹那,将她在水里打横抱了起来,更嫌她身上那条湿漉漉的浴巾太碍事,随手直接扯了下去。
时苏双眼圆睁,就这么赤.果果的被男人抱出水面,所有思维都跟不上脸上迅速攀升的热度。
直到被抱出浴室,房间里的空调温暖适中,但时苏毕竟刚从热水里出来,一丝.不挂的接触到浴室干燥的空气,直接在他怀里打了个寒颤。
被放到床上一瞬间,她发动全身仅有的力气掀起被子,迅速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完完全全将她裹在其中,她在卷好的被子里露出一颗漂亮的脑袋,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看了看周围。
她刚才一直浑浑噩噩的,怎么被带到这里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医院附近的酒店,这会儿好了一些,才发现这不是君凯酒店,而是一个陌生的商务套间。
景继寒瞥着她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似的模样,站在床边,面容冷峻,似笑非笑:“你知道清朝后宫的帝妃,在被送到给皇帝侍寝的宫殿之前,是什么样的造型?”
不待时苏这会儿有点反应过慢的思维反应过来,男人直接瞥了瞥她身上的被子:“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时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裹着的被子,和被子里一件衣服都没穿的自己。
“…………”
第218章:景继寒走过去,将她……
时苏不说话,因为手都卷在被子里,当着景继寒的面也不太好换姿势。
她干脆直接裹着被子在床上拱了拱,拱到枕边之后直接将脑袋伸进枕头下边,埋着头保持安静。
但又怕景继寒再评价一句:皇帝的妃子第一次侍寝时因为害羞大概也会这样。
她干脆直接又向床的另一侧拱了供,到了床畔边缘,尽可能跟他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后,才停止了动作,继续把头埋在枕头下边。
景继寒冷然身姿立于床边,垂眸看着今天格外神经质格外敏感又情绪脆弱的小女人,体谅她今天刚遭遇过心情的大起大落,倒是也没再刺激她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时苏听见房门开启和关闭的声音,在枕头下边稍稍探出头来,向门口方向看了眼,然后继续把脑袋钻进枕头下边,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傍晚那会儿遭遇的事,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到现在才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可以平心静心的去回想。
她的手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直在叫嚣,好像已经响过很多次,猜到是剧组的人和君姐初九她们在疯狂的找她,毕竟今天晚上还有戏,她凭空消失了这么久,没去片场,也一直没消息。
但她闭着眼睛实在不想动,也没力气动。
房间里是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时苏的责任心在这几个小时分崩离析的崩溃里也消耗殆尽,不想去接,很累,也很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直接在接电话和不接电话的内心挣扎里,在叫嚣的铃声里,睡着了。
君姐在片场已经炸了毛,倒不是因为剧组这边一直在催,最后催到全剧组都生气了也还没等到时苏到达现场。
而是时苏一直不接电话,任何人的电话都没有接,可她却并没有关机,也不是没信号。
这种几个小时都不接电话才让人担心。
“这都几点了?还没联系上时苏?”
“司机呢?电话打通了没有?”
“都没联系到?”
“怎么回事?两个大活人还能忽然消失了?”
“继续打电话,赶紧找人!”
天都黑下来很久了,片场这边等不了,干脆先临时联系其他配角过来拍其他镜头,时苏这边的事情必须给个交代,可给交代之前起码要先找到人。
不只是君姐和初九,剧组所有人都怀疑时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去接时苏的那位司机也一直是失联状态,而且手机是没有信号,怎么都联系不到人。
导演在生气,君姐反倒还气他们安排的司机有问题,是不是司机出了什么事把时苏也给连累了。
但现在不是互相责怪的时候。
君姐一路打车回君凯酒店,也没找到时苏的人,问工作人员只说下午见到时苏小姐出去了,上了辆车,之后人并没有回来。
君姐急的团团转,但现在人才失踪几个小时,报警估计都不能立案。
时苏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时苏睡着了之后,大概十五分钟后,房门再次开了。
景继寒回来,进门看了眼一直在响个不停的她的手机,走过去拿起来见是时苏经纪人打来的,同时显示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二十几通。
他接了电话。
君姐在那边以为又是漫长的无人接听,忽然电话被接通的刹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后才劈头盖脸的怒道:“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接电话?你人呢?”
“时苏今天不能回去,替她请几天假。”
男人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
君姐瞬间被雷劈了似的杵在原地。
好半天她才下意识问:“景总?!”
“嗯。”
“时苏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出点小意外,有惊无险,她现在睡着了,等她醒了之后状态好一些,自己会跟你联系。”
景继寒没解释,只又说了句:“给她时间休息几天。”
话落,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沙发上。
时苏听见景继寒接电话的动静,在睡梦中半梦半醒,身体在被子里动了动,因为被卷着,手脚也不能动,在枕头下边闷了一会儿后就探出脑袋来继续睡,但明显睡的不太安稳,听见动静就半睁开眼睛,想睡但又因为醒了而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景继寒走过去,将她额前的头发向旁边撩开,见她额头上被涂过药被贴了一块纱布的地方没因为她的脑袋乱蹭而受影响,才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醒了就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时苏迷迷糊糊的扭过头看他一眼,眼睛稍微又睁大了些,十几分钟的睡眠让她又平复了很多,声音懒洋洋的有些含糊的问:“吃什么?”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景继寒去开门。
酒店工作人员将手中的购物袋递进来:“先生,这是Z城百货中心送来的两套衣服,尺码完全按照您说的来置办的,如果试穿过后不合适,他们马上会派人过来调换。”
景继寒接过,关门,转身回床边,时苏已经因为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而更清醒了些,裹着被子勉强坐起身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瞪瞪的看向他:“不是说吃东西吗?”
她现在整个人说话和直觉全部都是凭着本能。
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释放过后,的确很容易饿。
尤其时苏中午就没吃多少,下午急着去片场,也没吃什么,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确实饿了。
“你打算就这么裹着被子吃?”景继寒将购物袋放在床上:“里面有一套你的衣服,先换上。”
说着,他拿起另一个购物袋,转身进了浴室。
时苏猜到他估计也顺便要了一套男装,毕竟他身上的衬衫不是血迹就是水渍,早就不能穿了。
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猜到景继寒这是换衣服之前顺便冲个澡,她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换上,里面还有一套放在袋子下面的内.衣。
时苏迅速穿上,避开去细想这内.衣尺码怎么这么合身的原因,直接将外面的衣服也穿了上。
是一套质料柔软舒适的女士套装,颜色也低调好看。
她这才瞥了眼购物袋里被酒店工作人员不小心放进去的票据,看见dior的标识,同时瞥见下面所显示的金额,三万六千八。
第219章:景总只开了一间房
浴室里水声停了,景继寒穿回衣服,衬衫扣子逐个向上扣,同时侧眸淡看了眼浴室内的落地镜。
肩上那块被时苏咬过的齿印,虽已没了血丝,但却仍微微泛着红。
因为咬的匆忙而痕迹并不规则,却偏偏巧的是,这齿印与五年前那个黑暗凌乱的夜晚,那个女人在他肩上留下的齿痕,在同样的位置。
连咬下来时的力道与方式都如出一辙。
时苏在外边已经换好了衣服,听见门铃声响起,下意识问了句:“谁?”
景继寒将衬衫扣好,走了出去,浴室离房门很近,顺手直接开了门。
酒店工作人员推了餐车进来,还附赠了两瓶上好的拉菲红酒,对景继寒恭敬的点点头后便退了出去。
时苏探着脑袋向门前看,瞥见了餐车:“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出去吃东西。”
“你现在这种状态,能出去?”景继寒关了门,顺手将餐车推过来,同时瞥见时苏衣服虽然换好了,半干的头发柔顺的散在肩后,模样乖的很。
今天时苏的确是魂不守舍占了上风,但却比平时乖上不少。
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一副等着投喂的神情。
同时注意到景继寒身上的衬衫,也是dior家的衬衫,与她身上这件好像还是情侣款。
不过他好像很少穿这种大街上寻常可见的奢侈品牌,她以前注意过,景继寒所穿的大都是国外一些顶尖设计师手工制作的订制款,很少会有过于明显的品牌标示,但他自己随便一件衬衫都比他身上这件几万块的dior衬衫要贵上不知道多少倍,虽然dior也很好看,他现在身上这件是男装类的奢侈品牌中最为绅士低调的款,很适合他。
这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天高云阔都不及他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淡然。
“这家酒店的后厨一般,附近大都是医院配套的小餐馆。”景继寒将餐车放到她面前:“没有点的太丰盛,简单吃一点。”
时苏很好奇能在景继寒口中说的简单吃一点,能是有多简单。
像在她家里时那样寡淡无味的米粥?
不过她现在饿到就算是粥也一样来者不拒。
伸手拿起餐车上的保温罩,看见了一份香菇鸡丝粥,芙蓉鸡蛋羹,莲藕排骨汤,酿豆腐和花揽桂鱼,再加上两瓶上好的红酒与巴黎水。
这叫简单吃一点?
Z城这种旅游小城,暂时还没什么特色美食,大都是江市那边传过来的,除了山珍海味之外,最好吃的家常菜无非也就是这些。
虽然的确都是看起来简单易消化的食物,但绝对一点都不简单好吗?
“那我吃啦?”时苏拿起餐具,抬头看看在餐车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
“不吃难道是送进来给你干看着的?”景继寒倒了杯巴黎水。
时苏低下头直接夹了一块排骨开始啃,景继寒说的没错,这家酒店的后厨的确一般。
虽然味道也很好吃,但比起景继寒当初在她家里做的红烧小排来讲,那还真的是差太远了。
时苏呜呜的吃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转眼看向餐车上的红酒,看见上边的拉菲字母,眼神放了放光。
“想喝?”
她抬眼:“不能喝吗?”
“拉菲是酒店送的,你身上有伤。”
男人的话点到即止,不算完全拒绝,毕竟红酒少喝一点的确没什么影响。
时苏一边往嘴里塞着鸡蛋羹一边看了看那两瓶红酒,没看见年份,感觉也不会太贵,还是很想喝,但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大概是她刚才眼里的渴望太明显,她知道这种酒少喝一点不会醉,但却也是难得想喝一点。
她正低头跟排骨奋战,忽然听见开启酒瓶的动静,等她咬完了排骨抬头时,景继寒已经将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替代了那杯巴黎水。
“少喝点,晚上睡的安稳踏实些。”男人放下红酒瓶,动作神态自然的仿佛这么纵容她惯着她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时苏赶紧捧起高脚杯来尝了一口,滋味好极了,半甜的口感中藏着上等红酒的好味道,一本满足。
“你不喝点?”时苏瞥瞥他。
总感觉今天在这种过于凌乱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话说开了之后,景继寒哪怕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沉静直接的目光看着她,她都感觉周身莫名燥得很。
景继寒:“我只开了一间房。”
时苏:“?”
“今晚也没打算再开第二间。”男人出口声音低低的,撩人的沉:“红酒也是酒,你确定希望我喝?”
“……”
“时苏,我是不是过于克制,你在我这里,太有安全感了?”
时苏:“咳咳——”
她骤然被一口红酒给呛到,赶紧抓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香菇鸡丝粥。
偏偏她咳的本来稍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会儿飘上可疑的红晕,景继寒没再开腔,看着她的目光,暗的像午夜的海,平静无澜,却深不可测。
时苏边吃东西边挪开了视线,吃着吃着直接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无声的提醒他,自己还是个伤患病号。
景继寒伸手过来,按着她的头:“伤口疼?”
“还好,嘶,别碰……”
景继寒收回手:“明早去医院检查,别再抗拒医生。”
“奥。”
“我这是第几次帮你上药?”男人将她垂下来的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拢了下,低眸看她:“还知道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危机意识不错,却还是难免大伤小伤加身,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点?”
她又不想这样。
时云音母女想要她的命,楚尚东的儿子想要她的命,她还能活的这么坚韧,大命不死的坐在这里吃东西,真的要拜自己命大所赐,当然,她不得不承认今天要不是景继寒,她现在还不知道会在哪儿。
……
时苏今天的精神状态比平时差很多,饭后没多久,虽然只喝了半杯红酒,但多少也有些作用,靠在床边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会儿倒是比刚才卷着被子睡着时安稳了些。
景继寒将人抱起,平放在床中间,盖上被子,抚了抚额头上用纱布包好的伤口周围,那里虽然没伤,但却红肿的很明显,不需言语表达,也足以看得出她在车里被一下一下用头撞向车门的场面有多残忍。
第220章:近乎盖章一般的深吻
唇上落下一吻。
时苏在睡梦中浑然不觉,只感觉身体微微发热,越来越热,有些喘不过气,像是被牢牢抱紧,被强而有力的手臂束缚住。
直到齿间被男人的气息席卷。
她不适应的软软的哼哼了两声。
身上的男人因为她这声哼哼而浑身紧绷了下。
近乎盖章一般的深吻。
逐渐加深。
脸颊和身体的温度本能的越升越高,男人似是强行沉静了片刻,最后不得不起身退开,免得彻底失控。
时苏领口微敞,迷蒙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颈间有昧色红痕若隐若现却不自知……
Z城,警局。
旅游区的警局不大,虽然警备设施齐全,但这地方一般常与抢劫盗窃的案犯常来常往,加上不像在大城市里那样经常有领导检查,里面的环境很一般。
尤其审讯室里,一片凌乱中,楚超坐在那里,手上戴着银光闪闪的手铐,一直沉默不说话,问什么都不说,眼睛周围的红和脸上的伤依然很明显。
景继寒出现在警局后,几位局里的干警赶紧想要将里面收拾一下,但他已经走了进去。
审讯室中,他半侧着身立于门口,身姿挺拔,冷峻的面容干干净净,整治个人与这脏乱的室内和一身狼狈的案犯形成鲜明的对比。
警察还在继续审讯:“识相点就赶紧说话,你这种情况很严重,基本等同于杀人未遂,那辆车你是跟谁借来的,车里和身上的作案工具哪来的?时苏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假扮司机试图杀害她?”
楚超还是不说话,却在听见门口有警察恭恭敬敬的在与人说话时,转过眼看向门口。
再又看见那个冷漠的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楚超一直沉默阴冷的脸色忽地又抖了抖,他不知道时苏身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保她,但很明显,只要这个男人在一天,时苏就很难再脱离出安全范围。
景继寒淡看了楚超一眼,审讯室里的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下午时在局长和周河的口中知道眼前这位是谁,自然也不敢把他当成无关人士赶出去。
“审讯室里有监控么?”景继寒冰霜似的目光瞥向那两位警察。
Z城警局的局长当即赶紧过来说:“只要景总需要,监控随时可以切断。”
“周河。”景继寒脱下风衣外套,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挽起衬衫衣袖:“请两位警务人员出去。”
周河仿佛见怪不怪的走进去,对那两位一脸懵的警察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两位又看向在门外的局长,赶紧起身走了。
所有人都出去后,周河也赶紧向外走。
景继寒淡道:“关门。”
周河抬手关门,隔绝了外面那几位警察与局长的视线。
审讯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前边的桌台上有两盏台灯,审讯室上边一角代表监控镜头的红点忽然消失,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来,楚超暗暗心惊,一直不肯说话的固执神情这会儿越来越崩裂。
“你要干什么?”
“你父亲即将出狱,你是想顶替他的位置,与他隔着监狱的门唱父子情?”男人神色寡淡的低哂,随后嗓音似冷似嘲:“隔着监狱门有什么意思?不如我送你们未来五十年的监禁,到死都不必再呼吸自由的空气,如何?”
楚超脸色一震:“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插手我们家的事?时苏那个臭婊.子跟你什么关系?”
景继寒没情绪的勾了下唇:“我喜欢的女人,五年来饱受你们父子留下的阴影折磨,你猜,我会不会放过你?”
楚超心底一凉,急急的说:“我告诉你,时苏那个臭婊.子她一点都不干净!她年前就因为私生活混乱被她爸赶出了家门断绝关系!你可别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女人,帮她一点都不值得!她早就被男人给睡烂了……啊——!!!”
景继寒一脚踹在他胸口,看似是很轻松的一个抬腿,却几乎是千钧之势,楚超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避无可避的被踹在胸口正中央,一口飞沫刹那在口中喷出来,瞬间就连着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景继寒一步一步朝着倒在地上的楚超走过去。
“现在。”
“告诉我。”
“你哪只手抓伤了她胳膊。”
“哪只手,砸伤了她的头。”
……
二十分钟后,景继寒离开审讯室。
几位警察赶紧走进去,一看见里边的场面,面面相觑。
周河进去也跟着看了眼,当即便默了默。
当初就听陆昭说过,景总回国后修身养性,哪怕当初景远斌在背后谋权篡位甚至要他的命,景总也没动过景远斌一根手指头。
不过景远斌被送到美国和他儿子团聚后,到现在似乎真的一点消息都传回来,究竟是死是活,大概除了景老爷子和当初在美国时就一直跟在景总身边的人之外,聿景集团的其他人,没有人会知道。
景总今天是真生气了。
“景总,明天他们会把人送到市局去。”周河拿着一包消毒湿巾走过来,哪怕看见景继寒的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还是赶紧将消毒湿巾递了过去。
景继寒没接,单手抄在裤袋,目光清湛又疏淡,嗓音极为冷淡:“联系陆昭,盯紧里面快出来的那位。”
周河刚才就跟陆昭联系过,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情况,点点头:“明白。”
江市。
陆昭的帕萨特停在江市监狱管理局及司法部正门前,放下电话后,下车,走了进去。
“徐部长,你好,我是聿景集团总裁办特助陆昭,这是我的名片。”
“恕我直言,关于楚尚东即将减刑释放的这个案子,我们景总很有兴趣,听说是您批下来的减刑申请?景总下周回来,打算与您约个时间见一面。”
徐部长接过名片,再又听说景总约见,一脸震惊,同时又听见眼前的陆助理冷声说:“不该放的人,还望徐部长细细斟酌,免得日后惹出大祸,怕是没人保得了你。”
第221章:他现在是不打算克制了吗……
徐部长很诧异,司法部向来跟聿景集团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与商界的走动也不太多,没料到聿景集团的景总会亲自约见他。
眼见着那位意味深长的交代了两句后就直接离开了的陆助理,徐部长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名片。
他转头,叫过来身后的秘书:“楚尚东在里面写的申请材料还有减刑的批文,你重新拿过来给我看看。”
秘书应声:“好的。”
徐部长将陆昭的名片小心的攥在手里,再有想了想,又道:“这人估计是暂时放不出来了,跟里面的人知会一声,不用把他转去隔离间,继续在原来的监狱间里呆着,还有,他当年被判入狱的材料也一并给我拿过来,我再审审看。”
秘书听的云里雾里,司法部管理整治个监狱部门,这可绝对是个天高皇帝远油水足够多的地方,就连检查院都拿他们没办法,平日里可没见徐部长怕过什么人。
怎么刚才来的那位不过就是自称是哪位的助理,就能让徐部长忽然这么小心对待?
徐部长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低声道:“那个姓楚的当年是因为什么被判刑来着?”
秘书答:“猥.亵幼童未遂。”
徐部长皱了皱眉:“真看不出来,长的人模狗样的,上交的申请材料也写的很不错,结果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时苏第二天早上被手机给震醒。
昨天景继寒将她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她一夜好眠的确没醒,早上才听见频繁不停的震动声,翻了个身,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是君姐打来的电话。
“喂,君姐。”时苏边揉着脑袋边哑声接电话,声音迷迷糊糊,一听就是刚睡醒。
君姐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分析了一会儿时苏这会儿声音下的状态,才轻声问:“你没事了吧?”
时苏这会儿清醒了不少:“嗯,你都知道了?”
“昨天事情出的太紧急了,剧组这边连司机都联系不到,后来晚上景总接过我电话后没多久,我们才收到警方的通知,那个司机是剧组临时安排的,因为本来也是在Z城拍不了几天,所以负责这些事的后勤也都只是经朋友介绍找来的人,也不太熟悉那个司机,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没事了,跟剧组没什么关系,但以后找人还是尽量找知根知底的熟人。”时苏边说边坐起身,这才发现景继寒没在房里。
昨天不是说只开了一个房间?
她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记得,但是一夜好梦,现在也算是精神饱满,与昨天惊魂未定的样子判若两人。
“剧组这边的人也很担心你,打算给你休假几天,你是想先回江市休息两天,还是在Z城?”
“不用休息,不过我头上有伤,问问造型师看能不能梳一些留海儿的造型,把伤遮住就可以,不然想等伤彻底愈合的话起码要过一两周,那太耽误时间了。”时苏边说边摸摸自己额头:“就这个坑人的剧组,早杀青早结束,我是一天都不想耽误。”
昨天听警方的意思就是说时苏受了些伤,君姐刚才还因为担心时苏心情没恢复,没直接问,听见时苏说了,当即声音都变了调:“你在哪儿?我去找你!看过医生了没有?”
时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是酒店。
大概是为了让她睡个好觉,窗帘都合着。
“你不用过来,我自己可以处理,晚点回君凯酒店找你,明天如果能复工的话就直接开工,不用请假。”
时苏这拼命三娘的架势,君姐也知道拦不住,而且不仅是时苏自己,许多人都不喜欢这剧组的氛围,的确是早点拍完早点解脱。
又跟君姐说了几句后,时苏放下电话,躺回床上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这才想起昨天景继寒带她去过医院,后来应该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让她暂时住下。
昨晚能睡的那么踏实,也是因为这个房间很安静,加上喝了大半杯红酒的缘故。
她下床起身走向浴室,打算进去洗个脸,刚走过去,忽然对面不远处的房门开了,她顶着一头刚睡醒没多久的乱发,就这么直勾勾的对上了刚进门的男人的黑眸。
房间里暖气打的很足,时苏穿的是昨天临时换上的那件衣服,质地很好,并没有因为穿着衣服睡了一晚就留下什么褶皱的痕迹,只是她自己醒来之后也没注意到敞开的领口,和白皙颈间昨夜留下的一块……暧昧的红痕。
景继寒进门时,风衣在臂弯里搭着,身上只穿了昨夜那件衬衫,领口上的扣子开了几颗,不同于平日里西装衬衫那样的正经和英俊,今天的他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和……
目光丝毫不遮掩的,就这么落在她脖子上。
一种无声的侵略感在空气中流淌。
时苏骤然想起昨天浑浑噩噩间他说过的话。
——“我对你什么想法,你很清楚!”
——“真以为我可以一直毫无底线的让着你是不是?”
——“时苏,我是不是过于克制,你在我这里,太有安全感了?”
是不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克制隐忍时可以锋芒尽敛,常常冷淡的让人看不透什么情绪。
可一旦话被说开了,他的眼神便可以这么直白的甚至有着足够的侵占性,深邃墨色的眸底颇具深意。
不出半分钟,时苏巴巴的问:“你昨晚没在房间里休息?”
景继寒随手带上了房门,空气里传来“喀”的一声很轻的关门的动静,时苏大脑的神经都因为这一声而崩紧了一下。
“睡的怎么样?”他没答,淡声反问。
“还行……”在男人向她方向走过来时,时苏微微侧过了身,根本没去想自己回答的有多敷衍。
景继寒明明是在问她睡的怎么样,可到了她耳里却又变了那句:我是不是过于克制?
那他现在是不打算克制了吗……
他要是不克制的话……
会……会怎么样?
第222章:景总那方面特别强
景继寒瞥了她一眼,嗓音不咸不淡的忽然说了句:“不穿鞋光着脚在地毯上走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
时苏猛地回过神,脚趾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低下头看见自己果然又光着脚站在地毯上。
“呃,我是准备去洗个脸,想着浴室里还有拖鞋……”
景继寒以眼神示意她进去穿上,时苏赶紧闪身进了浴室,走到镜前准备洗脸的时候才脸色蓦地一滞,盯着自己敞开的襟口再又盯着颈前锁骨上面的那块若有若无的痕迹。
说不让着她就真的不让着她了,说不克制就真的不克制了?!
时苏用力掰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起,她调到最凉的水温,往脸上扑了扑,小心的避开了额头贴着纱布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洗漱过的时苏从浴室里出来,衣服已经扣好了,没有带护肤品过来,就这么顶着素面朝天白白嫩嫩的脸出来,脸上仿佛还沾着水气,径直在景继寒面前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这尴尬害羞的表现着实不太一样,景继寒没戳破她,将外套披到她身上:“下楼去酒店餐厅简单吃个早餐,然后去医院。”
身上仿佛瞬间被独属男人的味道裹住,时苏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我感觉问题不大,不用看医生了吧。”
“我总得确认看看你有没有被撞傻。”男人很不留情的说。
时苏嘴角一抽。
偏偏金主爸爸在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时苏沉吟了一下,很能为自己找清立场的果断选择了低头。
……
医院里,时苏坐在诊室中,这间没有那么多医护人员,只有一位医生为她检查,先是开单子让她去做脑部CT,再用手在她头上按了几个位置,后来又查了查她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受到什么损害,景继寒全程在侧没走开,很像一位在陪老婆做产检的十佳好丈夫。
偏偏时苏不是产检,而是在检查脑子有没有被撞出问题。
检查过后,问题不大,只是轻微脑震荡,说了些外部伤口的注意事项又接着开了些外伤药也就没什么事,算是有惊有无险。
一路被送回君凯酒店后,时苏忽然发现自己被换了一个房间,从8805换到了8806,住到了景继寒之前住的那间。
原来的8805虽然热水器已经修好了,但她每一次洗澡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怕再被冷水给淋上来,每次洗的都不太痛快。
换到这间后,时苏赶紧钻进浴室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避开伤口的同时,虽然不太方便,但至少身心舒畅。
不过这次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是上次景继寒的忽然进门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她把浴袍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才出来。
手机里挤满了微信,大都是剧组这边的工作人员的慰问,担心,还有好奇她究竟昨天经历了什么,听说她发生了危险,各种无关痛痒的关心。
时苏挑了几个必要的回复了两句,然后放下手机拿过剧本翻了翻。
晚上下楼去酒店餐厅吃晚饭时,君姐和初九都陪在身边,周围不时有剧组人员过来打招呼,好像是在微信里没问清楚她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又凑过来问,最后都被君姐挡了回去。
“明天的戏份拍你大学毕业之前的情节,正好可以有留海的造型,能把额头的伤挡一挡。”君姐给时苏拿了杯柠檬水过来后坐下,说:“因为佟媛媛的关系,Z城这边的戏份还是有些赶,导演打算先把部分拍完,然后回江市继续拍,杀青之前再根据缺少的镜头回Z城来补拍,这么多人一直在Z城耗着也不行,太耽误其他演员的行程和进组时间了。”
能早点回江市当然更好,时苏已经想时绵绵那个小魔王想的快受不了了。
她点点头,低头喝汤。
忽然听见餐厅入口那边有一阵儿搔动。
抬眼就看见一行人在酒店正门处走进来。
君凯酒店虽然很大,但是一楼的餐厅位置距离正门口不算远,而且中间是透明的玻璃隔断,可以将酒店大厅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几位江市领导正笑着边走边各自攀谈着什么,景继寒走在前面,身上已经不再是上午陪她去医院时的那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与笔挺的西裤衬的男人冷漠清隽却又如玉树般修直挺立。
下午时苏回酒店后,景继寒就出去了,他来Z城不是度假,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昨晚又因为她而整夜未睡,今天又出去像是开过会的样子,但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如果不是时苏在知道他昨晚确实没休息的情况下,真的看不出来他昨晚没睡。
“原来江市的这几位领导也住在君凯吗?”隔壁桌有女演员小声交谈,听起来年龄不大。
酒店虽然提供晚餐,但很多演员选择出去吃,除了少有的几位会在酒店用餐,所以这会儿餐厅里的人也不算特别多,坐在隔壁桌说话,倒也能听得清楚。
“你才发现?只有几位住在这儿,好像是房间满了。”那女演员对面的另一位女演员跟着小声说。
“我又不是主演,明天开始才有我的戏份,我这两天刚来Z城,只听说有江市的领导在,没想到是住在这啊……”
两个女演员悄悄嘀咕了一会儿,因为是自助晚餐,两人起身去拿吃的,走远了也不知道继续聊了什么。
等她们回来时,才又听见一句:“听说他们明天就要换地方了,明天可能会去东部开发区,那边也有一家不错的酒店,距离这么远,肯定不会回君凯住了。”
“啊?那我不是错过了?我还想能不能跟景总来个浪漫邂逅呢。”
“咱们早错过啦,我也是昨天才到,听说前几天在度假山庄的时候才热闹……而且景总哪是咱们能攀得上的……”
“人生总要有梦想,我就喜欢这种高冷的霸道总裁,里都那么写,这种看起来冷冰冰的禁欲型男人,那方面特别强。”
听到这,时苏突然被汤呛了一下。
隔壁桌那位年龄不大的女演员:“你看,时苏老师也觉得我说的对。”
第223章:的确是在景总的车上下来的
时苏猛地抬起眼,还没去看隔壁桌那两个初出茅庐不怕虎满嘴跑火车的年轻女演员,陡然对上了君姐的眼神。
君姐用着意味深长目光瞟了时苏一会儿,然后老神在在的给她自己盛了一碗汤,一边盛一边感慨的叹了口气说:“哎,年轻真好,我也得给自己好好补一补了。”
时苏:“……”
初九坐在旁边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多少,没说话,但是脸有点可疑的红了红,也跟着赶紧拿个碗过来一声不吭的给自己盛汤。
时苏:“…………”
想什么呢你们两个?
隔壁桌那两位女演员的话题已经开始彻底延伸到景继寒这种霸道总裁的体力和持久时间上了。
君姐和初九看向时苏的眼神越来越暧昧。
时苏“啪”的放下餐具。
这饭没法吃了!
从餐厅回房间的路上,时苏进电梯时还特意向电梯中的墙镜上扫了眼,确定自己的领口扣的很牢,抬手又下意识按了按脖颈,生怕被看到那抹吻.痕。
下午在8806洗澡的时候她也特意看了眼,那男人完全没留情面,吻.痕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下去的那种。
好在最近天气冷,她穿高领的衣服也不会引人遐想。
君姐孤疑的瞟了眼进电梯后就抬手按向脖子的时苏:“脖子也受伤了吗?不舒服?”
时苏迅速放下手:“没有。”
回房间后,时苏在研究明天的剧本,有客房服务人员敲门进来送水果。
门外有另外两位客房服务人员正在打扫,对面8805的房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时苏目光向对面扫了眼,想起在餐厅时听见那两个女演员的讨论,明天,江市那几位领导都会去Z城东部,应该不会再继续住在君凯酒店。
翌日,片场。
化妆师在给时苏上妆时,小心的在她额头上贴了防水的接近服色的药布,上了层底妆再又梳了个自然的空气留海后,确实看不出来额头上有伤。
今天的戏份要穿的是秋冬的衣服,长袖可以将手臂上的伤都遮住。
时苏仿佛全然没有受到前一天事件的冲击与影响,在片场依旧应付自如,戏拍的仍然很顺利。
佟媛媛这两天消停了不少,却是经常不时的用有些异样的眼神向时苏的方向瞥一瞥,在时苏回眸看向她时,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开了眼睛。
时苏刚拍完一场戏回车里,佟媛媛那边站着的一位女演员小声说:“我真的没看错,昨天下午时苏的确是在景总的车上下来的。”
佟媛媛没说话,若有所思。
昨天她助理也看见了,当时她还不太信,总感觉景总和时苏在度假山庄时只是偶然一见,不可能会擦出什么火花,何况景继寒不是向来都对女人很冷淡?那天不过就只是教她打个高尔夫而己。
可怎么,时苏出事之后,竟然是被景继寒送回来的?
甚至于昨晚她才知道,景总居然就住在君凯八楼,甚至就住在时苏对面。
现在知道也晚了,今天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君凯,去了Z城东部。
本来佟媛媛还以为自己是这部剧里最大的关系户,不管怎么样,工作人员都必然会让着她捧着她。
但如果时苏抱上了景总这么粗的大腿,自己哪里还有在这组里横着走的余地?以后在圈子里恐怕也要在时苏面前做小伏低。
当初那点事情就没让时苏吃到什么亏,还害得自己的粉丝跑路了不少,后援会勉强挽尊留住粉丝,但是那些骨干力量的站子也的确是少了很多,这对于一个年轻女爱豆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她还没让时苏好好尝受一下得罪自己的代价,时苏就要站到她头上去了?
Z城东部最新项目规划厅位于华新大厦第十层。
江市建设局在这里的项目投资被Z城本地的规划厅截胡,准备在这里下重金开发,东部二期同时打算建起高架桥来疏通Z城的交通环境,但是东部二期高架桥的建设资金预算受他们规划厅内部的财务状况影响,出现了很大的财务窟窿,根本来不及填补,眼看着就要被最近几天守在Z城的江市建设局抢了先,他们在想方设法的转移江市那边的注意力,同时想要邀请聿景集团的负责人过来,想要汇聚如此商讨此事。
结果江市建设局的郝局长最近像是长到了景继寒身上似的,怎么都甩不开,人都已经受邀来了东部,郝局长也跟着一并起来了,明显是生怕聿景集团轻易站队,去了Z城规划厅那边。
华新大厦附近有一家刚刚竣工两个月的五星酒店,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环境干净优雅。
周河自电梯里跟着景继寒走出来,边走边说:“Z城东部二期的投资是当初景远斌在的时候留下的项目,当时项目还没启动,现在启动后他们打算拿着合同过来转走五亿的资金去填补窟窿,但相比于江市建设局的规划方案来讲,东部二期这里的项目并不适用于现在开发,哪怕他们借着合同成功拿下这部投资,项目也不可能顺利执行,这下面一层层的人事都有问题。”
走回房间之前,景继寒看了眼时间,回头对周河道:“建设局的方案也不是最优解,同样不纳入考虑范围。”
周河点点头。
的确。
这两边都没有值得投资的点,景总从一开始就兴趣不大,这两边的漏洞都不小,没有一处值得人考虑观望的。
但现在Z城规划厅和江市建设局显然都在想办法想要留住景总,一个个现在在背后还不知道都在想什么办法,聿景集团的注资就仿佛是这两边暗下厮杀中最想争夺的肉,表面上客套满是笑意,私下里已经是不见血的战场。
聿景集团对这方面绝对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影响,在他们眼里,一旦聿景集团站到了对方的阵营内,那么这场博弈,失去聿景集团的那一方必输无疑。
可他们对景总本人想要的东西并不了解,只用着在官场上的那套没用的东西来奉承巴结,却没有实际的利益反馈,这场空行在景总面前根本谈不上“合作”二字。
第224章:时苏眼里那股子精明
时苏在片场正准备卸妆,制片人忽然一脸神秘兮兮的走来,手搭在她肩上,一脸亲切的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要不是因为时苏知道制片人这位英俊的老小伙子有个同性的爱人,并且非常恩爱已经同居多年,她都快要以为制片人对她有什么其他什么意思,毕竟这表情油腻的实在令人费解。
“在Z城还有两天的戏份要赶,晚上当然是回酒店看剧本。”时苏边说边又注意到化妆间里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两个化妆师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面的另几位都出去了。
化妆师转身正在帮她整理今天穿过的衣服,也很自觉的没有凑过来偷听。
“那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找我吃饭?”
“劝你最好别拒绝,是好事儿,绝对的好事儿,别人抢破了脑袋都得不到的好事儿。”制片人边说边抬手在她肩上捏了捏,一副要讨好似的表现。
时苏直觉有异,果断拒绝:“不管是什么好事,我这身上都还有伤,除了拍戏之外基本都只能在房间里休息,其余活动我不参加,导演那边不是也都知道我现在的特殊情况?”
“跟导演没关系,是我攒了个局,跟江市那边的领导有关系,你必须得去。”
“江市领导?我跟他们又没关系,我去什么?”
“那不是有景总在吗?有景总在,你也不去?”
“……”
她一脸怀疑的瞥着制片人:“都有谁去?”
“就上次在度假山庄你见到的那几位,郝局长他们,还有景总,你放心,不会卖了你的,有景总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什么叫有景继寒在就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么多人一起吃个饭,江市和Z城又不是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小城市,谁又敢拿她怎么样?
不过如果是景继寒的面子,她也不可能不给,只是这种场合,恐怕并不是景继寒的授意。
可如果直接就这么拒了,倒也没什么好处。
见时苏没说话,制片人正要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几句,时苏忽然向化妆间窗外看了眼。
因为在这边休息用的保姆车不大,车内空间小,一直在里面坐着并不舒服,但是因为天气原因,车外又冷,这会儿初九和君姐正在手里攥着暖宝宝站在车外说话,冻的不时的用脚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没几分钟后就又进了车里去取暖。
时苏说:“当初进组时谈过的待遇,您还记得?”
制片人眼神也跟着她向外看了看,当即心领神会:“当然记得,回江市后肯定搞定房车的问题,这大冷天的,也的确不能太亏待了你们。”
“回江市后的司机,换成我们工作室的人,可以?”
“这……也行。”
“剧播之后的宣传我不想沾染绯闻,也不想跟佟媛媛这位粉丝众多的女爱豆有任何捆绑。”
“……”制片人挑了挑眉,看着时苏眼里那股子清醒精明,嘶了一声:“你这……”
时苏懒洋洋的向一侧歪着脑袋,淡淡勾唇。
这种破剧组,现在就这么多麻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底线,早点把话说清楚,早点定下规矩才好,装的太弱势反而被欺压,不如直接表明态度。
“行吧,等到了宣传期的时候侧重点只在你的演技上,不炒绯闻不炒CP,不捆绑双女主友情链,可以了?”制片人说完后才又忍不住吐槽:“你和佟媛媛的确也没什么友情链,不打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时苏轻笑:“晚上几点,在哪儿吃饭?”
-
晚上七点半,时苏乘车离开君凯酒店,前往Z城城中心的雅厅轩。
雅厅轩是Z城一家有名的酒楼,说是酒楼,其实只是旅游区的叫法,其实就是不错的大型国宴风格餐厅。
她坐的是制片人的车,一路上听制片人絮絮叨叨关于这部剧那几位资方最近经常在折磨他,现在片方也是没办法,也想剧快点拍完,免得再被那几位资方爸爸折磨。
时苏包里放了一瓶防狼喷雾,虽然感觉今天可能用不到,但她自从前两天的事件之后,更是习惯的随身携带。
当初温柯只给她拿来了两瓶,她晚上出门前特意跟温柯提出申请,让再给她弄上几瓶留着备用。
她在Z城出的事倒是还没有跟温柯说,但温柯过于敏锐,问她发生了什么,时苏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温柯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同时说找机会给她弄个小型电棍放在身上。
车停在雅厅轩门前,时苏跟着制片人下了车,一路走进去。
本来以为今天是个男人局,时苏最多也就是碍于景继寒在场的面子去吃个饭,结果进了雅厅轩时,时苏眼神一偏,忽然看见走廊拐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佟媛媛?
她也在?
“佟媛媛也来了?”时苏问。
制片人愣了一下:“没叫她,怎么了?”
时苏看了眼制片人似乎的确不知道佟媛媛也在的眼神,没再多说,径直向里走,但却起了些疑心。
佟媛媛应该是没看见时苏,只是从拐角那边的通道走了过去,但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该不是来参加什么晚宴,那一身轻装简便的黑上衣和黑牛仔裤,其实并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与制片人走进宴厅时,果然那几位见过的江市领导都在,见她来了,对她竟然很客气,郝局长也又是叫人倒酒又是叫人上菜的,时苏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只觉得这群人目的不纯,虽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的确是有目的。
然而明明在场的人都说景总马上就到,时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景继寒到,周河也没在。
直到郝局长又要了一瓶酒笑着过来要亲自给她倒酒时,时苏借口要去洗手间,起身出了宴厅,到了洗手间门前时忽然顿了顿,警戒心极高的转身拐上了二楼的洗手间。
她进了里面的小隔间,坐在马桶盖上仔细想了想今天晚上的情况,感觉今晚像是一场鸿门宴,这鸿门宴针对的不是她,而是景继寒。
时苏直接给景继寒发了条微信:[你在雅厅轩吗?]
消息发过去十几分钟,没有回复。
第225章:真的被送到景继寒的床上
时苏又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干脆直接给景继寒打个电话过去。
虽然知道以他的敏锐程度,今晚没来这里肯定也是有防备,但提醒一句总也能让她自己心理踏实些。
景继寒的私人号码她平时很少会打,除非有什么急事。
电话打通了,但却没人接。
她又打了两次,响了很久,仍然无人接听。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怎么回事?
手机没在身边?
时苏正要起身,忽然,洗手间外传来脚步声,听那声音是在有些焦急慌乱的踱着步子。
她顿了顿,大概听到了几句话后,直接将耳朵贴在隔间的门上,仔细听着洗手间外面那故意压低的动静。
是制片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在对着电话低声说:“不是说只是带她来吃个饭?下.药这种事情是不是太过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没经过她允许,我也承诺了不乱来,只是吃饭而己,这怎么能行?”
“时苏好歹是我们组里的女主演,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景总已经到了?”
“什么?人已经喝了你们的酒?被送进房间了?”
“不是,我就是出去接两通电话的功夫,你们就把时苏弄走了,这明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就算是你们认为景总对她有意思,可这种方式会不会太……”
“你们就不怕景总不高兴?他哪里是会吃这一套的人?万一弄巧成拙,到时候连着我们剧组跟着一起遭殃。”
“不行不行,时苏被你们送到哪间去了?我得把人带走……”
“……景总已经进房间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制片人也明显是想避开人,特意绕到二手没人的洗手间附近来接电话,但正是因为这里过于安静,时苏在这里反倒是能听清楚。
但是。
时苏被了下药?
她喝了酒被送进房间?
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正坐在这里?
时苏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洗手间里没什么问题,也没有摄像头,没人知道她在这里。
起身再又仔细听了听,制片人好像是气的直接摔了电话,正着急的来回在那里走来走去。
算他还有点人性。
还知道承诺过的话,知道担心她。
时苏推开门走出去,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制片人正愁眉苦脸的杵在那里想办法,忽然看见时苏出来,当即吓了一跳,见鬼了似的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眼,才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我还能在哪?”时苏调侃似的看了眼周围,见没其他什么人,才又看看制片人,没功夫跟他卖关子,直接道:“今晚究竟什么情况?你刚才电话我听见了。”
制片人当即语塞了,再又见时苏那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的眼神,才说:“抱歉啊时苏,本来我是答应这边的朋友过来,让你一起吃个饭,因为他们觉得景总对你有意思,想要让你过来凑个局,让景总开心开心,但我没想到他们……”
时苏挑眉,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然而制片人却顿了片刻后,忽然径自疑惑道:“既然你没喝他们后来送过去的酒,那他们送到房间里的女人是谁?”
“还真的是准备了下.药这种手段?他们官场的人都这么……”
时苏话没说完,却也忽然语气顿了顿。
送到房间里的女人?
房间?
景继寒进了那个房间?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在景继寒的房间?!
她忽然眼神定定的看向制片人,声音冷了几度:“人在哪?”
制片人见时苏这忽然一脸仿佛出什么大事了似的神情,摊了摊手:“不知道。”
反正被送进去的人不是时苏,真出了事,景总真的震怒,也跟他们没关系。
制片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见时苏忽然转身就向楼下走。
“哎,时苏你干什么去?他们送错了人,要是看见你忽然出现在这,再把你给强行送进去怎么办?你疯了吧你?赶紧回来……”制片人小声叫她。
时苏却头也不回的往下跑——
……
雅厅轩共有三层,三层的客房需要预定,上不去,二层没有人,一层热闹一些。
一层也有一些客房,但没有三层的客房那么僻静。
不需要想,也猜到那些人安排的房间一定是在第三层。
她跑到吧台前,很想一脸凶神恶煞的要前台把三层的电梯卡给她,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只能强忍着愤怒和恶心,刷了三千六百多块的房费才在三楼开了个房间,拿到可以刷开电梯的房卡后,直接冲向通往三层的电梯。
到了第三层,走道里空荡荡的很安静,只有两边欧式的瓷砖造型墙壁和柔软的欧式长地毯。
时苏边在一个个房门前走过,边拿着手机给景继寒继续打电话。
一次,没人接。
两次,没人接。
接电话啊景继寒!
她正匆忙的向里边走,忽然听见安全通道那边似乎有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虽然很轻。
时苏猛地转过眼看向安全通道的门,直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门,赫然看见正站在里边的佟媛媛。
佟媛媛看见时苏的刹那,表情一震,很本能的迅速将刚刚通过电话的手机扔进衣袋里,避开时苏的视线转身正要顺着楼梯走下楼。
时苏看着她匆忙要下楼的背影冷声问:“那个被送错的女人,是你安排的?”
佟媛媛脚步一顿,没有再急着离开,而是转过眼,看向时苏,眼里有着明显的兴奋感和胜利之色。
果然。
要说这组里最怕时苏飞上枝头的人是谁?
除了佟媛媛还能有谁?
如果佟媛媛一早就知道今晚江市那几位想要做什么,但又怕时苏真的被送到景继寒的床上,怕时苏真的借着景继寒的这个高枝儿而站到某一个高度上去,她只需要趁着混乱的机会把其他女人塞进去,就自以为能成功阻了时苏的这条路。
佟媛媛也真是敢做,这可是顶着江市那几位领导的压力来阻他们的好事。
她还真的是仗着有靳远山那样的干爹而为所欲为。
根本来不及去质问究竟是谁跟佟媛媛串通好的,时苏强忍住想给她一巴掌的冲动,厉声问:“人在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