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凭什么
“你……你等等!”兰不远叫住了准备走开的王二,“你……你不要贸然行事。拆了一面墙,剩下的很容易倒塌,除非身上带着厉害的防身的家伙,而且也有自保的绝技,否则很容易出事的。”
碍于元婴大圆满的金妃能够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兰不远只能含糊不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这便是告诉王二,金妃身上有厉害的防身物,且自身实力也不容小觑——其实这提醒毫无道理,对于王二这个肉体凡胎,以及他招徕的这百余名金丹修士来说,元婴大圆满的金妃即便没有仙器也不用秘技,解决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兰不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根本不认为王二有能力伤到金妃一根毫毛,另一方面,却不自觉地期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若不是此时不方便,她真是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王二不置可否。
很快,东面城墙也被拆得一干二净。修士们分出一队人,开始拆两面城墙之间的房屋。与坚固的城墙相比,这些房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被夷成了平地。
时而有修士过来向王二报告进展。虽然他们的行动正像提线木偶一般彻底掌控在王二的手中,但他们却十分郑重地对待“报告”这件事情,直到听到王二淡声回复“继续”,或者“可以”,才高高兴兴地挑着眉返回工地。
听久了,兰不远渐渐咂摸出些门道。
……他们说的好像不止拆城的事情。
留心去看时,发现这些修士每每荡平一处,总是会小心地埋下木头,然后把凹凸不平的地面夯平整。
“御凌霄,你从前听说过这些人吗?”兰不远忍不住好奇地呼唤她的器灵,“这样一个针对天道宗的势力,而且看起来像模像样,为什么我从来也不曾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谁知道呢。”御凌霄闷闷地说道,“就我掌握的消息来看,至少那边那个姓魏的,和灭天双煞之间绝对没有往来。”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原本相互不认识,被这王二雇来之后,短短数个时辰就能配合得行云流水一般?御凌霄,你是在侮辱我们两个的智力吗?”
“事实不会管你信与不信。”御凌霄冷声道。
“好有道理!”
“你若是要做什么,最好手脚快一点。若我没看错,等到四面城墙和这些破烂房屋一拆,便是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御凌霄道,“许多时候,空有热血而没有实力,只会好心办蠢事。”
“可是他让我等待时机呀!”兰不远一本正经。
“哈,哈哈!兰不远,你想笑死孤?你莫不是以为这些蝼蚁的小伎俩真能伤到一个仙君?!”
御凌霄一个带着冷笑的“君”字还回荡在脑海,人群突然向着金妃的方向拥去。
兰不远心神一凛,急急抬头去看王二,却见他眼神淡淡,用口型说:“坐。”
只见一个领头的修士大声喊着:“完工了!弟兄们,我们撤!”
人群嗡嗡地吵闹着,越过金妃,各自跳上马背,扬着一溜儿黄尘,转瞬之间就消失在拆成平地的城墙外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兰不远回过神时,都不知道应该感慨一座千河关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大漠,还是该感慨这一群“乌合之众”还没开始对金妃动手就跑没影儿了。
御凌霄迟疑地说:“兰不远,我感觉这些人称呼他的时候,有点奇怪……”
“不就是王二么?你是觉得这个人不应该叫王二?很明显这是假名嘛。”兰不远有些心不在焉。
“这些人对他十分敬重。对自己敬重的人,怎么会直呼其名?”
“嗯……”兰不远暗自沉吟。
这个王二,带了百余个金丹修士过来,就为拆了千河关?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而且,他还让人截了传讯火虫,这便证明他不是无的放矢——他到底要做什么?!
金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修士离去,然后慢慢踱向兰不远。
显然,她不打算再等良辰的火虫了。
“做得很好。”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只露出一线细小的瞳仁,她莲步款款,白嫩的双手轻轻慢慢地拍在一起、拍在一起。
那一身金线镂空的黑纱,终于随着风轻轻地开始摆动。
她停在了一丈外,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疯狂。
“你知道吗,”她用足尖轻轻点了点地面,“我这一生,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人羞辱,就在此地。”
兰不远坐在那把简易的木椅上,天真无邪地仰起面孔:“金长老……其实我挺不会安慰别人,说话又不好听,所以从来没有人向我倾诉心事。而且,你和我,也不熟,交浅言深不太好吧。。”
“呵,看着你手下的人把这里夷为平地,我的心情,当真是畅快!”金妃缓缓转动脖颈,十根洁白的手指依次慢慢地紧握起来,“你不用抱怨命运不公,在你断气之前,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究竟有多该死!”
兰不远正要适时地摆出一个“惊诧”的表情,突然感觉到身旁有气流微微一动,她一抬眼睛,便看到王二的脸上滑过一个冷笑。
这个笑如昙花一现,定睛去看时,已完全没了踪影。但那个笑里包含的意味,却叫兰不远这样的人,也不禁脊背微微一寒。那是真真正正的,掠食者面对将死猎物的表情。
可是,他凭什么?!
现在就连那百余金丹修士都已离去,他一个身无修为的凡人,凭什么?
“金长老,我可是元华君的心腹呀,”兰不远歪着头,笑得真诚,“你闭关太久,已经不知道外面的形势了。如今的元华君可谓权势滔天,我可是他钦点的天巡总使。况且我在这一次历炼中不小心晋阶元婴,长老院可是有我一个位置呢,你处处挑衅,我一再忍让,只是不让想元华君和宗主为难而已,你莫非以为我真的怕你?你当真要因为看我不顺眼这种傻冒的原因去得罪那二位?”
金妃的嘴巴越张越大,连那粒唇珠都隐了下去,终于,她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死我了!听听这个人说了什么,真是笑死我了!你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第501章 小游戏
望着金妃三分扭曲、七分猖狂的俏脸,兰不远没心没肺地笑了:“我是什么我自己清楚,不过金长老你,我可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东西了?”
金妃艳丽的面庞上又添了几分阴森。
她狭长的眼漫不经心地往兰不远身旁一斜,轻轻抿着唇珠笑道:“那就先来玩一个小游戏吧。你若是不躲不闪接我三招,那这一局就算你赢。你若是违背了游戏规则,这一局便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你被我拿下为止。”
兰不远忍不住在心中嗤笑,暗道,‘鬼才陪你玩什么游戏。本就是以弱打强,傻子才站在原地和你硬拼。’
虽然这样想,但兰不远依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阖上双眼,用神识去感受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视觉很容易被那些花里胡俏的招式蒙蔽,对待这样的强敌,兰不远丝毫不敢吊以轻心。
金妃双手叠在胸前,默念了几句奇怪的法咒,两条白藕似的胳膊相互缠绕着,徐徐升上头顶,然后像花朵一般蓦然绽开。
兰不远周身覆满了雷火灵气,随时准备暴起。
就在这时,皮肤上突然传来了异样的感觉。整个人莫名地感觉到身体一空,就像是从水中跃出水面那一刹的感受。身体自行开启了内息,雷火灵气运转周身,淡淡的憋闷感一扫而空。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只见十丈之外狂风大作,平地上的黄沙被强风生生削薄了一层,一条巨大的黄龙腾空而起,卷住以金妃为中心、方圆约十丈的一个倒置的巨大漏斗状空间。而这十丈之内,空气已被驱逐得一干二净!
“……”兰不远看傻子一样看着满面笑容的金妃。
筑基以上便有内息。她费这功夫做什么?
金妃用口型说道:“第一招。”
兰不远从木椅上站起来,随手把身旁的王二推开——她的手僵在了原地,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见王二白净的脸已憋得通红,但他的表情依旧平淡镇定,见兰不远望过来,轻轻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一下,兰不远总算领会了金妃的意思。
要么,她不避不让硬接金妃三招,要么和她缠斗,眼睁睁地看着王二被活活憋死。
问题是,她真的不认识王二啊?
金妃可不会她解释的机会。一只白嫩的手掌轻旋半圈,覆上青金色灵气,直直袭向兰不远前胸。
金妃的灵气像剑气,大约是金属性的灵力。还未临身,兰不远便感觉到锋锐的气息先行一步罩住周身,割断了飞舞在脸颊旁边的一绺散发。
这一击,金妃显然只使了不到五分力气。
兰不远目光微沉,掌中覆了雷火灵气,不避不让正正与她对接一掌!
近身接触时,发现金妃的灵气果然极其锐利。
锐利,以及浑厚。这种感觉极难表达,就好像是被磨盘大的锋利剑尖重重撞上来一般。
二人相持不到一息,兰不远身下的木椅首当其冲,“嘭”一声化为一蓬橙黑色的粉末。随即,兰不远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平整的地面上留下半尺深的足印!
王二早已站到侧面。
兰不远百忙之中抽空望了他一眼。
他的额头已渗出汗珠,脸色由红转为青紫。见到兰不远望过来,他唇角轻轻一勾,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第二招。”金妃无声阴笑。
她的瞳孔变成了青金色,饱满润泽的双唇翕动片刻,真空之中,似乎有许多无形的物质涌向她,只见她空无一物的手心里,突然凝出尺把长的无柄剑体!
“秘技!躲!”御凌霄的惊呼在兰不远脑海中炸开。
因为没有了空气,四周是真正的寂静无声。兰不远简直怀疑这一声不断在她脑袋里碰撞回旋的大吼会不会泄漏了出去,传到金妃那里。
“正好,试一试秘技的威力。”兰不远不顾御凌霄的连声叫骂,依旧不避不让。
她从身后抽出了骨刺,雷火灵气疯狂转动,在骨刺上萤萤游走。
下一刻,一柄青金色虚剑和骨刺正正对上!
僵持不到半息,兰不远凝于身前的灵气轰然被击散!胸口仿佛被奔马正正撞上,她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三丈。
“也……不过如此。”兰不远低头一看,见骨刺完好无损,只是覆着的雷火灵气几乎全散,余下可怜的两三缕,贴着骨身慢慢地爬。
身上倒是没受太重的伤。右臂有些酸涨发麻,胸口灵气运转微微滞阻,除此以外倒也没有大的异常。
她再次偏头看了看王二。
他依旧站得笔直,脸已经开始发肿,面色青紫,有些骇人。但他的目光依旧平静,身形一晃也不晃。仔细一看,兰不远发现王二的瞳孔已有些散了。
‘他撑不了多久了。’兰不远眉心微蹙,暗想,‘即便撑过这一次,难免还有下一次,金妃可从来不曾说过三招之后便放他走。’
金妃自然也知道王二的状况。
她的唇角高高扬起,莲步轻移,用口型说道:“第三招。”
金妃眸中青金色更盛。这一回,兰不远留心之下发现,四面八方的空间中,仿佛突然少了某种元素。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有时候一觉醒来觉得肌肤发干,心中就会觉得那是因为这一夜空气之中的水份少了。而此时,很显然少了一些坚硬冰冷微刺的东西,就连脚下踩的土地也仿佛柔和了几分,而温度也奇异地下降了少许,感觉好像所有的“金”与“火”都被金妃带走了一般。
兰不远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防备,然而金妃的手中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正当她心中隐隐升起“金妃是不是在拖时间”的念头时,忽然周身一冷,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你倒是躲啊!”金妃扬起一边唇角,用口型说道。
兰不远此时想躲也躲不了了。她察觉到,四周已密布了青金色的细毫,只要金妃愿意,随时能在她的身上戳出成千上万个小洞来。
这种情况下,婴魄的作用便能体现出来。若是昆池,便会动用婴魄之土,将灵气转为土属性覆盖周身,大幅度增加防御力。
而兰不远却找不到任何破敌之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2章 你的命
“规则。”
“秩序。”
“变数。”
这都领悟了些什么!
此刻,连自怨自艾的时间也没有了。金妃白嫩柔软的手掌轻轻一挥,兰不远浑身上下的寒毛顿时全部炸了起来!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些根本无法阻挡的、锋利无比的针尖,已刺破了皮肤的最外层。
肉眼看去,只见一片青金色寒芒,将兰不远从头到脚笼罩在里面。
这无数金芒,即将齐齐穿透她瘦小的身体!
‘豁出去了!规则——肉身重组!’
便在数以万计的青金色毫芒刺穿兰不远整个身躯之时,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见到目的达成,金妃纤手一扬,便有狂风卷着黄沙呼啸而入,顷刻便填满了这一方空白的空间。
“呵,我向来说话算数。放心,我已避开了你的要害,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你死掉的。”金妃愉快的笑声传来。
黄沙遮蔽了视野。
兰不远摇摇晃晃走向王二。他依旧站着,只是瞳孔巨大黯淡,人已经陷入昏迷。
“呵,”金妃愉快地笑了起来,“都被万剑穿身了,还惦记着你的小情郎?长得不怎么样,和你倒是挺般配。只不过……令诸天若是在天有灵,该有多伤心啊!他为了你,丢了王国,丢了性命,而你呢,转头就开始勾三搭四,真是叫人佩服呢!既然你已硬接下我三招,那我便给你们一点郎情妾意的时间吧。也好叫他的在天之灵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红杏出墙的!”
兰不远没有理会金妃夹在风沙中的聒噪,她将手掌贴在王二背心,缓缓渡入灵气,但王二看起来并没有好转。
“没用的,”御凌霄道,“他经脉不通,你渡给他灵气,也无法启动内息。”
“那怎么办?”
“怎么办?”御凌霄笑了,“你反正很快就会下去陪他,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罢。兰不远,孤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命也不要了,你看看你这破如棉絮的身……”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中。
半晌,他惊疑地吸着气:“……你没受伤?!”
兰不远懒得理他,心中暗忖,‘内息不行,便只有外息……可是……’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依旧站得笔直的王二。
他的脸上,青紫色已经褪去,目光无神,却有种异于常人的坚毅。这样一张苍白平凡的脸,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竟然异样地好看。
“……都是沙子。”
兰不远脱下外面的黑衫,罩住二人的头和肩。
很快,王二恢复了呼吸。
他强行把呛咳憋回了胸中,轻轻缓缓地喘着气。
黑衫隔绝了黄沙,也让这个凡人看不见兰不远的神情。
二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你差点就死了!”扯下黑衫时,兰不远恨恨地说道,“忙活那么久,你要是一声不吭就死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她看起来十分生气,眼睛湿湿闪闪,脸色苍白,颧骨处透着一抹病态的红色。
而王二,猝然暴露在满是黄沙的空气中,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晕了回去。
他的适应能力似乎比常人强许多,将将才从窒息的昏迷中被救醒,也不见他大口喘气,依旧平平稳稳,胸膛微微地起伏。吸了半口黄沙,他只轻轻一咳,便用袖口掩了鼻。
有一瞬间,他看兰不远的眼神变得恍惚和茫然。
沙尘很快就落尽了。金妃的身影袅袅婷婷,穿过沙幕,站到了一丈外。对于元婴修士来说,这个距离算得上是鼻尖抵着鼻尖了。
王二的声音微有沙哑:“你……”
他终究没有继续说,只退开几步。
金妃轻轻“咦”一声,神识扫过兰不远:“你居然没受伤?真是令人意外啊……嗯?这是什么?”
她目光一凝,死死盯住兰不远的头发。
兰不远狐疑地抬起手,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指尖碰到了一样细小的东西。蝉翼一般光滑的触感。
兰不远如遭雷击!
她的手指变得冰冷僵硬,缓缓地、缓缓地从发间取下一小片虫翼,赤红如血。
“哟,我说呢,良辰的火虫这么久还不来,没想到竟然已被你截了,你可真有两下子!莫非你以为,等不到火虫,我便会一直不出手?”金妃掩唇娇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说你笨嘛,你能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说你聪明,还真没见过明晃晃把证据顶在头上招摇过市的聪明人!”
兰不远盯着她唇上那粒蹦蹦跳跳的唇珠,心中仿佛被塞进一团烧得红炽的乱麻。
“啊哦,”御凌霄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来,“被坑了吧。别气,无论他坑不坑你,金妃都要弄死你,没区别的!”
……他是什么时候,把火虫的另一只翅膀放到她的头发上的?!
兰不远深吸一口气,明白了。
金妃用指风射向她的时候。她故意“受伤”,蹲下身去。王二的影子笼罩住她,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在做什么,兰不远并没有去探查。他的指缝中,是不是正有一块残缺的火虫翅,慢慢地落到了她的头发间?
谁没事也不会用神识扫自身。就这样,他瞒天过海,明面上,把一只火翅交给她,叫她以为他们两个是同盟。暗地里,他早已给她下了套——只要金妃看见这只火虫,一定会和兰不远起冲突。
兰不远恍然大悟。一直以来,萦绕在她心头那个淡淡的疑惑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王二怎么就知道同为天道宗修士的兰不远和金妃一定会动手呢?
若是良辰没有离开,恐怕王二还设计了别的办法,挑起这二女争斗吧?!
这个人好可怕。
兰不远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亏她还兴冲冲地觉得他挺厉害,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要对付金妃呢。原来,自己也是人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儿!
“我救过你的命。两次。”兰不远仿佛忘记了身后虎视眈眈的金妃,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王二,“你竟然算计我……我现在反悔了,我要把你的命……收回来!”
金妃正要对兰不远出手,见到这两人居然开始窝里斗,不禁挑起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3章 鬼肠子
击杀一个凡人,本不需要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愤怒让兰不远轻轻地颤抖,双拳在身侧不断地握紧、握紧。
王二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讨嫌模样。他的脸色很苍白,呼吸略急。
他望着兴师问罪的元婴大能,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我只是想要逼出你的全部潜力。然后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他的视线一直定在兰不远的衣裳上。
这句话着实没头没尾。
兰不远微微一怔。她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电光火石间,兰不远脑海里划过两个念头。
‘他又要坑我?’
‘他在暗示我什么?’
王二不再说话了。他甚至微微阖上眼皮,看起来在等死。
兰不远定定地看着他。
透过这具平平无奇的皮囊,她仿佛看到了藏在里面的那个魂魄——骄傲的、掌控一切的、不计生死的。
“你这个疯子!”兰不远恨声道,“去死吧!”
她眯了眯眼,右掌泛起萤萤蓝光。
下一刻,她拎住王二的后衣领,抡了半圈,狠狠地将他掷了出去。
和昨夜的王剑一样,王二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金妃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还舍不得叫他死在面前?这样扔出去,可是会摔成一滩烂泥的——哟,我倒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便是如同烂泥一样,跪在我脚下求饶呢!”
兰不远抬起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金妃:“他背叛了我!是你,是你让他背叛我的!”
金妃失神了一瞬,旋即,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边唇角不断上扬,把整个鼻头都包了进去,看起来当真是愉悦到了极点。
“是呀!”她爽快地承认了,“有什么办法呢?你看看自己,再看看我。你说,你凭什么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呀?呵,其实你这个男人,我还真没看上眼,不过就是给他一点好脸色,谁曾想,他便巴巴儿要贴上来出卖你讨好我了——你看,你要杀他,我压根儿就没拦你的意思不是?爱恋我的人太多了,看见都嫌烦呢!”
金妃拧动腰肢,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兰不远,“女人活成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也不是你说了算!我要杀了你!”兰不远看起来当真是恼羞成怒,已然不顾二人天堑一般的差距了。她足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蓝白色的光,全无章法地向金妃撞去。
金妃嗤笑一声,娇躯微旋,一根金色长鞭出现在手中,当头便甩向兰不远。
“啪!”
兰不远显然是方寸大乱,这一鞭,正正击中她左边肩膀,把她抽得后仰着翻滚一圈,半跪在三丈之外。
垂头一看,衣裳被割开巨大的口子,左肩之上赫然印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有两下子。”金妃缓步踱向兰不远,“虽然我只使了两分力气,但能用**硬撼仙器,你可以的呀!”
兰不远艰难地扯出一个冷笑。
她再度运足了灵气,舍弃任何招式,像一头蛮牛一样撞向金妃。
这一次,金妃长鞭横抽,击中了兰不远小腹。
她的衣裳便烂成了两截,在大漠的风沙中胡乱飞舞,露出两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来。虽然雷火灵气已及时覆上去修补,但依旧触目惊心。
“这个男人,对你就那么重要?”金妃眯起了眼睛,“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是投次胎而已,你就把令诸天忘干净了吗!可恨,他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肯向我低头……”
说到这里,她明显地一怔,低声自语道:“可是……若那个不是他……怎么可能呢,除了他,谁还能那么迷人……可那魂魄当真长得不像他啊……还有那叫我又爱又恨的神情……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在金妃的眼中,兰不远已然是个死人了。所以此刻,她觉得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要比马上杀死兰不远重要一百倍。
此时的兰不远显得异常讨嫌,她一次又一次撞向金妃,然后被心烦意乱的金妃随手击飞。
“烦死了!令诸天是无道的话……那他又是谁!”
兰不远的衣裳很快就成了破烂的布条。
‘怎么样,御凌霄,吸够了没有!’虽然只是一道神念,却也能听出兰不远浓浓的怨气。
“再来几次。嗯……仙器果然不一般,混入仙灵气之后,我发出倾力一击,应当能够让她重伤。可是兰不远,即便重伤,她也一定还有防御型的仙器,你又能拿她怎么样?”
“将她逼到极限,然后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御凌霄再一次气乐了:“兰不远你不是吧!到了这般田地,你不会还以为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什么二,他真有办法对付金妃?你怕是想疯了心!兰不远我跟你讲,我已仔细探查过四周,除了一堆堆破烂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
大约是气过了头,御凌霄第一次扔下了他一直端着的皇太子架子,不再慢慢悠悠地讲话,而像个市井小民一样吼叫了起来。
“有木头难道不奇怪吗?”兰不远眨了眨眼,“千河关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木头?”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兰不远又挨了几鞭,趴在地上不动了。
金妃慢慢朝她走来。
“啊……这一刻,当真是叫我怀念呢……我的心情怎么能这么好?这一世,你依然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我脚下,而且,你身边的男人,也为我神魂颠倒!哈,哈哈哈!原来这世间,只有令诸天一个瞎子!等着吧,尊父的大计,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会让尊父给无道留下一口气,我倒要好好问一问他,这么多年,他的鬼肠子有没有悔青了!”
兰不远挣扎着抬起糊满头发的脸,问道:“只有令诸天一个么?那个你花了八百年都拿不下的无名小卒,又是谁呢?真是笑死人了,拘错了魂,人家还瞧不上你!你还真以为举世皆你爹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4章 人将死
兰不远这一击可谓正中要害。
金妃用了整整八百年,都无法感化“令诸天”之魂,不曾想,八百年之后,竟然得知令诸天另有其人,自己其实是错拘了旁人,偏偏这个连名姓都没有的“旁人”,和令诸天一般又臭又硬,拿他不下。
这种事无论传到谁的耳朵里,都能叫人笑掉大牙。
整整八百年,困在仙魂盏中的他连眼睛都没有对她眨过,她怎么能想到这个魂魄居然不是令诸天?!
当年金妃被一点小事绊住,没能亲眼看着程近近那个贱妇被阵前凌迟。等她赶到时,令诸天已死了一小会儿了。如今想想,战场上那么多魂魄,说不好就是他手下哪个将领懵懵懂懂摸到他身边了!当时看到心上人被捅成筛子,她急怒攻心,险些直接出手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全部杀光!幸而她在他的尸体旁边看到了一只新鲜的魂魄,当即用仙魂盏收了,带回去好生养了起来。
她原想征服了他,将来带他返回仙界,求尊父帮他找一具合适的仙体来用……
“等等,不对!”金妃一双细长的眼突然瞪得浑圆。
此时一想,那只假冒令诸天的魂魄,怎么感觉和方才那个王二的气质十分相像?!令诸天像一柄出鞘的剑,而那个魂魄,与这王二一样,就像是游离于尘世之外。
就在金妃心神大乱的一刹,一道极不起眼的白光轻轻晃动着,以一种无视了时间和空间的恐怖速度,正正击中了金妃前胸!
一口青金色的血划过半空。
“成了!”兰不远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那长鞭上的仙灵气已被御凌霄及时吸走,但她这一身伤却是实实在在的——若不是真伤,怎么可能骗得金妃放松了警惕?
金妃心神恍惚之下被还牙倾力一击击中正当胸,即便不死也要落个重伤!一身皮肉骨伤换她个重伤,值了!兰不远暗自得意。
她深吸一口气,浑身上下顿时火辣辣地疼痛起来。雷火灵气也无法稍微缓解那鞭梢带来的刺痛。
御凌霄笑道:“呵,最终还不是靠我?兰不远,你该知晓谁才是那扭转局势之人!……嗯?”
金妃轰然坠到几十丈外,激起了一大片土尘。飞旋的黄尘中,夹杂了许多木屑。
……木屑?
兰不远微一拧眉,欺身而上。
金妃绝不能留!
若不趁她病要她命,等到她祭出仙器来,谁先死可就说不准了!
黄尘落下,一道妖娆倩影婷婷而立。
兰不远瞳孔骤缩,身形急转,降落在距离金妃十丈开外。
只见此刻的金妃鬓发微乱,胸口衣裳破碎,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唇角有血迹,却不像什么重伤的模样。一双狭长凤目中满是怒火,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身上那一件金丝镂空的黑衫就像活了一般,周身的金丝都向着胸口的破损之处聚去,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巧手正在将之勾补复原。
“仙器。”兰不远皱眉,死死盯住蠕动的金丝。
金妃吐出一口血痰,扯着一边嘴角冷笑道:“有点见识。不过,你这一世的蹦跶,到此为止了。”
‘怎么不打她的头!’兰不远幽怨地质问御凌霄。
“呵,少来马后炮,你事先难道知道她身上的衣裳是仙器?”御凌霄冷笑,“我需要休息一刻钟,你自求多福吧。”
‘一刻钟……’兰不远沉吟片刻,扬声道:“我向来不喜欢趁人之危,便等你这仙器复原了,我们再打。”
金妃笑弯了腰:“你不过区区一个元婴初期,若我所料不错,你用来偷袭我的东西,要么只能发出一击,要么,需要很长时间来蓄力。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么。”
‘这个女人不傻嘛!’兰不远一边吃惊,一边重重踢起雨泼一般的黄尘,同时身形倒飞了出去。
金妃的身影果真落在了兰不远逃开的地方,一把青金色长剑带着光焰,劈在兰不远残留的虚影之上。这一击威势惊人,剑芒掠过之处,空气中无端地着起了火,一两息之后,这无根之火才缓缓下落熄灭。
一击未中,金妃低了低头,拍掉沾了满身的黄沙——她的自然防御向来只针对有威胁的事物,除非刻意为之,否则不会被这些不带灵气又不具威胁性的凡物触发。行走世间,这样的过滤是必要的,否则时刻不小心毁掉桌椅床榻,杯盘碗盏,一脚踩下一个大坑,那生活岂不是变成一团乱麻。
“呼——好险!”兰不远惊魂未定,站在二十丈外狂拍胸脯。
她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满身鞭伤迸裂了,道道血痕交错,沁出的血珠汇成小泉,整个人像是刚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似的。脸色苍白如纸,拄着骨刺,大口喘着气。
金妃冷笑一声,长剑一掠,再度攻向兰不远!
按理说,兰不远早该被追上了,可奇怪的是,金妃似乎在绕远路,每每舍近求远,身影屡次出现在以兰不远为中心,一个直径约五十丈的圆周上。
等到兰不远发现不对时,四周那若隐若现的网状白光已凝实了起来,一张方圆五十丈的绵软巨“网”凭空出现,慢慢悠悠地从天而降,像是要把兰不远和金妃一起罩在网下。
这张网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害,有风卷过时,它甚至会随着风轻轻荡起来,稍微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虽然整张网距离地面尚有二十来丈,但网的边缘却已落在了地面,想来方才金妃假意攻击兰不远,其实正是在布这一张网。
“它叫织女,也是一件仙器。”金妃掩着丰腴的胸,娇笑道,“你可以试试碰上它会怎么样,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我还想留着你慢慢的杀。”
人在网下,身上脸上全映满了网格,金妃的面孔看起来异常狰狞。
兰不远目光微垂,看了看她胸前即将完全合上的金丝。
方才兰不远第一次逃遁之前,曾踢飞了一蓬黄沙。此刻有一小片土尘粘在了金妃的镂空衣裳上,距离那一处破损不远不近,随着合拢的金丝缓慢地流动。
“喂!”兰不远再度扬声道,“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5章 圣器出
金妃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觉到周身一寒!这时,她胸前的破损处刚好全部合拢。
“怎……怎么回事!”
金妃惊恐地倒退一步,不假思索又唤出一件仙器。便看到一个蛋壳似的紫色透明光蛋将她从头到脚罩了进去,光蛋中的金妃“噗嗤”喷出一大口血,血液落在那光蛋上,即刻蒸腾无影。
兰不远的身形已扑了上去,高举骨刺,蓝白光芒炽盛,倾尽全力砍劈在光蛋正上方。若是金妃动作再慢一步,这一击便要实实在在地落在她的头上了。
“可惜!”兰不远叹。
击中那紫色光蛋时,兰不远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斥力透过骨刺倒卷过全身,这强大的反震之力把她击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二十丈外。
后背险些撞上了白色的光网“织女”!
‘这算不算是……逼出她的全部实力了?’兰不远呕出一口淤血,胸中稍微顺畅了些许。
‘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对……我这是怎么了,还真相信那个凡人能做出什么奇迹?!此刻,该指望着死息比我想像中更强才对啊……’
正是那一小团从郁花身上取来的死息——海国女妖亲手指入郁花腹中的气息。兰不远收了,一直存放在芥子中。方才她用雷火灵气裹了死息,藏在每一粒细小的黄沙之中,又以“规则”之力,将雷火灵气转化为彻底无害的、与沙粒同源的沙气,将死息藏在其中。
虽然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但这样的沙粒也不再会触发金妃的自然防御——只要她不刻意来击落这一蓬沙,它们就能成功洒在她的身上。而那时候,金妃已挥剑攻向兰不远,电光火石的一刹,她变招的可能性极低。兰不远将这一小蓬加了料的沙直直照着金妃的胸前洒去,又踢起了大蓬沙尘,扰乱了金妃视线。
只不过兰不远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虽然金妃无视了这些砂,但却没有一粒落在她胸前还未合拢的那一处肌肤上。幸好运气也没坏到家,那正在合拢的金丝上面,倒是沾到了不少。于是兰不远只有狼狈逃窜,等待那些死息之沙被合拢的金丝送到那一处破绽,在那些沙粒触碰到金妃的一霎那,兰不远引动雷火灵气中的“变数”,将被搅动得暴虐起来的死息送给了金妃。
世间之事,当真是福祸相依,谁曾想,这金妃也有拖时间,布下天罗地网之意。
如此,二人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兰不远成功等到了死息侵入金妃体内,而金妃也成功布下“织女”,把兰不远困在其中。
头顶的巨网“织女”已从二十丈高空飘落至不到十丈,眼见着,再耽搁上十几二十息,它便会彻底笼罩下来,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兰不远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对紫色光蛋的攻击,其实也是存着试一试仙器威力的心思——若是拿这紫色光蛋无可奈何,恐怕凭她的力量,也不可能破得开头顶上的“织女”。事实正和最坏的推测一样,她对仙器发起攻击,完全是自取其辱!
兰不远山穷水尽。
此时距离御凌霄需要的一刻钟还远得很,指望还牙也是指望不上了。
‘除非……发生什么变故?’她眸光微闪,定定望着金妃。
可是就算金妃真的死了,“织女”还是会落下来的。兰不远心中滑过一个冰冷的念头——若是金妃死了,王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要保住兰不远性命这一环节呢。
“兰不远你还在等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莫非到了现在,还相信那凡人的屁话?!”御凌霄大吼,“还不想想办法!”
“别吵。”兰不远定定盯住紫色光蛋中的金妃。
她不好受,金妃更是不好受。虽然被光蛋保护得密不透风,但那已经钻进她体内的死息,却是瞬间横冲直撞肆虐起来。
金妃虽是仙君,但自贬修为至元婴大圆满来到凡界,她便只是个实实在在的元婴之躯。死息超越了化神以及化神之后的五行归一,比之元婴足足跨越了两个大阶,金妃不断变幻着手诀,却依旧无法阻止疯狂吞噬她躯体的死息。
她娇艳的面庞上开始透出死气来。
金妃终于真正的慌了。
“不可以,不可以……怎么可以和这只蝼蚁贱妇同归于尽……绝不可能!圣器,对,圣器!”
兰不远倒吸一口凉气:“御凌霄,圣器又是什么东西!”
御凌霄的声音起来像是扭着嘴:“……圣器,御器奴也只听过传说。四圣器一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兰不远忍不住“嗤”了一声。幻境之中,她倒是真没看出来那些神仙有什么真本事。
金妃的脸上重新浮起了笑容,此刻她的面孔白中透着黑,死气森森。她呲开一嘴带血的白牙,阴阴地说道:“圣器——心想事成!”
便看见她指甲青黑的手掌中,握住了一把玉如意。
“我要……成为金火纯身!达到我全盛实力!”
“她这是在许愿?”兰不远惊讶地退到了巨网边缘,远远地离开了金妃。
“呵呵,圣器是何等神物!满足这样小小的要求又有何难!”御凌霄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在等死了。
“不是吧。”兰不远退无可退,眼见着,头顶的“织女”已落到了不到一丈。它是柔软的,所以有些地方其实已经塌陷到距离地面不到三尺了。
兰不远小心地挪到离地面最远的网下,惊恐地望着紫色光蛋中的金妃。
玉如意萤萤发亮。
金妃的身上,忽然暴起了惊天的气势!
一瞬间,罩住她周身的紫色光蛋明显地黯淡了下去,显然在仙君的实力面前,仙器其实不堪一击!
“有这样恐怖的杀手锏,怎么会被我打成这样……”兰不远依旧不甘心。
御凌霄有气无力道:“你想要踩死一只蚂蚁,会使出全力么。”
金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之中。
一团纯正的青金色光焰吞噬了她身外的紫色光蛋,这一团光焰,远远地一望,眼睛便会开始灼痛,就像是被无数淬火的利针扎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6章 渡陈仓
兰不远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这是第一次,她真正觉得无力抗拒。
……这便是仙界的实力么。
她怔怔地想。
青金色的光芒,将日的光辉掩盖。地上出现的影子已不再垂直,而是在背对光源的地方拉出长长一条。
自金妃站立的那一处起,地面渐渐向着四周融化。空气扭曲蒸腾,在这团金火之光的影响下,这一方地域再度变成了真空!
兰不远心中清楚,只要金妃发起攻击,她根本没有半点闪躲之力,会在眨眼之间,被熔成一团血水,再眨眼之间,连这团血水,都将不复存在!
死亡,前所未有地逼近!
“怦怦、怦怦……”
此刻,连即将触碰到头发的“织女”,也顾不上理会了!
青金色光芒之中,传出金妃的笑声:“区区死息罢了!在本仙君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蝼蚁便该有蝼蚁的觉悟,挣扎什么呢!本来还能让你慢慢地死,多活上一日两日的,如今可好,在金火纯身面前,一碰,你就灰飞烟灭,倒叫你死得轻巧了!”
“反正你已经消灭了死息,何不收起圣器,慢慢折磨我呢?”兰不远额上流下大条的汗水,淌进眼睛里,又辣又涩,但她不敢眨眼,连眼珠都不敢稍动一动。
“你当我傻?你这个贱妇,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一身邪物防不胜防——噫,我晓得了,定是冥君无道!”金妃咬紧了牙,“莫要……让我知道,他真的是令诸天……否则,定要叫他的幽冥……灰飞烟灭!这也奇了呀,令诸天那么爱你,若他真是冥君,怎么舍得让你灰头土脸在这尘世中打滚呢?”
“都过了八百年了,爱什么爱。我根本就不认得这个人!”兰不远不动声色往左边挪了两步,避开落到了头顶的“织女”,而眼下这个位置,大约还能撑两息。
二人此刻都陷入极度专注的状态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千河关外,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拖着一样东西,正是昨夜被兰不远一脚踢飞的赤剑。
另一个人五短身材,几乎没有脖颈,他侧耳听着场中动静,然后向那个拎着剑的人转述,那个人听罢,不动如山的身影轻微地晃了一下。
“……小骗子。”
场中。
金妃头顶上方的“织女”已被烧穿了一个大洞,但借兰不远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从金妃身上突围。那青金色的火触到“织女”,缓缓向着四面延伸。
兰不远不禁侥幸地想,‘若是再烧多一些,指不定能够冲出去。’
但其实心里明白,这完全是痴人说梦——以金妃眼下的状态,只要动一动心念,兰不远便会死得渣都不剩。就好像她想要杀死一个凡人一样,凡人跑得再快,又能怎样?
“好了。”金妃轻笑道,“这一世,便这样吧,来世我再把这些小小的遗憾补上。”
兰不远满身寒毛顿时炸了开来,脑袋中“嗡嗡”作响!
这一瞬,极短又极长,她诡异地感觉到金妃抬起一只手,指尖凝出一缕青金剑芒——然而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这一瞬间,其实短到连一个念头都还未升起。
就在金妃指间的青金寒芒即将脱体而出的一刹,她突然“咦”了一声,下一刻,她的光芒之躯轰地暴涨开来,半个呼吸之间,已将“织女”焚成了飞烬!
兰不远顾不得其他,先是抱头一滚,避开了燃烧着落下来的巨网余烬。根本不敢回头去瞧,兰不远脱身的一刹,当即将雷火灵气催升到极致,通身修为尽数聚于足下,眨眼之间,便已掠至十里开外!
风驰电掣之间,祭出还牙,不管不顾反手向着身后发出一击,即便在攻击,但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继续向着远处掠去,也不管那一击究竟有没有奏效。
借着那一击的反推之力,兰不远再度掠出二十里。
隔了三十里,眼前的天空依旧被映成了青金的颜色,一道长长的影子始终延伸向前,仿佛阴魂不散的死亡魔爪。
“……别跑了。”御凌霄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嗯?”兰不远脚下不停,却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青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四周仿佛环绕着什么助燃之物,叫火势熊熊,一发不可收拾!
下一刻,金妃走了调的惨叫声响彻四野!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极为绵长,其中意味一言难尽——不解、怨恨、不甘、懊悔……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兰不远壮着胆子凑近了些。
便看到,整个千河关的地面,仿佛是那篝火下的干柴,露出纵横交错的火道来。火虽是从最上面那一处点燃,但瞬息之间便蔓延至整个柴垛儿,而这一堆干柴,恰好加剧了火焰的燃烧之势,叫它想停也停不下来!
不过几息时间,那一柱青金色的光焰将自身燃烧殆尽,只余一缕黑灰的烟气,半死不活地飘上半空。须臾,便散了。
兰不远一颗充血的心脏还没能平复过来。
方才生死一线,她已将能整个人身上能用不能用的力量全部用来逃命,此时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骨肉都透支得厉害,冷汗涔涔而下,面青唇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她停在千河关遗址外围,喘着粗气,看着那一圈圈火焰渐次熄灭。
即便兰不远不通阵法,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埋藏在千河关地表以下的这些木材,组成了一个阵。而这些烧透了的木头,散发出淡淡的沉厚味道,这味道兰不远不久之前曾闻到过,正是那能够压制灵气的黑金檀木。
一瞬间,兰不远的脑海中划过去千百个念头。
那些修士,正因为个个都携带黑金檀木,以致良辰并没有发现他们都是修士?良辰魂魄与肉身契合度不够,无法发挥金丹修士的真正实力,于是便被瞒住了。而金妃闭关多年,在她眼中金丹修士和凡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她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于是,那百余名修士在拆平了千河关之时,顺便用黑金檀木组了个阵!
难怪了,那些人向王二汇报“拆城”事项时,总觉得话中大有玄机,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7章 春风吹(感谢老夫不吃鱼的长评+)
等到整个场地中的金火彻底熄灭,兰不远才注意到有个人隔着火场,与她遥遥相望。
“还敢回来!”
心念一转,她已拖着疲累的躯体穿过千河关遗址,站在了此人面前。
王二并没有半点惧怕之色,他望着兰不远,脸上挂着个难以看懂的笑。
“回来请罪,任卿发落。”他语声低沉,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笑意,眼神极为深邃,火焰还未从他眼中褪去,生机勃勃地燃着。
兰不远警惕地望着他。
她可是用灵气把他送到了五十里开外。他怎么回来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赤剑上,更是叫兰不远心神一凛。昨夜踢飞这把剑,可是使上了十二分力气,便是叫她自己去找,恐怕也要找上十天半月,怎么就落在他手上了!
更可怕的是,他刚刚杀死了一个全盛的仙君!
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我和你,无冤无仇。”兰不远小心地斟酌用词,“虽然你利用了我,但我并不与你计较,送你离开也是你自己的意思——若是我领会错了,那也是无心之过。你说天涯海角再不相见,我自然认为你想让我把你送走,免得拖累了我。而你说逼出全部潜力,我也照做了,逼出了她的金火纯身……那个,我们应当算是合作愉快吧?”
王二不答,只笑笑地望着她。
他的笑容和原来不一样了!兰不远记得,他虽不是个冷面人,但每每笑起来,却是那寒泉一般的笑,根本没有半点笑意。但此刻,他笑起来时,仿佛有阵阵春风从他的脸庞上吹拂而过,叫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长相,却无端地叫人觉得风华绝代。
他看了她几眼,轻声说:“来。”
然后就走向燃尽的火场。
兰不远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金妃的立身之处已烧穿一个超过一丈的深洞,洞壁平滑,缓缓斜向四面,幸而火势总是向上的,否则依方才那焚天的架势,恐怕这一把火能烧到无道的老巢里去。王二顺着斜面往下走,脚滑了两次,他及时用剑尖抵着地,站稳了身子。
这把剑乃是极阴之物,但在他的手里却异样的安生,连那妖异的红光也淡了下去,看起来只是一把较为古朴的旧剑。
兰不远谨慎地没有跟下去,见他要摔,也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幸好他拄着剑,顺利地抵达了坑洞底部。
他用剑在融成稀泥的底部刨了几下,然后捡起了一把玉如意。
这玉如意从黑色的烂泥中取出来,竟是一尘不染,干净通透,若不是王二的整只手已黑得辨认不出五指来,兰不远简直以为这玉如意是从玉托盘里取出来的。
他信手将玉如意抛向兰不远。
兰不远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就见那一样被称为“圣器”的逆天物什重重摔在地上,打了两三个滚。
“你干什么!!!怎么不接!!!”还牙中传来御凌霄的咆哮声。
兰不远叹息:“你是神器,有点尊严好吗?”
御凌霄气得倒噎了三口气。
兰不远狐疑地望向王二,那个人正顺着坑洞慢慢往上爬。往上倒是比往下轻松得多,虽然费些力气,但很容易就能保持平衡。
他安安稳稳站到了兰不远身边,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下,擦过她的身体,捡起玉如意,执着地递给她。
他平平伸出的手、脸上颇有含意的笑,叫兰不远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熟悉。
见兰不远不接,他也不恼。
啧了一声,道:“这是四圣器之一,名字不精彩,但其实非常好用。你可以叫它心想事成,也可以自己给它编个名字。”
他说话时,唇齿之间带着叫人心颤的韵律,好像情人低声的耳语。
他又道:“注入灵气就可以使用,如它的名字一样,可以满足持有者的愿望。”
兰不远一脸不信。有这样的东西,那还有神器什么事儿!
见她不信,他宽容地笑着解释:“只不过有些限制。我没有用过,不好与你细说。大约便是,所求的只能是与自己相关的能力,与本身差距越大,效果持续就越短。究竟如何,你且慢慢尝试。”
兰不远心下寻思,左右那件事是绕不过去的,倒不如开诚布公地说,若他愿意对自己交个底,那也能放心不少。
于是她依旧没有接那玉如意,只问道:“你早就算计好,在此地用木头布了个燃火之阵,要那金妃在利用圣器回复全盛之身时引火自ˉ焚?”
“是。”
“那若是没有我,你待如何?你是否要亲自动手逼她出这一招?”
那人笑了笑,道:“我可以说服她,只不过会有一些麻烦,兴许我也无法脱身——倒不是怕死,只是心愿未了,不舍离去。”
他说着这样的话,目光却是一瞬不瞬落在兰不远的脸上,就好像她是他的心愿一般。
“那……你是什么时候,把火虫翅膀放在我头上的?是金妃还未彻底撕破脸那时,还是……”兰不远眼神飘向一旁,“还是我第二次救你性命那时?”
“是只有你我二人那时。”他的眼睛里飞速划过一抹坏意。
兰不远目光低垂,触到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衫,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我虽然助你恢复了呼吸,但其实并没有真的触碰到你!你,不要想太多。”
对方低低地笑了两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修为莫测,精通阵法,又对这金妃了若指掌……莫非,你是华胥氏的人?!”兰不远急忙转了话题。
王二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什么华胥氏。我并不是谁的人,也从来不曾修行。我与这个人有血海深仇,有仇报仇罢了。只是……死得还是轻巧了。”
他这样说话时,眼里燃起了熊熊怒意。但很快他便回了神,唇角又挂起春风一般的笑意。
“兰不远,与我同行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举了举抬了半天的玉如意,“拿着。我没有灵气,用不上它。”
兰不远思忖半晌,终于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便能告诉你一切。”他的黑眸深不见底,“我就是……令诸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09章 前生缘(二)
天还没大亮,程近近就收拾完毕,登上了熟悉的马车。
过去五年里,魏严每一次来得都是恰到好处——正好是可以稍微喘口气,歇一歇的时候。令诸天看得很远,他可以看到敌人下一步、再下一步、再再下一步的策略,可以说,敌人想到的和暂时没想到的方案,令诸天早已替他们思量周全了。而坐镇天阳城的程近近,一举一动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当然,这个世间并没有什么天生的将才,这一路,他是一跤一跤摔过来的,到如今,北风只余下两座孤城,而他,也成长为真正的王者。
那些回忆……
“王说,王后的信迟到了五日,这时节,能让王后忙得一连五日没想起他,一定是新改良的地豆大丰收,爆了天阳城的粮仓,王后聪慧,定是把多的地豆做成豆饼准备运往千河关……这便把我派来接应了,嘿嘿。”
“王说,千河关连日阴雨,王后一定备好了干爽的衣裳被褥等我来接应,真真是雪中送炭哪。”
“王后上一次要改良连珠弩,一连十九日没动静,王说,不超过二十一日必定成事,路途要两日,等我赶到天阳城,恰好该祝贺王后功成!”
每一次,程近近一边骂着令诸天这个无孔不入的吸血鬼不让她歇息片刻,一边屁颠颠坐上魏严将军亲自赶的车,穿过天阳城的天然屏障掉魂崖,从一条古旧的密道潜入千河关内。
每一次,令诸天都会穿着他万年不换的黑衣,负着手背着身,站在程近近一撩车帘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每一次转身时,他的脸总是绷得一本正经,“王后,这一次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查,和您老一块儿查,您满意了再放小的离开!”程近近总是一副垂死的模样,有气无力地回他。
等到四下无人,令诸天的脸立时便会发光——真的像是镀上了一层耀眼至极的光,晃得程近近头晕眼花,不知不觉就被他抱到床榻上,迷迷糊糊地颠鸾倒凤,昏昏沉沉就把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再一次嵌进心坎里。
这五年,二人聚少离多,却让每一次的相聚更加甜蜜,叫人神魂颠倒。
直到三个月前那一次。
那一次,程近近下车时没有看见他。直到她进了大宅,穿过两处回廊拐进书房,才看到他沉静地坐在宽大的黑木桌后,脸上覆着银色面具,赤宵剑插在地上。
也许是因为狰狞的恶鬼面具。他的目光叫她看不清。
她有些惊慌,唤他令郎。
他却没有即时回应。
多巧,正是这样一个气氛微妙的时候,敌军攻城了。
他走了,她茫然地回到卧房,心中想着外头那一堆军备——距离上一次她运送东西过来只有十余日,这一批东西准备得实在是仓促了些。方才,他定是忧心着军情吧?等到他再一次击退他们,定会挑三捡四,嫌弃不休了……
卧房似乎有点不对。
程近近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却有种野兽般的直觉,觉着她的领地被入侵了。
视线还未转过半圈,就在玉枕之上,看到了那一根缠绵悱恻的青金色发丝。它那么曲折妖娆,它盘距在玉枕上,那个玉枕可是她送给他的呢。
情,可当真是最最作不得假的东西。
有了新欢,便连一个眼神,也吝啬施舍了吗?
程近近头晕目眩。
怎么会,怎么会。
她跟他在一起,已经整整十年了啊。如今北风只剩下两座孤城,战火纷飞朝不保夕,这样的时候,他竟然有这份闲心?若没有她不离不弃,坐镇天阳城为他提供坚实稳固的后勤,他这北风王,恐怕早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背叛了她?!
这怎么可能?!
程近近说服了自己,先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到当面问过他再说。
令诸天回来的时候,说好不要乱想的程近近已为他找到了理由——北风若是亡了,他想要给令家留下一线香火传承。如果是这样,那她不怪他。谁让她十年没给他生下一子半女呢?只是,不怪他是一回事,但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就不会再来千河关了,她会守在天阳城,直至最终的胜利或者失败到来。
然而令诸天并没有给她质问的机会。
他拉着她到了外面,那双她熟悉的手,把她推上了马车。她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像一个平常的妻子一样撒泼大闹。
程近近不服,她挣扎着,用倔强的眼神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他单膝顶进车中,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重重地吻上去。程近近的不甘怨忿迷茫被他用最炽热的吻封回了腹中,那样的吻,并不像一个负了心的丈夫在敷衍自己的妻子,他好像要把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又好像要用他自己的魂魄纠缠她的,永生永世不放手。
程近近几乎要融化在他的热情之中。
然而,向来最是迟钝的她,突然感觉到了杀意,血淋淋的杀意。
他的左手越箍越紧,右手却松开了她,不知放在了什么地方。下一刻,他悬挂在右侧腰际的那把还沾着敌人鲜血的剑,嗡嗡地颤了起来。
他的左臂绕过她的身子,圈住她,牢牢抓着她的胳膊。
她甚至已经预见到他接下来的动作——稍微拉开她,抽剑,刺入她的心脏。
然而并没有,他一次又一次拉开他,但又再度将她紧紧压入怀中,他不停地亲吻她,她的唇,她的额头,她的脸颊……
程近近左手紧攥,骨节都攥痛了。手心里,团着那根毒蛇一样的头发,它将给她勇气,在他的剑落下来之前,挥拳击中他的胸膛,打烂他这颗一文不值的负了她的心。
真是冤孽!
好好的心,怎么说变就变了。好好的人,怎么说坏就坏了。好好的国,怎么说灭,就要灭了……
……
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座大宅院前面。
正如三个月之前。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奇异地与三个月前融合在一起,叫程近近有些恍惚。
她多么希望这一刻时光倒回,回到三个月之前,让一切重新来过。她的丈夫依旧是那个挑剔刻薄难缠的家伙,依旧用着了火的眼神把她也点燃,依旧对视一眼就能抵达彼此的灵魂最深处。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0章 前生缘(三)
马车轻轻一晃,停住了。
程近近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她的血液全部涌到了脑门上,叫她头昏脑涨,两眼一阵接一阵发黑。
她不得不承认,对令诸天的思念,依旧刻骨铭心。
他驻守千河关已经整整五年了,每次到了这里,一掀车帘便能看到他的背影,她却始终没有习以为常,每一次伸向车帘的手都在颤抖,每一次擂鼓一样的心跳都让她臊得面红耳赤——她总觉得一旁的小魏将军一定也能听得到。
令诸天,他就像一杯色泽艳丽到极处的鸩毒,像那只盛放在炼狱的血之珠华。当然,这是负心薄幸的他。
若是曾经那个心无旁骛的令诸天,那他,就是星海里面最耀眼的那一颗,炽烈和冰寒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同时呈现,没有人不为他着迷,然而他的光芒却只照耀着她一个。
他,现在在不在外面呢?
程近近的手抖得厉害。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些凶狠的决定。
只要他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她一定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她发现新的证据之前。
‘令诸天,你如果要骗我,那就骗到我死吧。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她的手悬在车帘后,抖得越来越厉害。
有人替她掀开了车帘。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男人的手。
和十年前略有些不同。十年之前,这只手像是公子哥的手,白而精致。现在,指节处有厚茧,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却更有一种迷人的力量感。
掌控一切,叫人心安。
“小骗子,终于来了。”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外头刺进来的阳光,他独有的暗淡幽香味袭入车厢,把她紧紧裹住,抛到半空,又摔下来。
程近近感到眩晕。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坏意。似笑非笑。
‘他怎么能这么迷人?十年了,竟然一点儿也不叫人厌倦。’程近近无力地想道。
他的手执着地撑在她的手旁边,等她主动扶上去。
程近近把牙龈咬得发酸发痛,终于认命地低叹一声,把手交到他的掌心。
她被他搀着,慢慢下了地,仿佛是一个真正弱不禁风的美人儿。
程近近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
她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或者看不到什么。
他重重揽住了她,将她团成一团搂在胸前,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半晌,低头亲吻了她的头发。
程近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
头发……头发……
他恐怕即刻便会开始嫌弃她的头发不够细不够软,色泽不够明丽吧。
“嗯?”他的声音果然带了一丝不悦,“我要的黑金檀木,为何没有运来?”
程近近怔了半天。
从前,他的确是变着花样地找她讨要物资。这一次,若不是她心神不宁,一定会知道令诸天要那木头,也要她。
“完了。”他在她的头顶叹息,“一孕傻三年,这便开始了。记得多吃鱼,补补你的脑子。”
程近近震惊地从他怀里探出了头。
她忘记了掩饰,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张着嘴巴,当真成了个傻子。
她看到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坚毅,她很确定那是从前没有的。这是一份独特的,在这离别的三个月中,专为她而添加的坚毅。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无比干涩,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了。
令诸天笑了笑,这一笑,满地艳阳被衬得暗了下去。
他说:“若不是顾忌你的身体,哪能容你独自在天阳城逍遥快活这么久?”
程近近吃惊地回忆起一些细节。这一路行来,她竟然半分颠簸也没有感觉到,而一路上为她备的吃食,都极为清淡爽口,还配有酸酸甜甜的梅子汤——没有加冰。
“报——”一个小兵远远地跑来,“王,赵持明那个狗日的又派出了攻城车。”
“回屋里等我。很快就回来。”令诸天抓住程近近的双肩,把她从怀里捉了出来,重重捏了捏她小小的肩头,然后转过身与那小兵一起大步跑向城墙,即便是一个背影,也让程近近的心软成了一池春水。
攻城不分白天黑夜。
令诸天一刻也不能离开千河关。
他就是北风士兵们的旗,只要他在,士兵们即便已经成了尸体,也能扑上去再杀一个敌人。
程近近像是走在云朵里,整个人飘飘然。
他一点也没有变。
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是她在旅途中做的一场梦吧?
程近近进了卧房。
眨眼之间,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身上好像被灌注了无穷的力量,她眼疾手快,身影带着风,迅速地刮过整间大屋子,每一处细小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床榻上来来回回翻了五遍,终于确定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女人留下的痕迹。
“算你老实。那便暂且饶你不死。令诸天,你的小命可还在我手里攥着。”她坐下来,喘了口气。
那根缠住她心脏的发丝,终于“叮”一声,断了。
只要今日没有,便可以欺骗自己昨日没有,前日没有,再前日也没有,从来也没有。
……没有的吧?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
若是他当真有了别人,他这样的人,谁会舍得放手啊?
程近近站了起来,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整间屋子。木柜中,一半是他的衣裳,一半是她的。
她的洗漱用具已被他取了出来,上面还沾有新鲜的水珠,整整齐齐和他的东西摆在一起。
程近近突然意识到,除了那根发丝之外,三个月之前,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任何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难道连洗漱也不用么?
程近近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她突然发现浑身的力气都回到身体里,她不再是那个娇兮兮的弱美人了。
她走出了屋子,召来了魏严。
“黑金檀木不够,连珠弩缺了垫片,难以发挥最大的威力——启程,回天阳城一趟,给他送东西过来!”
魏严眨巴着眼:“可是……”
程近近挑着眉笑了:“我自然是要亲自督促押运的。”
等到令诸天击退一波攻击回到宅院时,佳人已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了个口信。
他呆了半晌,恨恨地低声道,“要什么木头。真是木头。”
也不知在怨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1章 前生缘(四)
在程近近返程以及准备黑金檀木的几日里,她已彻彻底底把那一根在阳光下会焕发出青金色光芒的头发抛到了十万里开外。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确信,三个月之前感觉到的杀意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那一根莫名其妙的头发而产生的幻觉。他没有留她在千河关过夜,很显然是因为她的身孕,而她却因为一根疑似头发的东西,大大地误会了他。他和她在一起已经十年,不说是彼此腹中的腹虫,也是差不离了,他若真有了外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腹中的胎儿,是那次之前的那一次怀上的,前后也就十余日。十余日,就连最厉害的妇家圣手,恐怕也无法诊断出有无身孕,令诸天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知道她怀了身孕,应当是最近的事情。那么之前毫无音讯的两个多月,又是为了什么?
程近近把所有的疑团卷成了一卷,扔进脑袋里一个堆积满灰尘的角落,再不理会它们了。
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那样坚定的爱恋若是还要怀疑,那么世间就没有任何值得相信的美好事物了。
程近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魏严赶来接她的头一日,竟然再一次见到了那青金色的秀发。
而这一次,它们好端端地长在一个美人的头上。
这一天,程近近再一次检查过明日运往千河关的黑金檀木,倚着车上的大木箱歇了歇。
想到很快就能把它们送到令诸天手上,助他把固若金汤的千河关再加上一层坚不可摧的防御,程近近的心就像泡在温热的水里,鼓鼓胀胀地跳动着。
“令诸天,你的运气真好,能娶到我这么个媳妇。”她拍了拍沾到木屑的双手,轻轻抚着小腹。
便在这时,夕阳下的天阳城,突然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还未有任何消息和动静传来时,程近近的心已经怦怦开始乱跳,强烈的危机感直袭她的脑门,眼中的一切变得极慢极慢。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从很远处跑过来,他慢慢地开合着嘴巴,似乎在大喊着什么。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
“天道宗杀进来了——”
一道剑光从后方横扫而过,士兵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上半身跌到泥土里。
他们,终于出手了。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天道宗第一次插手世俗纷争,亲自出手灭掉一个国。
天阳城四面环着绝壁,城墙上装有极强劲的连珠弩,用专克修士的黑木檀木制成,哪怕是金丹修士御剑而来会被射成筛子。这一向是北风最引以为傲的技术力量——以凡人之躯,操纵兵器灭杀修士。
连珠弩拦不住了。天道宗终于派出了元婴修士。
“令诸天……我们……完了。”程近近知道,一旦天道宗的高阶修士出手,小小的北风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者,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实在太欠揍了吧?程近近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夕阳如血,扑面而来的风,也浸满了沉甸甸的血腥味道。
程近近站在高处,望着城中建筑大排大排地倒下去,激起的灰土木屑遮天蔽日,入目一片昏暗。
在这昏暗之中,一点青金色异常夺目。
程近近的眼睛甫一接近到这抹亮色,被她草草打了个卷塞在角落的那一团疑窦上,顿时开出了有毒的花。
果然有这么一个女人的。
那一抹青金色越来越近。终于,停在她的身前。
程近近和这个女人打量着彼此。
这个女人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挑得极高,却不觉得突兀。肤色极白,唇色极深,嘴唇很鼓,上唇正中有一粒圆实的唇珠。
长得极有风情。
她穿着一件金丝镂空的黑纱衣,通身流光溢彩。
另一个人从后方急速掠来,此人身穿黑衣,长相极为严肃。
他拱一拱手,对女子说道:“金君,劳烦你将北风王后交到大庆赵持明手上,我先回宗复命了。”
女子娇笑一声,睨他一眼:“青阳君着急什么?是怕和我待一起久了,看你家怀瑾越来越不顺眼了么。”
男子脸色微变,正色道:“金君莫要取笑我了,告辞。”
男子离去之后,女子轻哼一声,用眼角斜着程近近:“北风王后,凭你也配。”
程近近静静地看着她。
炼气修士,对方用一根小指就能摁得死。既然那个男修士说要把她交给大庆皇帝赵持明,便意味着她还没有走到绝路。
程近近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小腹上。
‘不能死。无论怎样,一定要活下去……’
女子上前一步,用一根尖硬细长的指甲挑起程近近的下巴,带着浓重脂粉味的呼吸扑在了她的脸上。
“呵,长得也不怎么样。他的眼睛是瞎了么!”
程近近心说,‘你才瞎了,我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眼前的女人长得也着实不赖,皮肤比她白,眼睛比她媚,鼻梁比她高,嘴唇还长成那样,恐怕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心都会痒痒,忍不住想要吮一吮那粒唇珠吧。
而那金丝黑薄纱之下,身材曼妙浮凸,叫人想入非非。
程近近忍不住开始想象她是用怎样的姿势倚在令诸天的床榻之上,而令诸天,他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这样的绝世尤物?
“原来是个哑巴!”女子笑得极为恶毒,“既然是个哑巴,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割了吧。”
程近近咧嘴一笑:“只是被仙子的美貌惊呆了而已。仙子是要找我们王后吗?她昨日便离开了天阳城,还未回来呢。”
女人怔了一下,仰着头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这样的货色也能看得上,他是眼瞎了,心也瞎了吗!程近近,少给我装疯卖傻,我见过你的画像!”
程近近的心再次重重一沉。
她的画像,卷成细细一卷,搁在令诸天的枕畔。
没有错了。这个女人进过他的卧房,睡过他的榻。
一个元婴修士……令诸天是被她给强迫了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2章 前生缘(五)
程近近看着面前的女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你是元婴修士,而他只是个凡人。”
女人冷笑:“那又如何,我金妃看上的东西便是我的,只要踢开你这只死皮赖脸的拦路狗就可以了。”
程近近心中大声地叫喊,‘不要再出言激怒她了!留着性命,一定要留着性命!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再不堪,只要能活下来……’
然而纠缠了她三个月的疑问,像一条毒蛇,把她的神智啃噬得千疮百孔。
——令诸天和这个青金色头发的女人,究竟做了什么?!
她必须知道答案!
这说不定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即便没有我,他恐怕也对祖奶奶辈的女人提不起兴趣吧。”程近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女子的脸刷一下绿了,鼻孔微微撑开,细长的眼睛瞪得浑圆,挥起手臂,一掌扇在了程近近的脸上。
程近近被击到十丈之外,半天爬不起来。
但她的心却是鲜活地跳动着。对方恼羞成怒了,这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在令诸天那里吃了瘪,没捞着任何好处。
他……竟然已经提前和天道宗的修士打过交道了吗?
程近近的心里涌起一阵后怕。
那一次……是不是差一点就见不着他了?
想起这三个月咒了他千百回,骂了他千百回,程近近的眼泪一串串涌到了脸上。
金妃轻纱一晃,将地上的程近近拎了起来。
“就为了你这样的东西与天下为敌?真是笑话!”金妃又一掌扇在程近近的脸上,“你有什么好!”
程近近想起自己也曾问过令诸天,除了银子之外,究竟还看上自己什么了。唯有那一次,他把眼睛里万年不变的坏意收了起来,捧起她的脸,用一种炽热得叫她滚身滚烫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
他对她说,“你是这世间唯一的颜色。”
想起那个眼神,程近近失神了。在这一刹,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落在一个元婴修士的手上,生死未卜。
她的好颜色激起了元婴修士无穷的恶意,修士用不至于打死她的力量,一掌接一掌扇在她的脸上。
很快,程近近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牙齿脱落得不剩几颗。
她下意识护住了小腹。
“就为了你这样的东西与天作对?凭你?你也配!你也配!令诸天就是个蠢物!蠢物!”
一掌接一掌,程近近头晕目眩,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程近近心想,‘这个女人疯了!哪里是令诸天为了我与天下为敌?明明是我为了他与天下为敌啊!他都落到这步田地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罢了,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只希望她赶快把我交给赵持明,我好寻机会逃走。’
金妃的声音越来越恶毒:“就为了你这么一个下贱的东西,竟敢那般羞辱我……呵,给他活路他不肯走,偏要一心往死路上钻……我看你也不怎么样,这么能迷惑男人,恐怕凭的是三寸不烂之舌吧……我这便割了它!”
程近近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撑开了嘴巴。
冰寒刺骨的剑气一掠而过。
排山倒海的疼痛让她几近晕厥。
大股的鲜血往她喉管中涌去。
程近近知道,只要晕过去了,那些血就会呛到气管里,凝固起来,堵塞住气道,她很快就会死。
‘不能晕……’
她痛苦地大张着嘴巴,让血顺着嘴角淌下去。
“居然一声也不吭?”金妃松开了钳制,看着程近近扑到一地血渍和尘埃里,缩成一个颤抖的球。
程近近的头涨得厉害,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和脸都肿得像是有磨盘那么大,火辣辣的麻痛一波又一波侵袭而来,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之中有点点金光不住地闪烁。
‘疼而已……我不怕……要活着……要再看他一眼……不,不止,要把孩子生下来!一定要……活着!’
程近近不敢晕。她修剪得光滑圆润的指甲从手掌抠了进去,刺破掌心,嵌到了手骨上。
‘疼痛无法摧毁一个人,恐惧才可以。我……不怕,什么也不怕……’
金妃对着她毫无抵抗的躯体做了许多事情。
浑浑噩噩间,她被金妃扔到了围困千河关的统帅面前。
“这是……北风王后?”
程近近听到一个成熟男子倒抽着冷气的声音。
“她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
“呵,”金妃冷笑道,“赵持明,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再拿不下千河关,大庆就是下一个北风!”
“是,是。”赵持明道,“天阳城破,千河关断了补给,十日之内必定拿下。”
“不,”金妃的声音极其阴冷,“把这个女人……阵前凌迟。我让他守!”
“这……”
“不要忘了,北风国破人亡,就是因为她!赵持明,你也想要护着她么。”
“绝无此意!”赵持明朗声笑道,“那便明日罢!”
是夜,侍卫被屏退,关押程近近的木笼旁边来了一个带着陶罐的人。
“程近近啊……一晃便是十五年。”他仰头饮一口烈酒,“当年,你踢离宗的山门时,恐怕没有发现有人在偷看吧?”
程近近用力地撑开眼皮。
她的脸肿得太厉害,眼睛被深深地挤到了皮肉里面,费好大的劲才能拔得出来。
大庆皇帝苦笑着,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酒。
“今日,朕真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这天下间,有哪一个男人不想得到祸国的妖妃呢?江山易得,美人难求,难求!”
程近近的喉间挤出一丝嘤咛。
赵持明奇异地读懂了它。
他同情地望着囚笼中不再美丽的女子:“是你。天道宗灭北风,的确是因为你。也许是红颜遭天妒?谁知道呢?天道宗的事情……只要被针对的不是自己的国家,谁又会站出去替倒霉鬼说话呢。程近近,朕感觉到了恐惧,若不是十五年前正与七弟斗得你死我活,实在分不出心思将你收入囊中,恐怕今日被灭国的就是大庆了!这些话,朕憋了很久,只能对你说,左右明日……”
程近近浑身颤抖起来。她在冷笑。
她虽然说不了话,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赵持明却清清楚楚地读懂了她。
‘大庆怎么可能灭国呢?若是你这样的人,早已把我交了出去讨天道宗的大爷大奶们欢心了!只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我看不上你,这世间,我只看得上令诸天一个!只有他一个!’
赵持明脸色很难看。
毕竟这些隐秘的心事,整个世间只能有一个听众,那就是她,她是他心里情爱故事的女主人,也是一个明日就要死去,与他的故事和心事一起堕入永恒黑暗的人。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3章 前生缘(完)
赵持明想要的,是程近近的苦苦哀求。
然而她的眼神冷漠而嘲讽。
赵持明忍不住开始宣泄自己的恶意:“是你害了他,你害得他国破家亡!你害死北风所有的人!你明日就要害死令诸天!他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凌迟,他会知道他自己是多么弱小,多么没用!令诸天,呵,他的自尊和脑袋,都会一起被踩成一滩狗粪!”
“等到破了城,朕会亲手取下令诸天的头,不不不,在那之前,朕要把他扒光,赐给朕的部下!天之骄子?天之骄子?!朕到是要看看,被千军万马轮过一遭的令诸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凭什么!一个没有灵气的废物,凭什么得到你程近近!凭什么连我大庆百姓都在给他歌功颂德!朕替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令诸天给过大庆什么?”
赵持明冲着囚笼中的程近近吼叫了一通,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发髻散乱,双目赤红。
他劈开了木笼,将她扯出来,扔在地上,发疯一样撕她的衣裳。
程近近没有挣扎,只是冷笑。
等到赵持明看清了程近近衣裳下面的风景时,仿佛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他那些蓬勃的黑暗愿望全部委顿到了地底,他捂住嘴,狼狈地爬到一旁,吐了。
她的躯体,被金菲的剑摧残得恐怖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赵持着颤抖着爬了回来,哆嗦着手脚,替程近近穿好了衣裳。
他没有再看她的眼睛。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庄重。
被摧残成了这样,是什么样的意志支撑着她,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呻ˉ吟,那么平静的目光,就好像岁月静好,一个平凡的妻子在屋中静静地等候丈夫归来。
离开时,他说:“程近近,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再不要被卷进来了。”
他没有再把她关起来。
如今的程近近,根本无法移到一尺以外了。她的身上,几乎所有的关节都已经被拍碎,她的身体绵软,如同一条无骨的蛇。
她静静地躺在地上,透过肿胀的眼缝,望着漫天星辰。
‘令诸天,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可惜了,我们的孩子,注定无法来到这个世间了……’
她不愿意相信,北风的灭国当真是因为她。
这怎么可能呢?虽说红颜祸水,但她程近近从来也不曾祸国啊,北风的人提起王后来,哪个不是连声赞叹?北风那么好,为什么要灭了它?
月色清冷地洒下来,对这个苟延残喘的女人并无半分怜悯。
程近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明白了令诸天的杀意从何而来。
一定是天道宗向他许诺,只要他把她交出来或者杀掉,就会放过北风。
他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挣扎啊……
在战火之中相互扶持着活到了现在的人,哪一个都是他无法割舍的同袍,还有那些把自己的性命和身家都交托在他手上的百姓们……只要舍弃一个程近近,就能挽救那么多人的性命!
天道宗的修士既然已经亮了相,距离亲自动手还有多远?
这三个月,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能若无其事地向她伸出手,亲昵地唤她一声“小骗子”。
可是,天道宗这样的存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这只小小的蝼蚁呢?为什么一定要压上整个北风,让她和他背负这样的罪,将他们二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他们想要她死,随便派一个人过来杀了她不行吗?
程近近不服。
但如今的她连一根小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命运像一座大山,将她压到了山底下,这还不算,它已亮出了獠牙,即将给她心爱的丈夫致命一击。
程近近酸涨的眼睛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她摁下了泪意。
若是能重来一次,三个月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胸膛撞进令诸天的赤剑。
不,若是能重来,她宁愿选择不要和他相爱。羁绊一旦建立起来,就再也无法割去了。
她做她的土财主,他当他的北风王,彼此潇洒自在。或许某一日,她会被天道宗派出的修士静悄悄地杀死在自己的床榻上,而他,至多是在听到这一起离奇命案时,轻轻蹙一蹙眉头。
那样多好啊。
朝阳升起的时候,程近近被绑在了一个木架子上,这个木架子被送上高高的战车。
赵持明的脸上再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他看程近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即将被送上餐桌的猎物,没有丝毫怜悯。
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个神情严肃的帝王昨夜曾经脆弱过、荒唐过。
他面无表情地下令行刑。
城门开了,程近近看到令诸天一个人出了城,背着弓箭投身敌阵。他的身影早已刻入了她的骨髓之中,即便只是一个豌豆大小的黑影,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一人一骑,他将短短一生中习得的过人本领,尽数凝聚于一箭。这一箭精准至极,她的眼中只看到一线流光,带着他炽热的体温,将她毫无痛苦地送走。箭吻上她的额心,就像他千百次落下的唇。与此同时,放弃了防御的他,也在那一瞬间被捅成了筛子。
‘令郎……若有来世,千万不要记得我……不要,再为了我……’
‘小骗子,天上地下,我一定会再一次抓到你!’
……
……
暴怒的冥君渡劫失败,亦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在千河关上空引动天劫,将北风境内的活物尽数灭杀。
他若是多留半刻,替自己和程近近收一收尸,或许就会遇到那个圆圆脸的小器灵。
它委屈地扑进程近近的尸身,半晌,又从她小腹中飘了出来,一个劲儿蹭她的脸。
“呜呜呜主人,牙牙终于找到你了主人,呜呜呜牙牙没有好好保护你主人,牙牙也要随你去转世,牙牙一定会找到你,好好保护你!”
圆脸小灵体化为一道白色光芒,没入程近近小腹,与那道早已散得不成样子的婴灵合为一体。
命运的长河之中,新的因果漩涡正在成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4章 令诸天
令……令诸天?!
兰不远见鬼一样望着对方。
这么说也不对,严格说来,对方就是个鬼。
“哪个令诸天?”兰不远一脸牙疼。
对方似笑非笑:“就那个令诸天。他们并不是叫我王二,他们叫我——王。”
难道御凌霄说那些人的称呼怪怪的!
兰不远头晕目眩。令诸天是无道的入世劫身,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烦恼地摸了摸眉毛:“可是据我所知,令诸天另有其人。”
“冒充我?”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迟些我会他一会。”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你不会傻到被人骗了吧。”
带着火气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
兰不远再一次恼羞成怒。
御凌霄急急提醒她:“当心有诈!”
“好,我且信你,”兰不远略退了一步,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自称令诸天的男人用一种“也就是你,才能这般挑战我的耐性”的眼神望着她。
“八百年前,你是不是死在这里了?”
“是。”他爽快地承认,“与我的王后同生共死。”
他微微地笑着。
兰不远急忙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后来呢,被金妃困在仙魂盏中的人,是你?”
“是我。”他面色微沉,“她很烦,话很多。从她的话语之中,我推测出了许多事情。闲极无聊时,我便随便想了一些东西——如这阵,还有另外一些针对她的手段。”
兰不远的脊背上窜起一股寒流。也不知是为了被困在站中整整八百年的令诸天,还是为了那个痴痴地盯着魂盏、却不知道魂盏中人正用八百年来慢慢地算计她的女子。
“那些修士呢?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听命于你?”
“都是北风遗孤。”他的眼神中涌上一些复杂沉重的黑暗,“出事之前,我已安排了三百名天资聪颖的孩童,携着物资藏在了天阳城下的地窟中。一旦北风覆灭,他们就会分散开来,潜入周遭各国开始修行。世代相传,只等我归来。”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归来?”
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浅笑:“……其实只是给他们一个坚持的希望罢了。他们也并不相信我会死。问完了吗?”
不待兰不远回答,他说:“该我问你了。”
兰不远心中一突,一时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安放——这也太尴尬了!
“你过得好吗?”
“啊?”兰不远抬头望他,见他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狎昵之意。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干笑着答道:“挺好的。”
“怕我?”
兰不远急忙摇了摇头。
他又笑:“那还不把东西接过去,我手都举酸了。”
兰不远接过那柄玉如意,放到那只空芥子里。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一句:“……也不知吃鱼还有用没用。”
兰不远轻轻拧着眉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这话该怎么说?兰不远头一回感觉到脸皮不够用了。
他有些懊恼:“你与金妃最后的对话……若早一些知道,定不会让你冒险。”
兰不远挑着眉,等他继续说。
他道:“……这一下倒让你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再轮不到你出手了。”
这个人,无论在说多么狂妄的话,都会让人觉得本该是这样的。
静默片刻,兰不远偷偷用神识扫他。
这个人她是真不讨厌。此时回想起来,自从第一眼见到他之后,便会忍不住望第二眼、第三眼。他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引着人去深究。
知道他是令诸天,兰不远心中那团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沉重地压了下来——令诸天不是无道吗?无道完全没有必要说谎,而她在破妄境中所看到的一切,也和事实对得上号。再有,白无常为什么要拼着重伤,从金妃手中救出一个不相干的人?
兰不远心中警觉,往后退了几步。
令诸天果然不似常人。
即便兰不远表现出明显的疏离,他的眼神里也没有半点失望或者幽怨,他很愉悦。他的愉悦有极强的感染力,叫兰不远情不自禁地感觉到未来充满温暖和希望。
在这个人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然而,天虽然没有塌,勾魂使者却到了。
燃着余烬的废墟上,渐渐笼罩了森然鬼气。
“果真成功灭杀了一个仙君……不愧是君上的心魂!孟、仲二使恭请心魂归位!”黑沉沉的雾气从四周钻了出来,伴着尖锐的笑声,两道白色身影像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摇摇晃晃出现在兰不远二人前方不到一丈处。
令诸天低低一笑,手中赤剑嘤嗡作响。
他信手把兰不远拨到身后。
他身材瘦削,背影却是顶天立地。兰不远无端地觉得安稳,心中泛起些懒洋洋的困意。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龟,直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安心地等着这个人解决掉面前的麻烦,然后再将她唤醒。
旋即,她迟滞的脑子里滚过了一个念头——心魂?!归位?!那岂不是说,令诸天得死。
兰不远抓住了令诸天的衣袖。她动作凶猛,扑到他的身前,骨刺出鞘,指向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白无常。
左边那个白无常用一种近似“宠溺”的语气对她说道:“别闹。只要心魂归位,君上便能恢复全盛之势。”
“什么意思?”兰不远低声质问,“给我下无约之誓的是谁?究竟有何目的!你们,是要背叛无道么!奉劝你们不要胡来,临波供养的女鬼可是在我的手上!她是你们其中某一位的妻子吧!”
二位白无常对视一眼,收起舌头笑了。
“与大计相比,那种事……算什么事呢!你且让开,此番事成,你的功劳最大,君上定会好生答谢的……”右边那位似乎有些不习惯整条舌头在嘴里,说话略有些含浑,“夜长梦多,且先让心魂复位,再与你细说不迟。”
话音未落,这两个白阎君左右一分,如游鱼滑过礁石一般,越过兰不远,直袭令诸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515章 问心劫
兰不远明显能感觉到两个白阎罗都不是全盛的状态。
电光火石一刹,她心中已隐约有些明白——其中一个强闯金妃闭关的洞府,以蛮力破开仙器,重伤未愈,而另一个,显然正是把武红牧打出原形的罪魁祸首,而武红牧显然也没叫他好受。
兰不远身形倒掠,还牙中激射出一道无色光芒,直取左边的白阎君,她自己则将骨刺横于胸前,架住了右边那位白阎君伸出的长爪。
两位阎君猝不及防之下,双双吃了个小亏。
而兰不远手指一拨,还牙落袋,左手上多了一柄白莹莹的玉如意。
‘与自身能力相关……’
兰不远来不及多想,注入灵气,心中快速念道:“心想事成——我需要仙君也追不上的速度!”
念头刚刚闪过,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足底升起,兰不远还未回过神,这股堪称恐怖的力量已在飞速消退了!
‘与自身能力差距越大,持续时间就越短……’第二个念头划过时,兰不远已反身揽住令诸天,足尖一点,二人双双消失在天际!
看似过了多时,其实这一切的发生快得叫人眼花缭乱,在那两位白阎君看来,兰不远对他二人出手的同时,便已消失在了原处!若不是一人被还牙的光芒击中前胸,留下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空洞,另一人手掌上还留有骨刺的美妙触感,他们简直要怀疑方才这里根本就没有兰不远和令诸天这两个人。
兰不远感觉自己只跑出一步,便力竭落进了一处山林。
那股奇异的感觉已彻底消失,可怕的疲倦感袭来,她浑身绵软,瘫在了一个人的肘弯里。
“你……快藏起来,这里离千河关一定很近,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兰不远两眼发黑,仰起脸来急急对令诸天说,“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留人至五更。”令诸天看起来倒是没有晕车,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兰不远的背,“不要怕,交给我。”
兰不远连骂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若早知道这圣器心想事成是一瞬真英雄,倒不如凭真本事和那二鬼斗一场!方才余光瞥见御凌霄已立了奇功,将其中一个的胸口击了个对穿!他们如此虚弱,谁敢说自己一定没有胜算?
眼下倒好,灵气瞬间被全部耗空,元婴也沉睡不醒,整个人倒是比身旁这位还要虚弱三分。莫说那二鬼追来,此刻就算来个绿林好汉,怕是都要糟糕!
兰不远仰头叹了口气,发现头顶上方枝杈密集,若追兵只是凡人,这里倒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地。只可惜……
丝丝温度从令诸天的手臂上传来,叫兰不远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气若游丝道:“方才谁说再轮不到我出手了?”
令诸天丝毫不见尴尬,只看着她笑。
兰不远被他盯得脸皮发烫:“你这脸皮当真是……”
“还是那么冲动。”他扶她坐在树下,为免她不自在,他抽回自己的手臂,退到三步外另外一株树下坐着,仰着头靠在树干上,微垂眼帘看着她。
赤剑被他极自然地插在身旁地上。
“我大约明白了。”他淡然道,“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感觉的。在死去的那一刻,我脑中不断地回旋着三个问题。我是谁,来自何处,去向何方。然而,我并没有执着于追寻答案,而是,一心惦记着某人。”
兰不远的脸颊再度微微一热。旋即,心中大骂自己自作多情。
“但我却知道,我不仅仅是我。”他微笑道,“我知晓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死亡并不是终结。”
“啪、啪、啪。”
一虚一实两个人影拍着巴掌,从扭曲的空气中踱了出来。
“不愧是君上遗失的心魂。既已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何不引剑自刎?”
兰不远瞳孔骤缩,但此刻,两个白阎君正正挡在她与令诸天之间,以她眼下的状态,真真是只能袖手旁观了。
“听二位话中之意,我令诸天莫非只是某人的一部分魂魄?”令诸天缓缓站立起来。
见他看起来很好说话,那个胸口带着洞的白阎君笑了起来,“此前多有不敬,其实您就是冥君,待您归位,便会知道一切啦!”
“别信他们。”兰不远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扑到令诸天身前将他挡在身后,“这两个家伙问题可大了!”
令诸天低低一笑,反把她护在了后面。
“哎哎哎——”躯体凝实的那个呲起牙,“你瞎说什么!不就是个无约之誓吗?又不伤你筋动你骨,最多也就是神思倦怠罢了,你这个女子,忒地记仇!一言不合就对我兄弟俩动手,你可知道我们是掌人生死的神君哪!你这个女子,当真是、当真是……”
兰不远跳着脚冷笑道:“你们若是坦坦荡荡,杀昆池做什么!”
二鬼的脸上齐齐浮起一言难尽的神色:“你这个女子,怎么老是惦记着一些不相干的人。莫要再阻拦了,你可知道君上为了你……唉!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八百年前,冥君为渡问心劫而入世,”凝实的那个将脖子拉成三尺多长,冲着令诸天身后的兰不远说道,“原本这渡劫吧,就算失败了,也只是白费些时间和功夫而已。结果呢,君上竟然受了魂伤。”
白无常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左眼下面,“看到那个了吧,你别以为是为了好看,那是魂伤。魂伤不愈,君上修为可以说是废了十之七八。可他偏要逞能,带着伤硬撼天劫……唉!结果怎么样,自然是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兰不远心中微微一跳——原来这就是八百年前千河关外无道实力大损的原因?妄境中,匆匆赶来的无道的确是带着一行新鲜的血泪。
“失掉心魂的事,君上不提——心魂若是被灭杀了,那君上就永远也回复不了了呀!君上死要面子,你当是知晓的。主子不说,咱们做下属的却不能置之不理不是?总之,这么多年,我们兄弟二人为了这心魂四下奔波,始终也探不到一点消息。”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