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逃离囚岛
医生顺利抵达对岸,结成了索桥,这时候树冠下也传来了道士的骂-娘声:“无量天尊,你们他娘-的好了没有,道爷快要顶不住了!”
我心中一惊,忙俯下身去看,只见数人合抱粗的石化树主干上缠满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絮状物,主干附近的枝丫上也垂满了蛛丝一样的头发,道士一边挥剑去砍蔓延上来的头发,一边往后退,已经快被逼到我们所在的高度了。
眼见此幕,我再也顾不上发愣了,刚想让没有自保能力的秀灵和林巧儿过去,没想到那五个天巫教的家伙却拦住了我们,五人中的一个抢先攀上了绳索,已经往对岸攀去。
我皱了皱眉,忽然对这几个家伙升起了强烈的厌恶,刚才需要冒险到对岸的时候,他们谁也不吭声,现在医生架好了索桥,他们又如此厚颜无耻的抢先,实在让人不齿。
我虽然厌恶这些人,却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和他们起冲突,于是便忍了下来。不过我能忍,阳老道却是不能忍,他怒目瞪着拦在索桥前的三人喝道:“几个卑鄙无耻的杂碎,给老子让开!”
那几人虽是天巫教的人,可无论是道行还是气场,都远不如阳老道,而且他们似乎也认识阳叔谋,于是几人当中的一个弱着声音对阳老道说:“阳道长,我们敬你是前辈,这样吧,你和王道长先请!”
说着,这三个人让开了一些,做出个请的手势。谁料阳叔谋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二话没说一巴掌就糊了过去。要说这阳叔谋真不愧是陈伯的师兄,他这一巴掌完全是带着劲风扇出去的,虽是一巴掌,可却同时拍在了三个人的脸上,直打得他们险些掉下树去。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丫头,你们先走,今个儿我倒要看看谁敢拦你们。”阳老道怒骂天巫教的三人后,转头霸气的对几个女孩说道。
看着那几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的天巫教的家伙,我心中暗爽,差点没忍住给阳老道点赞。
此时先上索桥的那个天巫教的人已经抵达了对岸,阳老道只是眼睛一瞪,那三个被扇了耳光的家伙顿时浑身一哆嗦,忙让到了一边。
阳老道让林巧儿先走,可她看着索桥,却是有些犯难了,之前我们的估计有误,绳桥的真实长度至少也有二十米,爬越二十米长的单索绳桥,对林巧儿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我们此时最缺的就是时间了,那三个被阳老道撵到一旁的家伙一看这情形,连忙抱怨说到底过不过啊,要是不过的话,不如让他们先走,他们肯定不会浪费时间的。
可惜三人的抱怨还是被阳老道无情的镇压了,不过此时确实没时间耽搁,阳老道看着一脸迟疑的林巧儿,也有些着急了。
林巧儿左看右看,还是无从下手,只得说道:“要不还是你们先走吧,别因为我而害了大家!”
我心里也着急,不过这时候我却忽然发现索桥竟略微斜向下,也就是说对岸石崖的高度要比我们这端的高度低上一些。
发现这一点后,我急忙去解绑在石化树上的绳索,其他人见状,还以为我疯了,纷纷过来阻拦。我忙对他们说只要将这一头的绳索再绑高一些,索桥形成的倾斜度就足以让我们滑过去,那样的话就不必再费力攀爬绳索了。
听完我的解释,众人恍然,忙过来帮忙。
绳索最后被固定在了我们上方两三米左右的地方,如此一来,索桥完全成了倾斜状,我又做了几个滑扣,系在索桥上,嘱咐林巧儿抓紧绳扣后,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巧儿一路滑动,只是十几秒不到的功夫,便已经抵达了对面,被那头的医生接了下来。
确认这个办法可行后,我们如法炮制,先将剩下的三个女孩都送了过去,然后是王、阳两位道长。起先他们还不肯,说是让我先走,他们断后,不过在我的坚持下,他们也被送到了对岸。
直到此时,还留在石化树上的,便只剩下我和道士,以及那三个天巫教的鸟人。
我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抽出天启准备去接应道士,那三个家伙见我完全不理会他们,不由急了,忙叫住了我,说我还没给他们滑扣。我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咧嘴笑道:“滑扣没了,你们刚才不是挺有能耐嘛,自己想办法咯!”
说完,我也不理会他们是什么反应,转身回到了主干上。在我看来,他们没有滑扣,顶多是过去的时候多吃一些苦头,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举动竟险些让我断送了小命。
刚回到树干上,我就被吓了一跳,只见那些头发已经蔓延到了索桥的高度,此刻的道士,正被大量的头发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既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正搁那翻白眼呢。
我就说道士怎么突然就没了动静,原来是做了对方的俘虏。我慌忙冲了过去,挥舞天启将那些头发砍断,这才将道士救了出来。
道士只是被头发勒得有些窒息,被我救出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对我道:“呼…呼…我滴个姥姥,你要是再晚来一步,道爷我就要归天去和无量天尊谈人生了!”
我见他还能开玩笑,说明已经没事了,急忙拽着他往索桥那边赶,而就在此时,树干下方的鲛人真身终于冲了上来,一来就是十几只,蜂拥着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和道士火急火燎的冲到索桥边,只见那三个天巫教的家伙已经不见了,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对岸,我也不在迟疑,刚想系滑扣,却忽然想起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需要解开固定在石化树这边的绳索,因为我们还需要将船也带到对岸。
后方的鲛人离我们已经只有几米不到,眨眼间便能赶到,此时决计不可能再等我过去,我一咬牙,迅速解开绳索,对道士说:“哥们,全靠你了!”
道士明白我的意思,抓紧了绳子,冲我嘿嘿一笑:“放心吧,包在道爷身上,不过临走前,怎么着也得给这些王八蛋留些纪念!”
还没等我理会他这番话的意思,我就看见他掏出了一张黄符,那正是之前我给他的严无道的火符。
道士看着已经扑到我们面前的十几只鲛人,忽然咧嘴一笑,说了句:“goodbye您嘞!”然后毫不犹豫的激发了火符。
滔天的火焰炸开的刹那,道士已经拽着我跳出了石化树。
一瞬间,汹涌的火光在我眼前远去,我的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还有我自己的惊叫声,伴随着脚下的浪涛声,一切都远去了。
按照计划,如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会重重的撞到对面的岩壁上,可能被撞得七荤八素,不过有道士在,应该不至于松脱绳索。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绳索,竟然在我们撞击到对岸岩壁的刹那,断了!
往下坠落的一瞬间,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完蛋了,这下估计要成鲛人肚中的大粪了。
紧接着,我便感觉浑身一凉,整个身体都没入了幽深的湖水中,失去了知觉。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破旧发黑的木头舱顶。我有些疑惑,也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我并没意识到那舱顶正是我们乘坐的那条汽船的舱顶,直到一声欣喜的惊呼传来:
“呀,小逸你终于醒了!”
林巧儿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一脸惊喜的冲进船舱,扶我坐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船上。可是,我记得自己不是已经掉进了鲛人湖么?怎么会在船上?难道是他们救了我?
我的思维渐渐复苏,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忙问林巧儿这是怎么回事?
林巧儿扶我坐起后,又端起了那个破瓷碗,这家伙我之前见过,秀灵说这是船的主人吃饭的家伙,渔民外出捕鱼,中午很少回家,都是自己在船上开灶做饭,所以时常备着锅盆碗筷。
我注意到破碗里有热气蒸腾,顿时有些纳闷,等林巧儿坐下后,我才看清那碗中装的竟是刚煮熟的压缩饼干糊,里面混着肉干和不知名的野菜,闻上去香气四溢。
林巧儿舀了一勺,趁着热气喂到了我嘴边,此时我确实有些饿了,也就没有矫情。
林巧儿边喂我,边说起了我坠崖后的事。当时他们看到绳索突然断了,我和道士双双跌入水中,心都凉了半截,不过医生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绕到了湖边,却惊喜的发现道士正托着我奋力往岸边游来。
奇怪的是,当时的湖里并没有半只鲛人袭击我们。岸上的众人手忙脚乱的将我和道士救起,发现我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让人振奋的是,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道士不仅把我救了回来,还把系着船的绳子也一并带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湖里的鲛人全都聚集到了石岛上,所以医生他们很轻易的将船只也拽到了湖边,有了船,一行人马不停蹄的逃离了可怕的鲛人湖,进入了前往锁妖湖的河口。
至于石岛上的那些鲛人,听林巧儿说,道士最后点爆的那张符,几乎将所有爬上石化树的鲛人都点燃了,在湖边远远看去,好像整株石化树都燃烧了起来,爆发出冲天的蓝色焰光,整个天际都被照亮了。
石化树越烧越旺,最后竟然整株树体都倒塌了下来,要不是医生见机快,恐怕连我们的船都要受到波及。
我连连咋舌,尤其是听到那株石化树竟然倒塌了,我更是不敢想象,要知道那株石化树可是连道士的三尾鱼柄桃木剑都无法砍出一些印记的,如此坚不可摧的一株石化树,竟然被烧断了,由此足见道士那一把火的威力。
吃过东西,我原本发凉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我没再船上看见其他人,也没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便问林巧儿船是不是停了?
她点了点头,说我们已经到了锁妖湖外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洛依建议我们等到明天再进去,于是便在这里扎营了。
我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巧儿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们已经到了锁妖湖?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洛依不是说这段路上充满了危险,而且最少也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达么?”
林巧儿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吃惊,笑嘻嘻的和我解释,说之所以能这么快到达,多亏了洛依的帮助,这段路她们已经走过一遍了,哪里有什么危险,该怎样避开,她都有办法。再加上我们的是汽船,速度很快,所以只是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听完林巧儿的解释,我这才恍然,这时候林巧儿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对我道:“小逸,有一件事情我得提醒你!”
我看她这副严肃的样子,有些惊讶,笑了笑,问她什么事?林巧儿往船舱两头看了看,确定没人靠近后,这才凑到了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问她:“巧儿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巧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这是她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我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林巧儿刚才和我说的事,和我们之前坠崖的遭遇有关。
在救起我和道士后,林巧儿无意间看到了那根绳索的断面,断面十分齐整,不像是承压过重导致的断裂,倒有些像是被利器割断的。
这让我立刻想起了在我和道士之前过索桥的那三个天巫教的叼毛,要说在绳索上做手脚,之前过去的那些人没理由也没有条件,只有那三个家伙,当时我没给他们滑扣,他们因此而心怀怨恨,故而在绳索上做手脚,倒也合情合理。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绳子怎么会说断就断,感情是被人动了手脚,他娘-的,这三个龟儿子也忒不是东西了,不行,我得去告诉道士他们,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三个叼毛。
第414章 再入梦魇
舱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却并不是很黑,也没有雾气,那种阴冷的黑风依旧在刮着,但比起在鲛人湖时已经弱了许多,想来是周围密林阻隔的原故。
吃了热食,我的身体很快暖了起来,手脚也有了力气,便同林巧儿一起下了船。
在离船不远的岸边,道士等人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架上有一口大黑锅,蹭蹭的往外冒着热气,想来那就是我刚才喝的压缩饼干糊了。
由于相隔不过五六米的距离,我们刚从船上下来,便有不少人看见了,道士和我们这一边的人扬手冲着我打招呼,洛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唯独那三个与我们有冲突的家伙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当我看向他们时,几人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随即扭头假装交谈,避过了我的目光。这样一来,我更加肯定就是这三个撮鸟在绳子上动的手脚。
心中虽然愤怒,但此时并不是发作的时候,我只能暂且忍下,凑到医生边上坐下烤火。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盛吃食的碗,船上的碗总共就一只,派给了我这个伤员使用,其他人只能用林子附近长着的一种类似芭蕉叶的宽厚树叶作碗捧着饼干糊吃,活脱脱的像群丛林原始人。
也许是因为有了洛依这一众天巫教的人加入,此时的气氛并不活跃,没人说话,大家都低头吃东西。我本想告诉医生那三个家伙暗算我的事,可一见这氛围,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下去。
道士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我这正犹豫该想个什么办法告诉他们之际,他已经拍着肚子站了起来,一脸心满意足的对我道:“无量天尊,这味道真不错,走,记者,陪道爷去方便方便,顺带着消消食!”
我一愣,但随即看见道士正冲我使眼色,我马上会意,正要站起来,不料医生搭住了我的肩膀,也站了起来:“一起吧,我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说着,医生走在我前面,跟着道士往河边的芦苇丛里走去。
洛依看着我们,皱了皱眉,提醒了一句:“小心些,河里可能有鲛人,不要靠近河流!”
我应了一声,也管不了其余人疑惑的目光,急忙跟了上去。
道士一直走出去很远,直到芦苇将我们完全遮住,方才停下。
我松了口气,道士选的这个地方虽然靠近河边,但离河水还有一段距离,就算真有鲛人冲出水面袭击,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做反应。
道士扒开芦苇往后面看了看,确定没人跟上来后,忽然对我说道:“好了,有啥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我被他这话搞得有些发懵,反问道:“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么?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道士眼睛瞪得老大,没好气的骂道:“我擦,你他娘-的刚才不是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是便秘了?”
我脸色顿时一黑,瞪了道士一眼:“你才便秘,你全家都便秘!”话一出口,我马上感觉不对,道士没爹没娘,就一个师傅,连个亲戚都没有,这话用来骂他不是白瞎么?
想到这,我不由感到一阵晦气,哼道:“老子懒得和你废话,我确实有事和你们商量,你们觉不觉得,让那几个家伙跟着我们,有些不妥?”说着,我朝篝火的方向努了努嘴。
医生看了看我,挑眉问这话怎么讲?于是我便将林巧儿刚才告知我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
我本以为两人听后会十分吃惊,尤其是道士,以他的尿性,知道自己遭人暗害,肯定会怒火冲天的去找那三个家伙算账,然而两人实际的反应却让我大跌眼镜,他们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听完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道士抬了抬眼皮,看着我,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疑惑的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个,怎么?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巧儿姐明明说她没告诉你们啊?”
医生扶着眼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道士则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哼,就他们那点下三滥的招数,道爷一早就看穿了,和邪-教之人打交道,你得多长十二个心眼,甭指望他们良心醒悟,否则,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还是有些不理解道士是怎么看穿那三个叼毛的下作手段的,医生解释说当时绳子断掉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对,而道士当时就在断口边缘,一眼便看清了绳子上的切口。本来以他的反应速度完全可以抓住上端的绳子,可当时我在下面,如果让我一个人掉下去,估计就真的歇菜了,所以道士才会和我一同坠落湖中,对这个中蹊跷自然心知肚明。
听完医生的解释,我就更加不理解了,既然那些家伙这般阴险,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同行,把他们留在船上岂不是相当于在身边安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医生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着拍了怕我的肩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那些人已经去过锁妖湖,对沿途以及锁妖湖内的情况熟悉,有他们指路可以让我们避过许多危险;二来这地方没有船只很难回去,如果直接把他们赶走,这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很可能狗急跳墙,我们虽然人多,可真要是起了冲突,就算能压住他们,我们必然也会有伤亡,对之后的计划行程影响很大。
所以,为了大局,眼下只能带着他们,只要多加防备,也不怕他们。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也就没有多说,况且洛依也是天巫教的,总不可能把她也给赶走吧?
事情说完了,再待在这也没有意义,我和医生转头就要回去,道士却脸色一变,哀嚎出声:“哎哟,无量他大-爷的,道爷这肚子又开始闹腾了,你们先走!”
说着,这家伙一点也不顾忌的扯开了裤腰带,蹲了下去。我和医生顿时满脑门子黑线,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了一连串不和谐的响声。
见我和医生黑着脸回来,几个女孩欲言又止,倒是洛依没什么顾忌,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那个小道士上哪去了?我没好气的回了句:掉他自己拉的翔了去了!
闻言,除医生外的众人全都一脸诧异。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距离天亮还早得很,大伙不可能就这么坐到天亮,于是我们开始轮流休息。
由于诅咒的关系,我没有被安排值夜,而船舱也无法容纳下这么多人,于是医生将所有人分成了两部分,四个女孩连同我,以及阳老道在船舱休息,剩下的人就在岸上,轮流值夜。
之所以这样安排,自然是为了提防天巫教的人,阳老道和王道长修为高深,实力高强,也只有他们能镇得住这些邪-教的家伙。而且两位道长在生肌蛊和延命针的治疗下,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将他二人分开,为的就是防范那些个家伙。
阴惨的怪风呼呼吹个不停,天幕仍旧灰蒙蒙,身边不时传来微弱的呼吸声,那是已经睡着的女孩们。
也许是白天昏迷的时候已经睡饱了,此时虽是深夜,可我却丝毫没有困意。阳老道盘膝打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也不知到底睡着了没有。
我叹了口气,看着一片黑暗的船舱顶,脑子里像是放电影般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回想了一遍。从我们打定主意前往吐司凼开始,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山,随后从老桂口中听得了鲛仙人的传说……
我虽然把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可实际上我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直到回归眼前的黑暗,我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道身影,挥之不去,这道身影,便是前天晚上惊鸿一现的那个仙子。
事到如今,我已经知晓了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便是传说中的人鱼,同是鲛人,我对人鱼并无恶感,即使知道人鱼的声音十分危险,也不影响我对人鱼这一形象的感官。
况且,从洛依的描述来看,人鱼并不似雄性鲛人那般凶残暴戾,相反的,她们姿容绝世,清妍不可方物,楚楚可怜,无论是我亲眼所见,亦或是古籍记载,人鱼从未主动伤害过人类,反而是利益熏心的人类,几乎将人鱼杀死杀绝。
剥皮熬油,制作灯烛,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只是听上去便已让人发指,更何况是几千年来默默承受这一切的她们呢?我真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狠毒的心肠,才会忍心将那样美丽的仙子剥皮开膛,毕竟她们看上去几乎和我们一模一样啊!
我枕着头,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道人影,那张面孔,以及当时那让人忍不住喷血的画面……
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我竟就这么睡了过去,可即便睡着了,梦里还是一遍遍重复着与人鱼相拥的场景,说是春梦,也丝毫不为过。直到一声十分真切悦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柔媚得几乎让我醉死在那梦中。
起初,我以为这是梦里的声音,直到那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变成了轻轻的哼唱,婉转千回,梦里相拥的人鱼消失了,所有的场景如同破碎的镜面,一一消散。
正当梦中的我不知所措之际,无边的黑暗里涌起了丝丝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竟笼罩了四周的全部,连带着黑暗,也被渲染成了乳白色,一种深植于记忆中的熟悉感裹挟着流动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哗啦啦,哗啦啦……
水流拍打的声音宛如千万根钢针刺进了我的耳朵,脚下起伏的知觉唤起了我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那个梦,是那个梦,我又进入了那个可怕的梦魇。
刹时间,我的身体如坠冰窟,慌乱间,我下意识想要逃,冲至竹筏边缘,方才想起自己正在那梦魇当中,那妖湖之内,那竹筏之上,哪来的逃跑之路?
我一屁股坐倒在竹筏上,也不管湖水浸湿了裤子。过了好久,我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这个梦魇已经伴随我十几年了,然而最近我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做这个梦了,怎么会突然间又进入其中呢?
最近两次进入这个可怕的梦,一次是回老家的时候,进行童年那神秘的巫童祷告仪式,我没能克服迷惑,结果坠入梦魇;另一次则是在娑冥古镇,误入土楼广场,碰巧那广场正好位于传说中的风水穴——阴阳交泰之眼上,从而将我拉入梦魇。
这两次经历每一次都是危机四伏,确切来说,但凡进入这个梦魇,便很难活下来,这也是我为何如此恐惧这个梦魇的原因。
要知道,老家那次入梦,是奶奶亲自进耶岭,找来一种特殊根茎熬药,这才将我拉回现实,而娑冥古镇那次就比较离奇了,严无道修为通天,说他是仙人也丝毫不为过,竟可凭空将手探入梦魇当中,将我拉回现实。
这两次如梦皆有奇遇,否则我可能早挂了,就算不死,也无法挣脱梦魇。眼下竟然再一次被卷入这该死的梦境,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我陷入惊慌,手足无措之际,平静的湖面突然开始出现一个个拇指大小的漩涡,入眼所见,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也被这突入起来的一幕惊得够呛,就在我以为水下可能马上会冲出某种可怕的东西之际,那些漩涡却兀自旋转着,水面也是没有丝毫反应。
这不禁让我有些惊疑,然而没过多久,我的脸色就变了,只见那些拇指大小的漩涡竟在一点点的扩张,互相吞并,片刻的功夫,已经从原本的拇指大小,变成了烟筒粗细,并且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
我着实被吓得够呛,随着漩涡的不断扩大,竹筏也终于受到了干扰,开始快速的打转,我只得趴到下来抱紧竹筏,这才没有被甩飞出去,然而这也只是多坚持了几分钟。
最后,整个湖面的漩涡合并成了寥寥可数的几个,巨大的拉扯之力将竹筏卷得粉碎,身处其中的我也如浮萍一般,眨眼间便被漩涡吞没。
第415章 巨石天关
所谓梦魇,之前也曾提过,和常人所认知的梦魇不同,玄门所说的梦魇,是一种被魇支配的梦境。
它等同于第二重梦境,其危险程度甚至犹有过之,身处梦魇,你完全清楚自己身处梦境,但在梦里发生的一切都与现实无异,包括你看到的,听到的。若是在梦魇中受伤,或是死亡,那身处现实的身体也会受到等同的伤害,只不过那是人的潜意识判断下,机体自然死亡,不会有任何的伤口。
这也就意味着,在梦里经历的一切,其实就等同于在现实中的经历,只是在梦魇里,要比在现实中危险一万倍,因为在梦魇当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变的,只有身处梦中的人。
此刻在梦魇里被卷入如此可怕的漩涡,所知所感,全是真实的。在快速卷动的激流当中,我无法呼吸,无法调整身体的平衡,什么都无法做,只能听天由命,快速的转动使得我头晕眼花,甚至连思考也无法做到。
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感受,简直就像地狱,直到我完全被卷进漩涡的中心,那片深邃的黑暗里,笼罩在耳边的巨大水流声终于停了,我的身体止住了翻动,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我虽然没有晕厥,但刚才那一阵折腾所产生的不适感依旧在折磨着我的身体,尤其是我的五脏六腑,简直就好像被塞进洗衣机里搅成了麻花,不仅沉闷,而且气息郁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我体内的不适感稍微减弱,我勉强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力后,我这才睁开了眼睛,艰难的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无边无际,浓得像墨,黑得像炭。
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瞎了,因为包裹在我眼前的,是绝对的黑暗。
我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想看看有没有能照明的东西,最后我在手腕的地方摸索到了那块表。这表是去年林巧儿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带着,有微弱的荧光灯可供照明。
我打亮了手表的荧光,顿时,清冷的蓝色荧光打破了四周绝对的黑暗,虽然周围还是一团黑,可这至少证明了我并没有瞎。
手表的荧光十分微弱,照明范围有限,我先是往四周照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黑暗的尽头,脚下是齐膝的刺骨冰水,在手表荧光的照射下,映衬出我模糊的面容。
当看清水里的那张脸时,我陡然想到了一件事。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妖湖梦魇并没有多可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梦而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梦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脑海里,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最初,我只是梦到一小部分,比如妖湖的轮廓,又或者是妖湖四周的黑山,然后慢慢的,梦开始有了进展,一点一点延伸,越来越长,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可怕,直至我十八岁生日破了子时不见月的禁忌后,梦魇便更加可怕了。
以往进入这个梦魇,我也有过自己惊醒的先例,它们有着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梦魇当中的我脱离了妖湖,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神秘之地。
那是一个积满了水的千丈山峡,漆黑如墨,但每次当我进入此地时,只要我点亮火折,两岸高耸的石峡上便会亮起无数火光,将整个峡谷照亮。
此时此刻我身处之地,不正是那座很少能进入的峡谷么?
想到这,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喜,按照以往的经验,梦魇中进入了峡谷,必然就能出去,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离开梦魇的契机。
我紧张的捏着手表,不敢让荧光熄灭,焦急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果不其然,大概只等了两分钟左右,离开梦魇的契机,来了。
蓦然间,一阵阴风拂过我的右耳,随即一道阴冷的尖笑蓦然在我耳后响起,好似贴着我的耳朵一般。
“桀…桀…桀……”
以往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声此时传入我的耳中,简直如同最美妙的人间仙乐,我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按照经验,这时候只要我一转头,必然会惊醒,而那发出冷笑的东西,我也无法看到。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转头……
顷刻间,冷汗如瀑布一般滴落,我预料中苏醒回归现实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我的眼前,一双灰色的眼珠迎面落入了我的眼中。
在我身后发出冷笑的,竟然是一个人,他紧贴我的面门,我俩鼻尖贴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短暂的惊惧后,我猛地往后跳开,然而看到的景象几乎让我失声惊叫出来。那贴在我身后发出冷笑的,竟然是我之前在梦魇中见过的怪物,当初追杀大彪的尸块人。
我几乎窒息了,眼前这人形怪物的身体不正常的扭曲着,双目灰白,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更为惊悚的是,这怪物的身体完全是由许多破碎的肉块拼凑而成的,从那些肉块的结合处甚至还能看到无数凝固的淤血以及线头。
确信无疑了,这怪物的的确确是梦魇中大彪曾遭遇过的,只不过当初大彪碰到这玩意时那面皮是二爷的,而此时,这只怪物的面皮却是大彪的。
刺骨的寒意一直从脚底板凉到了后脑勺,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拔腿就跑,身后那怪物依旧不停的发出冷笑,我听不到它奔跑的声音,但那冷笑始终紧贴在我耳边,让我浑身汗毛直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我想这应该是我此生跑出的最快纪录了,就连此前遇险逃命也没有现在这么快,何况这还是在齐膝的水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总之,此刻我跑出了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速度,然而,那声音始终没有被拉开距离。
就在我快要崩溃之际,黑暗的峡谷尽头终于出现了亮光,那是无数火把发出的亮光。
此时此刻,那火光对于我而言无疑是最后的希望,我咬牙再次加快速度。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渐渐看清了,那发出火光的,赫然是一座通天的雄关,高得看不见顶,两侧皆是直插进黑暗的巨峡,其雄伟之势,壮阔之姿,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面对如此雄关,我彻底傻眼了,很显然,这是一条死路。
身后的冷笑迅速逼近,我几乎已经绝望了,然而就在这时,那通天巨关忽然裂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虽然细小,可对于这数万甚至可能是数十万丈高的雄关而言,发出的动静却是惊天动地的。
我才发现挡在眼前的雄关赫然是两扇门,两扇灰石巨门,其上条纹飞舞,似刻画着一个人物,但由于巨门太过巨大,我又是在门下,目力所及,只能看到两扇门上雕刻的赤足。
桀…桀…桀…
就在我震惊于眼前这两道石门之际,身后刺耳的冷笑几乎贴到了我的耳边,吓得我猛地跳出去老远,转头一看,果然是那尸块怪物。
我头皮发麻,正不知道这玩意想干嘛之际,它的头猛地拉长,如同橡胶一样裂开了满是针脚的大嘴朝我咬将过来,浓黑的涎水滴落在脚下的水中,顿时发出滋滋的刺耳声。
在之前的梦里我见识过这怪物的可怕,连那八个手段了得的奇人见了这怪物也得跑路,我就更不用说了。
见那怪物的头颅咬了过来,我慌忙闪避,可不曾想那怪物十分灵活,竟在伸头咬我的同时,躯干却反向朝另一侧冲着我包抄过来,我一时不查,正中它下怀,此时想要再闪避已经来不及,顿时就被它给裹住了。
可怕的巨力几乎将我的手和腰勒断,胸腔里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正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巨大的石门终于咧开了一条拇指宽的细缝。
顿时,一道沛然的圣光透过狭缝照射进来,正巧洒在了我和那怪物的身上,我的身体没来由的一轻,右臂上的诅咒根源也躁动了起来,我能真切的感觉到它们的恐惧,那些黑线,它们在畏惧石门后照射进来的圣光。
我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缠住我的怪物也发出了一道凄厉至极的哀嚎,在那耀眼的圣光下,怪物半腐的躯体上冒起了屡屡黑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尸块化作浓郁的黑气蒸腾而起。
那怪物吃痛,身体骤然一松,将我甩向了那巨石裂开的门缝,竟是想拿我堵住那石门。
然而这巨大的石门又岂是我小小的蝼蚁之躯能堵住的,我虽重重的跌撞在石门之上,却并没能撼动石门分毫,倒是我右臂上的诅咒更加疯狂了,我有一种感觉,倘若我能进入这石门之后,说不定我手臂上的诅咒就能完全被抹去。
几乎同一时间,尸块怪物拔腿想逃,可刚迈开腿,它的整个身躯便四分五裂的崩溃开来,散成了一地的肉块,随后便被越发璀璨的圣光照耀散尽。
看着门后的耀眼光芒,我的心里猛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进去,进去吧,进去之后一切就都能终结了,去啊,快去啊……
这道声音莫名回响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一想到进入石门便可化解这四辈人背负的诅咒,不需要那声音的蛊惑,我也萌生了强烈的冲动。
进去!
我下定了决心,刚要迈步穿过石门之际,左臂之上那道鬼脸印记突然火烧一般灼烫起来,同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里想起:“不,不要,不要进去,啊……”
这惨叫声我有些耳熟,那似乎是寄托在我身体里罗刹鬼。
然而此时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了解这一切,我已经受够了。
我坚定不移的朝着石门后迈了出去,就在此时,黑暗的峡谷上空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闪雷,一只硕大的乌龟脑袋从闪雷里探了下来,不由分说一口叼了起来,快速缩回了闪雷当中。
几乎同一时间,巨石门后发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冷哼,音波震动,瞬间便让我失去了知觉。
第416章 老龟出手
小子,快醒醒,快醒醒……”
意识正朦胧间,一连串听上去有些滑稽的呼唤声传进我的脑海,与此同时,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寒透过四肢百骸直往我身体里钻,终于刺激着我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还没等我闹明白眼前的情况,便见眼前趴着一只七孔流血的白眉老龟,刚才呼唤我的,正是这家伙。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此时的我正伏在老三背上,大半个身体泡在水里,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不是我们之前泊船的地方。天并没有亮,四周全是朦胧的雾气和看不到边际的水域,白惨惨的一片,气氛相当的瘆人。
老三驮着我和老龟在水里奋力的游着,周围并不见我们的船只,医生、道士还有其他人也全都不见了。
我心中疑惑,忙问老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此时的老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和傲娇,软沓沓的瘫在老三背上,浑身是血,再也昂不起它那高傲的脑袋了。
它翻着眼皮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的骂道:“怎么会搞成这样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娘希匹,这次为了救你,差点搭上大爷的老命,妈的,现在先别废话了,赶紧逃吧!”
说着,老龟还努力探出头朝我身后望了望。
老龟虽然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从它刚才这番话里我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眼下的境况,很可能与我刚才的梦魇有关。
老龟探头朝我身后张望了一眼后,顿时就好像炸毛了的母鸡,大呼小叫的冲老三喊道:“快,再快些,那家伙跟上来了。”
看他这副反应,我顿时感觉后背一凉,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回头往后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得我险些从老三背上掉下去。
只见我们身后的水里正尾随着一群黑影,看上去像鱼群,可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鱼啊,那些影子分明全是鲛人啊!
我的冷汗瞬间下来了,看着水里渐渐逼近的鲛人群,真恨不得立马长双翅膀飞出这片该死的水域。
然而这时候我也只能想想,干着急而已。老三在水里的速度奇快,那些鲛人虽然紧追不放,但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问老龟我们这是在哪?
老龟有气无力的挪了挪身体,一只前爪朝我头顶指了指,我领会了它的意思,不由一阵郁闷,但还是将它抱了起来,举到了我的头顶。
重回宝座,老龟这才心满意足的抖了抖四肢,将头伸到眼前对我道:“说实话,大爷也不知道这是哪,刚才可是你把我们坑到这的,你还好意思问?”
见我满头雾水,老龟似想起了什么,自语道:“娘希匹,大爷都给累糊涂了,那种状态下,你小子也不可能有记忆,晦气,真晦气。”
老龟这番话还是说得没头没尾,不过我倒是从中得出了一些信息,然而我无法肯定,只得继续追问,让老龟把话说清楚。
“哼,小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你那一个梦,险些把我们全害死,娘希匹……”
老龟骂骂咧咧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在所有人睡着后,大约三更时分,停在河边的船突然发动了。
发动机轰鸣,当时正好是医生和一个天巫教的人值夜,发现不对后来两人当即叫醒了岸上的众人,刚冲到船上,船只已经开动了,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河流上游驶去。
当时的他们本以为是谁不小心误触了发动机,可等到众人冲进舱内时,却发现是我站在船头,正在驾驶着船只,阳老道和几个女孩正呆坐于舱内,不知道在干什么。
道士和医生当即就看懵了,朝我大喊,然而我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这时候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因为不只是我没反应,阳老道和几个女孩也一动不动,虽然坐立着,但眼睛却是闭着的,倒有些像是在梦游。
道士当即想去拍醒她们,然而就在此时,船头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十分诡异声音,一声哭,一声笑,随即又是两种声音混杂的怪音,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冒了冷汗。
寻摸了一阵,众人才发现那诡异的声音竟然是我发出的,惊疑之际,道士一个箭步冲进船舱,打算将我叫醒,然而还没等他离开船舱,我却突然回过了头,已经离我不到一米的道士生生止住了身体。
所有人都呆住了,或者说他们都被吓呆了,那一瞬间,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一张比恶鬼还要让人惊悚的面容。
在我黑气弥漫的脸上,一半脸哭,一半脸笑,哭声凄厉,笑声尖锐,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邪气冲天的模糊影子。饶是在场的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高手,也都被那诡异影子散发出的滔天邪气惊得呆在原地,无法动弹。
直到船只突然一个急转,嘭的响了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猝不及防的一众人顿时摔了个七晕八素,一直缩在甲板上的那几个天巫教的家伙更是直接被甩出了甲板,掉进了水中。
等道士他们好不容易止住身形,惊急之余,众人发现船舱里开始有水灌了进来,显然,刚才的那一下撞击使得船体受损,船,漏了。
这一情况让道士等人急坏了,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寻找漏洞之时,忽听得船舱前方响起了一道扑通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道士抬头一望,原本在船头的我,不见了!
道士当即大叫起来,就要跳船去救我,被医生给拦住了。就在此时,老三突然从甲板上蹿了出来,扑进了水里,一路追赶,好在终于还是追上了我。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我不由一阵感动,拍了拍老三。
见我忽略了它,老龟颇为不满,哼道:“小子,要不是大爷发威,就算你家这笨狗找到了你也没用,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拉出那地方,大爷差点就挂了!”
我知道那梦魇的可怕,想来梦魇里出现的那只乌龟脑袋,应该就是眼前的老龟了。我忙也向老龟再三致谢,同时对它展现出的逆天手段也是十分震惊,能随意破开别人的梦魇,将被困梦魇中的人拉回现实,这老龟到底是什么来历?
然而,要是我知道老龟完全是被老三强行叼来的,而非它好心主动救我,恐怕当时的我对老龟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抛下心中的无数疑惑,我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根本看不到半点树或者山的阴影,不由惊道:“这……我们该不会是进入了锁妖湖吧?”
我话音刚落,老龟便摇头,说不是,根据洛依的描述,要到锁妖湖至少还有半小时的路程,而昨晚船只只是开出了十几分钟便撞停了,而且还走了岔道,所以这不可能是锁妖湖。
我稍微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身后紧追的鲛人群,还有那漏水的船只,心里便又是一沉。
就这样,老三驮着我们又游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了,忙问老龟:“龟大爷,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有没有办法回到船上去?”
老龟经过这一会的休息,状态已有所恢复,揪着我的头发霸气十足的哼了一声:“哼,被一群杂鱼撵着跑了这么久,大爷难道不要脸面的吗?小子,你说的不错,该是给这些鳖孙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说着,忽听老龟一声大吼:“齐……”
一字吼出,顿时这一方水域好似都震动了,也许是不久前刚接触了先天元炁的使用方法,这一刻我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一字所带动的整个空间里的能量。
无形的压迫,随着这一字之音仿若天雷倾落,紧接着,天空之上一阵惊天的轰鸣,随即一道白色的雷柱轰然劈落,在那声“奇”音落下的刹那炸裂成无数儿臂粗细的电弧,没入我们身后的水中。
刺目的电光在水下蔓延流转,紧跟在我们身后的鲛人尚来不及反应,便已遭到劫雷噬身,竟兀自在水下猛烈的燃烧起来。
白色的电光混合着幽萤的蓝焰,将这片水域映衬得斑斓耀眼,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惊人的一幕,恐怕就连我也会被这梦幻般的光景迷惑而无法自拔。
电光在水下四散,可到了我们身边后就立马避开,似乎有意识一般,这一幕彻底打消了我心中的顾虑,对造成了这一切的老龟,也更加尊敬和敬畏了。
其实在最初遇见老龟时,我就见它使用过这种密宗真言神通,只不过当初它展现的是“裂”字,而这一次用的则是“奇”字。二者同是密宗九言,却又有所区别,我虽不懂这些,可也能从这两次所展现的不同结果窥得一些端倪,当然了,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白色的天雷很快便消散了,这一招虽然厉害,可老龟显然也有些吃不消,水里的雷光刚散,它就四肢一软,趴在了我头顶,连揪住我头发的力气都没了。
我忙将它从头顶抱下,捧在手里,此时追击我们的鲛人已尽数化作焦尸,在水下无声的燃烧着。
我看了看四周渐渐变浓的雾气,低头问老三能不能回到船只触礁的地方,老三点了点头,略微调整了方向后,快速游了出去。
老龟被我捧在手中,四肢无力的摊着,翻着白眼,已然半死不活了,我记挂着道士他们,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只能让老三再快些。
忽然,老三停住了,硕大的头颅昂了起来,朝着我们面前的雾气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老三的反应让我吃了一惊,自小和老三待在一起,没人比我更了解老三的习性,只有在遇到极其可怕的威胁时,老三才会发出这种声音,然而以它的力量和敏捷程度,如果不是顾及我,就算是刚才那些鲛人也奈何不了它,眼前的雾气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老三感觉到威胁?
我心中升起了警惕,丝毫不敢大意,下意识伸手去背后抓天启剑,可抓了两下,我才想起背包根本没在身上。
也就在这时,眼前的雾气里,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忽然传了出来,那声音飘飘忽忽,让人的意识没来由的一阵迷离,更为离奇的是,我竟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
正当我的意识飘飘忽忽,有些沉醉之际,老三猛地冲着前方狂叫起来。
被老三的声音一惊,我脑海里的迷离感顿时消散了许多,奄奄一息的老龟此时也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冲我吼道:“千万别被那声音蛊惑,大爷已经没力气再拉你回来了!”
它的话音还没落下,前方白纱一样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美妙的声音开始轻轻哼唱,那歌声的冲击力更大,我的眼前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虚影,虚影慢慢凝实,而原本凝实的世界却变得模糊,似乎在远去,困倦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就在我几乎要睡着的刹那,右臂之上猛地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将我惊醒,我低头一看,原来右臂上的那些诅咒黑线彻底爆发了,它们像是一群受了刺激的毒蛇,疯狂的蠕动,疼得我自杀的心都有了。
剧痛虽然难以忍受,但却让我从那声音里挣脱了出来,回想起刚才那些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虚影,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全流了下来,因为那些虚影,赫然正是梦魇当中的那些场景啊!
几乎同时,前方的雾气当中,那道发出蛊惑歌声的人影,终于出现了。
我不由完全呆住了,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好美,好美的女人!
雾气当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人影,竟然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长发如瀑,肤若凝脂,三分清纯七分妖媚的绝美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羞怯和惊吓之色,丹唇轻抿,嘴里咬着手指,那楚楚可怜的姿态,真让人欲罢不能。
第418章 入魇
最后的这三个字耗尽了医生最后的生命,他说完后,最后看了我一眼,回光返照一般用力抓住了我的肩膀,眼睛都几乎突了出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喊出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句话:“快…跑……”
肩膀上的手缓缓垂落,医生的眼睛却没有闭上,死不瞑目。我张大了嘴巴,心里像是被一记重锤猛地锤了一下,堵得厉害,一时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我颤抖着取下医生的眼镜,揣进兜里,将他的双眼合上,直到这一刻,哪怕医生的尸体就在我的跟前,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我想起医生死前留下的话,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大的恐惧,甚至盖过了此刻的悲痛,我像疯了一般跌撞着冲进舱里,顿时一股更为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当我看清舱内的景象后,我彻底崩溃了,再也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可即便如此,舱内那血淋淋的一幕仍旧深深的定格在了我的眼前。
道士躺在血泊里,身首分离,沾满血污的脸上至今还保持着极度不甘的表情,他同样死不瞑目,已经失去了神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在叙说着他的不甘。
在他身边,百灵姐、林巧儿、秀灵、洛依,全死了,我实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她们死状之凄惨。
人生之大哀,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在自己眼前死去,而就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我经历了比这人生之大哀更悲凉百倍的遭遇,我万万没想到,老三和乌龟的死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打击也许无法摧垮一个人,可若是一连串无法承受的打击接踵而至,无论再坚强的人,也会被击垮,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要么崩溃,要么疯魔。
我是哪一种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所有积压的悲伤和绝望在我嚎啕的哭声里,全部爆发了,可我却反而不是那么激动了。
我的心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于再去看那些亲人朋友残破的尸体时,内心也没有了半点的波动,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变得冰冷,甚至我的内心。
而就在此时,本就残破不堪的船猛地抖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同时船只四周传来了无数尖锐刺耳的嘶吼声,直刺脑海。
我认得这声音,鲛人,这是鲛人的嘶吼声。
我知道此时整艘船已经被鲛人团团围住,然而我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也没有想过要逃。我扫视了舱内一眼,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背包,拔出了插在包里的天启剑,看着剑锋上莹莹的幽芒,我残忍的笑了。
此刻,我的内心一片冰冷,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尽这帮毫无人性的畜生。
道士的手里还握着他的三尾鱼柄桃木剑,看样子他临死之前都还在和这些残忍的妖物搏斗。我抓起了他手里的桃木剑,这时候水中的鲛人也从两头爬上了船来,两面夹击,将我堵在了舱内。
我冷然一笑,想也没想提着两柄木剑便冲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二话没说举剑便砍。
鲛人体型庞大,而汽船狭窄,所以此时真正冲上船的鲛人只有三只,还有一只被船舱堵在船头,一时间无法冲过来,所以我面临的只有眼前这两只。
虽然只有两只,可那也不是我能够对付的,然而我根本没有想到,我凭着一腔冰冷杀意胡乱挥砍出去的一剑,竟然爆发出了极其可怕的力量,一剑便砍下了迎面而来的这只鲛人的两只爪子。
这一剑我是用天启砍的,这当中固然有天启剑锋利的缘故,可我心里明白,刚才的这一下靠的并不是天启,而是我自身的力量。
这一刻的我,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而这力量的来源,竟是右臂上的那道诅咒。
虽然这一剑砍出了奇效,重创了一只鲛人,可我同样被另外一只鲛人的尾巴扫中,重重的撞在船舷上,险些翻了出去。
在诅咒的加持下,此时的我不只是力量得到了加强,就连身体的敏捷度也提高了不少,鲛人的攻击不满,几乎在我撞上船舷的同时,因断爪而暴怒的那只鲛人张开大嘴便朝我的脑袋咬了过来,而我竟不自觉的在这几分之一秒的空档里翻身跳到了一边,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暴怒的鲛人一口咬空,却是将本就被我撞破的船舷咬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按说逃过一劫的我这时候本应该迅速后退,拉开和两只鲛人的距离,可我脑子里却压根没想过要退后
或者说我本就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必死决心,不退反进,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冲上前就是一通乱砍。
没有章法,悍不畏死,违反生物本能的行为反而取得了奇效,这些鲛人似乎从没碰到过这么凶狠的食物,一时竟慌乱了起来。
就这么的,凭借着诅咒加持的怪力一通不要命的乱砍乱杀,两只鲛人倒下了,几乎被我剁成了肉酱,而我身上也布满了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而流,整个成了一血人。
鲛人的袭击并没有因为损失了两个同伴而停止,而我的疯狂同样没有因为杀了两只鲛人而消散,被我砍杀的两只鲛人堵在了甲板上,阻挡了水里鲛人登船的步伐,我心中一片冰冷,也不理会身上的伤势,冲到船边去砍那些正在登船的鲛人。
一时间,哀嚎四起,鲛人的叫声本是一种致命的音波武器,可自我心灵奔溃后,这些声音便失去了效果,只是听上去有些难听罢了。
无数企图登船的鲛人被我砍断了双爪,一时间倒也挡住了鲛群的进攻。然而这不过只是开始,没过多久,登上船头的鲛人掀掉了挡路的船舱,朝着我这边蜂拥而来,同时水里的鲛人也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登船,而是开始齐力撞击船身。
看着这一幕,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道士,医生,巧儿姐,百灵姐,老三,你们睁开眼看看,我替你们报仇了,报仇了……哈哈,哈哈哈……”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一道道已然逝去的熟悉面孔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在向我招手,呼唤……
我癫狂的笑着,打着了从背包里翻出的打火机,然后毫不犹豫的砍翻了船脚堆放的两桶柴油,在鲛人靠近的瞬间,扔了出去。
就在打火机离手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十分熟悉的“不要”,紧接着,汹涌的烈焰便吞噬了一切,包括所有故去者,以及,我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诅咒,梦魇,宿命……所有的一切,止于这场大火。
然而,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剧烈的灼痛包裹全身,血泊、烈火、残尸,一幕幕可怕的画面从我眼前闪过,惨死的众人齐聚到了我的面前,他们伸着手,似想来拉我,嘴里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所见,是一个斑驳且破败的木梁屋顶,有些眼熟,但我却始终想不出在哪见过。
我想起身,可刚一动,全身上下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我几乎晕厥过去,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就连脸上也没落下空当,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了鼻子眼睛还有嘴巴。
缓了好一会儿后,我才完全清醒过来,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便是我烧船的一幕。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死?
我茫然的看着屋顶,全身火辣辣的疼,一动不能动,心里更是疑惑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脚传来吱呀一声,门开了,紧接着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我跟前。
我无法转动脖子,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直到她凑到了我面前,我才看清了她的脸,心里不由一惊,暗叹好漂亮的女人,这张脸就算比起我见过的那两条人鱼也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有些别扭,而且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呀,你醒了?”漂亮的女人正端着碗,似乎准备喂我吃东西,见我睁着眼睛,一脸惊喜的捂住了小嘴。
她长得本就美艳动人,这副姿态下,立马就让我看呆了,同时心底里的那种熟悉感也就越强烈了。
我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她的纤纤玉手给压下了,她声音轻柔的叫我别动,然后给我喂东西。
那碗里装着稀粥,她一边喂我一边告诉我这是在吐司凼,三天前她在水葫洼里发现了我,当时我浑身都被烧伤了,她就把我带了回来,包扎了伤口,听完后,我沉默了。
也许是医生等人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让我的心变得冰冷,眼前的女人虽然美丽温柔,可我却没有和她搭一句话,她问我问题,和我说话,我都保持了沉默。
她有些失望,在喂我吃完了东西后,起身准备离开,也许是她的魅力太大,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我冰冷的心竟松动了一些,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一愣,随即惊喜的看向我:“呀,你终于说话了,我叫苏瑾,你也可以叫我‘兰’,那是我的小名。”
说完,她似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那个,你叫什么呀?”
在听到她说出的这两个名字的瞬间,我完全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瑾,兰,这两个名字对于我的意义,没有人能够理解。苏瑾就不用说了,这一次我所经历的打击,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苏瑾导致的,或许叫她张灵瑾,要更加准确。
至于兰,在耶岭的时候为了救我,这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牺牲了自己,已经快成为山之精灵的她早已脱离了鬼的范畴,可为了我,她几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直到现在还躺在道士给我的养魂瓶里。
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将这两个名字全占了,这莫非是巧合?
我再度打量了眼前的苏瑾一眼,她的美丝毫不亚于兰,但却并没有半分兰的影子,而她的年龄无论怎么看,最多也不过二十岁,绝无可能是我知道的那个苏瑾。
见我盯着她不说话,苏瑾的脸更红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告诉了她我的名字,不过我习惯了记者这个外号,每每想起,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道士等人叫我记者时的情形,鼻子便是一酸。
于是,我便让苏瑾叫我记者,算是保留下一丝对于逝者的怀念吧!
……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养伤,全身超大面积的烧伤基本没有恢复如初的希望,直到两个多月后,我身上的绷带被拆开,已然不复从前的模样。
站在水葫洼前,我愣愣的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满是伤疤的已近乎毁容的脸,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真当面临现实之际,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便可以走动了,每天我都会按时来到水葫洼前,眺望银鱼沟上游,吐司凼深处,缅怀那些因我而死的亲人和朋友。
此刻,看着水里那副近乎怪物的尊容,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悲凉,即使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与其背负着悔恨如此苟活余生,还不如痛痛快快死去,去到那黄泉寻找曾今并肩历险的同伴。
轻生的念头一旦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我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逝者的名字,毫不犹豫的迈步跨向了水中。
突然,一只细腻温润的小手拉住了我,那力道之大简直让人称奇。
求死不得,我最终被拉回了岸上,几乎同时,一道娇小的身影钻进了我的怀中,死死的抱住了我,哭得梨花带雨。
看着怀中已哭成了泪人的苏瑾,我心中顿时一痛。这两个月来的朝夕呵护照料,苏瑾的善良和天真早已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我爱上了她,而她也喜欢上了我。
然而,以我现在这副尊容,如何能配得上她?
苏瑾哭泣着,紧抱着我,无需言语,这便是最好的言语。
第419章 破梦,神秘人
钟楼怪人与美女,我从未想过这荒诞不经的故事竟真的发生在了现实里,而且,我成了钟楼怪人。
苏瑾的不离不弃让我卑微的内心找到了一丝慰藉,吐司凼的村民也没有因为我的容貌而歧视我,反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渐渐的,我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村,抗拒回到以前的生活。
我和苏瑾的婚事定在了三天后,没有人反对,在苏瑾家里人的张罗下,婚庆的喜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段时间来,在苏瑾的柔情蜜意下,我刻意回避两个月前的那场惨剧,以至于当初发生在我眼前的那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也慢慢的模糊,褪色。
起初,我还能记起医生临死前的模样,还有血泊里道士盯着我的不甘眼神,到了后来,这些曾让我撕心裂肺的画面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甚至就连他们的面容,也渐渐在我脑海里变淡。每当我怀念起他们,大脑里都要回忆很久,才能勉强复原出他们的面容。
看着眼前的水泊,我再一次想起了当初的那一行人,正是从这里出发,然而最后回来的,只剩下了我。
我努力的想要还原出当时上船的一幕,然而脑海里却只有几道朦胧的身影出现,无论我怎样努力回想,也始终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也许是我生性凉薄吧!我悲哀的想着,才过去两个多月,我竟连他们的长相都忘了。
夕阳旁落,散发出如血的暮色,将整个水葫洼映照成了刺目的血红色,这一刹那,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艘残破的小船,四周环绕着狰狞的血水,脚下是夕日亲密无间的伙伴的残肢破骸。
我惊恐的看着眼前血色的水面,连连后退,然而我才退出去没几步,肩膀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再也退不得分毫。
苏瑾早已经离开了,会是谁在这里呢?我心中疑惑,回头一看,发现那扶住我的人竟是一个我并不认识但却又感觉十分熟悉的年轻人。
我大脑有些凌乱,一边惊诧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而又矛盾的感觉,一边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年轻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脸部被一顶盖耳斗笠遮住,只能看到他搭在我肩膀的手十分苍白,而且那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臂上还有一道荆棘般的刺青,但那皮肤却并不老,我也正是从他的手来判断他的年纪不大。
我刚转过头,年轻人便一个闪身来到了我身旁,和我并列站着。他似乎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抬起了头如我方才那般看着如血的残阳。
趁着他抬起头的功夫,我瞅准时机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样,不过可惜的是,他的个子比我要高,而且受那该死的斗笠影响,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虽然只是一张侧脸,我还是吃了一惊,我十分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可我偏偏对他有着一种熟悉感。那线条分明的五官比我还要帅,如果见过的话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就在我苦苦思索之际,年轻人终于说话了,而且还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还想睡多久?该醒了,时间,不多了!”
我一愕,不明白他的意思,忙问:“什么意思?我睡着了?”
这一次年轻人没有回答我,他忽地抓住了我的右手,将衣袖撸开,顿时手臂上狰狞的灼伤立马显现了出来。
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灼伤是我心中的痛,此时完全被他的动作激怒了,也管不得他是什么人,握紧拳头就要和他拼命。
可惜,年轻人的强大超乎我的想象,他看似苍白瘦弱的手好似具有泰山之力一般,钳住我的手一动不动,任凭我如何挣扎,也丝毫无法挣脱。
我有些火了,怒问他到底是什么人?然而年轻人的反应还是一样云淡风轻,他将我的右手拽到我眼前,让我仔细看,我心中虽然愤恨,可眼下受制于人,也没办法,只得照他的意思去做。
然而我只是仔细看了一眼,浑身顿时如遭雷击,在右手那些狰狞的灼伤下,我看到了一条条挣扎的黑色线条。
它们正一点点的吞噬着手臂上结痂的伤疤,每吞噬一些,它们就会兴奋一些,活跃一些,而当我聚集了所有的注意力再仔细看时,黑线吞噬的那些哪里是什么伤疤,那分明是一幕幕画面,这些画面,正是这段时间来记忆里变得模糊的画面。
这一幕看得我浑身冷汗直冒,急忙去看年轻人,可让我惊疑的是,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四周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脚下的木桥上多出了一行字:
生作死,死作生,雾里看花,镜花水月!
我定定的看着这一行字,忽然感觉头有些疼,一下子脑海里好像清明了许多,一些曾经经历过的记忆碎片也变得清晰,进山的所有经历,众人的死,那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在这一刹那都清晰了起来。
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我从口袋里摸出了医生的眼镜,伸出手摩挲着,触摸着眼镜上的血迹,感受着这位曾经的挚友和好兄弟,心里蓦然有些发堵。
就在这时候,本来已经离开的苏瑾又折返回来,见我蹲在水边满脸痛苦,忙问我怎么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好了那副染着血迹的眼镜,转头刚想说自己没事,却猛地看见眼前的苏瑾脸上有一团青色的妖气翻滚,原本娇艳可爱的脸在那团气息的笼罩下显得鬼气森森,吓得我险些叫了出来。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控制力还算不错,生生把自己的惊恐给压了下去,但随即又想到年轻人留下的那行字,心中一惊,就想去擦,可却发现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到底怎么了嘛?”苏瑾有些不高兴的嘟嘴说道,面对她的撒娇,如果是在之前,我铁定无法招架,可现在……
看着鬼气森森的苏瑾,我心中发毛,强作镇定,对她说自己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心里有些发堵而已。她听后,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说睹物思人,让我以后少来水葫洼,慢慢的也许就忘了。
我自然是不敢反驳的,在苏瑾的搀扶下回到了木楼,这期间我碰到了不少的村民,无一例外,以往淳朴憨厚的村民脸上,全都笼罩着一团青色的妖气,看得人头皮发麻。
晚上,我独自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的寒意越来越强烈。
如果我此刻看到的一切才是吐司凼的真相,那朝夕陪伴我的苏瑾以及那些憨直淳朴的村民必然都不是人,可如果是那年轻人在从中作祟,那我此时看到的才是假象,孰真孰假,一时间竟然我无法分辨。
时间匆匆而过,这三天,整个吐司凼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忙着张罗我和苏瑾的婚事,热闹非常,可我却越来越惊恐。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脸上已经不止有妖气了,他们的脸在一点点的变得狰狞,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看上去更像一尊尊修罗恶鬼。
苏瑾的样子也变的厉害,不像其余村民那般越来越狰狞,倒是有些越来越美的意思,只是她变得越美,越发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媚态,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而且我的那种不好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第三天,大婚之日,村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唯独让我感觉惊悚的是,所有的宾客,包括苏瑾的阿爸,全都是妖气森森的丑陋怪物,唯一一个长得人样的,就只有苏瑾。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面容,有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宛若天上的谪仙,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她一颦一笑间散发出的那种妖媚气息。
堂证之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凭直觉,我觉得年轻人更值得相信。
当证婚的丑陋怪物要我和苏瑾对拜之际,我猛地扯下身上的新装,对身边呆若木鸡的‘苏瑾’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娶你,我要去找他们,哪怕已经死了,我也要找回他们的尸骨!”
说完,我硬着头皮冲出了满堂怪物宾客的重围,径直奔向了水葫洼。
看着停泊在不远处的一艘小船,我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侧边传了过来:“拦住他,不能然他走!”
我循声看去,头皮不由一炸,只见身后全是怪物,几乎吐司凼的所有的村全出动了,他们包围了我,冲天的青色妖气汇集到了一起,压得我近乎窒息,而那喊出拦住我的,竟然是身处怪物中被当成公主一样保护的‘苏瑾’。
果然不是人,我浑身汗毛倒竖,再也顾不得犹豫,从岸上到那艘船必然会被截住,我只得一个纵身扎进了水葫洼,然后拼命朝不远处的小船游去。
等我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爬上小船,我却一下子呆住了,只见小船上竟然有人,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给我指印的那个斗笠年轻人。
“来了!”他头也不回的冲我打了个招呼,此时那些怪物已经赶到了岸边,有不少已经跳进了水里,我心中大骇,也没心思和他客套,大喊一声:“快开船!”
我话音还没落,年轻人就已经撑动了长篙,小船顿时如离弦的利箭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小船的速度不够,可看到小船的速度在年轻人手里一点也不比装了发动机的汽船慢,顿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瘫倒在了船上。
年轻人一如既然的淡漠,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也不问我打算去哪,只是快速的撑动小船。
我看了小船行进的方向,是吐司凼深处,银鱼沟上游,心里不由一惊:莫非他打算带我回当初事发的地方?
小船顺风逆水,很快驶过了两个月前我经历过的那几个地方,河湾、岔道、鲛人湖……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们行驶得非常顺利,既没有遇到双头水蜥,也没有碰见鲛人,一切风平浪静,顺利得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最后,小船穿过了鲛人湖,继续行驶,再往前的路程,因为当时的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并不知晓。
不过这年轻人倒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一路遇上岔道转弯,没有丝毫犹豫,都是一瞬即过。
在我满心的疑惑中,船下的河水,突然变红了。
我发现了湖水的变化,吃了一惊,抬头正想告诉年轻人,却发现船上已不见了他的踪影,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冲到他撑篙的地方,确实找不见他了。
正当我愕然之际,血红一片的水里忽然冒起了大量的水泡,紧接着,那每一个水泡小面都钻出了一只丑陋无比的怪物,我定睛一眼,内心深藏的恐惧和愤怒顿时被勾了起来。
他娘的,这些不正是鲛人么?
两个月前发生的一幕幕如放电影般从我脑海里闪过,我怒火攻心,杀意顿起,下意识从后背抓出天启,正要砍时,我突然一个激灵,停了下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天启,心说这怎么可能?天启剑早已随着两个月前的那把大火不见了,或被焚毁,或被沉于水下,怎么可能会在我的手里?
不等我细想,船只猛地一颤,我一下没有站稳,被摔了个狗啃泥,待我狼狈的站起时,忽然发现不对劲,好浓郁的血腥味,等等,这哪来的这么多血啊?
我骇然的站起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血泊、残尸、烈火,所有的一切包裹着我,我竟再次回到了两个月前那艘船上,或者说……我从未离去!
我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一样,忽然间疼痛无比,将我折磨得几乎晕厥。
所有的画面都远去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但有一道凄厉的惨呼声却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脑海里,瞬间惊醒了本欲晕厥的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鸡蛋大小的乌龟脑袋,面容沧桑,睁着白色的奇异长眉,正探头探脑的在我眼前瞎晃荡。
第420章 峡谷中的人鱼巢
我头疼欲裂,还以为自己这是疼晕了头,出现了幻觉,不由叹了口气。
“臭小子,叹什么气,怎么滴,不欢迎大爷?一见大爷就叹气,那好,大爷不管你们了!”
眼前的乌龟脑袋一脸的不爽,作势就欲缩回头去,我这才意识到不对,瞬间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灰色的石柱上,身上全是那种黏糊糊的鲛人头发,四周的环境也十分陌生。
我心中惊疑,连忙叫住老龟:“哎,你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又活了?”
老龟闻言顿时大骂:“啊tui,死你个头,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大爷长命百岁,不对,应该是长生不老,你竟敢诅咒大爷,啊啊啊,娘希匹,大爷不管你了!”
说着,它爬动着身体,就要从我身上离开。
我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它离开,连忙说:“等一下,龟大爷,你听我说啊,我之前亲眼看见你死了,还有老三,道士、医生、百灵姐,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我……”
“等等,打住,打住……”老龟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一脸不屑的说道:“小子,你可真没用,幻境和真实,梦境和现实,你难道都分不清么?”
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被混乱的记忆经历给搞懵了,孰真孰假,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真实完全分不清了,不过老龟的这番话还是让我心中一喜,忙问:“这么说来,我刚才经历的那些都是假的,大家并没有死?”
老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大爷不清楚你经历了什么样的幻境,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大家都没死。”
老龟的回答让我陷入狂喜,几乎都乐出了声来,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大家都没死,原来我不过只是做了一个梦。
“嘘,你妹的,小点声!”老龟见我突然傻笑起来,吓了一跳,忙用它的前爪来捂我的嘴。
我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了,老龟这才松开了爪子,瞥了我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他娘的乐个什么劲?大爷话还没有说完,他们虽然没死,可离死也不远了,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经老龟这么一提醒,我才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此刻我身处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个岩洞,四周怪石嶙峋,岩洞顶端是许多大小不一的裂隙,朦胧的星光从这些裂隙透下,使得岩洞内显得并不是那么的黑。
我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医生等人的踪影,再联系起老龟刚才的那番话,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这是哪儿?其他人呢?”
老龟嘿嘿一笑,冲我不怀好意的说道:“哪儿?嘿嘿,这里可是人鱼的老巢,小子,你艳福不浅啊?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你小子差点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啧啧,美人鱼啊,大爷险些亲眼目睹了一场跨种族的人鱼爱情,可惜啊,关键时刻你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间就醒了,这不,好戏也没得看了。”
闻言,我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梦境,心说那些经历莫非并不只是单纯的梦境,而是一真一假的现实?
想到这儿,我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被那种湿滑的头发绑得难受,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鲛人或者人鱼的踪影,于是让老龟想办法帮我解开。
老龟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不行,这些头发都是鲛人身上的,有知觉,只要我一动,它们立马就能察觉,到时候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那可怎么办?还有,你刚才说其他人虽然没死,可离死也不远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人在哪?”
“小子,别那么激动嘛,他们和你一样,都被鲛人抓了起来,虽然处境不妙,但那些鲛人一时半会是不会下手的,因为它们打算把所有人当成祭品。”
“祭品?”我狐疑的问道。
“没错,是祭品,是为人鱼和你举行交-媾仪式而准备的祭品。”
老龟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惊呼出声:“你说什么了?交-媾仪式,我勒个擦,龟大爷,你可不要吓我。”
见我这副表情,老龟哼了一声,一脸的不爽:“哼,吓你,你还有脸说,之前碰上那人鱼的时候,大爷苦口婆心的劝你快走,可你偏偏不听,自己着了人家的道不说,还连累赶过来救你的其余人一起落了难,要不是大爷见机快,现在你们可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可,这…我和人鱼,还交-媾,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老龟说的那些话,然而老龟却是神色一肃,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小子,现在不是你质疑的时候,眼下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你了,你如果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老龟难得的正经了一次,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沉吟了片刻,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幻境里所有人死去后的惨状,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能让幻境中那可怕的一幕发生在现实当中。
“你说吧,要怎么做?”
见我答应,老龟紧绷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嘿嘿,大爷的计划很简单你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剩下的交给大爷就行。”
听完了老龟的计划,我瞪大了眼睛,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心中直把老龟祖上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遍。
老龟的计划是这样的,由于之前人鱼利用幻觉迷惑我失败,所以老龟让我这次假装已经受了人鱼的迷惑,然后同她去完成那劳什子的仪式。
由于雌性人鱼在鲛人中的地位极高,几乎是王一般的存在,所以到时举办的仪式必然也是排场极大,如此一来就能将大部分的鲛人吸引过去,而老龟则趁机去救其余人,到时候再集众人之力来救我。
这计划听上去可行,然而我却总觉着这是一个馊主意。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叹息着点头答应。之后老龟又叮嘱我,说人鱼的声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进入深层的幻境,让我务必要小心,时刻保持内心空明。
说完,老龟还一脸肉痛的传授给了我一段经文,名曰金刚萨垛心咒,以及一段繁奥的手印,名曰不动明王印,让我在心神受到蛊惑之际心中默诵金刚萨垛心咒,手结不动明王印,谨守意识,口颂灵字真言。
密宗九字真言,即“密宗九字诀”,是密宗特有的心咒,密宗僧人在念诵经文时常配以不同的手势结印,以此助力修行或与神明沟通,从而获取某种特殊的力量加持己身。
九字,即“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九字,另有一说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对此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九字真言每一个字都对应一种咒语和一种手印,有道之人持咒结印,口出对应真言,便可获得相应的神秘力量,比如这“灵”字,便是需要持金刚萨垛心咒,手结不动明王印,真言一出,即能保持身心稳定,无惧外邪入侵心智,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坚定己身,对付使人入幻的人鱼,灵字真言无疑是最合适的。
这些都是老龟对我的口授,至于是否真有奇效,我便不得而知了。
老龟交代完毕,我们便开始了计划。我疯狂的挣扎着,呼喊着,很快便引来了三只面目狰狞的鲛人。
此时的老龟早已躲藏了起来,那三只鲛人凑到了我跟前,目露凶光的看着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鲛人接触,看着他们可怖而凶狠的容貌,我不禁打起了哆嗦,忽然开始后悔听信了老龟的馊主意。
忽然,三只鲛人里为首的那一只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抓向了我的脖子,看这情况完全是要下杀手啊!
我脸色一变,心里暗骂老龟出的这馊主意,这下可要被它害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灵机一动,不管不顾的大吼了一声:“苏瑾,苏瑾呢?我要见苏瑾!”
我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没想到等我喊出这句话后,那为首的鲛人忽然停住了动作,一脸狐疑的盯着我打量了一番,似乎不能理解,然后又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同边上另外两只鲛人交谈了一阵。
最后,三只鲛人全都看向了我,狰狞而凶残的脸上仍旧满是疑惑。
看着它们这副样子,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好在没过多久,这三只鲛人虽然还是疑惑,可还是松开了绑在我身上的头发,将我带出了岩洞。
出了岩洞,四周一下变得空旷起来,我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峡谷,两侧皆是陡峭的灰石崖壁,峡谷里满是嶙峋的怪石,并无半点植被,部分区域还连接着水域。
我的心依旧悬着,这三只鲛人一前两后将我夹在中间,领着我朝峡谷尽头处的一座方形石台而去。我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因为此刻峡谷里聚集的鲛人不下千只,看得我的心几乎都凉透了。
这么多的鲛人,就算老龟按原计划成功救出了医生他们,我们逃离峡谷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因为这些鲛人实在是太多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穿过峡谷,附近的鲛人全都用无比嗜血的眼神盯着我,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一顿移动的美餐。
在三只鲛人的护卫下,我爬上了石台,那三之鲛人却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了,似乎他们的任务,就只是将我送到这里一样。
皎洁的月光自峡谷顶端倾泻而下,将整个峡谷的情形照得十分清楚。我内心无比忐忑,我知道,此时此刻,在这方形的石台之下正有几千只嗜血的眼睛在盯着我,若非某种特殊原因,恐怕它们早就蜂拥着冲上台来,将我开膛破肚,大块朵颐了。
不安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方形石台下的一处水域里突然冒起了大量的水泡,紧接着,一道曼妙的人影冲出了水面,娇滴滴的出现在了我眼前。
瞬间的失神后,我瞳孔猛地一缩,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时出现的这条人鱼,赫然就是我幻境中的那个妖气森森的“苏瑾”,也是我最开始碰到的那条人鱼。
我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这条人鱼出现后,峡谷里的鲛人全都欢呼了起来,刺耳的叫声在峡谷里回荡,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人鱼也不管下方鲛人的呼声,鱼尾摆动,径直登上了石台,满脸羞涩的看着我,欲拒还迎,浑身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媚-惑。
我虽然有所准备,可还是被她那一瞬间的妖-媚姿态勾去了心神,眼前的画面突然有了变动,深沉的石峡开始变得朦胧,渐渐变成了吐司凼村子的模样。
我一瞬间被惊醒,冷汗直冒,忽然听闻一道细腻动听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意识便又开始变得迷离。
有所察觉的我立即闭上双眼,在心里颂念老龟刚教授的金刚萨垛心咒,果然那种意识迷离的感觉有所减轻,正当我准备结手结不动明王印,发出灵字真言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他娘的,那老龟当时所结之印完全是用他的两只爪子比划出来的,我用手,该怎么个结法?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而就在此时,一道细腻冰凉的触感攀上了我的腰,抚在了我的胸膛,我睁眼一看,恰好迎上了对方柔情似水的目光,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顿时一颤,意识又开始迷离起来。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冰凉细腻的东西触上了我的唇,一点一点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亲我,一勾一勾的,好像在暗示我张开嘴。
此时我的脑子完全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下意识便想张嘴,然而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眼前,啪的给了我一巴掌,瞬间将我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搂住我的人鱼,蹭蹭直往后退,同时四处去找刚才突然出现并将我打醒的那个年轻人。
第421章 血污下的美艳
这显然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举动,我并没有找到那神秘的年轻人,倒是我推开人鱼的举动,闯下了大祸。
在近千人鱼的瞩目下,被我推开的那条人鱼一脸的委屈,晶晶亮的眼角竟溢出了眼泪,那楚楚可怜的姿态,竟让我都感觉有些不忍心。
我尚且如此,峡谷里的鲛人们更是炸了窝,一时间愤怒的嘶吼声四起,鲛人们似乎都被激怒了,张牙舞爪,蜂拥着挤到石台下,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
我被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打哆嗦,就在这时,鲛人群里走出了三只体型无比庞大的巨型鲛人,每一只都足有一辆解放卡车那么大。
他们走上了石台,径直来到我跟前,脸色狰狞的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它们当中的为首者探出了锋利的爪子,像提溜小鸡一般将我捏在了手中,转身便往石台下走去。
那满脸泪痕的人鱼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拦住了正抓着我的那只鲛人,发出一阵奇特的声音,好像在和抓住我的那只鲛人交谈。
我虽然听不懂人鱼在说什么,但从她脸上的表情以及神态还是能够猜到一些,她八成是在替我求情。
想到有这种可能,我顿时激动了起来,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果然没错,凶残的只是鲛人,人鱼是善良的。老龟之前说人鱼如何如何可怕,想来它并不了解人鱼的性格。
人鱼的娇小的和那三只巨型鲛人完全不成比例,不过从鲛人和人鱼交流时表现出的那种温顺恭敬的姿态来看,人鱼在族群中的地位确实不低,很有可能真如老龟说的那般,人鱼是鲛人的王!
我满怀期待,希望人鱼能将我救下,然而从巨型鲛人连连摇头的样子来看,我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
果不其然,美丽的人鱼并没能阻止那三只鲛人,我被提溜着带下了石台,感受着四周传来的贪婪而嗜血的目光,我的心里一片冰凉。
这下完蛋了,该死的老龟,这下可真被它给害死了。
围观的鲛人们并没有立即杀掉我的意思,它们把我绑在了峡谷中央的一块巨岩之上,岩石四周被水包围,显得十分突兀,即使老龟成功的将其余人救下,他们也没办法避开鲛人的视线将我救出。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侥幸摸到了巨岩附近,也决计无法带着我逃离这片水域,要知道水下可是鲛人的天下。
如此一来,我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完全破灭了。
然而老天似乎觉得眼下的局面还不够糟糕,在一阵嘈杂的动静里,几只鲛人押着另外几个来到了我附近,我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只见这几个都是熟面孔,林巧儿、秀灵、天巫教的那几个叼毛,还有阳叔谋道长也在。
他们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鲛人把他们也绑在了我附近凸出水面的怪岩上,每块岩石上绑一个人,倒也宽敞。我看着这情形,心里疑惑到了极点,老龟那家伙不是调虎离山去救他们了么?莫非计划失败了?
所幸被鲛人带过来的这些人里没有道士和医生,百灵姐、洛依还有王箫一道长也不在,这多少让我有些心安,不过这也并不能代表医生他们就没事了。
这一次年轻人没有回答我,他忽地抓住了我的右手,将衣袖撸开,顿时手臂上狰狞的灼伤立马显现了出来。
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灼伤是我心中的痛,此时完全被他的动作激怒了,也管不得他是什么人,握紧拳头就要和他拼命。
可惜,年轻人的强大超乎我的想象,他看似苍白瘦弱的手好似具有泰山之力一般,钳住我的手一动不动,任凭我如何挣扎,也丝毫无法挣脱。
我有些火了,怒问他到底是什么人?然而年轻人的反应还是一样云淡风轻,他将我的右手拽到我眼前,让我仔细看,我心中虽然愤恨,可眼下受制于人,也没办法,只得照他的意思去做。
然而我只是仔细看了一眼,浑身顿时如遭雷击,在右手那些狰狞的灼伤下,我看到了一条条挣扎的黑色线条。
它们正一点点的吞噬着手臂上结痂的伤疤,每吞噬一些,它们就会兴奋一些,活跃一些,而当我聚集了所有的注意力再仔细看时,黑线吞噬的那些哪里是什么伤疤,那分明是一幕幕画面,这些画面,正是这段时间来记忆里变得模糊的画面。
这一幕看得我浑身冷汗直冒,急忙去看年轻人,可让我惊疑的是,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四周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脚下的木桥上多出了一行字:
生作死,死作生,雾里看花,镜花水月!
我定定的看着这一行字,忽然感觉头有些疼,一下子脑海里好像清明了许多,一些曾经经历过的记忆碎片也变得清晰,进山的所有经历,众人的死,那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在这一刹那都清晰了起来。
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我从口袋里摸出了医生的眼镜,伸出手摩挲着,触摸着眼镜上的血迹,感受着这位曾经的挚友和好兄弟,心里蓦然有些发堵。
就在这时候,本来已经离开的苏瑾又折返回来,见我蹲在水边满脸痛苦,忙问我怎么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好了那副染着血迹的眼镜,转头刚想说自己没事,却猛地看见眼前的苏瑾脸上有一团青色的妖气翻滚,原本娇艳可爱的脸在那团气息的笼罩下显得鬼气森森,吓得我险些叫了出来。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控制力还算不错,生生把自己的惊恐给压了下去,但随即又想到年轻人留下的那行字,心中一惊,就想去擦,可却发现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到底怎么了嘛?”苏瑾有些不高兴的嘟嘴说道,面对她的撒娇,如果是在之前,我铁定无法招架,可现在……
看着鬼气森森的苏瑾,我心中发毛,强作镇定,对她说自己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心里有些发堵而已。她听后,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说睹物思人,让我以后少来水葫洼,慢慢的也许就忘了。
我自然是不敢反驳的,在苏瑾的搀扶下回到了木楼,这期间我碰到了不少的村民,无一例外,以往淳朴憨厚的村民脸上,全都笼罩着一团青色的妖气,看得人头皮发麻。
晚上,我独自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的寒意越来越强烈。
如果我此刻看到的一切才是吐司凼的真相,那朝夕陪伴我的苏瑾以及那些憨直淳朴的村民必然都不是人,可如果是那年轻人在从中作祟,那我此时看到的才是假象,孰真孰假,一时间竟然我无法分辨。
时间匆匆而过,这三天,整个吐司凼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忙着张罗我和苏瑾的婚事,热闹非常,可我却越来越惊恐。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脸上已经不止有妖气了,他们的脸在一点点的变得狰狞,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看上去更像一尊尊修罗恶鬼。
苏瑾的样子也变的厉害,不像其余村民那般越来越狰狞,倒是有些越来越美的意思,只是她变得越美,越发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媚态,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而且我的那种不好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第三天,大婚之日,村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唯独让我感觉惊悚的是,所有的宾客,包括苏瑾的阿爸,全都是妖气森森的丑陋怪物,唯一一个长得人样的,就只有苏瑾。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面容,有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宛若天上的谪仙,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她一颦一笑间散发出的那种妖媚气息。
堂证之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凭直觉,我觉得年轻人更值得相信。
当证婚的丑陋怪物要我和苏瑾对拜之际,我猛地扯下身上的新装,对身边呆若木鸡的‘苏瑾’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娶你,我要去找他们,哪怕已经死了,我也要找回他们的尸骨!”
说完,我硬着头皮冲出了满堂怪物宾客的重围,径直奔向了水葫洼。
看着停泊在不远处的一艘小船,我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侧边传了过来:“拦住他,不能然他走!”
我循声看去,头皮不由一炸,只见身后全是怪物,几乎吐司凼的所有的村全出动了,他们包围了我,冲天的青色妖气汇集到了一起,压得我近乎窒息,而那喊出拦住我的,竟然是身处怪物中被当成公主一样保护的‘苏瑾’。
果然不是人,我浑身汗毛倒竖,再也顾不得犹豫,从岸上到那艘船必然会被截住,我只得一个纵身扎进了水葫洼,然后拼命朝不远处的小船游去。
等我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爬上小船,我却一下子呆住了,只见小船上竟然有人,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给我指印的那个斗笠年轻人。
“来了!”他头也不回的冲我打了个招呼,此时那些怪物已经赶到了岸边,有不少已经跳进了水里,我心中大骇,也没心思和他客套,大喊一声:“快开船!”
我话音还没落,年轻人就已经撑动了长篙,小船顿时如离弦的利箭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小船的速度不够,可看到小船的速度在年轻人手里一点也不比装了发动机的汽船慢,顿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瘫倒在了船上。
年轻人一如既然的淡漠,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也不问我打算去哪,只是快速的撑动小船。
我看了小船行进的方向,是吐司凼深处,银鱼沟上游,心里不由一惊:莫非他打算带我回当初事发的地方?
小船顺风逆水,很快驶过了两个月前我经历过的那几个地方,河湾、岔道、鲛人湖……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们行驶得非常顺利,既没有遇到双头水蜥,也没有碰见鲛人,一切风平浪静,顺利得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最后,小船穿过了鲛人湖,继续行驶,再往前的路程,因为当时的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并不知晓。
不过这年轻人倒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一路遇上岔道转弯,没有丝毫犹豫,都是一瞬即过。
在我满心的疑惑中,船下的河水,突然变红了。
我发现了湖水的变化,吃了一惊,抬头正想告诉年轻人,却发现船上已不见了他的踪影,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冲到他撑篙的地方,确实找不见他了。
正当我愕然之际,血红一片的水里忽然冒起了大量的水泡,紧接着,那每一个水泡小面都钻出了一只丑陋无比的怪物,我定睛一眼,内心深藏的恐惧和愤怒顿时被勾了起来。
他娘的,这些不正是鲛人么?
两个月前发生的一幕幕如放电影般从我脑海里闪过,我怒火攻心,杀意顿起,下意识从后背抓出天启,正要砍时,我突然一个激灵,停了下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天启,心说这怎么可能?天启剑早已随着两个月前的那把大火不见了,或被焚毁,或被沉于水下,怎么可能会在我的手里?
不等我细想,船只猛地一颤,我一下没有站稳,被摔了个狗啃泥,待我狼狈的站起时,忽然发现不对劲,好浓郁的血腥味,等等,这哪来的这么多血啊?
我骇然的站起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血泊、残尸、烈火,所有的一切包裹着我,我竟再次回到了两个月前那艘船上,或者说……我从未离去!
我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一样,忽然间疼痛无比,将我折磨得几乎晕厥。
所有的画面都远去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但有一道凄厉的惨呼声却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脑海里,瞬间惊醒了本欲晕厥的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鸡蛋大小的乌龟脑袋,面容沧桑,睁着白色的奇异长眉,正探头探脑的在我眼前瞎晃荡。
第422章 沾染血腥的爱
自己给自己放血,这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知道怎么控制力度,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把自己弄得血流不止。
很快,猩红的鲜血沿着我的手臂淌了下来,可惜被衣服吸取了不少,虽然血一直在往外渗,却始终没有落进水里。看着这么多的血被浪费了,我感到一阵的心疼,干脆直接低头吸在伤口上,然后将血液一口喷在了正前方的水里。
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他娘-的这要是不成功,老子的血可就白流了。
我紧张的看着水面渐渐扩散开的血迹,等了一会,水面一点变化也没有,我不由开始怀疑起老龟的话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老龟坑了的时候,刚才被我喷了血液的水面突然炸起了一团不小的水花,淋了我满身,隐约间就看到了水里好像正有两团黑色的人影在争斗,刚才的水花,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见状,我心中暗喜,计划奏效了,水里那两团人影必然是鲛人无疑了。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被吸引的鲛人也从开始的两只变成了八只,按照老龟的说法,这里每一块困人的石头下都有一只鲛人把守,那水下至少的鲛人至少有九只。
再等等,还差一只,再等等……
我心里焦急的念叨着,直到又过去了一分多钟,第九条鲛人终于出现了。
“开始行动!”我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虽然没有收到老龟的回复,但我知道它肯定收到了我的信号。
水里的九只鲛人完全乱作一团,为了争夺我血液里的厄源气息,它们丝毫不顾同族之谊,相互间斗得不可开交,甚至连它们本来的任务也完全抛到了脑后,这时候就算立即把缠在我们身上的头发割断,估计它们也不会在意。
此时绝对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我紧张的四下张望,焦急的等待着老龟的动作,可是我身上的头发一直好好的,不仅没断,连松都不曾松上一些。
“我擦,老龟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它不是说有办法帮我们弄断头发吗,怎么还不动手?”
变化还是一点没有,周围除了峡谷里传来的鲛人的嘈杂声音外,就只剩下我面前因鲛人争斗而不时掀起的水花声。
这下我是真的急了,时不我待,机不再来啊!我连忙在心里一遍遍呼唤老龟,可惜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就在我以为事情出了变故之际,阳老道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我扭头一看,正好看见绑在他身上的头发自己崩断了。
我微微愣了愣神,但随即便想到这是老龟干的,心里顿时激动了起来。
头发刚一崩断,还没等阳老道有半点动作,我便看见他整个人突然变淡了。
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时,那块石头上已经不见了阳老道的踪影。
我感觉惊奇,心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搬山术?
距阳老道消失没多久,突然间,勒在我身上的头发也噗的一声断了,我正感觉惊讶之际,忽然看见脚边停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螳螂,正搁那比划着两对闪着寒光的大刀。
我恍然大悟,原来老龟说的办法,指的竟然是这个。
不等我多想,一阵奇怪的拉扯力忽然加在了我身上,就好像我身上装了块巨型磁铁,另外一头也有块磁铁在吸引。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四周的景物一阵模糊,我也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好像失重了一样。这样的感觉大约只是持续了两秒不到,我便感觉自己停了下来,脚下忽地的一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到。
我下意识想要叫出声,这时候我的嘴突然被人捂住,同时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是我,别出声!”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顿时一安,那是医生的声音。
感觉到我已经恢复了平静,医生松开了手,我四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处在峡谷水域范围,只是远离了刚才绑我的那块巨石,距离峡谷边缘还有一段距离。
此时我们脚下是一块不小的岩石,凸出水面的部分正好替我们提供了遮挡,除我之外,我就只看见了医生和满头大汗的王箫一道长。
“怎么回事,这怎么和老龟跟我说的计划不太一样?阳道长呢,他不是先一步过来了吗?”我看着四周漆黑的水面,心里有些疑惑,压低声音问道。
医生指了指另一边黑漆漆满是坑洼的崖壁解释说:“是这样的,由于距离太远,王道长的法术距离有限,所以我们选了这块石头作为中转,分两次把人送过去,阳道长和其他人都已经送过去了,就在那边的一个石缝里。”
“道士他们都在那边?”我问。
医生摇了摇头,说:“没有,道士和老龟以及洛依提前赶去谷口,准备接应我们,等把所有人送到石缝,我们再赶往峡谷口。”
我点了点头,难怪刚才听不到老龟的回应了,原来那货早溜了,我朝刚才被囚的岩石群看了看,继续问:“那现在还剩多少人没有救出?”
医生回答说:“还有六个,他们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不容易操作!”
听了医生的话,我已经大概猜到剩下的六个人是哪些了,之前我亲眼看着鲛人押送的人,离这边最近的就是我和阳老道,还有秀灵,关得远一些的,除了天巫教那五个叼毛外,就只剩林巧儿了。
我想起了刚才那五个王八蛋供出医生他们的行径,便对医生说:“事有轻重缓急,先别管那五个夯货,先把林巧儿救过来再说,至于那五个家伙,反正跟着我们也是麻烦,能救则救,不能救就算了!”
医生和王道长都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意见,随即王道长就要施法送我到对岸的石缝,我看他满头是汗,忙说:“等等,道长您不要紧吧?”
王箫一擦了擦头上的汗,叹了口气道:“唉,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你放心,将你送过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连忙摆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道长您送我过去后,体力不够再救林巧儿的,这样吧,您先把林巧儿搬到这来,到时如果您还有余力,再送我们过去。”
听了我的建议,王箫一道长点了点头,说:“嗯,也好!”
说着,我看他盘膝掐诀,两手平举,缓缓朝林巧儿所在的方向推了出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道士以外的人施展法术,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崂山搬山术,心里十分好奇,便想看个仔细。
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王道长除了掐诀时结的手印有些玄奥复杂,其余的动作都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就只是看见他平推着双手,像是在隔空抱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一眨不眨的盯着,就在下一刻,石牢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这边飞来,顿时让我看呆了,那凭空飞来的人影,不是林巧儿,又能是谁?
好神奇的法术!我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了一声,眼看着林巧儿即将被救出,让人愤怒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林巧儿被困的位置最远,而天巫教那五个杂毛隔在了我们和林巧儿中间,之前王道长使用搬山术救我和阳老道时,并没有从他们眼前经过,所以他们并没有察觉,可现在林巧儿凭空从他们眼前飞过,这几个王八蛋顿时开启了疯狗模式,大喊大叫起来,顿时吸引了岸上鲛人的注意。
这下可算捅了娄子了,岸上的鲛人离我们本就不远,立马就发现了空中疾驰而过的林巧儿,同时就听峡谷内侧传出一道无比尖锐的嘶吼声,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炸开了水花,接二连三的有鲛人自水中钻了出来。
我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原来这水下的鲛人不止九只啊,我的老天,这下子可真的完蛋了。
局面的糟糕远远超乎我的想象,除了水里不断钻出的鲛人外,峡谷岸上的鲛人也在那声嘶吼下不断涌进水里,按这样的速度,最多十几秒,峡谷中的这片水域就将被上千只鲛人挤满,偏偏在这时候,王道长气力不足,又受了这突发变故的影响,略微一个停顿后,法术被打断,林巧儿惊叫着掉进了水里。
我的心几乎都凉透了,边上的医生没有丝毫犹豫,在林巧儿坠落的瞬间扎进了水中,我略一犹豫,脑子一热,竟也跟着钻进了水里。
这可能是我做的最傻逼的一件事了,原本医生已经跳进水里去救人了,以他的水性和身手,在加上我和王道长的接应,或许还有几分希望,可现在我脑子一热也跟着跳了下去,以我的能力,别说救人,不去拖累医生就阿弥陀佛了。
可惜,我醒悟得太迟了。等我一口气潜行了一段距离后,估摸着差不多了,立即冲出了水面,却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既不见医生,也不见林巧儿,甚至就连鲛人也看不见半只。
经凉水这么一泡,我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顿时暗骂自己糊涂,转身刚想往回游,却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我头皮一炸,下意识朝惨叫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我就懵了,只见十米开外的地方,水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影齐齐涌向了一块凸出于水面的岩石,在那块岩石上还绑着一个天巫教的家伙。
我才刚看了一眼,那家伙就被潮水一样的鲛人给淹没了,附近的其余几人也是同样的下场,可怕的鲛人群如蝗虫过境一般,等鲛群涌过,水面只剩下了岩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
这可怕的一幕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我知道那五个人已经成了鲛人腹中之食,惊恐之下,毫不犹豫的扭头便往回急游。
“咯咯咯!”
忽然,一道十分好听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耳中,就好像贴着我的耳朵响起的一样,我头皮一麻,不敢回头,豁出了老命奋力往前。
“咯咯咯!”
那笑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贴着我的耳朵,而是在我游动的路线上,我停了下来,果然看见之前那条美丽的人鱼拦在了我的前方。
她的嘴角挂着勾魂的笑容,上身依旧不着片缕,直勾勾的看着我。
虽非良辰,亦无美景,但佳人却是无比真实的停留在眼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此时的我心里非但感觉不到半分的旖旎,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在人鱼微笑的嘴角,看到了一缕黑色的东西,正是这东西,让我浑身不寒而栗,此前对人鱼抱有的一切美好希冀,在这一刹那全部烟消云散,因为那黑色的痕迹,似乎是血迹。
人鱼嘴角的血迹,显然不可能是她自己受了伤溢出的鲜血,不是她的,那又是谁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与此同时,我发现人鱼紧抿的嘴唇似乎在动,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我心中的寒意越发强烈,那人鱼却在此时突兀的伸出了浸没在水里的手,那双手里捧着个圆滚滚的东西,她把手里的东西捧到了嘴边,十分秀气的啃了一小口,又开始了咀嚼,沾满了血污的嘴唇显得更加妖艳魅惑,而我,终于忍不住,吐了。
想起刚才在峡谷的石台之上,那人鱼亲吻我的情形,再联系起眼前这副血腥可怖的画面,我的胃里便是一阵翻腾……
就在我险些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之际,人鱼缓慢的朝我游了过来,她边朝我靠近,边露出羞涩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出现在一张满是血污的精致脸蛋上,却让我感觉到了无尽的惊悚和妖异。
我被吓得动不了了,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踩着水,任凭人鱼靠近,终于,她还是来到了我跟前,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冲着我抛了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随即又露出了那种羞涩的笑容,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让我几乎吓死过去的举动。
“咯咯咯!”
随着一声好听的笑声,人鱼举起了双手,将捧着的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的人头递到了我跟前,示意我接过去。
第423章 完整的地图
看着举到我面前的人头,我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人鱼而言,这颗人头是她的食物,眼下她将自己的食物让我给我,这无疑是在向我示好。或许真如老龟说的那样,她是真打算和我那啥,此时如果不接,惹得她不高兴了,下一秒她手里捧着的人头就该是我的了,可要接吧,又实在太恶心。
就在我犹豫之际,人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转而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注视着我,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不接受她的礼物。
这时候人鱼附近的水面接连浮出好几个丑陋的脑袋,赫然全部是鲛人,我,被包围了。
看着四周鲛人不善的目光,我头顶冷汗直冒,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人鱼手里的人头,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的恶心。
那人鱼看我接受了她的礼物,显得非常开心,沾染着血污的精致脸蛋上又浮现了笑容,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必然会被她此刻展现出的美所欺骗。
周围的鲛人也在第一时间欢呼了起来,它们全部扬起了头,冲着星空嚎叫着,发出一种高亢的声音,像极了某些篝火晚会里的欢呼。与此同时,鲛群里游出了两只鲛人,一左一右靠到了我近前,看着架势,好像是打算把我架起来。
我心中大急,这下可真完了,要是被他们带走,我后半辈子指不定要怎么过呢?
然而,就在那两只人鱼探出手打算来扶我之际,我眼前的景物突然开始模糊,我心中大喜,想也没想便把手里恶心的人头丢了出去,几乎同时,我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拉扯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鲛人的包围,不到两秒,我已经出现在了一处狭窄空间内。
这是一个狭窄的石缝,里面早已挤满了人,我脚下刚一站稳,便看见了端坐在水边正喘着粗气的王箫一道长,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走到我跟前,问我有没有事,我忙摇头,当看到林巧儿也在这里,我顿时松了口气,苦笑道:“唉,我还真是蠢透了,早知道你一个人就能就回巧儿姐,我就不下去了,这下倒好,忙没帮上,差点把我自己给搭进去,幸亏王道长的搬山术厉害。”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不对,刚才要不是你吸引了鲛人的注意,我们绝对走不了,所以这次你是对的!”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此地已经暴露了,鲛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王箫一道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接连施展搬山术对他身体的损耗十分严重。
我朝石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水面翻起了一层细浪,那不是真正的浪花,而是无数鲛人一齐往这边涌来形成的。
这一幕看得我浑身直冒寒气,不敢怠慢,忙让前面的人快走。
人已经都救出来了,至于那五个忘恩负义的天巫教徒,我们已经没工夫去管他们的死活了,而且从我刚才看见的情形来看,他们应该已经都死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多做停留,于是一行人沿着石缝往内疾驰。
峡谷两侧的黑山十分巨大,且都是巨岩组成,表面有很多风雨侵蚀出的缝隙,比人还要深,阡陌交错,其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座巨型迷宫。
按说摸黑在这样的迷宫里穿行,我们基本不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十分容易迷路,可我们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曾减慢,甚至中途遇到分支十分多的岔口也没有半点停顿,这不禁让我有些疑惑了。
走在队伍最前方带路的人是百灵姐,我和医生在最后面,想要问百灵姐是不可能的,我只能问医生知不知道情况。
听了我的疑惑,医生忽然叹了口气,说:“唉,记者啊!这次真是我们疏忽了,原本事情不该这么复杂的!”
我听医生话里有话,忙问:“疏忽?什么意思?”
“唉,你还记得你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吗?就是那张有些奇怪的图。”
我点了点头,医生说的那幅图,就是张灵瑾寄给我的第三封信里的。
在出发进山前,我们还在老桂家研究过这副图,由于图上所画内容与我梦魇中的湖十分相似,我还怀疑那可能是锁妖湖的地图,后来秀灵又指出这图与她当年看见过的苏瑾等人绘制的锁妖湖地图一模一样,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
在我们进山后,我沿途反复将周围的地理山势与图纸做对比,然而可惜的是,我一直没能找出相似的地方,那地图也就失去了作用。再后来,我们频繁遇险,所有人的精神都处在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于是就把那张图给忘了,医生这时候忽然提起那张图纸,莫非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想到这,我忙问:“我记得当时秀灵说过,那张图不完整,难道你找到了地图上的标志物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其实不怪那图残缺,说起来,这事还得怨你!”
“怨我?”我有些莫名其妙,医生接着说:“没错,怨你!我问你,你背包里是不是有一本笔记,里面没有文字,全是素描的地图?”
听了医生的质问,我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想起他说的笔记指的是什么了。
那是在娑冥古镇时,我第一次误入阳镇,于破败坍塌的客栈废墟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布包,那布包的主人是一个名叫林元章的道士,与陈伯以及阳叔谋出自同门,那本笔记,就是我在林元章的遗物里发现的。
后来我才发现,那本笔记的主人其实是张灵瑾,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落到了林元章手里。林元章最后的结局是和准尸王王寒柱同归于尽,于是那本笔记便随同林元章的遗骸一同失落在了娑冥阳镇的客栈当中,直到我的出现,那本笔记才得以重见天日,最后被我带了出来。
之前我曾不止一次研究过那本笔记,只是那笔记上画的全是地图,还有一些没头没尾的场景以及古怪的事物,除了地狱树和古镇的土楼我认识外,其它的我也看不懂,所以后来就没太在意,渐渐的就被我丢在了房间角落。
直到现在医生说起,我才忽然想起来,好像那本笔记上记录的三幅地形图里,就有一副和吐司凼这边的地形十分相似。
医生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继续说道:“之前,我们都被人鱼的声音拉入了幻境,我们还好,陷得不深,被老龟及时唤醒,你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非要往水里跳,在拉扯的时候,道士不小心弄破了你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就散了出来,我也是在收拾那些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那本笔记上的地图。
原本我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发现那上面画的图非常眼熟,后来经过比对,我才知道那竟然就是吐司凼到锁妖湖的地图,而且笔记上的图也不是完整的,必须把笔记里的图和你收到的那封信里的图重叠在一起,那才是完整的进山线路图!”
听了医生的话,我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似还嫌给我的惊喜不够多,医生继续补充道:“拼凑起来的地图,不仅有完整的地形全貌,还标注好了安全的进山路线,你记不记得进山前我发现的那些会动的黑点,其实那些黑点移动的轨迹,就是锁妖湖周围的安全线路,除此之外,就连沿途那些地方有危险,有什么危险,地图上也有注明……”
说到这,医生再次叹了口气:“唉,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有这张图,恐怕早就顺利的抵达锁妖湖了。”
我一阵惭愧,这时候医生掏出了他的手机,翻出了一张图片递到我跟前,我接过来一看,发现那就是拼凑好的完整地图,看背景是在船上的甲板上拍的,地图上的的确确有很多特殊符号标识,比如圆形、三角还有蛇形。
圆形和三角我不清楚代表着什么,可那蛇形却很明确,或者说那代表的并不是蛇,而是鲛鱼,因为无论是人鱼还是鲛人,其人身鱼尾的姿态看上去都与蛇类似,最为重要的是,代表鲛鱼的蛇形图案所分布的位置,赫然就是我们这一路走过的路线。
我忽然感觉嘴角有些苦涩,医生说的确实不错,这次的确是我坑了大家,张灵瑾笔记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大家,要是我能早一些发现这一点,也许这一路就不会这么九死一生,三叔他们也不会深陷困境……
医生看出了我的自责,拍了拍我,安慰道:“你也不用自责,那本笔记牵扯到张灵瑾,你不声张是对的,我要不是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就算看过笔记,也不一定就能马上看出那是完整地图,所以,别在意。”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由于事发突然,人鱼的迷惑和鲛人的攻击几乎是接连发生的,所以他们当时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鲛人俘虏,所有的行李都还在船上,包括地图原本。
所幸医生拍了完整的地图照片,他的手机又是一直随身携带,在被老龟救下后,他已经用蓝牙将地图给每人都发了一份,道士他们先走,一来是为了确定船是否安全,二来也是提前验证地图是否是真的。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图显然是真的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老龟它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龟的声音急切,我知道情况可能有些不妙,不敢怠慢,更不敢打断它,只能连声称是,老龟接着说道:“小子,大爷和你家的狗已经探明了附近的情况,你现在所处的峡谷就在锁妖湖畔,两座巨山缝隙之间,锁妖湖发生了惊变,已经乱套了,现在能够出去就阿弥陀佛了,找人是不可能了,你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
大爷只是将情况通知你,等待会把你救出来后,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你没有选择!”
我张了张嘴,随即想到这是和老龟的心灵交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老龟的这番话没有丝毫商量的口气,这显然是他们商量后得出的结果,根本没有我反对的余地,再说了,事关这么多人的生命,我总不可能一点也不顾及,想来想去,我也只得叹息着答应了。
得到我的回复,老龟满意的嗯了一声,接着说:“那好,小子,你听好,待会大爷会想办法割断绑住你们的鲛人头发,然后姓王的牛鼻子会用崂山的搬山术把你们挪离水域,然后我们峡谷口汇合,你家的狗已经把船拖到那等着了。”
“我擦,搬山术,这靠谱吗?这两边的水域少说也有十来米吧,这怎么个弄法?”我有些狐疑的问,总觉着老龟说这计划太过玄幻!
老龟哼了一声:“怎么弄不用你管,崂山的牛鼻子大爷当年也碰见过一个,别说十米了,当时百米的悬崖,那家伙也能给你挪到对岸,这不是问题。”
经老龟这么一说,我虽然还是有疑虑,但总算也能接受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问。
“绑住你们的每一块岩石下,都有一只鲛人在守卫,要用搬山术,必须把你们身上的头发去掉,否则鲛人和石块一起搬回来就艹蛋了!”
老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为难,我忙接着问:“那要怎么做?”
“用你的血!”
“血?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老龟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哎呀,你还真当那人鱼看上你了?她们不杀你,是因为你身上的厄源,你如果和人鱼交-媾,那条人鱼就会得到厄源气息,进而返祖,你的血里同样含有厄源气息,只要是你心甘情愿放出的血,其中的厄源气息就能被别的东西吞噬,你只需要放一点血进入水里,下面的人鱼必然疯狂,到时候大爷就能想办法切断它们的头发。”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觉得老龟这说法有些邪乎,然而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只得一狠心,低头咬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第424章 无面兽
所以实线加圆圈,代表的应该是安全的线路,虚线加圆圈,代表的是有一定危险,但危险不大。
至于蛇形标记,不用我说,也已经很明了了。
根据完整的地图来看,三条路中,只有中间这条路是直通中央的锁妖湖,其余两条水道,无一例外,都连接着一个稍小一些的水域。
比如右侧的水道连接着锁妖湖,左侧的水道连接着一个水潭,锁妖湖有鲛人,而水潭则是双头水蜥的老巢。也活该我们倒霉,三选一的命题,我们选了两次,愣是都选错了,如果一开始选的就是中央那条路,估计那锁妖湖我们都已经转了几个来回了。
心里感叹的同时,我心里也升起了警惕。附近那些标注了三角的洞肯定是不能考虑的,而地图指引的这个山洞虽然标注了圆圈,但却不是圆圈加实线,而是圆圈加虚线,这也就意味着,穿过这个山洞必然不会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始担心起道士他们的安危,如果他们没有想到我刚才想到的问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果遇到意外,他们肯定要吃亏啊!
我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医生拍了拍我,说没事,有那只傲娇的乌龟在,他们绝对不会有事。
我一想也是,之前我们全员都着了人鱼的道,陷入幻境,只有它和老三不受影响,还趁机逃了出去,有它在,我该担心的不是道士他们,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的行李全落在了船上,既没有防身的家伙,也没有照明的设备,眼前的山洞里情况又不明朗,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担忧。
百灵姐和医生各有一台手机,百灵姐人比较传统,就她现在这部手机,也是道士临时给她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光源。
我们整理了队形,百灵姐持一台手机在前面探路,状态比较不错的阳老道跟在她身后,一旦有突发状况,他能够及时支援。我和医生则走在最后面,一来是给前面照明,二来我们两个大男人留在最后面断路也能让处在队伍中间的两个女孩有安全感。
准备好后,一行人便硬着头皮钻进了眼前这个黑得一塌糊涂的狭窄山洞。
山洞里的空间不大,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山体内部裂出的一条缝隙,头上高不见顶,宽度却只容得下一个半人通过,要是胖一点的人,绝对会被卡在其中无法动弹。
狭窄的空间,湿滑的岩壁,压抑的黑暗,让人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窒息感。
山洞远比想象中的要长,我估摸着已经往里走进去了一百多米,可前方还是没有一点要到尽头的意思,整个山洞里除了百灵姐和医生两人的手机灯光外,别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山洞里应该是有危险的,可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不禁让我有些疑惑了,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虚线加圆圈代表的不是我想的那种意思?
正当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一滴水珠落在了我的头上,我一愣,下意识停了下来,用手摸了摸被打湿的头发,边抬头往上看。
医生见我突然停住,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叫了我一声,问:“怎么了?”
我摸着头顶上有些黏腻的液体,心里疑惑,嘀咕道:“上面有东西滴在了我头顶!”
听我这么说,医生还以为是山隙的渗水滴在了我头上,松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们这是在山体内部,有渗水很正常,别琢磨了,快跟上。”
说着,他也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推着我继续往前,我拈着手上的粘-稠液体,心里虽然十分疑惑,可还是迈步跟了上去,然而我心里却始终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一边继续往前,我一边思索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想着想着,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我的姥姥,就在刚才,我和医生说话的时候,医生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一股透心的寒意刷的一下从脚底直蹭上了头顶,我几乎窒息了,我绝对没有记错,刚才医生的后面分明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不是别人,就是王箫一道长,只是因为头顶的粘液将我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而跟在医生身后的又是队伍里的熟人,我这才没有立即察觉到异样。
可是,医生后面的人不可能是王箫一道长才对,因为真正的王箫一道长,此时此刻就在我的前面走着,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医生的后面?
刹那间,我只觉浑身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立即停了下来,猛的一转身……
想象中跟在医生后面的那张脸并没有出现,医生的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医生被我突然转身的动作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问我又怎么了?
我虽然没有看见医生后面的那张脸,但发散的光线隐约间还是照出了他身后一个模糊的轮廓,不由头皮一炸,几乎吓得跳起来。
“鬼啊……”
我大叫了一声,指着医生背后连连后退,直退得踩到了王箫一道长,方才停住,被我搞出的动静这么一闹,前面的人这时候也全都停了下来,百灵姐的手机往后照了过来。
微弱的光线下,我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医生后面的那道影子,果然不错,那还真是王道长的脸。
这一下把我吓得几乎疯掉,这时候医生也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猛地一转身,手机便往后照去,混乱之间,我只觉光影一阵变化,好像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可惜这时的我完全被吓懵了,没能看清。
医生转过身后,停顿了几秒,然后满脸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我问道:“鬼在哪呢?”
我惊慌失措的指着他身后:“就在你后面,就在你……”
话说了半句我就呆住了,只见医生后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刚才的那个‘王箫一’凭空消失了。
医生有些无奈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时候也懵了,连忙探头去医生背后寻找,可是那玩意真的不见了。
我心里直犯懵,心说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对啊,刚才我看得那么真切,不可能是幻觉啊,而且怎么可能一连两次都看错呢?
我还是不信,于是转身去问其他人:“你们,刚才,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和王道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在医生后面?”
包括王箫一道长在内,所有人都摇头,我还是无法相信,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间竟急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医生见我脸都憋绿了,就安慰我道:“兴许是这一路来精神太过紧绷,你看错了,要是真有东西的话,王道长离你这么近,你能看见,他肯定也能看见。”
说着,他就过来扶我,另一只手打着手机又四处照了照。
忽然间,医生的表情猛地一变,突然失声喊道:“真有东西,大家快趴下!”
话音未落,他便朝我和王箫一道长扑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给按趴在地上,几乎就在我们倒地的瞬间,一道劲风贴着我的头发扫了过去,啪的一下打在了附近的岩石上。
由于刚才突发的变故,医生和百灵姐的手机都摔落在了地上,整个山洞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所以我并没能看清那从我头顶扫过去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从那玩意带起的劲风来看,绝对是个大家伙。
医生的声音在那劲风扫过的同时就响了起来:“小心头顶,上面有东西,前面的人,小心你们身后……”
他的话还没完全喊出,不知道是谁已经捡起了手机,山洞里再度出现了亮光,随即便听到医生惊恐的尖叫声从前方响了起来:“啊!鬼啊……”
我听出了那声音,那是林巧儿发出的,我心中焦急,也顾不上害怕了,看见医生的手机就掉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忙匍匐着将之捡起,往头顶就是一照。
一瞬间,我被头顶照出的情形吓得喉咙都抽筋了,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见山洞上方的石头上横七竖八的匍匐着一群蜥蜴般的东西。
它们的体型十分巨大,皮肤几乎和山洞四周的岩石一模一样,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脸,竟然和我们的脸一模一样,不光是我刚才看见的王箫一道长的脸,就是我自己的脸,我就看到了不止三张。
这时候发现这悚人一幕的不止我一个,我听到了女孩们惊恐的尖叫,还有不少倒吸冷气的声音。
此时此刻,那一张张我们自己的脸绷着一种十分古怪的笑容盯着我们看,我们也惊恐的盯着它们,双方大眼瞪小眼,我们因为惊恐而不敢动弹,那些怪物却不知什么原因也一动不动的趴在石头上,气氛一时间好不诡异。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和我们僵持了片刻后,上方的那些怪脸开始有了变化,我看到一张原本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像是捏橡皮泥一样,快速蠕-动了一番,最后竟变成了林巧儿的脸,吓得我险些失声惊叫出来。
好在另一道声音及时打断了我的惊悚,那是王道长的声音,他在看到怪物变脸的情形后,惊呼出声:“天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无面兽?”
还不等我去想什么是无面兽,头顶的那些怪物好似受了王道长的惊吓,突然间发出了一种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然后所有的‘脸’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没有五官的平面,就好像一块平整的石头一样。
看见那些怪物的变化,王道长脸色一变,再次惊呼出声:“不好,它们发怒了,快跑,小心它们的舌头。”
王道长的惊呼声像是一道催化剂,将所有人心底里的恐惧都激发了出来,我们再也管不了许多了,所有人爬起身来拔腿便跑。
就在我和医生刚站起来,准备开溜的瞬间,一道劲风呼呼席卷而来,我早已有所准备,就势往山洞一侧一倒,顿时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长长舌头像是鞭子一样扫过了我之前站立的地方,扑了个空,最后重重的拍打在岩壁上,竟把那石头拍下了脑袋那么大一块。
我看得头皮一麻,顿时想起了当初在银鱼沟河湾处看见的一幕,当时卷走了岸上尸体的舌头怪物,恐怕就是这种无面兽啊!
趁着那舌头扑空的空档,我不敢有丝毫停留,拔腿便跑。
好在那舌头虽然威力巨大,可灵活性却不足,而且那些无面兽攀附在岩石上,只是对我们发动攻击,可却并不主动追击,没过多久,我们便彻底摆脱了危机。
我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可真他-娘的太刺激了。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和我差不多,都累得够呛,虽然还没有走出山洞,却都坐倒了下来。
没有人催促,于是我们便默认了原地休息,借着这空档,我问起了王道长什么是无面兽?
好奇的人不止我一个,此时见我问起,其余人也都凑了过来,王箫一道长为人和善,便和我们讲起了无面兽。
“无面兽,是道藏里记载的一种异兽,非人非鬼,非魔非妖,身似蜥蜴而无面,又可变化千面。”
听到这,林巧儿一脸疑惑的问道:“道长,无面兽,既然是无面异兽,它又怎么能变成我们的脸呢,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林巧儿说着,似又想起了刚才的情形,脸色一阵苍白。
王道长呵呵一笑,说道:“无面千面,众生百相,这本是佛家之说,可事实确实如此,道藏记载,无面兽性情温顺,会记录下它看到的感兴趣的东西,然后模仿变化成这种东西的模样,而当它发怒之时,就会变回无面的样子,那时候的无面兽就会展露它凶残的一幕,刚才我们也是运气好,没有被它的舌头扫中,否则立刻就会成为它腹中的美餐。”
第425章 暴走的锁妖湖
我听得直称奇,没想到这大千世界里竟还有这样的异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东西,比如阿且村的食血鬼藤,比如僵尸,比如地狱树,这些有哪一个是符合常理的?碰上个无面兽,也算不得奇怪。
只是让我有些不解的是,我们刚才的逃脱似乎有些太简单了,那些无面兽除了在我们经过的时候偶尔吐出舌头攻击外,压根就没追上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道长听了我的疑问,笑了笑,说:“没什么奇怪的,这是无面兽的习性使然,此种异兽虽然体型庞大,但因其常年栖居山洞岩隙,适应了黑暗,在有光线照射的情况下,它们的身体是不会移动的,所以它刚才只是吐舌头攻击我们,并没有追上来。”
听完他的解释,我这才恍然,同时想起了那地图对这岩洞的标注只是圆圈加虚线,这也符合了我之前的推测,山洞有危险,但能通过,这危险指的应该就是栖居在山洞里的无面兽了。
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总算是有惊无险,我们休息了片刻,医生便叫起了众人,一行人不再停留,继续往前。
又走了一段,我终于看到山洞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虽然很微弱,但那绝对是天光,终于到头了。
我们都有些激动,说实话一直穿行在这巨山的山体内,我们的心里总感觉很压抑,生怕下一秒山体垮塌,将我们永远埋在里面,当然我们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心理的作用是强大的,这种压抑让人很不舒服,此时看到出口就在前方,所有人卯足了劲开始朝着出口狂奔,很快,我们就走出了山洞。
在此之前,我本以为山洞的另外一头会是一片平整的滩涂,先我们一步离开的道士等人会开着船等在那里,然后我们大家顺顺利利的上到船上,然后沿着地图标注的安全路线退出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直到我走出山洞,这个美好的幻想顷刻间破灭了。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世界末日到了吗?
同样被眼前场景震惊的不止我一个,应该说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山洞尽头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平坦滩涂,而是一处高达二十来米的悬崖,四下皆无路可走,只有身后的山洞是唯一的退路。
在我们的眼前,是一片被浓雾遮蔽的湖泊,浓郁的雾气此时像是一锅被卷动的稀粥,朝着一个方向翻滚涌动,形成了巨大的流动气柱漩涡,卷动了整个湖泊,甚至就连气柱下方时隐时现的湖水也在翻滚卷动。
这个时间点,按说天应该早亮了,可此刻的天空却被晦暗的阴云遮蔽,整个湖泊上空一片黑沉,四周呼呼的刮着阴风,比我们在鲛人湖时感受到的强烈了何止十倍,刺骨的阴风入体,顿时让我的身体变得僵硬。
“好可怕的阴风,大家快退回山洞!”阳叔谋第一个喊出声,然而没人听他的话,不是我们不想退回去,而是大家都已经失去了行动力,根本无法动弹了。
我心道糟糕,这种阴风我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了,知道其可怕,只有体内有道家真气或者佩戴法器才能抵抗。
我们这一行人里,只有王、阳两位道长是玄门中人,此时他们的确不受阴风的影响,而且就连百灵姐也没有受到干扰,我这才想起她继承了奶奶的衣钵,也是巫道一脉的传人,不受影响也属正常。
三人急忙将我们搬回岩洞,没有了阴风的吹拂,很快我们的身体便恢复了知觉。
几人的脸色都很苍白,四个中招的人里,我,医生都经历过那种阴风,对阴风的可怕深有体会,可秀灵和林巧儿就不同了。林巧儿还稍微好一些,在凤阳的时候好歹算是长了见识,而秀灵在我们来到吐司凼之前,可就真的是从未接触过这些诡异而惊悚的东西,此时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阴风呼啸,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按我们以往的经验,此地必然存在地眼,现在阴风泄露,那便代表地眼已经解封,此地断然不能久留,必须得想办法和道士他们会合,马上离开锁妖湖。
我把想到的这些情况和其他人说了,他们也很急,尤其是王、阳二位道长,他们之前对锁妖湖存在地眼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听我说地眼就是节点禁地,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阳老道一拍大腿,一脸正色道:“你说的不错,是得想办法下去,节点爆发,这可不是小事,闹不好整个神州都会受到殃及!”
我看着阳老道脸上露出的果决之色,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老道士该不会打算去封印节点吧?
想着,我就问了出来:“王道长,你看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残的残,您该不会是想去封那地眼吧?”
阳老道看了我一眼,正想说话,边上的王箫一提前开口了:“节点爆发非是小事,这一百多年来,神州的那两次节点爆发,有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生灵涂炭?我等能力虽然微薄,但也绝对不能坐视。”
“师弟说得不错,我等身为修道之人,理应匡扶正义,救济苍生,节点必须封印,这样吧,等和小道士会和后,你们先走,记得千万要把节点爆发的消息传回玄门,这样就算我们失败了,也能让玄门提前做好应对打劫的准备。”
听着两位道长大公无私的话,我忽然感觉有些惭愧,想当初在娑冥古镇时,茅山宗的袁道浼道长也是这样的大公无私,最后为了阻止尸王诞生,竟不惜入魔成为修道之人平生最厌恶的僵尸,最后惨然落幕。
茅山、崂山、正乾,这些传承悠久的名山大派,果然都不是浪得其名的,就凭他们秉承的这种大公无私的牺牲精神,就值得我们膜拜尊敬。
两位道长做出了选择,山洞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寂,林巧儿生性开朗,不习惯这样沉闷的气氛,这时候站了出来,对众人说:“哎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我们现在可是连离开山洞的路都找不到,说不定连这里我们都没办法离开呢!”
我们一听也是,这山洞外面就是悬崖,既没有攀爬的地方,也没有别的路,我们可怎么离开啊?
医生沉吟了一会,说:“这倒不一定,道士他们既然不在这,说明他们已经从这离开了,要么是原路返回寻找其它出路,要么是这地方有隐秘的路线。来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并没有碰见他们,第一种可能就被排除了,所以道士他们必然是从这离开的,仔细找找,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医生的话让我们眼前一亮,不过由于我们几人出不了山洞,寻找出路的任务便交到了两位道长和百灵姐的身上。
事情果然如医生猜的那样,山洞外的悬崖上果然别有洞天,出路就在悬崖外,只是那不是一般的路。
所谓的路,其实不过就是两条外表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铁链,每一条都足有我的大腿粗细,由于铁锈覆盖得太厚,咋一看,还以为是岩石被雨水侵蚀成了柱状,完全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一条铁链。
铁链虽然锈的厉害,但仍旧坚固无比,百灵姐还在铁链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道士刻下的字:“下铁锁,我们在下面,涂抹鲛油,可避阴风,我在洞口留了一瓶。”
听完百灵姐描述的情况,我不由一呆,连忙在山洞口四处寻找,还真给我们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种清亮的油状物,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散了出来。
这味道我之前闻过,还真是鲛人燃烧的味道,在石岛的时候,道士这家伙就想去弄鲛人的尸体,后来因为发现了洛依等人,他的计划没能得逞,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最后还是弄到了鲛油,而且我还一点都没察觉,他奶-奶的,等会和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虽然我觉得涂抹鲛人油在自己身上有些恶心,毕竟那可是尸油,可眼下想要离开还非这么干不可,没办法,我只能强忍反感开始往身上擦鲛人油。
道士的留言中并没有说清楚涂抹鲛人油是需要全身涂抹还是只需要涂在暴露于空气中的部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决定全身都涂一遍。
于是,我们守在洞口附近,两个女孩往山洞里走了一些,等她们涂完之后,我和医生再涂。
也许是出于对黑暗和无面兽的恐惧,两个女孩没有走多远,隐约间,我们还能听到她们脱衣服的声音,当然了,这时候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离开这里,根本没有那种旖旎的心思。
不多时,两个女孩完事了,轮到我和医生。我知道医生有严重的洁癖,便让他先去,他也没有推辞,可等他回来,我接过他手里的瓷瓶时,顿时就傻眼了。
原来那瓷瓶本就不大,鲛油有限,经过三个人的涂抹后,剩下的鲛油已经见底了。
医生有些歉意的冲我笑了笑,对我说:“省着点擦,应该够了!”
我……
好吧,我实在不想骂脏话,往里走了一些后,也开始小心涂抹起来。虽然已经有了准备,我涂的时候十分节省,可最后还是有半只脚没能照顾上。
“唉,看来只能等会和后再要一点了,妈的,狗-日的死道士,多给一瓶能死么?”我在心里大骂道士抠门,叹息着回到了洞口。
见我们都弄完了,两位道长让我们先试一试管不管用,我们也不墨迹,立马走出了洞口。
刚一走出来,呼啸的阴风顿时将我们包裹,之前那种刺骨的阴寒果然消失了,我们都是一喜,看来这鲛人油果然有用。
还没等我高兴多久,我的脸色就是一变,左脚没有涂抹上鲛油的地方,慢慢开始有了阴寒入体的感觉。
见我突然变了表情,而且站立不稳,百灵姐急忙搀住了我:“小逸,你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将鲛油不够的情况说了出来,顿时大家都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我摆了摆手,告诉他们别担心,只是一只脚,影响不大,只要快些下去和道士汇合,再问他要一点鲛油补上就行。
见我说得轻松,他们紧张的表情也都松了下来,我们不再犹豫,开始借着铁链往下爬。
没有任何多余支点的垂直攀登是十分吃力的,好在铁链足够粗,而且两根铁链间的间距很宽,我们完全可以两边借力,一点点挪下去,虽然慢,但总算是有了下去的可能。
在攀爬的过程中,由于左脚使不上劲的关系,我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了右侧的锁链上,那铁链吃着七个人的重量,又被我蹬得晃晃悠悠,不断蹭在坚硬的岩壁上,满是铁锈的表面竟被蹭掉了一些,露出了雕刻在铁链表面的一些纹路。
我乍一看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越往下,铁锁上被蹭掉铁锈的地方越来越多,我就发现不对了,那铁链上的纹路,竟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仔细再一看,我顿时吃了一惊。
那纹路不是普通装饰的花纹,而是一种文字,一种咒文,而且还是我之前接触过的那种十分神秘的镇邪咒文。
这里也有雕刻着镇邪咒文的黑铁锁链,我顿时联想起了之前几次遇见镇邪咒文的情形。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镇邪咒文,是在耶岭天坑下的地狱树芯内,无数发光的铁锁锁住了地狱树下连通的邪眼;第二次看到,是在娑冥古镇的青铜铃铛还有土楼广场上的青铜神柱上;第三次,便是在封印老龟的那个地眼上面。
几乎每一个有地眼出现的地方,都有镇邪咒文,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镇邪咒文是不是专门针对地眼而存在的一种符文了。
想到这,我心中就是一动,按照以往的经验,每一个地眼都会有备用的封印,既然这里有两条铭刻有镇邪符文的铁链,那备用封印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第426章 又见留言
我脑子里正想着这些呢,忽然,我头顶的医生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便擦着我的衣服掉了下去。
我先是一愣,心里连呼自己好运气,要是给这么大一块石头砸到,就算不死,只怕也要丢掉半条命,可抬头一看时,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此时的医生满脸是血,塌着一只胳膊,用剩下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锁链。
这时候我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自己刚才没被石头砸到不是运气好,而是我上面的医生硬扛下了那块石头的冲击。
就凭医生的身手,区区一块落石怎么可能打得到他,这小子八成是看我们在下面,如果他躲开,被砸到的不是我就是林巧儿和秀灵两个女孩子,所以硬挨了这一下。
我心里感动,忙招呼他:“我说,你小子不要命了,要不要紧?”
医生苦笑着冲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顿时气急,说你他-妈的满脸都是血,还说没事?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赶紧下来,我给你看看。
医生耸了耸塌下去的那只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没骗你,真没事,只是手被划了,肩骨脱臼,血是我手上的。”
说着,他怕我不信,还侧了侧身,露出了手上的划伤。
我看了看,那伤口不大,而且已经止血,这才松了口气,也没再去责备医生不要命的举动,抬头往头顶看了看,可惜我们已经往下爬了很远,此时头顶除了黑惨惨的阴风外,就只剩下了雾气。
对于那块突然掉落的石头,我并没有太过在意,此时整个锁妖湖,包括锁妖湖四周的黑山全被剧烈的阴风包裹,凑巧被吹落一两块山石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反而是医生对此特别在意,他仰头凝视了良久,忽然表情凝重的对我说道:“快走,情况有些不大对……”
他话音还没落下,我们依附的这条锁链突然开始震颤起来,好像我们攀爬的不是铁链,而是一条正在苏醒的巨蛇。
我吓了一跳,可随即便明白了这并不是铁链在震颤,而是我们所在的这座黑山在震动。
此时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地震了,一下子连脚上的阴寒也忘了,飞快的往下爬去,与此同时,头顶坠落的碎石也越来越多,从千丈高峰坠落下的碗口大的石头,比炮弹还要恐怖,只要被砸上一下,立马就得到阎王爷那报道。
我们狼狈逃窜,到了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留在锁链上铁定是个死,而铁链下下方的妖湖虽然看上去惊涛骇浪,却不见得就能致人于死地,不如搏上一搏,不是有一句话说么,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豁出去,拼了!
于是,一众人毫不犹豫的跳下了锁链,同身边下落的碎石,一起跌落进了水里。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而这一次,我们赌对了,由于锁妖湖上的雾气漩涡太过浓郁,我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其实离水面已近在咫尺,猛地一跳,人还没回过味来呢,身体就已经掉进了水里。
我心道糟糕,这种阴风我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了,知道其可怕,只有体内有道家真气或者佩戴法器才能抵抗。
我们这一行人里,只有王、阳两位道长是玄门中人,此时他们的确不受阴风的影响,而且就连百灵姐也没有受到干扰,我这才想起她继承了奶奶-的衣钵,也是巫道一脉的传人,不受影响也属正常。
三人急忙将我们搬回岩洞,没有了阴风的吹拂,很快我们的身体便恢复了知觉。
几人的脸色都很苍白,四个中招的人里,我,医生都经历过那种阴风,对阴风的可怕深有体会,可秀灵和林巧儿就不同了。林巧儿还稍微好一些,在凤阳的时候好歹算是长了见识,而秀灵在我们来到吐司凼之前,可就真的是从未接触过这些诡异而惊悚的东西,此时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阴风呼啸,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按我们以往的经验,此地必然存在地眼,现在阴风泄露,那便代表地眼已经解封,此地断然不能久留,必须得想办法和道士他们会合,马上离开锁妖湖。
我把想到的这些情况和其他人说了,他们也很急,尤其是王、阳二位道长,他们之前对锁妖湖存在地眼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听我说地眼就是节点禁-地,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阳老道一拍大腿,一脸正色道:“你说的不错,是得想办法下去,节点爆发,这可不是小事,闹不好整个神州都会受到殃及!”
我看着阳老道脸上露出的果决之色,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老道士该不会打算去封印节点吧?
想着,我就问了出来:“王道长,你看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残的残,您该不会是想去封那地眼吧?”
阳老道看了我一眼,正想说话,边上的王箫一提前开口了:“节点爆发非是小事,这一百多年来,神州的那两次节点爆发,有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生灵涂炭?我等能力虽然微薄,但也绝对不能坐视。”
“师弟说得不错,我等身为修道之人,理应匡扶正义,救济苍生,节点必须封印,这样吧,等和小道士会和后,你们先走,记得千万要把节点爆发的消息传回玄门,这样就算我们失败了,也能让玄门提前做好应对打劫的准备。”
听着两位道长大公无私的话,我忽然感觉有些惭愧,想当初在娑冥古镇时,茅山宗的袁道浼道长也是这样的大公无私,最后为了阻止尸王诞生,竟不惜入魔成为修道之人平生最厌恶的僵尸,最后惨然落幕。
茅山、崂山、正乾,这些传承悠久的名山大派,果然都不是浪得其名的,就凭他们秉承的这种大公无私的牺牲精神,就值得我们膜拜尊敬。
两位道长做出了选择,山洞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寂,林巧儿生性开朗,不习惯这样沉闷的气氛,这时候站了出来,对众人说:“哎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我们现在可是连离开山洞的路都找不到,说不定连这里我们都没办法离开呢!”
我们一听也是,这山洞外面就是悬崖,既没有攀爬的地方,也没有别的路,我们可怎么离开啊?
医生沉吟了一会,说:“这倒不一定,道士他们既然不在这,说明他们已经从这离开了,要么是原路返回寻找其它出路,要么是这地方有隐秘的路线。来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并没有碰见他们,第一种可能就被排除了,所以道士他们必然是从这离开的,仔细找找,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医生的话让我们眼前一亮,不过由于我们几人出不了山洞,寻找出路的任务便交到了两位道长和百灵姐的身上。
事情果然如医生猜的那样,山洞外的悬崖上果然别有洞天,出路就在悬崖外,只是那不是一般的路。
所谓的路,其实不过就是两条外表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铁链,每一条都足有我的大腿粗细,由于铁锈覆盖得太厚,咋一看,还以为是岩石被雨水侵蚀成了柱状,完全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一条铁链。
铁链虽然锈的厉害,但仍旧坚固无比,百灵姐还在铁链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道士刻下的字:“下铁锁,我们在下面,涂抹鲛油,可避阴风,我在洞口留了一瓶。”
听完百灵姐描述的情况,我不由一呆,连忙在山洞口四处寻找,还真给我们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种清亮的油状物,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散了出来。
这味道我之前闻过,还真是鲛人燃烧的味道,在石岛的时候,道士这家伙就想去弄鲛人的尸体,后来因为发现了洛依等人,他的计划没能得逞,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最后还是弄到了鲛油,而且我还一点都没察觉,他奶-奶的,等会和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虽然我觉得涂抹鲛人油在自己身上有些恶心,毕竟那可是尸油,可眼下想要离开还非这么干不可,没办法,我只能强忍反感开始往身上擦鲛人油。
道士的留言中并没有说清楚涂抹鲛人油是需要全身涂抹还是只需要涂在暴-露于空气中的部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决定全身都涂一遍。
于是,我们守在洞口附近,两个女孩往山洞里走了一些,等她们涂完之后,我和医生再涂。
也许是出于对黑暗和无面兽的恐惧,两个女孩没有走多远,隐约间,我们还能听到她们脱-衣服的声音,当然了,这时候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离开这里,根本没有那种旖旎的心思。
不多时,两个女孩完事了,轮到我和医生。我知道医生有严重的洁癖,便让他先去,他也没有推辞,可等他回来,我接过他手里的瓷瓶时,顿时就傻眼了。
原来那瓷瓶本就不大,鲛油有限,经过三个人的涂抹后,剩下的鲛油已经见底了。
医生有些歉意的冲我笑了笑,对我说:“省着点擦,应该够了!”
我……
好吧,我实在不想骂脏话,往里走了一些后,也开始小心涂抹起来。虽然已经有了准备,我涂的时候十分节省,可最后还是有半只脚没能照顾上。
“唉,看来只能等会和后再要一点了,妈的,狗-日的死道士,多给一瓶能死么?”我在心里大骂道士抠门,叹息着回到了洞口。
见我们都弄完了,两位道长让我们先试一试管不管用,我们也不墨迹,立马走出了洞口。
刚一走出来,呼啸的阴风顿时将我们包裹,之前那种刺骨的阴寒果然消失了,我们都是一喜,看来这鲛人油果然有用。
还没等我高兴多久,我的脸色就是一变,左脚没有涂抹上鲛油的地方,慢慢开始有了阴寒入体的感觉。
见我突然变了表情,而且站立不稳,百灵姐急忙搀住了我:“小逸,你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将鲛油不够的情况说了出来,顿时大家都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我摆了摆手,告诉他们别担心,只是一只脚,影响不大,只要快些下去和道士汇合,再问他要一点鲛油补上就行。
见我说得轻松,他们紧张的表情也都松了下来,我们不再犹豫,开始借着铁链往下爬。
没有任何多余支点的垂直攀登是十分吃力的,好在铁链足够粗,而且两根铁链间的间距很宽,我们完全可以两边借力,一点点挪下去,虽然慢,但总算是有了下去的可能。
在攀爬的过程中,由于左脚使不上劲的关系,我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了右侧的锁链上,那铁链吃着七个人的重量,又被我蹬得晃晃悠悠,不断蹭在坚硬的岩壁上,满是铁锈的表面竟被蹭掉了一些,露出了雕刻在铁链表面的一些纹路。
我乍一看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越往下,铁锁上被蹭掉铁锈的地方越来越多,我就发现不对了,那铁链上的纹路,竟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仔细再一看,我顿时吃了一惊。
那纹路不是普通装饰的花纹,而是一种文字,一种咒文,而且还是我之前接触过的那种十分神秘的镇邪咒文。
这里也有雕刻着镇邪咒文的黑铁锁链,我顿时联想起了之前几次遇见镇邪咒文的情形。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镇邪咒文,是在耶岭天坑下的地狱树芯内,无数发光的铁锁锁住了地狱树下连通的邪眼;第二次看到,是在娑冥古镇的青铜铃铛还有土楼广场上的青铜神柱上;第三次,便是在封印老龟的那个地眼上面。
几乎每一个有地眼出现的地方,都有镇邪咒文,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镇邪咒文是不是专门针对地眼而存在的一种符文了。
想到这,我心中就是一动,按照以往的经验,每一个地眼都会有备用的封印,既然这里有两条铭刻有镇邪符文的铁链,那备用封印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第427章 镜花倒影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息,忙一把拉住医生,问他留言的内容。
医生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磨蹭了半天,我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就对他说石壁上原话怎么写的,你就怎么复述出来就行。
医生这才说道:“好吧,正好那留言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岩壁上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等历经艰辛追踪至此,本以为寻到了根源之地,不想找到的只是一面镜子,锁妖湖非锁妖湖,我们被骗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倒影!如有后来者见此留言,当速退,如为张氏嫡裔,务当竭力封禁-地眼!
——张灵瑾!”
听罢医生的口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医生会这么难以开口了,根源之地,镜子、倒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医生看着我,有些奇怪的问:“怎么?连你也无法理解这段话?”
我也看着他,心说干嘛这么问呢?搞得好像我跟这个张灵瑾很熟的样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连张灵瑾是谁都不知道,她这话又说得这么隐晦,我哪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扶了扶眼镜,这是他陷入沉思或者想通某个问题时才会出现的习惯性动作。我不知道他此时扶眼镜到底是在思索问题还是得出了答案,也不敢打搅他,只得眼巴巴的等着。
此时我们的身后,那诡异的黑雾紧追不放,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被缩短,而我们却始终无法找到离开锁妖湖的出口,心里不由开始急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陷入沉思的医生突然抬起了头,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记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爷爷是不是只有你父亲这一个亲生独子?”
我对医生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一阵疑惑,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是不久前刚知道的,我那三个叔叔,原来都是我爷爷捡来的,亲生的就只有我老爹一个!”
医生目光一凝,随后便见他抬手扶了扶眼镜,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想通了那留言的意思,忙问:“我说,你是不是知道那留言的意思了?”
医生朝船后看了一眼,见那黑雾距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稍微松了口气,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叫张灵瑾的女人,一直贯穿了这段时日来你所有的经历,不管去哪,经历什么,都有她的影子,她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拴在你的身上,一直牵着你的鼻子往前走?”
我明白医生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无非想说张灵瑾是推动我这段时日所经历的一切的幕后黑手,说白了,我就像是一枚棋子,张灵瑾是执棋人,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则是整个棋局的走势和过程,自从我接到第一封信时,我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控制,身不由己了。
其实早在经历了凤阳的遭遇后,我便想过这种可能,之后老家耶岭的经历更让我对这个叫张灵瑾的神秘女人起了更大的疑心,然而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么多离奇诡谲的事情可以是人力能够操纵的,毕竟我每一次历经险地都是九死一生,如果是人为的阴谋,其中的变量太多,这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再说了,如果这真是张灵瑾的阴谋,她图的又是什么呢?
见我不说话,医生继续说道:“结合你此前的经历,张灵瑾刻意引导你前往一个个危险禁-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最初的那封信,把你引到了凤阳,从而诱发了诅咒,迫使你不得不回到耶岭,而天坑里的留言,则将你带入地狱树内,之后我们的古镇一行,看似和她没关系,可早在一年多前,她就已经在古镇埋下伏笔。
现在,我忽然觉得,你能捡到她留在古镇的那本笔记也许并非偶然,试想,她一个女人的东西,为何会落入正乾门的陈道长手中?偏巧在一年后给你捡到了,而且笔记里还记载了吐司凼的地图?
这一切,你不觉得太凑巧了么?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她的笔记,那便相当于知晓了密函妖湖的存在,可她为什么还要连续给你寄出第二封第三封信?”
我早已经被医生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中发寒,此时他又说起后面的两封信,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精芒,指了指我,笑道:“因为你!”
“因为我?”我一愣,不明白医生的意思。
“没错,因为你!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接连经历了凤阳、耶岭以及古镇那些事情,心里必然会对这一系列的事情产生疑团,有了疑团,便会去追寻背后的答案。你在古镇得到的笔记,其中既有和耶岭相关的图画,也有和古镇相关的图画,一般人若是得了笔记,第一反应肯定是去追寻和耶岭以及古镇有关联的其余图画,追查之下,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然后牵扯出吐司凼。”
说到这,医生有些忍俊不禁,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或许是那个张灵瑾对你不太了解,你不是一个会对谜团死缠烂打,不撞南墙誓不回的人,相反,你对一切事物的态度都很佛系,不愿招惹麻烦,除非是问题找上门来,不得不去做,你才会置身进去。
正是由于你的性格,那本笔记到你手里后并没有起到它相应的作用,甚至要不是因为意外,笔记掉落出来,恐怕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笔记这回事!正因为笔记没能起到作用,所以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以及你父亲遭遇的意外,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
医生这通话说得满脸的尴尬,同时又十分震惊。我尴尬的是医生对我性格的概括,确实,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了笔记,恐怕我们现在还困在鲛人的老巢里,而让我震惊的,是张灵瑾在医生的这番推测中完完全全成了一个阴险毒辣的幕后黑手,这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在此之前,我们从秀灵对苏瑾的描述里多少有了一些印象,在秀灵的口中,苏瑾是一个十分温柔善良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医生推测里的邪恶阴谋者呢?
医生似乎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只是说张灵瑾可能是推着你不断前往一个个禁地的人,并没有说她对你怀有恶意,况且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还很难说。”
他的这番话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我想起刚才他问我的问题,就问他刚刚为什么这么问?
医生告诉我,说不管是一开始的信,亦或是那些流言,全都无一例外的出现了‘张氏后人’这一代称,张灵瑾姓张,张举明姓张,张天行姓张,我也姓张,所以他怀疑我们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而这一次的留言中,用到的字眼变了,由之前的张氏后人变成了张氏嫡裔,这让医生心里升起了怀疑,他又想起我之前说过我的几个叔叔其实都不是爷爷亲生的,那我和我老爹不就是老张家的嫡裔么?
想到这,医生这才将一切联系到了一起。
我还是无法理解这当中有什么关联,就让医生仔细说说。这时候秀灵已经缓过了劲来,她开船的技术比道士好,便接替了道士。腾出手来的道士立马凑了过来,他在已经在边上听我们说了很久,只是他要开船,发动机的声音又嘈杂,他也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医生告诉我,说张灵瑾刻意引导我去的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地眼!
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或已解封,或即将解封的地眼,而此前我又和医生说起过我们老张家和耶岭的渊源,还有我祖父张天行手札里提出的地棺猜想,加之这一次张灵瑾明言让张氏嫡裔一定要封印锁妖湖里的地眼,这便让医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张灵瑾和我是亲戚,我们都是留言里提到的张氏后人,张灵瑾引导我前往地眼所在的禁地,其目的便是为了让我封印地眼。
医生的话刚一说出来,马上就被我推翻了,我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因为此前我也有过同样的怀疑,张灵瑾和张举明同样姓张,而且又都和耶岭有关联,可是我已经问过了奶奶,确定了这两人并不是我们家的亲戚。
听我这么说,医生皱了皱眉,想了想后,他也摇了摇头,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要么是他的推测有误,要么就是奶奶向我说了谎。
奶奶向我说谎,这可能吗?
我想了想,觉得这实在不可能,便摇了摇头。
医生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向我们说起了留言中提到的其余内容。单从字面来看,当年张灵瑾等人到了此地后,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地方,这些不难理解,可是她说锁妖湖不是锁妖湖,而且锁妖湖只是一面镜子,所有的一切只是倒影,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我刚才想过了,记者你还记不记得娑冥镇的阴镇和阳镇?”
我点点头,娑冥镇的形成比较特殊,它是在古镇数千镇民的怨气、阴阳交泰之眼还有地眼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分为阴镇和阳镇,阴镇是过去的古镇的倒影,阳镇则是现实时间中的真实,二者相当于一件事物的过去和现在的两个对立面,因为特殊的条件而共存在了一起。
医生这时候说起古镇,难道锁妖湖也是和古镇类似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这里和古镇一样,也是两个时空的同一个空间?”
医生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对,娑冥镇那种特殊情况是不可复制的。从留言来看,张灵瑾似乎在找一个她们称之为‘根源之地’的所在,我觉得,这个‘根源之地’极有可能与我们现在所处之地相同,至少环境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它们的本质不一样,所以张灵瑾才会说她被骗了,这里只是一面镜子倒映出的倒影,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并不是她们要找的地方。”
听完医生的分析,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连娑冥镇这种两个时空同时并行存在的地方都能出现,这里再出现一个倒影空间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既然有倒影,那倒影中的真实所在又是在哪呢?
突然间,我脑海里浮现出了梦魇当中时常出现的那片妖湖,还有妖湖四周环绕的黑山,那不正和此时此地的锁妖湖一般无二么?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片不断重复出现在我梦魇当中的妖湖,不是此时此刻的这片湖,因为置身在这湖中,我完全感觉不到梦魇里那片妖湖给我的诡异感觉,这就说明,医生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
五年前张灵瑾进入此地,发现这里并非她们追寻的根源之地,所以她在铁链附近刻下了那段留言,至于为什么要刻在那个地方,我想也许真如医生所说,她笃定我会到这,因为我有那本日记,有她留下的线路图,按图寻路,最终必然会看到那段留言。
好缜密的女人!我心里暗叹,道士因为是中途掺和进来的,听得并不全,此时满脑袋浆糊,不过他的关注点并不在留言中蕴含的秘密,他更关心的,是张灵瑾到这后有没有离开,如果离开了,她是怎么离开的?
我安慰道士说她肯定是离开了,因为一年半前,张灵瑾还以摄像师的身份前往了娑冥古镇,如果五年前她没能离开,娑冥古镇就没她什么事了。
道士听后稍微放松了一些,“那就好,只要她们安然离开了,她给的地图上必然会有逃离线路的标记……”
说到这,道士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兴奋的转身朝舱里钻去。
第428章 异象消失,黑雾索命
道士兴奋的冲进舱里,从堆在一角的行李中翻出了我的背包,我这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的背包里装着许多重要的东西,天启剑,严无道的符箓,张灵瑾的笔记等等,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不能沾水的,所以我的背包防水性能非常好。
由于道士他们身上没有防水的物品,为了防止笔记受到损坏,他们在拍照后便将笔记重新收回了背包里,也亏得如此,后来鲛人袭击我们的时候那些东西才幸免于难。
道士这时候也顾不上客套了,拎着背包走到我们跟前,打开拉链取出了那本笔记。
之前信封里的那张图已经被取了出来,就夹在笔记里,道士随便一翻便找到了那一页。
这两张图他们之前已经拼凑过,所以这次道士只花了几秒钟便将两张图拼凑到了一起,我们凑上前一看,三人不由一阵大喜,只见那图上湖泊的边缘赫然有着一条如同蚯蚓般蜿蜒绵长的线条,不是虚线,而是实线加圆圈,一直延伸到图上我们熟悉的吐司凼村子。
没等我们三个高兴多久,变故突发,我们脚下的船突然一震,像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冲击了船底。
这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进山时我们曾遇到过的那种双头水蜥,可当我探头往船外看时,不由吃了一惊。
水里并没有双头水蜥的踪影,倒是那雾气掩映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像是被一道深沟撕裂的大地,两边微微翻卷,中间漆黑一片,而我们的船正好处在裂缝的上方。
我被眼前出现的这一幕惊呆了,湖面怎么可能出现裂缝?
这时候船上的其它人也看清了船外的情形,也都吃惊不小,然而不管我们再怎么难以置信,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不信。
我咽了咽口水,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船只又是一阵剧颤,紧接着便看到卷着漩涡的湖面又多出了十数道裂缝。这些裂缝十分古怪,裂缝两边的水并不往中间的缝隙内灌入,缝隙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可里面透出的黑暗却让人看后忍不住浑身直打颤。
正当我们被眼前出现的这一奇景震惊得不知所措之际,倏地,从锁妖湖四周传来了一阵咔咔的巨响,那声音十分沉闷,像是拉动锁链摩擦山石的声音,与此同时,锁妖湖里肆虐的慑人阴风突兀的停了。
阴风消停了下来,船上的人顿时感觉浑身一松,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那种压抑感也消失了。
众人惊愕的四处一打量,才发现四周的变化远不止如此,非但阴风消散了,锁妖湖上卷动的漩涡水流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雾气龙卷缓慢停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散去,甚至是天上笼罩的阴云也都消散了,久违的天光倾斜而下,驱散了四周的阴郁,一切都跟之前不同了。
感受着这突然的变化,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这一切变化得实在太快了,就好像前一秒还身处地狱,一眨眼,便发现周围变成了天堂。
“无量天尊,谁能告诉道爷,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道士看着四周急剧散去的雾霭,喃喃自语。
这时候自然没人回答他,我心里也是震惊无比,四周巨大的变化落差甚至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幻境了?
面对这一切,医生和两位道长表现得还算镇定,阳叔谋满脸警惕的对我们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千万不可大意,小心四周。”
我们自然不可能大意,忙都点了点头,警惕的戒备四周。这时候湖面的雾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整个湖面再不似先前那样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白色,放眼望去,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透明的薄纱,虽还有些朦胧,但已能够看清整个湖面的情形。
湖面卷起的漩涡早已平息,如镜的湖面被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裂痕撕裂,像是伤口,让人惊惧,不过这些裂痕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去。
然而最让我感到心惊的并不是这些裂痕,此时在我们的头顶,锁妖湖的上方,数百根横跨湖泊两岸的锁链崩得笔直,不时还发出阵阵颤音。
我认出了这些锁链,这分明就是悬挂在崖壁上的那种锁链啊!
原本带着锈迹的黑铁锁链此时已经恢复了光泽,身处下方的我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锁链上密布的熟悉文字。
镇邪咒文!那竟然是镇邪咒文!
看到咒文的瞬间,我就知道自己此前的猜测没错,到目前为止,我所经历过的几处禁-地,除了凤阳地下遗迹没有仔细探查,其余几个地方都出现了此种神秘的符文。
根据此前的经历,我们知道这种神秘符文的作用在于封禁-地眼,此时篆刻镇邪符文的铁链复苏,而锁妖湖的各种可怕异象刚好停息,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已经激活了备用封印,此地爆发的地眼已经被封住了?
就在我们震惊无言之际,头顶复苏的铁链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宛如一条条青黑巨蟒,蜿蜒盘亘,很快便在我们头顶形成了一个交叉的巨网,牢牢的将整片湖泊束压于下。
铁链交织的巨网最终成型,密集的锁链悬挂高空,漆黑森然,身处铁网之下,我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我的身体不住的战栗。
就在铁锁完全定型不动后,湖面纵-横交错的裂纹也消失不见了,我开始怀疑刚才湖面的裂纹是不是天空中的镇邪铁锁搞出的动静,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无法证实了。
湖面恢复了平静,雾霭消散殆尽,四周所有的一切无比清晰的映入眼帘,我看到了锁妖湖的全貌,看到了地图上标注的三个河口,看到了出路,看到了……
发现出路的惊喜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我看到了那团紧追我们不放的黑雾并没有消失,它依旧跟在我们身后,并且由于失去了雾气漩涡的阻挡,它的速度更快了。
看着船后那团越发扩散的黑雾,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士也被吓得够呛,指着那雾气哆嗦着声音道:“无量你大-爷的,这…这到底是…是什么玩意啊?”
“嘿嘿,一群傻泡,大爷不是说了吗,这玩意可不简单,你们居然把它当成地眼的异象,简直是傻泡,傻到家了!”
老龟滑稽的冷笑声适时的响起,听了它的话后,我们都是一怔,我靠,感情这黑雾和地眼压根就不是一伙的,我勒个去,这该死的老王八怎么不早说?
情况危急,眼看黑雾已经快要碰到船尾了,我们也顾不得和老龟废话,道士操起三尾鱼柄桃木剑钻到了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符箓,一边去砍蔓延而来的黑雾,一边将手里的符往外抛洒。
阳叔谋和王箫一两位道长见状也急忙上前帮忙,医生把靠近船尾的几个女孩疏散到了舱内。
道士洒出的符箓并没有起到作用,他身上的符大多是火符雷符镇邪符之类的,对付一般的阴物还行,而眼前这黑雾可是连老龟都忌惮三分的存在,道士的雷符刚一激发,只来得及窜出拇指粗细的一道电弧,便被黑雾吞没。
这还算好的,火符和镇邪符的表现就更加不济了,我看到好几枚火符激发后只是噗的响了一声,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连半颗火星都没能折腾出来。
另一旁的两位道长道法高深,他们似乎懂得特殊的镇邪手法,掐诀捏印,倒是能勉强击退触及船舷的黑气。
虽然如此,局势还是不容乐观,因为此刻攻击船只的雾气只是那团黑雾的一个小小边角,更为庞大的雾团正在一点点逼近,而我已经看到王箫一和阳叔谋二位道长脸上渗出了细汗,显然,仅仅是阻挡这一角黑雾,就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这要是等整团黑雾撵上,我们这一船人哪里还有活路。
眼见看情况不妙,我忙从背包里抽出天启,也上前帮忙。
王、阳两位道长毕竟年纪大了,之前又受了重伤,不可能将所有的黑雾全部拦住,一些漏网之鱼便由道士负责阻拦。道士的符箓已经用完了,此时也只能挥舞着桃木剑四处劈砍,这些雾气虽然诡异,却也不是无敌的,被道士的三尾鱼柄桃木剑斩断后,立马便消散在空气当中。
我也挥舞着天启去砍那漏网的雾气,天启砍在黑雾上,并没有像道士那样将黑雾砍断,木剑穿过黑雾,可那黑雾却毫发无损,反而化作一根毒蛇模样的东西朝我的手臂咬了过来。
噗!
危急关头,一道微不可查的白芒将那黑雾化作的毒蛇斩为两截,断开的这一截立马冒起了嗤嗤的白烟,很快消失不见,只在甲板上留下一根黑色的头发一样的东西。
我被吓得不轻,道士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对我说:“像你这样是没用的,天启剑是神器不假,可在你手上完全发挥不出威力,顶多就是一柄比较坚韧锋利的武器罢了,你得用炁,用真气啊!”
一边的阳叔谋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我,那眼神看得我浑身直发毛。
经道士这么一提醒,我马上想起了之前挖掘山石的时候偶然间激发了天启,那一下的威力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想到此处,我立马屏息凝神去感应脑海里那几幅驱动天启的剑印,同时极力回想当晚激发天启时的那种感觉。
我于脑海中一遍遍观摩那前三道剑印,每一个轨迹,每一个细节,慢慢的,我感觉那剑印流转的速度好像变慢了,我得以看得更为仔细,更加清晰。
在这反复的观摩中,随着剑印流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丹田之处积聚的一团暖流开始震动,看似无规律的震动,却和我脑海中观摩的那三道剑印轨迹隐隐相合,开始有了共振,也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持剑的右手好像失去了控制,在丹田和剑印的共振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涌上心头,天启不受控制的一剑斩出,正好命中一团涌进船内的黑雾。
噗!只听一声轻响,被天启剑锋命中的那团黑雾竟兀自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与此同时,船后的黑雾中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叫。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道士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两位道长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自己也很吃惊,之前那一次触发天启,我几乎虚脱,可这一次,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按照道士的说法,我控制天启靠的是一口先天元炁,这种与生俱来的炁十分难以控制,对于刚入此道的我而言,耗尽所有的元炁能激发一次天启就已经是奇迹了,可现在,我竟然感觉自己还可以继续无限制的使用天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容我细想,妖湖之上突发惊变,一道几乎撕裂我们耳膜的超高分贝尖叫从黑雾中传出,我只觉脑海一滞,像是突然被某种东西冲击了意识,随即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船外栽倒下去……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等那股声音消散,意识苏醒,我立马想起意识断片前发生的一幕,心里一凉,心说完了。
随着意识的恢复,最先回归的是我的视觉,从模糊到清晰,这之间大概延续了两三秒,紧接着是听觉,耳旁从一开始的寂静无声到慢慢响起嗡鸣,想象中坠湖的湖面并没有发生,此时的我还站在船上。
我心中一奇,心说是哪位好汉救了我一命?等我低头一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我的身体不自然的倾斜着,半个身体探出了水面,要不是天启剑在我身-下撑着,我早就掉出湖面了。
“老伙计,又是你救了我!”我心中感动,忙直起了身,刚想去看医生他们的情况,入眼的一幕却吓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