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修行玄虎功
和黑虎掌一样，玄虎功也是需要招式配合修炼的功法。
但与修炼黑虎掌时摸石头过河的状态不同，有王行秋的言传身教，有笔记本的查漏补缺，顾杰对玄虎功的理解早已驾轻就熟，招式更是烂熟于心。
玄虎功一共有八招二十四式，同样是取猛虎之意的功法,
大体上和黑虎掌相差不大，都是下盘立虎踞之势，上盘封门进攻。
但这看似不多的招式练起来却相当困难，很多动作都违背人体结构极限，也就是顾杰有黑虎掌打底，体质远超常人,
才能不经过训练轻松使用出来。
稍作拆解，顾杰很快便连贯打了起来。
这一打，就显出了玄虎功的强悍。
如果把黑虎掌比作蒸汽发动机,
那么玄虎功，就是内燃机。
相较于黑虎掌对精血低到发指的转换效率，玄虎功几乎是完全利用上了每一滴精血。
这种惊人的差距，带来的就是同样惊人的修炼效果。
——五轮套路打完，消耗掉两百个单位的精血，顾杰便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
力量至少提升了十分之一，身体也感觉变轻了一些，出拳速度和移动速度都有明显增加。
要知道，十分之一这个数字，可是以他解放压制后的实力来算的！
若是以虎眼观测到的情况来界定，飞龙城三大武宗之一的严胜骅，也就比他强十分之一罢了。
换句话说，他只用了两百个单位的精血，就追上了双方的差距。
虽然武者的真正实力不能单纯以能量强弱来界定，但两百个单位的精血能带来这个幅度的提升,
已经非常可观。
若是换成黑虎掌，所得怕是还不及玄虎功五分之一！
而这,
仅仅只是基础的提升！
根据笔记本的说法，玄虎功最大的作用是提升血脉浓度，从而让修之之人获得血脉带来的种种能力。
至于武学方面的提升，不过只是得见最终成效前，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当然，有的就有失。
与玄虎功卓越修炼效果相对应的，是其恐怖的精血需求量。
——两百个单位的精血砸进去，玄虎功的进度只提升了一小截，距离第一层圆满尚有不断路程。
顾杰估计了一下，照现在的速度来算，笔记本消化天魔玄脉所提取的两千个标准单位精血，也就堪堪够他突破玄虎功第二层。
这显然是一个极为不合理的情况——如果玄虎功需求的精血如此惊人，那王行秋是怎么练到第二层的？
他可没有笔记本这种作弊神器！
顾杰就此询问了笔记本。
笔记本给出的回答是【消耗的多寡来源于血脉的差距】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血脉越强悍，玄虎功的效果就越强，而效果越强，需要的精血就越多】
【人本身的血脉太低下，只需要很少的精血就能完成阶段性开发。而你通过黑虎掌改良了血脉,
本质上已经与王行秋完全不同,
消耗自然就增加了】
顾杰顿时恍然。
好比含铜的矿石可以经过熔炼打造成兵器,
含铁的矿石也可以。
但二者打造出的兵器,
无论是锋锐度还是坚固程度都差距甚大，其中所需的人力物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谷壻
若非他刚刚虎口夺食，从伥魔手里捞了一把大的，还真练不起这功法。
......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了，距离明日之战还有十一个时辰，按照玄虎功的修炼速度来看，这段时间，足够我炼化所有精血。
玉珠.......希望明天的你，不要太弱。
......
日落日升，斗转星移。
转眼时间就到了翌日晌午。
知客僧早早挂了闭门谢客的牌子，但飞龙寺外依旧热闹非常。
人流接踵而至，前前后后围了好几层，几乎堵得整条街水泄不通，场面比昨天慧目接见香客都要夸张。
不同的是，今天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富商豪绅，也非内城贵人。
这些人大多衣着干练，要么着短打，要么穿劲装，一个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便是好勇斗狠之辈。
一夜过去，顾杰将于今日同玉珠公子生死战的消息已经传遍飞龙城。
双方一个是力敌武宗不败的玉楼帮第一战力，一个是单枪匹马挑翻林中虎的江湖强人，单论声名，二人不相伯仲，甚至于顾杰还略逊一筹。
这种级别的高手之战，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不想一观高下。
说不定就能一朝顿悟，学到个一招半式呢？
更何况......谁都知道聚贤庄已经公开举旗要与玉楼帮作对，而玉珠公子就是聚贤庄敢于这么做的底气。
可以说今日这一战的胜负，基本上就能决出外城龙头，城中但凡有点势力的帮派，就没有不关心的，纷纷派了人过来，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眼看还有一个时辰便是约定之时，不少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聚贤庄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竟然能请来玉珠公子助拳，真是出人意料啊。”
“呵呵，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玉楼帮胃口太大，有人站出来收拾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听兄台的口气，莫非是觉得顾修之要败？”
“呵呵，你可知玉珠公子成名已久，仅凭三人便挑翻悍匪林中虎数千人？那顾修之连武宗都不是，岂有不败之理？”
此人说着，讥讽一笑：“照我看，玉楼帮都可以等着给顾修之收尸了。说不定现在去定棺材，还能捞块好料子，否则等聚贤庄借势而起，怕是城里的棺材都得涨......”
啪！
此人话未说完，迎面突然有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当场扇得他倒飞而起，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你看，你这么会看，怎么没看出来自己今天要挨打？”
陈谦自人群中走出，狞笑道。
他身后用出来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正是赵锐等分坛武师。
挨打的武师怒不可遏，爬起来就想反击，结果抬头看见陈谦等人的衣服，却是当场色变，连个屁都没敢放，灰溜溜就要躲进人群里。
“我让你走了么？”
陈谦冷声道。
这话一出口，那挨打的武师登整个人一僵，竟是真的就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赚钱
“是陈谦！玉楼帮来了！”
有人喊道。
霎时间，飞龙寺外陡然安静下去。
原本正在调侃揶揄玉楼帮的众人，不约而同闭了嘴。
所有人默默后退了几步，哗的一下和陈谦等人拉开距离，让出来一大块空地。
人的名，树的影。顾杰以一人之力，盖压飞龙城十八帮群雄,
造成的结果便是让所有江湖中人见玉楼帮色变。
虽然在场众人都认为顾杰必败无疑，但至少在顾杰真正惨败之前，这些人还是没胆子公然和玉楼帮叫板的。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个万一。
输是肯定会输，但万一输了没死呢？
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想把玉楼帮得罪死了，因此都选择了暂避锋芒。
不少新入帮的武师见状,
个个都是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
腰杆都更直了几分。
如此声威,
可以说是冠绝飞龙城。
但赵锐在旁边见着，却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低声对陈谦道：“二哥，咱们是过来给帮主助威的，你这样跋扈，会不会有些不妥？”
“......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无耻？二哥，二哥是你喊的吗？”
陈谦瞪了他一眼：“还有，谁告诉你我是来助威的？”
赵锐一愣：“那你一大早大张旗鼓把咱们叫过来，是想干什么？”
“你说是干什么，老子当然是来赚钱的！”
陈谦没好气道：“帮里上下几百号人，还有个拿药当饭吃的帮主。我不赚钱，你喝西北风吗？”
“......啥？”
赵锐直接懵了。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赚钱？
在这能赚什么钱？
“待会你就知道了。”
陈谦没有解释的意思，随口道。
陈谦心里其实挺苦的，按照顾杰的吩咐,
他昨天专程去见了势力范围内的几位大卖主，提及了顾杰打算重收份子钱的想法。
结果不出他所料。
对方完全不把他当回事，问就是一句话,
没钱。
哪怕他作势要翻脸，对方也根本不惧，双方甚至差点当场动手，后来还是北门的城门领宋泰之路过，打了个圆场，才免了一场刀兵。
眼看钱收不上来，顾杰又一下子花出去数万两买药材......陈谦这位分坛首席财务总监头都快炸了，看谁都想刮一层油下来救急。
结果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赵锐突然带回来一个消息——顾杰要和玉珠公子于飞龙寺公开生死战！
陈谦惊讶之余，顿时就明白，赚钱的机会上门了。
为此，他一大早便带了人过来，就是为了抓住机会捞一笔，填补帮派亏空。
至于顾杰会不会败......他是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担心！
——老子的兄弟天赋冠绝飞龙城，不过是个狗屁玉珠公子，还能输了？
想到这，陈谦环视一圈,
淡淡开口。
“刚才听诸位的意思,
似是不看好我玉楼帮啊。”
在场众人无人接话，心里却是冷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怎么，难不成你还正觉得顾修之能反败为胜？
陈谦见状，也不在意，反倒是笑了下：“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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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拍拍手，顿时有几名帮众抬来了桌凳笔墨，紧接着又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此人颤颤巍巍落座，立刻研磨落笔，在一张粗麻布笔走龙蛇起来。
这是搞什么？
眼前这一番变故，弄得不少人一脸懵逼。
有人忍不住好奇，上前看了眼，发现那书生居然在抹布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赛前投注。
这个词，陈谦从前和顾杰闲聊时听说的，他觉得非常精辟，专程用在了今天。
“各位不看好我义弟，我能理解。玉珠公子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强人，不但背景神秘，战绩更是显赫惊人，甚至有传言说，他只带两个侍女就斩了林中虎数千人，做到了连飞龙军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的人物，放眼飞龙城，的确鲜有敌手。”
“但顾杰到底是我义弟，我这个当兄长的，怎么能不支持他呢？”
“这不，我今天打算组个局儿，为他壮壮声威。”
陈谦说着，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诸位不是信誓旦旦觉得他必败无疑吗？那好，那诸位就下注，凡是买我义弟输的，下一赔十！买他输的，下十赔一！”
“......”
赵锐怎么也没想到，陈谦居然会搞出这种操作来！
在玉楼帮上下都忧心于今日战斗胜负的当口，陈谦身为顾杰义兄，居然还有心情搞赌局！
这......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事实上不光是他，在场其他人也给陈谦整懵了。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但是。
众人虽然吃惊于陈谦的举动，注意力却很快集中到了赌局本身上。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钱太好赚。
在众人看来，陈谦为顾杰开出这么高的赔率，这和傻子送钱没有任何区别。
——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飞龙城。所有人都知道，顾杰面对玉珠公子时，连试探的攻击都不敢，一直躲在慧目身后......可见其对玉珠公子有多畏惧！
如今堪堪只过了一日，即便顾杰再天才，也不可能有太大提升，结果注定是惨败无疑！
念及于此，有人忍不住道：“真的下一赔十？你有这么多钱赔？”
陈谦冷笑一声：“我玉楼帮分坛还差你们这点钱？”
众人一想也是，顿时有人动了心：“好！我压一百两！买顾修之输！”
老书生连忙记录，开出单据。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也来，一百两！买输！”
“两百两！”
越来越多的人下注买顾杰输，桌子上眨眼多了一大堆银子。
那之前被陈谦打了一巴掌的武师，更是直接拿出了无张银票，仿佛为出一口气似的，恶狠狠道：“五百两，买顾修之输！”
陈谦哈哈大笑，来者不拒，一一收下。
在场都是武师以上的高手，手里钱多，下注的银子数目也大，很快，桌子上的银子就超过了一万两。
而这，不过是数十人下的注。
陈谦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还有不断往这边挤过来的人，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这趟下来，至少得赚个几万两！
就在他为自己的谋划而得意的时候。
人群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玉珠公子来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玉珠至，王拓现
陈谦抬头看去，就见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自长街尽头一路踏瓦而来。
那男子身着墨绿长衫，岁数不大，速度却奇快无比，初看还在街尾，眨眼已至长街中段，行进之间衣带蹁跹飞舞,
落瓦无声，宛如风中飞絮。
那女子速度要慢一些，但身法却更加诡异，一路甚至不见踏瓦借力的动作，整个人像是长了双无形的翅膀，完全是在飘着前进。
“好轻功！”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有人见少年身法了得,
顿时忍不住喝彩。
有人却眉头微皱，道：“这似乎不是轻功能办到的事情......”
“是玉珠公子！”
“玉珠公子来了！”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
少年已携侍女飞空落地。
此人正是玉珠。
她再次恢复了那副少年打扮，整个人整装一新，看起来儒雅俊俏，只是脸色冷漠，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随着她踱步向前，人群无不自发让开。
原本推攘着往前凑的人更是纷纷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玉珠一路越过人群，来到飞龙寺门口。
她的目光扫过陈谦等人，落到撑杆挂着的粗麻布上，眼中浮现出讥讽。
“下一赔十......你还真以为顾修之能赢我？”
陈谦冷汗狂涌。
就在刚刚，就在玉珠的眼神扫过他的时候，陈谦只觉自己仿佛在直面什么洪水猛兽，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感，让他汗毛倒立，冷汗顿生。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恐怖气机，面前这少年给他的感觉，甚至比黎显忠还要恐怖数倍！
若非身后赵春雷扶住了他,
他差点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即便勉强站着没有出丑,
他的脸色依旧瞬间白透。
玉珠将陈谦的狼狈尽收眼底，她嘴角微勾，冷笑道：“玉楼帮的人，就这点胆子？”
陈谦没敢接话。
他硬着头皮岔开话题：“尊驾当面，不知有何指教？”
玉珠讥笑不语。
她转头看了眼飞龙寺内，见破碎的大门后没有顾杰的身影，嗤笑道：“你们这个帮主，还真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才现身啊......也是，我要是他，也会珍惜这最后活着的时间。”
打都没打，你就知道你赢定了？
老子还说你必输无疑呢！
陈谦心头有些火大，却不敢惹怒她，只得不卑不亢道：“谁输谁赢，待会就知道了。”
玉珠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侍女眼神阴狠，看着陈谦道：“公子，这人好像是顾修之的义兄，反正今日那顾修之必死无疑,
不如让奴婢先杀了此人，为阿月出一口气。”
这话一出口，在场玉楼帮众人顿时纷纷色变。
不少武师立刻伸手扣住了刀剑,
警惕的看着玉珠二人。
气氛一时凝重无比，围观众人见状，都是默默拉开了距离。
玉珠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眼神玩味的打量陈谦片刻，道：“......区区蝼蚁，你看着办罢。”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身后的侍女顿时踏地冲出。
这侍女的身躯看起来娇小瘦弱，速度却无比惊人，陈谦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只手掌劈头盖脸砸来！
就在这时一片黑影突然从人群头上飞过。
咚！
手掌落下，撞出一声剧烈闷响。
陈谦站在原地，眼中惊怒未定，犹有后怕。
他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暗黑色的圆珠子，密密麻麻浮在半空中，刚好将侍女的手掌挡住。
侍女短暂愣了下，手上用劲下压，却发现不管如何使劲，那些珠子都仿佛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侍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嘴里发出不似人的低吼。
她的手臂在吼声中膨胀而起，大片鳞片浮现而出，肌肉一块接一块膨胀开来，原本白藕般的玉臂顿时化为狰狞巨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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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举手一砸！
咚！
撞击声再度炸响，声势更甚之前！
巨力掼落，恐怖的力量甚至让空气都为之颤抖了一瞬。
但紧接着。
黑色的珠子上闪现出一道红光，瞬间便将这股巨力彻底吞没。
其后的陈谦只觉微风拂面，没有感觉到半点压力。
在场众人都为这惊奇的一幕失声，那侍女更是脸色难看，作势就要再行攻击。
结果就是这时，玉珠却突然拦住了她：“够了。你破不了这东西。”
侍女很不服气：“我还没有完全甲化......”
“就算甲化，你也不行。”
玉珠沉声道：“这是王拓的布天封魔珠。”
侍女脸色骤变，整个人都是一僵。
周围众人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道长也来了？！！”
“好家伙，一个顾修之，居然引得慧目和王拓两位飞龙城定海神针同时为其站台？这小子面子是真的大啊！”
众人震惊之中，就听到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你这化天派的小娃娃岁数不大，见识倒是不错。”
人声伴随大风而来，众人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人影御风穿空，白发浮动，衣袍翻腾，好似天仙谪降人间，负手落地。
玉珠脸色阴沉：“王道长，我化天派可曾得罪过你？”
王拓负手而立，藏在兜帽下的脸看不见表情。
他语气随意道：“倒是不曾。”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横插一脚？”
玉珠冷声道。
王拓呵呵一笑，声音却突然低沉下去：“......道爷我想做什么，还需要在乎你的感受？”
“你！”
玉珠万万没想到，王拓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这种轻蔑到极致的言语，让她怒不可遏。
但她又不敢真对王拓发火，甚至连重话都不敢说......她非常清楚王拓的真是实力有多强，那是她永远无法匹敌的恐怖力量！
玉珠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逼着自己忍气吞声。
她在心里大骂。
这老杂毛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他不是从来不管江湖上的事儿吗？怎么突然为顾杰的人出头？
王拓的出现让她惊疑不定，一个慧目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个王拓......这顾修之还怎么杀？
心念急转，她沉声开口道：“......你要保顾修之？”
王拓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负手向前，越过玉珠二人，来到陈谦面前。
浮于半空的黑珠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来临，嗖的一下窜进他的兜帽，消失不见。
陈谦诚惶诚恐，低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你不必谢我，救你的是封魔珠，不是我。呵呵，你与它很有缘。”
王拓嘴里说着意味莫名的话，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粗布：“你这，是不是谁的赌注都接？”
陈谦一愣，点点头：“这是当然，道长的意思是......”
“左右无事，道爷也来凑个热闹。”
王拓笑了下，伸手拿出一块碧玉罗盘：“......此物价值万金，抵五千两可否？”
陈谦哪敢说不行，只得点头。
王拓于是把罗盘扔在了桌子上：“记上吧，我压顾修之赢。五千两。”
人群顿时一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准备好受死了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王拓大张旗鼓过来，居然是为了押注！
更让众人诧异的是，他买的还是顾修之赢！
这不免让众人有些胡思乱想......瞧王道长这笃定的架势，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数？
陈谦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搞事吗！你这一押，还有几个人敢押顾杰输？我这钱还怎么赚？就算是为顾杰壮声势,
你也可以换个法子啊！
或许是前半辈子的经历让陈谦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哪怕刚才差点就死了，几乎命悬一线，他脑子里也没太大的恐惧，反而是揪心钱赚少了。
他不是不怕死，只是更怕穷。
不过很快,
就有人解决了他的烦恼。
一旁，玉珠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五千两银子不算多，但那块罗盘却是王拓的法器之一......一个异人，把自己的法器用来抵银子下注，代表什么？
这代表在王拓看来，她必败无疑！根本不担心东西会拿不回来！
对玉珠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她气急而笑，忍不住讥讽道：“王道长不愧是宋怀云跟前的红人，这法器多到可以拿出来打水漂了？就是不知道待会我打死了顾杰，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你要是能把他打死，算你的本事。”
王拓道：“我买顾杰不是觉得他一定会赢，而是随手试试运气。博弈之趣在于未知。料定的事情就无趣了。”
玉珠愣了下：“你不是来帮他出头的？”
“我为什么要帮他出头？”王拓淡淡道：“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玉珠并不相信王拓所谓路过的说法，但她能听出来王拓语气中的淡漠，看样子这位飞龙城异人魁首，似乎真的不关心顾杰的死活。
而且，玉珠还发现,
相较于顾杰，王拓似乎对于那名叫陈谦的武师更感兴趣。
就这会功夫,
他已经暗中打量了陈谦不下五次,
虽然他的动作非常隐蔽,
眼神也因为兜帽的遮挡而不可见,
但玉珠还是凭借自身的特殊能力，发现了这一点。
玉珠对此略感诧异，她看不出陈谦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但此人能让王拓如此在意，必然暗藏玄机。
不过她也不准备管闲事，她的目标是顾杰，只要王拓不横插一脚，什么都好说。
心念转动，玉珠开口道：“既然王道长有这个雅兴，我便陪道长玩一把。”
她招招手，身后恢复正常的侍女顿时递上来一叠银票。
玉珠将之扔在桌子上。
“一万两，买我自己赢！”
人群一阵骚动。
一万两可不是什么小钱，能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买自己赢，可见玉珠对自己多有信心。
这种信心很快感染了周围的人，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顿时坚定下来，纷纷上前投注。
高额的回报遮蔽了众人的理智，仅仅片刻，桌子上就堆起了小山般的银子。
不过在场还是有清醒的人,
有人忍不住道：“这么多下注的，你们分坛有这么多钱赔吗？”
“他没有,
我有！”
陈谦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便见到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个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正是玉楼帮帮主，楼杰。
他身后跟了不少人，几位堂主赫然在列，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逼得周遭众人纷纷退避。
“帮主。”
陈谦抱拳一礼。
楼杰点点头，对王拓拱手道：“王道长贵安。”
王拓笑了下，没有说话。
楼杰也不在意，他看了眼玉珠公子，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淡淡道：“诸位尽管下注，这场赌局，由我玉楼帮及同盟帮派共同作保。若顾杰当真败了，钱，我一分不少赔给你们。”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大定，下注的热情再涨三分。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下注买顾杰输。
楼杰在旁边看着，脸色云淡风轻，心里却忐忑难安。
他刚才那番话听起来像是对顾杰取胜充满信心，可实际上他心里是一点都没底。
要真有信心，他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过来，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比斗结果了。
他为陈谦的赌局背书，不过是出于输人不输阵的想法。
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气势上不能输，毕竟今天十八帮都派了人过来，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落了玉楼帮的脸面，否则日后还怎么混？
至于承兑这件事，楼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这一战，不但对于顾杰至关重要，也是玉楼帮的生死之战。
顾杰要是输给了玉珠公子，玉楼帮注定声名大跌，聚贤庄届时肯定趁势而起，聚众来袭。
没了战无不胜的光环，城里那些墙头草也必然会抓住机会翻脸。
再加上失去顾杰这个最强战力带来的影响......玉楼帮如今有多威风，日后就会有多凄惨。
真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保住玉楼帮的基业都是个未知数，哪里还顾得上区区钱财？
楼杰想到这，忍不住看了眼日头。
晌午过去，日渐西沉，距离昨日顾杰自己承诺的时间，已经不足一刻钟。
......都快到申时了，顾杰怎么还不出来？
莫非......
就在楼杰胡思乱想的时候。
飞龙寺内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祝觉和尚快步走到了门口。
众人的视线顿时汇聚过去，却没有看到顾杰的身影。
玉珠顿时冷笑出声：“顾修之这是怕到连露面都不敢了么？”
祝觉和尚没有理会这句话。
他打量了玉珠一眼，回头对院中道：“顾施主，玉珠公子来了。”
“嗯。”
寺内响起一声低沉回应。
少顷，一个人影踱步而出，站在了门口。
众人纷纷看去，只一眼，皆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高逾三米，肩宽超过一米，整个人仿佛一座小山，祝觉和尚站在他旁边，看起来就如孩童般矮小。
他的头发浓密厚重，一根根斜立而起，如披肩般自脖颈向下一直垂到胸口，颜色却不是正常的黑色，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血红，阳光下仿佛某种凶兽的鬃毛。
他的肩胛肌高高隆起，仿佛在脖颈后围了一层铁板，浑身肌肉更是犹如铜浇铁铸，单只手臂，就有小树粗细。
他身上布满虬结凸起的粗壮血管，一眼看去犹如纹身，随着呼吸不断律动，泛起灼人热浪，显得狰狞恐怖。
此人正是顾杰。
或者说......突破玄虎功第二层后的顾杰。
“你......你是顾杰？！！”
玉珠脸色微变，惊疑不定。
短短一天时间，顾杰整个人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全身除了脸以外，几乎像是换了个样！
体态、气势都和昨日截然不同！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险些让玉珠怀疑面前的顾杰是他人假扮的。
顾杰没有回答玉珠的困惑。
他目光垂落，俯视着面前的玉珠，眼中一片淡漠。
“准备好受死了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初战
“就凭你？”
玉珠冷笑一声，当即也不废话，左手握住右手小指上的指环，沉声一喝。
“附！”
呼！
霎时间，阴风骤起。
玉珠身上好似有某种未知的力量荡开，周遭空气顿时沸燥起来，凭空隐约显出大片黑色的丝线纹路。
“来罢,
就让我看看，你口出狂言的底气。”
围观众人见状，登时哗的一声退开十多米远，让出了大片空地，唯恐被二人动起手来误伤。
顾杰脸色平静，抬脚向前一步。
啪嗒。
脚掌落地的瞬间,
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但紧接着。
青砖猛地一震,
肉眼可见的劲力如浪潮般匍匐而出，轰然蔓延向四周。
一米见方的厚重青砖在无声中化为齑粉，高高扬起。
尘埃滚荡之间，顾杰整个人化为一道黑红光影，骤然电射而出！
轰！
周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犹如实质的劲力在撞击中炸开，化为气浪冲向四面，左右墙壁咔嚓一声，瞬间被撞出大片裂纹。
几名站得靠前的武师躲避不及，连抵挡都做不到，当场被余波掀飞，砸向四周。
“阿弥陀佛。”
飞龙寺内响起一声佛号，下一刻，金光撒落，半空中几名七仰八叉的武师仿佛被无形之手托住，平缓落地。
“是慧目大师！”
“多谢慧目大师出手相救！”
捡回一条命的武师们忙不迭道谢,
心头后怕不已。
众人都没有想到,
顾杰和玉珠公子会强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前几日城门口武宗乱战,
波及范围也就十来米远。
而现在,
顾杰二人不过是试探性的一击，就超过了武宗的破坏力，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恐怖！
嘭！
街心处，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又再度齐齐迎头而上，撞在了一起。
顾杰须发浮动，掌出如电，巨大的身躯展现出极为夸张的灵活性，好似化身为一头凶厉猛虎，双掌劈头盖脸接连砸下，不断狠狠砸在玉珠身上。
由于速度太快，围观众人甚至看不清他的招式。只见得黑红光芒如雨落下，凌厉的掌风伴随巨大的撞击声炸开，此起彼伏响彻整条长街！
玉珠双臂交撑挡在面前，却根本挡不住顾杰那恐怖的巨力。
她脚下地面咔嚓乱响，脚跟处青石不断砸飞，脚掌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整个人被砸得的连连后退。
面对顾杰的狂猛攻势，玉珠仿佛暴雨中的野草，竟是瞬间便处于了绝对下风！
“公子！”
侍女尖锐的惊呼响起，她见玉珠陷于劣势，当场就要上前帮忙。
王拓负手站在旁边，一眼便看出了侍女的打算。
他轻笑一声：“我要是你，就乖乖在这站着。”
侍女没有说话，踏地一跃而起，朝街心冲去。
嗡！
王拓身上响起一阵蜂鸣，大片黑珠自他兜帽下飞出，后发先至笼罩住了半空中的侍女。
噗噗噗！
薄雾般的血液四散飞溅，黑珠瞬间冲破衣物血肉，牢牢镶入了侍女的皮肤。
侍女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整个人却如遭雷劈，咚的一声摔落在地。
人群骚动散开，众人低头看去，看到侍女在地上呲牙咧嘴，不断翻滚，她光洁的皮肤上此起彼伏长出大片细密鳞片，又很快被黑珠散发出的红光压制下去，一直无法彻底成形。
“下注的人，可不能上场干涉赌局。”
王拓仿佛做了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甚至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侍女，目光注意着街心的顾杰二人，头也不回的道：“不用白费力气了，玄君覆甲的确是神物，但你身上那件还不足以突破我的法器......安心看戏罢，玉珠，还没有输。”
咚！
玉珠突然放开双手，以胸膛吃了顾杰一掌。
劲力掼落，她整个人猛地一颤，瞬间被砸飞出去数米远。
玉珠嘴里闷哼一声，咬牙借力后跃，拉开了和顾杰的距离。
顾杰反应迅速，立刻欺身而上，化为一道黑红光芒电射而出。
但玉珠的速度同样不慢，她在空中腾挪转身，后撤落地，不待站稳立刻双手互扣，握住无名指上一古朴铜戒，嘴里低喝出声。
“解！”
嗖！
玉珠的掌中亮起黑芒，大片黑色的光线从铜戒中涌出，攀附上她的身体。
玉珠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迅速向下蔓延，瞬间便覆盖了她的身体各个部位。
随着她的呼吸，黑色的纹路仿佛一条条触手般，在她的皮肤上来回攒动，不断交汇分散，显得怪诞而惊悚。
黑色得到纹路似乎蕴藏着某种莫名的能量，在其出现后，玉珠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发生了巨变。
周围看热闹的武师们只觉自己仿佛袒腹置身冰天雪地，隔着十多米依旧能感觉到阴寒锐利的气机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这番变化说来繁复，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而就是这短暂的片刻，顾杰已跨越十数米距离，奔至玉珠眼前！
呼！
粗粝的巨掌当头砸下，掌风呼啸，直逼玉珠面门！
玉珠冷哼一声，身上纹路齐嗖嗖倒立而起，放出一片深邃黑光，交织构成了一片幽暗光膜。
嘭！
顾杰一掌落下，刚好正中光膜。
劲力在光膜上撞出波浪般的纹路，气浪轰然迸进，玉珠脚下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青砖砸飞，留下巨大坑洞。
但光膜中的玉珠，却毫发无损！
顾杰眼神一沉，反手又是一掌！
轰！
巨响炸开，地面猛地一震，玉珠脚下坑洞再次塌陷扩大，可她本身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动都没动！
顾杰眉头一皱，放下了手。
玉珠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冷笑：“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
顾杰沉默不语。
这层看似轻薄脆弱的光膜不但坚固无比，还具有某种化力散力的效果，他刚才一掌落下，劲力尽数被传导向地面，没有给玉珠带来半点伤害。
玉珠似乎是觉得自己占据了绝对上风，她张开手，拥着满身的黑光：“感受到了么，这种无力的无标题章节挫败感。”
“顾修之，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我见过太多太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可怕。”
“即便你天赋超绝，一天之内实力倍增，又有什么用呢？”
“凡人，永远只是凡人。”
“我只要稍微认真一些，你连伤到我的资格都没有。”
顾杰没有说话。
他看了眼玉珠，突然左脚点地，整个人一跃而起，化为一道黑光向城门冲去。
“想跑？”
玉珠狞笑一声，瞬间跟上。
第二百六十章 玉珠的底牌
嗖！
几乎是顾杰动作的瞬间，玉珠便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一开始她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堪堪咬住顾杰没有跟丢。
但没过一会，她身上那层黑色光膜忽地一亮，朦胧的光芒投落，照得玉珠整个人仿佛蒙上一层黑雾，让她瞬间速度大增。竟是后发先至迅速拉近距离,
追至顾杰身后。
双方距离缩短到半米，玉珠毫不犹豫点地一踏，借力纵身向前，一掌拍向顾杰脊背！
掌风呼啸而落，眼看便要正中后心。
顾杰突然震腰拧身，庞大的身躯呼啸调转一百八十度,
右脚高踢而起,
一脚踹向玉珠下颚！
玉珠被迫回防,
但她反应同样迅速，原本打向顾杰后心的一掌顺势坠落，直接变掌为拳砸向顾杰脚掌掌尖！
砰！
拳脚相撞，巨大的力量让顾杰瞬间占到上风，玉珠整个人都被这一脚踹得腾起半米，又咚的一声落地。
顾杰趁机后跃出数米，转身继续往城门奔去。
玉珠这才知道上了顾杰的当，但她也不在意，落地后迅速追了上来。
黑光彻底挡住了顾杰的力量，刚才那一脚没有给她带来半点伤害。
很快，双方的距离再度拉近，玉珠这次学了个乖，没有再从后偷袭。
她加速越过顾杰，自左向右一脚踹向顾杰的膝盖！
砰！
顾杰屈膝一顶，不费什么力就挡下了这一击。
玉珠反应很快,
脚掌踏在顾杰膝上一跃,
整个人拧身抻臂,
右臂化圆变拳，一拳砸向顾杰眉心！
顾杰立刻侧头，想要躲避。
不料玉珠身上黑光一闪，拳出之速骤然暴涨，原本轻飘飘的一拳仿佛获得无形助力，竟是猛地朝前一窜，瞬间越过半米距离，直逼顾杰面门！
砰！
千钧一发之际，顾杰一掌击出，蒲扇大的手掌遮天盖地，直接将这一拳拍飞向一边。
巨力惯涌，玉珠整个人被带得左倾飞出。
但她脸上却不见丝毫受挫表情，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顾杰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收回手就要继续往城门走。
结果脚下刚动，他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
仿佛皮肤上扎了无数根尖针，整个掌心都疼痛无比。
顾杰摊开手掌，目光扫过，看到掌中肤膜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空洞，这些空洞非常细微，却深入血肉，眨眼间便有鲜血从空洞中溢出,
浸透了整个手掌。
......是那层黑光造成的么？
顾杰眉头微皱，尝试控制肌肉收缩，修复伤口，却发现自己强大的恢复能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失灵。
明明只是针眼大小的伤口，却消耗了他足足五个单位的精血，才勉强复原。
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让他心头诧异，顾杰忍不住问笔记本：“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肌肤被妖魔之力腐蚀了】
笔记本回答道。
“妖魔之力？”
【修行神修法的人，可以获得一种类似神佛、妖魔的力量。根据其观想对象的不同，其获得的力量便被划分为神佛之力、妖魔之力】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人造的称谓，代表修神之人的力量与神魔类似，并不是说修神之人就掌握了神魔的伟力】
【好比火柴和太阳都能发光，但其本质、效果等方面，依旧有难以逾越的差距鸿沟】
【具体的情况，等你以后有时间我再详细跟你说明......总之，神佛之力、妖魔之力这两种修行神修法获得的力量互相对立，都具有强大的异常特性，能够腐蚀、抵御所有常世物质及常世物质产生的能量】
【事实上，这正是神魔、异常、异人、神修法等修行途径强大的真正原因——具有强大异常特性的力量，能在对抗中轻易压制内气、劲力等常世力量】
【只有遭受同样具有强大异常特性力量冲击时，这种优势才会被削弱抹去】
【玉珠身为化天派掌门之子，八岁便开始修行神修法，依靠玄君覆甲的帮助，她如今的妖魔之力远超同龄人，已经可以轻易压制北淮国绝大部分武者，包括武宗】
顾杰扫过笔记本上的字迹，眼神微微一沉。
他原本以为，玉珠能杀穿林中虎的部队，是因为玄君覆甲，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居然在于神修法。
......妖魔之力对劲力的压制太大了，不解决这个问题，我的攻击永远无法生效。
看来，想要击败她，还是得动用那一招......
顾杰心念转动，脚下不停，一路朝城门外冲去。
玉珠很快再次追上来，双方在你逃我追中连番过招，拳脚撞击声此起彼伏，逐渐朝城门口而去。
楼杰等人远远看着，只见两道人影交错腾挪，余波不断在地上炸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时也看不清谁占了上风。
但顾杰率先‘逃跑’的一幕却是不争的事实。
下注的武师们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道：“陈谦，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这钱你是不是该赔了？”
陈谦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顾杰除了一开始将玉珠压着打以外，后面一直都是在跑，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行为和逃窜没有什么区别。
但听到这话他还是骂道：“明显个屁！你看到他输了吗？高手过招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凭什么就认为我兄弟会输？”
“凭什么？呵呵，就凭他逃跑了，还不够吗？”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那顾修之多半是自觉不是玉珠公子的对手，所以才抱头鼠窜，想要逃命......陈谦，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顾修之自己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赢？”
“陈谦，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楼帮主，你是是不是该说句话？”
众人七嘴八舌，一副逼陈谦赔钱的架势。
楼杰在旁边听着，眉头大皱，正想开口说话，结果就听王拓道：“现在谈胜负，还太早了。”
众人一静。
因为立场的原因，在场大部分人下意识都不愿意相信陈谦的说法。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让别人觉得他是在为顾杰辩解，想赖账。
但王拓身为飞龙城异人魁首，身份尊贵，地位荣殊，还是有一定公信力的。
此刻闻言，有人忍不住问道：“王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顾杰不是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变化？”
“目前看来是如此，但双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用全部实力。想要分出胜负，还得看这二人谁的底牌更强。”
王拓笑了声：“贫道也很好奇此战结果，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双袖一抖，抬脚向前，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飞出。
第二百六十一章 顾杰的底牌
嗖！
顾杰大步急奔冲入城门门洞，庞大的体型重量不显，踏地几近无声。
玉珠紧咬不放，尾随其后。
二人的速度皆是超过了普通人的动态视觉极限，甚至于武师五段之下都难以看清。
城门口的守卫在旁边站着，只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时,
除了感觉到狂风铺面，就只看到一大一小两道黑影飞速冲出了飞龙城。
嘭嘭嘭！
玉珠一边追赶，一边调用妖魔之力附着拳脚，不断攻击顾杰。
顾杰闷头狂奔，不时以双手进行格挡、挥击，阻碍玉珠的进攻，双方每次肢体相接，都会炸开大片劲力波动，黑光伴随气浪闪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声势上看不出上下，但顾杰却处于实实在在的下风——妖魔之力对于劲力的压制太强，他尝试反击了几次，都没有伤到玉珠分毫，反而白白消耗了自身力气。
几次尝试无果，顾杰索性便放弃了反击，只以手臂保护周身要害，靠着自身的恢复力硬抗玉珠的攻击。
这种被动防御的方法，极大增加了精血的消耗，从飞龙寺到城外，只过了不到三分钟，就已经耗费了他足足二十个单位的精血。
好在如今终于出城，倒是不需要再维持这种局势了。
呼！
顾杰心念转动之间，一旁玉珠突然再度出手。
她五指攥成拳头，裹挟黑光砸落,
目标正是顾杰肋下。
顾杰抬手假意抵挡,
脚下却猛地抬脚跺地。
咚！
泥土炸裂,
脚掌深陷其中。
顾杰的身躯猛地前倾一瞬，借助惯性瞬间躲开了玉珠的攻击。
紧接着，他倒绷脊背，立腰反身，抻臂出掌拍向玉珠面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出乎玉珠预料，毕竟顾杰已经太久没有反击，以至于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抵挡，顿时被打了个正着！
嘭！
手掌砸中光膜，劲力炸起大片黑光。
玉珠整个人被巨力砸出两米远，落地后身上却不见半点伤痕。
她露出冷笑：“你忍了这么久，就是为这一掌么？很可惜，魔纹会抵御一切外界力量。即便我反应不过来，它也能替我阻挡你的攻击。”
顾杰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然有了猜测。
他刚才那一掌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却砸得玉珠飞出去两米，而之前他全力出手，效果不过相差仿佛。
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光膜能量的强度降低了。
——或许是为了减少消耗,
玉珠没有一直保持一开始的那种光膜强度,
而是将其维持在了一个很低的水平,
只在交手的瞬间才提升到极致。
而刚才，她没有来得及提升。
换句话说，玉珠身上的能量的确能自发进行防御，但只能调用已经激发的力量，并不能自动提高能量的强度。
这显然是一个缺陷，一个对他来说非常有用的缺陷。
心念转动，顾杰猛地反身又是一掌击出！
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手。
粗粝的五指间突然腾起红光，如云似雾的血元术内气呼啸涌出，热浪瞬间激起大风，裹挟手掌猛地砸落！
玉珠瞬间做出应对，左手攥拳击出，直砸顾杰腹部！想要逼顾杰变招回防。
谁曾想顾杰居然不躲不避，掌出之势有进无退，看样子竟是要硬顶着这一拳也要完成攻击！
玉珠见状，不惊反喜——凭借妖魔之力的保护，即便是被顾杰打中，她也不会受半点伤。
反倒是顾杰，在这这样的对拼中百分百要吃亏！
在玉珠看来，顾杰明显是连番吃瘪气晕了头，才会有如此激进莽撞之举。
玉珠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她双眼微阖，瞳孔在瞬间缩小成针眼般大小，身上黑光随之猛地一闪，拳出之速再涨三分，带起一片黑影撞向顾杰！
这一切说来繁复，其实也就是眨眼之间。
轰！
内气叠加劲力撞上黑色光膜，瞬间炸开大风。
气浪排山倒海般迸发，地面陡然一震，大片的泥土如涌泉腾空，裹挟碎石被撞向四方。
光膜上荡漾出波浪般的涟漪，看似摇摇欲裂，最终却依旧坚固无损。
咚！
玉珠的拳头也落在了顾杰身上。
沉闷的撞击声先后响起，双方一前一后被对方的攻击击中。
顾杰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嘴角隐约渗出一丝血迹。
玉珠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她眼中浮现出一种盛气凌人乖张之色：“看到了么？这就是你这种凡人和我的差距。你甚至连和我两败俱伤的资格都没有。”
顾杰没有说话，手却缓缓垂落。
玉珠见状，愈发得意，正想开口嘲讽。不料就是这时，她突然感觉眼前抖了一下。
在玉珠的视线中，所见万物像是穿透了水面，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折射扭曲。
这感觉眨眼即逝，等她察觉到这一变化时，眼前的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玉珠却总感觉不太对劲，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没等她想明白，对面的顾杰突然一掌击出，打断了她的思绪。
玉珠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念头，出招反击。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杰明明刚吃了个亏，这一次依旧不躲不避，选择与她对攻！
玉珠虽然诧异，却也立刻抓住机会，反手全力一拳砸出！
嘭！
嘭！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顾杰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被玉珠一拳打飞了出去。
他踉跄落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怨毒的看了玉珠一眼，二话不说拔腿便跑。
玉珠原本还有些不解顾杰为什么要接连做这样的送死之举，但顾杰这一跑，她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登时顾不得其他，连忙追了上去。
双方一追一逃，迅速窜入树林中没了踪迹。
......
与此同时。
现实。
顾杰手握貘盒而立，脸色一片淡漠。
早在冲出飞龙城范围的那一刻，他便启动貘盒，困住了玉珠。
此刻玉珠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梦境的推演罢了。
看了眼面前闭目陷入梦境的玉珠，顾杰开口问笔记本。
“能持续多久？”
【对于她来说，半个时辰。对于你而言，只有三分钟】
【并且，这期间一旦遭受致命威胁，她就会立刻醒来】
“三分钟么......足够了。”
顾杰将貘盒插入裤兜，双眼缓缓合拢。
少顷。
他庞大的身躯逐渐上浮现出淡淡黑红光芒，鳞次栉比的肌肉缓缓蠕动，以一种玄妙的轨迹交相虬结，组合成新的形状。
当最后一块肌肉完成移动，他整个人已经变了副模样。
顾杰猛地睁开眼。
他双掌合十一扣，嘴里低喝出声。
“真玄化戾！”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玄化戾
戾者，虎也。
真玄化戾，是顾杰突破玄虎功第二层时，学会的法门。
此法是以修炼者身体中的玄虎之骨为源，借助血脉之力，模拟天罡玄虎的凶戾之势，从而使修炼者获得部分天罡玄虎能力的玄奇法门。
王行秋出招必有虎啸相随,
正是这一法门带来的效果。
不过。
由于人本身的血脉太过孱弱，真玄化戾的效果又与血脉之力息息相关，导致这一法门在其他修炼玄虎功的人手中一直难堪大用。
即便全力激发，最多也就是带来一些虎威、虎啸等异象震慑敌人，于修炼者本身实力并无太大助力。
但顾杰和其他人不同。
通过修行黑虎掌，他已经成功改换了部分身体结构，让身体中的隐性血脉逐渐朝虎类发生了趋向性变化。
再加上玄虎功对于这份血脉之力的激发和提升……从本质上来说,
他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北淮国人类了。
而是一类具有少量‘玄虎血脉’的新人种。
如此一来,
真玄化戾的效果便得到了大幅强化。
——这种强化的直观结果，就是让顾杰获得了更多源自天罡玄虎的能力。
比如……在肌肉解放的状态下，进行二段变身，进一步提升身体素质。
呼！
刹那间，顾杰身上猛地的浮现出大片黑红色斑驳花纹。
这些花纹顺着他的身躯匍匐蔓延，自四肢向胸膛汇聚，迅速构成了一只狰狞虎首图案。
顾杰脑后的黑红色长发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一根接着一根斜立而起，如同猛兽鬃毛般蓬松散开，一路拉长垂至腰间。
他周身的肌肉相继虬结浮现于体表，体型再度膨胀了一分，撑得胸膛虎首愈发扭曲狰狞，泛起微光，忽明忽暗。
顾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无形的威压随之而生,
空气震颤不止，荡开一阵猛虎戾啸般的嗡鸣。
顾杰摊开手。
虎眼陡然睁开，铜铃大小的眼珠跃出皮肤，其上血丝密布,
瞳孔死死盯着面前的玉珠，眼神一片暴戾。
静默了片刻，顾杰猛地曲起绷紧五指。
手掌中，黑红色的花纹乍然一亮，继而竟如活物般，沿着虎眼眼睑，奇异的缓缓流转起来。
朦胧的黑红色幽光随着花纹的流转生出，手掌上方的空气剧烈浮动，仿佛沸水般荡开大片涟漪，照得周围的一切都犹如蒙上了一层雾霭，变得模糊不清，充满了怪异的割裂感。
“血脉之力……”
顾杰俯视掌心，轻声低语。
早在玄虎功突破第二层的那一刻，他便隐约感觉到，自己皮下胸腔位置像是多了一股能量，在萦绕着心肺不断律动。
当时的感觉并不明显，时有时无，导致顾杰一度以为只是错觉。
直到他现在二度变身,
这种感觉才突然强烈起来，甚至强烈到念头一起,
便能将其招出体外的程度。
很显然，这必然就是笔记本口中，对战局‘具有决定性作用’的血脉之力了。
……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攻击机会，希望这东西的强度，对得起它消耗的巨量精血。
心念转动，顾杰攥掌一握。
嘎嘣。
筋骨噼啪作响，血管暴凸而起，五指在瞬间合拢成拳。
内气轰然迸发，化为甲胄包裹全身，明光浮现于拳锋，热浪奔腾而起！
顾杰抡臂拧身，一拳挥出！
轰！
拳头撞上黑色光膜，远超之前的内气与劲力率先爆发。
巨力裹挟高温荡开大片气浪，地面猛地一震，继而轰然碎裂塌陷。
伴随着一声巨响，玉珠整个人直接被这一拳砸矮了半米，膝盖以下的部位深深陷入了泥土之中，不见轮廓。
然而就算如此，她依旧毫发无损。
因为没有受伤，她甚至没能从梦中醒来。
那层看似薄弱的黑色光膜实则无比强韧，它彻底吸收了劲力和内气，隔绝了一切常世之力，让顾杰这声势惊人的一拳，没有对玉珠造成半点伤害。
但是。
有一种力量突破了它的防御！
血脉之力。
顾杰缓缓抬起手，指骨间有黑色光斑洒落。
他低下头，看到光膜上被自己一拳砸中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小口。
那是一道只有发丝大小的狭长裂口，并且转瞬便贴合复原。
单从成效来看，如此轻微的破坏似乎不值一提，可对顾杰来说却意义非常。
这代表他刚才那一拳，已经突破了光膜的防御阈值极限。最不济也是被动防御下的极限。
这代表他终于有机会让玉珠受伤了。
——以足足两千个单位的精血为代价。
若按照普通人的精血产出速度来算，这笔庞大的付出，需要一名武宗级别的高手，攒上将近十年！
并且，这十年还得不生病，不受伤，不衰老，不遇到任何意外，全身心投入凝练精血！
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也这是因此，才造就了玉珠对于武者的不屑一顾。
天赋和出生带来的亢长差距，让她生来便凌驾于这世上绝大部分武者之上。
……但顾杰，不属于这绝大部分之一。
顾杰咧了咧嘴，尖锐的虎牙泛出一丝寒光。
由于不太熟练，他刚才那一击只动用了体内很少一部分血脉之力。
而这样的拳头……他能挥出一百次。
轰！
轰轰轰！
顾杰拳落如雨，双臂化为两道黑影，一拳接着一拳不断疯狂砸击面前的光膜。
震耳欲聋的巨大撞击声此起彼伏，响彻方圆数里。
地面在巨力下崩塌，泥土仿佛喷泉迸溅，内气撞上光膜，化为气浪腾空，瞬间便犁断大片杂草！
玉珠仿佛置身于打桩机下的地鼠，整个人不断下陷，越陷越深，渐渐被泥土淹没了腰腹。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光膜，也在顾杰的狂暴重击下不断碎裂重组，又再度碎裂。
十拳、二十拳、三十拳......
面对顾杰无休无止的重击，渐渐地，光膜仿佛到了某个极限。
黑色的光斑纷纷扬扬落下，裂缝逐渐从一开始的发丝大小，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终于，在第八十六拳时，光膜嘭的一声，在顾杰的拳头下炸开成一捧光斑，随风而逝。
陷入梦境的玉珠仿佛感知到什么，紧闭的眼皮顿时猛地一颤。
她的眉头飞快皱起，睫毛不住抖动，一副马上就要苏醒的样子。
而这时，顾杰已经抓住机会，调起浑身内气劲力，一拳砸向她的脑袋！
第二百六十三章 玉珠败！
没有了那层防御力强悍到不讲道理的光膜，顾杰的实力终于得以真正显现。
这一拳击出，尚隔一尺，玉珠的脸皮已在风压下彻底变形。
拳风过处，血肉在巨大的压力下裂开密密麻麻的大缝，米黄色的脂肪被挤压而出，噗的一声飞溅向四周。
轰！
指骨转瞬间砸中玉珠眉心,
巨力灌涌，俊俏的脸蛋当场便被砸成了一个平面。
鼻子、嘴巴、眼睛......头部正面的一切都化为了扁平形状。
紧接着。
狂猛的内气呼啸冲出，瞬间席卷整个脑袋。
红光夺目四射，玉珠扭曲的脸蛋上鼓起大片肉包，继而嘭的一声爆裂开来。
红白相间的肉浆炸成血雾，骨头渣子漫天飞溅,
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顾杰收回手，眼前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惨白脊骨。
真玄化戾带来的二段变身，不但激发了他体内的血脉之力,
还赋予了他部分源自天罡玄虎的恐怖巨力。
这份力量虽不及他在幻觉中所见真正天罡玄虎那般强大，能够生撕神佛，但也达到了数千斤之重。
再加上他原本的力道和内气的助力，三者叠加，让顾杰的实力比一天前足足提高了一倍。
也让他得以只出一拳，便打碎了玉珠的脑袋。
但顾杰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
因为他看到，面前那惨白脊柱之上，赫然涌出了大片粘稠的黄色液体。
这正是玉珠之前在他眼前表演死而复生的前兆！
顾杰没有半点犹豫，举臂又是一拳！
轰！
这一拳击出，瞬间洞穿玉珠胸膛，血肉成柱形被巨力砸飞出来，肋骨尽数折断，留下碗口大的恐怖大洞！
顾杰收拳转臂，另一只手已经握拳再度击出！
就在这时。
玉珠那没了脑袋的尸体突然噗的一声挣脱泥土，猛地抬起手朝他胸口狠狠抓来！
顾杰脸色不变，腰间却瞬间出一丝妖异红线，五指间原本殷红一色的内气瞬间化为一片明红。
他整个人速度再快三分,
左手变拳为掌拍飞玉珠的手臂，同时右手竖指为掌，转腕横斩向半空中的玉珠腰间。
轰！
咚！
双方的攻击先后命中对方，这一次，顾杰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下。
反观玉珠......她的左腰直接被顾杰一掌斩出一尺长的巨大缺口，纤细的腰杆几乎断开大半，整个人轰然倒飞而出，撞断一颗大树，重重落地。
但即便受了如此重伤，她依旧没有死。
“顾修之......”
玉珠从地上踉跄爬起，胸口的大洞上血肉蠕动，逐渐拉伸化成一张诡异的狰狞面孔。
那张脸和她有三分像，眼鼻口一应俱全，完全由剥掉皮的血肉组成，此刻正盯着顾杰，咬牙切齿。
“你这个卑鄙小人！”
人脸怒声大骂：“这就是你说的堂堂正正打一场？靠偷袭？靠暗算？你还算是个武者吗？有能耐你就等姑奶奶伤......”
轰！
顾杰左脚踏地，庞大的身躯化为一道黑影电射而出，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猛地撞在玉珠身上。
人脸在巨力下瞬间破碎成渣,
半截话被迫咽了回去，玉珠整个人仿佛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推土机撞上，当场再度倒飞而出！
顾杰踏步追上，并为掌刀，当空砸下。
轰！
气浪荡开大风，半空中的玉珠瞬间被顾杰一掌劈中腹部。
随着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她原本就断了半截的细腰顿时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在血肉的崩飞中彻底裂开。
噗。
啪叽。
玉珠于半空断成两截纷飞，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顾杰目光扫过落到左侧地面上的两条长腿，转头看向玉珠的上半身。
咚！咚！
顾杰踏地冲出，两步便跨越十米距离，行进间举臂握拳，一拳朝玉珠锁骨砸去。
拳风呼啸而落，巨大的力量甚至凭空撞出一道劲力波纹！
这样的一拳下去，足以彻底粉碎这半具躯体！
玉珠的胸膛处再度幻化出一张人脸，那张脸惊恐至极，眼神颤抖，张大嘴喊出了高亢的人声。
“我认输！我认输！不要杀我！”
呼！
粗粝的五指在人脸前一寸停下，炙热的高温瞬间便在血肉上撩出大片血泡。
可人脸却连惨叫都不敢，只是惶恐的看着顾杰，浑身发抖。
顾杰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怕死呢。”
“我怕死，我怎么会不怕死？！！”
人脸颤声开口：“顾杰，你绕我一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必了。”
顾杰淡淡开口：“不就是奉天教么，不就是为了黑虎掌么？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
人脸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杰居然知道一切始末。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顾杰接下来的一句话。
“玉珠，如果你不是这么的目中无人，如果你一开始没有把我当成挥手即灭的蝼蚁，而是选择来找握商量，讨要......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把黑虎掌给你。”
人脸呆住了。
这句话，直接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无法接受自己谋划多时，为之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东西......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拿到。
这无疑让她所作的一切努力，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显得可笑至极！
明明，只需要一句话啊！！！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血肉构成的人脸面目狰狞。
她不愿相信这一切，她高声尖吼，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癫狂呐喊：“那可是半部《天罡化虎真功》！是万圣宗的十大铸体秘法之一！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交出来！！！”
“我孑然一身，无子无徒，一本已经学会的功法，即便再珍贵，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值得抓住不放的地方呢？”
“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它有这么显赫的来历。”
顾杰淡淡道。
人脸为之失声。
她不愿承认顾杰所说的一切，可她其实也清楚，到了这个时候，顾杰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
这一刻，悔恨和痛苦充斥了她的脑海。
原来，她和目的的距离，一直近在咫尺。
原来，她所缺的，不过只是低下高傲头颅的......一寸之遥！
玉珠尖声嘶嚎，血泪滚滚而落。
顾杰脸上古井无波。
他淡漠的举起手，就要将玉珠击杀。
也就是这时。
长空划过一道疾驰而来的人影。
烈烈衣袍作响之中，人影垂直落地。
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这时候杀了她。”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掌之威！
顾杰侧目一撇，就看到王拓负手而立，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这位飞龙城的异人魁首，早在玉珠醒来时就已经追到了附近，却偏偏选择在这时候才跳出来，其目的显而易见。
“道长想要保她？”
顾杰径直开口问道，语气微寒。
王拓看着玉珠,头也不回的道：“算是吧......到底是个好东西，活着比死了有用啊。”
玉珠胸膛上的人脸哭声一止。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血肉组成的狰狞脸颊因激动而不断有鲜血溢出。
她大喊：“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顾杰没有说话。
王拓见状，笑了笑：“怎么，不愿意？”
顾杰俯视着他,脸色淡漠：“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帮你。”
王拓摇摇头道：“你杀了她,聚义庄那帮人必定树倒猢狲散，到时候飞龙城里的江湖势力,可就剩你们玉楼帮一家独大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顾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王拓所说的情况他当然是想过的，不但想过，他还做出了充足的布置。
但这番话从王拓嘴里说出来，却出乎他的预料。
从那日在城主府的额短暂接触来看，这位飞龙城异人魁首必然是站在宋应武那边的，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该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才对。
除非......
顾杰想到这，目光投向面前的笔记本。
“狡兔死，走狗烹，宋怀云扶持你们玉楼帮，就是想统一飞龙城的江湖势力，一旦目的达到，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王拓看不到笔记本，他见顾杰目视半空，脸露思忖，还以为顾杰是为自己的话而震惊,语气愈发充满了说教意味。
他继续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这个平衡打破，至少，不能这么早......”
顾杰打断他：“你说的这些，我昨日便想到了。”
王拓话音一顿。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这种拿着一件自认隐秘的事情说教半天，突然得知对方早已一清二楚的情况，着实是让人尴尬到抠脚。
顾杰无声笑了笑：“王道长，这世上没有人是傻子。”
王拓沉默了许久，颇为不服气的开口：“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杀玉珠？你就不怕宋怀云对你玉楼帮下手？还是说你觉得你在飞龙城里，能斗得过一城之主？”
“我为什么要和他斗？”
顾杰淡淡开口：“狡兔死走狗烹固然不错，但也得狡兔死尽，才有后面的事情，如果狡兔一直死不完，谁会舍得杀猎犬呢？”
“怎么会死不完......”
王拓下意识反问，结果话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难道想......”
“......这是很合情合理的发展，不是么。”
顾杰留白深长,故意让王拓展开联想。
王拓一时无言。
虽然顾杰没有把话说明白,但他已经‘自认’听懂了顾杰的意思。
——天纵奇才顾修之因功高震主，被楼杰所排挤，遂带人反出玉楼帮，自立门户，甚至公开支持聚义庄，与之抗衡。
这的的确确，是一件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
这样的办法或许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于顾杰而言，已经足够消除杀死玉珠带来的麻烦。
王拓想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顾修之，你的确很聪明。”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这点小把戏或许能让宋应武吃个闷亏，但注定拖不了太久。而且......化天派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势力，你若执意要杀玉珠，以后必定后悔......”
轰！
拳头裹挟热浪落下，泥土狂然剧震，如涌泉般暴腾而起。
地面塌陷出一个大洞，巨大的撞击声打断了王拓的话。
谷邷
顾杰抬起手，地面上，玉珠的上半身已经化为一滩肉泥。
血肉和骨骼的残渣飞溅得到处都是，那张诡异的人脸被巨力砸得粉碎，深陷入泥土之中，再也没能重新凝聚起来。
顾杰转身走向玉珠剩下的下半身，如法炮制又是一拳，将其砸成了肉泥。
随后，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突然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噗的一口气吹亮，扔在了地上。
火星溅落，顾杰隔空伸手一抚，内气裹挟热浪席卷而出，瞬间点燃地面上的大片杂草，一路蔓延向地上的烂肉。
脂肪在火焰中燃烧，劈啪作响，黑烟滚滚升起，焦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顾杰从地上抓了块破布，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手，才开口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这人，历来没有放虎归山的习惯。”
顾杰转过头：“现在，该说说咱们的事了。”
“你在飞龙寺招摇过市半天，又特意跟我到这里。想来不只是好心想要提醒我罢？”
“当然不止如此。”
王拓本来是想卖个人情给顾杰，好方便接下来的交谈。
此刻见顾杰把话说开，他索性也就不再废话：“我此番过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顾杰咧了咧嘴，无声而笑。
烈焰于他身后烧成大火，火光照在他庞然的脊背上，投下一片恐怖阴影。
顾杰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们从前把我当成蝼蚁，现在却要和我做交易......你真当我顾修之，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凡人？”
“顾杰，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交易！！！”
呼！
惊人的威压随顾杰的话音陡然升起，匍匐向四面蔓延。
二人周遭的空气猛地震颤起来，烈焰随风大涨，隐约间仿佛有虎啸生出。
顾杰居高临下看向王拓，虎目中血丝密布，一片狰狞。
王拓脚掌微动，站直了身体。
深灰色的兜帽下嗡鸣大作，大片黑色圆珠骤然从他的脖颈间飞出，犹如飞蝗般环绕他的身体，缓缓流转。
层云遮蔽了阳光，阴暗的午后，雷鸣滚滚，好似大雨将近。
“顾杰，我无意与你为敌。”
王拓抬起头，看着眼前庞大的筋肉巨人，脸色阴沉：“你听我把话说......”
啪！
火星炸裂。
烈焰之中，一颗圆鼓鼓的肉块突然炸飞而起。
吼！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虎啸响彻方圆数里。
一道庞然的阴影如电光闪过，瞬息间跨越数十米距离，一掌砸向王拓面门！
轰！
气浪如山洪暴发，伴随巨响轰然炸开。
王拓面前的黑珠瞬间炸裂大片，化为齑粉崩散。
这些曾举重若轻拦下玉珠侍女全力一击的诡异黑珠，在面对如今的顾杰时，甚至连片刻的抵挡都做不到！
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掌风横扫破灭大半！
紧接着，无穷的巨力裹挟巨掌，狠狠掼落。
咚！！！
王拓被这一掌打得倒飞起两米高，血水飞溅之间，他整个人一路撞断三颗大树，方才轰然砸落在地。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甲戌
王拓踉跄起身，嘴角有暗红色的血液接连溢出。
那屡屡血液中夹杂着粘稠的肉糊，隐约能看见部分内脏的碎片。
他颤颤巍巍的靠着一棵树站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膛。
灰色的衣袍上破了个大洞，其下血肉消失不见，只余一道巨大的掌印。
血肉、筋膜、骨骼......一切都没能阻挡顾杰那恐怖的巨力，尽数被这一掌砸碎崩出了身体。
鲜血顺着凹凸不平的大洞流落,好似小溪，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衣袍。
居然只用了一掌......
王拓抬头看向顾杰，眼中惊骇万分。
他没有想到，顾杰居然真敢攻击自己。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顾杰这一掌居然能突破他的防御，甚至于摧枯拉朽将他打成重伤！
......我明明已经调用了全部异人之力,还冒着被本体感知的风险，引动了布天封魔珠母珠的力量，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子还能打伤我？！！
他来得太晚，刚好错过了顾杰力破灭玉珠身上那层黑色光膜的一幕，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今的顾杰，早已掌握了血脉之力。
借助劲力和内气的双重加持，现在的顾杰，已然拥有了轻易斩杀他的实力。
啪嗒。
啪嗒。
顾杰踱步向前，筋肉虬结的庞然躯体上浮现出殷红的内气甲胄，黑红的花纹在内气的光芒下若隐若现，胸膛的狰狞虎首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犹如活物。
他行至王拓身前站定，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你怎么这么不禁打？”
王拓差点被这句话气晕过去。
什么叫我不禁打？
你自己是个什么怪物你心里没点数？
王拓很想破口大骂，又不敢真骂出来。
他怕万一骂得太难听，被顾杰一气之下宰了。
刚才那一掌太过恐怖，恐怖到远超飞龙城任何武者,甚至刷新了他对武功这种低端力量的认知,也让他清楚认识到，面前这个怪物,是真的能轻易杀了他的。
他再也没了之前的那种风轻云淡，一时怒道：“顾修之，你敢伤我，就不怕我让宋应武带兵灭了你玉楼帮吗！”
“我为什么要怕？”
顾杰看了他一眼：“我即便放你回去，你也不敢进城主府，不是么？”
王拓脸色骤变。
他愣愣的看着顾杰：“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俯视这王拓：“刚才那一掌，是我替陈谦打的。你服不服？”
王拓张了张嘴，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之前在飞龙寺，他发现陈谦能引起布天封魔珠自发保护，便想着留个印记，回头抓其研究原因。
当时他的动作非常隐蔽，连近在咫尺的玉珠都没能发现，没想到居然被顾杰这么个普通人发现了。
身份曝露，小动作被戳破，接连的变故让王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对于一个习惯居于幕后，将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这种感觉无疑难受至极。
“顾杰,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王拓沉声开口：“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仇恨......你何必把我们逼到你的对立面去？只要你愿意同我们合作，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你打伤我这件事。”
顾杰淡淡道：“合作？你想让我陪你们玩狗咬狗的游戏么？”
王拓涨红了脸。
谷炮
虽然他如今的处境的确如顾杰所言，颇有几分恶犬相争的意味，但这句话还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把我们比做狗？
这时，顾杰突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密林。
“尊驾要是再不出来，可别怪我宰了他。”
啪，啪，啪。
林中响起拍一阵掌声。
一个身着天青色兜帽长袍的身影出现在密林边缘。
“我来之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凡人，能够让这四个蠢货不惜冒着被本体发现的危险，动用秘法，请我过来......”
他踱步走到顾杰面前，伸手掀开了兜帽。
“现在看来，你的确值得我这个风险。”
顾杰眼神微眯。
兜帽下，赫然是一张布满黑珠的苍老面容。与他身后那人，一模一样。
正如顾杰所料。这个藏在林中足足一刻钟的男人，与被他一掌打成重伤的王拓一样，都是真正王拓的四十具分身之一。
不同的是，这个分身，很特别。
面前这个王拓，给顾杰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此人明明尽在眼前，身形却诡异的时隐时现，模糊不清，犹如隔纱观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顾杰心生警惕，索性换成了虎眼观察。
这一看，顾杰才发现，此人身上竟分布着多如牛毛的黑色能量线，其总体强度远超玉珠，几乎快达到慧目的两成。
并且，他身上还有数十个颜色不一、强度不尽相同的体外能量源。
其中有少数几个，甚至与貘盒蕴含的能量总数不相上下！
法器么......
顾杰微微眯眼，缓缓活动了一下五指。
他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这是虎眼在向他示警。
但顾杰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通过虎眼看到。
——此人浑身上下的能量线，都被一层暗淡的灰光笼罩，这种光芒似乎有极强的禁锢封锁作用，将大半的能量线死死压制住，仅余极少一部分能量线得以突破封锁，穿透出来。
顾杰想到了一个词——笼中困兽。
在这种情况下，面前这个王拓的分身，怕是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你在看什么？”
王拓突然问道。
顾杰看了他一眼：“你身上那层灰光是什么？”
王拓稍显诧异：“你居然看得见界雾。”
顾杰眉头一皱：“界雾是什么？”
王拓笑了笑。
他似乎是想掌握谈话的节奏，故意另起话头，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我的身份。”
他说着，右手掐指于胸前，微微稽首。
“施主贵安。”
“贫道乃是惶庭第八十六列席，紫极宫太上，同时也是倒拓联盟的发起者及主要成员，王戮。”
“当然，你比较熟悉的‘乙庚’，更喜欢称我为：甲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惶界之庭
甲戌......
顾杰眉头微皱。
根据宋应武身边那个王拓分身的说法，之前死在他手上的那个分身，名为甲戊。
这些长相一模一样的王拓分身，明显是遵循天干地支为名，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藏的玄机。
顾杰心念转动，嘴里道：“惶庭是什么？”
王拓笑而不答。
他似乎是早就料到顾杰会问这个问题，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抚须淡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明摆着故意要吊顾杰的胃口。
顾杰瞥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半空中的笔记本。
【惶界之庭，即为惶庭】
【这是一个建立于惶界边缘的组织，其成员都是主动或被动受到惶界影响的生物，该组织共有三十六座席,一百零八列席,席位越靠前，代表这个生物受惶界的影响越大】
【其中位列是首座的生物，每一位都是如今的你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它们中最弱的，都能轻易抹杀慧目这个级别的异人】
【至于惶界......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如果把世界比作镜子，那么镜子正面就是你所在的常世，镜子的背面就是惶界。二者相互影响，共同促进，构成了世界的整体】
【由于惶界和常世的特殊关系，受惶界影响越大的生物，在常世的实力就越强。但同时，他们也不得不面临更恐怖的‘侵蚀’】
【惶庭成立的初衷，就是想集众人之力，抵抗惶界的侵蚀，维持自身在常世的‘存在’】
【由于其成员大多为异人,所以又称：异人自救会】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该组织成立至今三百年,除了捣鼓出几种鸡肋秘法外，没有任何决定性重大突破】
【随着时间过去，最初一代成员死的死，疯的疯。勉强苟活下来的，也被彻底拖入了惶界，沦为了傀儡】
【如今的惶庭，早已名不副实。现存的成员大多已经放弃了自救，只靠着秘法减缓侵蚀苟活，基本算是摆烂等死状态】
【有少部分成员倒是没有放弃，但那些人都是偏激的疯子——他们到处散播制造异常的法门，寄希望于将常世化为鬼蜮，提高常世的异常特性，由此来让自己不再‘显眼’，曲线维系自身的‘存在’】
【神囷教、奉天教、甚至包括你从前遇到的异常朱翠，都是这些人留下的祸端】
字迹到此为止。
短短半页话，让顾杰原本淡然的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爬出蚁穴的懵懂蚂蚁，每当他自觉对这个世界足够了解时，都会出于各种不同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得知新的隐秘。
这些隐秘的消息不断刷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让他一次又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诡异深邃。
他原本还为神魔妖魔的真实存在而震惊，不曾想，这才一天功夫，就又得知了更加惊人的消息。
这个世界，居然有反面！
惶界......
这个侵蚀并毁灭了无数强大异人的世界反面，到底是何等恐怖之地？
而所谓的‘侵蚀’又是什么东西？
顾杰脑海中念头百转，却终究没有真的问出来。
他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满足这份好奇心，必然会付出不菲的代价。
这一点，笔记本已经不下数次提醒过他。
沉默片刻，顾杰做嘴型问道：“这些事情，你从前不是一直对我讳莫如深么？怎么今天一口气和我说了这么多？”
【以前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现在不告诉你，反而会害了你】
【因为现在的你，已经到了必须要知道这些信息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
顾杰隐约感觉到笔记本的话有些不对劲。
【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到异常时，我说过的话么？】
“……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不错】
【一切隐秘的知识，都有其获得的代价】
【如果你选择直接通过‘我’来知晓这些知识，代价更大】
【记住:所有知晓、接触、运用非常世之物的手段，都会让你在常世之中，比普通人更加显眼】
【我之前告诉过你，这种显眼的变化，将导致你被异常生物追逐】
【事实上，这仅仅只是你即将遇到的麻烦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当初为了保护你，我没有透露这方面的完整信息……事实上，这种变化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会提高你的异常特性】
【异常特性，是一种计量单位。常被用以表示某种物质有别于常世的程度高低】
【所有常世之生物，皆由常世之物质构成】
【如果从质量角度出发，将芸芸众生以量化形式做比较，那么普通人体内的常世之物质量，大致为10个单位】
【异人，自出生，便只有5个单位】
【北淮国的武者，在10-30之间】
【南宁国的武者，仅仅只有10-9个单位】
【并且，随着修为的精进，这个数字还会越来越小】
【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正是因为南宁国的绝大部分武学，都是以提高隐性血脉之力为基础】
【一切非人的血脉都具有异常特性，根据血脉的不同类型，其所含的异常特性也有多寡之分】
【但不管哪一种血脉，随着血脉之力变得越来越浓厚，其中的异常特性也会越来越强大】
【这些异常特性，会逐步侵蚀你的身体，改变你的‘存在性质’，逸散你体内的常世物质......让你从本质上，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最终，你会被因为轻到无法立足于常世，被惶界所吸引，吞入世界的反面】
顾杰沉默了下去。
他原本还惊喜于血脉之力的强大，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远超世间武者的正确道路。
不曾想，这份强大所潜藏的代价，竟是如此深重。
......一切都有代价。
顾杰心头微微叹息。
这一刻，他突然对笔记本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有了更深的感悟。
顾杰并不后悔学了玄虎功，如果没有玄虎功激发的血脉之力，他永远不可能是玉珠的对手。
退一步说，即便慧目能帮他度过这次难关，但在王拓等强大敌人的逼迫下，他迟早也会再度走上这条路。
既然终究无法避免，拖延就毫无意义。
在他看来，此刻最正确的做法，是积极解决、延缓危险的到来，而不是在这里后悔，浪费时间。
想到这，顾杰抬头看向甲戌。
按照笔记本的说法，惶庭之人都有压制侵蚀的秘法。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由于此人近在咫尺，他可以选择向笔记本提问，来直接获悉这部分的相关信息。
但这样做也会导致自身的异常特性大幅增加。
这是一份并不必要的巨大代价。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此人自己交出来。
心念转动，顾杰淡淡开口：“甲戊是么？你连存在都快要维持不住了，还有功夫和我故作高深？”
“滚回惶界罢，至少，你在那还可以苟延残喘，多活几天。”
甲戊老脸微怔，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此子身后必有高人
甲戌的心情是震惊的。
要知道，就在一分钟前，顾杰还刚问了他‘惶庭是什么’！
从顾杰当时的表情来看，那时候的他明显是真的不知道相关情况。
可短短一分钟过去，这小子不但知道了惶庭，甚至还一语道破了他面临的困境！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顾杰身后有高人,这个高人在暗中帮助他，这个高人甚至能‘算出’他的一切！
饶是甲戌自诩见过大风大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汗。
震惊之余，甲戌不免想起了最近调查到的一件事。
外界传闻，顾修之十岁习武,八年厚积薄发，于数月前达成武师，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短短数月接连突破十个阶段，一举成为了飞龙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宗。
这样的消息对于任何习武之人都是一种折磨。没有人愿意相信世界上居然有此等天赋的奇才，最关键是这个人还不是自己。
不少江湖名宿公开否认这一说法，有人更是言之凿凿的表示，顾杰一定是少报了修炼时间。
要不然就是虚报了年纪。
所有人都认定，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的天赋，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但甲戌知道，顾杰就有这么离谱。
其真正修炼的时间，甚至比江湖传闻还要少足足八年！
这是他遥控‘丙亥’，也就是旁边那个被顾杰一掌打成重伤的分身，使用秘法探知顾杰的身体活性后，得到的信息。
三个多月，从无到有登临武宗。
……这已经不是北淮国人能够达到的速度了。
就算是那些南宁国的圣子、圣女，也做不到。
很明显，顾杰身上有大秘密。
甲戌原本是想借这次会面，把顾杰身上的秘密调查清楚,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将其‘据为己有’。
可现在,就算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顾杰身后的高人太过可怕，对方能在短短一分钟看破他的虚实，这份眼力背后的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这样的人，怕是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将他捏死！
……飞龙城何时多了这等怪物？！！
莫非，是某位惶庭座席看上了这小子的天赋？在暗中扶持他？
甲戌想到这，忍不住抬头扫视四周，眼神惊疑不定。
这时，顾杰突然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甲戌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听得这句话，顿时就是一惊。
他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找好借口，就听顾杰道:“你这只井底之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惶庭，也配请动老夫入座？”
这句话，差点没把甲戌给吓懵了。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得不错。我的确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杰缓缓开口道。
甲戌僵住了。
他不敢动作,甚至不敢有念头，他强迫自己放空思绪，颤巍巍的开口道:“你，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顾杰居高临下的看着甲戌，用一种淡漠到极点的语气，开口道:“现在，我问你答。”
甲戌听出了顾杰的语气变化。
他微微愣了下，抬头打量着顾杰的脸色，试探发问:“你是顾杰？还是……”
“我说了，我问，你答。”
顾杰冷声打断他，虎目微沉:“连十首席都没见过的自救会喽啰，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号？”
“……”
甲戌心里紧张不已，对方的口气大到让他胆战心惊。
但紧张归紧张，不代表他会因此昏头。
这辈子复杂坎坷的人生经历，养成了甲戌谨小慎微的性格。
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事情，他习惯于怀疑。
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顾杰，想要从顾杰的神情中分辨出这句话的真伪。
只可惜，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不像有太多阅历的少年，实际上拥有数百次‘被审讯’经验。
对于撒谎时的微表情和潜意识肢体动作的把控能力，对方领先这个世界上千年。
甲戌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他看不出半点破绽。
顾杰的气势、表情、举止、甚至于眼中那抹带着讥讽的蔑视……一切的表现，都完全符合一个老怪物应有的特点。
沉默片刻，甲戌低下了头。
“……后学末进，王戮。给前辈赔罪。”
他扣手而拜。
笔记本画了一张夸张的笑脸，来表达自己对面前这番滑稽转变的喜闻乐见。
顾杰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身后。
迎着他的目光，那个被他一掌打得半死的王拓分身整个人抖了下，忙不迭稽首见礼。
“晚辈，晚辈丙亥，啊不，晚辈王谬，见过前辈。”
顾杰淡淡开口:“你们来找这小子，所为何事？”
丙亥看了眼甲戌，没有吭声。
甲戌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不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这念头刚起，他就看见顾杰嘴唇动了几下。
紧接着，他的疑问就被回答了。
“我当然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样做会让这小子的异常特性攀升。”
“短时间内，我需要他停留在常世，为我办几件事。所以我必须尽量降低惶界对他的影响。”
顾杰说到这，转头看向甲戌。
“……这一次，算是我对后辈的容忍。”
他缓缓道。
他的眼神一片平静，平静到让甲戌心颤。
甲戌听懂了顾杰的意思。
——没有下一次了。
事实上，他也不敢再质疑了。
接连被人叫破心中想法的遭遇，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压力，也让他暂时相信了顾杰的‘身份’。
面对咄咄逼人的顾杰，他甚至不敢在心里骂上半句，当下老老实实回答道:“启禀前辈，我等此番过来，是为找这小……咳，是为找顾修之帮个忙，设计伏杀乙庚。”
“乙庚此人......”
“可以。”
顾杰打断他。
甲戌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听顾杰道：“两个条件。一、我要你左胸内衬中的吊坠。二、一份元祖之血。作为交换，我会帮你们将他引出城外。”
几乎是顾杰说话的瞬间，甲戌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等听到顾杰成承诺帮忙后，他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些，但也不太好看。
他道：“元祖之血没问题，但这吊坠乃是......”
“还有十天就是你的惶归之日。你带着那东西，届时必定被吸引到第二层。法器重要还是命重要，想来，不需要我教你。”
顾杰眼睛扫过笔记本，淡漠道。
甲戊怔了怔，惊骇失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空口套白狼
他居然连我的惶归之日都知道......
甲戌的心情是惶恐的。
知天晓地、通宵人心一类的能力，还可以通过秘术来解释。
但惶归之日是每个被惶界影响的生物命门所在，是受界域之力庇护的缄默秘辛，任何已知的卜卦、堪算手段，都无法进行预测。
除了本人之外，只有传说中掌管惶界六域的‘布畏真君’，才能通过一本类似生死簿的‘告命玄册’得知。
难不成......
甲戌瞳孔一缩,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揣测，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我......”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顾杰的眼神孤傲而睥睨。
甲戌脸色数变，他不甘心就这么把一件无比强大的法器拱手送人，可不送，他又担心自己今天走不了。
毕竟，如果对方真是传说中的那一位......哪怕只是一丝神念,也有无数种方法要了他的命。
甲戌一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也就在他踌躇不已的时候,顾杰突然道：“你扒了妄山君的衣冠冢，盗走了他的十八件法器，还杀了......”
“前辈！”
甲戌脸色骤变，他当场急声打断顾杰：“我答应！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顾杰脸上浮现出一丝毫不意外的淡笑。
少顷，他眼皮微阖，脑袋一垂。
又过了会，顾杰抬起头来。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他和你说话了？”
甲戌打量了顾杰片刻，心里苦涩一叹。
......果然是神降之术。
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能得这等大能青睐！
他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恨不得取而代之。
嫉妒让甲戌没了故作高深的心情。他道：“前辈刚才和我谈成了一笔交易，具体情况，你自己问罢。”
他说着，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墨黑色的玉质挂坠。
其形四方，犹如一本缩小数倍的书册,以一根白绳系扣，正面镂雕一个象形文字。
界。
“这是前辈要的东西。”
甲戌颇为不舍的看了眼吊坠,咬牙扔给了顾杰。
他随即看向丙亥。
“给他一份元祖之血。”
丙亥之前被顾杰一掌打了个半死，此刻好不容易凭借异人的强大恢复能力才缓过气,乍听到这句话险些没再吐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是我？”
他不忿道。
甲戌本就心里不太舒坦，听到这话眼神不善的看向丙亥：“怎么，你还想我拿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丙亥连忙否认，道：“甲戊马上就活了，让他给不是更好么？反正他是最弱的那一个......”
甲戌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二话不说转身伸手朝丙亥一抓！
嗡！
他周身那些镶嵌进皮肤的黑珠纷纷亮起微光，化为一片帷幕飞出。
这些珠子的体积几乎是丙亥身上的两倍，其散发出来的威势也更加惊人，只是眨眼间便跨过十数米距离，裹挟大风扑向丙亥。
丙亥脸上浮现出恐惧：“不......”
噗噗噗。
好似雨打芭蕉的密集撞击声响起，无数颗眼球大小的黑珠撞入丙亥皮肤，炸开大片血雾。
丙亥整个人猛地一僵，如同失了魂魄一样呆立当场。
黑色的珠子散发着诡异的黑光，一颗接着一颗从他的皮肤往身体里钻。
丙亥的身躯缓缓膨胀起来，浑身被无数黑珠拱起一道又一道凸起的蛇形肉痕。
丙亥的脑袋动了动，突然张开嘴出了口气。
呲......
随着他的呼吸，无数的黑珠拖着黑气从他嘴中飞出来,丙亥整个人如同煮烂的面条一样,缓缓瘫软倒地。
他的皮肤向内坍塌,肌肉纷纷溶解，内脏等器官化为一滩黑水，腐蚀掉大片地面，浸入泥土消失不见。
眨眼间，一个大活人便只剩下原地一红一黑两块指头长的细肉。
甲戌躬身将两块肉捡起来，张口就吞下了其中黑色的一块。
顾杰看到他的喉咙动了下，有长条形的痕迹一路贯通脖颈，消失在锁骨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杰莫名觉得，甲戌在吞下这块黑肉后，身上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啪。
甲戌将红色的一块肉扔了过来。
“这就是元祖之血的固化体。”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杰低头看了眼，红色的肉条如同蠕虫般在他手上动来动去。
“五天后，我会在城外茶肆埋伏，等你......等前辈将乙庚引出来。”
甲戌说罢，转身欲走。
顾杰突然开口：“两件东西都是他的，我的报酬呢？”
甲戌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脸色阴沉的看着顾杰：“小子，你可听过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顾杰咧了咧嘴，尖锐的虎牙森白一片：“大头都拿了，道长不会舍不得给我些小恩小惠罢？”
甲戌沉默片刻，不置可否道：“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一门延缓惶界侵蚀的秘法。”
顾杰道：“他告诉我，找你要，比找他要影响更小。”
甲戌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几分：“......可以。事成之后，我传给你。反正你现在也还没到那一步。”
顾杰这才点头，伸手示意甲戌自便。
甲戌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光没入密林，消失不见。
顾杰等了会，问笔记本：“我刚才的表现可有破绽？”
【一般般罢，瞒过他是没问题的】
【不过此人天性多疑，即便没看出破绽，他也没有完全相信你。他选择妥协，只是不想以身犯险】
顾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低头看了眼正在手里不断挣扎的肉条，问笔记本：“还是老样子？”
【嗯】
顾杰于是生出食指，摁在了肉条上。
随着吸吮之力传出，眨眼间，顾杰便感觉指尖传来一阵让人舒适的暖意。
肉条迅速缩水变小，最终化为飞灰散落。
笔记本上浮现出字迹。
【这一份元祖之血你我平分，没意见罢？】
顾杰点点头。
他并不介意笔记本的安排，事实上没有笔记本的提示，让他装了波大尾巴狼，他也不可能从甲戌手里凭白赚到这份好处。
加上他之前欠了笔记本一大堆手续费，这时候适当予以补偿，也是应该的。
不过笔记本的话也传达出另一个意思。
要知道，在此之前，笔记本为了确保他的实力足够度过危机，可是一直没有提手续费这茬的。
顾杰想到这，忍不住问道：“听你的意思，我现在安全了？”
【致命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还有后续的麻烦】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因为你手上那块玉坠，足够让你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保住性命】
【前提是......你有付出代价的决心】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化天六戒·承妄
代价么......
顾杰摊开手，打量了下掌中的玉坠。
外表上看，这东西显得并不起眼，做工略显粗糙不说，用料也不像是名贵的东西。
但顾杰知道，这只是表象。
笔记本淘神费力帮自己在甲戌面前装大尾巴狼，不可能只为骗一件垃圾。
事实上,在虎眼提供的视线中，这块玉坠显得非常诡异。
它通体缠绕着大片的黑色能量线条，其能量强度几乎等同于貘盒的十倍，每一根线条都阴冷无比，即便以顾杰如今的体质，都感觉到一种犹如手握坚冰的森寒。
更诡异的是,这件东西似乎不是死物。
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令人头昏脑涨的呓语，就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吼一样，传递出一种极端的亢奋和躁乱情绪。
仅仅只是拿了片刻，顾杰就感觉脑子里各种狂躁的念头纷沓而来，心里也生出一种毁灭眼前诸般事物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顾杰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暴躁情绪。
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能不能吃？”
【......吃倒是没问题，但现在的我无法完全消化它】
笔记本画了个摊手的表情包。
【而且，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暂时还是不要吸收的好......虽然它的确很好吃】
“重要......是指哪方面？能说清楚一点么？”
在知道异常特性这个概念后，顾杰变得谨慎了许多。
即便他很想知道相关情况，也没有忘了补充一句：“如果代价不大的话。”
【放心，当你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已经付出了相关知识所含的代价，不需要再有额外付出了】
【你手里这块玉坠，名为定界天门，也有人称其为：惶庭道标】
“道标......某种在惶界中定位的东西么？”
【不错】
【惶庭中人认为，这些道标是脱离惶界影响的关键。其一共有三千一百枚。你手上这枚,正是指向第二层‘惊域’】
【惶界有惶、惊、恐、怖、无光、无相六域，分别对应异常及妖魔的几大等级，六大区域成层分布，每深入一层,所面临的的危险都会巨量提升】
【道标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你无法抵御惶界侵蚀，越陷越深的时候，标定一个方位，让你能暂时停留下来】
字迹接连浮现而出。
顾杰眼有明悟：“所以，你向甲戌索要这东西，是为了以后我的异常特性太高，受惶界侵蚀进入惊域的时候，有备无患？”
【这只是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还是为你抢一张保命底牌——道标之中的界域之力贯穿两界，不但能定位，同时也可以......开门】
【只要一个念头，你就能通过它完成虚化，瞬间进入你所在方位对应的惶界位置】
【如此一来，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都多了一次逃命的机会】
【不过你要记住，这种穿梭会大幅提升你的异常特性,加深惶界对你的侵蚀,甲戌的身体变得时隐时现,虚实不定，正是因此造成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动用】
【至于道标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异常特性，我可以帮你屏蔽，消耗就从我多拿的那份元祖之血里扣】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顾杰耳边的杂乱人声顿时消失。
很明显，是笔记本帮他屏蔽了道标带来的影响。
顾杰松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虽然他百分百肯定，笔记本这么尽心尽力的帮自己一定另有所图。
但目的是目的，行为是行为。
无论如何，笔记本目前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在为他考虑。
它不但帮自己获得了一张保命底牌，还知无不言吐露了相关危险，即便目的不那么纯粹，也不能掩盖它对自己的帮助。
想到这，顾杰开口道：“多谢。”
【不必，你我也算是互助互惠】
【去找你的收获罢......玉珠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没有了血肉的支撑，妖魔之力已经回溯本源，蛰伏于她的悟念之器，承妄】
【‘承妄’是化天派的化天六戒之一，是比天魔玄脉还要难得的东西，这回你可是赚大了】
化天六戒......是玉珠戴在手上的那枚铜戒指么？
顾杰想着，抬头四望，很快在一片灰烬中看到了一枚古朴的铜戒。
他走上前，打量了两眼。
之前在战斗中，顾杰没有精力过多注意这东西。
此刻看去，他才发现，这铜戒上居然以镂雕形式，镌刻了一副道人驾鹤飞天的图案。周遭祥云流转，仙兽隐先，一副仙家至景。
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图案都是黑色的。
那飞升的道人，更是面目狰狞，头戴一畸形玉冠，浑身长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形象。
顾杰微微皱眉，走过去将其捡起。
不料手一碰到铜戒，他顿时再度听到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人声。
【放空思绪，不要去感知这些声音】
【我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屏蔽道标的影响，这个戒指带来的问题你得自己解决】
【现在，调用你的血脉之力，将它笼罩】
笔记本提醒道。
顾杰点点头，正要屏气凝神照做。
结果就是这时。
嗡！
一阵剧烈的嗡鸣突然自脑海中生出。
顾杰整个人为之一怔，登时忘了自己刚才打算做什么。
......刚才笔记本好像让我听听戒指中的声音。
顾杰莫名冒出这个念头，他有些僵硬的抬起手，将戒指放到了耳边，仔细听去。
那纷杂的人声，似乎是一群人在以不同的音调，念响一篇道藏。
隐约间，顾杰断断续续听到了只言片语。
“道本至无......非天，非命，非神，非元......万物为吾，吾为万物......内变蛲蛔，外烝虱蚤，瘕则龟鱼，瘘则鼠蚁，吾可为万物......”
不知道为什么，顾杰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随着人声高喊的冲动。
他想要抵抗这个念头，却依旧不可抗拒的呢喃出声：“吾可为万物......”
轰！
惶惶间好似天地倒悬！
顾杰感觉自己的视线陡然一转，大地浮于天穹，天穹落入脚下，浓黑如墨的云雾聚而又散，化为黑雨自下向上落去。
天地阴阳不在，万物絮乱无章，躁乱的感觉愈发明显，视线在剧烈颤动，顾杰身上黑色的花纹仿佛受到某种感召，兀地亮成一片黑光。
顾杰看到万物在黑光中隐去，大地在天空崩塌，不可丈量的深壑之中，浮现出一尊庞然身影。
他于极远，又似极近，他是威严的、伟岸的，又是诡异的、狰狞的。
他头顶一副玉冠，可玉冠却非饰品，而是从他的脊椎上，沿着脊骨长出。其上有数十条珠帘垂落，每一条都是干瘪狰狞的黑色长龙，那长龙之上串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最小的都大如山岳。
他身上的道袍残破不堪，由无数巨大血管凝结而成，血管上到处都是眼睛，正随着他的呼吸睁开又合拢。
他就那样立在深渊中，星辰在他脚下熄灭，天空在他面前破碎，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世界愈发黑暗。
顾杰的眼睛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丝，脸上青筋暴起，虎牙微呲，化为一片狰狞。
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涌动不休，庞大的身体不住颤栗，嘴里不受控制的开口喊出了一个名字。
“玄......”
啪！
笔记本合拢页面，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打在了顾杰手掌上。
掌心中，黑玉般的吊坠兀地放出幽光，顾杰整个人模糊了一瞬，陡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