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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游戏全文阅读

作者:渡焰赤灵     四个游戏txt下载     四个游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中秋外番-团圆兔(上)

    流水般的月华日渐丰满,秀色旖旎漫如银盘。徐徐清风,清雅而端庄,扑来一阵阵桂花清香气。如烟似雾的清云弥蒙,宛如一腔灵气絮絮飘荡,在这天地之间踟蹰。

    斑驳朦胧的星月共天,顺着星闪的足迹望去,只见一身着纱衣的高挑女子正凭栏眺望。望见的满是绰约夜际,香茗幽影,丝竹声挽,思念牵肠。

    女子百无聊赖,闲来赏月,一手携着半盒湿粉,偶尔会颔首补妆,细细粉沙掠过湿滑的脸侧。脸颊映在皎洁的银华之下,宛如另一轮明亮的月,同天上那位争宠。

    “老姐?”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喊她。她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呆立在这轮月亮底下。鼻尖轻嗅,空气里夹杂着谷子的气息。即使深处城市,她甚至都能闻得到今年丰收的欢景。

    妈,你今年,还不回来吗?

    “老姐?!”

    外头烦人的声音大了起来,语气里开始夹杂上些许不耐。

    女子仍像没听见一般,正对天上那轮明月。月光如镜,全映着母亲的慈爱模样。她每每抬头,这份久违的映像便盛了个满眼,仿佛两人已在月上邂逅,眼里也慢慢多了些闪光。

    泪水流过她的脸颊,刚擦的粉又蒸了些。

    女子又低下头,泪水直直地滴落,一手抚栏,另一只手心不在焉的化妆,指尖微转,眉头紧皱,却是克制不住这番思念,放声大哭起来。

    “艾维薇?!!”

    外头的声音终于耐不住了,推门而入:“吃饭了,你快……”

    进门的男生名作向虎洋。此时他正一脸尴尬地立在门口,艾维薇哭成泪人的景象被他撞了个满眼。

    “姐?”

    声音被他放低了些。

    “姐你怎么了?”向虎洋下意识地想把哭倒在地的老姐扶起来,又想起艾维薇平时要强的性格,自己若是直接上去把她扶起,定会被她愤愤地甩开。想起这里,向虎洋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厨房里,妇人闻声,一路小跑赶到艾维薇房门前。只见艾维薇旁若无人地收拾着眼泪,地上尽是被她打翻的粉底。

    “小艾。”

    妇人赶忙来到艾维薇身边蹲下,从背后抱了抱她:“吃饭吧,菜都凉了。”妇人的手还附着温热,为了这中秋前夜,她忙活了不少功夫,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向虎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顺着话说:“对呀对呀,姐,赶紧来吃饭吧,我都饿了。”

    没等他话音落定,正安慰着艾维薇的妇人便转过头,佯怒道:“是不是你又欺负你姐姐了?”“没……妈,我哪敢欺负她呀。”

    这妇人是向虎洋的母亲。对于艾维薇而言,她是自己的重组母亲。

    说到这里,我们首先要清楚一点。重组家庭在华夏虽不是十分普遍,却也偶有出现。拿向虎洋举例,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出车祸去世,母亲不希望向虎洋缺乏父爱,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和她一起照顾向虎洋,于是便和失去妻子的艾父组建了家庭。

    提到艾父,他见众人这么久了都不出来吃饭,便也来到艾维薇的房间。

    待到他过来时,艾维薇的眼泪已经擦干了,除了眼眶留下来的一圈通红,其他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正常。

    向母见丈夫过来,连忙收拾着地上打翻的粉底。向虎洋也连忙抽了两张纸巾再递给艾维薇。

    推门进来,艾父便看见了缩在妻子身后,正缓缓起身的艾维薇,狠狠地摇了几下头:“又哭,不许哭哭啼啼的。”

    “……”艾维薇这才停了抽泣,从嘴里生生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父亲从小就教育她,即使是女儿身,也要学会在坚忍不拔中习得要强的性格。从小到大,最常在艾维薇耳边盘旋的一句话,就是父亲用粗厉的声音说着:“要像你妈一样坚韧!”

    妈,我真的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又是一个中秋节了。

    浑浑噩噩间,艾维薇几乎是被向母和向虎洋两人推着进饭厅的,眼睛里也在去吃饭的路上,不知为何又夹上了两滴泪珠。

    悄悄瞥了一眼父亲,他一脸无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提着筷子就开始夹菜。桌上荤素有致,五菜一汤,还有向母特意给艾维薇拌的她爱吃的水果沙拉。

    “明天就是中秋了。”向母把水果沙拉轻推到艾维薇面前,边给她找勺子边说,“你们两个是大后天才开学吧。”

    “嗯。”向虎洋刚把一大块酥肉塞进嘴里,含混着嗯了一声。

    “那就好。”向母从橱柜里找到了勺子,正欲递给艾维薇,又被艾父阻止:“这什么规矩,她自己也长手,叫她自己来拿。”

    “我这不是离得近嘛。”向母执意把勺子塞进艾维薇手中,转身对艾父抱怨道,“你也真是。过节呢,别动不动把气氛搞僵。”

    耳边尽是父亲严厉的声音,艾维薇却欣慰地笑了笑。

    客厅中,悬在头顶的几盏灯闪着温光,温润着饭桌边围坐着的四人的头顶。勺子与玻璃碗的碰撞声中,艾维薇满足地嚼着混着沙拉的番茄和小瓜。离她最近的向虎洋则大口往嘴里塞着肉,酥肉的脆响声游梭在这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没有欢声笑语,胜似天伦之乐。

    “姐,吃肉。”

    向虎洋指了指肉丸和酥肉,满足地舔着嘴唇,赞不绝口:“妈,你这手艺绝了,简直长在我的味蕾上了。”

    “好吃也别吃太多啊,小心撑肚。好了好了,这些给你姐留着,她都还没动筷子呢。”

    向母自己没动两口,全盯着孩子们去了。见艾维薇没盛饭,便起身盛了一碗送在她跟前。艾父在旁无奈地叹息一声,抱怨道:“真是的,再这么下去就惯坏了。”

    艾母放下饭,见姐弟俩都开始狼吞虎咽了,才放下心来,夹了点儿蒜薹放进碗里。

    “难得团聚,来杯酒不?”

    艾父随口一问,同时把自己跟前的杯子倒满啤酒。对于多数男人们而言,这么一副团圆之景岂能没有酒水作伴?

    向虎洋虽然平时不太爱喝,但见艾父这么问了,没人应也不太好,便把杯子凑到艾父跟前:“爸,我陪您喝一杯。”

    “好。”艾父给向虎洋倒了满满一杯,看得向母一阵皱眉,在旁忙不迭地说着:“少点儿,少喝点儿吧,俩都不叫人省心。”说罢又看看扒拉着米饭的艾维薇,轻道:“还是小艾好,不会让人操心。”

    杯盏交错,酒浪翻滚。俩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向母则偏过头只看艾维薇。

    似是在向她说:

    看呐,多像是个完整的家庭。

    咽酒声充满了空气。艾维薇正对着眼前这张坐着寥寥四人,却仿佛邀宴了全天下的一方餐桌,眼泪又差点绷不住了。悉心的艾母看了出来,忙上前把她抱住。

    “小艾。”

    方才独自一人伫立房间阳台,面对天地至圆,那轮银盘之上尽是往昔。而此时此刻,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触手可及。

    来到新家庭已有五年之久。每逢中秋,艾维薇便幽思无尽。家人们只知道安慰她,总以为她只是心烦意乱。只是这一连五年皆是如此,再怎么迟钝,向虎洋也得发现点儿什么了。

    散了晚饭后,艾维薇正欲回房,被向虎洋从后面一把拉住胳膊。

    “老弟?”回头望去,只见向虎洋一脸神秘地冲她笑笑,接着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里。

    “姐,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有心事瞒着我们。”

    关上门,向虎洋脸上的笑瞬间淡去,换成平时那副最常挂脸上的面无表情。

    他注意着艾维薇听了自己话后的反应。艾维薇的眼睛明显跳动了几下,目光也从原本的质询转得有那么一点儿茫然。

    似是被他这句话,扯入了新的回忆里。

    “喂,喂喂喂。”

    向虎洋拉了张凳子坐下,随即拍拍艾维薇的后背。

    “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每年中秋都这样,咱爸咱妈为了哄你才特意做了这么多好饭好菜。……所以,你能不能别再硬撑着了,女强人?”

    听了向虎洋的话,艾维薇重新抬起脸。悄然之间,又是无数泪痕爬满她的脸颊。

    她稍微看了一眼向虎洋,见到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哭成泪人的模样,又赶忙避开视线。

    这一番眼神的闪躲,令向虎洋意识到她一定有个大秘密瞒着自己。

    “向虎洋。你能不能出去给我拿瓶酒。我想喝了。”

    艾维薇闷着头,沉着声,呜呜咽咽地令向虎洋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她的意思。“借酒浇愁吗?还是闷在心里,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们不会对你冷嘲热讽的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求你了,我真的,真的想喝……”

    没等向虎洋说完,艾维薇清浅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一切后话。

    也正是这句话,直直地击中了向虎洋心里的某个东西。

    不是这话里有什么,而是艾维薇,这个雷厉风行、素来要强胜过男人的女汉子,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低下声来向自己恳求。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明白艾维薇已经一只脚踏进崩溃的边缘线,于是赶忙去往客厅,管父亲要了瓶酒。

    艾父没过问,他大概猜到了这瓶酒是谁要的。

    “让她少喝点儿。”只留下这么一句。

    向虎洋一胳膊夹着啤酒瓶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他又赶忙来到艾维薇房门前,门已经被艾维薇从里面锁死了。

    “姐,开门,你要的酒!”

    没有回应。

    “姐?”

    他开始拍门,声音越来越重。

    “姐,你怎么了?”

    里面依旧无声。这让向虎洋心头一紧:外头就是阳台,老姐该不会做什么傻事了吧?

    想到这,他赶忙踹起门来。刚踹完一脚,震耳欲聋的动静惊得向母闻声赶来,见到向虎洋正提着裤子准备来第二脚时,赶忙把他拉到一旁。

    ……

    妈,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你对我的承诺?

    “小艾,小艾你没事吧?”

    你说过,虽然你要去很远的地方经商,但会每年中秋给我寄回照片的呀。

    “小艾,你在里面做什么?”

    五年,五年了。你失联了整整五年。你究竟在哪,在做什么?

    “小艾,开门呐,让妈妈进来。”

    “你走!你不是我妈!”艾维薇疯了一般朝门外吼道。

    “小艾?……”

    向母拍门的手悬在原处,整个人愣在原地。向虎洋从旁边抱住母亲,仍不放弃劝慰门里的老姐:“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大家都会帮你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艾父也听见了刚才艾维薇的吼声,踩着拖鞋小跑着来到艾维薇的房门前,看见向母被向虎洋抱着,眼泪从她脸边滑落。

    “温和点儿对孩子。”向母见丈夫来了,忙擦着眼泪轻声在旁劝说。

    一向严厉的艾父,此时此刻望着紧闭的大门,缓缓把手放在门身之上,叩响了它。

    “女儿,你妈从来没忘了我们。”

    语气里头一次少了勒令和居高临下的味道。

    声音不大,却仿佛极具穿透力。艾维薇被父亲这句话愣在栏旁,眼前的一切哀思,仿佛都在这一刻连结成了一线。

    “你妈当初对你的承诺,她不是忘了。”

    她只是,条件受限而已。

    “那她为什么连张照片都不肯寄给我?她究竟在瞒着我做什么……不,她,她还活着吧?”艾维薇的声音逐渐低落,直到最后低不可闻。无数不好的假设跃入脑海,她严重怀疑母亲不是真的出去经商了。

    “说的什么话!你妈她当然还活着!……只是。”

    艾父又敲了几下门:“艾维薇,我的乖女儿,你先把门打开。”

    艾维薇将信将疑,扭转了把手。门外三人一并挤进屋内,向母更是扑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小艾,对不起……”

    艾父则松了口气,看见女儿并没有自寻短见,平时的严厉又回到了脸上。向虎洋见势不好,便展臂拦在艾维薇跟前,扭头对艾维薇道:“姐,你快别哭了吧,过着节呢。”

    眼见向虎洋这么护着,正要作势发狠的艾父也终于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爸,你骗我……”

    “我妈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都是骗子!!!”

    ……

中秋外番-团圆兔(下)

    艾维薇已经没力气了。一向富有活力的她被这缕若隐若现的思绪引入疲惫的深渊,宛如脑子里盛满了一片流淌的沼泽,她甚至做不到再思索什么了。

    不多时,艾父重新回到艾维薇的门前,腰间夹着一只不知从哪找到的老式录音机,手里捏着一只黑色的小纸盒。

    “你妈寄来的照片,五年的,全在这儿,”艾父把纸盒放在她床边说,“里面还有盘磁带,也是你妈专门录给你的。”

    东西留在这里,艾父朝向母和向虎洋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向母被向虎洋扶着起身,三人一并离开了艾维薇的房间。留她独自一人面对自己的小空间。

    直到向虎洋关门的声音响过很久,艾维薇都无法从震惊之中平复过来。倘若父亲的话属实,那么母亲便是每年都往回寄过东西,每次都被父亲收在手里。

    将信将疑地,艾维薇推开盖子,纸盒里一堆照片跃入眼帘。只是这照片的内容,却仅是一个巨大的兔子人偶。

    这只粉兔人偶的耳朵高高立起,红彤彤的眼睛虽是假的,却十分真实有神。

    翻来覆去,这些照片都只是这个兔子人偶在变换各种姿势。

    艾维薇努力辨别着这些照片的背景。这些背景都是相同的,而且全是一团黑,就像被黑布一类的东西特意遮了起来,故意不想让她看出什么。

    这只兔子人偶没露脸,照片里也没其他能证明艾母身份的东西。

    这完全像是他们在哄我!艾维薇气呼呼地丢了照片,又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阵阵滋滋啦啦的声响,伴着她越来越浓的失望情绪一并升腾。她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她起身,正想重新来到阳台上吹风的时候,这盘磁带终于不再滋滋啦啦,转而几声粗嗓咳嗽的低音出现。

    没过几秒,熟悉的声音,终于让艾维薇酥了身子。

    “小艾,是我。”恰好云彩把遮住的半边月亮释放了出来,氤氲般的银耀披上她肩头,宛若为她镀上了一层圣衣。

    母亲的声音!

    妈!——五年了,这是真的吗?……

    “过得还好吗?”

    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妈,你在那边经商,过得好不好?赔了还是赚了?赔了不要紧,你说个地方,女儿明天就去接你呀……

    后面母亲说的话,全被她用泪水盖了过去。换句话说,她再也听不进去了……

    只是这一句“过得还好吗”,足足让她等了五年。

    整整五年,五个中秋,六十轮明月的周而复始。

    五年,五个字,足以救赎。

    录音只有半分钟,前面十几秒全是滋滋啦啦的噪音,剩下的时间,艾母最多讲了五六句话。

    有限的话语,无尽的思念。艾维薇不懂母亲正在经历什么。如果上天能给她一副体验别人人生的眼睛,她一定会立刻用来看看——看看母亲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是不是同她临走时许诺的那样,每天能睡在小别墅里,仰着头每夜都看得见星星……

    “小艾,是我。”

    “过得还好吗?”

    “今年中秋,妈又不能回来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许熬夜,听爸爸的话,对新妈好一点儿。”

    “对不起了,我的宝贝儿。明年,我一定回来看你。”

    明年……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那些穿着兔子衣服的照片,里面真的是你吗?

    一夜,无眠。

    满脑子尽是母亲的寥寥数语。

    父亲是什么时候收到母亲寄来的东西的?

    照片未必是真,可录音伪造不了。纵使相隔五年之久,她也绝不可能听不出母亲的声音。她能确定,至少这录音的主角是自己的母亲。

    只是,她正经历着什么,又身处何方,录音只字未提。

    冷静下来后,艾维薇又睡不着了。录音在她耳边播放了整宿,短短三十秒的音频,一遍……一遍……

    “明年,我一定回来看你。”

    母亲在那头笃定的承诺,如同一只带来美梦的花蝴蝶,彻夜萦绕。

    收到录音是在什么时候?最晚,也得是去年吧。

    要说起来,明天,最晚明天,便是这约定兑现之日。母亲,她……真的会回来吗?——她早就不奢望了,她只希望母亲还健康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只要偶尔能给她寄来一些照片、录音或是视频就行。

    中秋佳节,顺着五谷飘香的路途迎风而至。天地方圆,除却对天涯人的牵挂与祈祷,怕是只有归家的游子团圆梦好。

    直到早餐的味道弥漫开来,被思念拎了一夜的魂这才悄然游回身体。艾维薇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忐忑?抑或是被等待而未知的、迟到的亲情携裹着失去了内心的平静。

    “来吃饭啦。”

    向母用围裙熟练地擦着脑门上的汗,热乎乎的吐司和豆浆一并端上餐桌。她兴奋地向全家人宣布,今天要带大家去方特玩。

    向虎洋自是又兴奋又期待,艾维薇则紧紧抱着那台整整运作了一晚的录音机,像是抱着什么令她爱不释手的宝贝。

    “小艾,你听着没有?”艾父道。

    “嗯。”答得相当心不在焉。

    向虎洋端起豆浆,碗斜面几乎遮住鼻梁。他悄悄低下头,注意着正黯然神伤的艾维薇。

    喝光豆浆,他不轻不重地把碗放下:“那我回屋收拾东西去了。”临走的时候,他故意看了艾维薇一眼。后者仍心不在焉,满脑子尽是母亲的事情。

    ……

    从方特回来的时候,艾维薇还依旧浑浑噩噩,原本完全僵硬的表情只舒展了一半。

    平时一向喜欢挑战刺激的艾维薇,这次是被向虎洋强拉着上过山车的。坐过山车的时候,即使是从最高的地方往下坠的部分,她也没作出任何反应,连半点喊叫都没有,就那么呆呆坐着,舒缓得像正在睡觉。

    漂流和鬼屋的时候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连鬼屋里的NPC都有种向虎洋牵着个假人的错觉。

    “姐。”

    “嗯?”

    “还在想那事儿呀。”

    向虎洋把艾维薇拉到客厅的沙发旁边,两人依次排坐在沙发上。艾维薇身子侧斜,稍微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头发一整天也没再梳,现在已经有些乱了。

    已是晚上九点半了,正是月亮最亮的时候。满地触手可得的银辉,仿佛也在祝福每一个幸福团圆的家庭能把美好留在这一瞬。

    向虎洋拉着艾维薇看电视。他不清楚自己已经多少年没看电视了,家里这台电视两年来都只有守旧的艾父在看。

    “这遥控器怎么用的呀?”向虎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左翻右翻,找了好久都看不见开关。好不容易找着了,结果按了好几下,电视机还是黑屏。

    艾维薇瞟了一眼笨手笨脚的老弟,说:“这么多年没看,都忘了遥控器得对准电视才有用。”

    “噢!~对哦,”又试了一次,电视正在播战争片,“姐还是你聪明。”

    “快得了吧你。”

    艾维薇放下抱了一天的录音机。白天她就是这么把它抱进方特的,而且形影不离,谁都不能把它们分开。哪怕是在过山车上。

    “孩子们,来吃月饼了。”

    向母端来一大盘闪烁着油光的月饼。听到电视机传来声音,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两个孩子:“多久没看电视了,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不会。”向虎洋摆摆手笑道。

    不会个屁。

    艾维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向虎洋讪讪地从盘子里挑了个五仁月饼,正想往嘴里填,看见艾维薇在旁盯着,便把月饼塞给她,半开玩笑道:“老姐先吃!”

    “一边儿去。”艾维薇扶着脑袋,自己从盘子里拿了一个,“不爱吃五仁的。”

    “啊这。”

    向虎洋掰开手里油滑的月饼:“这可是在CS买的,里头还有蛋黄,糖浆都熬了好久的。人家一个小店日销上千份。真不识货。”

    “嘿呀,搞得你很懂似的。”

    “那必须懂。”向虎洋吃了半块月饼,把剩下的半块再次塞给艾维薇,“毕竟是我买的。真的,好吃。”

    “跟推销似的。”

    艾维薇嘴上一撇,手里却是诚实地接过,在嘴边稍微尝了一点儿。

    酥酥的油渣裹着内里蓬蓬泛光的蓉芯,只抿一口,花生碎和酥油的香气便在唇齿间络绎不绝。

    “又不是个团圆夜,吃什么月饼。”

    艾维薇抿着嘴,小声说。

    向虎洋一把搂住艾维薇,两人皆躺靠在沙发背上,头上即是悬着的白炽灯,电视还在播放着向虎洋五岁爱看的动画片……

    “姐。于我而言,现在这样就已经团圆了。”

    “你懂什么。”见向虎洋一脸享受的模样,艾维薇相信他是更享受放假不用上课。

    电视上播放着适合低幼年龄的小动画。艾维薇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因为在她小时候就有了。

    以前母亲在身边陪她看电视,电视机里往往播的就是这种颇有年代感的、制作简陋而不简单的经典动画片。傻乎乎的她,曾经光顾着看电视去了,却没能珍惜身边那个愿意陪伴自己欢度童年的人。

    “滴滴滴滴——”

    QQ特别关心的音效从兜里响起。艾维薇掏出手机一看,是向虎洋发来一段视频。

    扭头再看向虎洋,对方正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见艾维薇看过来便笑呵呵道:“老姐,想不到我还是你特关嘞。”

    “又给我瞎发什么。”

    艾维薇说着便开始下载对方发来的视频,便下便碎叨道:“直接在你手机里给我看不就得了,我还得下载。”

    “嘿嘿,我也没下呢,直接就转发给你了——你慢慢看吧。”向虎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五仁月饼,就撒丫子溜回了房间。

    还是那只粉兔人偶,毛茸茸的耳朵仍在立得硬挺,只是其中一只耳朵折了个半断;人偶上血红色的眼球也已消失不见;身上满是绽开的皮毛,仔细看,还有斑驳的血迹已干。

    背景仍旧昏暗,几近一片黑暗。

    艾维薇捧着手机,满眼尽是得不到的虚妄……

    “小艾。”

    兔子摘下头套,女人满是伤痕的脸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艾维薇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分辨了一番。

    “妈妈以后可能没机会陪你看电视了。”

    “你可一定要坚强。”

    “听新妈妈,还有爸爸的话。”

    女人双眼紧闭,满脸的红肿令她说话都有些费劲。艾维薇辨认了好久,直到在脸颊旁侧底部瞥见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胎记,她才确信,这只兔子里的就是自己的朝思暮想的她!

    “妈!你耳朵怎么了!”

    哪怕视频里的母亲再怎么偏着头,也没能掩饰过自己的女儿。只见她的右耳少了大半,连带着右半边脸也有些毛糙,似是经历过非人的炙烤折磨。

    视频的最后,兔子抬起毛茸茸的手,挥动着这具皮开肉绽的身子,一切画面都淡了下来……

    ……

    看你每年都在这个时候emo,老弟我真的于心不忍。

    姐,你去年中秋节前也是这样。

    向虎洋累了一天,身体随意地拍在床上,脑子里却依旧运作。算算时间,艾维薇也该把那视频反复看了好些遍了吧。

    去年中秋节前几天,我特意托了个关系,让他们帮忙找寻你的母亲。

    “可以是可以,钱够么?”

    “我自己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求你,一定要把她给找到。即便她不能回家,哪怕只是一段视频、一段录音、几张照片都行!”

    于是,去年他们给我寄了那些照片和那段录音。

    先收到这些的是你爸。你不知道吧,你爸见了这些,一连掉了好几天老泪。他比你更严重,那个录音机,他是睡觉也抱着,吃饭也抱着,上班都形影相随,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吧。

    他也怕影响你心情,就一直没给你拿出来。

    今年,他们又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我可是看都没看,就直接发给你了。

    姐,你可得振作起来,别再闷着头把自己锁屋里了。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咱几个团坐在餐桌上觥筹交错,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值得注意?

    隔壁。

    斯人已去,再不回首。

    艾维薇不再驻足月下。关掉手机,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试图用睡眠掩饰悲伤的她,终是瞒不过自己的泪水,躲在被窝里从啼哭演变成嚎啕。

    ……

    “好了,你的钱我一分不收,都退给你。”

    语音通话那头,传来对方开了变声器的声音。

    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的向虎洋听了这话,手机都几乎脱手拍在脸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认真的。晚些转你。”

    噢……

    向虎洋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笔交易敲定的是一万二,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单了,对方就这么不在意钱吗?

    “好了。交易到此为止。”

    “……”

    “她也该释怀了。”

    ……

    撂下电话,庞恪神情怜悯地望了一眼面前这人。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吧。”

    “条子小姐。”

    ……

    明月高悬。从此,这世间又少了一个虔诚的月亮信徒。

    还是把记忆,就这么留在这只兔子人偶上面吧。

    好吗?

番外-Dnd阵营九宫格&挑战者

    Dnd阵营九宫格,是一种以“守序——中立——混乱”与“善良——中立——邪恶”两个维度,对人们的价值倾向作出归类的测试。

    这项测试在网上可以搜的到,感兴趣的看官们可以试着搜索测试自己的人格。赤灵也测过,个人觉得超准哒~

    接下来,我会把这九个价值阵营摊开,从《四个游戏》中寻找最具有代表性的角色对标。本赤希望以书里有血有肉的立体角色为例子,展示我本人对这九种阵营的解读。

    (以下内容纯属娱乐,如有不同观点,请相信自己)

    一、守序善良。潘亦幽。

    在秩序范围内努力维护善良的管理者。

    潘亦幽为人正直,遵守大众认可的规则,不会忤逆公众意愿做事。满心善良的他往往因不愿打破秩序约束而得不到心里所渴望的花园。

    他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善良,自身也会恪守规则,嫉恶如仇。文中潘亦幽的处处对白都能体现他尊重规则、为人善良的观念。只是目前关于潘亦幽的剧情并不丰满,难以确切表现。

    潘亦幽期待世界对同性恋者们能转变态度,希望同性恋人能得到世俗公平公正的认可。但他并不会为之作出革命性的努力,只希望用自己的逆来顺受、用现有的规则和约束去试图改变世人观念。这往往事与愿违。

    守序善良的人尊崇规则。他们会以他人利益为先,必要时甚至会选择让渡自己的利益帮助别人。助人为乐的警察形象十分符合此类描述。他们希望遵从秩序并致力于建设更好的秩序,也会维护规则层面的善良并试图借此维护规则。

    二、中立善良。萧玲玲。

    遵从内心善良,见到弱者会施以援手的牧师。

    萧玲玲是经典的中立善良形象。她会对看得见的人间疾苦尽可能施与援手,比如帮被毒蛇咬伤的豹子解毒、保护受人唾弃的乔雪傲、对吴太太的际遇表达最大限度的同情……

    她怀有最单纯的同情心和同理心。不管对方是何种阵营的人,哪怕是小偷、是恶人,她也会尽量施救。这种善良源自她本身,而非任何规则或制度。

    不过,中立善良的人并不是绝对的“圣母”形象。必要的时候萧玲玲也会选择出手抨击施暴者,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安危。例如她用凳子亲手杀死试图伤害同伴的吴太太——保护弱者的同时如果不得不伤人,被逼无奈的时候她也会挺身而出。

    中立善良也被称为“真正善良”,是不受任何秩序与利益驱使的、最本真的善良,也可以被称之为“无私”。悬壶济世的医生形象最符合此类描述。他们的善良最为公正,但也会存在一定盲目性,有时这种善良会给恶魔带来喘息的机会。

    三、混乱善良。熊斩拓。

    深谙秩序的局限性,会用自己的方式行侠仗义的侠客。

    熊斩拓的所作所为完美地诠释了混乱善良。他本人对规则和权威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性,每次看到有些恶人利用规则攫取不正当利益,或钻规则的空子作恶时,他都会心生愤懑并用自己的方式维护心中的公平与善良。

    他心中最理想的结果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但他觉得现有的法律体系和社会秩序不足以达到这个程度。于是他会亲自出手处决恶人、批判社会,虽然行为上不遵从现有秩序,但心里是为了公平正义的实现,与很多遵从秩序的人殊途同归。

    他会因乔雪傲迫使美玲自杀后逃脱罪责,而对他们一家实施私刑报复;他也会在令采芸被污蔑轻生的时候用自己的各种方式搜罗证据为她翻案。他为了实现心中的善良,会想办法推翻现有的一切。

    混乱善良的人对规则和权威的期望值很高,而现有规则和权威达不到这份期望,他们便会对其产生不信任、不尊崇的心态。但他们不会刻意违法乱纪,同时会以他人利益为先。“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此类人是社会中不平等不公正现象、心怀叵测的贪官污吏等的有力制约。历史上得民心的革.命领袖大多符合此类形象。

    四、守序中立。派洛枫。

    绝对服从于阵营、永不背叛的忠诚棋子。

    派洛枫加入囚者F6以后,一切行为都不再为了自己。他的全部所作所为都来自任猎飞的命令,几乎没有自主自发作出过决定,哪怕偶尔有作出一些命令之外的事情,也一定是有利于任猎飞的。

    他会坚守当前阵营,不论这个阵营是对是错,他认为遵从命令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他愿意为阵营作出牺牲,甚至推翻自己先前的一切信仰。

    派洛枫最好的朋友就是他的玩具们。那些玩具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日夜,对他而言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的玩具。他也是因为玩具加入囚者F6。但他一旦选择了对任猎飞死心塌地,那么哪怕牺牲玩具(派洛枫的许多玩具都在执行任猎飞命令的时候损坏)也在所不惜。

    守序中立的人既是既定秩序的执行者,也是现有阵营的有力维护者。他们往往是遵守程序正义的审判官或暴力机关。强调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军人形象最符合此类描述。他们过于遵守制度、命令、程序等刻板模式,忽视了个性的舒张和善恶的主观评判,因此容易成为别人的工具。

    五、绝对中立。郑棕邪。

    寻求中庸生活的道家市井小市民。

    郑棕邪是最适合此类描述的挑战者,没有之一。他没有特别的善良之举,也没有明显的从恶倾向;他不会把制度和规则视若神明,也没有刻意回避或反对它们。

    对于郑棕邪而言,即使是他身边要好的朋友或亲人,也没有谁是他特别放不下的。他很难真心无私地利他,也反对无故损害他人。很多时候他不会选择主动改变什么,他更喜欢随波逐流。能跟着庞恪在一起当然不错,如果后面有更加适合的阵营,他也不介意改变立场。

    当他没有力量的时候,无外乎善恶,他会毫不犹豫地抱庞恪、彦辰的大腿,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寻求自保。这便是绝对中立的人得过且过的小民思想。看似与很多阵营有所连结,但他的内心是独立的,行为是中庸的,绝不会主动得罪他人。至于秩序、结构、阵营本身,对他而言并无多大意义。

    绝对中立的人通常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偏见,但又好像对所有人都抱有偏见。他们就像游走在各个阵营之间的第三方。他们在心里可能承认善良比邪恶好,但他们并不会特别为之付出行动。他们时刻秉持中庸的哲学观点。热爱大自然的环保主义者形象最符合此类描述。他们与世无争,立场不明,像一群置身事外的人,只关注自己眼前的灶台和感情生活。

    六、混乱中立。程雷链。

    崇尚个人自由的无政.府主义者。

    这种人不愿受道德绑架,不接受规则制度和世俗框架的约束,讲求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程雷链是十分恰当的混乱中立者。他依循自己的冲动行事,十分注重自由权利,行为难以预测,动机无法解释。

    他常有着天马行空的个人理想,蔑视权威、愤恨世俗约束,但他并没有作出挑战或宣战。在他的价值排序里永远会把自由排在第一位,因此表明立场会让他陷入必须站队的无奈。同时,这份自由也会带给他难得的理性,使得他的思维与视野不会被秩序或法律所局限。想干嘛就干嘛,特立独行的疯狂个性,十分符合程雷链的形象。

    他追随自己的内心而行动。对于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他会勇敢地去守护,并拉拢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他讨厌一切规章制度,不喜欢跟着庞恪一起行动,于是他不愿意把灰裘卧底混入的事情告知庞恪。他期待任何有规章制度的事物瓦解,一切阻碍自由的事物都会遭到他的愤恨。

    混乱中立者们是自由与自我的崇尚者。蔑视规则和利益集团使得他们不容易被人当枪使;一切从心使得他们可以为了内心的自由而戴上其他各种阵营的面具。表面上的他们可善良、可邪恶、可合作、可独狼,由于他们没有自己的信仰,也没有固定的目标,所以任何事只要想做(并且没什么大的风险)都可以做得出来。狂乱无序的艺术家形象较符合此类描述。

    七、守序邪恶。庞恪。

    勾结制度与规则,利用它们满足贪婪欲望的资本家。

    庞恪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很多读者对庞恪心生好感,是因为我们很多时候都在以庞恪的视角叙述剧情,从而淡化了庞恪本身的邪恶性。事实上不管是在四个游戏前还是四个游戏进行时,庞恪都是那个利用规则化、制度化手段控制他人达成自身目的的人。至于他一直挂在嘴边、自我标榜在身的“朋克”精神,反倒只是障眼法罢了。

    庞恪建立了朋克接待处。表面上他关怀下属,对诸如庞恪天气团等人都有照顾。但这其实只是利用关系,他不这么做就很难有一帮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单纯小弟来协助他达成个人目的;四个游戏开始后的他成了一个看起来似乎很有担当的队长,然后利用名义上说得过去的动机和手段消灭敌对于自己、彦辰和时贝儿的一切对手,哪怕对方只是一群看守监狱的无辜警卫。对于不为自己效力的威胁,他倾向于煽动对立并利用程序本身或程序的漏洞将其消灭,这是所有睿智的黑老大共有的行为模式。

    说白了,庞恪倾向于建立强有力的组织系统,并将它视为一个达成自身便利的工具。他会依循秩序标准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庞恪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为了保障彦辰和时贝儿的绝对安全,甚至不惜其他所有人的安危。作为黑老大,从没有什么道义是真的,逢场作戏不过是掩饰他残忍内心的面具。等到真正关乎他个人目的的时刻到来,他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一切。区别是庞恪并不残暴,表面上他的人性尚在。

    守序邪恶的人的行动往往难以被人抓住把柄,毕竟是依据规定(可以是社会潜规则)行事。他们乐于遵守承诺,愿意对效忠自己达成目的的人表现出必要的人文关怀。利用规则漏洞和制度便利满足私欲的法西斯形象十分符合此类描述。现实社会中统治阶级榨取的利益比暴力犯罪者高多了,且难被根除。因此有人评价守序邪恶是吸血鬼、寄生虫、人间极恶。

    八、中立邪恶。任猎飞。

    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与一切为敌的不法分子。

    中立邪恶的人的行为动机十分单纯,他们为了自己可以做出任何事,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任猎飞就是最典型、最深刻的中立邪恶。他的复仇计划源自憎恨和执念,这强大的一己私欲驱使他成为了如今的恶魔。

    任猎飞主观上并不讨厌所有的规则和纪律,甚至他很少主动产生反叛情绪,因为他并不反对那些对自己有利的社会秩序与规则。他要做的是消灭那些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以及这些人背后仰仗着的那些在他眼里糜烂不堪的制度、文化和标准。对此,他开展了带有强烈个人目的和个人情绪的无情复仇。

    他并不是单纯地为了邪恶而邪恶,因为他不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主义。任猎飞是绝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他要做的只是达成个人目的。因此他拉拢了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例如想尽办法跟庞恪等人合作),也会扫清一切可能会碍事的人(巩三、月牙等人),更能在同盟垮塌的时候背叛自己所有的盟友(例如不救叶闹仙)。不择手段是他的代名词。

    中立邪恶的人并不热爱冲突,也不热爱和平。为了方便、为了图财谋色甚至为了娱乐他们会杀死任何人,但如果没有个人目的指使,他们也不会无端制造额外的杀戮或破坏。因此他们是最纯正的邪恶,完全没有荣誉感和差异性。铤而走险的罪犯形象最符合此类描述。

    九、混乱邪恶。米茴。

    致力于破坏一切秩序和美好的反人类分子。

    正文中关于米茴的暗示一直都很明显。她几乎是潘亦幽的反面:潘亦幽为了遵守秩序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并在秩序范围中努力维护善良;而米茴可以为了摧毁秩序付出一切,心中遵循优胜劣汰原则,从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善良。

    她的放纵与邪恶并非源自一己私欲,更多的是对权威、秩序、规则的彻头彻尾的蔑视。她为了摧毁秩序而摧毁秩序,为了消灭弱者而消灭弱者,像一头真正遵从大自然规律的猛兽,残忍、绝情、崇尚实力至上的无序世界。

    为了建立这种无序世界,她会为了混乱而混乱,乐于做混乱的传播者。她做事既不图财也不贪色,更不会一时冲动,因为她永远都在冲动,永远都是那个以毁灭为乐的反社.会分子。信奉力量的她把绝对的实力作为秩序的标尺,把物竞天择作为代替善恶的存在。

    混乱邪恶的人会像猛兽一样,由破坏的本能行事。他们会以散播混乱和邪恶为乐,为维护力量主义和物竞天择而兴奋。只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迫使他们效力。国际上某些迫使地区陷入混乱战争的野心家符合此类形象。

    以上仅为赤灵本人看法,如有不妥,欢迎讨论!

【彩蛋须知】

    游戏章节,就是指一个游戏,也就是一卷。比如生命款待,就是一个游戏章节。

    每个游戏章节后面,都会捆绑一堆彩蛋。这些彩蛋,就是放出来的福利。从现在开始,独立的彩蛋部分就要开始创作了。

    彩蛋内容以搞笑为主,请勿和主线内容挂钩,如果有BUG,请以主线为准。

    PS:彩蛋的目的只是博君一笑。其中可能出现剧透,建议在看完对应章节后再看。

    再PS:看彩蛋的时候不要喝水,不要吃饭,不然很可能要重换电脑/手机屏幕。

    又PS:彩蛋的数量不定,可能很少或者没有,也可能是大量的!

    最后PS:彩蛋只有在一个游戏章节完全结束后才会开启。

【生命A】检讨书

    男生宿舍206违纪,所有人都在写检讨。

    下面请看巩三与庞恪两人的检讨书。前面的是巩三,括号里的是庞恪。

    前方高能!!!

    姓名:巩三(姓名:庞恪)

    昨晚,我们宿舍几个男生说话(昨晚宿舍几个疯子瞎BB)

    探讨一些关于游戏的内容……(讨论什么五杀啊,抢人头啊……)

    所以导致宿舍扣了分(然后脑残宿管就给我们扣分了)

    不过我没说话(老子TM又没说话)

    我还是被他们吵起来的(卧.槽他们还把我吵起来)

    我让他们别说话(老子警告他们谁出声揍谁)

    但他们居然拉着我一起(然后他们就拽老子一起)

    不关我事儿啊,我是无辜的(关老子屁事,宿管出来单挑)

    希望宿管明察秋毫(宿管TM的咬人看准了咬)

    我保证,我和庞恪都没有说话(老子和巩三早特.么睡了)

    我知道都有谁说话(智障学校,想知道谁出的声?)

    圣仔罗带的头(圣仔罗那个傻X带的头)

    然后是雷毅雄(再然后是SB雷毅雄)

    剩下的都跟着起哄(剩下的全是虱子,BBBB乱死了)

    请学校相信我(校长出来!敢不信我卸了你)

    他们说话不怪我的(真他MMP的奇葩,他们说话怪老子)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老子说完了,看着办!)

【生命B】规则者的威力

    以下内容太可pia纯属想像……

    假如,规则者当了六班的班主任。

    “彦辰,郑棕邪!死过来,昨晚又特么说话,吵得女生宿舍那边都睡不着觉了,宿管扣分了,怎么办!”

    “……”

    “罚你们去‘生命款待’一天!”(转身)“庞恪呢?庞恪和修傲侠那两头货呢?!又是厕所,他们长在厕所里的吗?还有你叶闹仙,别以为你是女生就可以宿舍违纪,罚你去男厕把庞恪和修傲侠叫回来!”

    “……”

    “赢龙俊别以为我没说你,你昨天和数学老师顶嘴还没说你什么呢,今天居然和五班的人打架,打就打吧还输了,多给咱班丢脸(我恨……),罚你去女生宿舍把到现在还没起床的米茴叫起来!”

    “……”

    “白晓琳你又和聂胡莹玩手机,手机没收!一天天的脑子里长了个手机,你看看你这手机,都是以前的了,苹果出6了你们不知道啊!还用苹果4,显得你们怀旧还是怎的,玩你们的八位像素游戏机去!”

    “……”

    “崔铁全,昨天上课睡觉就有你,睡就睡吧还打呼噜,那节音乐课全TM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

    “圣仔罗,昨天物理怎么才考了44分!这么不争气!你看看人家45分的,不比你吉利多了?”

    “……”

    可pia,还是现在的班主任好一点。

【生命C】文武竞赛(上)

    学校新转来一个女生,可以说秒杀级部里所有的女神级人物。刚来第一天就以绝色的外表勾引住了无数饥渴单身狗的眼球。

    但,太多太多的男生和她搭讪,会使她反感。

    于是,高二(六)班的男生不约而同地提出:通过比赛的方式选出一个人,这样就能减少靠近她的次数。

    (以下内容纯属娱乐,与正文无关)

    比赛共有12名男生参加,其他人做观众。观众在比赛开始后,不可以说话。

    这12个选手中,体育比较好的人考“文斗”;体育比较渣的人考“武斗”

    文斗:彦辰、修傲侠、崔铁全、雷毅雄、赢龙俊、圣仔罗。

    武斗:潘亦幽、.巩三、宋凯徽、熊斩拓、程雷链、郑棕邪。

    -------------------文斗部分------------------

    规则者(裁判):抢答6题,抢答答对加一分,答错指令另外一个人加一分。分高者获得胜利。

    彦辰:喂,庞老大你不参加的吗?那就有些无聊了。

    庞恪:考文我就一煤炭,参加也没用(观众席)。

    圣仔罗:题都是什么类的啊!别出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理化生什么的……

    崔铁全:我想考武……考文要死了。

    修傲侠:幸亏不是考武,考武的话分分钟被老崔虐爆。

    赢龙俊:呵呵,我觉得武斗那帮人比较精彩。

    雷毅雄:武斗那六个人,他们不会打架啊……用牙咬?!

    规则者:哔——下面宣布,文斗考核开始!

    【第一题:请问,中国古代开创行省制度的是哪个朝代?请抢答!】

    本该是一道秒答的题目,过了15秒迟迟没人作答。

    ……

    规则者:呃……好像,题出难了?!

    雷毅雄:清朝

    ?不对不对

    ,中国古代都有什么朝代来着?

    崔铁全:雷毅雄还知道一个清朝,好学霸啊!我连朝代有什么都不知道。(无语+1)

    赢龙俊:清朝是啥?可以吃吗?(无语+2)

    圣仔罗:完了!这么多年生物白学了!(无语+3)

    修傲侠:从小到大地理就学不好,还是天文地理,这简直是在为难我啊……(无语+n)

    彦辰:不管怎么样(举手),我抢答!

    圣仔罗:要是答错了,记得把分数给我!(规则:打错题目的人,必须选择一个人+1分)

    崔铁全:给我,不然办你!

    彦辰:(无助地看向观众席)庞老大救我……

    规则者:请在10秒内作答——观众不许说话和写字。

    (彦辰看见庞恪的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彦辰:呃,圆……朝。

    规则者:元朝,回答正确!彦辰积一分!

    庞恪:看来我是煤炭你们是煤灰呀……(观众席)

    赢龙俊:你咋不说圈朝呢?

    彦辰:呵呵……

    叶闹仙:擅长武的都没啥脑子啊……(观众席)

    【第二题:规则者设置给你们的第一个游戏关卡,名字是什么?请抢答!】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规则者(鄙视):喂!你们鱼的记忆吗?刚过了第一关的!

    圣仔罗:就是那个冻死人的岛对吧……叫什么来着?

    崔铁全:“生命虐待”(规则者:我想掐死你)。

    赢龙俊:对!一定是这个。

    彦辰:庞老大你知道吗?

    庞恪(观众席):(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修傲侠:难道不是“虐待生命”?

    崔铁全:啊,我记得生命在前。

    修傲侠:差不多了,反正是虐待我们。

    彦辰(不怀好意地看向规则者):规则者?……规规?(规则者笑场),那啥你最帅了。

    雷毅雄(同时):我抢答!答案“生命款待”

    规则者:回答正确,雷毅雄积一分!

    修傲侠:记性这么好?!(好个屁)

    雷毅雄:(掏出一张纸)嘿嘿,烂记性不如好小抄啦……

    一片无语……

    规则者:(擦汗)咳,一看就是考试作弊的新生代啊。

    【第三题:以“一”字开头的成语,任意列举三个。本题自由回答。】

    雷毅雄:啊,考试语文这种题最没法打小抄了。

    崔铁全(挥拳):一顿痛打,一击毙敌,一招致胜……

    彦辰:不愧是武痴。

    规则者:第一个不算成语,后两个算。现在老崔说了两个了,还有没有谁回答?

    赢龙俊:彦辰你在干啥。

    彦辰正盯着做肢体语言的庞恪。

    庞恪拿着一个闹钟,含情脉脉地和这个闹钟对视。

    彦辰:看钟……啥呀。

    庞恪(心里):啊!!!一见钟情啊

    彦辰:我还是不知道。

    乔雪傲(观众席):我都看不下去了,想想游泳池!

    规则者:观众不要干扰比赛者,时间剩下10秒。

    乔雪傲

    (心里):一汪清水啊……

    彦辰:一摊污水?这不是成语啊。

    乔雪傲

    :……(我就不该好心提醒)

    修傲侠:我想到两个,一呼百应,一诺千金。

    圣仔罗:哇,语文学霸哦!(……)

    彦辰:修傲侠我开始崇拜你了。

    修傲侠:哈哈,语文好有优势,待会儿去搭讪可以游刃有余。

    雷毅雄:哇,随随便便抛成语……游刃有鱼是啥,一道新菜?

    修傲侠:待会儿怎么和她说呢,见到你我“一见钟情”如何?

    圣仔罗:你到底有没有点经验,这么直接会吓坏人家的。

    修傲侠:等一下……我似乎自己说出来了,一见钟情!

    规则者:修傲侠积一分!

    【第四题:大冒险。给一个非观众的朋友打电话,时间超过10分钟则成功】

    规则者:本题为抢答!

    赢龙俊:我手机欠费了……

    规则者:手机没带,手机没电,手机欠费的……自觉退出。

    (于是……场上只剩一个雷毅雄)

    彦辰:我借庞老大的可以吗?

    雷毅雄(挤眼):no。

    彦辰:你tm又不是规则者。

    规则者:确实no。

    雷毅雄:我的朋友都特别穷的,咋办?

    圣仔罗:这种题目最好办了,打给你妈,保证一小时都挂不了电话,你信不?

    雷毅雄:(拨号)想好了,我要打给我一个倒卖av的朋友。

    众人:……

    雷毅雄(拨号):喂?雷振兄弟,我来光顾你的生意了。

    电话:欢迎光临av中转站,我是接线员兼销售部兼老板,您可以称呼我雷振,本店品种多样,几乎全部绝版作品都可以挖到。下面,想要购片请说1,想要特殊服务请说2,想要办卡请说3,想要应聘为中转站服务生请说4,想要挂断请说5……

    雷毅雄:呃,客套一下你也信!我收回第一句话。

    电话: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我这儿还有几个要特殊服务的客人没接待呢。

    雷毅雄:哎哎哎别,等等……

    雷毅雄利用经常作弊磨练出的智慧,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雷毅雄(大声):台下的,有没有需要a片的!

    规则者(心里):呃……出题时我都没想到他有这一手……

    台上台下一片雷动——

    派洛枫(观众席):毅雄,把你这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呗!

    向虎洋(观众席):我要办卡,办卡!

    庞恪(观众席):老子第一个!(踹凳子)谁tm敢抢!

    崔铁全:我第一个,我先——别和我争!

    庞恪:打一架吧!

    ……(施工现场请勿靠近)

    电话:毅雄,你那边怎么了,这么乱?

    雷毅雄:(躲开庞恪砸崔铁全的桌子)有一群人为了争着来你这儿买东西,都打起来了(躲开崔铁全的散打招数),我小命都快没了,不要挂电话啊……(躲开庞恪的胳膊)

    电话:好好好好好!雷毅雄你太靠谱了!

    规则者(无语):似乎比赛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啊……

    修傲侠(突然夺过雷毅雄的手机):5!

    电话:didididi……(挂断)

    庞恪:修傲侠你个混蛋,看看你干了什么!!!

    修傲侠:为了比赛咯,反正我不缺这玩意儿。

    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扁人环节,身体不适的——

    让我们来看卖萌状态的规则者吧。

    这似乎更加少儿不宜呢……

    庞恪&崔铁全:老子要neng死你修傲侠!比赛完了你死定了!

    赢龙俊:惹不起啊……

    圣仔罗:远离!(躲到规则者身后)

    彦辰:庞老大我帮你!

    雷毅雄:让我看看我的时间够了没……九分五十九秒!

    雷毅雄:修傲侠我要k了你!

    庞恪:比赛完以后把你朋友电话号码给我(命令)!

    雷毅雄:哦……(惹不起)

    规则者:雷毅雄挑战失败,你的分数要给……

    雷毅雄:先不着急,因为——

    赢龙俊:来,小雷雷,我给你揉揉肩。

    圣仔罗:我帮你一块儿砸修傲侠。

    修傲侠:(怕怕地看一眼庞恪)招你们啦?

    崔铁全:雷毅雄啊,我给你捶捶背如何(咔吧关节)……

    雷毅雄:我的分数给老崔吧。

    规则者:崔铁全积一分!

    【第五题:被称作”二牛三夫”耕作法的耕作方法,是什么?请抢答】

    彦辰:历史我在行!(会心地注视一会儿庞恪)

    圣仔罗:撒币明明是生物。

    彦辰:……

    崔铁全:谁抢这一题?

    修傲侠(抓耳挠腮):想不起来了。

    雷毅雄:应该让我的化学老师退学费给我。

    崔铁全:神tm化学题,你们的物理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圣仔罗:我抢答了,你们提示我呗。

    (观众席上,派洛枫用手势提醒他看门外。)

    门外——

    老师甲:(高声)学校发的番茄,少给我了一筐,这一筐一定是我的!

    老师乙:(大骂)卧槽!少吃点番茄死不了人!这一筐是我的,我要做番茄酱。

    老师甲:(指着对方)你们化学老师不是牛掰么,怎么不会自己创造物质?

    老师乙:(反问)那你们生物老师呢?……

    室内。

    圣仔罗:(恍然大悟)二牛抬杠!

    规则者:圣仔罗积一分!

    彦辰:人才啊!

    圣仔罗:还有比这个更加生动形象的吗?

    【最后一题:详细说出跆拳道等级的划分。请抢答】

    崔&彦&赢&雷&圣&修:我抢答!!!

    崔铁全:终于出了一道人类的题目。

    彦辰:简直是福利问题!

    规则者:同时抢答,本题作废。

    崔&彦&赢&雷&圣&修:什么?!

    观众席:哈哈哈哈哈哈!!!!

    规则者:让我们换一道题。

【血追A】挑战进行时

    以下内容均为玩笑,博君一笑,切勿与正文挂钩。

    生命款待,挑战者们在冰岛上,并不是只有正文里那么多励志的片段。待在岛上这么长时间,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生命款待途中——

    彦:一对4

    庞:一对6

    崔:一对Q。

    郑(惊奇):你们哪儿搞来的牌?

    崔:在那儿(指向叶闹仙的包)。

    郑:啧啧,你们还有心情玩牌。

    彦:一起玩吗?

    郑:我不玩,规则者不是叫我们来玩的。

    庞:彦辰我们继续,这小子不玩就不玩。

    10分钟后——

    郑:王炸!哈哈哈老子又赢了。

    ……

    崔: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郑:虽然说这是女生玩的东西,但是扑克牌玩腻了只能玩这个。

    彦:我加入,刚好一肚子问题想问。

    庞:嗯,我也来。

    一堆人在旁边围观。

    猜拳,崔铁全胜,彦辰败。

    彦:(不屑)真心话。

    崔:嗯……把庞恪的生活习惯透露一下。

    庞:喂!

    彦:呃……什么习惯呀?

    崔:比如说嘛……嗯,会不会做些男人常做的事,频率多少。

    彦:噫~(怪声)这我怎么知道——每晚两次吧大概。

    庞:彦辰我杀了你啊!(笑着)

    猜拳,郑棕邪胜,彦辰败。

    彦:靠!真心话。

    郑:我想想(3秒后)说说你庞老大是不是处,我很想知道这个。

    崔:(点头+竖大拇指)Metoo。

    庞:喂,我们都是高中生而已,一般都……

    彦:好吧,我如实交代——不是!

    崔&郑:吼哈哈,我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了!

    猜拳,崔铁全胜,彦辰败。

    彦:靠!又输!倒八辈子霉了!真心话!

    庞:彦辰……咱们选大冒险可不可以呀。

    崔:(撇嘴)彦辰,如实交代,他做过多少次——

    郑:老崔,咱俩没默契呢,我以为你要问他第一次做是在什么地方。

    庞:你们……(上气不接下气)一群损友。

    崔:彦辰快说。

    彦:这个……我虽然一直跟着老大,但我也不太清楚呀,能不能不明确数量?

    崔:除非你不知道。

    彦:不全知道,反正——两位数,最少。

    郑:哦~告诉贝儿去,哈!

    庞:哥们儿们,咱行行好啊……能不能别把枪口都瞄准我。

    猜拳,庞恪胜,崔铁全败。

    庞:哈——(得意忘形)总算让我赢了,看我怎么……

    潘(突然出现):该打猎了伙计们,别玩了,晚了就又黑天了。

    郑&崔&彦:走咯!

    ……

    夜晚,火堆旁。

    郑:(碰碰彦辰)今天晚上是月牙和叶闹仙分别守夜,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就陪她们聊天说话十分钟。

    彦:同意!

    崔:叫上我!(碰碰庞恪)一起来?

    庞:哼……(装作生气的样子)

    郑:不如我们找巩三玩吧。

    巩:我……(因为有叶闹仙)我也……加入。

    庞:好啦,怕你们人少了,算我一个吧也。

    猜拳(月牙守夜):彦辰输。

    彦:啊——为什么又是我输。(不自信地低头看自己的巴掌)

    崔:嘿,愿赌服输。

    彦:好吧(走到远处,靠近坐着的月牙)。

    彦:月牙。

    月:咦?彦辰呀。

    彦:是我呀,我来陪你守夜。

    月:哦。

    彦:嗯……(要呆十分钟)吃东西不?(硬找话)

    月:每日食物摄入量约为2000g,大于这个量会长胖的。

    彦:那,郑棕邪的辣糖吃吗?

    月:我来那个了不能吃。

    彦:巩三的蜂蜜糖?

    月:甜食,容易变胖。

    彦:那咱们看星星吧。

    月:哦?你对星空也感兴趣?

    彦:差不多吧……

    月:那我给你讲讲关于星空的知识吧。

    一分钟后——

    月:天文学家认为,"类冥王星"的轨道通常不是规则的圆形,而是偏心率较大的椭圆形。这类行星的来源,很可能与太阳系内其他行星不同……

    三分钟后——

    月:除了离太阳很远时以外,彗星的长长的明亮稀疏的彗尾,在过去给人们这样的印象,即认为彗星很靠近地球,甚至就在我们的大气范围之内……

    十分钟后——

    月:在银河系众多的恒星中,除了以单个的形式,或组成双星、聚星的形式出现外,也有以更多的星聚集在一起的。星数超过10颗以上,彼此具有一定联系的恒星集团,称为星团。使这些恒星团结在一起的是引力……

    彦:ZzZzZz……

    ……

    下半夜,换叶闹仙守夜。

    郑:彦辰,有什么收获呀,看你俩聊得挺欢的嘛。

    彦:是“她”聊得挺欢……

    猜拳,巩三、庞恪均输——因为崔铁全说这俩货一直平局平局……

    郑:好了,今晚没我事儿了,你俩谁先去呀?

    巩:……

    庞:我!(自告奋勇)

    另一边——

    叶:啊,好无聊啊。

    庞:你好。(大方地坐下)

    叶:(一看见帅哥就把持不住)啊,庞恪……你来做什么。(联想到那次被他救的经历)你吃饭吗?

    庞:(心里想着贝儿)不吃,吃过了。(冷漠)

    叶:郑棕邪的辣糖?

    庞:懒得吃。

    叶:那蜂蜜糖?

    庞:太甜了对牙不好。

    叶:那咱们看星星好不好。

    庞:看不懂。

    叶:庞恪……你好帅哦。

    庞:(看沙漏)十分钟到了,再见。

    ……

    换成巩三。

    巩:啊,好无聊啊。

    叶:你大方点坐下吧。

    巩:你,吃饭吗?

    叶:(心里想着庞恪)不吃,吃过了。(冷漠)

    巩:郑棕邪的辣糖?

    叶:懒得吃。

    巩:那蜂蜜糖?

    叶:太甜了对牙不好。

    巩:那咱们看星星好不好。

    叶:看不懂。(庞恪:那你还叫我看)

    巩:仙……你好漂亮哦。

    叶:(看沙漏)十分钟到了,你可以走了。

    ……

【血追B】处分

    最近,高二(六)班相当不太平,先是莫名其妙消失了十多天,然后又是集体逃学。

    暴怒的校长、主任们,会如何处理高二(六)班这群小兔崽子们呢?

    校长:咳咳!把手里的笔都放下。(严肃)

    看着校长一副被开水烫过脸的样子,底下几个男生憋不住笑。

    校长:笑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三十个人,你们这个“优秀”的六班,教育厅厅长险些把我取缔了!

    于是,校长开始一个一个收拾六班的所有人。

    【庞恪&时贝儿】

    “早恋!翅膀长硬了啊!”

    校长指着庞恪的鼻子,臭骂道:“庞恪,高二六班不管有什么违纪,总是少不了你!自习课扰乱秩序,公然旷课逃学,现在居然还学会早恋了啊!成何体统!高中是你们两个人整天亲亲我我的地方?”

    庞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时贝儿则有些无助地看了看庞恪。

    “还有你,时贝儿!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你瞅瞅你都干了些啥?(东北腔)小小年纪不要点脸,学人家谈恋爱了!……”校长的手指着时贝儿的脸,话说到一半,只见庞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只手轻松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让他双腿离地,然后像扔一袋垃圾,把他甩飞出整个操场。

    周围人看着庞恪的样子无不充满了火热。

    “哼,敢指我的贝儿,活得不耐烦了!”

    校长生命-1

    【修傲侠&赢龙俊】

    “你们两个,给老子过来!”

    果不其然,校长查了查六班的监控,发现赢龙俊和修傲侠两个人,动作十分亲密,而且看对方的眼神很不对劲。

    “早恋,同性恋!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早恋也就算了(庞恪:你说了个啥?),现在居然还玩同性恋!叫家长!必须叫家长(不然我可能有生命危险),叫你们家长过来处理。”

    很快,校长打电话叫了修傲侠赢龙俊两人的家长。

    “修傲侠父亲,是这么个情况,您儿子不仅整天疯疯癫癫,自翎骑士,手里携带管制刀具,而且还和班里的男生有着爱恋关系——您说,这成何体统?必须严加管教!”

    “赢龙俊父亲,您儿子最近课都听不进去,整天上课对着另一个男生流口水,我也不知道是想把他烤熟吃了,还是他喜欢人家。必须得管管他了,同性恋,像什么样子!”

    于是,两人的父亲均对自己的儿子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为什么没用拳脚呢?主要是因为……

    修傲侠带着管制刀具,全程保护着赢龙俊……

    “额,赢龙俊父亲,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眼熟。”修傲侠父亲突然想起来,“哎呀!咱俩是发小啊!你记得吗?”

    “我……记得。”赢龙俊父亲低下头,“我好像还记得,我当时喜欢你呢……算了算了,不提了。”

    “嗯……我好像也记得,我为了保护你,一直拿着剑去学校……”两位父亲脸变得通红。

    ……

    校长气得吐血。

    校长生命-1

    【宋凯徽&熊斩拓】

    “宋凯徽,熊斩拓,身为班里的尖子生,有希望冲进北大清华的学.生,怎么跟着庞恪他们那群混小子同流合污?(庞恪:你说什么?!)”

    校长把宋凯徽和熊斩拓家长叫了过来。

    宋凯徽父母当即翻脸,对着宋凯徽就是各种难听至极的骂,加上各种拳打脚踢:

    “妈.的,老子成天打工供你上学,就是为了让你在学校里违纪的?就是为了让你不好好学的?整天数学才考130多分(满分150),还不知道用功?你知不知道!万一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爸,没出息,干了半辈子工人,努力省吃俭用赚钱,就是为了让你能有出息……(省略一万字和n种虐待方式)”

    “就是!老娘整天看着你学习,你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你学习给谁学的!你要是不学习,将来就打工、搬砖,人家现在搬砖都得看看学历!我有一个朋友,高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在工地上被卷扬机卷成了一摊烂泥!更何况这种有生命危险的工作,还有好多人打破了头往里进!你还想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是死路一条……”

    啊啊啊啊啊都要听炸了!这些话他们每天都说,说了八百万遍了!

    宋凯徽几乎要崩溃了,可他敢怒不敢言。他明明已经学得很好了,他的成绩只升不降;他从来没有违纪过,都是别人违纪牵连到他;他数学130已经是级部第二名(其他科目都是第一)……

    别人有着人身自由,他没有,他得承受着父母家人的约束。

    他告诉他那不可理喻的父母,别人都有自己可以安排的时间。他的父母只会说“我不管别人,我就管你,别人关我什么事”。

    而数学成绩下来,他的父母又会说“你看看你,数学怎么考了这么点分?!你看看人家xxx!”

    说好的不管别人呢?

    宋凯徽恨得几乎要把他们千刀万剐,可他不敢。他是学.生,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学.生……

    “喂!”一旁的熊斩拓,正气凛然地望着校长,望着宋凯徽那狼虎一般的父母,不屑道:“一群混蛋!老子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八点刑场’!有种接招!”

    ……

    校长生命-1

    【程雷链】

    “程雷链!站起来!(咆哮)整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你当学校是游乐园?”

    “那你呢,整天在校长室里,上班看片,下班撸炮,你当学校是色情馆?”程雷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目中无人,还欺侮师长!”

    “你狂妄自大,还欺压学徒!”

    “……你,你整天不务正业,无视老师的辛勤栽培,你你你……”

    “你还整天对着你那台充满了a片的电脑不务正业呢,别以为我没入侵过你电脑……”

    “……”

    程雷链啊程雷链,在下服了!

    校长生命-5

    校长生命值(0/8)

    校长卒。

    “切!”程雷链耸了耸肩,啥都不说。

【血追C】花式虐狗/表白

    作者赤灵:鬼知道我闲着没事想了个什么。反正吧,这些可都是官配CP哦!喜欢这些套路的话,抱走吧。

    崔铁全:(认真脸)潘亦幽,你听说过“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话吗?

    潘亦幽:鬼雄?(目光柔和)

    崔铁全:嗯!鬼雄!

    潘亦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

    宋凯徽:月牙,你学过心理学吗?(搭讪)

    月牙:学过,我姐姐教我的。她是我最亲的人。

    宋凯徽:能教教我吗?……(盼望)

    月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似是读懂什么)好吧,姐姐教你!

    ——

    赢龙俊:修傲侠,你觉得喜欢一个人,你会为TA做什么?(马路上)

    修傲侠:(盯着自己的剑往前走)最基本的,保护对方。

    赢龙俊:你看着点路,别往前了,有车,停下来等一会儿!(拦住他)

    修傲侠:(低声)嗯……

    ——

    庞恪:喂,彦辰(很认真的样子),要是我和我妈(重点)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呀?

    彦辰:……老大,(害羞)你会游泳吧。

    庞恪:嗯呐。

    彦辰:那当然是先救妈咯!(亮点自寻)

    ——

    郑棕邪: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米茴:我喜欢那种爱问“为什么”的好奇男生。

    郑棕邪:……好奇怪的标准呀,为什么?

    米茴:你觉得呢?

    ——

    熊斩拓:(扶住身体)艹,被学校外面的混混揍了!

    程雷链:关我屁事!(起身出门)

    熊斩拓:干嘛去?

    程雷链:没什么,找庞恪要医药费去。

末尸198

    晃晃悠悠的人影,已在不知不觉间把螳螂围住。

    前来捕蝉的螳螂岂会想到,这帮黄雀来得突如其然。

    飞机坠毁了大半,如今依然没有盘旋扫视的空中单位。正如任猎飞所愿,没了这些监查单位,傀儡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

    除了那两个掉到下水道里的没用的废物。任猎飞实在是不堪回想刚才的气味。他操纵傀儡的时候会连通双方的五感,那股腐水发臭的烂味儿让他回想起来的时候胃里还止不住地翻腾。

    外面,火光散去,那谈判专家整个人被烧得焦黑,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很快就掀起一阵肉糜的恶臭与呛人的淡烟。

    吓人极了。

    负责此次行动的吕参谋见了这一幕,气得恨不得把任猎飞生吞活剥。自己手底下的人就这么生生烧成了焦土,他要是没点儿表示,面儿上怎么服众!

    “来人!给我往里面扔烟,呛死他们!”

    他吼得相当大声,挑战者们也能隐约听见。

    烟弹的威力,以前火拼的时候庞恪见识过。他深知这种东西对封闭空间的压制力。没招了,他只得去找任猎飞,谁知任猎飞仍摆摆手,随即又朝外丢了个火球。

    “轰——”

    这火球冒着渗人的光,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声音的来者。那吕参谋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自以为安全地正催促着下属,那道火光便突如其来地击中了他的面门。

    霎时间,熊熊火焰从他脖子以上的部位蹿出,浓重的黑烟熏得他头皮发麻。伴随他凄惨的怪叫声渐浅,他的手下们手足无措地注视着这一幕,有些人想有所动作却没办法给他弄水,就这么干瞪眼看着他们的军官倒在火焰之中。

    整个人脖子以上的部分被烧成了炭火,下半身还在泛着火光,浓烈的恶臭爆炸开来,几个动作快的小队长迅速收起几个战士的水壶,手忙脚乱地倒在吕参谋还在燃烧的衣服布料上,总算是把这团火浇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退到安全距离!”

    车库里,任猎飞的戏谑声不绝于耳。他撩起手里又是两团火焰,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来不及外面的人悲痛,越来越多的脚步将这里包围起来。那群士兵们这才注意到,一帮双目无神、四肢僵硬的“傀儡”正踱着战栗的步子,四面八方向他们汇来。

    这群傀儡们有的衣着整洁,像是平日里辛苦劳顿的上班族;有的扮相慵懒,似是被别的傀儡从睡梦中闯入家里“感染”的。这些傀儡比丧尸干净,身上没血、没异味,皮肤的颜色正常,除了走路姿势怪异、眼洞无神以外,其余一切都与常人无异。

    而正是这群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成了任猎飞敢肆意妄为、轻描淡写的仰仗。

    “外面怎么没声了?”

    彦辰正打算再一次壮起胆子去出口旁边再探一下情况,随即又被圣仔罗和庞恪一左一右拉住。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只听外面突然掀起一阵枪响,他们三个本能地往里撤了好几步。

    咦?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枪声似乎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出口处并没有弹片飞溅,外面的枪声却逐渐密了起来,紧接着就听见人们躁动、吼叫、手忙脚乱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

    众人皆心生惧意,生怕又来了什么不速之客。任猎飞嘴角微微上扬,与庞恪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一番,庞恪一手搭在任猎飞的肩膀上:“靠谱!”

    任猎飞竟没作势闪躲,就这么任由庞恪那只沉重的大手压在肩头。就连庞恪都没想到,他还以为对方一定会避开自己的动作。

    庞恪发自内心地爽朗一笑,脑袋一侧,一不小心就跟任猎飞对上眼神。昏暗的车灯给两人的视线带来了残存的光,二人瞳孔中皆闪烁着什么,感觉像是……一见如故的欣喜。

    不知不觉间,这两个原本谁都不服谁的家伙,心中的距离已是近了一步。先前宛如冰山一般的关系在一次次谈不上真诚无他的合作之中,以难以捉摸的缘由慢慢消释。

    从前,庞恪可恨死任猎飞了:潜入灰裘大闹了一场,扰得人心惶惶,组织差点儿原地解散。任猎飞这张臭脸,他冷哼的时候,他瞪眼的时候,整个人由内而发的孤傲和霸王之气依旧能令庞恪回想起那个夜晚。

    任猎飞的面孔凌厉如刃,车灯侧着映在他的发梢之间,半明半暗,整个人犹如地狱中的魔鬼。

    这家伙举手投足十分干脆利落,毫不小家碧玉,更绝无犹犹豫豫。

    相比之下,自己就逊色多了……庞恪略略沉吟,接着放开了搭在任猎飞肩上的手……他曾也是个桀骜不驯、干练果决的朋克,作为雷厉风行的黑老大,他也是万人迷,无数年轻人的偶像。

    只可惜这份风光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四个游戏”到来,他那原本轻飘飘的肩上,担负起了比先前沉重得多的担子。他明白自己成了很多人的仰仗。也正因如此,为了身后这帮“弱者”的安危,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暴雨倒在血泊,还向张连赫卑躬屈膝;不得不为了更多人的存活,选择了违背时贝儿的意愿同任猎飞合作。

    那天,马背上颠簸不止,任猎飞在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一手执鞭,耳边传来毫不留情的鞭打声与马儿凄厉至极的嚎叫。任猎飞像个毫不留情的刽子手,能恪守住一切,也能让渡出一切,唯一让渡不出的便是心中坚定的复仇信念。虽然庞恪不知道他具体遭过什么罪,但单凭这份冲劲儿,这份可怕的信念所迸发出的能量已经可见一斑。

    那么,庞恪呢?他自己的信念又是什么?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马背之上,竹叶和寒风簌簌流过身体两侧,他在马背上乱动,任猎飞在前面臭骂他。

    仿佛又听到竹林鸟叫,又听到自己第一次骑马的心跳加速——他也是会紧张激动的呀。

    仿佛耳边传来任猎飞熟悉的那句:“你,有没有恨之入骨的人。”

    有没有恨之入骨的人。

    任猎飞这么问,他的执念正是来源于恨。他那强大的行动力,那永不折腰、不畏艰险的破釜沉舟的动力,源自于他难以理解的强大的恨意。

    或许任猎飞永远都理解不了爱是什么。或许他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也许他很早便被爱伤透了心选择放弃;又或许他心底里掩藏着深沉的爱,只是不敢表达。纯净的爱易碎易伤,一旦被现实划了个口子,再坚强的人也会落泪,他只是不想因为爱而折了腰。

    “你愣什么?”

    任猎飞看了看对方搭在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觉间这手已经落了半分钟之久。

    “没什么,想事儿。”

    外面的枪声仍旧,只是密度在下降,看来应该是傀儡们占了上风。正关注外界声响的崔铁全兴奋地回到车里,迫不及待地说道:“趁他们兵慌马乱,咱们要不要现在溜出去?”

    崔铁全总爱提些冒险的建议,全然忽略了自己本质上与外面那些士兵无异、出去也很可能被傀儡盯上这一事实。

    昔日的对手,如今仍旧游刃有余。庞恪望着百无聊赖地依靠在车旁的任猎飞,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手心手背翻了翻。

    与此同时,彦辰那边仍旧不死心,想第三次出去看看情况。好奇心害死猫,前两次有惊无险过后,同伴们不可能再放他任性一次。尤其是回过神来的庞恪,更是直接拉住了彦辰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那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崔铁全问道。

    没人应他,庞恪冲他翻了个白眼。

    “耐不住了可以睡会儿,”庞恪说着,外面的枪响大了一阵,“只要你还睡的进去。”

    外面,士兵们本就没带多少子弹。来的时候只觉得抓几个人而已,根本想不到还会遇到傀儡有目的的、成群结队的突袭。

    很快,这群群龙无首的家伙被杀了个溃不成军。源源不断的傀儡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曾经省级地引以为傲的人数优势,成了编织他们囚牢的梦魇。

    任猎飞悄悄催生能量,凭他对傀儡的感知情况,他看见外面已经基本安定了下来。

    刚刚还有几个士兵,想偷偷从他们停车场入口溜进来避难,也被任猎飞几个火球轰过去,成了爆炸中的渣子。

    倒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任猎飞几乎成了活脱脱的恶魔形象。先前还在意圣仔罗的意见,现在看来,任猎飞已经开始毫不顾忌地杀戮了。

    那些傀儡已成风雨之势,它们有着恐怖的传播“瘟疫”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占领省级地。

    这么大的事儿,估计省里早就知道了。派兵过来增援需要时间,至少今天之内,青龙基地这边,野胜只有自救。

    聂胡莹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任猎飞还拿探测器查了查,发现她现在已经离开了省级地,应该是放弃了这陷入水火的地方。

    也是,凭她那一身本事,随随便便就能操纵丧尸干活,自己就能活得风生水起,没必要非得跟省级地合作嘛。

    至此,青龙基地的兵力、警卫折损不小,一些军备也被任猎飞摧毁,西城区的围墙缺口处仍然有丧尸源源不断地涌入,傀儡更是呈风雨之势——这么看来,野胜的垮台应该是免不了了。就算他能侥幸在这场浩劫、在任猎飞夺命的刀下捡回小命,也不可能再在体制内继续混下去了。这些烂摊子足够把他打回普通人,甚至还可能遭受牢狱之灾。

    该撤了。

    “不用佝偻着走去哪,大摇大摆的走都没事儿了。”庞恪看了一眼崔铁全,话里话外藏着对他刚才鲁莽发言的不满。

    “嘿嘿……”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没想到那群傀儡这么厉害。

    “还是小心点儿,可能还有埋伏。”郑棕邪比较谨慎。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众人驱车前后排成“一”字,和刚才一样,以更加缓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攀上久违的光亮。

    任猎飞悄悄念动探测器,探测最近的士兵的位置。

    “没问题了。”他在对讲机里说道。

    七人来到大路上,方才那一方尸横遍野,令人无不扼腕。

    死了这么多人。虽然全是野胜的狗腿子,但等到任猎飞他们日后在此扎根执政,这些可都是现成的兵力损失。

    至于这些士兵,许多也都是有家庭、有朋友、有责任的……这些东西倒不是他们所关心的。再可怜,拦路了就没办法放过。

    再看看那群傀儡:刚才的枪弹火拼过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些冒血的、无神的人。想必傀儡军也死伤惨痛,这场惨战的唯一胜利者是挑战者。

    “计划很成功,最难熬的部分过去了!”

    彦辰抑制不住地兴奋道。他在和任猎飞他们围坐在一起修缮计划的时候,还觉得这些行动听起来像空中楼阁,这种纸上谈兵放在戒备森严、体系明确的省基地里怎么可能会成功?

    结果现在看来,虽然这之间出现了许多波折,但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这次的行动相当成功。先是彦辰与圣仔罗的轻松潜入,再是任猎飞在牢狱中的随机应变,然后是庞恪、崔铁全、郑棕邪和晴空吸引丧尸祸水东引,对了,还不能忘了派洛枫在幕后默默辅助。

    驱车在前,任猎飞不由自主地抬起右臂,打量着这条完好如初的胳膊。刚才他经历了周队惨无人道的折磨,整条胳膊皮开肉绽,血淋淋的模样令他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即使他已经用红色糖豆治愈过了。

    疼痛的记忆仍旧历历在目,第一次承遭酷刑,想必这份惨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那些陈旧的逃避、见不得光的潜袭,总算要迎来胜利的曙光了。

    我任猎飞也有今天!

    他终于绷不住冰冷的表情,整个人冲着后视镜微微一笑,车速被他逐渐提到夸张的数字,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宁静的街道上没什么人,残存的幸存者同这基地的执政官们一起瑟缩在角落,这里终究还是要成为挑战者的地盘。

    那么现在,最后一步计划,自是要去找到野胜,算一算总账了!

末尸199

    【末日丧尸游:新王当立】

    难以想象,他们七个居然一个不落地走到了现在。

    “话说,什么时候去接派洛枫?”对讲机里,圣仔罗问道。

    “不急。”

    任猎飞表面上淡漠地吐出两个字,实则内心狂热无比:等到把这片江山打下来,他、派洛枫,以及所有值得利用的人,终于能有个安稳的生存环境了!等到他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之时,便把他心里唯一值得信任的这位功臣接来,让他看看这充斥着复仇的绝美人间。

    虽然可能会遭到中央的打压,不过无所谓了。任猎飞早就想好该怎么对付,他已然做好应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方才连续释放了好几个火球,现在任猎飞背靠着垫子,整个人又有些乏了。

    对讲机里夹杂着另外六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大家紧绷着的精神似乎都因刚才短暂的胜利而有所松弛。尤其是庞恪,他甚至在对讲机里聊起了未来的生活。

    庞恪说,等到野胜下了台,任猎飞干老大,他就干二把手。二把手多好啊,天塌下来先砸个儿高的,政要们都只记得老大,民众有什么怨念也都往老大身上挂。他就好好地躺平一阵儿,带着彦辰和时贝儿舒舒服服过日子——快活极了。

    听得其他人纷纷附和。崔铁全、晴空他们纷纷表示想混个军官当当,在这个热血方刚的年龄,很多人都有当兵的梦想,只是现在这世道当兵太危险,找个无所事事的官职当当也不错;郑棕邪、彦辰和圣仔罗倒不太在乎,对他们来讲,日子过得去、爱人在身边,就足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激动得像是已经夺得了天下的一切。

    “等当了这儿的二把手以后,老子也要尝尝作威作福的滋味!到那时,所有的兄弟都是咱手底下的‘关系户’,咱终于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靠烧杀掳掠,在刀尖上跳舞了!混黑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终于,咱马上就要光明正大地当官、做万人敬仰的掌权者了!到时候,法律不再是你我的敌人,而是保护伞,是咱们最忠实的走狗和利器!——啊,我已经能想到这份令人愉悦的惬意了。”庞恪那毫不收敛的笑声很快充斥在所有人的耳边。

    就连任猎飞都被这份激动感染。庞恪所描绘的内容也正是任猎飞所向往的。

    不过很快,他便重新平静下来,眼见着目的地就快到来,他们这趟要去的终点是——民政局。

    原在写字楼藏身的野胜早在接到任务失败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转移了阵地,身边的随从都来不及带走,整个人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不复之前那般耀武扬威。

    只可惜,这个自大狂怎么会想得到,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探测器总有办法找到他。

    到了。

    民政局相较周围的建筑矮了一些,不过好歹也有八九层楼高。任猎飞上下打量着这栋楼,以他的眼力足以看清天台上埋伏已久的狙击手露出的枪管子和一排半个脑袋。

    野胜手下的守备者们自是警惕十足,抱着枪守住了民政局的每个入口,天台上埋伏的那一圈狙击手能随时准备把来犯的可疑人员击毙。

    当然,这点儿人手,在曾经只身血洗监狱的挑战者面前,早就不够看的了。

    任猎飞手里亮起嘹亮吓人的火焰,火球暴起将近三四米高的焰,咆哮着的黑烟滚滚升起;在挑战者们身旁,一群傀儡不紧不慢地跟上,走在前面,将这不大不小的民政局包了个里里外外。

    车里,任猎飞一手举着火焰,一手亮出喇叭,把功率调到最大。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更是全身都装备了之前从监狱搜刮来的防爆设备,确保没有任何一个角度能飞来一颗子弹伤及他。

    “各位!还在给野胜卖命呢?还看不清局势?!”

    我背后,是成千上万不断壮大的傀儡军团,是按捺不住的新锐势力!我身边乌压压的全是我的力量。

    再看看你们,一群给野胜卖命的、处在强弩之末的、零零星星的走狗罢了!那个混蛋还值得你们卖命吗?

    不如就乖乖加入我们,等到省基地政权易主、新的时代降临,一切都会过去——

    庞恪顺着任猎飞的话,连喇叭都不用,全凭天生的好嗓门在旁激情地演说道:“这只是场小小的改革,历史上经常发生的。你们这些打工仔站出来受死又是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傻了?”

    “谁敢开枪,谁死。我说的!”

    面对黑压压的枪口,庞恪仅凭那点儿残存的黑老大的气势就足以给现场所有人带来威压。先礼后兵,恩威并施,庞恪的话虽短,却字字珠玑。隔着老远,残存的卫兵们甚至看不见庞恪的脸,仅是音浪带来的气场就足够令他们心头一紧。

    简单描述一下现场的状况:

    以任猎飞为首的挑战者们把车停在民政局路口对面的街道上,离民政局大门顶多五十米远;而那些穿着制服的保安、军人们都守备在大门前,娴熟地端着枪时刻瞄准马路对面。

    两方对峙之间,无数傀儡蹒跚着来到大路上,一点一点地朝民政局大门的方向踱去。

    这大门是一道铁栅门,已经关死,傀儡们扒在门外,像极了一群渴望自由的犯人。

    “固若金汤啊。”晴空啐道。

    “有利有弊吧。好处是野胜也跑不出去,咱们优势明显,瓮中捉鳖是迟早的事。”庞恪满不在乎地说。

    混乱之中,却不见枪声。看来那帮警卫们的确被说动了,或许不是因为任猎飞和庞恪刚才的那三言两语,而是他们长久以来的积怨,以及自己本身对局势的判断。现在他们得到了任猎飞的态度,便更加放了心。

    有些人已经放下了枪,同伴们在这些人的带动下,一番思虑过后,也都把枪放下。

    这背叛来得并非突如其然,藏在楼里的野胜早就料到如此。他再怎么狂妄也该看清现今的局势,那群傀儡撕扯着铁栅门,随时随地都可能冲进来;自己身旁则都是些虾兵蟹将,挑战者手里还有怎样的底牌尚未可知,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只是,哪怕他早有预料,也不能阻挡潮水般汹涌的挑战者们将他淹没。他感受到来自死亡的恐惧,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任猎飞那冷寂阴狠的侧脸止不住地往他眼前浮现,他看着那似是沾染血色的瞳,浑身力气仿佛被这魔鬼抽得一干二净。

    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胜负既定。

    这些士兵都不是不长脑子的人,眼下实力对比已经相当悬殊。尤其是——任猎飞那威力无比的火球,以及深不可测的后招。

    很快,就有人一声令下,只见一排排端着的枪口齐刷刷地放下,给这场对峙划上了仓促的句号。野胜站在顶楼破口大骂,走投无路的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狙击手们放下手里的枪,心如死灰。他几近暴跳如雷地举起手枪瞄准其中一个放下枪的家伙,谁料这立刻遭到了身边人的围堵。士兵们面容冷峻,就像刚才面对任猎飞那样。

    现在谁才是那个该被扫地出门的?

    挑战者们看不清顶楼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多数人都已经在胁迫之下放弃了抵抗。

    说真的,任猎飞看到这一幕,心里喜不自胜。其实如果这些士兵们负隅顽抗一阵,若是军备充足,或是能等到别的地方的武装支援过来,单凭一群傀儡的肉身之躯并不好对付;而野胜这边只要想办法击杀自己本人,那么所有的傀儡都会因操纵者生命的终结而被迫走向终点。

    刚才从那地下停车场死里逃生,到驱车来到民政局门口作最终的了结,他们拖了不少时间,如今再抬头,星空依然在这蓝黑的天空中浮现,今夜的星汉格外灿烂,定是雨过天晴的缘故。

    大家都没注意到时间,如今任猎飞一抬头,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星空如从画卷里缀出的那般晶莹。郑棕邪抬手看了一眼表,随即转头告知所有人:“六点了。天黑了。”

    任猎飞望着这幅极其少见的星汉绘图,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计划刚刚好,一切的时间都掐得极为精妙。他是昨天晚上八点吞下绿色糖豆的,两小时后,所有的傀儡都会因糖豆生效时间的终结而归于尘土。

    这24小时的糖豆时限,如同扼在他身后步步紧逼的尖刀在驱使他前行。他只有这24小时的行动时间,要拿下偌大的省基地,躲避一切枪口,绕过所有警戒,用尽浑身解数成为这里的新王……这艰巨的任务,纵使他已历遍世间种种危险,也无法做到胸有成竹地拿下。

    他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周队的酷刑折磨与严刑逼供的画面他永世难忘。

    他们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当公路上警卫检查彦辰和圣仔罗的车子,而被藏在座位下的傀儡艾维薇不停抽动的时候;当庞恪、崔铁全、郑棕邪和晴空拼死引出郊外丧尸,在公路上逃亡的时候;当庞恪只身前去逼退聂胡莹、当任猎飞故意卖出破绽被抓入狱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多少次他们都是与暴露、与失败擦肩而过,任猎飞的计划无法预知一切,是同伴们紧密又默契的配合与随机应变,造就了这24小时的奇迹。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很快,他们就能正大光明地庆祝了!

    先前接受了任猎飞的合作提议,是如今庞恪最值得庆幸的决定。

    如今,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傀儡们似乎也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将亡,身体抽搐得比先前厉害了许多,看起来像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感受一下生命的美好,哪怕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作“生命”。

    派洛枫的遥控飞机也赶到了,盘旋着飞进了民政局的大门。机身上粘着一张字条,随即整个机身停在其中一个士兵旁边的地上。

    “打开字条看看!”任猎飞在喇叭里说着。

    那士兵一脸惊异地从飞机上面取下用透明胶粘着的字条,只见字条之上赫然排着四行大字:

    通知所有民众到来此地,

    见证伟大王权交接仪式;

    一小时以内,

    我要见到全城将兵百姓。

    ……

    玩具飞机盘旋起飞,上面挂着的是拍摄设备。任猎飞要记录下这里的一切——尤其是他所带来的一切!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计划并未完全结束,他还要为“挑战者”三个大字正名。

    他不是以“人”、“强盗”的身份来到这里,他是以“神”、“神使”的名义,为这座腐朽又绝望的城邦带来治愈,为这天灾横行的世界带来希望。

    很快,人们就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任猎飞不止要权利,还要舆论,他要全世界都站在他背后支持他,让他之后一切行动畅通无阻。他谋划了太久,胜利很快就要到来,这一天比他想象得还要早些!

    远处,不知野胜从哪里也搞来一台喇叭。虽然他已经被手下束住身子,但他们还是默许了这位官威颇重的领导举起喇叭,作让位前的绝唱。

    “你们这群该死的‘挑战者’,吃人的恶魔!老子下台了又怎么样,看看你们造出的这些怪物(傀儡)!你们杀了多少人,你们以为人民会拥戴你们、心甘情愿地对你们言听计从吗?”

    野胜的声音早已不再沉稳,只是被捆着身子没法起身,否则他一定已经站起来又蹦又跳,再现他从前的作风了。

    这些傀儡,别的地方都没有相关报道,唯独这青龙基地已经泛滥成灾。谁都不傻,都知道这肯定是挑战者搞的鬼。

    “抱歉了,野胜大人。小的奉‘规则者’之命,来到你们省基地里,要解决的正是这些麻烦。”

    只见任猎飞一手拿着喇叭,另一只手朝野胜的方向比了个“嗨”的手势。

    他嘴里语气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反常的平淡。

    如果他有本事让这里所有的傀儡——得是上万的数目——“扑通”一声齐刷刷地倒下死去,你觉得人们会怎么想,还会觉得这些挑战者是恶魔吗?

    不,他们是救世主,是这场末世浩劫的钥匙,是值得被奉为神明的大英雄。

    普通人怎么可能挥挥手就让所有的傀儡一并死去?任猎飞可以做到,只要在绿色糖豆效果结束的最后几秒钟里,稍微做些故弄玄虚的“施法前摇”就好。

    远处,野胜听了任猎飞的话,正要气急败坏说些什么,只听见城市上空响起悠远的播音腔:“请全体民众立刻来到民政局外,有序待命;请各位处长安排手下催促,一个小时以后,没到的人将被逐出省基地。”

    这声音里夹杂着播音员听得出的颤抖,不知是源自慌张还是恐惧。

    刚才那士兵看了字条上的内容,随即不知道报告给了谁,然后就是几通电话过去,广播便响遍省基地的各个角落——这些人的效率真是不错。任猎飞如是想。

末尸200

    时候到了。

    情至极处,就连傀儡们都更加卖力地撕扯着那铁栅门,那道坚固的铁皮霎时间摇摇欲坠。而挑战者这边自是不必多说,面对着来之不易的时刻,每个人都忍不住血气上涌。

    崔铁全已经开始在对讲机里庆祝了:“看看这群王八蛋狼狈的丑样!要不是省里这群人渣的指示,要不是什么该死的“赏金猎人计划”,我小妹也不会被那几个人渣给……翼灵,这仇哥哥给你报了!”

    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泪意。不过这么多日过去了,崔铁全心中的悲伤荡平了不少。尤其是当他离开自己的竹林故居时,他心里已经把这些情感枷锁碎去了。从今往后,他崔铁全是个挑战者,也只是个挑战者。父亲、小妹……全都去了。

    何所谓终极报复?自然不是杀死省基地里这群败类那么简单,他要亲手把规则者揪出来,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害死了他仅剩的亲人。他发誓要TA偿命。

    提到复仇,一向冷静的任猎飞也没管理好表情。崔铁全只想向规则者报仇,殊不知在任猎飞眼里,规则者是他最大的帮手。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全靠规则者一手塑构的这崩坏混乱的秩序。

    不过复仇的心是想通的。任猎飞虽不擅共情,却也能勉强感受到崔铁全的情绪,附和道:“报仇还不简单。等接管了这省基地,一切仇敌自是手到擒来。”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大家都发现任猎飞不像先前刻板印象里那样冰冷,至少这个人说话绝对不算极少。他也会用情,并非纯粹的冷血动物,他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是往往采用极端的手段。

    仇敌?……圣仔罗听了,心底抽动拧作一团。他差点忘了,首领说过夺取省基地的主要原因便是方便复仇。首领的行动从来都是极少失手,这次也毫不例外地胜利了——以极低的代价。而且……

    首领安定下来以后,复仇就用不着他这个囚者F6的人专门出手了。

    想到这儿,圣仔罗又安心不少。总算可以暂时歇息下来。

    “彦辰,等和平了,你打算做什么?”圣仔罗这句话已经在心里转悠了好多天,始终未能有勇气说出口。今天借着气氛活跃,他故作随意地问了出来。

    本以为彦辰能思考一阵,没想到这纯情的家伙不假思索便道:“当然是和最爱的人一起生活,然后重建朋克接待处!对吧老大?”

    对讲机里的电流声颇显刺耳,彦辰问罢,算是正式把话语权转给了庞恪;至于圣仔罗,又是一肚子坦白与试探闷了回去,静候下个脱口而出的机会。

    庞恪倒是想了一会儿,说:“嗯,嗯……是、是啊。”

    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怎的,刚才彦辰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朋克接待处,不是昔日里做老大的威风气概,更不是什么兄弟义气。

    他想到了时贝儿在灰裘大病初愈后,爬起来顶着头疼也要给他和彦辰煮的冬瓜汤。那顿饭称不上华美精致,碗筷中透着平淡的味道。这朴素的一餐,却是长久以来唯一一次热菜吧。

    冬瓜,庞恪平时很少会吃,他不怎么爱吃的。可是那晚的汤,那股吞咽进腹中滑滑的暖流,那沁心的淡盐味,那平滑的香气,已是许久未曾体会。

    说起来,一日未见时贝儿,如今便甚是想念。

    她一个人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尤其是乔雪傲也在——她会不会遭欺负,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

    一时间,对讲机里的气氛止于庞恪支支吾吾的半句话。

    见方才还热闹的气氛冷了下来,晴空便打圆场,也是顺便剖明心迹道:“庞恪老大、彦辰老大,还有各位小兄弟们。我同各位认识不久,‘四个游戏’的事情也是后来听老大讲起。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也有几句话想说说。我以前答应过老大,即便这场灾祸真的因你们而起——我晴空,为了兄弟仗义,为了生死情分,自是愿意为各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咱们既是守护彼此的战友,又是永远的朋友。等以后在这儿安顿下来,咱兄弟们可得经常聚聚一块儿喝酒啊!”

    他话里一连用了好几个成语,语气更是文绉绉的。彦辰听了“噗嗤”笑出了声:“晴空,你啥时候让古代人附体了,说个话这么咬文嚼字的?”

    “哈哈哈哈……别忘了,我可是咱朋克天气团四兄弟里最有文化的!”

    此话既出,周围比方才更安静了些。

    似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话,忽的才想起昔日伴他左右的那三道憨厚的身影,如今一道葬在荒野冰天厚雪,一道血流遍地留在灰裘,一道智力失常、疯疯癫癫。

    篝火晚会上四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起有说有笑玩着略显幼稚的派对游戏、相互罚酒的画面,犹在眼前。

    几天之前,他们明明还是一起默契作战的好兄弟啊。

    台风、暴雨的死,还有闪电变成如今这般,又都是拜张连赫与规则者所赐!晴空想不得这些人名了,再这么回忆下去,他就要在老大面前丢脸地掉眼泪了。

    他不能小家碧玉,不能伤悲。朋克接待处除了彦辰与时贝儿外,能陪在老大身边作战的老队员只剩他一个。他要坚强,离别不过是重淬精神,前面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晴空这么一沉默,搞得庞恪更加不好受了。那晚在地下室,若不是台风拼死给他们挡下那周队长的子弹,他们都得长眠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暴雨自是不必多说,公然站出来反抗张连赫,大义凛然,从容赴死。

    这些都是他庞恪来华夏这些年里施的恩结的义。一群失意的年轻人: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台风、卖面具的小贩晴空、地下拳手兼打手暴雨、骗子江湖术士的学徒闪电,他们遇上庞恪,遇上了这个豁达大方的恩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魅力的混混,竟成了受他们敬仰的老大。

    “搞这么伤感干嘛。”

    一直没发话的郑棕邪突然开口。他语气沉着,似在追思些什么。

    路的另一头,低矮的铁门前,数万傀儡正拼命地挤压着身子,试图用肉身的重量扑倒这唯一的阻隔。最前头的傀儡整个身子挤在铁门上,后面的傀儡们一个劲儿地推搡、冲挤,无数傀儡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被后面的同伴挤压变形。这条本就有些拥挤的马路上乌压压的全是失了魂、吼个不停的傀儡,简直是蔚为壮观。

    不久,只听见远处那道铁栅门被彻底推翻,成群结队的傀儡鱼贯而入。

    任猎飞有意操纵它们的意识,并没有让它们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里面的人大多反叛的反叛、逃亡的逃亡,已经不需要杀了。

    郑棕邪也在旁观察,指向他们的枪口越来越少。

    很快,就有许多幸存者赶到路旁,看着傀儡荡平民政局前门的这幅画面,退在安全距离瑟瑟发抖。远处还听得见有人拿着喇叭指挥秩序的声音,吵得郑棕邪直摇头。

    他素来话少,没多和这些同伴说几句话,一个人就这么默默在旁,边听对讲机里这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抒情,边用视线在人群、傀儡、卫兵之间游走。

    这些同伴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意图如何,郑棕邪作为一个边缘人,看得极为清楚。

    说起来,等任猎飞接管了这儿以后……郑棕邪想着,他又能做什么,是继续浑浑噩噩地混在这帮家伙身边,还是自己干点儿喜欢的事情?

    郑棕邪以前是做游戏主播的。如今电子游戏是别奢望了,可……至少还有桌游呢。

    他很早就有个想法,可惜他觉得家里人不能同意——他想开桌游店,聘几个和自己一样热爱游戏的小伙子小姑娘共事。末世虽然气氛压抑,但生活偶尔也需要调剂。

    况且,长期没握过鼠标的郑棕邪,早已怅然若失得厉害。

    而野胜和他身边那些已决定叛变投敌的军人、亲信们,则望着下面这压迫感十足的场面,冷汗直流。

    野胜深知自己将死,又被身边这群叛徒控制,只能不断地咒骂,操持着他那大嗓门在喇叭里一个劲儿地嚎。尤其是看见陆陆续续一大批一脸懵逼的群众们围在四周,或惊惧或茫然地看向自己这边——他不甘心,几天前还有序运转的、偌大的省基地政权,怎么就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垮台的呢?

    那些决心拥戴任猎飞的警卫、军人们,则害怕这些失控的傀儡会伤到自己。任猎飞显然也看出他们的惊恐,贴心地在远处喊了一句:“别慌!这些小家伙都很听话!”

    “小家伙”指的是这群面露疯态的傀儡。听得人瘆得慌。

    众生百态,各有各的心事。

    事已至此,不管他们再怎么想,历史的车轮向前推进,岂有倒退之理。这场改革注定将划上圆满的句号——以任猎飞他们的胜利为结局。

    很快,傀儡们便鱼贯而入,霎时间整个民政局楼里楼外全是响彻着的嘶吼、哀嚎声。那些野胜的亲信,还有一些想反抗的士兵,以及担心傀儡伤及自己于是本能自卫的人,全都被傀儡们以数量优势前仆后继地撕裂、压碎。这群家伙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压路机,无论什么人敢挡在他们面前都只有一个下场——被碾碎。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被各个辖区的处长们接二连三带过来,一齐观看这血腥暴力的傀儡行动。众人止不住地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呼和惊恐,其中有些人似乎见到过任猎飞,甚至有几个人指着他惊呼起来,在人群里不知在呼喊什么。

    任猎飞也瞄了这几个人一眼,从他们的口型来看,这群家伙似乎在说“这就是那个会发射火球的怪人”。他偏过头不再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而欣赏这傀儡推进的大戏。这像是科幻片,又像灾难片的一幕,实在是能深深吸引每一个酷爱猎奇的男孩子。

    成群结队的傀儡穿梭在各个楼道之间,很快就攀上了顶楼。而野胜原本骂骂咧咧的动作,也在傀儡们向他涌来的时候止住。

    大限将至,人之将死,死亡越是临近,他便越无所畏惧。傀儡们乌乌压压地将他团团围住,似要作势直接把他干掉。正当他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这些傀儡像是临时收到了谁的命令似的,又突然屏气凝神呆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惊异地透过傀儡身体之间的缝隙向楼下看去,只见任猎飞朝他投来看不清楚的表情——想来只可能是嘲弄与嘚瑟。

    “给个痛快!”他望着水泄不通的四周,操持着喇叭无助地喊道。

    “别急别急。”

    远处,任猎飞还没看够这终曲。是啊,一个时代落幕了,至少对于这里的数万幸存者而言,这里的天变了。

    看了片刻,天边仅存的一丁点儿霞光淡去,夜幕彻底笼罩长空,任猎飞这才发觉已经快要七点了。

    最有趣的片段还没开演呢!

    他连忙招呼着庞恪等人,在居民、官员、士兵与傀儡自觉让出的道路中走向民政局的大楼。期间任猎飞手里亮着火球,朝天上发射了一发,顿时整个黑夜的长空被这道火光撕裂开来,迸溅的火花呼啸着把这夜幕换回白昼,噼里啪啦的声响嚇退了无辜的旁观者们,也吓到了四周一些企图不怀好意的人。

    庞恪更是面露凶相。他比任猎飞更敏锐,现在身边围满了人,他能随时捕捉到任何一丝杀气,要是这里面有谁敢抬枪瞄准自己这些人,他保证能瞬间拔枪反击。不过好在,人们似乎并没有对这样一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抱有敌意。

    其他人跟随两位老大哥身后,也是威风凛凛,一个个昂首挺胸。

    人群之中还有人在拍照,更是有几架仅剩的直升机盘旋在四周,不过不是来袭击他们的,而是架着摄影机实况转播着这一盛况。

    这些录像片段多半会传到省里,甚至传遍全国、传到中央手底下都有可能。

    真好。任猎飞开心极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他自然是要让越多人看到越好,以此来见证——一个神明的降临,一个荒诞误会的推翻,一个新游戏规则的更迭。

    没人能探听到他心里这些中二的想法,事实上也并非中二使然。他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看见这一幕。先前不知是谁下达的那个专门发动民众针对抓捕挑战者的、荒谬的“赏金猎人”计划,或许已经彻底让民众们在心里对他们这些挑战者种下了负面的种子。如果不能把这些坏印象拔除,那么他们以后在省基地里掌权也不会好过,到时候真应了野胜刚才的话了。

    这些都是作计划的时候没有的,是任猎飞这一阵子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东西。他并不能未卜先知,计划也是要在进行之中不断变更、补充的。

    任猎飞若有所思地踏入民政局。

    看着吧!看我接下来的表演!

    毕竟,我可是唯一一个能让全体傀儡霎时间倒下的,神明啊。

    等到众人登上民政局的顶楼,在众多傀儡、直升机、士兵、幸存者众目睽睽之下,任猎飞一只脚踏在楼顶栏杆上面,二十几米的高度被他踩在脚下,往前一步便是边缘。

    他特意四处张望了一番,确保每个角度的摄影机都能看清他的长相,这之中也包括派洛枫的航拍机。他还刻意朝楼下那些涌着的小人们挥了挥手,露出尽可能亲和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礼貌又疏离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景色真是不错。”

    此情此景,任猎飞只想找个钢琴什么的演奏几曲。想象着悠扬又绝望的乐章萦绕在这片天地之间,下面是嘁嘁喳喳的拥挤人群,身旁是低沉嘶吼着的佝偻傀儡,让漆黑的音符席卷这忧伤的景象,肯定倍儿有氛围。

    “各位!”

    只见任猎飞接过其他人递来的喇叭,扬着嗓子朝楼下道:“我们的野胜大人,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言罢,他念动精神力,离野胜最近的那几个傀儡突然暴起,一并将野胜按住;又来一个看上去最凶戾的傀儡,冲上前掐住野胜的脖子。

    被突然生擒住手脚,连挣扎都挣扎不得的野胜,只得与那掐着脖子的傀儡视线相交。霎时间,他便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莫名其妙的一股恶寒从脊梁直爬头顶,身体顿时就瘫软了。

    周围那些士兵、亲信们则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都心知肚明,眼前这家伙也和这一众傀儡一样,很快就会变成失去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了。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旁观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傀儡“感染”的画面,有的人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被崔铁全、晴空等人喝住。庞恪见任猎飞如此享受眼前的画面,索性把他吹得再愉快些,正色道:“不用紧张!我们的任猎飞先生有办法救大家于水火,只是现在得完成一些必要的仪式。”政权交接仪式。

    傀儡之中,一只步履蹒跚、头发遮住脸的女傀儡瞪着眼前这凶残一幕,见任猎飞陶醉于品味胜利果实;她又看了看四下,被恐惧笼罩着的楼顶每个人都在腿脚发抖,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片刻工夫,野胜的四肢不再颤动,脸部因恐惧与憎恶而扭曲作一团的肌肉也松弛下来,整个人如大梦初醒般站立起身。他眼里不再有闪光,步伐不复稳健,在任猎飞咧着嘴的控制之下,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

    只见“野胜”拿起喇叭,扯着嗓子,音色与生前相比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嘶哑:

    “幸存者们,听我说几句。”

    外面,楼下的民众看不到刚刚凶残的画面,此时望着他们的领袖,这位雷厉风行、有些蛮横,却倒也算不得坏的司令,几乎手把手建立起了这省基地里现今的一切秩序。短短几日,他便在民众之中树立了些威望。如今见他正色发言,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认真听他作最后的绝唱。

    他的发言简短有力,同他生前那般干脆利落。

    他说,往后的一切都交由任猎飞先生管辖。省基地的未来,各位的未来,必须由任猎飞等人谱写。

    他说,他老了。烂摊子一个接着一个,从蟾蜍雨开始,到傀儡泛滥,再到丧尸破墙突围……他没本事了。他该让位了。

    他说,曾经省基地舆论里所谓“人人得而诛之”的挑战者,其实是奉“规则者”之意前来拯救他们的神使,前来破解“四个游戏”的。

    他说,任猎飞先生得到过“规则者”的恩赐,变得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有人必须听从于他,否则丧尸浩劫将永不会结束。

    他还说,“赏金猎人”计划就此终止,从今往后,请各位忠于青龙基地的新任领袖。

    ……

    这些一头雾水的话听得无神论者们心里打鼓,就连有神论者都面露惧色,慌张地回味着野胜刚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辞。

    突然,野胜向前踏出几步登上天台的边缘。任猎飞站在野胜身后,看不清脸,但他一定在笑。

    众人纷纷惊惧,有的人更是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在民政局楼下看热闹的处长、士兵们纷纷远离天台边缘下坠的位置,退得老远。

    只见野胜迈出最后两步,紧接着一脚踏空。他脸上是与任猎飞如出一辙的张狂,手心是渗得满满的汗,心脏不知道有没有狂跳不停……反正刚才的话都是任猎飞操纵他说出口的,现在他迈出致命的一步,整个人安静地从顶楼坠至地面,一声“轰”响掀起周围一连串的惊呼。

    “啊!!!!!”

    司令跳楼了。

    死了!

    已成傀儡的身体渗出血来,胸腔被地面强烈的震击撕扯得七零八落,内脏从破碎的腔口中流出来,一股人体内的恶臭顿时弥漫在四周。傀儡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弱、更脆,摔到地上的伤势必然更重。

    幸运的是,除了原生傀儡以外,像这种二次感染的普通傀儡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与知觉的。他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他是安详上路的。

    而野胜跳楼之后,方才被野胜挡住的任猎飞,脸上正是那预料之内的狞笑与满足。

    复仇,不光荣,但至少不寒碜。

    被周队擒获逼供的时候,任猎飞心里也这么想过。

    而傀儡之中那只似乎有自我意识的女傀儡,透过凌乱的头发漏过的视线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既同情又羡慕。同情的是这位像是领袖的男人只是阻碍了任猎飞的计划,便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羡慕则是他全然没有知觉,一丁点儿都没有,因此感受不到那在无尽的绝望与一丝丝希望之间痛苦挣扎、哀嚎、哭喊、嘶吼、抗争的过程。

    规则者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残存的知觉,让我们在微弱的意识里狰狞着别离?

    她恨自己还有意识,却又庆幸自己的意识还能为她带来独立行动、不受制于人的能力。

    抬起头,她看见任猎飞得意洋洋的背影,心想:这样也好……

    虽然前几次没来得及,但这最后一次报仇的机会,她只能抓住,这样她长久以来的坚持,这份与苦痛抗争不休的执念才可怜地有了的意义。

    风紧了些,今晚天气转凉,有的人开始裹紧了风衣,但这最火热的大戏还尚未开幕。

    正准备拿过喇叭说些什么的任猎飞,突然瞥见角落里一只傀儡佝偻着身子,虽披头散发看不清脸,但总感觉甚是熟悉。

    楼下,又有一只衣衫破败、浑身散发下水道恶臭的傀儡,正四脚着地艰难地向民政局楼前挪动身子。这是只男傀儡,整个人黏糊糊的,身上的衣服被裹满了垃圾的污水糊的黢黑。

    这发臭的家伙立马惹得看热闹的人群给他退开条路。

    他用尽了残存的那一丁点儿意志,死命地用手指甲扣着地面,以此拖动自己的身体前进。十个指甲全都折断了,血红渗满了他爬过的方寸路面,他顾不得。

    眼前,是被血水与脏污遮住的一片朦胧。

    时间也已来到七点半。距离绿色糖豆生效完毕、傀儡们悉数死亡只剩半个小时。

    野胜跳下去的时候任猎飞也在天台边缘。现在任猎飞左脚向前踏出半步,一半脚掌悬在半空之中。楼下的人们见状,想当然地以为他也想跳下来,于是又掀起一阵阵惊呼。

    其余挑战者们和晴空,这些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任猎飞耀武扬威。尤其庞恪在心里笑作一团,心想这家伙也太能装了,以前那什么冷漠、不苟言笑的冰山形象,演的罢了。

    刚才野胜说的已经够明确了,于是任猎飞并不打算亲口说太多。不过作为新任的领袖,好歹也得先让大伙认识认识自己。

    “首先,我任某人不太会说话,话少,情商很低,更不怎么会煽情。”任猎飞想了想心里嘀咕了半天的草稿,他说的这些全是实话,“我也知道,不论是我身后这些人,还是在下面围观的群众们,你们心里一定或多或少有疑惑。”

    那么,解答大家三个问题吧!

    任猎飞说着,顿了一下,紧接着笑道:“第一,我是谁。”

    我是被“规则者”选中的三十个人之一,特来拯救各位于水火。不管是外面的丧尸,还是现在这些失了神、会用眼神感染民众的“傀儡”一样的家伙,我都有办法解决。

    而我带来了一些伙伴,他们也都是三十个人之一,也是为了结束这场末日浩劫在奋斗。我这么干说你们肯定不会信,那么紧接着我便回答你们第二个问题。

    任猎飞说罢,停顿间隙,下面的人群逐渐骚动,其中甚至有胆大的人不知从哪抢来一个大喇叭,朝楼顶的任猎飞喊话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能力?”

    闻言,任猎飞微微一笑。这喊话的人,一定是目睹了他释放火球的景象。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为什么我说我可以接管这里。”

    说着,任猎飞便挥动双手,两团硕大的火焰便在他手心处凭空升起。为了让下面的人看得清,他特意灌输了好几倍的体能,让那火球膨胀了数倍,冒出的滚滚黑烟把身后庞恪这些人呛得不轻。

    “哇!那是什么!”楼下,没见过的群众和士兵纷纷瞠目结舌,指着任猎飞手里凝聚的火球道。

    “这该不会是特效吧!”

    “相信科学,相信科学……这一定是假的,他在装神弄鬼!”

    “可是这火球也太吓人了吧。”

    “这是真的,我好几个战友还有参谋长全都被他的火球轰死了!”

    “他是人是鬼啊……”

    议论间,任猎飞催动掌中火球向对面街区的高楼轰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两颗亮得吓人的火球“轰——”的一声驶向那幢楼。随着一声霹雳般爆炸开来的巨响,整栋楼被这两颗火球拦腰斩断,上面断裂的部分直接向内凹陷,垮塌在里。

    建筑倒塌的瞬间,那火球几乎点燃了覆盖到的所有范围,不过数秒钟,那整栋楼便燃起熊熊烈火,此起彼伏的爆鸣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恐怖的破坏力!

    眼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刚才群众里大多数人的质疑声顿时消散,转而则是紧紧盯着这个会发射火球的男人,人人脸上都写着惶恐,有的甚至还面露敬色,感觉这个姓任的挑战者正在向着“神”的设定逐渐重合。

    任猎飞收起红色糖豆的能量,事实上刚才这两个火球看起来威力十足,却要耗掉他半数体力。毕竟如果每发平A都能随随便便达到斩断大楼的威力,那他直接平推都能干掉省基地里的军队,还何必弯弯绕整那么多计划才走到今天?糖豆赋予的超能力运用起来是极其耗费体能与心神的,强大的背后是看不见的痛苦。

    而他为了快速在众人心里树立威望,也为了把自己塑造成他口中那个“神使”的形象,才选择了火力全开。事实上他攒出那两发火球的时候,整个人忍不住大口喘息了好一阵,眼前一片金星,头晕眼花,顿时就不能思考了——不过这些狼狈的小动作被他克制得极为隐蔽,其他人看不清。

    那火焰掀起一阵轰鸣,紧接着一股热浪凭空而起,附近的空气顿时高了五六摄氏度。

    就连那个正在楼下地面上爬的男傀儡都感受到了。他咬着舌头,现在不光手指折断了,连舌头都被他撕裂了大半截。为了保持清醒,他试图再从自己的肉体上寻得一些刺激,然而他的下颚和颧骨早就撞碎,锁骨更是四分五裂,就连眼睛都挖出来半只,滴滴答答地拖在地上,被残存的几根血管黏连着没脱落下来。

    他浑身是血污,身上找不出一块好肉。他拼尽最后的一丝意识,像蛆一样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门口台阶上挣扎着爬。

    “姐……等……我……”断了大半截的舌头里冒出一连串的血泡。

    他那千疮百孔的脸早已无法分辨身份,恐怕他和艾维薇早就无法互相认出彼此。他们现在长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除了残存着一丝游移的意识外,根本不像个人。

    他还在奋力爬着。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每次爬上去一半都要休息好一阵。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就用头撞地面,敲碎一颗牙换来短暂的痛觉刺激。有时候爬到一半不小心重新滚下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位置——三级阶梯前。

    绿色糖豆的生效时间马上就到了,他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微弱,似乎在向他的身体说再见。

    ……

    “我明白,作为幸存者的你们并不关心上层情况如何,你们只关心自己该做什么。所以这第三个问题嘛……”

    任猎飞不紧不慢地游说者,似乎并不担心会突然闯出什么不速之客坏他计划。

    下面的民众全听得格外认真。自他展示了“异能”以后,每个心里不服气或恨他的人都对他肃然起敬,没人敢对这个看起来笑里藏刀的恐怖家伙抱有一丝不敬。

    任猎飞也感受得到氛围的悄然转变,不禁在心里骂了这些人一句欺软怕硬。

    “我呢,是来这里接管各位的,以后就是咱青龙基地的管理者了。你们可以沿用之前对野胜的称呼喊我司令,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老板’这个称呼。免贵姓任,都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吧?——”任猎飞说到一半,便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空气有所异动。他不动声色地压下重心,静候猎物扑来。

    下一瞬,从某个角度扑来一道血肉模糊的影子,冲着任猎飞的后背撞去!

    现在任猎飞正站在天台边缘,而那影子这一撞,撞得毫无保留。假如任猎飞毫无察觉中招的话,他们两个都得坠楼丧命。

    那影子头发颇长,被血粘在了一起;脸庞则全是大大小小的血块和污泥。虽然已经狼狈不堪,不过单从它闪过来的一瞬任猎飞便认出来了。

    早有防备的任猎飞侧身一躲,紧接着抓住这影子的肩膀,用膝盖在后面狠狠地顶了它一下。这半人半鬼的傀儡一个鱼跃扑空出去,整个身体嗖得一下坠下楼,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最后的机会,没了……

    那艰难爬行的男傀儡停下手里的动作。听觉近乎丧失的他,像是被什么心灵感应作用了般,竟然听见了沉闷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坠下来了。

    他一点一点的回过头。那坠亡的傀儡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一动不动,躺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姐?”

    他颤抖着,试探地呼出一声。

    “……姐?!”

    他迸发出最后那一丝丝力气,脑袋猛地磕在地上,把所有的牙都嗑碎了,整个人涌起最后的能量,三步并作两步向那已成碎块的东西爬去。

    傀儡之身是不死的,如今已成碎块的艾维薇气若游丝。她脖子摔得粉碎,已经没有能力转过脸来看看自己的弟弟了。

    向虎洋唤了她两次,没得到回应。

    他慌了,满是血污与骨渣的乌黑面容拧成了一团,嗓子里发出一阵恐怖的底叫:

    “艾维薇!!!!!——”

    这声音嘹亮得吓人,音色是混杂着低沉与尖利的诡怪声,旁边好多围观群众听见这声音都吓得一激灵。

    天台,任猎飞操持起喇叭,说着什么,地面上这一对姐弟听不清楚。

    向虎洋摩挲着艾维薇冰冷的脸……他坚持着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不就是因为受不了孤独地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就是想再看这个人一眼吗?

    可惜艾维薇真的无法作出回应了。脖子断了,里面的声带早就摔得不知断在哪了。

    她完全失去了视力和听力。她只能蠕动着嘴唇,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重复着那个口型:向虎洋、向虎洋……

    可惜她是背对着向虎洋摔下来的。

    天台上,任猎飞继续道:“现在!各位只需要齐声高喊对我的称呼,我便展现神使威能,把这些傀儡都送回地府!”

    “我喊三、二、一,你们就喊!”

    “三、二、一!”

    “任老板!!!”

    快结束了。向虎洋心想。

    他手勾上艾维薇的头顶,最后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喊得不够齐,不够响!”

    如果我们能再会,希望,新世界是一个友善的、和平的地方。

    你还是喜欢欺负我的大姐姐。

    我也愿意被你欺负。老天爷好不容易给我派来一个姐姐,一个善良的、大方的姐姐,挨上两拳头怎么了。

    挨你一辈子欺负,老弟我也愿意。

    意识逐渐抽离,时候真的到了。

    姐,下辈子……

    “任——老——板——!!!!!!”

    轰——

    齐唰唰的一声轰响,同任猎飞掐算的时间一样。

    所有的傀儡一并轰然倒地。这些被人无情操纵的可怜人,终于、终于能休息了。

    人们的惊讶与欢呼声顿时灌满了民政局前的空气。这普天同庆的一幕来得十分突然,所有人都因傀儡的死去而欣喜若狂——毕竟,悬在他们脑袋上的刀没了。

    这欢天喜地的气氛里,有谁能注意到民政局前一动不动的这一男一女,一个手搭着另一个……

    {艾维薇【免疫力】——退出}

    {向虎洋【凝聚力】——退出}

末尸201

    【末日丧尸游:合作愉快】

    “这边来两个人!”

    “这还有几具尸体,都臭了!”

    “照这进度下去,今晚十一点钟就能收工!”

    四周响起幸存者们三三两两的碎语。

    倒地的傀儡成了彻底的死尸。任猎飞执政后下令的第一条指示便是鼓动所有青壮年们清扫这些尸体,该埋的埋,该烧的烧。幸存者们这段时间没少被野胜组织起来干事,任猎飞又竖了这么高的威望,他命令一出人们就风风火火地开干,实在是省事又效率。

    嗯,看来野胜当家做主的这一阵子,把这群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幸存者调律得不错,大家都很勤快团结能干。任猎飞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后在这青龙基地当老大,可全借了野胜铺垫下来的这些现有成果,才能起步干得舒服。

    可惜没机会当面谢谢他了。任猎飞讽刺地笑笑,看着楼下几个幸存者拖起野胜的尸体,把他也拖进堆满尸体的车后备箱里,不知运往什么地方焚烧去了。

    还真是,管你生前怎么风光,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没人会尊重你的尸体。

    庞恪等人相互看看,和任猎飞交换过眼神后,庞恪转身向一行人大手一挥:“走吧,该把郊区的朋友们都接过来了。”

    说是想去把朋友们都接来,可他又看了看大家,在场的各位都很疲惫,连一向活力四射的崔铁全、彦辰等人都困得直打哈欠。果然是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需要休息吗?

    不忍心再强拽他们上路了,反正要接的人也不是很多。

    于是庞恪干脆自己去,临走前他嘱咐任猎飞安顿好大家,又和彦辰讲了几句悄悄话,便只身开车去往郊区接人。

    “别忘了派洛枫。”任猎飞提醒了句。

    “放心吧。”

    庞恪一去就是一夜。回来的时候,时贝儿、萧玲玲、乔雪傲、派洛枫、闪电,一行人整整齐齐。路上庞恪问吴太太哪去了,萧玲玲和乔雪傲默契地附和着时贝儿的话,三人都说她回家了。当时她就说过要去烨陇市探亲这种话,虽然只是个借口,至少用这个作理由不会让庞恪担心。

    庞恪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瞒过去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时贝儿转身看向萧玲玲与乔雪傲,抛来感激的眼神:不然他该担心了。

    新王已出,改革迫在眉睫。

    留在青龙基地的任猎飞还有好多事等着他焦头烂额。既要思考中央那边看了刚才他的表现后会如何反应——尤其是他已经做掌权者了,在省四大基地之一,往大了说,这可能会发展成国家的分裂,中央不会不重视;又要考虑怎么安稳民心,稳定内政。现有的官员多数都和野胜有所干系,他想,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除以前的官爵制度,只要面上能应付的了中央和省里,基地内部就实行完全不同的体制,用全新的制度来衡量每一个人。

    是了,很多官员都只会坐在那白吃干饭,现在的制度太容易发展出凭关系养尊处优的荒诞潜规则。

    很多人有钱有势没本事,全靠关系混日子。当那些每天只需吃三顿饭的关系户们能吃上四顿饭时,真正凭本事摸爬滚打的民众们却只能吃两顿饭。为了吃上这第三顿饭,他们撕破脸皮,他们拔刀相向。

    可惜有些东西是“努力”逾越不了的。

    确实有幸运儿通过天赋与实力改变命运,但那终究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在这大浪淘沙中成为了被埋没的金子。况且,有能力为那些实干的厉害家伙改变前途的司命,往往也是那群偶尔情感乍现的关系户里的一员。

    这样的潜规则,如今到了该打破的时候了。

    现在,青龙基地迎来的,是迄今为止最为愤恨“关系户”和潜规则的人,任猎飞。

    ……

    隔日上午,众人齐聚在省基地最好的高档餐厅,吃着平日里要1888一位的豪华大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杯盏、佳肴,众人望着就直流口水,毫不斯文的大快朵颐就此开始。

    各种龙虾、帝王蟹、生蚝,中间又有法式面包配各种名贵的调味酱,最后还有天妇罗、焗蜗牛和让人眼花缭乱的甜点。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见所未见这样的珍馐美食。

    从前还天真地以为末日来临以后大家都吃不上好吃的,或者至少也不该吃得这么奢侈吧,毕竟谁会在这末世里提供食材、还用上乘的手法烹饪呢……然而任何有市场的地方就有供给,有权势的贵人们依然可以在外面灾祸横行的时候滋润地彬彬有礼地用手帕擦擦沾了沙丁鱼酱的嘴唇。

    后来任猎飞特意打听过这儿的后厨,这么一顿,至少两百斤粮票一位。前几天他们没来的时候,野胜身边那群亲信们经常过来吃饭。这帮富少爷官少爷出手十分阔绰,两百斤粮票说掏就掏,一点儿都不肉疼的。要是换作普通人,就拿前一阵子修墙来说,做义工修一天墙,基地里能做的就是咸菜馒头管够,外加一人一张两斤粮票。

    这两斤的粮票只能换来两斤米或面,然而现在家里能生的了火的不多见,要么去统一的火社(基地里专门设立的共享厨房,一般每个辖区都有布置。由于狼多肉少,这里几乎永远人挤人,不论饭点还是非饭点都排着长长的队),要么就直接改换白面馒头。两斤的粮票只能换一斤白面馒头。

    那些拖家带口的人挥汗如雨,拼了命给家里挣来的粮票,到头来还不能满足家里人的日常饮食……

    饿死饿死的,撑死撑死的。

    如何才能洗刷阶级,合理分配?

    任猎飞有个绝佳的主意。

    “不如,就按心里一直想的办,管他幼不幼稚,管他后果是什么……大胆干就是了。”

    宴会的气氛格外好,大家像是成了真正的知心朋友,彼此之间的友谊在此刻闪闪作亮。

    彦辰发自内心地替几天前老大与任猎飞合作的决定而庆幸。终于,他们不必再疲于搭建像灰裘那样又小又易碎、没有前途的组织,那些流浪奔波、刀口舔血的日子已然一去不返。

    宴会作罢,满桌狼藉。

    郑棕邪满足地擦擦嘴角,龙虾的汁水在他唇上沁着荡漾的奢靡味。他沉醉,亦清醒。他明白世间万物总是要用代价换取享受。跟了任猎飞,日后不论他作出如何疯狂举动,都算是绑定在一条船上了。

    庞恪同任猎飞最后碰了一杯。任猎飞酒量格外的差,同他这副精壮硬挺的躯干毫不相称,三杯不到的工夫就不行了,脸上“噌”的发红一片。他整个人仰头朝天,脖颈卡在椅子背上,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一手还倾着酒杯,杯中残酒撒了一地。

    派洛枫和圣仔罗二人难得碰了一杯。虽说他们隐约间彼此不太对付,但至少都是任猎飞身边任劳任怨的功臣,今后的日子不知还是否需要他们出手,如果能隐去“囚者F6”这层身份,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自是最好。这杯酒,敬了安宁。

    晴空喝得尽兴。酒到极处,他习惯性地想找人碰个杯,抬起酒才发现身边那群应和自己的好兄弟都不在。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边的几个空位置上,这么豪华的房间,餐桌比灰裘篝火晚会的大了不少,可是不知怎的,他感觉这场聚餐远没那时候热闹。

    心里有块地方一直空落落的。

    庞恪倒是喝得意气风发,连带着彦辰也被他灌醉了。他的座椅下堆满随意码放着的啤酒瓶,崔铁全红着脸看过来,打了个酒嗝,佩服道:“老大喝了有两箱了,都不能单用‘海量’来形容了吧……嘿嘿……”

    “也不看看他去了几回厕所。”晴空喝高了,也敢打趣庞恪了,同崔铁全一唱一和。

    庞恪清醒得要命,这点儿酒精与半个月前在老崔家喝的酒酿比,压根不值一提。他扫视桌前这一堆残渣残壳,又看看酒足饭饱的各位,尤其是瞄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时贝儿,见她端坐在侧,便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贝儿,怎么样,好久没吃这么撑了吧。嗯?”

    “还好。于我而言,更值得感叹的应该是——”时贝儿平视着周围,软趴趴地说道,“大家好久没聚得这么齐了。”

    崔铁全在旁插话:“啊怎么会,灰裘那会儿不是刚……”“闭嘴。”庞恪一个眼神投过去,对方顿时老实地闭上了嘴。

    灰裘篝火晚会时贝儿并不在。崔铁全喝高了记不清,时贝儿正是那天晚上被人发现并送去诊所治病的,她患了重感冒,后来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养好的。

    这是他们末世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吧。光是围坐在席的挑战者就有10人。10人啊,三分之一的挑战者聚拢于此了。结合昨天规则者通报的新信息,挑战者还剩19人。

    19人。10人。

    勉强算一大半挑战者都聚在这张桌子上了呢。

    可是这规则者是谁,始终没有眉目。大家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件事。

    前一阵子庞恪他们还在灰裘开过专门的会议,推演过各种假说,什么荒谬理论都冒出来了。现在他们纷纷不去思考这件事,反正也无所谓了。哪怕他们之中坐着的人里就有一位是规则者,也无妨,反正此刻是欢愉的,他们仍为朋友。

    至少多数人都这么想。

    散了席,众人各忙各的去了。

    今天是挑战者执政的第一天。任猎飞要忙政务,忙于在各种领导能人面前混脸熟,顺便利用他最后几个小时的红色糖豆时间,多发几把火(物理意义),以此树立官威。

    郑棕邪从满是华美灯饰的高档餐厅出来,走在平静的大道上,半醺的身子一步一斜。他这是第一次喝酒,上回在灰裘他都喝的别的。

    一般有人劝酒,他都借口说自己酒精过敏的。奈何庞恪这家伙实在太热情,加上众人把气氛都推到淋漓尽致了,再扫兴也不好。就连萧玲玲、乔雪傲和时贝儿这些女生都小酌了些,他再不喝就没道理了。

    不过总归,还是怪今天太高兴了。

    喝了个肚胀。

    走在街边,空气中似还隐约能闻到尸臭。

    郑棕邪找了块角落,第一次喝酒,他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的刺激。

    “真是的,明明喝得不多,吃饭的时候也没感觉,怎么现在……”

    一边想事儿,一边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

    ……

    【末日丧尸游:上层的态度】

    话说挑战者们夺取了青龙基地的统治权,并由任猎飞当一把.手、庞恪当二把手,风风火火地开始铺天盖地宣扬起各种管理模式。其他人明面上作为其宅中鸡犬的身份,也各自分得一杯羹。

    挑战者过得滋润咱暂且不表。就中央的视角来看,任猎飞强取省基地政权,还是以暴力牺牲的手段,现在甚至有独立的苗头,这无疑是叛国行为。

    昨天晚上任猎飞站在顶楼面对数万民众演讲的片段,完完全全被录了下来,现在想必已经被中央反复播放、开会商讨着呢。

    任猎飞这边早就命人关注中央台的消息,虽然中央要是真的想灭了他们绝不会在收音机里明说。不过根据任猎飞的猜测,他那晚的说辞应该足以打动中央高层,起码不会像清扫过街老鼠似的对他们这些挑战者拔刀相向。

    规则者带来的所有游戏规则,包括丧尸在内,都在科学解释不了的范畴。中央曾试图召集全国仅剩的高精尖生物化学专家们争分夺秒攻克病毒抗体。然而试图用科学手段来攻克近似“神学”的东西,真的能有收效吗?想必中央内部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这所谓的“丧尸病毒”其实根本不算生物病毒,而是某种诱导因子,这种因子能像病毒一样传播,却不能用对抗病毒的方式加以扼杀。

    还在挣扎的民众们盼望着抗体出世,那些把生机寄托在中央、持着相信国家的本能的可怜人们,若是知道了这一切,想必最后坚持的动力也会覆灭。连国家都拿丧尸传播没办法,这样的消息一旦公之于众,带来的绝对是灭顶的恐慌。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中央迟迟没有对以任猎飞为首的挑战者们动手或是下通牒的原因之一了。

    了解内幕的高层们除了在物理层面上遏制丧尸外,他们既不能从根本上消灭引起丧尸传播的物质,又无法洞悉这些丧尸的本质。他们只能从广义上下定义,把这群怪物说成是“具有强传染力的精神病”。

    看得出,中央想保密,想稳定军心民心,当然也很希望一切如初,可惜所有的专家都对引起丧尸反应的物质一筹莫展。如今已经有无数专家放弃了这方面的科学研究,因为目前毫无头绪,好像这种病变物质根本不存在似的。

    科学,在这场空前的恐慌中,动摇了。

    于是他们便只能寄希望于挑战者。这些天除了省里试图追杀挑战者外,实际上中央也调派过各种势力,动用了许多科技手段对挑战者们加以分析。一切线索表明,“四个游戏”的存在性为真。

    B省。

    自从丧尸爆发以来,中央高层开会不再像从前那么高调。一般重要的会议都在军事基地里展开,而目前为止全国最大的临时军事基地便在B省。

    这些天国务院残存的官员们忙得不可开交。全国各地遭受的丧尸侵袭不尽相同,据说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大规模出现3级丧尸,还有的地方则苦于清扫当地的变异物种。

    一大堆议题争先恐后地提上议程,这段日子光召开的会议,都快赶上往年三四个月的量。

    这两天的议题风向开始有变。以前基本都集中在“丧尸”相关问题,最近则更多关注“挑战者”“规则者”“四个游戏”的相关命题。

    据说阿三那边最近要有大动作,大概率要启动核武器。丧尸危机对人口密度大、发展相对落后的国家危害更严重,那群阿三怕是苦于二三级丧尸的扎堆,要顶不住了。

    “核弹?他们还真敢!”

    国务院临时总理胡成,正面对着正襟危坐的委员、负责人们,引导着本场会议的议题。

    “谁都知道,动用核弹不仅会在短期内波及周边各国,还可能引起更深层次的恐慌,或许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第二个、第三个动用核武器的国家出现。我们目前还在极力抗议……”

    “核武器的解封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在核辐射的影响下,谁也无法预料那群怪物还会变异出什么花样。这种无异于饮鸩止渴,置全人类长远命运而不顾的行为,应当坚决抵制。”

    提前有所准备的几个相关委员们依次发言,观点以反对的声音为主。

    “目前得到消息,核弹的降落时间在一周以内。如此紧迫,想必他们真的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本来还准备谈判的,现在感觉没什么必要了,我们只能尽量保证减少波及,限制边境往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平日里规整有序的会议早就不再刻板,哪怕是国家级会议,如今也已经演变为真正各抒己见的会话。

    胡成坐在正中间,对着话筒,作手势示意安静。

    “我想,有个很重要的议题必须马上提上议程。关于原计划里印方动用核武的事情可以稍后再召开会议。”

    “这个新议题很重要。”

    “如今,‘他们’已经在某省初具规模,我们仍不能确定‘他们’的核心目的。我想就此议题,同各位探讨——接下来国家对待他们的态度,应当如何?”

    一股势如破竹的新锐势力,一群尚未被揭开神秘面纱的挑战者,是否会是这现状的唯一破局可能?究竟是该杀绝他们、限制他们,还是要无视他们,甚至伸出援手?

    ……

末尸202

    【末日丧尸游:天堂般的生活】

    任猎飞接手之时正值正月,马上就是元宵节。

    为表态度,他参考庞恪他们曾经在灰裘办晚会时的做法,把这省基地装点了一番,还在各个片区举办活动。

    他安排各片区的处长们给幸存者分发元宵,有芝麻、芋泥和花生馅的,郑棕邪也收到了。

    郑棕邪被安排在省基地中心区,与萧玲玲、乔雪傲住在同一栋别墅。在任猎飞的宣传下,所有的挑战者都被这里的人们奉为救赎。毕竟任猎飞那一挥手就让全体傀儡轰然倒下的力量,以及威力巨大的神秘火球术,就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供起来养。

    元宵的味道同末世之前没什么区别,糯糯的,能吃出明显的冻塑料包装的味道,估计是经历过在冷柜里停电多次再重新冷冻。不过好歹元宵本身没坏,煮完以后还挺香的。

    除了元宵以外再没别的,顶多就是下令各区放假一天,幸存者们得以从筑墙、当兵、做小官的位置上暂离,回去陪陪家人朋友。在这儿的多数人都孑然一身,对他们而言更多的只是图这片刻欢愉。

    有人感叹末世来了,过节都没味儿了;也有人反驳说其实从前过节也就那样。

    过完元宵,新一年的征程算是彻底开篇。

    郑棕邪他们在新环境安顿下来已有数日。每天都会有专人来给他们派发特供餐,不用他们做饭;每天醒了就在别墅里待着,也不出去,放空心思冥想。他发现乔雪傲和萧玲玲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缓和,甚至正在向着好友的方向发展。

    萧玲玲是个勤快人。别墅卫生一般都由她主动打扫,偶尔郑棕邪也会来帮忙,虽然他手脚没那么利索。郑棕邪一直很疑惑,作为知名财阀的唯一继承女,富家千金中的千金,干起活来比他这个穷人家的孩子都麻利。

    乔雪傲呢,也比以前好多了,态度上和行为上都是。她也会时常给萧玲玲打打下手,在萧玲玲的带动下变得勤快干练了,转变速度之快连郑棕邪都深感诧异。

    这天正升温,郑棕邪脱下笨重的大衣,穿了件水蓝色的小外套就推开了阳台的落地窗。只见太阳光柔和地涂抹在阳台之上,眼前视野突然间便豁然明亮起来:他注意到后院栽的梨树漫出了零零碎碎的新枝,窸窸窣窣的鸟鸣声零星婉转在新芽梢头,泥土的芳香润着清澈的空气一并扑来,细看有的梨花上蜷着蝴蝶,翩飞着捎来春日的生机。

    冰冷的蓝色滤镜早在不知何时消融,最后一点儿积雪可怜地窝在角落,象征冬天来过。很快会有肥胖的黄蜂和轻捷的叫天子相继出现,同鲁迅先生之笔。

    真是,新的一年。

    过了能有半个多月的安逸生活,郑棕邪休息够了,待的闲了,便又想起自己先前的打算。

    他想开一家桌游店。

    盎然春意弄得人心里痒痒的慌。春日、安逸、想法,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对郑棕邪而言正是最好时机。

    他心里那个地方,一定是汇满了游客,满屋都是掷骰子、洗牌的声音,夹杂着围满了桌的时不时的阵阵爆笑。发自心底的快乐在伙伴之间单纯地传递,这便是游戏最初的意义。

    虽说住宿区住满了人,不过基地里永远都不缺闲置的店面。现在的地产权全都收归在管理者手中,理论上讲只要他愿意和任猎飞说声,随便他开几家店也没人敢管。但他并不想叨扰正忙于改革的任猎飞。

    他打算去找彦辰和派洛枫。

    彦辰与庞恪、时贝儿、晴空住在一起,平时生活很安逸。郑棕邪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打开音响在室内蹦迪。

    从彦辰口中了解到,庞恪正在辅佐任猎飞笼络军心民心,并试图征召属于自己的小势力,看得出庞恪还在怀念从前在朋克接待处的日子;彦辰与时贝儿则双双在家,彦辰闲惯了觉得无聊,便整日在屋里寻些好玩的,比如现在这台音响。现在郑棕邪主动来找他,听了对方的想法,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至于派洛枫,找他是因为郑棕邪觉得他身边那么多玩具,肯定也是个爱玩的家伙。派洛枫被安排住在任猎飞身边,圣仔罗也在。郑棕邪和彦辰找过去的时候派洛枫和任猎飞都不在,圣仔罗热情招待了他们。

    “桌游?你俩真闲。”

    听了他们的想法,圣仔罗由衷吐槽道。这俩人现在这么悠游自在的状态根本不像身处末世,要是基地里其他普通幸存者们听了他们这打算,不知会不会破口大骂:当自己还在为吃饭发愁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考虑在精神娱乐层面创业了。

    圣仔罗又说:“闲得发慌可以去帮任猎飞打打下手什么的,他最近忙得头都快秃了——再说桌游店这种奢侈的东西,就算真搞出来了,你们觉得能有几个人来消费?”

    彦辰哼了声:“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罢了,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派洛枫人呢?”

    “想让派洛枫加入你们?哈哈,那更不可能。这小子从不干浪费时间的事。”

    “就说他在哪就行了。”

    ……

    话说这二人闲来无事,来找派洛枫求合作,没想到家里只有圣仔罗在。而圣仔罗一看就对桌游什么的没兴趣,他只想过安稳生活。问到派洛枫去向的时候,他则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首领很久没回来住了,估计是在军事基地那边搞人事调动。派洛枫也许是帮他去了。”

    郑棕邪问:“那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

    圣仔罗瞥了一眼提这个问题的郑棕邪,转身去厨房给他们端了壶水。水里飘着稀碎的茶渣,他随便给自己倒了半杯,抿了一口说:“你们觉得我是块从政的材料么?”

    彦辰第一次知道他还爱喝茶,便试着给自己和郑棕邪分别倒了一杯。大部分茶叶都沉淀在底下,水却几乎不见茶褐色,想来是少见的无色茶。

    他抿了一口,接着露出痛苦的表情,直言不讳地评价道:“呕,这什么,怎么这么涩。”看得一旁圣仔罗拧着嘴巴憋笑。

    茶水不见颜色,彦辰还以为这里面没什么茶味。这下他连忙把剩下的大半杯茶推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郑棕邪以前在家里经常喝茶,不像舌头没碰过茶叶的彦辰。但郑棕邪也受不了这苦涩的怪味,若不是看圣仔罗如此胸有成竹地喝下了一整杯,他一定会觉得这茶叶馊了。

    “这什么茶,我从来没喝过。感觉好奇怪……”郑棕邪下意识道。

    圣仔罗说:“我以前也没喝过。这东西是规则者给我的开局物资。”

    规则者的开局物资?你不怕里面掺了毒或者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两人忙问。

    圣仔罗丝毫不慌,他早就用这很像茶叶的东西泡过水喂动物,无毒。他试喝之后发现,这玩意喝完以后能缓解眼部疲劳,他喝这个之前熬了一宿,喝完以后眼睛马上就不干了,很神奇。

    郑棕邪听完圣仔罗吹嘘的话,忍着苦味又喝了一口。散发怪味的液体吞入食道,温润的感觉顿时萦绕在他的胃里。

    “好像是真的。”

    他眨巴几下眼睛,好像的确比以前看得清了。虽然不确定是如何原理,不过想到规则者给的“开局物资”目前没出现过负面的东西,他也就释然了。

    意识到话题跑偏,彦辰怼了一下郑棕邪的手臂,几人又从茶叶聊回桌游。

    圣仔罗表示:“桌游实在是帮不了你们啦,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联系联系首领——不对呀,彦辰你可以直接找庞恪,他现在是二把手,随便安排个空店铺给你们轻轻松松。”

    “废话。”彦辰起身要走,“真要这么干还来找你呀,这只是咱都觉得无聊,想搞点儿有趣的事情一起做做而已,又不愿意麻烦别人。你要是没兴趣就算了,等什么时候派洛枫回来了记得联系我。走吧棕邪。”

    郑棕邪也觉得对方没这打算,让他一个人在这继续悠闲地喝茶便是。二人正欲离开,谁知圣仔罗跑到他们跟前拦了下来,脸上堆出一抹温和的笑:“不不不,是我误会了。如果只是想玩玩而已,那我也正无聊呢,同行自然是荣幸之至。”

    这家伙,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刚不是还婉拒呢么。

    圣仔罗不动声色的瞟了彦辰一眼,随即笑得更明显了些。

    “也行,本来我们是打算凑三个人的。开桌游店的话人太少顾不过来。既然你加入了,那就没必要再找派洛枫了。”

    三人便又坐回刚才的地方,杯中的茶水尚热。

    彦辰瞥了一眼那茶,又见郑棕邪与圣仔罗纷纷举杯啜饮,不禁条件反射地在心里干呕一阵:“反正我是不会再喝这玩意儿了。我还是喜欢酒——你这儿有没有啥好酒,给兄弟我解解馋呗,圣仔罗?”

    圣仔罗听了彦辰以“兄弟”形容他们的关系,心里不禁涌出一阵复杂的情绪。

    要论酒,圣仔罗、派洛枫和任猎飞三人平时都不爱喝,说得牵强点儿的话也就任猎飞在想到那些仇人的时候,恨上心头,偶尔喝一小罐平复心情。于是他们家里也基本没什么酒,彦辰听了没酒,摇头便道:“罢了,有水吗?”

    “有的有的。”

    圣仔罗起身去给彦辰倒水。

    郑棕邪不动声色地用腿碰了碰彦辰,提醒他这也太冒犯人了,别忘了自己现在是客。

    “嗐,无妨。”彦辰明白对方意思。

    在郑棕邪心里,圣仔罗一直是囚者四人之中最为温和的一位。他跟另外那几个满心杀戮的同伴不一样,他的眸子里一直还藏着善意,这份弥留至今的善意在指导着他的行为,把他造化得极有亲和力。

    郑棕邪并不清楚彦辰与圣仔罗之间的相处模式,殊不知对于彦辰与圣仔罗,这对冤家同桌而言,他们平时经常就这么交流。彦辰和圣仔罗相处起来,彦辰一般是那个更嚣张的,圣仔罗也不惯着,次次都予以回击。可能是因为今天郑棕邪也在场,圣仔罗拘束了些,才成了现在这么温和的模样。

    “水来了。”

    圣仔罗端着水壶来到其余二人之间,看见彦辰的杯子里还有刚才剩下的茶水,故意便道:“你这儿还没喝完,等下再给你倒。来棕邪,你杯子给我。”

    “你……”

    ……

    桌游店办了起来。

    之前在灰裘玩过的很多桌游都被他们放上了货架。这些来自规则者的开具物资总算是有了最好的归属。

    三位老板之中,郑棕邪最热爱桌游,他熟知每一套桌游方方面面的规则,有客人对规则产生疑惑的时候他会负责解释;彦辰则是个热情的服务小哥,负责和客人陪聊、陪玩,这份欢天喜地的工作很适合他。

    至于圣仔罗,他对桌游什么的不感兴趣,就去前台当门神了。

    他们把这间桌游店布置成了极为温馨的主题。所有来过的客人都说这儿是抛却烦恼的好地方,外界的时间仿佛静滞了般,走进来简直就像身处末世前的太平之中。

    这也正是他们三人的初衷。见到幸存者们能在这儿体会到久违的放松,能享受片刻欢愉,在桌游骰子卡牌碰撞声里发出自己的笑声……郑棕邪他们,尤其是郑棕邪本人,内心甚慰。

    原本是免费开放,结果后来因过于受欢迎,人们竞相涌入,排队太长,于是就开始收取粮票费用。即便收费,他们也考虑了每个人的情况,面值一斤的粮票相当于一张季卡,可谓十分便宜。除了收费,他们还限制每位客人的时间,以保大部分人都能体验到休闲时光。

    三人渐渐忙不过来。望着外面排得老长的队伍,彦辰擦着汗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对郑棕邪与圣仔罗二人说道:“这么多人啊,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早知道就多租点店面。来这么多客,咱店小了。”

    “哈哈,本来就是开着玩的,够用了。”郑棕邪在旁收拾残局,后半夜人没那么多,还在打牌摇盅的玩家们也都不由自主地被困意压低了声音。

    圣仔罗则是直接睡在了门口接客的沙发上。找到了值得做的事,他们三个甚至都不愿回家了。哪怕每天早上七点起来接客,晚上熬到凌晨都是常事,他们也情愿。

    尤其是对于郑棕邪而言,目睹着自己栽培的店面红红火火地运营,生意兴隆、人来人往,想象中人们的欢笑与骰子卡牌的噼里啪啦声如愿以偿地聚合在一起。他从没开过店,因此他满满成就感旁人难以想象。

    开一家独属于自己的桌游店,这是郑棕邪的梦想,“四个游戏”之前亦是如此。如今竟这样轻松地实现了,若是太平年间,娱乐市场饱和的时代,反倒桌游店绝不会如此受欢迎。

    一看生意好了,他赶紧找彦辰、圣仔罗合计,想办法弄到了一些装花,给店里点缀了一番;又托人整了个门头,钉在店门口,名为“茴家桌游”。名字自然是取自他日夜思念的米茴。

    店开起来了,熟人们都有来捧场。首先是庞恪,他很快便成立了独属于自己的小组织,也是黑性质的,并以他青龙基地二把手的威望坐镇。庞恪来的时候带了一群他得意的小弟,全是这些日子选出来的人才,还把郑棕邪、彦辰、圣仔罗这些元老们一一介绍认识。晴空成了庞恪身边的第二把手。他和庞恪商议,给这新成立的小帮派取了个新名字,叫朋克商会。

    偶尔庞恪过来消遣的时候也会带上时贝儿,甚至这“茴家桌游”火了以后,日理万机的任猎飞都抽出工夫过来看了一眼。眼见他们的小店受到基地里的众多大佬关注,哪怕都是同学、战友,郑棕邪还是赶紧跟彦辰和圣仔罗商议,几人想办法又把店里扩建,把闲置的地方装修了一番做成贵宾房,配得上庞恪他们的档次。

    萧玲玲和乔雪傲她们也知道了桌游店的事情。萧玲玲一直想办个诊所,虽然她的中医医术尚在学习阶段,不过帮人看看疑疾还是可以的。末世里有很多不负责任的赤脚医生,收了幸存者的费用乱诊病,萧玲玲想做的便是让人们能有个安心的地方看病,因此她也不打算收取除药费外的费用。

    从小就阅遍各种中医医谱的她,很快就找到了合伙人,在紧挨着桌游店的店面处开了家诊所。虽然隔壁十分吵闹,而医所理应清净,按说不该设置于此,不过这是最快提升名气的办法。现在有了郑棕邪他们旁敲侧击的宣传,很快来她这儿问诊的人也要开始排队,过了几日更是门庭若市。

    郑棕邪、萧玲玲都出门实现梦想了,乔雪傲一个人在别墅无聊,便吵着也要去萧玲玲的诊所帮忙。本以为萧玲玲看她性情顽劣,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掉,想不到她直接就同意了。

    派洛枫则与任猎飞谋改革。他们这个月正逐步笼络势力和人心,与庞恪黑白两道配合,不仅消灭了那些疑似是野胜、张连赫亲信的势力,还彻底对基地的方方面面做了新的制度。

    大到新的法度、新的权力架构、新的军队政策,小到连扫街都有安排,还重定义了假期和工作日。

    说起“工作”,防御墙早砌好了,除去守防的哨兵和训练的军人外,普通人工作选择越来越多。挑几个有代表性的说,比如做报纸、采写新闻,在末世里也算一份稳定工作。报纸这种东西放太平年间可没几个人看。

    吃到末世红利的还有电台工作者、制药师、心理咨询师这些,就不一一列举了。末世虽残酷,倒也让一部分死去的职业焕发新春。包括郑棕邪他们的桌游店。

    但是,当我们把视角放大,纵观青龙基地全局,目前基地内完全无法自给自足。偏偏任猎飞的态度又很强硬,省里干脆不再给青龙基地这边拨物资,中央也没怎么表过态,不知是否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断了军备、粮食、材料的补给,按说应该已经把青龙基地当成敌对组织看待了,省里却偏偏没趁着任猎飞巩固内政的时候出击。那么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任猎飞心里门清,省里希望青龙基地内部崩溃,到时做不到自给自足,物资匮乏,迟早有一天会引发幸存者叛乱、丧尸威胁,张连赫他们便可以不废一兵一卒把青龙基地收回势力——并且,还能趁机观察挑战者们的状况,旁敲侧击出更多与“四个游戏”相关的秘密。

    总之一切尚还不乐观,不过任猎飞可没省里想得那么简单,他手段多着呢。

    为了满足基地运作需求,也为了反抗省里的阴谋诡计,更是为壮大战力、将来把剩下远在天边的仇人们揪除,任猎飞开展了一场空前的运动——全民委托。

    这场运动,将成为青龙基地发展道路上的里程碑,也为后续一切故事的展开埋下伏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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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54/ 第一时间欣赏四个游戏最新章节! 作者:渡焰赤灵所写的《四个游戏》为转载作品,四个游戏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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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游戏介绍:
30个看似普通却命运非凡的高中生,被一个代号“规则者”的人拉进了四个风格各异、极端刁难的游戏中。他们不仅要在这些游戏中挣扎着活下去,而且还要留意身边的人——因为,规则者,就潜伏在他们30个人之中。
极端严寒与世隔绝的“生命款待”,互相算计自相残杀的“血色追逐令”,甚至还有崩塌世界的“末日丧尸游”……你猜,他们谁会活下来,谁又是规则者?!四个游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个游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个游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