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高价，还被抢购一空
陈帆开始安排：“崔云朗他们每人一石西瓜，让他们休假回家一趟。周边县衙送一些，柳家和田家送一些。京城那边今天就运过去，这个时候节可以卖高价。”
她看向瓜农们：“这批西瓜种得很好，每人奖励两个。”
瓜农们欢欢喜喜地弯腰感谢。
这几户种西瓜的人家都是专门挑出来的，一直搭棚子住在田边。旁边的金沙村建好了，他们也没有搬进去。
周强也在。当初陈帆想让他们全家都来种西瓜，周老爹推辞了，只说种些早稻就好。陈帆坚持把周强选了过来，他不但干活勤快，观察力强，嘴皮子也利索，对西瓜生长的各种情况都能汇报得清清楚楚。
“今年你们有经验了，明年除了种好乡君府的地，你们还可以承包几亩地，自己种自己卖。”陈帆又说道。
瓜农们愣了一下，都跪了下来：“多谢乡君。”
“先别急着谢，自己的地都归自己管。”陈帆把丑话说在前头，乡君府可不会帮他们看守瓜田，他们能卖多少钱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瓜农们纷纷表示：“我们定会好好看守。”
众人仔细挑了一批瓜，小心翼翼地运到河边，装到船上。
墨笺和白策带人押船，加快速度向京城方向驶去。
大家又去了葡萄园。葡萄籽已经种下了三年，今年开始结果了。
“等西瓜的事情忙完了，就可以开始忙葡萄了。”陈忠檩说。
“然后收小麦收早稻种晚稻玉米红薯。”陈忠楣接了一句，“我现在也是经验丰富的农民。”
陈帆忍俊不禁。
柳家人看着送来的西瓜，都在反思。
“去年种出来的西瓜还没这么好，今年就大变样了？”
“柳家那片沙壤地也种了三年西瓜，种不出这么好的瓜。”
皇帝看着送来的西瓜，又把中书令叫了过来。
“朕这两年召你的次数好像有点多。”皇帝话中有话。
“微臣圣眷正浓，深感荣幸，满怀感激。”中书令大言不惭，皇帝嘴角抽了抽。
“你儿媳的西瓜熟得可真早啊，以往京城的西瓜都要到夏至小暑的时候。”
“她去年试种了好几批，收成不太好。今年吸取了经验和教训，更精心地作了安排，这批早熟瓜就丰收了。”
皇帝哼了一声：“一起来尝尝吧。”
尝的结果就是非常满意。
“这西瓜你打算卖多少？”皇帝问中书令。
“二十贯是最起码的。”中书令毫不犹豫。
皇帝嘴角又抽了抽：“两颗蛋黄酥五贯钱，一个大西瓜二十贯钱，貌似还便宜了？”
“那就三十贯钱。”中书令虚心接受意见。
皇帝想揍他。
“把你那边的西瓜再送点过来吧。”皇帝明抢。
“微臣万分荣幸。”
西瓜在京城卖出了每个三十贯钱的高价，还被抢购一空。吃到西瓜的都说好吃，可是没吃到几口，心心念念惦记着。没吃到的就想着下次一定要买到。
三天后，第二批西瓜抵达京城，又被抢购一空。
后宫和朝臣被赏到西瓜的，都觉得倍受恩宠，无比荣耀。
各地消息灵通的都听说了。崔刺史也和夫人说起这事。
“三十贯！”崔夫人惊呼，“乡君府给了朗儿一筐！”
“京城崔府总共才买到五个西瓜，可我们竟然有一筐。”崔刺史有点得意，“这消息得散布散布，吃到我们西瓜的，心里得有数。”
昌平乡的西瓜名声大噪，很多人涌到昌平乡来买西瓜。乡君府的人都有点头大。
地头现摘现卖的价格肯定要便宜点，问题是究竟便宜多少？
白策问前来买瓜的：“你们打算卖到哪里去？”
来者有的说州城，有的说县城，有的说自己买两个吃吃。
“卖到州城县城的随便你们定价多少，但是想往京城卖的，就必须定价三十贯。要是卖痢低了，西瓜在京城就不够档次了。能懂吗？”
有些人秒懂，有些人还在迟疑。
“西瓜十贯钱一个，不论大小。每人限购一百个。”白策给出了批发价和要求。
“明年如果种西瓜的多了，西瓜价格就会下降，每个一贯钱也是有可能的。你们到时候可不要觉得今年买得太贵。”
众人齐齐跑偏：“明年只要一贯钱吗？那可以多买一点了。”
对价钱他们没意见，本来就是物以稀为贵，买得贵卖得也贵啊。就算一个西瓜只赚三五贯钱，一趟也能赚三五百贯钱呢。
等到西瓜满大街都有的时候，就只能几文钱几文钱地赚了。
“数量多的在我这边，数量少的到墨笺那边去。”有白策和墨笺这两个煞神在，现场的秩序非常好。
白策说：“西瓜籽还有一些，优惠价卖给大家，五十文钱一斤。《西瓜种植方法》可以买回去看一看，不贵，十文钱一本。”
有些人便买了西瓜种子和一本书，准备明年试种。
等这批买瓜的走了，乡君府就把瓜农的工钱和西瓜份额都发到他们手中。瓜农们激动地直磕头，他们今年发财了。
乡君府把各村里正召集过来，让他们汇报工作。根据工作成绩，每人奖励一个或两个西瓜。
里正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争相表示，会把工作做得更好。
陈帆带人种高粱。种子已经晾晒了两三天，田地耙得又平又细，施足了底肥。
北方来的百姓对高粱种植比较熟悉，但他们还是被陈帆的种植要求惊呆了。
“我们一季粮食也施不了这么多肥。”
“所以你们土地都不肥，作物产量都不高啊。”
“我们哪有这么多肥料？能养几只鸡算是条件好的，菜根菜叶只是随手埋在地里，不知道先放一个月变成肥料再用。”
播种的时候，陈帆叮嘱：“高粱种子比较细小，用沙土拌一拌再种。”她用手比划着二十厘米的株距，和十五厘米的行距，让百姓照着播种。
西瓜热度还没退，葡萄又上市了。
葡萄在京城不稀奇，可是这么大这么甜的葡萄很稀奇。售价很贵，还是被疯抢。
皇帝看着那些前所未见的硕大葡萄，脱口而出：“这昌平乡君是有金手指吗？”
第297章 菜籽油，小麦丰收
于成临吓得不知如何回答。
皇帝自己给了解释：“沙壤地，果然种东西还是要找到适合的土壤。以后沙壤地也要成为宝地了。”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沙壤地能种这些金贵东西的？”皇帝又开始质疑了。
然后他又自我解释：“尝试，她就喜欢尝试，记录，反思，试错了再重试。”
中书令把种植笔记都上交了。皇帝知道去年的西瓜收成并不好，葡萄这几年也费了大量工夫。
于成临缩成了鹌鹑，任皇帝在那儿自我推翻，心情在担忧，放松，再担忧，再放松中反复颠簸。
西瓜和葡萄在京城持续热销，种植书籍也卖得很好。那些贩卖西瓜的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东边富庶的州县，把京城的生意留给了乡君府。近一点有近一点的好处，运输成本低，钱到手快啊。
孩子们看着冯家送过来的黄金和铜板，齐刷刷感叹一句：“不愧是京城！”有钱人真多，真舍得买，越是贵越是要买。
陈帆摘了批葡萄，带着孩子们酿葡萄酒。
昌平乡进入了农忙时节，家家户户开始收割油菜，踩菜子。
章辞看着收上来的菜籽，笑了：“果然产量高，品相好，就看出油率高不高了。”
陈雅笑着说：“那可是一家一家粮油店选上来的种子呢。”
章辞想过很多不能用新品种的理由，最终还是没抵得住良种的诱惑，也接受了陈帆的洗脑：“苍天庇佑为何只能用一两次？就是要每次都用，每年都用，就是要让人相信，昌平乡有上天保佑，有皇恩保佑，年年风调雨顺，年年产量高。”
两人的戏也做得很足，派很多人到各店挑种子。给了双倍的价钱，把菜籽放在碗里转一转簸一簸，挑出上面颗粒大品相好的。一碗一碗地挑，挑出了昌平乡每家一亩的量。
然后，乡君府把种子免费发给各家，约定收获之后上交双倍数量的种子。
发下去的自然是现代的优良品种。
百姓们看着那三百多斤粒大饱满的菜籽，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他们迫不及待地涌向油坊。有的卖掉了一些菜籽，有些付了加工费，等着把菜籽变成油带回家。
柳家、宋家和罗家都在昌平乡开了油坊，忙着收菜籽，榨油。
陈帆和章辞都在柳家的油坊，他们想看看出油率和油的品质。
油坊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乡民们一个劲地吸鼻子。
“真香啊，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菜籽油。”
第一批油出来了，一百斤菜籽榨出了三十斤油。
章辞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大老爷激动地告诉他：“是三十斤，三十斤！前所未有的出油率啊。”
“你再看看这油，多亮啊。”柳大老爷激动得手都在抖。
章辞笑得像个孩子：“真好，真好。”
百姓们更激动，在那儿蹦着叫着。
这三十斤油是十户人家的，伙计们把油分装在十个坛子里，他们像捧宝贝似的捧在手中。
麦子熟了，大家开始抢收麦子。天气很给力，天天都是大太阳。
乡民们看着面前堆成山的麦子，呆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麦子。
“多少斤一亩？”
“八百多斤。”
“多少斤一亩？”
“八百多斤。”
有人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以前三亩地都未必能收八百多斤麦子，还要交很重的赋税。现在一亩地就收了八百多斤，还只要交两斗税。帮乡君府种地的，也能收到四成的麦子。
野马山的麦子也获得了高产，佃种的村民们都收获了每亩三百多斤的麦子。三年时间，周围四个村子都成了富裕村，能吃上饱饭，还能卖粮换钱。
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那边没有划进昌平乡，不然他们也可以分糖分盐，可以免费上学。
盐碱地上的麦子亩产量比去年更高，达到了一千零五十斤。王家墩每家都种了一分田高产麦种，收到了九十多斤到一百斤的麦子。
大家都很感激，每家都想拎着一篮子鸡蛋，送往乡君府。
王里正把他们拦下了：“等乡君回来了，再感谢也不迟。”
皇帝收到了报告：昌平乡小麦获得丰收，愿献上三百万斤麦子。意思就是赶紧派船派兵过来。
一同送往京城的还有菜籽和菜籽油。
满朝文武都沉默了。
为何那昌平乡君总是能种出这么高产的粮食？不仅是她一家，是整个昌平乡都高产。
尚书令把她架了起来：“昌平乡君威望甚高，她说种什么，百姓就种什么，家家户户都很服从，都舍得拿出土地种油菜，种棉花。”
太傅反驳：“昌平乡君一心为着百姓多种粮食，吃饱肚子，百姓自然愿意服从。粮食能高产，土地当然就可以多种些其它作物。种油菜可以榨油，种棉花可以防寒，这些都和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尚书令不服：“她哪里是一心为民？种了西瓜在京城卖三十贯钱的惊天高价，追逐暴利，简直是奸商行为。”
“一盆花一千贯的事情没有过吗？一块玉一万贯的事情没有过吗？物以稀为贵，她能种出初夏成熟的西瓜就是她的本事，卖贵一点才能显出西瓜金贵。”
兵部尚书不耐烦了：“又为一个昌平乡吵来吵去，都吵过多少回了。”
中书令瞅了他一眼：“要不你找个其它地方来吵一吵？三百万斤高产麦种，可以让十五万亩地提高产量。”
兵部尚书不作声了。
太子主动请缨：“父皇，儿臣愿前往昌平乡护送粮种进京。”
群臣都有点惊讶，运个粮要惊动太子？很快他们就想通了，三百万斤呢，确实需要级别高一点的。
皇帝同意了：“太子和骠骑将军率三千人马一同前往。”
中书令跟了一句：“麦收之后红薯藤可以扦插了。希望北方在今年普及红薯。”
皇帝看了眼户部尚书：“着户部安排，是由州府县衙出面，还是让商人前往，你们看着办。”
朝廷的效率很高，大规模船队浩浩荡荡地向着昌平乡出发了。
昌平乡的百姓仍在忙碌：忙着栽红薯藤；把油菜地和麦田翻整，准备插秧；作坊和建筑工地都在工作。
几天后，船队到达了七家渡口。
第298章 他有点像德妃
乡君府提前得到了消息，此时全员盛装，在河边等候。远远近近的百姓好奇地张望着。
船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能往这儿赶的都在往这边赶。船靠岸了，先下来一队持械士兵，站在青石板路的两侧，一路站到乡君府。
严将军先走出船舱，接着是另外两名将军，皆是全副武装。待他们走上栈桥，舱内又走出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赤黄锦服，腰间佩剑。众人都是低眉顺眼，不敢再往上瞧。
男子走在前头，身后一行人跟随着。一道尖亮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到！”
陈帆等人下跪：“恭迎太子殿下。”
附近百姓统统下跪：“恭迎太子殿下。”
“平身。”太子的声音很温和。众人道过谢，站了起来。
马匹已经牵了过来，太子等人上了马，陈帆他们步行相随。身后是一列马车。
青石板已经用水冲洗过，清清爽爽，一行人走过，丝毫不见灰尘飞扬。
太子进了正厅，坐在上首。严将军和常公公站在身后。随行官员在两侧椅子上坐下，陈帆他们站在堂屋中央。
侍女们端来了茶，摆上了西瓜和葡萄，又迅速离开。陈帆率先行礼介绍自己，接下来是章辞。太子看着章辞，捏了捏手指。
随行官员们睁圆了眼。
太子说道：“昌平乡粮食丰收，是国之大喜，百姓之幸。圣上感念昌平乡君的忠心，对昌平乡君予以嘉奖。”
一个个箱子被抬了上来，打开，珠宝锦缎光彩熠熠。
陈帆他们郑重行礼：“谢圣上恩典。”
这时候，太子才问起陈月他们的名字。孩子们一一作了自我介绍。
然后，太子介绍随行官员，陈家人又是一番行礼称呼。
户部侍郎何中胜直截了当：“这位章公子看着甚是面善，令本官想起一位故人。”
章辞行礼：“草民非常荣幸，能和大人故交长得相似。”
何中胜冷笑：“章公子能言善辩，才思不凡。”
章辞微笑：“谢大人夸奖。”
陈帆不想听那些官员扯，直接开始汇报工作：小麦种植面积，佃田面积，产量，税收，乡君府挼挼刮刮凑了三百万斤麦子献给朝廷。
何中胜撇了撇嘴：“如此说来，昌平乡这三百万斤麦子还真是不容易啊。”
陈帆点头：“确实很不容易。”
何中胜咬了咬牙。
陈帆端起一个碟子，里面是两小片西瓜。她将西瓜呈到太子面前：“西瓜和葡萄是现摘的，请殿下和诸位大人品尝。”
太子笑了笑：“昌平乡的西瓜和葡萄在京城很受欢迎，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说着就接过了碟子。
有太监要上来试毒，太子微微摆了摆手，那名太监便退了回去。
见太子咬了一小口，其他官员也低头咬了一口。
“西瓜皮薄肉脆，甘甜多汁，不愧是三十贯钱的金贵西瓜。”何中胜夹枪带棒。
陈帆淡笑：“京城贵人多，普通西瓜入不了贵人的眼。”
章辞开口：“殿下舟车劳顿，请随草民前往客院歇息。”
太子和诸位官员起身，跟着章辞往外走。外面侍候的太监宫女立即跟上。
章辞把他们领到了旷园，今年刚扩建的新园子。
“这园子是新的？”太子发现了。
“是的，乡君府的房子原本是随便建了几座，比较杂乱。今年就在旁边盖了座新的，专为迎接贵客。”章辞回答。
太子嘴角含笑：“听说苏园的景致很美，现在看这旷园，景色也是非常宜人。”
一群人在旷园转了一圈。太子进了棠云院，随行官员们进了清风院。
“这是为殿下准备的院子，请殿下在此院歇息。物品都是新添置的。”
太子在厅堂坐下，看向章辞：“冯晙？”
章辞弯腰行礼，没有回答。
太子也不叫他起身，看着他：“你是越发丰神俊朗了。”
章辞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草民粗拙，比不上太子威仪。”
太子轻哼一声：“那个陈忠檐我看着也很眼熟，他是谁？”
“他是和陈忠檀、陈忠楣一起从县衙过来被陈姑娘收养的。”章辞回答。
“这个本宫听说过，现在就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殿下觉得他是谁？”
太子冷笑：“他有点像德妃。”
章辞不作声。
太子沉了脸：“三年了，他居然在这里三年了。”他居然才知道，那位失踪的六皇子在这里住了三年，皇帝从来不提。他当初对这群孩子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
“他若是得知亲娘在冷宫呆了三年，会作何反应？”太子慢慢地说着。章辞的手微微抖了抖。
太子察觉了他的动作：“说来也奇怪，他是怎么到元丰县衙的？”
“这个草民不知。”
太子呵呵：“草民？你甘愿入赘民女，也不愿贵为驸马？”
“草民已经同意了做驸马。”章辞纠正。
太子黑了脸：“可是你克死了公主。”
章辞不作声，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你的命这么硬，为何陈帆无事？”
“陈帆克死的人比我更多，我克不动她，说不定哪天我就被她克死了。”
太子：“……”
你够狠，咒自己毫不犹豫。
“六弟平时在宫里深居简出，难得相见。本宫竟然想不起，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太子似在回忆。
章辞不作声。
“起来吧，你去把陈忠檐叫过来。”
章辞起身，重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陈忠檐来了，跪下叩拜：“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陈忠檐站了起来，太子沉默了。
许久，太子才出声：“父皇知道你在这儿吗？”
“如果中书令大人和严将军汇报了，父皇就是知道的。”
“他有带过礼物给你吗？”
陈忠檐摇头。
太子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如何到元丰县的？”
“那时候母妃禁足，我想悄悄去看母妃，不知怎么晕倒了。后来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和一群流民在一起，被官差们安顿在一个地方。再后来，县衙的人就说我们被收养了。”
太子一个字也不相信。
“章辞竟然没向宫中汇报？”太子看着他。
“我和他没在宫中相见过，他未必认识我。”
第299章 太子视察
太子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陈忠檐淡笑：“农家的孩子，烧火做饭，割稻插秧，养鸡喂鸭，这些活都是要做的。”
太子大惊：“你竟然做这么多活？你可以不做的。”
“那我就和其他兄弟姐妹格格不入了，关系会恶化的。大姐收留我们也不是闲着没事干来伺候我们。”陈忠檐伸出双手，手上有点粗糙，还有些细小的伤痕。
太子抓起他的小手：“你如此金尊玉贵，她竟然舍得这般待你。你若是早日回宫，也不至于受这些苦。当初是不是还穿着粗布衣？”
“当然，”陈忠檐点头，“有时候可以穿竹布和细葛布，毕竟柳家有钱，对大姐真的很好。大姐对我们也真的很好。”
“你为何不让冯晙递消息回京？”
“我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很不事情都记得不清楚，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难民堆里，又到了陈家，后来才慢慢想起来一些事情。冯晙他那时候很黑，我也没认出他。”陈忠檐的声音很轻，带着丝委屈。
“你们都有一双丹凤眼，就没想到王家人吗？”
“陈忠檩和陈月还都是凤眼呢，他俩什么亲戚关系都没有。”
太子回忆了一下：“有两个凤眼？那陈秀和陈雅的眼睛呢？”
“都是圆圆的，差不是多杏眼吧。”
“陈忠楣呢？”
“桃花眼。”
“男孩子长桃花眼不好，还是像陈忠柱那样浓眉大眼比较好。”太子随口说道，随即反应过来：“长相是次要的，最重要是德才兼备。”
陈忠檐点头，没说话。
丫环们送来了水果和饮料。太子扫了一眼，看向陈忠檐。
陈忠檐向他介绍：“绿茶，菊花茶，茉莉花茶，荷叶茶，西瓜汁，梨子汁……我们还小不能喝酒，用餐的时候殿下可以喝一点米酒。”
太子有点排斥：“西瓜还要榨成汁再喝？”
“西瓜汁很好喝的，殿下尝一口？”陈忠檐给他倒了一小杯。
太子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
陈忠檐又给他倒了点冰红茶，盛了点绿豆汤。太子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把男孩子都喊过来吧，等会儿我们一起用餐。”太子吩咐道，门口的侍卫便出去找人。
太子再次打量着几个娃娃，十四岁的陈忠柱高大健壮，已有英武之气，确实像是能在逃荒路上护住妹妹的；陈忠檩睛若秋波，转盼多情；陈忠梁和陈忠楣面如敷粉，唇若施脂，漂亮得像个女孩。他又看了眼陈忠檐，难怪史县令当初要把他们三人塞给陈家，在外面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让本宫看看你们的手？”
孩子们一齐把手伸了出来，看起来都不是细腻光滑的，手掌上甚至还有老茧。
“你们都会干农活？”
陈忠柱回答：“我们都是穷苦出身，自幼就要干活，还要挨打受骂。自从被大姐收养，就再也没挨过饿挨过打，我们不能光吃饭不干活，让大姐一人辛劳。”
“你们晒不黑吗？”只有陈忠柱的肤色稍微有点暗。
陈忠楣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因为长得太白，一直被村上人骂，被爹娘嫌弃。”
太子张了张嘴，却只是笑了笑。
“晚餐时间还未到，我们下棋？”陈忠檐提议。
太子同意了。陈忠檐就从厅堂柜子里拿出了几个棋盒。
“这里有棋？”太子很惊讶。
“每个屋子都备了几副棋，乐器不是每院都有。”陈忠檐看向他，“玩哪一种？”
“就走马棋吧，本宫看你们玩。”
陈忠檐没参与，和太子一起看另外四人玩棋。
陈建和崔云朗他们从书院回来了，过来拜见太子。
“你们都是官员的嫡子，竟然跑这里来做夫子？”太子看着他们。
崔云朗行礼：“教学相长，我们在教学生的同时，对很多知识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们也愿意和章兄一同探讨学问。”
太子问了一些书院的事情，就让他们退下了。
晚饭时，章辞招待随行官员，太子和男孩子在旷园用餐，严将军这次负责守卫任务，只和将士们在一起。
何中胜一脸嫌弃地看着桌上的几道冷盘：“乡君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入乡随俗，粗茶淡饭就好。”
章辞嘴角一弯，笑意转瞬即逝：“这就是粗茶淡饭，还望侍郎大人多多包涵。”
他起身端起酒杯：“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先敬诸位大人一杯。”说着就一饮而尽。
官员们看了看酒杯，抿了一口，眼睛都睁大了点，很快又恢复镇定。
众人吃了几口菜，神色有点惊讶。
热汤热菜一道道端上来，章辞的酒敬了一巡又一巡，官员们都红光满面，推杯交盏，何中胜也顾不上甩脸子。
第二天，太子骑着马视察昌平乡。
东边的青石板路向远处延伸，两旁的店铺都在营业，只是买东西的人都比较匆忙。
他看着一座高楼，停了下来：“这要做几层？”
章辞回答：“三层，七弟一直想有个三层楼的大饭店，现在给他建一个。”
太子看了他一眼：“他想要，就给他建？”
章辞笑道：“楼房建了总归能派上用场的，即使他不想开饭店了，也可以做做其它生意。”
“其他弟弟妹妹呢？”
“都有，作坊或店铺每人建一个。”
太子：“……”
大家一路往东走，青石板一路向着金沙村延伸。
太子看着沙壤地上的那些作物：“品种还真多。”
“是的，去年帮着种芝麻花生等作物的百姓都有不错的收入。”
“还有很多地方空着呢。”
“等这边住的人多了，自然是可以全种上的。”
众人转了一圈，就到了水库。
太子看向章辞：“你们一年时间就能建个水库？”
“前年就开始寻址，规划，去年参与的百姓很多，工期就比较快。他们挣了很多粮食。”
太子等人上了船，在湖中缓缓行驶。
“要筑堤坝，那些树木和药草如何处理？”
“能做家具的做家具，没什么用的给百姓做柴火。昌平乡的木匠一年到头都很忙，今年那些房屋的门窗椽柱，很多都是去年就做好的。”
太子轻笑：“昌平乡总共才多少木匠？”
“本来不多，但是他们带徒弟啊，乡君府奖励粮食让他们带徒弟。不光是木匠，还有竹匠石匠泥瓦匠各种工匠，大夫稳婆，都必须带徒弟，每个月还必须到乡君府集体展示一下本事。”章辞把各方面事情都向他汇报。他很清楚，太子到昌平乡来，押运粮食只是顺带，检查工作才是重点。
“他们愿意把吃饭的本事露出来？”
第300章 很有可能是陈英
章辞笑了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越多的人掌握医术，就越能让百姓得到便利，至少要确保每个村都有大夫，有稳婆，最好还能有女医。”
太子看着他，他眨了眨眼，坦白：“再加上恩威并施。”
“效果如何？”
章辞指着堤坝说：“筑坝之前的大事，就是砍树，收药草。由大夫指导一批人辨认药草，教他们清洗，晾晒，加工，相当于培训了一批制药的。工钱是乡君府支付的，部分草药是送给那些大夫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不愿意的？”
太子没再问，静静地坐在船上。
湖面范围很大，众人坐船，上山下山，再坐船，去下一个山头，费了一个时辰，才堪堪沿湖巡视了一遍。
“这个水库让周围几个县也受益了。”太子说。
章辞点头：“升平等县这两年的水利工程也做了很多，灌溉越发便利。今年高产稻种可以普及，几县的百姓应该都可以吃饱饭了。”
太子微微颔首。
午饭是在山里吃的，太子和严守陆他们猎到了很多猎物。
陈帆带着人烤肉煮汤。严守陆去年就吃过，等太子吃了一口，他就立即开始大快朵颐，众人看着他吃就觉得很香。
何中胜说：“乡君的手艺竟是如此令人惊艳。”
陈帆回了一句：“乡野村妇没什么高雅才艺，也就琢磨点吃食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严守陆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风卷残云。官员们神色怪异地看着他。
“本将去负责警戒。”严守陆扔下一句，就走远了。
吃过饭，众人就回了乡君府。
午休过后，太子召集了几个女孩子，先询问一番女子书院的情况。
“还打算继续授课吗？”太子问她们。
陈月回答：“准备立秋的时候再开课。有了这批女孩为榜样，会有更多的女孩愿意读书，学算术。”
“女孩若是都读书，有这么多管事和帐房的位置给她们吗？”
陈月笑道：“随着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作坊和店铺会越来越多，对女帐房和女管事的需要量会增大。而且，不会每个家庭都支持女孩子读书，大家读书的成绩也各不相同，所以还是会有大量的女孩子在家里种地烧饭带孩子。”
太子抬了抬手，宫女们拿过来四套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这些文房四宝就赠予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写字作画，试试效果。”太子看向她们。
大家愣了一下，突然就要考才艺？
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就铺开一张纸，看了看大小，用手感受一下质感，就开始磨墨。
陈帆惦记着那边的事情，时不时地往外看一看。
章辞把她的头拨回来：“你往外看也看不到，安心坐着吧。无非就是从她们嘴里了解一下昌平乡，问一问女子书院，再叫她们展示一下才艺。”
“为何要展示才艺？看她们是否粗鄙？”男孩子们没要求写字作画啊。
章辞看了她一眼，神色有点凝重。
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题画诗。两刻钟，她们就画了一幅画，并且题上一首诗。
太子看着挂在墙上的画，是春夏秋冬四个主题。
他看向四个女孩。陈雅是个很明媚的女孩，圆脸杏眼，眉眼带笑，字和画都很有灵气，可她才八岁。十四岁的陈月个子很高，身姿如竹，画上是覆雪的红梅，像是有家族故事的。
陈英和陈秀就是受过苦，又尝到了甜，心态平和，温婉大方，字体和画风都很沉稳。
陈秀十一岁，陈英十三岁？太子又看了眼陈英。
“你们擅长哪种乐器？”
陈月回答：“琴和笛箫都学过。”
“那你们是独奏，还是合奏？”
“合奏。”陈月回答。
作画的时候，宫女们已经从乡君府取来了琴和笛箫，此时她们正好可以用上。
她们合作了一首《沧浪》，意境很仙。
太子半垂着眼，余光将她们的神情姿态都看了个清楚。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太子轻轻抚掌：“妙哉，诸位诗书画精湛，又通晓音律，不愧是乡君府培养出来的千金闺秀。”
四人款款行礼：“谢殿下赞赏。”
太子笑道：“赏。”
宫女们又捧来四个盒子，分别递给她们。四人再次行礼致谢。
等回到院子，陈帆就和男孩们都过来了。
不等大家问，陈月就把刚才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然后，她们打开了盒子。
都是一盒珍珠，品质和数量都一样。
珍珠还好，不管是谁送的，送谁的，都没什么问题。
“太子殿下有特意夸谁吗？”章辞问道。
四人摇头。
“画没带过来？”陈帆没见到画。
四人又摇头。
大家退了出来。侍卫过来禀报，说太子殿下要到西边去视察，顺便去牧场去看看。
女孩子们没出门，章辞和男孩子们陪同殿下出行。
陈帆回了屋，靠坐在椅子上，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陈月敲门进来了，说：“殿下好像多看了陈英两眼。”
哦？陈帆坐正了。
陈月开始说细节：“他最先看的是陈雅，很欣赏，看聪明小孩的那种欣赏。然后看向我，觉得我比较苦寒。”
陈帆看了她一眼。
她深深地看着陈帆：“我们恰好是按春夏秋冬的主题来画的。生辰那天的情景我们都还历历在目。”
“你还苦寒？”陈帆看着她。
她面色一郝：“我就是想表现出红梅的那种豪气。可我觉得殿下看我的眼神是觉得我苦寒。”
陈帆笑了笑，又看向她。
“他看陈英和陈秀神色很满意，像是看到了我们四人中最具大家闺秀气质的。最后，他又看了眼陈英，我觉得和年龄有关，陈秀十一，陈英十三。”
陈帆深吸了口气：“所以呢？”
“我和陈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若是朝廷选秀，我们都是躲不过的。权势大的来提亲，我们也是要应对的。”
“很有可能是陈英？”
“很有可能。”
“陈英的性格，待得住深宅大院吗？”陈帆很担忧。
陈月惨然一笑：“姐夫这样只娶一妻的高门大户，是很罕见的。我们四人，不是要和小妾共存，就是要屈正妻之下。”
陈帆有点心酸。
陈月缓缓说道：“陈英背景简单，就是个普通农家女孩。现在又是乡君的妹妹，身份不低。她又读了书，学了才艺，是个合适人选。”
第301章 赐婚圣旨
陈帆叹了口气：“如果真有那种可能，是不是就捆绑在一起了？”
“某种程度上是的，有些家庭还不只捆绑一个。”
陈帆拍了拍她的肩：“暂时先放心里吧，毕竟还没影儿呢。哪天真有旨意颁下来，再想想怎么办吧。”
太子一行走到了砖瓦厂附近，看到两个砖窑都在冒烟。
“他们不用插秧吗？”太子随口问了一句。
“各家田有多少，即使田里忙，他们也可以出钱请人帮忙。烧砖的活是停不下来的。”章辞解释。
太子没再问，策马缓缓行进。
在田里插秧的百姓看到太子，都远远地行一礼，然后继续插秧。
“为何还有很多稻子没收割？”
“那都是早稻，可以过段时间再割，然后插晚稻秧。这时候插的秧准确说来是中稻，和小麦油菜轮茬。”
太子嗤笑：“说得头头是道，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农民。”
章辞行了一礼：“在下现如今就是一个农民，有三年种田经验。”
太子：“……”
临近傍晚，他们回到乡君府，进了书房。
“女孩子的书画都不错，不知你们水平如何？”太子看着陈忠檐他们。
宫女们捧来文房四宝和颜料。五个男孩子还没好好喘口气，就领了一堆作业。
男孩子们相互看了一眼，都选了两张大尺寸的纸：一张书法，一张作画。挂起来几乎占了一面墙。
全都是水墨，没用颜料，山水植物都有；字都是大字，行书楷书草书都有。
太子看向陈忠檩：“才学了两三年，竟写出如此行云流水的行书。”
陈忠檩行礼：“大姐和姐夫教得好。”
“确实教得很好。”太子没吝啬他的夸奖。陈忠柱的字大开大合，磅礴有气势；陈忠楣漂亮得不像个男孩，字却端庄威严；陈忠梁才九岁，笔力丝毫不弱。陈忠檐更不必说，那一手狂草，狂得酣畅淋漓。
“你们也合奏一曲？”太子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陈忠檐说：“这需要换一个地方。”
太子疑惑。等他看到那面大鼓，他抿了抿嘴。家里演奏，竟然还用上了大鼓。
女孩子们也带着乐器来了。陈忠柱先敲了一通鼓，太子立刻感觉来到了战场。然后大家合奏一首恢宏大气的曲子。
太子震惊。
曲终，他抚掌：“一家人就可以组成一个乐团，真是令人吃惊。”
陈忠檐淡笑：“人多，好玩。”
“你们平时还玩什么？”
孩子们挨个儿回答：跳绳踢毽，跳房子，老鹰捉小鸡，猫捉老鼠……
太子觉得很稀奇：“玩个老鹰捉小鸡？”
孩子们就在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书院的小孩子很喜欢这些游戏。”陈忠柱说。
“村上的小孩也经常在一起玩。”陈忠檩跟上。
太子说了声“赏”，宫女们捧来了五个长长的盒子，放到孩子们手中。
他还是个端水大师哪。
太子去了旷园，大家打开了盒子：是五根鞭子。
孩子们眼神亮了。
陈月笑道：“墨笺他们要忙了。”
晚上，太子把陈忠檐叫了过去。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陈忠檐没正面回答：“我要等父皇的旨意。”
“我回了宫就去和父皇说，把你接回来。”
“谢谢皇兄。”陈忠檐行了一礼，“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心里还是想住在这里。”
“或许父皇也是相信你在这里可以过得快乐，暂时没叫你回宫。可你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陈忠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才十一岁，还可以过些年再回去。请皇兄代我向父皇请个安。”
他捧起桌上的盒子，说：“请皇兄帮我转交给父皇，这是我亲手做的。”
太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一把的香。
“这香是直的？”平时的香不是散装的，就是一盘一盘的。
“我们把它做成了直的，叫线香。”陈忠檐说。
“你们经常尝试做新的东西？”
陈忠檐点头：“改变一下成分，改变一下加工方式，会产生很多奇妙的变化，很有趣。”
“确实很有趣。”
第三天，数千士兵将小麦、红薯藤等装上车，运上船。太子向大家告辞，船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孩子们回到正屋，坐得东倒西歪。章辞笑了：“都是锄了三亩地回来的？”
大家呆呆地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就好好睡一觉，下午随便做点什么吧。”陈帆想让他们放松放松。
她和章辞回了房，他也歪在了椅子上。
陈帆笑他：“你也种了三亩地？”
“我种了五亩。”章辞恹恹的。
“你在紧张什么？”
章辞抱住他：“没什么好紧张的，可就是很紧张。现在一放松，就感觉没什么力气了。”
“还不知他会如何向圣上汇报呢。”陈帆心里没底。
“他看了听了问了，昌平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之事，随他怎么汇报吧。就是不知圣上会如何对待我们。”
一个月后，萧公公来了，宣读了一道赐婚圣旨。
陈帆心里像是第二只靴子落了地，章辞的肩膀松了松，又绷了起来。众人齐声谢圣上恩典。
萧公公乐呵呵地领了个大红包，没作停留，着人将聘礼放置在院中，做好交接，就走了。
陈月和陈忠檐神色淡然，其他孩子都还处于震惊状态。
怎么就突然赐婚了？
陈英很懵：为何是她呢？
陈忠柱一直盯着那道圣旨，像是不识字似的。
“太子良娣是什么品级？”陈忠梁茫然。
其实大家都知道，从各部官员到皇宫嫔妃，大家都了解过。现在就是太震惊了，啥都反应不过来。
“太子正妻就是太子妃，太子之妾可设良娣二位，正三品；良媛六位，正四品。”陈忠檐说。
“良娣就是仅次于太子妃？”陈忠梁想再次确认，陈忠檐点头。
众人沉默地坐在厅堂。
陈英深吸了口气，笑道：“我已经十三岁了，到了议亲的年龄。能被赐婚给太子，是陈家天大的荣宠，也是对我陈英天大的恩赐。”
这种套话就不用跟自家人说了。
陈帆站了起来：“我们回房吧。”她带着女孩子回了院子。
门一关，陈帆就忍不住了，抱着陈帆开始哭。
第302章 准备京城买铺
男孩子都默默地坐在堂屋。
陈忠檩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家既没有朝廷重臣，又没有显赫家世，只是一个新封的四品乡君府，为何能与东宫结亲？”
“我们是朝廷的粮仓啊，源源不断地提供高产粮种。”陈忠楣看得很清楚，“除了赏钱赏物，就是升官加爵赐婚。”
“五妹进了东宫，从此就不容易相见了。”陈忠柱有点伤感。
陈英停止了哭泣，从陈帆怀中抬起了头。
陈月打开门，丫环端着水盆走了进来。陈英洗了洗脸，坐了下来。
“我就是有点害怕，太子可是储君，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英小声说道。
陈月抱住她：“我们都是很紧张的。第一反应不是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是怕你在那里受委屈，又无法跟家里人讲。”
她话锋一转：“其实也不用那么害怕。嫁给普通人家也可能受苦，你看看柳家的大姐姐，对夫家多好啊，还是要受磋磨。帝后是大襄朝最尊贵的公公婆婆，太子是同辈中最尊贵的男子，拿出十二分的心来敬仰都是可以的。”
“对啊，婆婆骂儿媳打儿媳的多着呢，稍微有点地位的就晨昏定省立规矩。”陈雅补充。
“可是东宫的女人那么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怕是没得安生。”陈秀担忧。
陈帆笑着问陈英：“你想做太子妃吗？”
陈英摇头：“太子妃的娘家都是显赫的，责任也是重大的。我自知担不起太子妃的职责。”
“那就解决了第一个大问题，心态问题。对圣上和皇后保持忠心，对太子和太子妃保持忠心，清楚呈现自己的态度，太子妃首先不会是你的敌人。”陈帆说。
陈雅重重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圣上、皇后、太子和太子妃的大腿。”
大家都笑了。陈英笑着抹了抹眼泪：“小妹就是可爱。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豁然开朗。”
陈秀也想明白了：“不是还有规矩在么？只有另外一个良娣是和你平级的，其他人都是比你品级低的，不需要把太多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太子的感情是最重要的。”
“那要是另外一个良娣总跟五姐不对付，怎么办呢？”陈雅担心。
陈帆笑了：“这起码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不要杞人忧天。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两年好好生活，好好成长，自己是第一重要的。”
崔云朗听到赐婚的消息，浑身都绷紧了。听得是陈英，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了。
“我得赶紧回家一趟，把亲事跟家里人讲一讲。”他找到章辞，要求请假。
章辞同意了，给了他一周时间。
此时已是大暑时节，新一批西瓜又成熟了。
“这批西瓜和葡萄酒卖得的钱全都留给家里，请爹娘帮忙在京城物色一下店铺。”章辞吩咐白策。
“这个店铺做棉衣棉被生意。是在昌平乡做好了运过去，还是把把棉花运到京城再做？”陈帆问章辞。
“运到京城再做吧。棉花运输比较方便，棉衣在京城做可以紧跟京城的潮流。”
陈帆点头：“那还要买座宅子，位置可以偏一点，但是地方要宽敞，通行要方便。”
安排好各项事务，白策就载着西瓜进京了。
昌平乡的新房子已经全部建好，河田村往南三里是建兴村，桥上村往东五里是元符村，青山村和吉祥村附近建了个宝祐村，村民们搬到那里也不会太远，种原来的田或者新垦的田都方便。
四个伪装村安置的新乡民基本上都买了新房子。这么高大的砖瓦房，又铺了地砖，建了厕所浴室，还卖得这么便宜，以后贵了再买就不划算了。
墨笺和秦筝他们在各村调查，没买房的是哪些人。
“天底下还有强迫买房的道理吗？”
“没有。但这房子只是借给你们暂住的，你们想做固定的乡民，就还是要买房，或者付租金继续住在这里。以后有户籍的和没户籍的，地税和福利都会有所不同。”
天有不测风云，要是再有难民来，往哪儿安排呢？总不能去住新房子吧？
“我承认这房子不是我们的，但是现在变成你们的了？乡君府可以强占民房吗？”
“乡君府没用这些房子挣过一文钱，还把最好的大宅子做了书院和医馆，别拿这种话来找不痛快。这些房子会逐渐改造成仓库、店铺或作坊，说不定还要接收新难民。”
“我们没钱。”
“孤寡老人和孤儿都是乡君府统一安置的，你是老得做不动了，还是病了残了不能做活？”
几轮一跑，那些人都买了房子。
白策他们到了京城。夏至小暑上市的西瓜已接近尾声，白策他们正好接档。
这批西瓜是椭圆形的，个头更大，皮稍微厚一点，但是味道很好，比那批早熟瓜更甜，仍然卖到了三十贯钱的高价。
第303章 真的很痛苦啊
排队买瓜的都盯着那些西瓜看。
和上批早熟瓜不同，这些瓜皮的颜色比较淡，花纹更清晰，整体看起来更漂亮。他们可以先饱一饱眼福。
有人直接亮身份：“我是永安侯府的管事，西瓜多卖几个给我们？”
后面的人有意见了：“我还是安国公府的人呢，那我们府上也要多买几个。”
“我还是楚王府的呢，不还是在排队？你多买几个我多买几个，后面排队的不要买了？”
几个伙计听着暗自咂舌，好家伙，这些人身后的主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三人买到瓜也不急着走，只是吩咐小厮将瓜送回府，就站在店里看热闹。
永安侯府的柴管事胖胖的，他笑呵呵地问伙计阿武：“听说昌平乡君的一个妹妹被赐婚给太子了？”
排队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阿武喜笑颜开，拱手向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皇恩浩荡，赐予我昌平乡天大的恩泽，乡君的二妹将成为太子的良娣。”
众人“哇——”了一声，纷纷说道：“这陈家以后就是皇亲国戚喽。”“飞黄腾达了啊。”“圣眷正浓啊。”
“那要开始准备嫁妆了吧？”柴管事又问。
阿武笑道：“就用这批西瓜的货款在京城物色铺子，作为我家姑娘的陪嫁铺子。”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直接在京城买铺子啊，乡君可真是大手笔。”
“一季西瓜就能挣得两万贯呢。”
阿武大声说道：“诸位都是在给我家姑娘添嫁妆钱呢。”
大家相互看了看，给太子良娣添嫁妆钱，不就是给太子孝敬钱嘛。大家顿时觉得非常荣幸，排队的劲头也更足了。
排队买瓜也是个大型交际场，认识一下人，八卦一些信息，挺热闹的。
崔家的仆人买了五个瓜，回到府中。崔老太爷皱了皱眉：“又是限购五个？这昌平乡卖点西瓜还尾巴摇起来了？”
“父亲慎言，那昌平乡君的二妹已被赐婚给太子。”崔家长子崔永盛小声劝道。
崔老太爷抿了抿嘴：“上次他们不是给了朗儿一石西瓜么？这次有没有？”
“上次那一石已经是大恩惠了，一年有那么一次就不得了了，哪能季季都给一石呢。”崔永盛说。
“朗儿的婚事你怎么看？”老太爷的思维跳得很快。
“他都亲自跑到京城来了，对那姑娘甚是上心。现在陈家又被赐了婚，身份一下子就提高了，这门亲还是可以结的。”
崔老太爷不以为然：“世家望族，哪是一个新封的小小乡君府能攀的？那个陈月做个妾就好，崔家嫡子的正妻还是要娶根基深厚的。”
崔永盛有点为难：“朗儿是想娶那姑娘为正妻，让她为妾，他怕是不会愿意。”
“婚姻大事，是他想愿意就愿意的？父母还在，祖父母还在呢。”
“那陈家怕是也不会同意让她为妾。再说那陈英都要成为太子良娣了，再把陈家的姑娘纳为妾，怕是不合适。”崔永盛还是感到为难。
“给太子作良娣不是作妾？怎么进我崔家门就不能作妾了？”
“太子是储君，陈良娣将来是四妃之一。崔家只是臣民。”
“我们是普通臣民吗？我们是世家望族。那陈月顶多做个妾，若是不愿意，就不要进我崔家门。”老太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朗儿就是在外面跑野了，被个乡下丫头迷了眼。等他回了京城，见到那些大家闺秀，定会发现那个丫头是多么粗鄙，不会再想她的。”
崔永盛：“……”
回到院中，他叫来了崔云朗，说：“你祖父的意思，娶个世家女，或是公侯之家的嫡女，那陈月只能做妾。”
崔云朗像被抽了魂一样：“没办法了吗？”
崔永盛摇头：“你祖父的脾气如何，你是知道的。”
崔云朗面色惨白：“她不会愿意的，陈家不会同意的。”
“其实也未必，陈英能作太子的妾，陈月说不定就很乐意做你的妾呢。”
“不一样的，陈英那是圣上赐婚，昌平乡是要不断为皇家种粮的。我崔家又没这权势，让陈家必须服从。”
崔永盛不悦：“崔家可是世家，能做妾已是她的福分。一个身份不明的逃荒姑娘，被人收养，做个妾已经是抬举她了。她还想拿乔？”
崔云朗苦笑着摇头。
陈家人要依附崔家，求着他纳陈月吗？只不过是对他印象还好，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求娶。
他无力地坐了一会儿，强撑着行了一礼，说：“多谢伯父为我说话。这桩婚事就此罢了，不用去求亲下聘。”然后，摇摇地走出了门。
崔永盛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满：“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为情所困，这陈月真是祸水。”
书童中平赶紧上来扶着他，等到回了崔云朗的房间，他才开口问道：“老太爷是不同意公子娶陈月姑娘吗？”
“不同意，说她只能为妾，她怎么可能甘愿做妾？”
中平不认同：“公子这般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京中多少大家闺秀都想嫁于公子呢，那陈姑娘能做个妾，也是很开心的。”
崔云朗冷笑：“你们都这么认为，都这么认为。果然，人不能见太多外面的世界，只呆在原来的圈子就好。”
如果他只在京城州城圈子中晃荡，大抵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个大户嫡女，以后或许也会纳妾。可他见识了陈帆和章辞的感情，认识了陈帆和陈月那样的女子，他还会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用恩赐的态度去纳人为妾吗？
不会的。
可是不能和陈月在一起，真的很痛苦啊。
以前没提，只在心里默默欢喜，现在提了，不可能了，就痛苦了。
崔云朗没吃晚饭就睡了。第二天，他就去向老太爷辞行，说要赶回去读书。
老太爷很不满意：“那个小小的昌平乡有什么好去的？以前你在州城，自己跑去了，我们也没顾得上管。现在你回京城了，为何还要去？京城那么多的好书院，你为何要跑到那乡下去？”
“孙儿在那边还要教课。”
“教课？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崔家的嫡孙去给一群乡野孩子教课？”老太爷胡子抖了抖。
“崔家也是出身乡野太州，只不过我们来了京城。”这话崔云朗没敢说出口，怕老太爷动怒。
“昌平乡我不去了，我回庆州府，回爹娘身边去。”
“这么小就跟我玩心眼？到了庆州再去昌平乡？你就好好留在京城准备考试，你爹娘那边我会派人去说。来人！”
几个健壮的护院走了进来：“老太爷。”
“带公子回房。”
崔云朗沉默地走出了门。
回到院中，护院队长把他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过来，一为点名，二为训话。他没发现书童中平。
“你的书童呢？”
第304章 把那些人收拾了
书童去找白策了。
白策在后院见到他：“为何如此慌张？”
中平喘着粗气：“我家公子被软禁了。老太爷让他留在京城，不让他再去昌平乡。我察觉不妙，早早溜出来了。”
“那桩婚事怎么说？”
“老太爷说，陈月姑娘只可做妾……”中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
白策沉了脸，中平缩了缩身子。
“我会传书回去，也会派人回去说清楚。你买点东西就回去吧，照顾好你家公子。”
中平道了声谢，就走了。
韩竽从糕点铺子回来了，见白策脸色不太好，就问缘由。白策把事情讲了讲。
韩竽冷笑：“这崔老爷还真是傲慢。世家望族瞧不上乡野村姑？崔家不是从乡野起家的吗？无官无职无爵位的世家大族。昌平乡君还是正四品呢，她妹妹竟然只能做妾。”
白策给她倒了一杯茶：“渴了吧？你进来还没好好喘口气呢。崔家枝繁叶荗，自然瞧不上陈家根基薄弱。他们拘着崔公子，并不会苛待他，只希望他们别跑陈家门上提什么纳妾，惹公子和乡君厌烦。”
晚上，章辞收到了消息，给陈帆也看了。
“消息是谁送来的？”
“一只雕。”
“哟，这种信息还要用雕来送？”
章辞笑了笑：“也正好让它回来，上面不是还有其它消息么。”
“崔家就这样把嫡孙子软禁了？这崔老太爷够霸道啊。”
章辞神色很冷：“他们不会虐待崔云朗，但是崔云朗的状态就不好说了。我怕崔家拿我们陈家撒气。”
陈帆气笑了：“怪红颜祸水？上门训斥？去他的世家大族，该有的见识胸怀肚量都没有。”
她盯着章辞：“你要是……”嘴被章辞捂住了。
“别再说要是，不一样。”章辞严肃地看着她。
陈帆轻轻添了一下，章辞攸地把手缩了回去。
陈帆坐下了：“都差不多。柳家出钱出力，被杨培母子俩这般对待。陈月还是四品乡君的妹妹呢，被一个老牌世家嫌弃。五妹妹进了东宫，也不知道会被如何看待。”
章辞看她有点伤感，抱住她：“起码我对你是好的，你对我是好的。”
“假设崔云朗娶了陈月，他以后会纳妾吗？”这是个大问题。
“崔家没有不纳妾的说法，崔永宁也有几房妾室。崔云朗是和大多数人一样，还是和我们一样，目前不得而知。”章辞把她抱了起来，“别烦人家的事情了，我们先忙自己的事。”
陈帆捶了他一拳：“不能有一天休息的吗？”
“每月都休息几天呢，太子来了也是休息的。”
“你补上了。”陈帆脱口而出，随即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这说的什么呀。
章辞失笑：“夫人真可爱。”
西瓜销售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几天，朝臣们看太子的眼神都有点意味深长。
皇帝把太子留在了御书房。
“这几天的消息都听到了？”
“听到了。”太子点了点头。
“陈家倒是很积极，这么快就开始准备嫁妆了。”
太子脸色一郝。
“宅子铺子随他们怎么买，等他们落实了，再给那乡君赐个宅子。”皇帝说了一句，就开始问北方作物的生长情况。
白策和冯家的颜管事寻摸几天，买下了京畿淳熙县的一处农庄：八百亩，都是平地，有一条河穿过。
“京畿的土地竟然还有这么贫瘠的？”白策难以置信。
颜管事笑了笑：“北方雨水不如南方那般调匀，还时不时有个小天灾。再加上经营管理不善，几番易手，地只会越来越荒芜。现在能买下来，算是很划算的了。”
再贵一点也卖不出啊。也就他肯掏这六千贯，别人都往死里还价。
“这边能收集到多少粪肥？那些闲置的地可以先改良一下。”白策问他。
“我尽力。”颜管事没把话说满。
庄上的佃农有七十户，住的地方叫后元村。白策在村子里走着，没见到什么人。遇到的几个，也都是用无所谓的神情看看他，就继续走路或者做事。
“他们没活做吗？”
“夏天确实没什么活做。小麦都收上来了，后面的庄稼没有安排，蔬菜也没有什么好种的。”
白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知道昌平乡有多忙吗？收割早稻，然后插晚稻秧。种红薯，种玉米，种蔬菜，种牧草，田里要除草，除虫，浇水，果树还要修剪，还有很多活你们可能都没听说过。”
“这么忙？那还算什么农闲？”颜管事惊讶。
“昌平乡没有很闲的时候，就是很忙和有点忙的区别。”
颜管事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夸了两句。
“你们的庄头是谁？”白策问一个路过的。庄子都买了，庄头还窝在哪里不见人。
庄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男子，尖下巴，三角眼。他斜眼看着白策：“这位东家怎么称呼？”
“我是东家手下的管事，姓白，这位姓颜。”
庄头点了下头，也不打招呼。
“你现在把佃户们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说，把佃户的名单拿给我。”
庄头不怎么想动，没搭理他。
白策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甩出了门外，听到一声惨叫。
佃户们不用叫，都来了，只不过都是扛着锄头钉耙过来的。
白策解下腰间的鞭子，啪地在空中一甩：“充地头蛇是吧？”
佃户们毫无惧意。
颜管事端出桌椅，放上纸和炭笔。
白策坐了下来：“现在，一家一家上前，到我这里报名字和年龄。”
佃户们都没动。
白策站起身，绰起一根树枝，对着神色凶狠的那些男人挨个儿抽了过去。
女人和孩子的嚎哭声响起来了，有几个孩子向他冲了过来，想要踢他。白策双掌一推，他们都倒在了地上。
“买这农庄的都是什么人？”白策看向颜管事。
“大多是一些外来的商人，想在这边置些产业，但是看佃户这副样子，能种好经营好才怪了。”
“他们不好好种粮，吃什么？”
“勉强种点吃的。有东家或管事来了，他们就欺负欺负，甚至抢劫，打人。”
“就没一个厉害点的？”白策不相信。
颜管事摸了摸鼻子，没回答。
你忘了你是谁家的了？寻常商人哪有这样的手下？
白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收拾了。
“现在回去拿你们的身份证明，然后马上来这里集合。”
第305章 酒庄
佃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吞吞地散了。
过了半小时，他们才陆陆续续地回到这里。
“照你们这样的速度，人家稻子都收完了，你们的秧还没插好。”白策冷冷地看着他们。
佃户们懒洋洋地看着白策：“我们打不过你，可是走得慢，总不犯法吧？”
“想好好干活的，就听话一点，速度快一点。要是行动不太利索的，把你们送到矿上去练练。”白策的话引来几个白眼。
他再次拿起鞭子，将那几个翻白眼的都扔了出去。一声唿哨，不知从哪里飞来几人，将那几个佃农拽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那几人真的怕了，哭天抢地开始求饶，其他村民也跪下来求饶。
侍卫们松了手，那几个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队伍中。
“你，你是谁家的人？”还有胆子忒大的，在问问题。
“是你们惹不起的人。但是，”白策环视全场，提高音量，“只要你们跟着东家好好做，保管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挣得到钱，比周围几个村子都有钱。”
佃户们眼神闪了闪。
“现在开始登记信息，都排好队。”佃户们这次听话了，迅速排好队。
“白爷好。”排在最前头的小伙子挺热情。
“别，叫我白管事就好。”白策拒绝了他的称呼。
“我叫梁二狗，这是我哥梁阿狗……”梁二狗叭叭叭地把家里的人口情况，农庄的历史渊源都讲了一遍。
“你知道得还挺多。下一户。”
下一户又把知道的一些情况讲了一遍。
七十户四百多人，白策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把他们的身份信息和能力专长都盘了一遍，作好记录，庄子周边的各种情况也听了很多。
“从现在起，梁二狗就是这个后元农庄的庄头，改名为梁大利。梁阿狗改名为梁大吉。”白策先宣布了人事任免通知。
梁大利大喜，跪下来磕头感谢。
“好好做！你要是偷奸耍滑，阳奉阴违，欺凌村民，我就会撤了你，甚至杀了你。”
梁大利抖了抖：“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做。”
白策扫了一眼：“明天会有人来带你们做事，你们收拾出一个院子，让他们住。”
交待完各项事情，白策就带人离开了。
“这里是先翻地，开沟？”颜管事试着问了一句，白策点头。
还真是这样！这是昌平乡君的惯用套路第一步？
“还有拔草、晒草和烧草。”白策笑着挑了挑眉。
颜管事来了劲：“等船儿到了，给部分地换土？再给另外一部分地施羊粪埋绿肥？”
“你把鸡鸭牛羊忘了？”
颜管事拍了记额头：“对哦，这是很重要的。农具还要多带一些来。”
第二天，昌平乡的种田团队就来了。
他们挑选了几个机灵的村民，察看各处的土质，插了小棒，画上线，攀好绳子，村民们好奇地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这地方是干嘛的？”
“挖水沟。”“挖池塘。”“做田埂。”
“这块地是干嘛的？”
“种水稻。”“种果树。”“种菜。”“种豆子。”
一圈子热闹看下来，村民们对各个种植区域有了一点了解。种田团队也制订了各处劳动计划。
村民们被安排到各个区域，挖土，割草，翻地……
陈帆蹲在库房里，两手托着下巴。
“蹲着不累吗？坐我腿上吧。”章辞盘腿坐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
“章公子居然坐地上？形象呢？”陈帆笑他。
“一身布衣，舒服就好，地上很干净的。要是在野外风光秀美的地方，这就是个赏美景的姿势。”
平常大家经常穿布衣，尤其是夏天，几乎都是葛布竹布短打，说这衣服穿起来方便，也好洗。
“我来怀念怀念那箱金子，我还没好好摸过呢。”陈帆指着一块空地说。
章辞笑了：“当初也没想到爹娘会这么快把钱送过来。现在又要运过去，真是做了两遍活。”
“谁会想到赐婚这回事呢，我们突然就要在京城置产业了。”陈帆把头埋在章辞怀里，“好在今年西瓜和葡萄卖得出高价，能置办的就一起置办吧。先紧着四个女孩，男孩子要晚一步，他们成亲晚。”
章辞把她抱紧了。
冯家物色了两家店铺，都在同一条街上。白策和韩竽跟着过来看看。
颜管事介绍：“这里不是繁华主街，比较僻静，但是街道照样宽敞，那些富贵人家来这里很方便。”
“交通方便就挺好，卖酒也不需要太热闹的地方。客人来了，这条街自然就热闹了。”
这条街没有那种浓郁的富豪气息，但是店铺外观都很雅致。
几人沿着街道走了两趟，韩竽对位置和环境很满意。
他们进了一家铺子。店铺有三间，比较方正。后院比较凉快。
颜管事还到了八千两。
“开价一万五你还到八千，你这不是还价，是要命啊。”掌柜的冷笑道。
颜管事淡笑：“这就是一个空铺子，连柜子都扒了。”
“那也是京城的空铺子，是靠近最繁华大街的铺子，你八千两就想买？”
颜管事挠了挠头：“你们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掌柜的不吭声。
“你们这铺子空这里多久了？”颜管事盯着他的眼睛。
“你嫌弃可以不买。”掌柜的也不怕。
颜管事起身就走，白策和韩竽立即跟上。
快出大门的时候，伙计追了过来：“掌柜的请你们回来。”
三人又回头。
“再添一点图个吉利？”掌柜的看着他们。
“要不我还到七千再添一点？我们还要打柜子，忙很多天才能开业，耽误多少生意？”颜管事笑了笑。
掌柜的干笑：“你们安排人手不也需要时间？八千就八千吧。”
两名侍卫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打开盖子，里面是金锭子。
“掌柜的点一下吧。”颜管事伸手示意了一下。
掌柜的拿起一个金锭掂了掂，看了看，又咬了咬，然后把箱子里的数了数。
“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文书？”
“只要你能全权代理，我们今天就可以过去。”
“那现在就过去？”
“不急，我们还要去其它地方看看。”
第306章 布庄，农庄
韩竽留在铺子内，白策和颜管事去了另外一家。
那是一家布庄，还未停业。
“你们东家在吗？”
“在的。”伙计把他们领到了一处雅间。
双方相互介绍一番，东家常珑快人快语：“我这店铺没问题，布料都是好的，就是定位不准，富贵人瞧不上，普通人舍不得。我也缺乏强硬后台，生意就不太好。”
颜管事笑了笑：“京城的人喜欢奢华。锦缎要鲜亮的，绣花要繁复的，首饰要闪亮的，珠宝要贵重的，这淡雅一点的风格，可能比较小众。”
“可是王家那批新首饰就没那么繁复，华贵。”常珑感慨。
“你也说了，那是王家。王家可以改变风格，引领潮流。”颜管事又笑了笑。
常珑苦笑。
“常东家开个价吧。”
“我这店铺是精心打理的，诸位也都看到了。”常珑诚挚地看着他们。
两人点了点头。
白策问道：“店中的掌柜和伙计你想如何安排？”
“掌柜和部分伙计是死契，其他伙计是雇佣的。若是你们愿意用，他们愿意留下，也可以雇用他们。”
有伙计把布料样品送了进来，两人看了看颜色和纹路，摸了摸材质。
白策看向常珑：“东家开个价吧。”
常珑说：“京城最偏僻的店铺，也都是万贯起步。这条街的位置和价位你们也清楚，我只开一万三千贯。”
颜管事微笑：“一万。”
“你这来去也太大了。一万二吧。”
“一万零五百。”
常珑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
“也是做布庄和衣裳。”
“再加一点吧，布料也都给你们。这些布料成本也有两千贯的。这里后院也很大，仓储、住宿都可以。”
“那就一万二千五，我们不让东家你吃那布料的亏。”
“行，一万二千五百贯钱。”常珑拍板。
掌柜的进来了，把相关帐册放在桌上：“请颜管事查验。”
颜管事翻了一遍，点了点头。
侍卫抬着箱子走了进来，常珑看着箱子里的金锭和铜钱，吸了口气。
清点好货款，颜管事站了起来：“常东家就坐我们的马车过去吧。”说着，两人就先出去了。
黎掌柜看着常珑：“若是开价不让这么多，是不是可以多卖点钱？”
常珑摇头：“他知道我让了步，也看出铺子的用心，就是还一点加一点周旋周旋，相当于买铺子附赠货物。”
“那些布料还可以卖好几千贯呢。”黎掌柜心疼。
常珑又摇了摇头：“布料卖出去了才能见到钱。若是哪天低价处理，亏得更多，也白白糟蹋了那些好料子。”
几人在衙门通行无阻，那些办事的还满脸带笑，热情周到，他们很快就办好了各项文书。黎掌柜全程都很惊讶。
回店的时候，黎掌柜一直在那儿想：“我怎么觉着这买家的名字有点熟悉呢？”
颜管事笑道：“她是昌平乡君的妹妹，被赐婚为太子良娣。”
黎掌柜恍然大悟：“恭喜乡君，恭喜良娣。”
颜管事指着马车上的西瓜说：“这是昌平乡的西瓜，送给你们尝尝。”
“多谢颜管事，多谢乡君。”
黎管事把事情汇报给常珑。常珑大惊：“竟然是昌平乡君的人！还有一个铺子是多少钱买的？”
“八千贯钱，一个空壳子。”
“赶快把铺子收拾妥当，他们今天就可以接手了。”常珑吩咐道。
韩竽带着人去酒庄做了交接。欧掌柜上了马车，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卖出去了。”
伙计笑道：“还真有人傻钱多的。”
脑袋上被拍了一巴掌：“闭嘴吧你，人家是厚道，仁慈，给了我们救命钱哪。”
伙计缩了缩脖子：“那还不多给点？”
“都是做生意的，凭什么再多给点钱？瞧瞧前面还到什么价？一个个真敢想，真以为我们遇上事了就可以踩一脚。多少牙行过来转，我都不高兴理他们。”
伙计又缩了缩脖子：“那您刚才还拿乔？”
欧掌柜瞪了他一眼：“架势还是要摆一摆的，这就更看出对方品行了。你心思放正一点，嘴巴收着点。”
伙计干笑两声。
白策三人回到住处，颜管事笑道：“这是把乡君府的老底都掏空了吧？”
白策也笑道：“昌平乡的西瓜都是金瓜，一亩地能收几千斤呢。底子还是有的。”
颜管事咂舌：“真是想不到啊，这西瓜和葡萄竟然这么赚钱。听说又有葡萄运过来了？”
“是的。”
船到了淳熙县，青笈带着人在船上。
大船有点高，桥矮的地方过不去。青笈就派人找了些小船，将船上的东西分别运往后元农庄。有些货物用马车带过去，牛和马直接赶过去。然后，大船继续朝着京城码头驶去。
划船的很开心，东家给的工钱比平常高。
百姓很好奇，都涌到河边看热闹，看到了果树苗，鸡鸭狗……
“这时节还能插秧？”他们惊奇地看到了船上的秧苗。
“听说可以种晚稻，昌平乡的晚稻产量非常高。”
“那几条船上的是什么？沙土？”
“听说西瓜就是长在那沙土地上的。”
“昌平乡的西瓜在京城卖到了三十贯钱一个，我们做一年还买不起一个西瓜。”
“京郊各处的沙壤地成了香饽饽，都被抢光了，都想种出那种西瓜来。”
“要是大家都种出来了，西瓜就不值钱了，买地会亏本吗？”
“再便宜也不会比粮价便宜啊。”
后元村的村民看到一船一船的沙壤土运过来，填到那翻好的低洼地上，纷纷摇头感叹：“这沙土以前老讨厌了，现在居然要弄个沙土地出来。”
河边的水稻田已经准备好了，秧苗一到，种田团队就教村民们插秧。
有胆大的先下了水田，胆小的像是钉在了田埂上。
“这么浅的水，也不敢下去？”白策难以置信。
村民们怕他，也怕水，两头为难。
白策看向那些先下田的：“你们插完了这块田，就每人奖励一斗麦子。”
村民们的眼神刷地亮了，那白管事除了会打人，竟然还会给人奖励？
白策看着岸上的：“你们现在下水，每人也能奖励两斤麦子。”
两斤麦子的诱惑力促使村民们都下了水。除了刚开始的几声惊叫，他们很快就在水田里站稳了。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正好可以插秧。都加快速度。”白策甩了记鞭子。
村民们不敢再耽搁，纷纷拿起了秧苗。
第308章 京城飘满酒香
葡萄酒？
没喝过的都睁圆了眼：这是传说中的葡萄酒？
喝过的也睁圆了眼：好像跟我以前喝过的不一样？
“这上面那个东西是什么？”有人还惦记着那个一拧就能出水的怪东西。
“这个啊？开关，阀门，水龙头，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
大家记住了这三个名字。
“这葡萄酒倒出来之后要醒一会儿，再喝。”颜掌柜说。
“酒还要醒？”众人哄堂大笑。
颜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众人忽然不笑了，怎么听个新鲜说法就这般反应？太不镇定了。
两个伙计端着托盘出来，每个托盘上都摆着六个高脚白瓷杯。大家都稀奇地看着。
“这是高足杯？”
“这是高柄杯吧？”
大家说法不同，但是意思都差不多。
高足杯在古代不是什么稀罕物，新时期时代有黑陶高柄杯，秦代有玉石高足杯，这大襄朝也有高足杯，只不过足比较矮，上面像碗一样。她就是把脚做得细长一点，上面是酒盅式样。
这时代烧制出那么多的玻璃杯太不容易，用来喝酒也太昂贵。所以还是用瓷器吧。
杯子在长桌上一溜儿排开。颜掌柜拿起玻璃瓶，往每个瓷碗里倒了点酒。
也就一大口，或者两小口。十二个伙计各端着一杯酒，在众人面前轻轻地晃着，晃着。
洁白的细瓷和紫红的酒液相互映衬，晃动中闪着盈盈的光泽，勾住了他们的目光。酒香在鼻尖越发强烈，像是要钻进鼻子，沁入肺腑。
很多人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深吸口气。
口齿生津，一些人抿紧了嘴唇，生怕流出口水丢人现眼。
“这葡萄酒喝的时候轻轻晃一晃，晃一晃就很香。”颜掌柜还在诱惑。
有人受不了啦。大声喊道：“赶紧说吧，怎么卖的？”
“今天开业，我们先小口小口尝一尝，喝进嘴里不要马上咽下去，品一会儿再咽。”颜掌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腮帮微微鼓着，并不将酒咽下去。
全场安静，都在盯着他看。
他咽了酒，笑着说：“就这样品一会儿。今天我们店开业，这瓶子里的酒，免费请大家品尝。”
众人愣了愣，不约而同问了一声：“真的？”
“就这么一口？”有人不满足。
“一口就能品出味道。”颜掌柜笑着说，“这酒啊，有人喜欢，有人喝不得，喝一口就会醉，喝一口就会身上痒，今天大家图个高兴，能喝酒的来品尝一口，对酒过敏的不能勉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颜掌柜提醒过了，就开始宣布：“谁先来描述一下这酒的香味，就可以优先品尝。”
“酒香清冽。”有人率先夸了一句，有人喊了“好——”，有人发出一声“噫——”，表示不认同。
颜掌柜请他往前站了一步，看向众人：“还有哪位？”
接二连三有人上前，或是一个词，或是一句话，甚至有人说了一句诗。很快就就有十二人站成了一排。
伙计们将酒送到他们手中。他们端着杯子晃了晃，就把酒喝了进去。街上再次安静，全都盯着那十二人看。
“又香又烈。”
“又甜又酸。”
“甘甜醇厚。”
大家听着十二人那或通俗或文雅的描述，都乐了，更想自己尝一尝了。
这十二人喝着都没什么异常，只是有人脸色微红，说好像有点醉了。大家看着更乐了。
伙计们抬出一箩筐小酒盅，颜掌柜笑着说：“那高足杯是专门喝葡萄酒的，一套六个杯子，今天拿出两套展示。试喝的酒我们还是用酒盅就好。”
伙计把酒盅一个一个地往桌上摆，颜掌柜挨个儿往里倒酒，然后请大家依次上前拿一杯。
围观群众很有秩序，排着队领酒喝。
很多人喝一口脸就红了，大家就看着直笑。还真的有两人觉得手臂上痒，袖子也挼起来了，手臂上有疹子。
大家还没来得及慌，立刻有大夫从店里走了出来，把他们带到一旁诊脉。
众人议论纷纷。
颜掌柜再次提醒大家：“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不能喝酒的千万不要喝酒！”
“我们是能喝酒的！”很多人喊出了声。
颜掌柜开始说价钱：“葡萄难种，葡萄酒难得，所以这价钱，就不太普通。”
“多少钱啊？”
“大家看到这木桶了吗？这是橡木做的，用橡木桶装葡萄酒，酒会越来越香。但这橡树很稀少，一个橡木酒桶的成本可不低啊。”
众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橡木？
“多少钱？”有人迫不及待了。
“每桶两斤，一百贯钱。”颜掌柜回答。
一百贯！众人深吸了口气。
但是没人喊贵。这街上站着很多达官贵人，谁也不想在谁面前喊贵，百姓们更不想。
伙计们又捧出了几个玻璃瓶，里面的酒颜色各异。
“这是青梅酒，生津止渴，开胃消食。”
众人好奇地看着酒。
“这是杨梅酒，食欲不振的可以喝一点，还有排毒养颜的功效。”
“这里桑葚酒，滋阴补血，有助于缓解气血不足而导致的眩晕耳鸣、心悸失眠、须发早白等症状。”
“这是枇杷酒，润肺止咳，美容养颜，提高目视能力。”
众人若有所思。
一百贯的葡萄酒没有出现疯狂购买的景象，只是几家好酒的侯门公府爽快出手，各买了一坛。颜掌柜也不急，依然笑眯眯的。
平价路线的青梅酒等也卖出了一些。
官员们是傍晚来的，进店看了看酒，基本上都没买。他们想等圣上请他们喝。
皇帝很讲诚信。第二天早朝结束后，就在大殿上摆好桌子，端上两个菜，给每人上了一杯酒，搞了个简易小型宴会。
酒只有一盅，差不多半两。
“众爱卿酒量都很好，这一杯不会影响当值。”皇帝笑着举杯。
群臣举杯，异口同声说了几句祝福。
皇帝喝了一口，大臣们也喝了一口。
好喝！
可是只有半两，还没喝上劲呢，就没了。
众臣一整天都惦记着那酒，心里像有无数爪子在挠。
一下班，他们就派人去昌隆酒庄，买了一小坛葡萄酒。
得了酒的就聚一聚，喝上劲了，酒却没了。
那就再买呗。
没几天，酒就售完了。说要等一段时间才有。
大家心里又像猫爪挠似的，直问为什么不限购。
问也没酒了，大家就去买其它果酒。
京城飘满酒香。
王氏族人很不爽。
第309章 提到了生育补贴
王长风找到了冯夫人，他是冯夫人隔房的堂兄，叔祖那支的。
“你们把王家的葡萄苗和酿酒方子给了昌平乡？”王长风直截了当。
冯夫人看了他一眼：“葡萄酒一直都是叔祖那房的产业，我们如何能得？也没谁给我们任何葡萄籽，葡萄苗。”
“你们说过想要葡萄苗或葡萄籽，总会想办法弄到的。”
“那是，大襄朝又不是只有王家才种葡萄，酿葡萄酒。那昌平乡君在元丰县城就能买到西瓜籽、葡萄籽和吉贝，当时大街上很多人都围着看呢。”冯夫人直言不讳。
“她前年才买葡萄籽，今年就能种出这么好的葡萄来？”王长风不相信。
“葡萄长三年可以结果，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昌平乡能种出高产稻种麦种，能种好西瓜，自然也能种好葡萄。”
“初次结果哪会有这么好？一定是你们挖去了成熟的苗。”
冯夫人冷笑：“王家的葡萄有这么好吗？”
王长风噎了一下，恨恨地说：“你是王家的人，为何帮着外人说话？”
“我现在是冯家的儿媳，冯家三郎的妻子。”冯夫人纠正。
“那你也是王家出身，应当维护王家的利益。”
“昌平乡君伤害王家的利益了吗？”
“他们的葡萄卖出这么高的价，严重影响了王家葡萄的生意，使王家受到了重大损失。”王长风愤怒。
“做生意向来就是各凭本事，王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大生意，还不允许人家做点生意？”
“可他们影响了王家的葡萄销售，损害了王家的利益！”王长风怒吼。
冯夫人不作声，冷冷地看着他。
王长风缓了缓情绪，说：“昌平乡再这么卖下去，王家的葡萄和酒怎么办？”
冯夫人嗤笑一声：“他们卖三贯钱一斤，王家就卖两贯五一斤啊，会有很多人来买的。赚的钱不比以前少啊。”
王长风不服气：“那也是被昌平乡压了一头，王家的葡萄和葡萄酒向来都是排第一位的。”
“圣上一直想打压世家，让昌平乡大出风头，王家做第二降低存在感不好吗？”
王长风沉默了。
冯夫人叹了口气：“兄长想一想前年？”
王长风沉默。
“兄长看看那昌平乡君，才十几岁的年纪，就知道以粮食价卖玉米，免费提供红薯藤推广红薯，她为何不囤起来卖高价？”
“可她把西瓜卖到了三十贯钱一个，把葡萄酒卖到了一百贯！”
冯夫人笑了：“物以稀为贵啊，她不卖高价才是傻子呢，不卖高价，那些买瓜的人还不觉得高贵呢。再说西瓜跟粮食是一回事吗？粮食是让百姓吃饱饭的，她卖平价，给朝廷一送就是一百万斤三百万斤，可西瓜和酒都是奢侈消费，不赚权贵的钱赚谁的钱呢？”
王长风哼了一声：“别忘了你也是权贵。”
冯夫人点头：“是啊，三十贯钱对权贵来说是九牛一毛啊。可她也没说想要一直做那独门生意，卖了很多种植手册呢。”
王长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卖一年高价，人家新鲜能接受，两年三年高价，会遭多少人妒忌？
冯夫给他添了杯茶，说：“回家和叔祖父说一声，最近昌平乡风头正盛，王家正好低调蛰伏。切记要管好家中众人，特别是下人，不可嘴碎，不可去诋毁那昌平乡。”
王长风不以为然：“很多人都眼红那昌平乡呢，发几句牢骚，谁知道是谁说的？”
冯夫人摇头：“谁说的不重要，圣人认为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论如何，我们自己先收着点。”
王长风气势汹汹地来，一脸凝重地走。
眼红昌隆酒庄的人确实很多，但那明面上是准太子良娣的铺子，若是对铺子动手脚，就是跟皇家杠上了，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陈帆看着窗外的暴雨，皱了皱眉。章辞带着学子们去各处巡视了。
“这雨都下了三天了，不会有事吧？”
“昌平乡不会有事，其它地方不清楚。”陈月整理着资料：“前年出生的孩子不多，还都是在封赏之前出生的。去年也只出生了五个孩子。现在有很多怀孕的，各个月份都有，很快新生儿帐册上就要添加许多名字了。”
“这些孕妇有做工的吗？要是生孩子了，还能去做工吗？”陈英想到了这一点。今年各家的作坊招收了大量女工呢。
“月子里肯定不能，喂奶期估计也不能。家里要是没人帮着带小孩，她们就要在家带小孩，一两年内也不能。”陈月分析。
“那就要耽误挣工钱了噢，家里人会不高兴吗？”陈英担忧。
“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孩子不是他们家的吗？本来也没说女人必须出门做工挣钱啊。”陈雅不理解。
“以前大家都挣不到钱就无所谓，现在每天十文钱地挣着，突然停下来了，没钱了，肯定会有心理落差，会不痛快啊。”陈英说。
“那就不要叫女人生孩子啊。”陈雅生气，“总不能既要人家生孩子带孩子，又要人家出门干活吧？”
陈帆静静地听着几个小姑娘严肃讨论生育问题，抚额叹了口气。
或许要聘用几个女干事，来负责婚姻和生育登记，宣传生育知识。
那土地、税收要不要也请人管理？
正式请人做事，就相当于组建了一个小型的衙门，会引人猜忌吗？
还有工资问题，真要掏钱养班子吗？
里正的工资已经是笔大开支了。
“家中要是有人帮忙带孩子，女人就可以出去做工了。”陈秀说。
“有些人家没婆婆啊，有婆婆可能也身体不好，或者不愿意帮忙带。基本上都是女人自己带孩子，福气好的有人照顾个月子，命不好的月子里都要干活的。”
女孩们沉默了。
“昌平乡的女人还是幸运的，乡君府给她们月子里发一斤红糖和三十个鸡蛋呢。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照顾小孩的补贴。”陈英提到了生育补贴。
大家开始思索。
章辞回来了，说昌平乡各处情况都很好。各村里正都组织人手冒雨疏通村上和田里的水沟，不让村子和庄稼积水。
第310章 赈灾，红薯淀粉
“那其它地方会怎样？野马山那边情况如何？”陈帆很担心。这种连续几天的暴雨，不用决堤，单是河水漫过河堤，洪水淹没村子，百姓就够艰难了。
“野马山不会有事。北方前阵子就开始下雨了，那边的房子还是夯土的比较多。”章辞的神色有点凝重。
赈灾也很麻烦。河里行船太危险，路上走马车也可能走不通。
皇帝收到了急报：有几县已经大半被水淹没，很多房屋已经倒塌。有些百姓提前转移到了较高的地方，可是那些没来得及转移的，或许没认真转移的，就被水冲走了。
“那些百姓如何安置？”
户部尚书说：“暂时都还在高地上，或者在山里。现在天气热，没有防寒问题，可现在粮食紧缺。”
京兆尹说：“北方本就少粮，现在被水一冲，就缺粮了。”
“从附近没受灾的各县调些粮食过去，抓紧时间安排。”
几位大臣领命离开，中书令被叫了进来。
“你传信给昌平乡君，让她准备些粮食。”
中书令为难：“臣如何传信？还是朝廷的加急快马送信快些。”
皇帝看着他：“少装，你跟儿子不传书信？”
中书令不吭声。
“怎么说？”
中书令行了一礼：“臣传信给儿子，就只是父子通信，不一定能说服昌平乡君出粮。”
“她一向大方，你只说洪灾，她自然就会献粮。”
“那也不是官方消息啊，再说到处都是雨，鸽子也不一定能顺利飞到。”
“你只管传信，朕会让驿臣往南方各地报信。”
中书令行了一礼，出去了。
皇帝哼了一声。
中书令没用信鸽，用了大雕。章辞当晚就收到了消息。
“我们要准备粮食了。”章辞把信递给陈帆。
“怎么送出去？两艘大船都还没回来呢，家里只有一条小船。”陈帆不知道船走到哪里了。
“船总归会回来的，我们先准备粮食吧。”
陈帆把信叠好：“把帐篷、药材和口罩也准备一下吧，万一又有人被送过来呢？在水淹的地方赈灾，不如把人送到别处去来得方便。”这朝代的船运还是很发达的。
严将军和程太医被宣进了宫。
“你再从京中找几个大夫，跟随严将军去受灾县。药材和口罩多带些过去。”
程太医应下，和严将军离开了。
太子摇头苦笑：“当时太医院看着那么多药材和口罩，都还嘲笑昌平乡君。现在就要用上了，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皇帝瞅了太子一眼：“你忘了朕为何给你赐婚了？”
太子敛了敛神色：“乡君习惯未雨绸缪，周详安排，儿臣感念父皇良苦用心。”
皇帝点头：“希望你们做事也能多一分预见。这次的赈灾事务一定要妥善安排，尽量减少人员伤亡，提前预防疫病。”
太子应下，又问道：“有些灾民是不是往别处安置更好一点？”
皇帝看着他，说：“我夏国面积也不算小，各处安置些灾民总还是可以的吧？”
太子应了声是。
南方各州收到了快马送来的书信，包括昌平乡。
陈帆问章辞：“我们负责咸淳县，水路陆路哪边方便？”
“先水路再陆路。”
“谁过去？”
“墨笺、缃简和楚笙都过去，带上一些护院、村民和大夫。”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去一艘大船和一艘小船吧，有些要跑腿的活小船就可以了。”
大家行动很迅速，装好物资，清点好队伍，就准备出发了。
“大家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做好防护！”陈帆叮嘱大家。
“请乡君和公子放心！”
陈帆目送船只离开，有点担忧。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充足的。”章辞安慰她。
“都是些乡间郎中，遇到问题能应付得过来吗？”小毛小病没问题，万一有事情呢？
“尽量预防。”
昌平乡这边已经放晴了，除了河塘沟渠和水库里的水满了点，田里的水需要再排一排，没出现什么问题。生产和生活都恢复了正常。
春红薯收上来了，陈帆让各家推选人手，领着他们做红薯粉。
选上来的人基本上是老头老太和孕妇。
红薯削皮，切成块，用石磨磨成红薯泥。这些活他们都能做，力气大的推磨，力气小的削皮切块。
接下来就是淘洗。把红薯泥放进纱布袋里挤，挤干水分，得到了第一遍淀粉水。
再把红薯泥加水搅拌均匀，装入纱布袋挤出淀粉水。如此反复，挤出的水越来越清，红薯的淀粉就几乎全部取出来了。
“这些红薯泥可以和土拌一拌，做肥料。”陈帆把红薯泥送给了乡民们。
做完这些，他们就可以先回家了。陈帆让厨娘把过滤出来的淀粉水放在盆里，静置一个晚上。
早晨起来，孩子们看到上面是清水，底下是白色的。
“现在把上面的水倒掉，动作幅度小一点。”陈帆说。
女孩子动作很稳，把上面的水倒掉，剩下沉淀的淀粉。
“这浆水可以做浆面条吃，我们中午尝一尝。”陈帆把浆水端到一边，给淀粉加入清水，说：“搅一搅，我们再沉淀一遍，淀粉的品质就会更高。”
午饭前，他们发现水更清了。
把水倒掉后，陈帆说：“这样基本上可以了，如果还想再过滤一两遍，也可以。我们现在试试不同的效果。”
一个盆静置两遍，就算结束了。一个盆静置三遍，一个盆静置四遍。
中午的浆面条很美味，孩子们吃得不亦乐乎。
各个盆里的淀粉都挖了出来，找地方晾晒。
这时候的阳光正好，晒得很干。
“过滤遍数不一样，淀粉确实不一样呢。”
“次数越多，淀粉就越白。”
大家把不同品质的淀粉分别装进布袋里。
章辞收到了新的消息，神色一会儿轻松，一会儿凝重。
“粮食供应没问题，地上也用生石灰消过毒，但是饮用水是个大问题。有些地方有山泉水，有些地方只能喝井水，井水也不一定安全。”他把信给了陈帆。
第311章 粉条产业化发展
陈帆有点难为情：“我们只备了一些水应急，好像考虑不周？”
章辞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也是我们两人都考虑不周，想到了，但是没想太深，准备也不充分。”
“这次多装点水过去？正好家里还有艘船，衣服和布匹也多带些过去，还有空坛子。”用来装骨灰。
燕筇派人去小溪取水，装了一坛又一坛。各种物资也都装了一些。
“我去问问那些学子，想历练的可以一起去。”章辞说了想法。
他真的去问了，有五名学子愿意去赈灾。陈建和大兴县丞的嫡幼子吴启升也说要去。
“你们经过爹娘同意了吗？”这点时间还来不及传信过去呢。
“我来的时候，我爹就说了，服从乡君和章公子的安排。”
“我没安排你去灾区。”陈帆和章辞齐齐否认。
吴启升笑了：“我自己要去的，但也是遵从我爹嘱咐的。你们安排的事，我能做的就一定要做。”
这吴启升有胆量，他爹也是真舍得。
一切准备妥当，大船就出发了。
陈帆带着人做粉条：把淀粉加水搅拌，用滤网过一遍，往模具中倒一层，上锅蒸几分钟；再倒第二层蒸一蒸；再依次蒸至第六层。
“每一层都要确保蒸熟，不能有白芯。”陈帆指着蒸熟的红薯粉对大家说。
蒸熟的红薯粉是一整块的，倒出来之后，用轻薄细密的布蒙上。
“这样可以防止风干。把它放在通风处晾晒两天，直到完全变硬。”
这一步乡民们可以在家里完成。
两天后，乡民们又来了。陈帆用定制的刨丝器将红薯刨成粉丝。
“我家里没这种工具。”有的乡民说。
“可以用刀切，切成一条条的宽粉。”陈帆切给大家看了看，“这就像面条一样，吃的时候先泡软了再下锅。”
“这样做很麻烦，一批货要等几天。”有人感叹。
“成本也高，好几斤红薯才能出一斤粉条。”有人心疼。
“那得卖贵一点，可是在村里卖不起价，得卖给饭店。”有人很清楚价钱定位。
有人很为难：“我做饭不行，不能做出好吃的菜来诱惑店家买我的粉条。”
“你们可以做好了卖给乡君府。”陈帆提供了销路。
“我们还是来做工吧，乡君你付工钱就好。一起做也能保证做出来的粉条是一样的。”
这见识很高啊，陈帆看了她一眼，是一个孕妇，叫张桃花。
合着忙了这么多天，一个家庭作坊都没带出来，就是培训了一批员工？
“你们住得都有点散，上工不太方便。”陈帆指出了实际问题。
“每村都有好几个人，可以几个人一起在村上做。”林桂花说。这又回到小作坊的模式上来了。
“相邻的两个村也可以一起做。”张桃花想到了合并劳动力。
陈帆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多少红薯出一斤粉，会核算成本，再算上人工，会给你们一个有利的收购价。”
“那我们还是自己做吧，做好了卖给乡君。”乡民们都同意了。
“我们在家也能做生意了？”老汉肖林有点激动。他有一条腿不太好，去不了作坊，在家里做粉条这样的活他还是欣然接受的。
“是的，”陈帆点了点头，“我可以定期派人去收。”
肖林更激动，弯着腰连声说谢谢。
弄清了粉丝和粉条的粗细要求，乡民们就走了。陈帆拿出了裱花袋，教孩子们另外一种方法。
红薯淀粉加入数倍清水和微量的盐，倒入锅中，烧中火熬成透明黏稠的熟芡；再倒入干粉揉各均匀，抓起来就有拉丝不断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将熟芡装入裱花袋，孩子们轮流上前，挤入开水锅，水中的圆粉越来越多，大家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响。
煮两三分钟煮至透明，捞出来过凉水，陈雅用手扯了扯，非常劲道。
酸辣汤已经做好了，每人夹了些圆粉倒进酸辣汤里，埋头吃了起来。
“去年为什么没做呢？”陈忠梁想不明白，“这么好吃。”
“去年的春薯不多，还要卖到北方去。做小吃的话后续供应不上。”陈秀分析。
“家里可以吃啊。”
“家里不是做了很多红薯干和薯片么？还做了很多吃法呢。一年做太多样很难形成产业。”陈秀说得煞有介事。
陈忠梁想了想，没反驳。
陈帆每天都用粉丝或粉条做一道菜，厨娘和孩子都跟着学。
乡民们的粉条和粉丝很快就供出了第一批货，陈帆付了钱，让人送到了元丰县，做酸辣粉、炒河粉、粉条丸子、粉条蒸肉……
只要一直这么做下去，做粉条卖粉条都可以产业化发展。
咸淳县的救灾很有秩序，有墨笺他们在，百姓没有不听话的，叫他们做的都规矩规矩去做，不准他们做的谁也不敢去做。
吴启升跟陈建咬耳朵：“要是没有他们三个，我们带人救灾，会如何？”
“我们苦口婆心，声嘶力竭，灾民呼天抢地，一片混乱。”陈建没给自己留面子。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了。仁心要有，规矩也要有，这两年他们领教得很透彻，就是不知道他们去主事的时候，能做到什么程度。
“陈公子吴公子，远处有一群灾民向我们这里冲过来。”村民单小文跑过来汇报。
“冲过来？他们还有力气冲过来？”吴启升惊讶。
两人立即往那个方向跑过去，远远地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在向这边迅速移动。
陈建摸了摸下巴：“我想看看他们能跑多少路。”
站了十五分钟，那片人群的移动速度就慢下来了，还出现了速度不同的几股人流。
“山下有谁在负责吗？”吴启升问道。
“墨大人到缃简大人那边去了，有护院在的。”单小文说。
心里咯噔一下，陈建和吴启升都抽了自己一巴掌，聊什么不好，偏要聊他们如何应付？
三人迅速下山，去和护院汇合。叫百姓们往后撤了撤，把能吃的东西都端出来，做好相应准备，他们就戴上口罩，站到了最前沿。
灾民们慢慢到了面前，护院队长阿锋抽出了刀，副队长阿鸿举起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