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指引红线
她怕被人发现,赶紧将马车车窗帘放下,和娄淮说了这事。
娄淮闻言,掀开马车车帘一看,果真如此。
“雾......雾公子,您就是雾忧雾公子吧?”气喘吁吁的阿正说着,从婢女手里将那两把纸伞拿过递给娄淮。
娄淮接过宽大纸伞撑开,侧眸用眼神暗示左微月跟上后,又将另一把递给了娄万。
做完这些,方正眼去看长相十分周正阳刚的阿正:“我是,不知你是......”
“小的叫阿正,是司家三公子的贴身小厮,他知道您要来,早早就让小的注意您的马车,本来三公子是打算亲自迎接您的,但因为中间遇见了事,这才交待小的,说是您来了后,先带您去包房候着。”
娄淮听完阿正所说,朝停着多辆马车的地方看了下,一眼就瞧见那辆朱轮朱幡,十分打眼的马车。
凤眸微闪后,像是猜到了些什么,让娄万跟在身后,抬步在阿正的指引下往雪心阁三层包房去往。
途中,娄淮借着雨势打落在纸伞上的声音较大,和阿正、娄万的距离相隔也还算远,侧了侧脑袋,对紧攥着他衣袖,几乎是和他身子相贴在一处的左微月道:“待会儿需要麻烦你帮我做件事,记得小心些。”
左微月为了不被雨水淋到她今日和娄淮一起穿的玄紫色冬裙,将身子往他所在的位置又靠了些。
听完他所说后,好奇问他:“什么事啊?找司奕吗?”
现在的她,除了这件事外,好像也没办法帮他办什么别的。
娄淮感受着她因为又要问他话,又要一边走路,导致她不停触上他耳根的唇瓣,耳垂发红的同时也有点懊恼。
心想他怎么不等到了地方再和她说。
但话题既然已经被他提起,他当然不能中断。
只能压下那股从耳垂处传来的酥麻,憋红着耳根低声回她:“嗯,看看他见了谁,都和谁说了些什么。”
左微月表示理解:“好说,不过这雪心阁这么大,我怕我会迷路,待会儿等到包房了,你得配合我做件事。”
包房抵达,等阿正和娄万皆守在门口,推拉的木门被合上了,左微月才一个响指变出一团发着淡金色光芒的红线。
“这是指引红线,能无限拉长绑好它之后,只有绑着它的双方能触碰到它,到时候如果我没找到司奕迷路了,我就顺着这条红线折回来。”
左微月说着,垂下绿眸专注起神色替娄淮绑好一根红线后,动手替自己绑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哦对了,如果我遇见什么我没法自己解决的意外,也能扯一扯它,算是给你传个话,你到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顺着红线来找我啊!”
娄淮倒也不意外左微月会有这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毕竟她甚至都能有一张有神识,能飞天的魔毯。
在这个基础上,她再拿出些别的什么,他的接受能力自是不会弱。
记下她说的后,眸光去看窗外不远处停放着那辆朱轮朱幡的马车,给了左微月一个能快点找到司奕的提示:“看见外面那辆通体为朱色的马车了没?”
左微月给自己绑好指引红线抬头远望:“看见了,怎么了?”
“在西鼎,从二品以上的官员方可乘朱轮朱幡的马车,以司家和京城那边的关系,肯冒着被皇帝猜忌的风险来此给司奕庆贺生辰的,便只有那位了。”
娄淮淡淡着语气分析罢,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木桌上写了个一个字。
左微月凑近去看,读出了声。
“慕?就是你之前说的,司奕的母族所在的慕家吗?”
娄淮点头:“嗯,但这次来的人说不好到底是兵部慕侍郎,还是兵部的慕老尚书。”
“不过不管是谁,他们到了司家的地界,司家肯定会好生待着,因而司奕这会儿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在雪心阁的四层。”
雪心阁一共有四层,越往上的层数,包房的规格和装修越好。
这个,左微月跟着他一路上来的时候就体会到了。
在心下佩服了娄淮的心思玲珑后,试着扯了扯绑在她和娄淮腕间的红线,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就出发去找司奕。
雪心阁因为十分巨大,阁内的每一层,光是上下楼梯的大岔口都有五个,更别说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的包房了。
左微月为了精准找到司奕在的地方,每到一间包房,都要跟做贼似的将耳朵贴过去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个,她站的脚板都有点疼了后,才终于听见司奕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奕儿,生辰快乐,舅舅听说你之前喜欢看书,这次过来,便特意给你带来了一种特制的书籍,用手摸着上面刻着的一些点,便能知晓上面写着些什么。”
“多谢舅舅。”
“行了,你我舅侄二人还言什么谢,收下便是。”
因为隔着一道隔音较好的门,左微月努力听了半天,才听清里面的二人是在寒暄。
为了待会儿不放过什么有用的消息,查了下她现今恢复的魔法力量,唤出她在魔法世界使用的魔杖,嘴里小声咕叨了一个咒语后,她本来是拟态透明的身体罩上一层蓝紫色的光罩。
在这层光罩的帮助下,左微月直接穿过紧闭的木门,踏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光罩就被她收了起来,毕竟维持它还需要继续耗费魔法力量。
也是走进去后,她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今日的司奕或许是因为过生辰,难得换了身比较显气色的紫金色冬袍。
惯常只用发带束着的青丝也改换为镶嵌着掐金丝制成的紫宝石束发冠,再配上他眉眼清淡的模样去看,一派矜贵。
而端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名着暗褐色冬袍,身形壮硕,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人在中年的话,应当便是娄淮之前给她说的,兵部侍郎——慕正坚了。
慕侍郎眉宇间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神色,喝了一口热茶后,叹气看向司奕问道:“这些年,你在这里应当很不好过吧?可有想过这次生辰过后,随舅舅回京城?”
第四十七章 娄淮求助
司奕的面色被茶杯内氤氲而出的水汽遮挡住,看的不甚清晰。
他摇了摇头,语气却较为坚定:“我还有事情需要在永寒之城做完,目前没法直接跟着舅舅你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左微月正好走到他身侧,看了下他右手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兔绒软垫,直接落座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司奕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没什么光泽的瑞凤眸往身侧的位置看了一下。
发现是一片模糊,且没有任何轮廓后,他嗅着从身侧飘来的淡淡奶香,已经确定了来人是谁。
但他的这个小动作,坐在他对面的慕正坚却并未注意到。
听完司奕给的回复后,粗眉紧拧,叹气道:
“舅舅知道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查你娘亲当年之死的真正原因,但是奕儿,已经五年了,从当年你双眸出事的时候,我便给了你机会,到如今你却依旧一无所获,也是时候放下执念了。”
左微月在一旁听着,有些讶异。
心道原来司奕双眸有疾的事情,并不是天生的,原来是被人害的?
司奕仍旧神情执拗,不肯松口:“舅舅,我并非是一无所获,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然,慕侍郎也不愿做让步,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些焦急和不理解:“然后呢?你以为连京城那位陛下都奈何不了的人,你一个双目有疾,连自保都是问题的人就能凭借你所说的眉目将他一击毙命?”
说完这句,慕侍郎看着司奕的双眸,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懊恼拧眉:“舅舅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司奕眉眼疏淡,声音听着很轻,但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铿锵有力感,“但舅舅,人都有人的坚持,娘亲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教会了我为人处事的道理,更是在我年幼时替我遮挡了无数风霜。”
言及至此,青年抬眸看向慕侍郎模糊一片的面,像是在问慕侍郎,也像是在问他自己:“而当她被人利用害死后,我却要置之不管,视若无睹吗?”
司奕这句话落下,整个室内一时间静到落针可闻。
左微月本来打算用墨笔记下些情报的墨笔因此被迫中断书写,侧眸去看她身侧她从初见以来,就觉得只是一个脾气很好,温润如玉的青年。
结合他方才说话的态度,她现今再去看他充斥满坚毅之色的俊脸,方发现其实不然。
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是可以随意变幻形态的雪,温润时,轻飘飘的,落在面上也不会疼。
但若真的遇见什么事情,就会化作颗粒分明的雪粒子,砸的人皮肤发红发疼。
慕侍郎似乎被司奕怼的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再次叹气后,只能握起茶水转移起话题:“罢了,既然你不愿,那便先说说西阙山的青石一事吧,除了你信上说的安王外,还有谁?”
左微月听见“青石”二字,知道她过来偷听的重点来了,赶忙握好墨笔,时刻准备着开始记。
司奕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后,没有说实话,只是将他父亲司向鹏已经知晓此事告诉了慕侍郎。
“你父亲?此事是你主动告诉他的,还是.......”
“我主动告诉他的,只有这样,才能既维护住我在他面前懦弱无用、乖巧听话的形象,又可借他之手帮我应付安王,不必暴露我真正的实力。”
慕侍郎亮了亮眸子:“可以,这的确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但之后呢?之后你可有想过要怎么处理青石?若实在没想好要怎么弄,舅舅可以帮你,毕竟兵部也可直接收取此物。”
司奕摇了摇头,谢绝了慕侍郎的好意,并朝左微月坐着的位置看了一眼:“目前已经有些想法了,若届时还是没想好怎么处置,我再麻烦舅舅。”
说完这句,舅侄二人便又开始了正常寒暄。
左微月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偷听下去,她就感觉绑在她腕上的指引红线剧烈地颤了颤。
像是娄淮在另一头拉扯此物向她求助一般。
察觉到指引红线的变化,左微月面色一凛,赶忙收起墨笔和册子,从兔绒软垫上起身后直接御起蓝紫色光罩,穿过包房木门离开。
因为着急赶紧回去,她甚至还唤出了飞天魔毯上去,一路沿着指引红线的另一头飞快往回赶。
好在四层的宾客不多,左微月连半盏茶都没花上就回到了娄淮所在的包房门前。
门前,对比起她离开时的时候,多了两名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男人。
守在门口的娄万正频频往包房木门的位置张望,看起来担忧不已。
这一幕,让左微月心下一个咯噔,赶忙御起光罩穿进木门,去看里面的情况。
甫一进去,她连飞天魔毯都没能来得及下,就看见娄淮正苍白着昳丽面,看着落地放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条黑色巨蟒。
巨蟒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可由肉眼看着还是渗人异常。
巨蟒的主人穿着一身很能给人距离感的海青色冬袍,戴着鹰隼扳戒的拇指正隔着铁笼去抚摸蟒身。
他偏了偏头,三白眼下垂着去看娄淮明显不太对劲的反应,语气幽幽道:“雾公子这副模样,倒是和本王一个故人有些肖像。”
左微月到了娄淮身侧刚刚落座好,就听见眼前那名瞧起来约莫十九岁的青年如此言道。
通过对他年龄的判断,还有他自称用的本王称呼,很快猜到他的真实身份——娄淮异母同父的亲哥哥,安王娄恒。
但她没明白的是,安王怎么突然过来了。
压下心下疑惑,少女贴近娄淮耳侧用气音问他:“娄麻瓜,你还好吗?怎么突然着急喊我回来?”
也是在她说着唇瓣不小心触碰到他耳垂时,她才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到吓人。
伸手又去触碰了下他脖子的位置,的确感受到一片冰凉以及一些湿润汗液后,她又看了眼对面不远处放着的巨蟒,她方后知后觉猜到一种可能性。
当即拧眉将双手覆在他双眸的位置,替他遮住眼前景象。
第四十八章 难得的脆弱(求收藏推荐票~)
娄淮其实早在变故突生,娄恒带着蟒蛇进来,看见蟒蛇后,他浑身上下便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发软不说,甚至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只能勉强扯了扯左微月绑在他右腕上的红线,希望她能收到他的求助信号。
直到他方才终于看见她急慌慌地乘着飞天魔毯回来,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他身侧,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奶香了,他才感觉僵滞的血液重新开始了流淌。
左微月没听到娄淮给的回答,只是感觉到打在她掌心的眼睫毛正在轻颤着,心下的那个猜测更加确信了些。
那便是,娄淮他,应当是出现了应激反应。
而让他有这种反应的,正是安王带过来的那条黑色巨蟒。
可怎么会,娄淮明明已经戴了人皮面具,不良于行的双腿也已经恢复了,安王他不应该认出了娄淮,并用这东西吓他啊!
左微月没能想明白,就感觉有一阵热气从她手掌下传来。
“安王殿下说笑了,草民不过一介平民,如何能与您的故人相提并论。”
娄淮使用了特殊的发声技巧,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低沉嘶哑。
这让娄恒眸内的猜忌减了些,看着娄淮已经开始慢慢恢复起血色的面庞,三白眼微眯:“的确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你们都惧怕蟒蛇这一点,倒的确是一样的。”
“惧怕?”娄淮眼睫毛突然快速抖动了几下,扫的左微月掌心痒痒的,“安王殿下应当是意会错了,草民只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体型巨大的蟒蛇,有点意外而已。”
娄恒却不信,站起身后,提着铁笼到了娄淮身前,将铁笼放下。
笼中的蟒蛇身上自带一种冷腥的味道,嗅着极为难闻。
因为放的近,就连它吐着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左微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更别说,是看起来应该极为惧怕蟒蛇的娄淮了。
左微月就长了两只手,只能捂住娄淮的双眸,没法也帮他捂住耳朵。
感受着娄淮面上明显又低了些的温度,她咬牙过后,只能换了个姿势,用双臂从他脑袋后面圈住他,胳膊挡住他耳朵的同时,双手再去捂他双眸。
确保他的听觉和视觉都能被影响到一些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去看眼前眸带试探神色,薄唇微弯,满是不怀好意的娄恒。
“既是未见过的东西,也不是很惧怕,不若你就伸手触摸一下,看看它手感如何,指不定,你会很喜欢呢?”
娄恒说着,将铁笼又往娄淮身前放了下,已经到了一个他只要伸手,就能百分百触碰到铁笼的位置。
娄淮知道,娄恒应当是对他心生猜忌了,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后,借着左微月帮他视觉和嗅觉做的屏蔽,强压右手想要颤抖的欲望往前伸去。
可刻在骨子里的惧怕又哪里能这么容易克服,他伸出的速度极为缓慢。
左微月看着,都替他难受。
正想着要不要用装神弄鬼的方法打乱安王的注意力,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从包房外传来。
娄淮也就此,有了个喘息的间隙。
“扣扣......安王殿下,您来了怎得也不派人去通知在下?”
是司奕的声音。
但左微月不解的是,他刚刚不还在和他舅舅寒暄说话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娄恒闻声没法,只能暂且将视线从娄淮身上收回,转而去看门口处。
一身紫金色冬袍,通身气质淡雅的青年,正手执盲杖往屋内进。
青年借着他能看见的大致轮廓,稳稳停步在娄恒身前后,行了个规矩的双手交叠礼:“安王殿下。”
娄恒颔了颔首,三白眼瞟过司奕那双没有神采的眸子后,面上挂起假笑道:“不必多礼,今日你可是这生辰宴的主角,就不用再讲究平日里这些虚礼了。”
司奕双目有损,在听觉和嗅觉上便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很快听到蛇信子的嘶嘶声,并嗅见蛇才会有的那种冷腥味。
正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娄淮的声音响起在耳边:“阿奕,你来了。”
娄淮的声音因为之前的隐忍和精神折磨,就算不用特殊的变声技巧,现在空耳去听,也能听出一些嘶哑的感觉。
人,只有在状态不好的时候,才会如此。
司奕结合左微月突然起身离去的事情,又想了想屋内有蛇一事,很快猜到些什么。
对着娄淮颔首问好后,不给安王说些什么的机会,直接将外面的贴身小厮阿正叫了进来。
“三公子,您是有何事吩咐属下?”
司奕:“你先将雾公子带到隔壁包房,我这处还有些事情要和安王殿下单独商议,不大方便同时接待两人。”
娄恒闻言,即便还想对娄淮进行试探,碍于司奕这个主人家已经发话,也只能放弃。
又看了一眼双腿行走十分自如,并无任何不适模样的娄淮后,才收回视线。
左微月跟在面色仍旧有些发白的娄淮身侧,看着他额间因为沁出冷汗湿黏作一团的碎发,等彻底出了司奕所在的包房,在阿正的引领下入了隔壁包房后,才动手用衣袖帮他擦了擦汗液。
“你怎么样?还好吧?”
眼前的少年,除了第一次和她初遇时有些狼狈,其余时间都未如此失态过。
她问完,见娄淮还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下桌上刚刚被阿正提过来的热茶,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不然你喝一口热茶看看,暖和一下身子,别去想那条巨蟒了,它已经不在了。”
虽然她不知道娄淮到底为什么那么怕巨蟒,但从他的反应来看,她也大致能猜到,这之后肯定是有一段不好的过往在。
娄淮伸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后,因为蟒蛇已经不在,他也不再需要伪装,握着茶杯的手,这才开始轻颤起来。
左微月看他颤着颤着都要将里面的茶水抖出来,赶忙握住他右手,用柔荑包裹住他的。
等带着他右手将茶杯重新放回木桌后,她本是想直接收回,却被少年的突然出声打断:“别拿走,你能不能......”
娄淮说到这里,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点脆弱:“能不能先继续握着我的手?”
第四十九章 抱一抱我可好?
左微月和娄淮认识这段时间下来,除了他向她许愿之外,真正向她求助的时候,少到屈指可数。
她抬眸看了下他仍旧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似是用手一碰就能直接碎裂掉的面后,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好,我不拿走。除了这个之外,我还能帮你别的什么吗?”
娄淮作为她用来赚气运值的小奴隶,身体和精神出了情况,她作为奴隶主,肯定不能说不关怀一下。
确保他之后还能继续帮她打工赚气运值是其一,其二,则是想着刷一刷他对她的好感度,他对她好感度越高,那肯定就会越卖力帮她干活。
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她肯定不会拒绝。
但,她的回答,落在娄淮耳中,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少年眼尾微红的凤眸定定盯着她那张盛满关切的面看了片刻,才继续出声道:“有。”
“什么?”
“抱一抱我可好?”
娄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放的很轻,似乎风一吹,便能直接吹散。
左微月听完他的诉求,第一反应,便是他想借此揩她油。
可看着娄淮那副似乎不抱任何期望,眸色还有些恍惚的脆弱可怜模样,她作为见识人心不算太多的戒灵,最终还是心软,咬了咬下唇瓣后,身子往前靠了些,双臂揽住了他。
怀中的少年身体也有点发凉,足以见得方才见到蟒蛇一事,的确是将他吓的不轻。
左微月在魔法世界没和谁拥抱过,顶多也就是布偶之类的。
抱住他之后,还生疏地学着她之前看别的男戒灵安抚女戒灵的模样,替娄淮顺起了背。
娄淮脑袋靠在左微月肩头,左半边面颊甚至因为她靠的太近,直接贴上她冰凉脖颈处。
属于她身上的那股奶香味,也因为她的“主动”投怀送抱更加浓郁了些,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也让他心口内那颗快要被冻结住的心脏缓缓开始了回温。
“左微月。”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如今的模样,看着有些太狼狈?”
左微月拧眉,实诚回他:“是有点,但应该是有些原因在里面吧?”
说完这句,她又感觉她这么说像是在间接问他原因,赶忙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在向你问原因,这种比较私人的事情,你就是不说,也是很正.......”
“可以说。”
左微月的‘常’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娄淮有些嘶哑的声音打断。
“?可以说?”
她以为,以娄淮这种敏感多疑,又跟个刺猬一样的性子,像这种他自己的弱点之类的事情,肯定是不会主动对外袒露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告诉她?
左微月讶异间,靠在她怀内的少年将距离和她拉开了些,墨色般浓郁的黑眸望着她,继续道:“如果是你的话,那便可以。”
但若是旁人,他莫要说将原因,便是他如今这副脆弱的模样,都不会展现给其看。
左微月只当他是信赖她这个合作伙伴,根本没往别的方向去想,闻言颔首之后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七岁时,作为太子跟着皇帝南下,在太庙祭祀期间,曾遭人设计,掉进了一个满是蛇的洞窟里。”
左微月有发现,在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身前的少年面色更加苍白了些。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缓解这种糟糕的状态,只能在他继续讲述的时候,将环住他腰肢的双臂收紧了一些。
娄淮当然有注意到她这个动静,顺从她的力道和她衣衫交缠,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冰凉后继续道:“那是个晚上,他们彼时都在太庙附近的行宫内用晚膳,根本无人注意到我。”
“你没有呼救吗?你作为太子,身侧没有跟下人吗?还有那些蛇,它们有毒吗?咬你了吗?”
其实对于娄淮来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往了。
经历了两世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无助,遇到事情和困难时只会下意识求助求安慰的小可怜。
所以他自以为,现今再遇见类似的事情,已经将一颗心脏练就的无比强大的他,不会再生出畏惧和委屈的感觉。
但现在听到耳畔少女接连的关切询问后,他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他也是想,在害怕的时候能有人抱抱他,在他委屈的时候,能有人去安慰他。
他压了压鼻头的酸意,哑声继续道:“我呼叫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因为那些下人已经被想要害我的人支走。而那些蛇,虽然并无毒,却还是因为我的误闯咬了我。”
他记得清晰,那些软软滑滑的蛇用蛇身缠绕上他腿部,胳膊,还有脖子上。
它们就像能将他拉入深海内的海藻一般,缠的他喘不过来气,畏惧间只能像发了狂一般去咬它们。
后来那些蛇似乎是被他咬怕了,才以他为中心,缩到角落里。
左微月作为戒灵,在魔法世界其实也很怕蛇,更别说像是娄淮说的这种有很多蛇的蛇窟了。
一听他真的被咬了,又结合他方才见到巨蟒后的巨大畏惧感,她不难猜到,娄淮被咬的次数不仅一次。
她没再去问他是怎么对付那些蛇的,而是问他:“你在里面待了多久?谁救的你?”
娄淮摇了摇头,声音比之前还要轻:“两天,没有人来救我,是我自己磨掉了十根手指的指甲,自己爬上去的。”
“磨掉了指甲?”听到这里,左微月很快松开揽住他腰间的双臂,转而去握他的双手,查看他的指甲。
入目的指甲干净整齐,还好好儿地长在上面。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她有点犯蠢。
心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指甲这种东西掉了,肯定还会长出来的。
刚准备尴尬收回双手,就听见娄淮低沉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嗯,那种感觉不好受,我觉得好疼。”
其实疼的确是有的,但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
到了后面,他心里只有赶紧爬出去这个念头,十根手指头都已经麻木了,又哪里还能感觉到疼?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左微月这副对他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却想撒一撒谎,叫一声疼。
第五十章 眼尾的湿润
“哎,我.......我要是能早点出现就好了,本戒灵在的话,不仅能用飞天魔毯带你出去,还能帮你痛扁那些可恶的蛇!!”
左微月不太会安慰人,听着娄淮叫疼,整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将她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没关系,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有我在,再遇见类似的情况,我一定.......”
她本想说她一定能帮到他,可想了下她现在只是恢复了一丁点的魔法力量,能用的系统积分又有数额限制,只能换了个说法。
“咳,我一定会努力帮你避开,就算不能,你作为我的戒主,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我跟你一起抗就行了。”
她不知道当时年仅七岁的小娄淮,一个人在蛇窟里是怎么应付住那些蛇的,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有多畏惧和无助。
但结合她之前在魔法世界时,还没开始真正成为戒灵、习得魔法力量时,因为迷路走到一条无人漆黑小巷产生的畏惧感去想,她也大致能猜到一些。
无非就是把那股畏惧感放大几十倍,才会让他现今一看到蛇,就出现那种应激反应。
敛起这些思绪,她垂眸去看闪烁着眸光,眼尾似乎有些发红的少年,歪头问他:“娄麻瓜,你是不是........”
刚准备问他是不是哭了,就见他偏过去面庞,继续哑声向她讨道:“再抱我最后一会儿吧。”
“喔。”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娄淮看起来比平时都要好接近,左微月没有拒绝他,重新将他揽进怀中。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红着的眼尾处的确有了些湿润,却被他很快用指尖揩掉。
同一时刻,隔壁包房内。
司奕刚刚向娄恒详细介绍了下作为他笔友的雾忧,这会儿娄恒听完,正不明着神色用指腹摩挲杯壁。
“也是从京城来的......也怕蛇......”
再结合他之前第一眼看见娄淮时生出的熟悉感,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那人就是娄淮。
可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地方对不上,那便是娄淮的双腿已经被废。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断不可能让娄淮在短短几日内将双腿恢复到这个程度。
难道,当真是他多虑了?
“安王殿下这般关注雾忧,可是同他认识?”
娄恒闻声回神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是觉着,那雾忧有些地方有些像本王一个故人,不过想来也只是本王多想了。”
说完,娄恒余光瞥见放在笼子内的黑色巨蟒,像是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般,道:
“对了,本王给你带来的生辰贺礼还未向你介绍,三公子这双眸受疾的原因本王也听说了些,知晓啲蛇蛇胆于治疗你双眸有奇效,这不,便寻了重金采买到了它。”
司奕早就知道屋内有蛇,暗暗记下娄恒方才所说的解释后,寒暄了几句叫来小厮将东西带下去。
“除了专门来送啲蛇外,殿下应当还有旁的事要同在下商议吧?”
娄恒颔首:“的确如此,本王过来,是想再询问你一番青石的事情,此物......”
“扣扣,殿下,司城主有请。”
询问被打断,娄恒唇瓣紧抿,有些不悦。
司奕像是能感觉到什么一般,接下娄恒刚才所说的话题:“若是为青石一事,殿下现今先去父亲那边一趟也是一样的,此事在下已经告知了他。”
一听是这样,娄恒的面色才好转了些:“既是这般,那待本王结束了那边的事情后再来寻你。”
“殿下慢走。”
送走娄恒,司奕嗅着已经被沾染了蟒蛇腥气的屋子,眉头拧了下后握着盲杖往隔壁包房去。
“扣扣......”
“雾忧,我进来了。”
司奕说罢推开木门,朝有人影轮廓的地方前去。
左微月见司奕来了,等阿正将木门关上后,取出她给司奕准备好的生辰贺礼。
“司奕,生辰快乐!~”左微月面上挂着淡笑压低声音说罢,将装着蓝宝石的木盒递到司奕身前。
丝毫没注意到,娄淮因此变得有些发沉的眸色。
“微月姑娘?你也来了!”司奕装作才发现左微月来的事情,伸手接过后,摸索着将木盒打开,跪坐在附近的一个兔绒圆垫上。
“这手感.......是你之前给过在下的蓝宝石?”
不过摸着,似乎比他收过的个头都要大。
左微月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个略显磕碜的礼物,清嗓回他:“虽然也是蓝宝石,但个头不一样,这可是我手上第二大的蓝宝石了,要不是看你生辰宴,我还舍不得送呢!”
娄淮看左微月和司奕越聊越带劲,直接将他准备的那封信递给了司奕,强制性打断他们二人的交谈。
“司奕,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备下的礼物。”
司奕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封信之后,没着急拆,毕竟他拆了也看不清。
“嗯,多谢雾忧兄了。”青年将信件连带蓝宝石一同收好后,提起了之前在隔壁包房的事情。
“我听安王殿下的意思,是将你误认为他的一位旧人,这才会对你发难,雾忧兄勿要往心里去。”
娄淮看着司奕那副似乎真的没猜到他真实身份的模样,又看了眼坐在他身侧的左微月,兀地出言问道:“阿奕,你在听戒仙说了我是气运之子一事后,难道就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
司奕闻言,摸索着去找茶壶的动作顿了顿后,继续往前,精准握住茶壶柄。
而后在往自己身前带,朝杯内倒起茶水的时候模棱两可道:“自是好奇的,但雾忧兄既没有主动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当然不会多问。”
简言之,娄淮肯说,他就洗耳恭听,不说,也无大碍。
“啧,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娄淮说着,从袖口内掏出墨笔和册子,唰唰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后,站起身来交给了司奕。
“这个,就当是你愿意将青石的开采权给我的报酬。”
说完,他看向还坐着傻愣的左微月,给了个让她站起来的眼神暗示。
左微月发懵跟着站起来,没太明白他要干嘛。
第五十一章 治好司奕眼睛的想法
司奕察觉到娄淮和左微月起身了,抬眸不解着神色望向只能看见一团轮廓的位置:“你们这是......?”
“生辰宴我们便不留下来用了,安王既然已经注意到我,之后再来寻你时,肯定还会再对我做一做刁难试探。”
娄淮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所以司奕也并未多想。
但他也没有很快放娄淮二人离开,而是让他们稍等片刻,他出去一趟。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左右,便见司奕带着一队提着食盒的下人进入包房。
等下人退下了,他才将木门关好,润声道:“这些都是待会儿生辰宴上会上的菜肴,你们既然没法留下用膳,便直接带走吧。”
说着,他还特意提醒了一句:“里面有许多微月姑娘爱吃的菜式,我特意吩咐下人做的。”
“这么好?!”左微月今天来参加生辰宴,除了要替娄淮办事,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来尝尝这生辰午膳。
好歹是司奕一介城主之子的生辰宴,膳食肯定不会做的太磕碜。
闻言笑眯眯拍了拍司奕肩部后,将食篓挨个收进系统电子背包时言道:“那就多谢了,我之后.......”
她想说她之后看看还能给他这么一个娄淮的同伴什么好处,但想了下,他好像又不缺什么,也就他那双有疾的眸子。
沉吟片刻后,她敲定主意,语气认真道:“我之后帮你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治好你的眼睛怎么样?”
戒灵的魔法力量具有修复这个功能,但她现在的魔法力量还不多,用的话,肯定是要优先用给娄淮的。
要是用给司奕,还需要好好考虑规划一下。
司奕神色怔然:“只是一些吃食而已,不必如此的。”
左微月摇了摇头:“什么不必如此,反正你也帮了我和娄麻瓜不少,之后我们肯定还会继续麻烦你,就当是提前给你付的报酬也行。”
娄淮本来看着左微月去拍司奕肩头,面色已经有些发沉了。
但在听到她提到他的时候,用的那个“我们”,有点变糟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插了一句话:“是如此,小月她的确也有这个能力,你不必再做推脱。”
“小月.......?”左微月拧眉,奇怪看了娄淮一眼。
他怎么突然叫她叫的这么亲近?
司奕也注意到这一点,心口的位置发闷了一瞬后压下这种感觉,淡笑道:“好,那之后就有劳微月姑娘了。”
“哎,没事没事。”
左微月摆手,收好食篓后,又和司奕道了别,便跟着娄淮出了雪心阁。
路上,左微月迫不及待在马车里打开食盒吃起热糕点的时候鼓鼓囊囊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一般含糊不清着声音问他:“漏马褂,泥给四溢的信上到底写了甚莫啊?”
娄淮替她倒好一杯热茶,方便她待会儿喝后,神色莫测道:“等下次咱们和他再见,正式商议青石开采权一事时,你便能知晓了。”
.......
霜降这日,永寒之城内的温度比前些日子低上了两倍左右。
左微月一早起来发现这个异常,连衣衫都顾不得好好穿,披了个外衫后就趿拉着她让娄淮买回来的冬屐,也就是魔法世界的冬季脱鞋,去看揽月阁后院被她种了有一段时间的菜。
距离上次司奕生辰宴过去,已经快要有七天了。
这七天里,娄淮几乎每天都要带娄万出去办事,让她待在家里守着,有事第一时间拽她和娄淮之间绑着的指引红线。
左微月在揽月阁里闲的没事儿干,看着后院那块空地,就生出了将地翻翻种个菜的想法。
之前她在魔法世界的时候,家里也有一片她自己开垦的菜园,有时候提升实力的时候太累,就会去菜园子里逛逛,拔拔草除除虫什么的,放松一下。
所以对于种菜这件事情,她还算是熟悉。
到了菜园子后,她看着已经出了苗的花椰菜和西葫芦真的如她所想,被这骤降的温度弄的有点蔫蔫儿地,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但还没等她上手去摸摸看,她就感觉有道阴影罩在她身上,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竹香。
抬眸一看,才发现是一夜未归的娄淮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篓。
“娄麻瓜,你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左微月看着他好看凤眸下的青黑,也顾不得去看她的菜怎么样了,从地里站起了身。
眼前的少女似乎还没怎么睡醒,一头乌黑的青丝有些凌乱不说,头顶的位置还出现了一根多出来的呆毛。
配上她那副呆愣愣的模样,看的娄淮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软软麻麻的。
但这股异样的愉悦感,很快在他看清她仅仅在里衣外面披了个外衫,趿拉着冬屐的模样后消失掉,转而变为不悦感。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少年拧眉说着,放下手里的食盒后将狐裘斗篷解下,递到她身前,“披上,跟我进去再说。”
左微月到了现在才觉得有点冷,伸手接过披好,被属于娄淮的清冽竹香包裹住后拉住他衣袖,看了下她种的那些被冻的有点发蔫儿的菜。
“还不行,我还得想个办法让它们不被冻着,但我魔法力量又不太够.......”
娄淮这几天下来,有发现种这些菜是左微月现今最大的爱好,所以对于她会这么在乎这些菜一事,倒也能理解一些。
他收回自己的衣袖后,瞥了一眼那些蔫儿了吧唧的菜,道:“昨晚降温的时候我便猜到你这些菜会挨冻,回来之前,已经安排娄万聘请了专门搭建油纸棚的匠人,估摸着也快到了,你先同我进去。”
“油纸棚?这是.......”
左微月刚想问这是什么东西,揽月阁采买的烧饭婆子便抱着柴火走了过来,没办法,她只能先收声不问。
等烧饭婆子对着娄淮问了好,又问他需不需要做早膳,得到娄淮否定的回答了,左微月才将刚才的提问继续问出。
第五十二章 替他按揉眉心
“此物和你之前同我随口提过的一种叫蔬菜大棚的东西差不多,西鼎从未有过这种东西,但既是你提的,我想想法子帮你造出来也未尝不可。”
娄淮说着,看着左微月沾了不少湿泥土,变得有些难走的冬屐。
视线在周遭四巡了下,确定无人在看了,蹲在左微月身前:“将冬屐脱下提着吧,我背你进去,照你这个进度走进去,着凉是一定的。”
左微月想说不用,下一刻就被沾了不少泥土的冬屐绊的差点摔倒。
她将身子站稳,抬眸对上娄淮黑黝黝的凤眸后,也不知怎得,有点心虚,最后还是爬上了他背部,将冬屐提上。
因为娄淮单方面触碰不到她,她若想不掉下去,就只能自己将双腿和双臂收紧。
这样一来,两人的肌肤相触几乎是在所难免。
娄淮感受着压在他背部的柔软,耳根的位置很快染上一抹绯色。
偏生左微月沉浸在他之前说的跟蔬菜大棚相似的油纸大棚一事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异常。
她将唇瓣贴近他耳边,纳罕道:“我还以为这种东西你们古.......你们这些麻瓜做不出来呢,那这种油纸贵不贵啊?要是花的钱太多,我可以给你一颗蓝宝石的。”
娄淮踏进榻室木屋,将她放下关门的时候冷瞥她一眼:“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分的这么清楚?”
“哦,好像也是,那就多谢了~”左微月摸了摸鼻子,因为屋子里放了暖炉,比较暖和,便将娄淮的狐裘斗篷解开,看向他带有青黑的眼下。
“你还没跟我说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怎么一夜没睡啊?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娄淮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疲惫着声音回她:“没睡自是有要事要处理,真说棘手,也算不上,也就是一些组建势力的事情,夜里又收到了司奕的回信,说青石的开采权已经定下了。”
如今既是要在永寒之城暂且扎根,手头上没什么势力掌握在手里,到底太过被动。
他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倒是没什么,可现今不一样,多了左微月这么一个变数。
她这么一个之前在她所说的地方过的较好的人,总不能在跟了他后过的太差。
听到“青石开采权”几字,左微月下意识想要去追问他一下,什么时候能动身去西阙山看看。
可在看着他那副青着眼底还在揉着眉头的憔悴模样后,到了嘴边的提问很快变了下。
“那你先去睡一睡,休息好了再说。”
小奴隶总不能太频繁地被压榨,也得适当让他休息一下才行。
娄淮颔了颔首,脱下外衫上榻后,眉头的位置因为之前吹了风仍旧一炸一炸的疼。
刚想动手去揉揉,余光瞥见左微月那副明明是有点关心,却一直没开口说些什么的模样,很快将手放下,阖眸沉声问她。
“小月,你能帮我按揉一下吗?”
左微月其实在刚才就有这个想法,但又不知该怎么和他说。
总感觉以她现在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正犹豫着,就听他问了这么一句。
当即神色愣愣,上了床榻坐在里面的位置后,戳了戳他肩膀:“你怎么又喊本戒灵小月?上次司奕生辰宴你这么喊了一次,我以为你是为了在司奕面前彰显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更好。”
“这次都没别人在了,你怎么还这么喊?”
娄淮见他当日的小心思被她说中了一半,眸光微闪道:“自是有这个必要,我才会如此做。你我之间如今的关系,我却还要连名带姓地唤你吗?”
“好像也是.......不过小月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左微月想说太亲昵了,但又怕娄淮误会她自恋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顿了顿后,换了个说法:“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娄淮:“莫不是你想要我喊你大月?”
左微月:“.........算了,还是小月吧。”
无语过后,少女将他右手塞进被子里取暖,上手摸了摸他眉骨的位置,弄的他痒痒麻麻了一阵后,像是知道该怎么弄了,若葱削般的玉指才替他按揉起眉头。
娄淮之前跟着学习魔法力量的一个老师也有容易眉头疼的毛病,她当时就专门去学了学按揉的手法。
所以只是片刻的按揉下来,娄淮原先还紧拧的眉头便舒缓了不少,甚至还有了些睡意。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继续说话,可却有一种无形的和谐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左微月盯着娄淮那张昳丽又带着几分美艳的面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睫毛竟然比她一个女戒灵还要长和浓密后,见他似乎是靠着榻背睡着了,悄悄伸手摸了摸。
睫毛摸着的手感很好,像是在摸什么上等的鸦羽毛般。
“怎么能长的这么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女人的睫毛........”
少女嘟囔间,并未发觉娄淮压在被子上的右手因为紧张紧攥了起来。
接下来,左微月玩弄完他睫毛不算,还要去戳弄他挺翘鼻梁。
等又替他按揉了一会儿,玩了玩,因为外面天色还早,她有点撑不住,很快也缩进被子里睡起回笼觉。
感受到她的确是睡着了,娄淮才兀地睁眸,侧过身子去看她。
此时他的耳根因为她方才的一番玩弄,已经烧红了起来,在他冷白的肌肤间显得格外清晰。
他视线垂落在她之前玩弄他睫毛和鼻梁的小肉手上,眸带温和神色的同时,嘴里喃喃道:“待我能触碰到你的那天,我会连本带利找你讨回来.......”
他的呢喃,已经睡着的左微月注定没法听见,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空了不说,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大量。
“穿好衣裳吧,今日便可去西阙山处理青石开采权的交接一事了。”
娄淮端坐在窗边矮榻写着些什么,见她醒来,出声如是提醒道。
“今天就能去了吗?!”左微月闻言,本来还有点迷糊的大脑很快清醒了些,亮着眸子看向娄淮。
第五十三章 前往西阙山
娄淮见她这么兴奋,还以为她是因为要见到司奕才会如此。
眸内添了一份郁色后“嗯”了一声。
“那等咱们回来之前,这青石开采权应该就能定下吧?”
娄淮点头:“是如此。”
“能定下的话,气运值任务应该就算是能完成吧........”左微月将衣裳穿好下来,即使不太确定气运任务成功的判定标准,也还是有点兴奋。
毕竟这次气运值任务完成,她就能有新的魔法力量用来给她自己塑造可被外人触碰的实体了。
虽然有些时候她没法被人碰到,也算是便利。
但她之前到底是个有肉体,能被人看见触碰到的正常人。
一开始她用拟态人身的时候还觉得新奇,可到了后面,就感觉有点不是那个味儿。
现今终于能更像正常人一点,她当然是开心的。
“你是为了这个气运值任务能完成而高兴?”娄淮听完她的嘟囔,有些不确定地询问起她。
左微月奇怪看了他一眼:“是啊,不然呢?”
“没什么。”
西阙山地处永寒之城最西的方向,也是整个城内,温度最低之处。
乘马车的话,从泅水街道出发前去,路途中最少需要两个时辰。
左微月听完娄淮所说,只感觉两眼一黑,有点不确定她能不能撑到地方。
只因她实在是坐不惯这古代的马车,一上去就晕。
但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的马车对比她几日前坐的时候,似乎做了一番改良。
不仅里面的空间更加宽敞了些,还放有带有梨花香气的熏香。
跑起来的时候,也不似之前那般摇晃。
“?娄麻瓜,你还专门花钱给马车重新改装了?”
娄淮将他事先备好的汤婆子拿出,递到左微月身前:“嗯,你不是有晕马车的毛病。”
听完他这句,左微月本来还有些动容,心想他还知道关心一下她这个合作对象。
可这股动容没能维持太久,就被他接下来所言打碎掉。
“万一不好好改造一下,你直接吐在里面,那该如何是好?毕竟这马车不比之前的共用马车,是私用的,不说清理起来会不会麻烦,味道也会较大。”
左微月:“......”
“怕我吐在马车里是吧?”她伸手接过汤婆子握好,问这话的时候突然将屁股挪了挪,玄紫色衣衫蹭上娄淮的。
娄淮没懂她是什么意思,他记得她闻一闻他手上的佛串也能好受上许多的事情,将那串纯黑的佛串取下后,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嗯”。
下一刻,就感觉肩头的位置多了一点重量,脖颈还闯进一些冰冰凉凉的青丝。
侧眸一看,才发现左微月不怀好意着神情闭眸靠在他肩膀上,装模作样道:“哎,那为了不吐在马车上,就只能委屈你这肩膀借一借我了,我靠着的话,说不定能缓解一下情况。”
娄淮心思何其玲珑,几乎在瞬间就明白她此举的含义。
无非是想着,真的吐了的话,直接吐他身上,因为他方才故意说了那种话。
但他也并未戳穿,只因她便是真的吐在他身上,他也不会真的觉得有什么。
“嗯,我知晓了,这个你拿着嗅一嗅吧,你之前不是说有用?”
左微月说这话做这种动作只是为了膈应膈应他,本以为娄淮会嫌弃地让她起身离远点,没曾想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倒还将佛串给了他。
愣神之后,也不好就这么起来,毕竟他之前才嫌弃过她。
只能在心虚睁眸后对着他摆了摆手,没去接那佛串:“这个虽然有用,但之前我不知道这东西对你的含义,现在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再拿来用的。”
按照他说的,这对他而言,算是一件很私人的物品了,就和她作为戒灵,使用魔法咒语的时候要用的魔杖差不多。
一般不能随意外借。
但娄淮却显得十分坚持,他没再开口,只是用凤眸静静注视着她,递给她佛串的动作也没变。
她没法,只能伸手拿过,为了方便她自己去嗅它的味道,直接戴上她自己腕上。
娄淮看着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又盯着在她白皙手腕上看的十分明显的黑色佛串看了一会儿,方收回视线闭眸。
今日是个阴天,风势呼啸。
生长在永寒之城的树木都被吹折了不知多少不说,西阙山这种没什么植被做防护的矿场受到的影响更大。
司奕拄着盲杖下来之后,尽管面上戴有帷帽遮挡风势用,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吹了一脸的风沙。
“三公子,城主那边已经做好隐瞒了,只是这事,您真的不确定提前同他说一声吗?”
阿正一张脸快要皱成苦瓜,看向已经将帷帽取下,正在整理上面风沙的青年,一脸的担忧。
司奕感觉风沙被清理好了,重新佩戴上后,一边往西阙矿山的驻扎帐篷去,一边回起阿正:“说自是要说的,但不是现在。”
“可小的怕您先斩后奏之后,城主会因此迁怒于您,毕竟他之前不是才和安王周旋罢,说是青石届时动用之际,会和安王提前言说。您就这么直接过来......”
“三公子!”
“三公子好。”
阿正话没说完,就被几名路过的矿山矿民的问好打断,只能先噤声。
等跟着司奕入了矿山的主帐篷内了,才继续道:“您就这么直接过来,将开采权移交给废太子娄淮,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以娄淮现今的情况,既没了太子之位,又还带有流放的罪名。
一旦被发现,且不说司奕会受什么牵连,就说这交出去的青石开采权,肯定会直接被京城那边的人收走。
于司奕来说,的确是获益的可能性最小。
司奕明白阿正的担忧,取下帷帽之后安抚起他:“你跟在我身侧这么些年,应当知晓我做事之前都会再三衡量。相信我,选择站队娄淮,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阿正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的侍卫通报,说是雾忧来了。
“将人迎进来吧。”
司奕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锦盒从袖口拿出,搁置在朱色圆桌上。
里面装着的,正是打开青石矿山地下通道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