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宿命(下)
这些冤死的亡魂力量极大,我感觉自己在它们的拖拽下一点点往下沉,董倩的半个身体已经沉入了黑暗,这时候就听鬼脸大喊:“快松开,同样入了生死簿,该死的已经全死了,他们却还活着,这几个人不死,我们谁都走不了。”
我急得要命,心说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马上怒吼着反驳:“不行,不能丢下他们!”
说着,我就冲下方的人-大喊:“快,快把她拉起来!”
其实不用我说,在董倩被拖下去的时候下面的人早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不过董倩上面是凌柔,她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啊!
眼看着董倩一点点被拖下去,她的表情里完全写满了惊恐,而我却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候,医生动了,他把夹在手里的王晰递到我空出的那只手里,然后猛力一拉,硬是把下方的一串人往上提了起来,一只手勾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将王姐的手换到了我手里,而他自己则沿着我们几人组成的人梯爬了下去,到了凌柔的位置,伸手下去拉住了董倩,将她给拉了上来。
脱离了亡魂的束缚,我顿感身体一轻,整个人在鬼脸的帮助下快速往上升去。
脱离险境,我激动得几乎哭了出来,忙让鬼脸快靠到石桥上去。
下方黑暗中的亡魂仍旧在咆哮,死死盯着空中的我们,似乎并不甘心我们就这么逃了。好在这些可怖的亡魂并没有办法离开黑暗,只能在黑暗河流中游行,紧紧的尾随在我们后面。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到达黑暗的边缘的石桥了。
我低头看了看下方的亡灵,发现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前的样子,便没有理会。
由于身处所有人正上方,我看不清董倩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于是忙询问她的情况。
我刚问出声,本以为回应我的会是医生或者董倩本人,可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我拉着的杨姐:“她没事,不过,你有事……”
这声音听上去阴阳怪气的,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我忙去看杨姐,正好迎上-了她仰起来的脸,顿时我的后脊就是一凉。只见那杨姐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变得和我在客栈门口看到的王晰的断手一个颜色,死灰死灰的,还有些发青。
此时她的表情无比怪异,似乎是在笑,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又无比怨毒,她就这么阴恻恻的看着我,慢慢的咧开了嘴。
我忍住心中的恐惧,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不是杨姐?”
她还是看着我,不过那嘴却越咧越大,几乎都已经撕裂到了耳根的地方,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看上去非常恐怖。
我差点忍不住松开拉住她的手,可一想到医生他们还在下面,我又强忍住恐惧和寒意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的杨姐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一张巨大的裂口直咧到了耳根处,强行咧开的地方血肉模糊,脸色一片死灰,眼神当中满是怨毒。
下方的众人并不知道杨姐的变化,仍旧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当中,不过杨姐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回答还是引起了医生的注意,在杨姐声音落下后没多久,他接着问我:“董倩没事,你怎么了?”
我听到了医生的话,然而此时我却根本不敢说话,‘杨姐’虽然暂时没有动作,可她的眼神一直在变,说明她虽然变成了这样,但还是能思考的,这时候要是我说话惊扰了她,难保她不会突然发难,要是她忽然松手,下方的几人可就全都完蛋了。
医生的心思何等细腻,见我不回答,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也没有继续再问,此时他也腾不出手来,只能等到对岸再说。
医生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样,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刺激到‘杨姐’,只希望能快点到对岸的石桥上。
果然,对我们这帮人而言,一帆风顺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又或者真如鬼脸所说,这些人的命运随着他们的名字被写入生死簿的一刹那,就已经被注定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石桥边,最多再等上两秒我们就能安全达到石桥,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一直尾随我们的亡魂在快到边界时忽然疯狂起来,他们一个叠一个,竟然冲出了黑暗空洞,一下子抓住了最下方三人的脚。这一次它们不再拖着我们往下拽,而是把我们往回扯。
我心中一沉,暗道糟糕,这些家伙一定是看我们快要逃出生天了,心中不甘,可一时间又没办法把我们拖入黑暗空洞,现在打算把我们拽入席卷过来的古镇里面,我靠,这是准备同归于尽啊!
“糟糕,小子快松手,要是被卷进去,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快……”
鬼脸焦急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心里也慌了神,正不知所措之际,先前陷入昏迷状态的王晰忽然醒了过来。
我心中一凉,知道要遭,同时就听王晰发出了一声尖叫:“天啊,怪…怪物……”
我心中一叹,知道完了,果然那‘杨姐’受到了王晰尖叫的刺激,顿时发出了医生怪叫,抓住我的手立即就想松开,我边死命的抓紧杨姐的手,边冲下面大喊:“夏禾,抓紧杨姐的手,千万被让她松开!”
话音还未落,‘杨姐’可怖的巨口一下子咧了开,一口就咬在了我拉住她手的左手上,该巧不巧,她这一嘴下去,尖利雪白的獠牙竟然正好咬到了我左手上的鬼脸印记。
顿时我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那是鬼脸的声音,同时我的身体就是一沉,那股支撑我浮在空中的力量消失不见了,我连带着下方的几个人一同摔了下去。
“完了!”这是我坠落的瞬间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乌光凭空咋现,好像穿透了空间般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病急乱投医,我下意识抓住了那突然出现的乌光,感觉就好像抓住了一根非常结实的钢索,身体下坠的趋势一下止住了。
稳住了身形,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抓住的乌光忽然就是严无道那柄神器木剑,剑柄的地方还绑着一个包裹。
我顿时大喜过望,也管不了被咬住的手了,扭头对王晰喊道:“还能动吗?能动的话自己抓住剑刃,我得想办法救她们。”
此时王晰正单手抓着我的肩膀挂在一边,这让我的行动非常受限。
王晰也看清了我们此时的处境,当看到下方已经半个身体没入黑暗空洞的董倩后,他顿时不淡定了,忙说自己没问题,我顶着肩膀将他送了上去,他抓住了黑剑,挂在了上面。
少了个累赘,我顿感轻松了许多,看了一眼还咬在我左手上的‘杨姐’,心说咬吧咬吧,反正你一时半会也咬不死我,等老子把人救上来后,有你好看的。
想着,便不去管她,左手一用劲,一点点将他们拉了起来。
我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可以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气,下方挂着的足有五人,加上那些亡魂的拉扯,我还是能够拉动他们。
不过由于我的臂长有限,只能将‘杨姐’拉到和我并列的高度,由于上面的几人都无法腾出手来,所以只能让最下面的三人先爬上来。
我让杨姐下方的夏禾抓住我的脚,再让医生三人先爬上来。如此一来,我和‘杨姐’就完全对上了,在将她拉至和我并列的高度时,我忽然发现她后背的地方有一处伤口,伤口处整块皮都不见了,露出里面空洞的体腔,她身体里面竟好像被掏空了。
刹那间我就知道‘杨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在追上医生他们之前,我曾在古镇一处十字路口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人皮,当时我还纳闷,现在看来,那块人皮竟然是杨姐的,她早在十字路口时就已经中招了,一路跟着我们到这的这个人,早就已经不是杨姐了。
我心中一阵悚然,也不知道害死杨姐并且占据了她身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得拼命甩手,没想到还真把她给甩脱了出去。
我就这么亲眼看着杨姐沉入下方空洞的黑暗中,在她完全被吞没的刹那,我竟好像看到她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身躯彻底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想到杨姐最后那一个笑容,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浑身不舒服。
左手的咬伤严重,左手完全没办法再用力,好在医生已经脱离了亡魂的纠-缠,正拉着凌柔往上爬,然后是董倩。
就在董倩刚爬到我脚跟的位置时,一道飘忽的人影出现在我边上,我顿时一个激灵,扭头一看,发现那飘忽的人影竟然是刚刚坠入黑暗的杨姐。
这让我惊得不行,刚才我可是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怎么这会……
不对,她不是人……
刹那的震惊过后,我马上认出她并不是人,而是和下方黑暗中的那些亡魂一样,心下不由恍然。旅行团所有死去的人亡魂都在这出现了,杨姐也死了,不过她是到这之后才死的,所以亡魂并不是从黑暗里出现,那她会不会也要让我们陪葬呢?
我紧张的盯着眼前如同幽灵一般的杨姐,而她竟然冲我笑了笑,这让我一下子呆住了。我看得出那笑容里并没有恶意,这种笑,是那种朋友离别时带着些不舍与悲情的笑,难道说她虽然死了,可还是保留着生前的记忆与情感?
正在我心中惊讶之际,杨姐的亡魂突然飘向了王晰,当着我的面,在我无比震惊与愕然的目光中,他一根一根掰开了王晰抓住剑刃的手指。
王晰落了下去,已经爬到我脚边的董倩惊叫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我尚未从这突发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就看到杨姐的亡魂又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消散在了这片空间当中。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忽然间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就听下方传来医生的闷哼以及董倩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董倩没事?我忙往下看去,发现医生正拉着董倩的一只手,但是却不见王晰的踪影。原来医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董倩,可王晰却掉进了黑暗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不救王晰?”
董倩撕心裂肺的哭泣着,医生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黑暗中的亡魂撕成了破布条,遍布血口,看样子情况也不妙。
面对董倩的质问,医生默然不语,只是死死的抓住她,凌柔夏禾急忙出言安慰,让她先上来再说。
忽然,董倩停止了哭泣,露出了一个凄艳的笑容:“晰,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陪着你……”
看到她的表情,我感觉不妙,忙大喊阻止她,可惜已经晚了,就听她哼起了歌,然后一点点从医生的手里挣脱出去,完全被黑暗吞没。
啊……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压抑与悲愤,冲着黑剑大喊:“前辈,带我离开吧,前辈……”
那黑剑好似听懂了我的话一般,黑光大盛,带着最后的四人冲出了黑暗的封锁,落到了石桥上。
“走!”刚一落地,我一把抓起了黑剑,没有丝毫停顿的大喊一声。
我们让两个女孩走在前面,我和医生尾随其后,眼瞅着生路就在眼前,凌柔与夏禾却在桥心的位置被挡了回来。
“怎么回事?”此时我已经快要崩溃了,医生走上前来,伸出手试了试,可他的手却没有一点阻碍的探了过去。
我心中一沉,想到了鬼脸的话,忙也伸手试了试,果然也能穿过去,偏偏就是凌柔与夏禾不行。
两女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身后的古镇已经卷成了一个球,只缺石桥附近的部分便会完全合围。我看了看时间,离子时还剩一分钟,看来子时一到,古镇就会消失,到时候我们如果还是没能离开,那就真的无法离开了。
第305章 落幕
往前一步即是生路,然而这短短的一步之间却隔了一个名叫宿命的深渊,两个女孩脸上已经露出了近乎绝望的表情。
虽然和两个女孩认识没有多久,但大家总算是一起共过患难,一行十五人现在就剩下了我们四个,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要我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们自己逃跑,我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啊!可如果不走的话,就得死在这,这一路来的挣扎与牺牲岂不是白白付出了?
一时间,我和医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我们的时间已经只能按秒算了,眼看着卷起的古镇即将来到我们跟前,凌柔脸上惊恐的表情消失了,她冲着医生甜甜一笑,忽然上前一步,踮起了脚尖勾住医生的脖子,在我极度愕然的目光中,吻了下去……
那完全是小鸡啄米式的一个吻,医生愣住了,夏禾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很快凌柔松开了手,脸上仍旧挂着甜甜的笑容,然而她的眼睛里却已经被水雾浸染。
“你,一定要记得我……”
这是凌柔的最后一句话,她最后看了一眼医生,往后退了一步,医生脸色顿时一变,忙去抓她的手,可惜已经迟了。
我们谁都没想到凌柔竟然会跳下黑暗,夏禾似早有了感应,也冲我们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再见了,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紧跟着凌柔也跳了下去。
一瞬间,我的鼻子就是一酸呐,心头各种滋味一齐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医生呆呆的保持着抓空的姿势,人完全陷入了呆滞,我不清楚医生对凌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我知道,此刻医生心里的悲痛要胜过我百倍、千倍。
两个女孩终归没有逃出宿命的安排,可是我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还剩十秒不到,我连拖带拽将医生拉过了石桥。
所有的一切在我们穿过石桥的刹那彻底消散,可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刚穿过石桥,我的脚下便踩空了,石桥后根本不是我们来时停车的地方,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根本没有准备,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空了,整个人连带着医生一起跌落而下。
我完全懵了,心中几乎绝望,这就好比刚从断头台上死里逃生,刚从断头台上走下,却发现自己掉进了油锅,早知如此直接死在古镇算了,反正都是一个死,何必白白遭这些罪?
念头急转之间,我长长叹了口气,想到了凌柔,想到了夏禾,想到了王晰和董倩,还有陈伯等人,心中一叹:“各位,我张某人来和你们作伴了,黄泉路上,你们不会孤单!”
脑子里正想着,忽然我就看到对岸的悬崖上好像有个人,看起来非常眼熟,可惜此时正是午夜十二点,又是在这种荒郊野外,月色也不明朗,我没法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正疑惑之际,我看到那人动了,对方好像往悬崖下扔了什么东西,还没等我弄明白,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嗖嗖的呼啸声,那是绳索抽破空气产生的气流声。
果然,我刚意识到这一点,离我不远处的医生身上马上被一条绳索缠住,那绳索好似有生命一样,在绑住了医生后,竟然又摆向了我这边,看情况是打算救我们上去。
我滴个亲娘哎,这到底是哪位心善的菩萨,等这事过去后我一定得在家里供上他的法相,早晚焚香感谢。
我大喜过望,这就好比即将淹死的人忽然抓到了一个救生圈,这种绝境里看到希望的喜悦是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的。
很快,绑住医生的那条绳子好像一条灵动的蛇一样游移而下,也裹住了我,我几乎感动得哭了出来,然而意外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那绳子刚裹住我的腰,随后就猛地一收,然后开始往上拉去,才往上拉了几米不到,被我绑在身上的神奇黑剑忽然间冒起了黑光,腰间的绳索被黑剑发出的黑光一烫,顿时冒起一阵黑烟,一下子缩了回去。
我的脸顿时绿了,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绳索就已经松开了我,卷着医生飞回了悬崖上方,而我则径直往下坠落,心中一片冰凉。
大约几秒后,我扑通一声扎进了冰冷的水中,入水的刹那脑袋先着水,我只觉后脑一疼,同时身体被湍急的水流一带,顿时失去了意识。
……
意识恍惚间,我看到眼前出现了无数张脸,有王晰,有董倩、有王寒军夫妇、陈伯、杨姐、夏禾、凌柔……除医生外,旅行团所有人都聚齐了,他们围在我头顶,全部在冲着我笑,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向我说着什么,然而不管我怎样去听,也还是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忽然间,光影变动,眼前所有恍惚的人脸渐渐变得清晰,他们消失了,而我也看清了头顶的这些人脸。
那不是旅行团的人,而是几张非常陌生的脸孔,正用一种好奇而又担忧的眼神注视着我。
意识一点点复苏,记忆伴随着全身的疼痛一齐回归,我立刻回忆起了之前的遭遇,想到了古镇,想到了那段诡异而又让人不堪回首的遭遇,想到了旅行团死去的那些人,最后回想起的是凌柔与医生告别的场景,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此时除了眼睛外,我全身没有一处地方能够动弹。我在古镇受的伤并没有这么严重,回想起最后失去意识前的画面,我知道自己坠落悬崖后落入了激流,想来身上的这些伤势应该都是在落水后才搞出来的。
围在我头顶的这群人里有医师也有护士,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公共安全专家,那小护士看到我流出了眼泪,指着我奇怪的问道:“咦,你们看,他怎么哭了?”
“唉,这么重的伤,就算打了镇痛剂,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他只是流眼泪,已经很难得了!”
回答她的是那名年近五旬的男医生,小护士哦了一声后,掏出纸巾替我擦干了眼泪,甜笑着安慰我,让我别担心,伤势虽然严重,但王医师是全医院最好的医生,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康复了。
担心么?我问自己,却发现自己对此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哪怕是全身瘫痪残疾了又能怎样?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也许这真的是命,我忽然想到了严无道最后和我说的那番话:有时候,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而活着,必将背负一切罪恶!
第306章 开端
在医院养病的日子非常轻松惬意,只是起初的时候伤重无法动弹,大小-便的时候非常不方便。
我身上有厄源诅咒,并且厄源在古镇时再次被激发,我的身体也再度拥有了强悍的自愈能力,可在这种自愈能力之下,我也足足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由此足见此次受伤的严重程度。
其实在我苏醒后的第二天,我就已经能够说话了,从看护我的那个小护士口中,我得知了自己获救的经过。
原来,在我坠入激流后,一整晚的时间,湍急冰凉的河水将我带出了至少上百里远,甚至已经离开了湘南范围内。
我是被一艘渔船救起来的,他们发现我的时候,离我坠崖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当时我已经被冲到了河岸边,渔民发现我的时候,我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沿途礁石划出的血口。深秋夜晚的河水冰冷异常,我在冰水里冲刷了一夜,而且身上还这么多伤,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竟然还没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由于那段河道非常偏僻,地处山里,渔民担心我坚持不到医院,于是打了当地驻山武警的电话,这才将我捞了起来,做了急救措施后,送到了当地的医院。
明白了事情始末后,我不得不感叹厄源的可怕,要不是厄源诅咒的自愈能力,我被发现的时候可能已经僵硬了,说起来,这厄源诅咒已经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
同时,我心里也是极为矛盾的,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清楚了厄源的起源与特性,它在救我的同时,也会给我带来无尽的灾难,就拿这次的古镇一行来说吧,如果身怀诅咒的我没有去到古镇,没有厄源作为引子,就不会有尸王,没有尸王,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对于厄源诅咒来说,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
在我能说话后,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敢说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说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但是现在已经解决了。
我老爹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我老妈一顿叨咕,问东问西,担心得要命,还问我在哪,她来看我。我连忙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正和女网友在外面玩呢,我老妈一听,顿时变了语气,催促着让我赶紧找个对象把婚事定了,就这么拖着她不放心,我一阵大汗,忙找借口结束了话题。
电话挂了后,我长松了一口气,那小护士看我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偷笑,看样子她是听到了。
这让我很是尴尬,说起网友,我不由想起了洛依,心中顿时一黯,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不过听医生的话,她是在我们前面离开的,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见她,也没有遇见她的亡魂,想来她应该没事。
想到这,我忽然记起一件事,在我和医生坠崖后,那个用绳索救我们并且让我感觉熟悉的人影,现在想起来,那真的和洛依太像了,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我并不担心医生的安危,以他的能力,就算洛依有别的企图,他也能应付,真正让我心里不安的是凌柔的死对他的影响。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需要有人帮忙善后,我现在身无分文,住院的费用也是个大问题,想了想后,我又分别给道士还有三叔打了电话,一来这件事只能和他们说,二来我现在确实需要帮助。
电话里三叔听了我简要的叙述后,语气立刻变了,让我待在医院别乱跑,他会联系当地的警方给与我帮助,一切等他的回电,说完就直接挂了。
我感觉到了异样,三叔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和我通话时的语气非常急,显然正有什么急事。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死掉不说,并且这件事还涉及到了节点-禁地,按理说三叔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可见他此时遇到的急事非常严重,甚至比我带给他的这些消息还要重要。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三叔显得如此急迫?
我不得而知,相较于三叔的焦急,道士的反应就要实在多了,电话接通时,这叼毛身边声音非常嘈杂,感觉像是迪厅的声音,我冲他吼了好几声,这王八蛋都没有听到。
等他出了迪厅后,听出了是我的声音,这家伙当即来了精神,问我这段时间上哪去了,还说他前几日一直梦到我满身鲜血的站在他面前,问什么也不说,惊醒后,他感觉心神不宁,当即给我算了一卦。
当然了,直接给我算卦他是不敢的,毕竟上次差点挂掉,他算的是林巧儿近期可能发生的剧变。由于我和林巧儿合租一处,我如果出事,林巧儿的命格也会受到影响,所以给林巧儿算也相当于间接给我算。
可谁成想,连卜三卦,皆是大凶,主丧亲朋。道士还算够义气,担心我的安危,他马上找到了我家里,却发现不仅林巧儿没回来,就连我也出门了。
道士的话让我心中鄙夷,我说你就是在迪厅里担心我的?他顿时尴尬的笑了笑,我懒得和他计较,也没和他细说自己遭遇的事,只说自己住院了,让他带钱过来帮忙。
挂了电话后,我心中再次变得阴郁起来,想起了道士之前给王晰董倩算的卦,还有他给我算的卦,没想到这两卦竟然都应验了,如果当初我相信道士的话,没有离开,那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第307章 赶尸人的遗言
挂了电话后,我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身体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活动还是不能持久,只是站了一会就感觉浑身的肌肉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住院的这三天里,和我相处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小护士,长相可人,声音非常好听,她今年刚大四,来医院也只是实习,加上我和她年龄相差不大,很快两人便熟识了。
经历古镇的事情后,我对于将名字告诉陌生人非常抗拒,试想如果在古镇客栈登记名字时我和医生用的是本名,那此刻我们两人恐怕早已经和旅行团死去的那些人一样了。
所以在互通姓名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也阻止了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只让她称呼我记者。对此,小护士表示不理解,不过她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说医院的人都叫她玲子,让我叫她小玲就行。
小玲对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非常好奇,趁着病房没人的时候,她悄悄的问我是不是道士。
我非常诧异,就问她为什么这么问,小姑娘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正处于病危状态,必须要通知家属,所以医院检查了你的随身物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当时检查你物品的就是我。”
说着,她贼兮兮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当时你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破了,不过还有一个旅行包保存完好,我在里面发现了好多黄符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你身上还绑着一根木头剑。我当时就感觉你不是普通人,后来你的恢复速度也证明了你确实不是寻常人,以你受的伤,普通人就算是躺上一个月也下不了地,可你只是三天就恢复了行动力……”
小玲的话让我一阵苦笑,我就说怎么这几天来总感觉小玲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对,原来她是把我当成了真材实料的道士。
我跟她解释说自己不是道士,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记者,一年前刚毕业。她根本不信我的话,说我要不是修道的高人,怎么解释背包里的那些东西,还有那柄木剑?
我一时语塞,小玲便当我默认了,露出个她懂的表情:“嘻嘻,你承认了也没事,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平时都很低调,不愿意暴-露身份,不像那些招摇撞骗的片子,不管走到哪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道士,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我呆了呆,就问她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听来的?小玲神秘的笑了笑,说她老家的村子里也有一个算命的老道,平时看山去猥琐贪财,实实在在是个老神棍,村里所有人都厌恶他。可是前几年村里出了件怪事,村子忽然被大雾封-锁,所有试图闯出去的人都死了,死状还特别凄惨,一时间所有村名都慌了神,全部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可即便这样,还是不断有人家出事,当时小玲正好放寒假回到家里,从不相信鬼神的她也被吓得够呛。在死了好几个村民后,平时经常被村民指着屁-股骂的老道士站了出来,领着村民挖开了一座刚下葬不久的坟,从里面刨出了一副血棺材。
当时村子里的所有村民都在场,小玲也在,棺材被挖出来的时候,她亲眼目睹棺材缝里正在不住的往外淌着腥臭粘-稠的血浆,并且棺材里不时的传出拍打棺板的声音,即便是在大白天,她还是给吓得够呛。
后来在老道士的主持下,棺材被拖到烈日下暴晒了一个下午,待血液全部流干后,村民们堆起桃树枝将棺材烧掉,就在烧掉棺材的第二天,封锁村子的大雾突然消散了,而老道士也失去了踪迹,在没有出现在村里。
从那时起,村民们都将老道士当成了深藏不露的老神仙,把他住过的地方改修成了道观,每天都有村民上香祈福。而自从道观修起后,村里再没有出现过怪事,之后的几年一直风调雨顺,村民也无病无灾。
这件事带给小玲的冲击非常巨大,她一直以来坚持的无神论被打破了,虽然她还是不相信老道士是所谓的神仙,但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道家的高人。
在那以后,她迷上了神秘学,经常打听哪有修道的名士高人,一有时间便拉着同学前去拜访,可惜那些声名响亮的高人没有一个是有真本事的,全都是些装神弄鬼的神棍,这让小玲深受打击,明白了真正的高人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要想遇上,全得看缘分。
我被发现时浑身都是伤,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已经死了,而我却活着,并且痊愈速度也超乎常理,再加上我背包里的东西,这完全符合小玲眼中高人的形象。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懒得解释了,忙问他我的背包还有木剑在哪?
小玲有些遗憾的告诉我,说我是被驻扎在山里的武警送到城里的,之后又由城里的公共安全专家送往医院。
在检查我背包的时候,那名警官也在场,自然也看到了我背包里的东西,由于最后没能找到我的身份证件,加上我身上的伤看上去实在不寻常,我的背包暂时被那名警官带了回去。
听到这,我心中一惊,心说该不会把我当成坏人了吧?
我对背包很是担心,因为那里面除了严无道的黄符外,还有那本张灵瑾的笔记,而且摄像机里还有我拍下的不少关于古镇秘密的影像,这些东西要是流传了出去,指不定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浪。
除此之外,那柄最后救了我一命的黑剑以及黑剑上缠着的包裹也让我很揪心,黑剑自不必说,那可是一件神器,至于上面附带的包裹,肯定是严无道要交到我手上的,能让他舍弃黑剑也要传递到我手上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又岂会简单得了?
想到这,我开始担心起来,毕竟给流水冲泡了一夜,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毁掉?
三叔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我上午打的电话,下午病房里就来了个公共安全专家,这来的警官我之前见过,在我刚醒的时候,他就围在病房里,只不过我当时没办法说话,他后来也就走了。
在小黎的介绍下,我得知眼前的这名公共安全专家形林,三天前把我送到医院的就是他。
这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我忙从病床-上站起,感激的和他握了握手。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的林警官热情了许多,见我站起和他握手,他急忙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诶,谢啥谢,为人民服务,这是应该的,你这么重的伤,快躺好……”
说着,他忙把我扶回床-上的,我见他这么客气,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背着的旅行包以及黑木剑,心中不由大喜。
不等我说话,林警官笑呵呵的说道:“你叫张子逸是吧?”
我点了点头,他脸上的客气更甚了,将背上的背包连同黑剑一起取了下来,递到了我手里:“真是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我也不矫情,急切的翻开背包,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原本绑在黑剑上的包裹也在包里,想来是他们并进去的,摸了一下,发现还是干的,心里不由一松。
“没少,没少,真是太感谢了!”
“呵呵,你这是哪的话,咱们虽然部门不同,分工不同,但都是为国家,为人民服务,谈什么谢啊?”
林警官这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诧异的嘀咕了一句:“分工?什么分工?”
一看我的表情,林警官脸色马上一肃,说道:“对不起,你看我这记性,上面已经交代下来了,你的身份不能公开,真是不好意思!”
这下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这肯定是三叔搞的鬼,这老家伙为了帮我,可能假报了我的身份。
和林警官寒暄了一番,他也有事,便起身告辞,我也急着想看看严无道最后一刻交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也没挽留,临走之际,林警官给我留了电话,让我有什么事尽管找他,我谢过之后,他便离开了。
林警官前脚刚走,我忙打开背包翻出了严老头那个包裹,发现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黄布包,并不防水,我坠崖的时候,包裹绑在黑剑上,如果包裹和我一起掉入水中,那里面的东西必然已经给泡坏了。
我心中一沉,急忙打开了包裹,一看之下,我不由愣住了,那包裹里,竟然只是一册发黄的厚厚的手札,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手札上面还有一封信,两件纸质的东西,竟然一点被水泡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让我很是不解,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相较于手札而言,信封看上去要比较新一些,我先拆开了信封,才发现这封信竟然是严无道写给我的。
信是用毛笔写成的,纸虽然很旧,但是墨迹却很新,是刚写不久的,而且字迹也很仓促,显然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严无道非常急迫,我强压住心中的震动,开始逐字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并不长,但是信里用的全是繁体字,看起来还是有些费劲,五分钟后,整封信都被我看完了,我这才明白,这其实是严老头最后的遗言。
在信中,老头交代了一些我并不了解的事,一部分是关于我太爷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关于所谓的节点禁-地的。
张天行,我太爷,也就是严无道口中的小辈,在当年的九莲神教之祸中,作为正乾门掌教的严无道连同其余各门派中的绝顶高手突袭九莲神教总坛,打算从根源上瓦解九莲神教,可惜那次行动因为内奸的出卖而失败了。
一起行动的各正派高手死伤殆尽,只有严无道在八奇人老大的援救下逃了出来,之后的时间,严无道无颜再回门派,于是随同八奇人老大四处奔走,并且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
其实在太爷找到严无道之前,八奇人老大已经带着他找到了古镇,当时的古镇刚刚被毁,尚未形成困穴,八奇人老大进入其中做下了一些布置,严无道也想进去帮忙,但因为禁-地的力量被阻挡在外。
八奇人老大进入其中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严无道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的,八奇人老大潜入禁-地,与后来土楼里出现的那些神秘棺材有关系,那些棺材原本并不属于古镇,也不属于土楼,而是八奇人老大接住土楼广场的神秘力量从不知名的地方挖出来的。
几年之后,我太爷出现了,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寻找到了当时隐匿世间的八奇人老大以及严无道,三个人重回古镇,布置下了之后的大阵,据说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计划。
那个计划的具体内容严无道并不知晓,只知道计划牵涉到整个人间的存亡与否,并且计划的风险极大,好像和一个湖有关。
说起湖,我马上想到了梦魇中的那个妖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严无道提及的那个重要计划中的湖,可能和我梦魇中的湖有着某种关联。
之后的事情正如严无道在古镇和我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唯一不同的是,太爷在离开之前曾告诉过严无道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和太爷之后施行的那个计划有着紧密的关联。
信里严无道并没有说明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可我却知道那个所谓的重要计划指的应该就是太爷纠集了当时巫道最为顶尖的力量进入鬼翻岭准备做的事,而他们在进入鬼翻岭后从此杳无音信,说明那个计划并没有成功。
严无道虽然没有说那是什么秘密,但是却在信中明言秘密就在手札内,而那个手札,正是我太爷张天行留下的,其中记录了关于所谓的节点禁-地背后的巨大隐秘。
第308章 张天行的手札
以上便是信的大致内容,这是一封遗信,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小子,老夫相信你定能逃出升天,当你读完这封信后,一切的宿命便已经落在了你肩头,不要试图逃避,因为上天已经注定,你就是这一任的应劫之人。去吧,和当年你的太爷一样,勇敢的担起这副担子,作为一个早就不该存在于世的人,老夫活得实在够久了,久到已经对所有的一切都厌倦了,所以老夫选择和古镇一起放逐。
临别之际,老夫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你太爷存放于我处的手札转还于你,手札之内记载了你太爷当年的许多经历以及很多惊世大秘,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另外,我之将亡,神剑天启也一并交于你,此剑乃我正乾开派祖师飞升前于神葬中寻获,来历神秘,你今后之路将会越发凶险,此剑可为你增添助力,望好自珍惜!
信读完了,可我却久久不能平静,在古镇的时候,我便从严无道口中听到过应劫之人,当时事发仓促,我根本来不及细问,现在这封遗信里再次提到了‘应劫之人’,并且还扯到了我太爷,甚至连节点禁-地也和我有关,这实在令我无法接受,几乎刚一读完信,我就迫不及待的翻开了信中提及的手札。
那是一沓极为陈旧的纸页,斑驳泛黄,不过保存得非常完好,纸页并没有被损坏的迹象。
手札的封面就是一张泛黄的纸,并没有标识的文字,也不是那种特别考究的封面,这和我平时用来随意记述生活中点滴的笔记本很像,显然太爷当年也只是将这册手札当成随笔之类的东西来对待。
我只是略微停顿,便马上翻开了手札,开始观看当中的内容。
说实话,手札里的内容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我先看到了严无道的信,知道了手札中记述有一个关于节点禁-地的天大秘密,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一翻开手札就能看到和这个秘密相关的记录。
可惜我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那就是手札的厚度,整沓手札差不多得有一指那么厚,少说也有数千张,而且纸张也很大,和八开的纸差不多,这么厚的一沓纸,就算是把四大名著全印上去也绰绰有余。
翻了一会,我就知道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根本别想将手札的内容看完,而且还得是整天的看,心里不由吐槽,心说太爷是不是缺心眼啊?哪有人记笔记用这么大纸的,这要是想随身带出去,也不方便啊!
想着,我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仔细翻看起来。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不对,同时也理解了太爷为啥会用这种纸张作为记录的工具。
这份手札并不是单纯的笔记,而是一份内容极端复杂繁琐的大杂烩,其中既有太爷的生活经历,也有关于巫蛊道术的记载,甚至还包括了太爷学习这些东西的心得体会。
这些还都只是这份手札的冰山一角,越往后翻,里面记载的东西就越神奇复杂,我看到了很多地方的风物记载,奇山怪水、名人轶事,这些都是太爷亲身游历过程中所目睹的一切,他甚至还把某些怪异的风水地理,山川水纹绘制成图,一并合在了这本手札当中。
我看得都快呆住了,心说太爷当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我靠,这份手札当中的内容若是流传出去,不用全部,只要其中的单独一类,都必将引起巨大的轰动啊!
由于手札的内容实在太多太繁琐,而我现在最关心的只是那个和节点禁-地有关联的巨大秘密,所以只是走马观花式的翻动着纸页,只筛选和节点禁-地有关的内容。
然而即便是这样,要想从数千张八开大的手写纸页里挑出某一个具体的内容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况且还是在没有目录索引的情况下,只由我一个人手动翻阅,这实在是太难了。
我只是翻了几百张,就已经感觉头晕目眩,有了呕吐的感觉。这时候护士小玲给我端来了药,刚好看到我正捂着额头,脸色也非常难看,小姑娘并不知情,还以为我伤口出了问题,忙过来询问。
我冲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缓了几秒,直到那种恶心的呕吐感减轻后,才冲她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没事!”
小玲还是不放心,再三确认后,紧绷的神经才放了下来,此时她也看到了我摊在床上的手札,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忽然露出恍然之色:“呀,难怪你会头晕了,你虽然能下地了,可是伤口都还没有复原,特别是你后脑受到的撞击,你这时候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孕才怪。”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过来,手札上的字都是繁体字,而且非常小,加上纸张又是泛黄的,就算是正常人看久了,也会感觉到了不舒服,我一连翻阅了一个多钟头,身体自然吃不消。
可是秘密就摆在眼前,我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
小玲是个鬼灵精,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手札对我很重要,她嘿嘿一笑,凑上前问道:“记者,需要帮忙么?免费的哟!”
看着小玲笑嘻嘻的样子,我心中一寻思,觉得请她帮忙查找也不错,一来手札当中的内容很繁琐,她就算是看,也不一定能看懂什么,不用担心秘密泄露;二来我确实心痒难耐,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于是便点了点头:“那个,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你,有时间吗?”
接下来的时间,小玲坐在了病床边,帮着我翻找节点禁-地相关的内容。
起初的时候,小姑娘看到手札当中记载了很多符咒的图案以及法术的图解,她对我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兴奋得都快跳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问个不停,我都快给她烦死了,心里忽然开始后悔请她帮忙了。
翻了一会,当她看到整沓纸张里基本都是这些东西后,那股兴奋劲慢慢的减弱了下来,随着浏览的纸张越来越多,小姑娘的脸色也开始慢慢发白起来,显然,她也有些熬不住了。
就在我准备让她歇息一会的时候,小姑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呀,找到了,找到了,你快看……”
说着,她指着翻到的那一页纸张,让我去看。我也激动了起来,心说终于找到了,节点禁-地的秘密,就在眼前。
我坐起身,将摊开的手札捧了起来,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页的页码后,开始浏览起来。
从这一页开始,之后连续十几页,都是和节点禁-地相关的内容,我足足用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才将这部分内容看完,可看完后,我心中的谜题却并没有得到解答,顿时感到无比失望。
原来,这十几页手札里记录的,只是太爷第一次听闻‘节点禁-地’时的经历,对节点禁-地背后的秘密并没有提及。
事情发生在第二次亡怨之灾发生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九莲神教之乱结束那一年。
历时十一年的九莲神教之乱在八奇人出现后彻底倒向了巫道阵营,九莲神教败亡,教众分崩离析,作鸟兽散。失去了共同敌人的巫道两脉之间积蓄已久的矛盾也在这时候爆发了,两派出现争端,为此大打出手,自相残杀,南疆巫蛊一脉退回苗疆,双方势同水火,中原正道不允许苗疆巫师和蛊师踏足中原,苗疆也不允许道士进入,双方各立门墙,使得当时不少玄门中人受到殃及。
在九莲神教之乱中威名远扬的太爷不愿看到两脉自相残杀,但也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力改变局势,只得选择与太奶奶归隐,当时的太爷,不过才二十七岁。
之前也提过,太奶奶本是南疆巫蛊里极为强悍的一脉,在当时的背景下,中原不允许太奶奶滞留,而苗疆亦不允许太爷进入,这几乎让当时坠入爱河的两人走投无路。
如果换作他人,可能这就是一场悲剧,可太爷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为了不牵连自己的师傅,太爷毅然选择和太奶奶同回苗疆。
太爷在当时的中原正道中已经有了极高的声望和地位,这样的一个人不仅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苗疆,甚至还拐跑了苗巫一支掌握了实权的大势力的圣女,这在当时几乎是明着打脸的行为,自然引来了极大的麻烦。
好在太爷在苗疆爆发第一次亡怨之灾时出了极大的力,苗巫各支脉感念太爷当年的恩情,对太爷和太奶的追缴只是做做样子,以保住苗疆的颜面,这让太爷得以在苗疆立下根脚,并选择在瓦屋村,也就是现在的定岩村定居。
形式上的追缴一直没有停息过,不过大家对此心照不宣,即便在太爷定居后,局面也是如此。
事情的变化就发生在太爷定居之后,之前提到过,在太爷到瓦屋村之前,九莲神教的余孽屠掉了整个村子,并且试图血祭鬼翻岭。
在那件事情之后,一个神秘人找上了太爷,并且帮助太爷解决了瓦屋村之后发生的那些诡异事情。据手札记载,那个神秘人就是八奇人里最为神秘的老大,八奇人老大找上太爷的时候,太爷也很吃惊,因为他与对方只不过一面之缘,根本没有交集。
交谈之中,神秘人与太爷谈及鬼翻岭,从其口中,太爷第一次听到了‘禁-地’一说。
可惜当时两人交谈的时间很短,对方性格有些古怪,绝不多说半句废话,所以两人交谈时多是太爷在开口,谈话的内容并不多。神秘人告知太爷鬼翻岭中隐藏着一个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秘密,同时嘱托太爷守护好鬼翻岭。
神秘人离开之后,太爷对‘禁-地’起了极大的兴趣,同一时间,殃及大半个神州的第二次亡怨之灾迎来了最可怕的阶段,遭遇亡怨袭击的地方越来越多,并且遭袭之地往往生灵涂炭,半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太爷在协助苗巫各支脉平定亡怨之乱时听说了‘节点禁-地’这一说法,发现这与年轻人所说的‘禁-地’属于同一个概念,于是开始重点调查‘节点禁-地’。
一查之下,太爷了解到了所谓的节点禁-地,与他当年参与平息第一次亡怨之灾时看到的深渊极其相似。同一时间,鬼翻岭里开始发生异变,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有凄厉之际的鬼哭声从中传出,并且从林子里渗透出一种非常诡异的雾气,但凡接触到雾气的活物,都会凭空消失不见,而鬼翻岭的上空也不时有浓郁的黑气风眼出现。
最为奇怪的是,每次听到鬼翻岭里的哭声变得凄厉时,便是各地亡怨最为疯狂的时候,太爷敏锐的察觉到两者之间存在关联,于是开始调查鬼翻岭。
调查之下,他发现鬼翻岭中吞-吐出的那种黑气能够刺激亡魂,使其戾气暴增,亡怨之灾的源头极有可能和鬼翻岭有关。
随着之后的一系列调查,太爷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可无奈于没有办法进入鬼翻岭,自然也无法从源头阻止亡怨之灾。
这便是这几页手札里记述的和节点禁-地有关的内容,其中明确记载了太爷调查得到的一切。
这让我大为失望,如果这份手札是在去古镇之前得到的,那当中关于节点禁-地的秘密必然会让我大为震惊,可现在,这些内容我已经或多或少从陈伯以及严无道口中知晓了,这几页手札上的内容也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我刚失望的准备将手札合起,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心说不对啊,我知道节点禁-地的含义,这一点严无道是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信中反复提及关于节点禁-地背后的惊天大秘?
想到这,我开始继续往后翻阅,这一次由于翻得太急,无意间我就看到了整沓纸靠后的位置有几页被折了起来。
我心中一动,急忙翻到被折起的那几页,只看了一眼,我的瞳孔便缩了起来。
只见那被折起的第一页纸上,赫然写着几个被圈注过的字:关于禁-地和地棺的猜想。
第309章 地棺猜想
禁-地、地棺?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泛黄纸页上这行被圈注起的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相较于手札的其它部分,这几页被特别折起来的纸页明显要破旧许多,很显然,这部分内容被翻阅的次数要比其它纸页多得多。
被如此频繁的翻阅以致于纸页变得比其它纸页都要薄,不管翻阅它的是不是严无道,这都给我传递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那就是这一部分内容在手札当中至关重要。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仔细看下去,却发现小玲也凑了过来,看样子她也对手札当中的内容很是好奇。
之前节点禁-地部分的内容已经给她看了去,只不过里面的内容看上去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小姑娘压根没当回事,完全把手札的内容当成了夸张的传闻,再加上我也告诉他这手札其实是一个求仙不成而精神错乱的道士写的,她就更加没把里面的内容当成一回事了。
不过她不信归不信,这些东西让她知道得太多总是不好的,于是我合起了手札,对她说我肚子饿了,请她帮忙去买吃的。小玲本是不乐意的,她虽然不信手札里的内容,但是里面记述的太爷的故事还是非常精彩的,当成一本情节曲折离奇的看也不错,不过当她看了看表后,方才惊觉已经五点多了,她这才作罢,起身去给我买吃的去了。
医院其实有病号饭,不过那味道实在不咋地,从我能说话开始,都是小玲到医院外面去给我代吃的,这一去一回少说也得半个钟头,我有足够的时间将这部分内容看完。
等小玲离开后,我立马翻到了被折起的那部分,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被折起的这几页记录的内容其实并不是独-立的,在被圈注的内容之前还有记述,应该是引导性的过程,为的是引出被圈注部分的内容。不过既然纸张从这一页开始才被折起来,那就说明之前的部分并不是多重要的内容,我只需要看被折起部分就行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等我将折起部分全部看完后,我所有的观念与认知,包括整个世界观都彻底崩塌了。
严无道并没有骗我,这份手札里确实记载了一个和禁-地相关的惊天大秘,一个足以颠覆人们现有世界观认知的秘密,或者说是一个猜想,一个被太爷以现实经历几乎论证了的猜想。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了‘节点禁-地’的存在,所谓的节点,就是人间与地狱连接的薄弱之处,打通节点,就相当于打通了人间与地狱的连接通道,存在于地狱当中的各种可怕气息与生物都能通过这个节点来到人间,从而引发浩劫。
不管是九莲神教,还是今天的天巫教,其野心就是打通节点,从而达到救世的教义。说是救世,其实就是一群反-人类的疯子打着救世的幌子准备干掉世上所有的人类罢了。
太爷第一次接触到禁-地后,开始做了一系列的调查,渐渐确认了禁-地就是亡怨爆发的根源,在第二次亡怨之灾平息后,太爷便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对禁-地的研究之上,而他之后的失踪,应该和对禁-地的调查有关。
我看到的这一部分手札,是太爷在一系列诡异而可怕的经历之后得出的结论,具体的事情经过并没有记录在我看的这部分内容里,想来应该是在这几页之前。
‘禁-地’这个称呼最早源于八奇人老大之口,而‘节点禁-地’,则是中原玄门在察觉到‘禁-地’的真实存在后对其的称谓。太爷在手札当中给所谓的节点取了一个更为恰当的名字:地眼。
在手札里,太爷根据他调查得到的各种资料以及信息,以及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提出了一个极端大胆的猜想,也就是前文提及的地棺猜想。
太爷认为,节点连通的,其实并不是地狱,而是一个真实存在但却极端神秘的世界,它就在我们脚下,像是一口深埋于地下的巨大棺材,其内埋葬了无数阴邪可怕的生灵,还有大量可怕的气息,也就是被我们称作地狱阴风的物质。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不是我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三个节点,我肯定会把提出这个地棺猜想的人当成神经病的,哪怕这个人就是我的太爷。
我实在无法想象太爷怎么会萌生出这种骇人听闻的猜想,不过手札当中确实明确列举了很多支-持地棺猜想的证据,而且这些证据在我看来都极具说服力。
太爷首先提到的就是三眼人,也就是史前神族,这是洛依的说法,在手札当中,太爷和严无道一样,也将三眼人称之为神族,不过和道典中记载的上古神族有所区别。按照手札里的描述,其实太爷也知道三眼人属于前纪元文明,只是不知道怎么用文字将之区别开。所以在接下来的叙述中,手札中记述的神族我都会以史前神族来替代。
其实太爷当年的经历远不止我了解到的那些,除了耶岭外,他还去过多个禁-地,只不过当时的他还没有地眼这一概念,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多次和地眼打过交道。
等之后了解了一些事情后,太爷开始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和‘禁-地’结下了因果。
在太爷去过的几个‘禁-地’里,他无一例外的全都亲眼目睹过地眼的存在,只不过那些地眼有的还处于封印状态,而有的则已经破开了封印。
在那几个禁-地里,太爷都看到了三眼人活动的迹象,或是浮雕,或是石像,全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并且所有的痕迹都在叙述着一件事,那就是地眼出现再到三眼人灭亡的过程,极其诡异。
起初太爷并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直到八奇人老大向他透露了禁-地的秘密后,太爷马上将这些联系到了一起。
有了线索后的太爷再度寻访之前经历过的那些禁-地,却发现自从第二次亡怨爆发后,那些他先前进去过的禁-地全部变成了极度危险的绝地,就算是他,进去后也没把握能出得来。
其实就算是在亡怨爆发之前,那几处禁-地也不是寻常人能踏足的,现在只不过是变得更加危险了而已。
出了这种变化,再想进去就得冒非常大的风险,太爷并没有把握,只得放弃,线索也就断了。
原本对禁-地的调查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可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让太爷不得不进入鬼翻岭,寻找亡怨的源头,同时使得对禁-地的调查有了跨越性的进展。
事情发生在第二次亡怨之灾平息后的第三个月,三个月前,鬼翻岭里的异象忽然全部平息下来,紧接着肆虐大半个神州的第二次亡怨之灾便没头没脑的停歇了下来,这让一直留心鬼翻岭状况的太爷更加肯定亡怨之祸出自鬼翻岭。
可是亡怨刚停息了三个月,停歇下来的鬼翻岭再次传出了动静,这一次的异象比之前还要可怕。太爷当即预测到事情不妙,急忙联系了苗巫话事的大拿以及他自己熟识的好友,事情果然不出太爷所料,鬼翻岭异象刚发生没多久,各地平息的亡怨就有了再起的征兆。
太爷将自己的猜测与应邀前来的众多高手说了,在场的人当即拍板,决定进入鬼翻岭寻找亡怨的根源,打算将之彻底根除。
当时受邀前来的人都是苗疆当世顶尖的高手,还有太爷的那几位好友,他们也都是当年九莲神教之乱中异军突起的年轻一代高手,实力绝非等闲。
如此阵容,要是放在当年,就算是扫平九莲神教总坛也不在话下,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鬼翻岭的可怕根本无法想象,这么来说吧,现在的耶岭和当年的鬼翻岭比起来,就好像是两块遍布陷阱的雷区,一边埋的是臭狗屎和地雷,你要是不小心踩进去,运气好的话可能会被恶心得够呛,运气不好就踩到地雷被炸死;而另一边埋的则全都是地雷,没有运气只说,只要你踩下去,绝对必死无疑。
奶奶和我说过,现在的耶岭其实是被太爷等人扫荡过一遍的,太爷在第二次进入耶岭时纠集了大批当世顶尖高手,依靠着绝对的实力一一扫除遍布在鬼翻岭内的恐怖危险,这就好比被扫过一次雷的雷区,虽然还是存在危险,但和当年完全不能相比。
在当时的情况下,和太爷进入鬼翻岭的那些人全都不得善终,太爷对此更是万分自责,所以在手札当中并没有将他们进入鬼翻岭后发生的事情写下来。
手札虽然没写,但我对这件事却是知道一些的,太爷等人进去之后,一连六年都没有消息,最后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太爷夫妇,一个疯子,还有两个奇怪的孩子。
手札里太爷只说他进入了天坑,而且是在回归途中进入的。这事我也知道,因为我在天坑洞壁上看到过太爷留下的话,正是从他的话中,我得知了镇压诅咒的办法。
鬼翻岭内不为人知的遭遇正是太爷人生的转折点,地棺计划,正是在经历了鬼翻岭内的一切后得出的。
无论是在进入鬼翻岭前太爷去过的禁-地,或者是进入鬼翻岭后的诡异经历,神秘的史前神族一直贯穿其中,太爷在鬼翻岭深处更是窥得了史前神族最为根源的秘密,可惜的是,太爷在手札中只字未提。
如果说三眼人遗留下的痕迹还不足以支撑地棺猜想,那从地眼里冲出的唯一一只恐怖生灵绝对是最有力的铁证。
在九莲神教之乱的最后阶段,走投无路的九莲神教使用阴谋打开了一处地眼,释放出了他们所谓的黑巫神,这是后世流传的说法,其实当时他们解开地眼封印释放出的并不是黑巫神,而是一只非常可怕的邪物。
太爷手札中记载,当时巫道中人将该邪物当成了地狱邪神,因为其极度噬杀,而且那种形态也和阳间的生灵完全不同,那完全是一种绝对的灵体状态。
邪神被释放出后专以生灵血肉魂魄为食,凶残邪恶,而且看向人类的目光中除了嗜血外再无半点情感。
当时在八奇人老大的帮助下,那只被释放出的可怕生灵被封印了下来,但是却并没有死,因为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办法将其消灭。
从鬼翻岭出来后的太爷对那种东西有了了解,在回到中原的时候,他首先去往封印邪灵的地方,为了证实猜想,他使用了从三眼人遗迹当中看到的消灭邪灵的方法,果真将封印住的可怕生灵彻底消灭。
这下太爷脑中的地棺计划彻底被证实,不过由于没有亲身经历过,太爷并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而只是将之以猜想的方式写进手札。再回中原的太爷因为另有使命,所以并没有对此事多做纠-缠,后来他找到了严无道以及八奇人老大,在离开娑冥镇时将手札交给了严无道保管。
这便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地棺猜想,如果真的是事实的话,那无疑是本世纪,不,那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发现。
关于地下世界,其实我也听到过很多传说,有人说我们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只是表象世界,在这个表象世界的对立面,还有一个真实的世界,不过那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这种说法有些哲学上的意味,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地表下还存在一个极为庞大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存在着和地表类似的生态系统,甚至还有和人类相似的生灵。
据传前苏-联有一个非常隐秘的地下钻探计划,目的是打通地壳,看看下面有什么,可是当钻头深-入到地下一万米左右的时候,忽然从钻出的深坑里传出许多诡异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听后毛骨悚然,甚至还有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后直接跳下去的。
第310章 文明灭亡的推测
出了这件事,计划也被叫停了,人们都说那是工程钻破了地狱的蔽障,那些声音都是地狱里传出的声音。当时看到这则趣闻时,我只当它是人们过分夸大的说法,或许真的有这个工程,但钻到地狱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得知了地棺的存在后,我忽然觉得那或许不是传闻,也许地下真的有一个地棺世界,当时的钻探工程打穿的通道通向的正是地棺而非地狱,那些诡异的声音,其实就是地棺传出的声音。
其实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已经有地质学家提出地壳下存在有隐形的巨大地下山脉,以这些山脉为支柱,大量洞穴形式的空隙分布在山脉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
如果地棺猜想真的成立,那地下世界的存在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只是这个世界和人们想象中的世界不太一样,现在我甚至怀疑东西方神话中共同提到的地狱,指的会不会就是地棺?
在地棺猜想里,太爷推测我们生存的世界存在多个和地下世界连通的薄弱点,这些薄弱点也就是玄门口中的节点,太爷称之为地眼,而地棺世界则被太爷称为下界。
地眼所处位置极其特殊,到目前为止,发现地眼的地方,无一不是风水中的大凶之地,在一定范围内,凡有生灵接近,都会被其中的诡异绞杀,禁-地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因为地眼的存在,所以才有了禁-地,地眼又是连接下界的薄弱点,并且所有禁-地内都发现了史前神族以及它们留下的地眼封印,也就是说,在本纪元文明出现之前,史前文明早已经认识到了地眼的可怕,所以才会在每一个地眼附近聚居,并且采取各种手段来封印地眼。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凤阳地下那座被毁灭的遗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惊悚的念头:也许,并不是史前神族发现了地眼的可怕,然后再举族迁徙到地眼周围镇守,而是地眼忽然出现在了史前神族定居之地,从而引发了一系列惨剧,史前神族毁灭的根源,极有可能就是地眼。
我之所以这么想,不是没有根据的,我曾在地下遗迹里看到过记载有地下古城毁灭过程的石台,就在地眼边上。
我记得那上面描述的内容是这样的:
毁灭之前的地下古城科技极端发达,他们不仅拥有悬浮的汽车以及飞机,还能够制造出人造太阳,其文明发展的程度绝对远超现纪元文明。某一天,一只崩裂大地的邪眼突然出现,从这只邪眼里冲出了很多可怕的怪物,整座城市在这些怪物的冲击下濒临毁灭。
生死存亡之际,地下古城里出现了一个只有两只眼的人,幸存的史前神族在这个神秘人的带领下建造封印,将邪眼彻底镇封。
邪眼虽然封住了,但已经跑出来的下界生灵却没有办法再关回去,在这些可怕生灵的威胁下,古城最终还是灭亡了。
注意,石台上记载的邪眼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的。邪眼出现没多久,一个有能力制造出可控虫洞以及人造太阳的古城文明,就这么被毁灭了。
而根据我所目睹的情况来看,史前神族的文明也是有时间序的,就拿天坑下的史前神族遗迹来说吧,记载于地狱树心石柱上的浮雕显示,天坑下的那一支三眼神族并没有什么科技可言,雕刻中记载的他们当时还处于一种原始时代,过着狩猎采集的生活,以地狱树为神明,与凤阳地下的古城文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地狱树心里的石柱雕刻我只看了一小部分,不知道那一支三眼人最后是如何灭亡的,但是从天坑中堆积如山的碎骨尸骸以及地狱树心存在的地眼来看,不难推测出他们也是被地眼毁灭的。
至于天坑里的地眼是不是突然出现的,就不得而知了。
同为史前神族,地下古城那一支好比是史前神族的现代阶段,而天坑底下的那一支则是原始社会。
不管是原始还是现代,这两支史前神族都遭遇到了相同的境况,同样都毁灭了,当然也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天坑下的那支史前神族遭逢剧变后并没有完全灭绝,他们当中有一部分迁徙到了凤阳地下,在那里繁衍生息,经过若干年的发展后,成为了之后的高科技神族。
可情况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天坑下的原始神族因为地眼而险些毁灭,即便他们逃离了天坑,地眼还是尾随他们而出现,这岂不是说明地眼是有意识的,它一直尾随着史前神族,不将其完全毁灭誓不罢休?
放下这些暂且不谈,就单说眼下的情况,以地下古城那支三眼神族掌握的科技水平尚且被地眼毁灭,如果地眼的封印被彻底解开,哪怕只有一个,以现在人类所掌握的科技,能否对抗地眼里涌出的那些可怕的下界生灵呢?
我不敢想象,此时再回想起之前的遭遇,想到地眼当中差点冲出来的可怕生物,不由一阵后怕,要是此前那三个地眼最后没有被我封印,那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娘的,难怪巫道对节点禁-地讳莫如深,难怪九莲神教千方百计也要开启节点,如果真让他们得手,源源不断的下界生灵还真的有可能把世界给毁了,到时候他们‘救世’的教义也就实现了,可有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太爷提出地棺猜想,是因为他亲身经历了很多节点,从中知晓了很多史前隐秘,并且我家祖传的诅咒和地眼息息相关,可九莲神教和天巫教是如何知道地眼能够毁灭世界的?
难道这个隐秘庞大的邪-教里也有人和太爷一样,经历过这些?
这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谜,包括这本手札内容给我带来的谜题,我现在已经被无数谜团包裹,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分析。
刚好这时候小玲买回了晚餐,我头晕脑胀,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些,忙将手札合了起来,打算以后慢慢琢磨。
第311章 神器天启
道士是在我打完电话后的第二天到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林巧儿,这让我很是意外,一问之下,我才知道这完全是一个巧合。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挂了电话后,道士知道我这里着急,当即买了车票,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我让他带点钱来。
道士的钱完全是上次凤阳赚到的黄金钱,我们两人的黄金全存到了一起,在和我分别的时候,这家伙取了一部分兑成现金,不过这几天生活得太潇洒,他身上的现金已经不多了。
没办法,道士只得赶回我们的住所,打算再取些黄金兑成现金。我和林巧儿都没在家道士是知道的,他又没有房门的钥匙,于是这叼毛直接翻墙头爬了进去,就在他偷偷摸摸准备进我们藏黄金的房间时,忽听脑后传来呼呼的风声,他马上就知道有人偷袭。
原本以道士的身后,想要躲过去并不难,可这家伙最近酒色过度,掏空了身体,加之转身时刚好踩到了一个酒瓶,脚下一滑,来不及调整,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记平底锅。
听见道士的惨叫后,林巧儿才认出了这是道士,原来她昨晚就已经安顿好了弟弟,赶了回来,今天收拾房间时,听到客厅有动静,误将道士当成了入室盗窃的毛-贼,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幕。
听完之后我马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他说道:“他娘的我就说你的脸怎么红得跟个猴屁股似得,哈哈,你得庆幸自己长了张厚脸皮,否则你可就不只是脸肿这么简单了!”
道士一脸的郁闷,瞪了我一眼:“笑,笑个屁,狗日的真没良心,要不是为了你,道爷至于搞成这样子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德性,还有脸嘲笑你道爷?”
听道士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还全身裹着绷带,确实没资格嘲笑人家,于是讪讪的笑了笑。
林巧儿看到我浑身裹着绷带躺在床上,既是担忧又是哀怨,当得知我只是外伤而且已经没有大碍后,她一脸不满的问我为什么出了这么大事只给道士打电话而不通知她?
我一脸尴尬,忙解释说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要知道你在家,我才懒得去找这死道士。道士一听,顿时大怒:“记者,你个狗日的,这可是你说的,别怪道爷没义气。”
说着,就准备往外走,我急忙叫住他:“喂,你不想知道我这次遇到了什么吗?”
道士的耳朵动了动,还是没有转回来,我只得骂道:“好了好了,你他妈的别装了,赶紧的去帮我把医药费交了,我有事和你说,要是错过了,你绝对会后悔的。”
道士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没理会他,只是随手从床柜上的背包里抽出了一张严无道绘制的镇邪符,假模假样的扇了扇。
道士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脸的震惊,眼神也随着我手里晃动的镇邪符不断移动,仿佛看到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马上凑了过来,就想伸手来抢。
我抢在他前面一把收起了镇邪符,道士眼巴巴的看着我的手,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嘿嘿,那个……记者啊,你看咱俩这交情,谁跟谁啊!快和道爷说说,你这玩意是从哪弄来的?”
看着道士的媚笑,我心中大爽,眯着眼问他:“你,不走了?”
道士马上摇头,同时呸了一声:“啊呸,谁说道爷要走的,道爷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对了,交钱是吧,你等着,我马上去,等着啊……”
说着,这家伙已经火急火燎的冲出了病房,我看着道士的背影,感觉非常的舒服,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羽化境界的高人绘制的符能让道士这般趋之若鹜了吧!
林巧儿非常奇怪的看着我,问道:“他怎么了?”
“嘿嘿,他没事,看到了宝贝而已!”
“宝贝,你说那张黄符?”林巧儿更加不解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道:“那符是比道士境界高很多很多的高人制作的,对我们而言只是一张纸,可对道士来说,那就是感悟更高深境界的机会,是真正的宝贝,我估计就算跟他要黄金,他也会给。”
林巧儿哦了一声,露出恍然之色,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小逸,快跟姐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苦笑道:“巧儿姐,还是等道士来一起说吧,不然待会还得麻烦!”
林巧儿一听也是,点头嗯了一声,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猜测可能是道士,等了几秒后,发现果然是道士回来了。他一脸的急迫,进门后像风一样蹿到我身边,问我要符。
我让他先别急,先听我说,可是这家伙根本不听,毛躁的去翻我的背包,我一阵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翻动之间,符还没翻到,倒是和背包裹在一起的黑剑被他不小心弄掉在地。
为了不惹起医院来往人员的注意,我早就问护士小玲要了块白布将剑包了起来,此时被道士打落在地,包剑的布顿时散了开,露出里面乌黑发亮的黑剑。
道士翻包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的黑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感觉他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忙问:“喂,你怎么了?发羊癫疯了么?”
道士根本不理会我,如同侍奉神物一般虔诚的拜倒下去,两手捧起了黑剑,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这…这……阿弥无量佛,天神啊,老家伙念叨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让我给碰上了,祖师奶显灵啊!”
我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忙拍了拍他:“诶,你认识这柄剑?怎么,这玩意很牛逼么?”
道士咽了咽口水,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黑剑,难掩兴奋:“你懂什么,这可是道门六神器中的天启剑,传说中神遗落的重宝,你他妈这次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神器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道士狐疑的看向我,而我在听了道士的话后,早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了。
第312章 天启认主
我早就知道黑剑是神器,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的来历这么惊人。也难怪正乾门会派出陈伯这种辈分的门人外出寻找,要是我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是拼了老命,我也得给他找回来啊!
道士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天启剑,边好奇的问我:“记者,快跟道爷说说,这东西你是从哪找到的?我听老头子说天启剑百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据说是被它最后一任主人带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方,这些年来玄门不遗余力寻找,一点消息也没有,没想到竟然让你个损货见到了,啧啧,这真是……”
我懒得跟他扯皮,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叙述清楚,听完之后,道士的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林巧儿更是捂住了嘴巴,根本不敢相信。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道士指着我道:“妈妈咪呀,才一个多星期不见,你小子竟然又碰上了这么刺激的事情,无量你大-爷的天尊,要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你就是撵道爷走,道爷也不会走的,尸王、羽化境的前辈,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存在啊,天杀的,这么好的机会,道爷竟然错过了,啊……”
道士越说越后悔,到最后简直捶胸顿挫的哀嚎了起来。
我心说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贱的人呢?老子这次差点就挂了,你他妈躲过了一劫,不在一边偷着乐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贱的后悔没能赶上,这整的都是什么事?
“我说,你就知足吧!如果事情能够重来,相信那些死在古镇的人一定会很乐意和你交换人生的!”
道士一脸的不以为意,切了一声:“切,他们是他们,道爷是道爷,他们命该如此,如果道爷进去了,肯定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说不定还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我看着一脸牛逼哄哄的道士,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时候林巧儿适时地给他泼了盆凉水:“瞧把你能的,你没听记者说吗?旅行团里也有一个高人,你再厉害,能和人家比?”
这话正中道士软肋,道士顿时就蔫了下来。我摇了摇头,陈伯在正乾门的辈分和地位绝对不低,而且从他展现出的手段,我觉得就算是几个道士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一个陈伯。陈伯尚且死了,道士这盘菜恐怕还不够古镇里的大佬塞牙缝的。
斗嘴归斗嘴,我想起了袁道浼托我带回茅山的那枚木头印章,忙问道士知不知道茅山派的玉虚真人?
在我想来,茅山派道士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名气摆在那里,可是袁道浼提及的玉虚真人,道士知不知道就两说了。
我刚问出声,道士便一脸诧异的问我打听这个干什么?在之前的叙述里,我只是大概简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很多详细的情节我并没有多说,所以道士并不知道袁道浼托我办的那件事。
我将袁道浼舍生取义,自堕魔道的事迹详说了一遍,道士马上面露崇敬之色,表示这件事虽然有难度,但是他一定会帮忙。
听他说得慎重,我心中好奇,忙问他这位玉虚真人是何许人,很出名么?道士这次难得的没有损我,表情凝重的解释道:“茅山宗名震天下,其中三老一宗师更是声名远播,无论是声望还是修为境界,在现今神州玄门都是站在顶点的存在,唯有少数几个大派的宗师人物能与之相比。玉虚真人就是茅山三老之一,不过这位前辈淡泊名利,醉心修行,几乎不曾露面,很少有人知晓其真面目,常人想见他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没听说过他也属正常。”
道士的话听得我忍不住直吐槽,心说怎么搞得跟武侠里的桥段一样,不过想到自己最近遭遇的那些事,顿时也就释然了。
我对道士说既然玉虚真人那么大牌,你有没有把握见到他?道士神秘的一笑,让我放心,包在他身上。
至今为止,我对道士的来历还是不甚了解,见他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实在不行,大不了像张灵瑾那样,花点钱直接快递寄过去,对方总不至于拒收吧?
商量妥后,我又问了一些和正乾派以及茅山宗相关的问题,毕竟自己现在和这两个门派也算有了瓜葛,天启剑更是正乾派的镇派之宝,要是让他们知道东西在我手上,会不会找上门里讨要?
道士听了我的担忧后,一脸的不屑:“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个你不用担心,实话跟你说吧,这柄剑道爷看了也心痒,可是没办法,道门六神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确认了主人之后,别人就算拿到了,也只是一件比较坚硬沉重的物什,根本没办法用,况且这东西是你拼了命找回来的,凭什么要交出去?”
“你等会…你的意思是,这件神器已经认我为主了?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嗯!关于这点,道爷也很好奇,六神器有很强的灵性,按照记载,神器选择的主人无一不是当世惊才绝艳之辈,至于你……”
道士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我一遍,然后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心说你他妈的这是什么表情,凭什么瞧不起人,说起惊才绝艳……好吧,我确实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
我也叹了口气,就问他:“你能肯定,这柄剑已经认为为主了?”
道士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将天启剑扔给我,我单手一把抓住,就听道士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这柄剑的分量非常趁手,就好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道士的话让我心头一动,马上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天启剑时感觉就好像扛了一座山似的,别说挥舞了,拿起来都有些够呛,可是现在……
我随手耍了两道剑花,发现果真如道士所言,剑的分量非常合适。
道士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继续说道:“道爷的力气你应该知道吧,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道爷拿这剑非常吃力,几乎要使出全力才能勉强挥动,就是因为道爷不是神器认可的人,这玩意能根据掌握他的人的力量改变重量,这就是天启剑的特性,别人就算拿到了也没用。”
我心中讶然,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捡到宝了,顿时对这柄黑不溜秋的木剑爱不释手。不过说起认主,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呢?
在到达阳镇之前,天启都是异常沉重的,说明那时候的天启还是以严无道为主,后来我遭逢危机,严无道甩出天启替我解围,从那时候起,天启剑的重量开始有了改变,也就是说,认主极有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顿时震惊起来,如果天启剑是在那时候开始认我为主的,那之后严无道在对战中使用的天启剑,岂不是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以天启的特性,使用者有多大的力气,天启便有多沉重,而且无法发挥神器的威力,那严无道当时以无用的天启对战,竟还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神威,羽化境界……到底有多厉害?
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士:“我说,羽化境界,能有多厉害?”
对于我突然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道士表示非常诧异,不过他还是非常激动的列举了一串数字以作说明。
自张道陵创立天师道至今,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达到羽化境界且有典可循的人只有四十三人,其中为人所熟知的有张道陵、葛玄、左慈、陶弘景、袁天罡、李淳风、张三丰。
并且达到羽化之境不代表就一定能羽化飞升成仙,这四十三名羽化境界的大拿里,最后真正飞升成仙的绝不超过两手之数。据道士所知,而今神州的巫道玄门里,没有一个人能堪至羽化境。
“一个也没有?”我忍不住惊叫出来,道士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盯住了窗外娇艳的太阳,用一种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沧桑口吻叹道:“羽化羽化,谈何容易,千百年来有多少求道之士倒在了这条路上,唉,可惜啊,一个羽化境界的前辈,我就这么与他错过了,我恨啊!”
道士忽然又悲嚎了起来,我不是修道之人,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惋惜,我相信道爷你以后也能羽化的!”
“呸呸呸,你他娘的才羽化,你们全家都羽化!”我话音刚落,道士却突然骂了起来,丝毫不领情,搞得我满头的雾水,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在玄门里单独说一个人羽化,是对其死亡的避讳说法……
我们三个人的交谈持续了很久,其实也不算三个人,基本上都是我和道士在说话,林巧儿一个女孩子对这些根本不了解,所以只是静静的听着。
期间我们不仅谈到了娑冥镇发生的事,还涉及到了地眼以及史前神族,林巧儿与道士的脸色都不太好,连续遭遇三个地眼,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我有一种预感,我和地眼之间的因果,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多了两个熟人,我住院的生活不再像之前那样无聊了,随着身体机能的渐渐恢复,我能察觉到手臂上的诅咒开始变得活跃。
由于外伤太多,我身上的绷带并没有拆掉,厄源被裹在里面没法看到,但我却能感受到诅咒黑线在不断蠕-动,一天比一天活跃,我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道士他们来到后的第三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裹在我身上如同蚕茧一般的绷带被拆了开来,主治医生完全被惊呆了,我身上所有的外伤竟然全部好了,而且连块疤也没有留下。
主治医生连连惊叹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非得上报医院,我就怕惹麻烦上身,于是将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医生拉到角落,指着一边的道士,说蛊你知道吧?那是一位会放蛊的奇人,我的伤之所以好那么快,就是他用蛊术办到的。
那医生一听,顿时吃惊的看向道士,想来他也听说过苗疆巫蛊,刚巧道士看我一边说话一边指他,还以为我说他坏话,眼睛顿时一瞪,一下子就把那医生给吓跑了。
之后的事情再没遇到什么波澜,我的外伤虽然好了,但是浑身多出骨骼受损,还得在医院待上两天。
道士是个闲不住的人,闷得慌,于是整天调-戏护士小玲。一开始的时候,小玲看道士是我朋友,以为他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对他还算客气,可时间一久,道士仍不知收敛,人小姑娘全然把他当成了地痞流氓,道士为此还挨了好几个嘴巴子。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发笑,心说这小丫头到处寻找隐世高人,结果错把我当成了高人,反倒是把道士这个真正的修道之人当成了色-鬼流氓,这都是什么事嘛?
拆除绷带后,我的活动已经不再受限,之前的手机已经被水泡坏了,趁着天气不错,我和林巧儿出去医院附近转了一圈,换了个手机,将手机卡插上,然后逐一给成都那边的朋友打了电话,问他们有没有医生的消息。
电话的结果让我心情阴郁,医生并没有回去,我仍不死心,又给医生所在的那家医院打了电话,他们只说医生在半个月前请假了。
半个月前请的假,那是在我们去娑冥镇之前,也就是说,医生在娑冥镇外和我失散后,并没有回去。
从我坠崖再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七天了,可还是没有医生的消息,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难道洛依把他救上去后,并没有直接放过医生?
想到洛依一把掏出陈伯心脏的血腥一幕,我心中越发觉得不妙,如此狠毒的一个女人,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对医生不利的事情?
心中记挂医生,我忙赶回了病房,找出林警官留下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里,我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了,涉及古镇的地方都被我略过了。林警官听后,表示会向当地相关部门通报情况,派出救援队,让我放心。
电话挂后,我还是不放心,又给三叔打了个电话,然而这次却没有打通,联想起之前打电话给三叔时他反常的表现,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第313章 医生的消息
和林警官通完电话后的第二天傍晚便有了消息,林警官亲自来到了医院,样子很急。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林警官已经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递到我手里,说道:“这是今天下午地方搜救队发回的照片,昨天接到你的消息后,我立刻联系了事发地相关机构的同志,在昨天就派出了搜救队。按照你提供的方位,搜救队赶到了事发地,可那里并没有什么古镇遗址,只有一个非常大的深坑。具体情况已经全在照片里了,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我们的同志找错了地方。”
闻言,我忙一张张翻看照片,和林警官说的一样,这几张照片里拍的全是一个非常壮观的深坑,只是角度不同,深坑连同深坑周围的环境也全都拍了进去。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照片拍的地方正是娑冥镇所在的位置,周围的地形地势非常好辨认,可眼下古镇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整个古镇竟好像被连根拔起了一样,并且深坑周围的痕迹也非常新。
看到这里,我马上想到了严无道此前那个疯狂的计划,他说阴阳合镇后,整座古镇都将被剥离出现实世界,永远放逐于未知。
我就说怎么当时逃出古镇后会跌落悬崖,看来在我们逃出古镇的瞬间,那一整片空间就都消失了,原先古镇所在的位置也变成了深坑,所以我和医生才会跌落悬崖。
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我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原本就有一条大河横穿了古镇,古镇虽然消失了,可河流还在,加上河流下游与古镇有很高的落差,古镇消失后留下的深坑正好与下游的河流持平,河流接续,将古镇留下的深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河谷,否则当晚我当晚可能直接就摔死了。
照片上的内容和医生并没有多大的关联,我忙问林警官除了这些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林警官神色凝重,说这就是他急着来找我的原因,让我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的那位朋友,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看着林警官凝重的表情,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就见林警官有拿出两张照片,我心急医生,不等他说话,一把将照片抢了过来,只看了一眼,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照片拍的是深坑边上一处断崖,斑驳的青石上,赫然有几个发黑的大字,那是用血洒成的,只是发现的时间太晚,血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血字一共有六个,几乎每一个字都有脸盆大小,笔迹歪歪扭扭,看上去异常狰狞。六个字分别是:我会再找你的!
我会再找你的!我立即就知道这话是谁留的了,洛依,绝对是她,而且还是留给我的,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变态的用血写出这样的一句话,可是,这是用谁的血写成的呢?
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顿时捏紧了拳头,牙齿都快咬碎了。医生,医生,她竟然真的对医生下手了,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狠毒?
林警官叹了口气,拍了拍我,安慰道:“现场并没有找到尸体,人说不定还活着,搜救还在继续,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我强忍住内心的悲愤,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林警官说道:“林警官,搜救的事情,有劳了!”
林警官摆了摆手,见我情绪低落,也没再多说什么,告诉我那边一有情况他马上就通知我后,他便起身告辞了。
道士不认识医生,不过看我阴沉着脸不说话,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兀自坐到一边研究起严无道留下的那些符箓去了。
林巧儿坐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以示安慰,她的表情也不好,和道士不同,因为我的关系,早在大学期间,林巧儿与医生便熟识了,此时听闻噩耗,她也非常担心。
“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沉默了良久,林巧儿忽然问道。
她问的是洛依,我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道:“巧儿姐,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巧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她还是立即说道:“当然记得!”
说着,她偏着头回忆了一番,然后露出了极为怀念的表情,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是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废弃图书馆里接连死掉了三个学生,警方调查现场后,在一本圣经里发现了一张名单,死掉的那三个人都是名单里的人,而且死亡顺序也和名单一致,警方由此推测这是一份死亡名单,而我们当时都在这份名单里,因为这份名单,我们这群人才聚集到了一起,我们也是那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说到这的时候,林巧儿的脸色有些微红,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心里一直想着医生的事,没有在意她的变化,接过她的话说道:“当时我们虽然有警方的保护,可名单上的人还是接连死在图书馆,死状也非常诡异,为了自救,名单上一个四年级的学长将所有人聚集起来成立了一个互救团队,大家除了晚上睡觉是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下,其它时候都聚集在一起,相互扶持。”
“可即便是这样,意外还是接连发生,人还在接连死去,而且越来越诡异。”我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回忆起那段让人浑身发凉的经历。
当时的我们一点社会阅历都没有,遇事应变方面都是一片空白,随着互救团队里的人越来越少,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我和林巧儿的名字位于名单最末尾,林巧儿在我前面,也就是说,如果名单上的人继续这样遭遇不测的话,林巧儿将会先我之前发生意外。
林巧儿虽然比我大一级,但女孩子在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时总归要比男孩子脆弱,就在名单上的人只剩下了最后五个之际,我们遇到了更加诡异的事情,险些所有人都遇难。
所幸我当时已经认识了洛依,她给我出的点子救了当时所有幸存人员的命。在这之后,我们被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骗至学校后山,陷入困境,在洛依的帮助下,我又一次救下了林巧儿的命,但五个人里还是有一个人被害死。
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名单上的人也只剩下了四个,因为这件事,我和林巧儿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直到今天,已经快四年了。
回忆起当年的经历,我再次想起了洛依,忽然感觉胸口有些发刺,说起来,我和洛依相识也正是因为那次的名单杀人事件。
我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和洛依认识,就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觉得那是灵异事件,于是就去逛了一些奇怪的论坛,然后认识了洛依,当时我能想出办法脱困,也是因为洛依给我支招。”
“啊!”林巧儿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既然救你,那为什么这次又要害你和医生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古镇的时候,我总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一样,非常陌生,唉,她本来就是邪-教的人,可能她一直都在设计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而已。”
林巧儿皱了皱眉,忽然说道:“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和她认识已经三年多接近四年了,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不露出丝毫破绽,况且你刚开始和她接触的时候感觉也挺好的啊!会不会……”
“什么?”
“会不会是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比如说鬼上半身,其实之后伤害你和医生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另外的东西?”
林巧儿的话瞬间点醒了我,我顿时响起了土楼广场上洛依和严无道古怪的对话,似乎他们很早以前就相识了,洛依的身份证我看过,绝对是九零后,如果是她本人的话,严无道怎么可能认识她?
“嗯,你还别说,巧儿妹子说的非常有可能!”一边的道士忽然插口道,看来刚才他虽然没有搭话,可我和林巧儿的对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道士接着说道:“道爷听你之前说的情况,那女人很有可能是被某个老妖怪的分神占据了身体,所以你才会察觉到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是说,洛依之所以做出那些残忍的事,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其实并不坏?”
我激动的抓住道士,他被我掐得生疼,边骂边让我撒手:“撒手,撒手,无量天尊,你个没良心的二货,刚才还说担心你朋友,他妈的现在一听到那女人,朋友马上就不管了,你让道爷怎么说你好?等等,你该不会是被那女人迷上了吧?”
我懒得跟他瞎扯,让他赶紧回答问题。
道士冲我翻了翻白眼,嘟囔着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被附身有很多种情况,如果那女人和她身上的老妖怪本来就是一伙的,那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如果她并不知道身上有这么个东西,那她可能就是你最先认识的样子,这种东西不好说,你想知道必须当面问清楚。”
道士的话让我顿时泄了气,当面问清楚,我靠,如果真实情况是前者,我再去找她岂不是自己找上门送死?
话题很沉闷,加上我们还没吃晚饭,便止住了话题,三个人一商量,决定出去下馆子。
我们要了几瓶酒,原本我的状态是不能喝酒的,可心情压抑之下,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深秋的天气非常冷,我们吃的是火锅,几杯酒下肚,我开始感觉浑身发热,受到重击的后脑也有些迷瞪起来,讲话也开始语无伦次,道士还准备给我倒酒,却被林巧儿一把夺了过去,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喝了。
道士低声嘀咕,说还没过门呢,就管得这么严,等以后过了门,还不得成母夜叉啊!
林巧儿脸一红,气得去揪道士耳朵,嘻嘻哈哈间,心里的压抑倒也减轻了一些。
我们点的酒最后全让道士喝了,这家伙酒量虽然不错,可毕竟没到千杯不倒的境界,慢慢的酒劲开始上头了,边喝我们说他的风-流韵事,几岁的时候把某个大门派掌门的千金拐跑了,几岁的时候又把某个邪-教的圣女收服了,到后面净是些荤段子,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把林巧儿羞得够呛。
我忙去捂他的嘴巴,可这家伙释放自我后根本刹不住车,我拦不住他,只能尴尬的让林巧儿先回去。
林巧儿终是没走,绷着脸说放心不下我们两个醉鬼,那话里有怨气,我想说自己没醉,可一看她不善的脸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晚上九点左右,我这个病号搀着道士回到医院,林巧儿把我们送回后返回了附近的酒店,就在我刚准备躺下睡觉之际,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提示,竟然是三叔打来的,我知道一定是三叔看到了我的未接来电打了回来,忙按下了接听键。
“喂,大侄子,睡了没有?”
三叔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语气有些低沉。
“没,没呢,三叔,你是不是有急事?”
我话刚问出,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和三叔说话,知道三叔可能还在忙事情,于是耐心的等着,直到三叔吩咐完后,才又重新和我说道:“喂,大侄子,还在吗?”
我回答说在,他接着又说:“你听我说,伤好以后,你马上回去,最近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到处乱跑,我这里出了些急事,最近你可能联系不到我。”
我心说果然,忙问他:“三叔,什么急事,这么晚还没收工?”
电话那头传出苦笑:“休息,哪来的休息时间,你三叔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唉,先不说了,出了点紧急状况,有东西要出来了,先挂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了,我愕然的看着手机,心说这算什么事?不过刚刚三叔挂电话之前,我听到了那边有人惨叫,好像还有一道奇怪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凤阳镇遇到的那种怪鸟的叫声。
第314章 升职加薪
电话刚挂,就在我心里琢磨着三叔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三叔刚才有事忘了交代,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那不是三叔,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记者,记者,是你吗?”
刚接通,电话里立即传来一阵让我感觉非常熟悉的急促声音,那竟然是医生。一瞬间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急忙回道:“是我,是我,医生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我很好,那晚你坠崖后,我找到了崖底,发现崖底连通河流,你早已经被冲走了……”
电话里,医生和我说了他这今天的经历,原来,当晚救我们的确实是洛依,可惜因为天启的缘故,她只救回了医生。
事情和我白天想象的不同,在救回医生后,洛依并没有做出对医生不利的事,相反,对于我坠崖一事,她表现得极度自责。用医生的话来说,他感觉当时的洛依似乎变回了我们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洛依。
听医生这么说,我已经能肯定后来心狠手辣的那个洛依确实不是她自己,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救了医生后,洛依便独自离开了,医生不相信我死了,连夜爬到崖底寻找,发现崖底与河流连通。在仔细搜索河岸两旁未果后,医生确信我已经被河流冲了出去,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沿河岸寻找。
医生的手机在古镇时就已经没电了,之后他一直沿河找我,而河岸都是没有人烟的不毛之地,所以我一直没能联系上他,直到随身的干粮耗尽,已经是前天了。
知道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医生托关系联系了附近的几个警局,了解到最近一周并没有溺死案件后,他知道我应该是给人救了,于是给我打电话,可是我昨天才重新买了手机,所以医生并没有打通。
无奈之下,医生在今天中午赶回了成都,并到我租住的地方看了看,发现我并没有回来后,他又到处跟熟人打听我的消息,碰巧我昨天也给这些人打过电话询问他的消息,医生这才又给我打了电话。
其实昨天我也给医生打过电话,当时电话那头提示关机,想来应该是医生刚好上飞机,手机没开,这才错过了。
知道了对方没有事后,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电话里,我和医生说了自己落水后被救的情况,他立即表示明早赶到我这边,我和他说不用,一来我这边已经有林巧儿与道士了,二来我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之所以留在这边,就是为了等医生的消息,现在医生没事了,我也打算出院回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当我问起洛依时,医生的语气却有些支吾,说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等我回去后找个机会当面说。
对此我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医生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再追问。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林警官打了电话,告知他医生已经无恙的消息,并再三感谢他的帮忙。林警官也很高兴,说不用谢,因为我提供的消息,事发地突兀出现的天坑吸引了大量游客,当地有关部门正准备将天坑作为一个旅游开发项目,他还得感谢我才是。
这消息让我有些无语,之前杨姐的公司为了开辟出一条通往娑冥古镇的旅游景点,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到最后也没有成功,现在古镇消失了,留下的深坑反而自然而然成为了旅游景点,这真是莫大的讽刺,真不知道死在古镇的那些公司员工究竟是为了什么。
和林警官通完电话,林巧儿也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就在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之际,护士小玲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看着穿戴好准备离开的我们,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多亏了小玲的悉心照顾,我和她也算是朋友了,于是笑着问她是不是有事?
闻言,小玲抬头看了看我绑在背包上用布袋包好的天启剑,咬了咬牙,说道:“记者,大师,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我们三个人都是一呆,道士马上不爽的在我耳朵边嘀咕,说你他娘的啥时候成大师了?
我不作理会,小玲既然称呼我为大师,那她请我帮的忙必然不是寻常的忙,可我哪是大师啊,真要帮的话,还得靠道士。
想着,我让小玲先说事,具体能不能帮,还得看道士的业务能力。
闻言,小玲立即欣喜的将事情说了出来。说起来,这件事小玲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了,就是她老家发生的那件怪事。当时在算命老道的帮助下,村子的危机虽然解除了,可此前的那些受害者却没有得到救治。
在所有的受害者里,大部分直接死亡,而且死状凄惨,但也有一部分幸运的活了下来,可是神志却出了问题,被吓成了疯子。
这样的人村里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刚好是小玲的弟弟,这些年他们一家到处求神问佛想治好弟弟,可遇到的不是神棍就是骗子,钱花了不少,却一点用也没有。
听完小玲的叙述后,我看向了道士,发现他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马上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有办法,可问题是该如何让他出手帮忙呢?
道士的秉性我知道,无利不起早,除非是和他关系不一般,否则要请他帮忙,实在是太难了,况且小玲之前还扇过他好几耳光。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这家伙除了贪财外,不耐激,最听不得别人质疑他,或许可以从这上面下文章。
想到这,我心里马上有了计较,作出无奈状对小玲说道:“那个,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不是什么大师,喔,对了,这位,这位才是你要找的真正的高人。”
说着,我表情夸张的将道士推了出来,道士听我说他是高人,立马挺了挺胸,露出了一副牛逼轰轰的表情。
小玲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连看都没看道士一眼,在她看来,我这是不想帮忙,所以故意说道士是高人。
这下道士不爽了,怒道:“小丫头,你少瞧不起人,实话告诉你,以道爷的手段,让你的傻子弟弟恢复正常轻而易举,你居然把他当成大师,真是气煞道爷了!”
看见道士气急败坏的样子,小玲顿时露出了一脸的鄙夷:“就你这样的,还大师?你也不去照照,你哪像大师了,一点风范都没有。”说着,她一点也不顾及道士的脸色,转而继续对我说道:“记者,你不用拿这个色胚骗我了,你不愿意帮忙……也没事的,唉!”
我心中暗喜,心说小姑娘配合得真是太好了,估计道士现在已经快气疯了吧!
正想着呢,忽然就听道士怒喝一声:“呔!小丫头片子,看来道爷今天不露两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愚昧,你看好了!”
说着,道士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纸,两指夹住,口中急念咒语,然后一把将符拍在了身上。只见那符瞬间发出了白光,紧接着那白光包裹住了道士的身影,前一秒还好端端站在原地的道士顿时消失了。
我靠,隐身符?
即便已经亲眼目睹过许多不可思议的符箓,此时我还是被道士展露的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隐身,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神技啊,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隐身的符箓,这真是太神奇了。
林巧儿与小玲也都吃惊不小,小玲在道士消失后四处张望寻找,还以为他躲了起来,然而病房就这么大,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可躲的地方。
很快,道士的身影又显现了出来,我看到那张黄符已经被他摘了下来,马上将符抢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可惜我对此道半点不通,也看不懂上面的符文。
这下子小玲不敢在质疑道士了,马上转变了语气说道:“大师,对不起,我有眼不识真人,真的对不起,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弟弟,求求您了!”
说着,就想下跪,我急忙扶住了她,说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不兴这一套。说着,我给道士打了个眼色,让他帮下这个忙。
道士心情不爽,冷哼一声,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没办法,只得激他:“我说,你他娘的该不会是业务能力不过关,治不了所以才不肯帮忙吧?”
“哼,你少来,甭想激我,道爷不吃这一套!”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这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里马上有了主意,嘿嘿一笑,对他说道:“我再问你一遍啊,你帮是不帮?”
“不帮!”道士抱着手干脆坐了下来!
我板起了脸,冷哼道:“你别后悔,等这次回老家,老子一定要把你昨晚说的那些风流韵事告诉百灵姐……”
话音还没落,道士屁股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脸色紧张的问我他都说了什么,我嘿嘿一笑,只是提了一下某个大门派掌门的千金,某个邪教的圣女,他的脸色一下成了猪肝色,然后瞬间露出了谄媚的笑。
“嘿嘿,那啥,不就是治几个人么,小事,包在道爷身上,至于那件事,你要是敢和百灵说,道爷就扒了你的皮!”
“好说好说!”我则贼的笑着,心说小样,这下把柄抓在我手上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嘚瑟!
见道士答应帮忙,小玲千恩万谢,马上向医院请了假。我的伤还没彻底好利索,小玲的老家又颇有些远,一路颠簸实在是扛不住,商量过后,我们决定让道士和小玲一起去,我和林巧儿先回成都。
离开之前,我和林巧儿根据林警官给的地址找到了将我从河里救起的渔民,送去了礼物以示感谢,当天就飞回了成都。
报社给我们放的假其实早就到期了,不过因为我受伤住院,报社特地给我和林巧儿延长了假期,我便一直待在家里休养。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我已经彻底康复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连块疤都没有留下,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不过重新活跃起来的诅咒让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伤愈之后,我和林巧儿回到报社报道,一个多月没见,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变得生疏了,不过因为上次的照片,我和林巧儿已经成了报社的红人,这些往日淡漠的同事一个个忽然变得非常热情,就连之前存心整我的杨副主编也变得和蔼可亲,让我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很快,主编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非常亲切的询问我的健康状况,然后不住的点头,和我们说起了一件事。
原来,我上次拍到的照片虽然让报社大赚了一波,名气也提升了不少,可照片涉及到很多不能公开的内容,在大火之后不久便被有关部门叫停了,现在报社急需这种诡闻异事来维持爆火的名气,所以准备让我们到各地去寻找,不用回报社上班,只需要定期提供相应的新闻照片就行,所有的经费开销一律由报社报销。
我和林巧儿都呆住了,这待遇也实在太好了吧!
我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将准备好的照片放了出来,这些是在老家耶岭里拍的,关于地狱树以及巨骨骷髅的照片,涉及到隐秘的部分我全都剔除了,只留了让人心神震撼但是却看不出端倪的部分。
当我将照片摆出来后,主编完全呆滞了,和上次一样,总编以及报社的高层都被召集了过来,他们知道我的规矩,没有追问照片的底细,只是这些照片的价值太过巨大,他们需要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
我瞎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同时答应了报社提出的工作模式,报社再次给了我和林巧儿一笔丰厚的奖励,表示今后只需要每三个月提供一次这种类型的照片即可,平时都不需要向报社汇报工作。
与此同时,我和林巧儿都被升为了副主编,挂职领薪,而且还是三倍薪水。
这种待遇让我非常满意,刚好我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去做,正好现在没了工作的束缚,至于这些照片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那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
第315章 第二封信
天坑及地狱树带给这些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凤阳镇的怪物,在得到照片后,编辑们的心思都放到了如何将这些照片以最为震撼的方式公布出去,从而获取最大的利润上,无心再理会我们,我和林巧儿也乐得清闲。
百无聊赖的一天就这么在报社度过了,按照和报社签订的合同,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必再到报社上班了。
下班后,我和林巧儿正准备回家,却被报社前台的姐姐给叫住,说是有我的快递。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因为这几天我刚好在网上买了些东西。
快递包得非常严实,入手后还有些沉,里面是个盒子,我只当是新买的相机到了,便没有拆开,提着包裹和林巧儿离开了报社。
在租房门口,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正等在门外,心中一喜,忙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上前去。
“医生,哈哈,真的是你……”
来人正是医生,自从娑冥镇外分开后,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本想约他出来详谈当日经过,可没想到他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回成都的当天,他就被医院的一个紧急研究项目缠住,一直没有时间,到现在已经都一个多星期了。
看见我,医生脸上露出了微笑,也不知道是冲我笑的,还是冲我身后的林巧儿笑的。
“你大-爷的,这么多天了,你都在忙啥呢?”说话间,我已经来到了医生跟前,锤了他一下,医生倒也不躲,只是非常无奈的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请假时间超额,整个项目拖了好几天,必须加班赶进度,这不今天才弄完!”
我也叹了口气,林巧儿这时候白了我们一眼,打开了院门,让我们有话进去再说,站在外面小心一会冻成冰棍。
我们笑着走了进去,林巧儿先帮我和医生沏了热茶,然后又生了一盆炭火,我们边喝茶边烤火,很快身上的寒意就全消了,我急忙询问医生当日的详情。
其实一个星期前在电话里医生已经和我说过事情的经过了,不过电话里很多事情没法说清楚,加上当时在说起洛依时医生言语支吾,说是等见面后在详说,所以我此刻的心情非常急切。
对于我的问题,医生早已经有了准备,他告诉我说这次来找我,一个是为了看我,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不过需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表情有些异样,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忙让他快说,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
闻言,医生不在迟疑,和我详细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这事还得从医生被准尸王打落废墟后开始说起,当时情况紧急,医生遭受了准尸王一击,被拍落下土楼,虽然没有受伤,但却被几根断裂的梁柱压住,无法脱身。
外面情况危急,医生心里更急,可不管他如何挣扎,始终无法脱身。就在医生被困了一段时间后,洛依忽然出现在了医生被困的地方,竟然还出手帮助了医生。
洛依的这一举动让医生心中升起了疑惑,脱困之后,医生打算出去帮忙,可却被洛依以言语制止,当时她说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如果真想帮记者,或者说你们想要离开,那就跟我合作!”
就是这句话,让医生停住了。
和我不同,医生不是那种容易头脑发热的人,越是身处险境,医生越是能够冷静对待。
之后与洛依的一番交涉中,医生发现眼前的洛依确实和我们之前认识的洛依不同,她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单纯直率,反而表现出了极深的城府。
交谈之中,医生和洛依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医生必须帮助她开启青铜柱,作为交换,她会帮助我和医生安全离开古镇。这就是为什么我再次遇到医生时他已经等候在地眼边上的原因,洛依本人似乎并没有办法打开青铜柱身上的通道,即便得到了我的血也不行。
我是真没想到,青铜柱解封,竟然和医生也有关系,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见我脸色有变,医生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我不帮她,青铜柱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在你没来之前,严前辈已经通过特殊手段进入了通道,尝试封印,不过却受到了强烈的反噬,使得封印损坏加剧!”
我并没有真怪医生的意思,他与洛依合作也是为了能让我们离开,这并没有错,只是他和洛依的合作间接的导致了陈伯与王寒军的死,这让我心中背负了不少的罪恶感!
通道被打开后,洛依立刻冲进了通道,医生当即知道被骗了,按照约定,通道开启后必须要等我一起进入,现在洛依抢先冲了进去,医生立即也跟了过去。
通道的尽头看似是古镇,实则只是古镇通过风水眼倒映出的一个映像,他们真实所处的地方,其实是地狱边界。
在映像当中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倒影,一个极其真实的平面,唯一存在的,只有位于广场中央的地眼!
洛依立刻奔向了地眼所在的位置,试图将一件东西投入地眼当中,医生早就听说了天巫教与节点之间的联系,虽然不知洛依此举的目的,但直觉敏锐的他还是果断的出手阻拦。
此时的洛依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洛依了,她变得凶残可怕,医生与之僵持了良久,渐渐落入下风。正当洛依准备下杀手之际,她发生了非常诡异的变化,医生竟然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洛依脸上呈现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情,一边是残忍的狞笑,一边却是痛苦的挣扎。
医生当时并不知道洛依被外邪入侵,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诡计,只是戒备的看着。没过多久,洛依脸上的狞笑与挣扎都消散了,医生忽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之前那种熟悉的气息。
正疑惑之时,医生看见洛依将刚才准备投入地眼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直到此时,医生终于意识到洛依身上的不同寻常,在她身上似乎有着两个人,一个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而另一个则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个洛依。
洛依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离开古镇的方式告诉了医生,并警告医生沿途会非常险恶,让他小心,而后独自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之时,我还在阳镇,医生可以透过映像清楚的看到阳镇上的我们,但却无法将声音传递过去,而且他无法开启通道再赶回阳镇,只能干着急的看着,直到严无道将我们送入通道。
没有人知道洛依是如何独自走过那段九死一生的通道的,她出了古镇后并没有立即离开,直到我和医生在最后关头冲出古镇,而古镇恰于我们离开的瞬间脱离现实空间,导致我们坠崖,洛依出手相助,但因为天启剑的关系,被洛依施了巫术的绳索没有绑住我,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再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医生说我坠崖之后,洛依在悬崖边盯着下方呆愣了很久,她对我应该还是有些情义的。这话让我心里颇有些异样,不过面上可不能表露出来,忙说这是不可能的,当初老子可是差点给她杀了,你见过这样的情义吗?
医生笑而不语,这时候林巧儿忙完了她的事情走了进来,想坐下烤火,但是火盆边上的沙发被我的快递包裹占了,于是她拾起了包裹,想往边上挪挪,却意外的感觉包裹有些沉重,便好奇的询问我买了什么东西?
说着,还去看了看快递面单。
“哦,那是我新买的相机,之前那个在古镇弄坏了……”
我话音还未落,就见林巧儿的脸色一下变了,我和医生一看她这反应,心中奇怪,忙问她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林巧儿神色异样,将印有快递面单的一面拿给我们看,我凑过头去,眼睛只一扫,立马看到寄件人的地方赫然印着一个让我非常熟悉的名字:张灵瑾!
瞬间我的大脑里一阵嗡鸣,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差点让我摔进火盆里,幸亏医生在边上扶住了我,这才没有出事。
医生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我足足缓了好几秒才从那种眩晕中恢复过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解释,只得指了指面单上的寄件人名字。
当初为了让医生帮我分析凤阳和耶岭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这两件事情的经过我都和他详细说过,加上古镇之行在生死簿上同样见过这个名字,虽然字不一样,但医生也算熟悉,此时经我一提醒,医生马上也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全都将目光转向了眼前这个黑色的包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给你寄包裹呢?”医生问。
我也是一头雾水,心说我哪知道,看了看包裹寄出的日期,发现刚好是我同洛依离开成都前往湘南的日子。
“不知道,我他娘的根本不认识她好不好!”
想起当初那封诡异的信,此时再看这包裹,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即便烧旺的火盆就在我边上。
林巧儿说道:“哎呀,反正就这么盯着也看不出什么,不如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会有线索!”
医生点头表示赞同,可我心里却感觉有些不妥,想当初就是和这个张灵瑾有关的一封信,把我坑到了凤阳差点死掉,之后更是陷入了一个又一个危机,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封信,我他娘的根本不会遇到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要拆你们拆,打死我我也不会拆的!”
医生和林巧儿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两人对了对眼神,医生直接就撕开了外面的包装。
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就见包裹里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等医生完全撕开后,我才看清那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黑色的木盒。
包裹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木头盒子,我们都感到非常诧异,林巧儿伸手就准备去开盒子,医生急忙拦住了她,说:“这是寄给记者的,还是让他开吧!”说着,他看向了我。
我靠,让我开?
我心里是极不情愿开这个盒子的,可这两人根本不给我退缩的机会,我只能在心里祈祷盒子里装的千万不要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黑木盒子差不多有鞋盒那么大,外面雕刻着很多奇怪的纹路,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花朵,半似荷花半似菊,非常怪异,从四个方向将整个盒子封住,应该代表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医生和林巧儿都催促我快打开,我心里没底,让他们等等,然后起身冲进屋子里取来了天启剑,顺带将严无道留下的那些符箓每种贴了一张在身上。
“好了,可以开了……”医生和林巧儿几乎同时扶住了额头。
我没理会他们鄙视的眼神,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经怕了,多一些保险总是好的。
盒盖封得并没有多紧,我只是稍微一用力,盖子便打开了,几乎同一时间,我闻到了一股非常古怪的气味,那是一种腐朽的气味,不臭,但是却很刺鼻,难以形容。
“啊!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洛依捏着鼻子,手不停的扇着,医生也皱起了眉头。
我把盖子完全拿开后,那股味道更浓了,敞开的木盒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堆灰色的泥土!
没错,是泥土,一盒子的泥土,在泥土上面还盖着一封黑色的信封,信封的背面朝上,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刺激着我们三人的神经,我忽然有了一种窒息感。
无量你个阿弥陀,不会错了,这和之前那封诡信的信封一模一样,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这一盒子的灰色泥土,这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个叫张灵瑾的女人给我寄这个干嘛?
医生眉头紧皱,在我愣神的空档一把抓起了信封,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信已经被他给拆开了。
第316章 诡异的图
“我靠,你动作也太快了吧!”我埋怨了一句,看他已经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片,便问他信里写了什么?
医生没有回答,眼睛只是看着那张纸片,表情由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狐疑,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虽然忌讳张灵瑾寄来的东西,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见林巧儿看了信后也露出了和医生相同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了,也凑头过去看。
很快,我也狐疑了起来,张灵瑾寄来的这封信里未提只字,只有一张图,一张极其古怪的图。
怎么说呢,我第一眼看到这张图,还以为是对方装信的时候搞错了,因为这图上的完全是一大滩乌黑的涂鸦,就好像写毛笔字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流在了纸上形成的墨迹。
我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张灵瑾给我寄这么一张图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林巧儿说这会不会是寄错了,医生马上说不可能,要是装入信封的内容很多,还有可能搞混了,只有一张的话,塞进去的时候一目了然,不可能会出错。
三个人一下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全都仔细盯着这张图看,想要从中发现一些细微的端倪。
看着看着,我就感觉有些不对,纸上涂鸦的形状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我凝神静气端详着这张奇怪的图,同时不断在脑海中搜索,可惜回忆了半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就在这时候,林巧儿忽然满脸惊讶的指着图说道:“啊,你们快看,这形状……是不是和人有些像?”
“和人有些像?”
我和医生都愣住了,忙离远了一些,再去看时,后脊就冒了凉气了。
林巧儿说的不错,或者说她的形容有所保留,这图的形状不是像人,而是像一个略微蜷缩着的被剥开了皮的人,头部与四肢的特征非常明显。
这下子我终于知道自己看这图为什么会感觉眼熟了,狗日的,这和我梦魇当中那个妖湖的轮廓,简直一模一样啊!只不过因为缺了环绕在妖湖四周的黑色巨山,妖湖显得有些突兀,我这才没有马上认出来。
我靠,难道梦魇里的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张灵瑾知道那个地方,特地画了图给我寄过来?可她是怎么知道妖湖和我有关?
看着这张有些狰狞的图,我忽然感觉这图并不是用铅笔描成的,而是用血染成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恨不得立刻将这张图烧掉。
图确实是用铅笔画的,那灰黑色的人皮轮廓全都是铅笔一笔一笔描绘成形的,并且在人皮轮廓的边缘有很多符号标记,然而我却根本看不懂那些代表着什么。
三个人盯着这图研究了好一会,除了那些符号外再找不到其它线索,只得作罢,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一盒子奇特的泥土上。
从我们打开盒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如果是普通带有异味的东西停留在空气中,气味早应该挥发了,至少气味也会变淡,可这些泥土散发出的味道丝毫没有变淡,林巧儿忙打开窗户通风。
其实泥土的味道并不是很难闻,只是过于浓郁显得有些刺鼻,就好像香水一样,喷得太多也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医生想抓一些泥土仔细查看,我拦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盒中泥土有一种本能的厌恶,而且我心里有种直觉,这些泥土,很危险!
我将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跟他们说这玩意最好还是别碰,已经三次了,三次和张灵瑾有关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善地,况且我们还不知道这泥土的来历,万一有剧毒或者是什么诅咒,沾上了可就完蛋了。
医生眉头微蹙,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我的意见,我们把盒盖封上,将盒子连同泥土一起藏了起来。至于那封信,我有一种预感,今后可能会用得着。
原本因为医生到来的大好心情因为这封信和那一盒子泥土变得有些糟糕,等寒风将屋子里的异味吹散后,我们继续凑到一起烤火,至于晚饭,这么冷的天,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还是上次和道士一起来的老地方,地道的川味火锅,几筷子下去,我们身上的寒意尽去,辣得都出了汗了。
边吃,我边和医生说起今天张灵瑾寄来信件的事,问他怎么看?
医生不是个特别能吃辣的人,斯斯文文的脸上此时被辣成了猪肝色,满脑袋都是汗,他边不停的擦着,边拿啤酒漱口,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他深吸一口气,以此缓解嘴里的麻木感,对我说道:“从你这几次的经历和她给你寄信来看,这个张灵瑾和你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之前把你引到凤阳的那封信就是张灵瑾所寄,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促成你凤阳之行。”
我点了点头,问:“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医生又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从你经历凤阳之行后发生的变化来反推回去,有两种可能:其一,她知道你身上有诅咒,也知道鬼校地下存在地下遗迹和地眼,当然更知道你是解决凤阳之祸的关键,所以她用那封诡异的信把你引到凤阳,让你帮忙解决地眼之祸。”
“其二,她并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但是有可能知道你们家和厄源的渊源,出于某种目的,她需要设计一个引子让你身上的诅咒复苏,而那个引子,正是凤阳地下遗迹里的地眼。”
我不是很能理解,于是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将我引到凤阳都会演变成诅咒爆发的后果。”
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有区别了,如果是前者,将你引到凤阳只是为了解决灾祸,你也说了,地下遗迹祭坛的石台上刻有预知未来的浮雕,浮雕上最后封印了地眼的是你,也许这个张灵瑾已经到过凤阳,发现封印地眼的人只能是预言当中的你,没有选择之下,为了救更多的人,她才不得不将你拉下水,这种情况就不能算是害你!”
“而如果是第二种,呵呵,那你可就真得小心了!知晓你家祖辈和厄源的关系,并且故意设计让你身上的厄源爆发,其结果会是什么?”
“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医生忽然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凝重,没有直接和我解释,反问道:“凤阳诅咒爆发后,你之后经历了什么?”
这一句话瞬间将我点醒,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冷汗,医生说的没错,诅咒爆发后,我被迫前往老家寻找镇压诅咒的办法,从而引发了向另外一个禁-地的探险。不管这当中是否有人为的因素存在,一切都好像已经在冥冥当中注定了,即使在老家诅咒已经被镇压,我还是被卷入了另一个禁-地。
也就是说,从凤阳诅咒被引发开始,我便一直身不由己的陷入一个个禁-地当中,不管我愿不愿意,最后总会有各种机缘巧合使得我踏入地眼所在的禁-地。
在古镇时,正乾派的陈伯和我说过,厄源诅咒与地眼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地眼会不断牵引着厄源诅咒附身之人前往一个个禁-地,这就好像是一个已经注定了的宿命,凤阳镇那次意外就是宿命的开端,一旦开启,就再无停下的可能。
如果张灵瑾真是为了让我陷入宿命当中,从而达到她的某种目的,那这个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地眼!她的目标是地眼,她需要你身上厄源的特性帮助她不断找到地眼!”医生说道。
不用医生说出来,我也已经想到了,如果张灵瑾将我引到凤阳的企图果真是第二种的话,那她所图谋的东西一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因为那已经不止涉及到一个地眼,她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将所有地眼找出。
一个地眼爆发就足以将神州毁掉,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地眼全都被引发,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假设实在让人不敢想象,难怪医生刚才会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如果张灵瑾的最终目的和我们推测的一致,那她必然和天巫教有关联,因为只有天巫教才会疯狂到敢打地眼的主意,而且还是这世界上存在的所有地眼。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异样,“记者啊,你要小心了,不管这个张灵瑾是不是天巫教的人,从这几次的遭遇来看,冥冥之中你确实已经和那些可怕的地方产生了联系,今后你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个九死一生的绝地。”
这话让我的心情瞬间阴郁了下来,我颓然的叹了口气,其实医生说的这些早在陷入娑冥镇时我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内心不愿承认罢了。即使地眼和厄源诅咒之间没有那种联系,我也还是不得不去寻找,一切只因为太爷留于天坑石壁上的那句话:欲绝诅咒之根源,需封印地眼。
这是太爷留在天坑里以警示张家后人的话,在得到太爷手札之前,我并不知晓什么是地眼,所以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现在,我从手札里得知了地棺计划,知道了地眼,更知道了厄源诅咒和地眼之间的联系,这句话的意思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敢肯定,诅咒如果处于非镇压状态,即便我不在子时后外出,不见月亮,时间久了,还是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这就是厄源诅咒的特性。想想以太爷和爷爷这样的牛逼人物最后都因为诅咒而发生不祥,最后莫名失踪,我就更甭提了,哪怕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突然来一个恶鬼,恐怕就能毫无声息的把我干掉。
这段时日研究太爷留下的手札,我看到了很多和厄源诅咒有关的记载,厄源之所以可怕,其实是因为厄源诅咒能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于阴邪之物而言充满了诱-惑,就好比黄金之于人,这种气息就是厄源气息。
当厄源被引发之后,诅咒将会时时刻刻吸纳天地之间的阴气,不断转化成厄源气息,当厄源诅咒里储存的厄源气息积聚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爆发出来,从而招惹来无数可怕的邪物。
被招引而来的邪物种类各异,有可能是厉鬼,也有可能是精怪,还有可能是僵尸,最可怕的一种阴邪之物就是来自于下界的诡异生灵。
太爷在手札中记载,现在的地眼虽然处于封闭状态,但是无数年前,很有可能是史前神族生活的年代,大规模的地眼爆发导致了史前神族的灭亡,虽然不知道这些爆发的地眼最后全部被封-锁,但灭亡史前神族的那些下界生灵至今仍有留存。
因为年代过久,这些下界生灵所存不多,并不足以形成危害,但是当它们被吸引而来之后,所带来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这一点从百年前出世的那只下界生灵的可怕便能窥见一斑。
对于这些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下界生灵而言,我身上的厄源诅咒气息就是最好的引-诱剂,当厄源气息积聚到一定程度爆发之时,就有可能吸引来可怕的下界生灵。
下界生灵究竟为何,太爷在手札中没有细说,只是推测九魔一魇中的‘魇’,很有可能就是一种下界生灵。
这让我联想到了自己的梦魇,每次的梦境都如此真实可怕,好几次差点无法醒来,也许太爷猜测得不错,魇,正是一种下界生灵。
厄源的存在就好比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要想活下去,只能按照太爷说的方法,不断的寻找禁-地,将地眼封印,以此来消除厄源诅咒所蕴含的厄源气息。
至于为什么非要封印地眼才能消除厄源之气,太爷没说,我也无从知晓,不过耶岭那一次,替我消除厄源气息的是地眼中的冥胎,娑冥镇那一次,则是袁道浼和王寒柱帮我吸走了厄源气息。
这么看来,似乎只要到了地眼所在之处,就会有消除厄源气息的契机。
第317章 湖下的娃娃
越说,越觉心中沉闷,我知道,我今后的人生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再也无法回到之前那种拿着微薄的薪资混吃等死的状态了。
医生拍了拍我,让我不要担心,不管今后遭遇什么,他都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帮我,这让我颇为感动,一直以来,除了我的家人外,医生绝对是我最信赖的朋友,虽说现在多出了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道士,这一点还是从未改变过。
听着两个大男人之间煽情的对话,林巧儿咯咯直笑,问医生为什么当初会和我成为铁哥们,按说我们两个的脾气和性格都不相合,不可能凑到一块才是?
医生听后也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其实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就感觉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后来我奶奶的那册巫医书典更是让他坚信我绝非常人。最开始和我相交,他确实是冲着医书来的,可是相处之下,他发现我身上有一种特质,于是才真正敞开心扉和我成了铁哥们。
听他这么说,林巧儿马上好奇起来,追问医生是什么特质?然而医生却笑着不说话了。
吃过饭后,三个人在寒冷的夜里又逛了一圈,等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医生这次连续加班一个多星期,据说每天都只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现在项目已经完成,他也被放了三天的假,今晚上就住我那了。
……
躺在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太多的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从太爷那一代开始的诅咒,诡异的下界与地眼,可怕的梦魇,神秘的天巫教,还有不知是什么成分的张灵瑾和洛依。
这些人或者事都和我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但又全都迷雾重重,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我真的无法预料,不过娑冥镇那样的惨剧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离开古镇后的这半个月里,我不止一次梦到旅行团的那些人,他们全都浑身鲜血淋漓的站在我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写满了不甘,似乎在埋怨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我却能独活。他们呼唤着我,拉扯着我,每每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心里发慌,那种由自责而引发的恐惧真的可以把人逼疯。
想着想着,我终于睡了过去。
……
浓郁的雾气如绕指的丝绸丝丝缕缕的从我肌肤上滑过,温润潮湿的触感让人非常享受,却又透着那么一股异样感,让人感到不安。四周白茫茫一片,一眼望去,隐约能看到雾气的顶端有着大团的晦涩的阴影,在雾气的掩映下并不明显,但可以确定那里确实存在着某种未知的东西。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水花声在耳边响起,一点冰凉忽然溅落脸庞,如此真实的冰冷触感让我瞬间惊醒:这是在哪?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涌动着的黏稠雾气,摸了摸脸上的水珠,茫然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中一惊,明白了这是在哪。
梦,是那个梦,那个纠-缠了我十几年的梦魇。
算起来,自从耶岭出来后到今天,我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梦到这个妖湖了,不对,在古镇时梦到过一次,不过那次却是不能算的,因为那一次是受到土楼广场神秘力量的干扰,甚至都不能算幻境,很有可能那些画面都真实发生了。
如果不算那一次的话,我已经足足一个多月没有做那个梦了,我甚至产生了了一种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个梦魇的错觉,没想到现在那个梦竟然又出现了。
对于这个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梦,我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梦境的层次,也知晓了魇的存在,眼前的梦魇之所以如此可怕,只因其太过于真实,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太爷手札中推测‘魇’其实就是一种下界生灵,它能侵入人的梦境当中,在梦境里一步步诱导,从而置人于死地。要想脱离险境也很简单,只要保持意识清醒,并坚信眼前所见所闻所感皆为虚假之相,就能从容的面对梦魇当中的一切危机。
想到这,我的心安了安,常年重复同样的梦境,这使得我对这个梦有了一定的辨识力,就好比你在现实中上了一次当,第二次再有人用同样的圈套来坑你时,你马上就能分辨出这是圈套。梦里人的思维辨析能力较弱,同一个梦做了两三遍或许无法区分,可如果反反复复做了几百遍,那当你再看到梦中的场景时,潜意识立马就会告诉你这是在梦里。
我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里。
梦里的剧情还是老样子,竹筏行驶于雾霭迷蒙的湖面,什么也看不见,哗啦啦的划水声极有节奏的在竹筏前端响起,这一次,我会是谁呢?
我从竹筏上站起,边上没人,我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并不能摸出自己长得什么模样,于是探身到竹筏边,想借湖面的倒影看看这副身体长的啥样。
湖水清冽,水面满是被竹筏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而去,加之湖水整体呈现深幽之色,水面很难形成清晰的倒影,我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自己”长得啥样。
无奈,我只得去看身上的衣服,一看之下我却懵了,此时“我”身上穿的,赫然是娑冥镇时穿的那一身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现在的“我”真的是我?这一次的梦魇我不是依附在任何人身上,而是我自己独-立存在的?
我一下子懵住了,可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对,如果是我自己的意识独-立于梦魇之中,自己意识化了一个身体,那也不可能穿这身衣服啊!现在距娑冥镇那件事已经半个多月了,就算要意识化一个身体,也应该是近期或者是睡前穿的衣服才对啊。
难道是因为古镇发生的事情对我的心理影响太大,我一直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梦,梦里的我受到潜意识影响变成了古镇时候的“我”?
我靠,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顿时乱作了一团,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忽然,我的身体猛地一震,想到了一种可能:
该不会,这不是梦,我根本没有离开古镇,之前发生的那些全都是我的幻觉,至始至终我一直都被困在土楼广场里,或者说是被困在广场引导出的幻境里?
我的老天,不会吧?
我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开始怀疑起所有的一切。
“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冷静,我要冷静。”我在心中告诫自己,梦魇之所以可怕,在于他能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一旦在梦魇当中迷失,或者把梦魇当中发生的事情当成真实,那梦中遭受到所有伤害都将被潜意识接受。比如你在梦中死掉了,你的思维就会告诉大脑你真的已经死亡,现实中身体的各部分机能都将失去控制,然后全部死亡,那你这个人也就真的死了。
“这是梦,这是梦,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冷静,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绪调整过来,心里暗自后怕。只是一件衣服,就差点让我混淆了真实与梦境,要知道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怀疑眼前所见的是梦境,这梦魇实在是太可怕了,就是不知道这梦处在第几个层次。
排除心中多余的杂念,我蹲下-身准备用冰凉的湖水洗把脸清醒一下,然而手刚伸出去,我心里便是一惊,忙又缩了回来,暗道好险,要是我真这么做了,岂不是代表我相信眼前的湖水都是真的了?
万事小心,万事小心……
我不断告诫自己,准备去看看竹筏上其他人还在不在,然而就在我起身的刹那,我忽然瞥见幽深的睡下似乎有一张脸。
我身体猛的一僵,以为自己看错了,忙俯下-身往下仔细去看,一看之下,心里不由就是一凉啊!我并没有看错,大约在水面下两三米处,光影交错的极限之处,一张脑袋足有脸盆大小的大头娃娃脸正咧着嘴看着我笑,那表情极端诡异,由于水面涟漪的缘故,那张脸也是忽隐忽现,看得我浑身的毛孔都缩了起来。
我心中暗骂,心说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啊?水鬼吗?
就在我心中发凉,不知所措之际,荡漾在湖面的水波涟漪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幽深的湖面刹那成了面镜子,如此一来,那下方的大头娃娃脸立即变得清晰无比。
它就这么诡异的看着我笑,而我则满脸惊恐地盯着它看,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那面目可憎的娃娃脸下面的幽黑水域里慢慢的浮现出无数阴影。
那影子不断上浮,阴影的轮廓也渐渐显现出来,我的心随着那慢慢显现的东西变得一片冰凉。
惊悚、恐惧、骇然……所有我能想象到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那渐渐显露出的阴影,赫然全是那种面目诡异的娃娃脸,整个湖底全部都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这么多张娃娃脸聚集在水底,这画面已经足够惊悚的了,更何况所有的娃娃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让我感觉一阵窒息。
被这么多诡异的脸盯着,我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这些诡异的东西会突然冲出水面。
我看不出这些怪脸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能动,必然不是死物,不过如果是水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可道士说过,如果在层次高的梦境里死去,意识便会永远困在梦境当中无法苏醒,成为植物人,那样的话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我心中焦急,就在这时候,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忽然被什么给顶了一下,竹筏顿时一倾,我脚下站立不稳,随着倾斜的竹筏栽进了水中。
落水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娃娃脸围起来的样子,连挣扎都忘了。
这次落水完全是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发生的,我根本没有准备,入水后立即被呛了好几口,刺骨的冰水更是让我的身体迅速麻木下来。肺里的剧痛,身体的冰寒,一切都是那样真实,根本不像是在做梦,这一瞬间我忽然开始怀疑起之前的判断,难道这真的不是梦?
我虽然会游泳,但是湖水的温度低得超乎寻常,落水才不过十几秒,我的四肢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不听使唤起来。
所幸最让我忌惮的那些娃娃脸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群拥而上将我围住,相反,它们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最近的娃娃脸离我泡在水中的脚不过几十公分,如果具有攻击性,此时绝对是最好的攻击时机,难道它们只是看上去诡异,对我并没有什么危害么?
我甩了甩头,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湖水温度太低,我必须马上离开水中,否则等到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管是不是梦,我都必死无疑。
想着,我慌忙去找竹筏,却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我能肯定,刚才竹筏侧翻,就算筏子上有人,也肯定和我一样掉进了水里,竹筏上绝不可能有人,然而此刻的竹筏正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往一个方向穿梭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雾气里。
在如此冰冷的湖水中,没有竹筏,靠我自己游回岸上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相当于已经宣判了死刑。身处如此绝境,已经让我完全忘记了这是梦境而非现实,我的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直到身体再无法保持浮在水面。
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往水里沉去,低头一看,发现水下那些诡异的娃娃脸全部都聚集到了一起,正在扯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拖。
“完了!”
这是我脑中最后的念头,紧接着我的头彻底被湖水淹没,冰冷剥夺了最后的知觉。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我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大脸贴到了我鼻尖前,一张咧开的大嘴足足有我两个脑袋大,它正看着我诡异的笑着,笑着……
紧接着,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第318章 窗前疑影
令人窒息的黑暗将我包裹,刺骨的冰寒使我颤栗,睁开眼的刹那,我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潮透。
梦醒了,方才所经历的画面仍历历在目,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刚好此时身体冰冷僵硬,无法动弹,与刚才溺水后的感觉一模一样,心中不禁升怀疑起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现实。
这种错乱的感觉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我的思维慢慢冷静下来,从那种惊悸里走出来后,我才肯定自己确实已经醒了过来。
身体感知到的冰寒并非因为湖水的浸泡,而是床脚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零下的寒风直朝着我吹来,真不知道这窗户开了有多久了?
我记得睡前明明已经关了窗啊,而且还特地上了锁,怎么会被吹开呢?
心中疑惑,但此时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再这么吹下去,保准得冻成冰棍,肯定会生病啊!
此时梦醒时的鬼压床已经消失了,身体虽然冻僵了,但还能勉强行动。
我裹着被子立马坐起身来,手刚一拉,忽然发现被子上全是水。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忙探手去摸,马上就感觉到不对,不只是被子,就连身-下的床褥也全部湿透了,都已经可以拧出水来了,这种潮度绝不可能是汗水能浸染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下雨了,风把雨水吹了进来,正好淋在了我床-上?不可能,我刚才已经摸过了,被子的表面还是干的,只有里面被水浸透,如果是雨水的话,整条被子都应该是潮的才对。
莫非……是我尿床了?
卧槽,不会吧!我急忙爬了起来,发现还是不对,不可能是尿床,因为我浑身的衣服都是潮的,就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狗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咬着牙爬了起来,哆嗦着去关窗,刚走了没几步,漆黑的窗外突然飘过去一道白影,一闪即逝。
这把我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刚睡醒,眼睛花了。我愣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窗外还是没有动静,我深吸一口气,心里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眼花,忙快步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冷风没了,可房间里还是冷得紧,我打着哆嗦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此时也不过才凌晨三点多钟。
我住的这间屋子并没有独-立的浴室,要洗澡还得去客厅。此时身体已经快冻僵了,我也顾不得麻烦,摸索着进了浴室。
洗完澡,浑身的寒意都消退了,然而当我回到房间后,窗户竟然又打开了。
这一次我记得清楚,刚才我分明已经把窗户锁上了,怎么会又开了?难道在我洗澡的时候,房间里招贼了?
我忙走了过去,插销并没有被破坏,说明窗户不是蛮力打开的,屋子里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而且我只是出去了十几分钟,进贼的话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心中疑惑之下,我开始四处查看房间里可能藏人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发现,而且我的手机和钱包也没有丢失,应该不是招贼,可如果不是进贼了,锁好的窗户怎么会自己开了?
想着,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窗户,刹那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窗外赫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飘在那里,只能看见它的上半身,非常的模糊,我只能看到它的轮廓,并不能看清它的面容,可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目光正停留在我的身上。
鬼!这是最先浮现在我脑中的念头,顿时我就感觉后背冒起了凉气。
看到这,也许有人就会问了,你都已经见过僵尸、见过恶灵、见过怨魂了,这些东西哪一个不比鬼可怕?怎么你现在还会怕鬼呢?
这里我得说一句,作为一个普通人,鬼在我们心里的印象一直都是惊悚的,可怕的,不祥的,这种印象已经烙印在了人们灵魂深处成为了一种本能,所以即便我经历了许多比鬼还要可怕的事物,可至今见到鬼还是会感到惊悚和恐惧。
之前那些惊悚可怕的经历无一不是在极度紧张而又诡异的环境下经历的,在那样的情境里,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反而不会觉得突兀,可现在是在喧嚣的大都市,在我家里,在这样的地方见鬼,这感觉真的完全不一样。
那影子一动不动的停留在窗外,面容模糊,风很大,可它身上的长裙却丝毫不为寒风所动,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突兀的存在于那里。
看到这一幕,我更加肯定窗外的是鬼非人,头上也开始冒了汗了,好在对方并没有动的意思,我只能就这样跟他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对付鬼魂,该怎么办呢?
我马上想起了严无道的那些符箓,其中便有一种专门对付鬼魂灵体之物的镇邪符,不过可惜的是那些符箓连带着太爷留下的手札都被我藏在了柜子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出来,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怎么办?怎么办?
焦急之间,我的眼睛扫到了床头墙上挂着的天启剑,心里顿时大喜,天启剑可是神器,神器辟邪,绝对能克制鬼魂,而且我距离床头不过几步之遥。
想着,我心里有了计较,屏息凝神,两脚蓄力,倏地一下急奔出去,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到达了床头,抬手取下天启,转身横剑在前,可当我在看窗户时,却发现窗外已然空空如也,那影子,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天启在手,我的胆气也足了很多,几个健步奔到了窗前,探头往外看去,除了葱茏的夜色和掩映在黑暗中巷子,哪有什么影子?
这诡异的情形来得快,去得也快,搞得我满头的雾水。
将窗户再次关好后,我也没心情继续睡了,况且就算我想睡,那潮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床褥也不允许。整个后半夜,我裹着备用的毛毯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探出头来,手里天启剑时刻不离身,就这么挨到了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