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尸123
【末日丧尸游：生死门】
“晴空，周围没情况吧？”
“没有，放心。他们在比较靠近大门的那几个房间那转悠——至少半分钟前是的。”
台风和晴空边说边走，两人的声音几乎低到与耳语无异，但在看不清唇语的黑暗里，两人的默契却能供他们正常交流。
就在刚刚，周队已经带着四个随从，从地下室上来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群人在监控室看到监控被胶带遮住，进而决定上来抓住他们。
“台风，你听。”晴空突然对台风说。
台风抬起头，显然明白晴空让他听什么——二楼的砸门声，就在刚刚戛然而止：不知是熊斩拓把人救了出来，还是狙击手把人给抓了……不管怎样，熊斩拓吩咐过，他们的任务只有破坏监控吸引注意力，为他们争取时间。
希望熊斩拓真的成功了，这样他们所有人才能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所以，咱们要不要去二楼汇合？”晴空悄悄问台风，十分信任自己身边这个战友。
作为朋克天气团的队长，晴空要是在天气团里挑一个智囊，那绝对是台风无疑。
事实上，在天气团遇到彦辰他们之前，也就是末尸刚开始的四五天里，他们的行动方案一直都是台风来规划——包括食物、行动路线、大致的物资规划等等，都是台风一手操办。接待处里出了什么事，庞恪最先听的就是台风的意见。
台风扶着墙，在这楼里走了很久，走得都有点乏了。
突然，又是一串脚步声，正顺着他们来时的路向他们靠近。台风当机立断：“先摆脱身后这几条尾巴，现在去二楼只会把祸水引到熊斩拓兄弟那边。”
没等晴空反应一会儿，台风一手抓住晴空的袖子就往前跑。他确定这里是死路，但一楼的监控已经被他们给粘完了，监控室的人至少不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在整个黑暗的楼层里，尤其是每个房间都有丰富的物件，玩个躲猫猫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让我领教一下，你们这帮想抓我们的人，有多大能耐。”台风自语着，一个转弯把晴空拉进了一间厕所。
……
“周队，我听得很清楚，刚才一定有两个人从这边经过。”小李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一脸认真模样。周队长又往前走了几步。
说实话，要不是小李提出来了，周队长自己还以为是幻听了。对方发出的声音极小，一定正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其他兄弟都没听见刚才的声音，只有自己和小李听见了。
“这说明对方早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了。”
借着这里漆黑的环境，那三只小老鼠一定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然而事实却是，这走廊不是回环式的，总有尽头。只要把一楼的每个房间都探个遍，不管是谁都会被逮到的。
周队长略微低下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面前的路，仿佛能透过黑暗，看见晴空他们的眼。
只几秒停留，周队长一声招呼：“分头搜，按顺序向前推进。我一直站在走廊上盯着，防止有人悄悄跑到搜过了的房间里——早干完早收工。”
一声令下，周队心里又是一阵臭骂：靠！老子可是个高级军官，居然在这个破地方给张连赫抓老鼠。
“注意效率，两人搜一间。”
眼见着走廊上左右近三十个房间，很快便被搜去一半。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搜得干干净净；每个地方每个柜子，都被彻底检查了一番。
简直是大扫荡！躲在厕所里的晴空隔着墙都能听见一群人在开柜子关柜子，甚至惊出了一层冷汗。说实话，刚才台风拉自己近厕所藏着的时候，他还想过跟台风提议找个柜子躲起来。现在一看幸亏自己当初没这么做。
前面的房间都搜得差不多了。
周队长靠在墙上，视线刚好能斜射进不远处的厕所。小李注意到队长盯着厕所那边很久了，忍不住问道：“队长，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藏在厕所里？”
“还差两个房间就到了。”周队瞥了他一眼，“还不赶快去搜。”小李趁着搭话的机会休息一下的预谋被队长看得透透的。
终于，小李跟着另一个兄弟来到厕所里。两人习惯式地打开水龙头想洗洗手，却忘了这里是一栋很久没人住的公寓，早就断水很长时间了。
“我上个厕所先。”小李拍拍另一人的肩膀，来到公共厕所独立的一排小室前，随便找了一间。
“嗯？”小李试着拽了拽，却发现这门被人给锁住了。
不会是躲在里面吧？小李的第一反应是喊人过来，不过转念一想，这点小事要是还麻烦队长，显得自己太无能了点。
“小李，这门有点坚固啊，咱俩试试看能不能撞开。”同伴看来也不想麻烦队长。
两人一鼓作气，往后退了一步，又一下子向前猛冲过去，两个坚硬有力的肩头撞在厕所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门没倒。
估计是里头有人在顶着。小李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同意再试一次。
“嘭——”
他们正欲撞门，一声低沉的闷响在空气里爆炸开来，震惊得小李一阵迷惑。他惊愕地望着同伴，发现自己的同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突然，他惊觉起来，转过身想看看身后的情况——无情的棍子正在此时再度落下，伴随空气被棍子划过的声音，又有一个脑袋绽开了血花……
台风握着从暖气上拆下来的铁棒子，立在倒下的两人旁边。
他明白自己一棒子根本杀不死他们，但也足以让他们昏上一段时间。
他更清楚，外面还有至少三个敌人——并且，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晴空的藏身之处。
晴空从里面把门打开，一出来就看见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虽说黑暗令他看不清这两个人头上爆血的样子，但光听刚才台风敲他们脑壳的声音就知道，这俩人不脑溢血也得脑震荡。
台风快速来到晴空耳边，想和他快速交流些什么，突然一道明亮的白光将整个厕所变成了煞白色的空间——周队长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正带着另外两名战友，举着枪看着晴空和台风。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台风会意晴空。
已经为熊斩拓兄弟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希望他已经把老大、暴雨、闪电他们都救出来了。
剩下的，全看他们了。
周队长望着两名倒地的队友，手里的枪被他握得更紧了。他声音仿佛比刚才更沉重，可能是夹杂了悲痛进去。他盯着台风的眼睛，冷酷地开口道：“……你们，真正应该恨的人是那个姓张的，而不是我的战友。”
“但他们想把我们抓走……反正我们被你抓到了，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呵。”
周队长一枪射中台风的手腕，台风握着铁棒的手顿时一松，铁棒掉在地上发出并不清脆的响动。
“你觉得你有谈条件的资本么。”
强忍着痛，台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仿佛瞧不起眼前这个甘愿替别人卖命的可怜虫。他望着周队长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替别人卖命的人，一个需要靠着别人养活的人，一个甘愿做别人的狗的人，居然站在这里装出一副猎人模样。你虎给谁看，给谁看呐！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庞老大也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哦？
周队长放下手里的枪，又好好瞧了瞧台风，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呵，朋克接待处的台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要不是那个叫庞恪的人愿意收留你，你现在还在跟流浪狗抢吃的！你觉得，你就不是靠别人养活的？”
周队长笑了，他和台风一样笑得狂妄，连他的战友都极少看见他这么笑，正如晴空极少见到一向沉稳的台风如眼前这般疯狂。
“看来，你做足了功课……”最终，大笑变成苦笑，捂着手腕弹孔处的伤口，台风摇了摇头，逐渐避开周队长的视线。
晴空，包括周队长旁边的两个战友，都在静静地见证眼前这一幕——两个男人，两个为别人卖命的人，相互呼喊，骂个不停。
这个周队长，也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至少，为庞老大卖命的我们，是快乐的。”
台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晴空，却发现后者眼里居然一片茫然。在如此紧张的时候走神，果然提起庞恪，接待处的每个人都会陷入自己的沉思。
朋克接待处的每一份子，想必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吧……
末尸124
【末日丧尸游：张连赫的意图】
地下室。
一切正常如初，至少在那四个守卫眼里是这样的。
庞恪和程雷链仍然在坐在电椅上倒着头呼呼大睡，尤其是庞恪，鼾声在整个房间里回响不止——在一旁装睡的程雷链都有点心疼庞恪了，毕竟操持这么大一个灰裘，压力大累得慌。
那四个守卫皆是一脸倦意，其中最懒的一位正躺在地上，趁着队长他们不在抓紧休息。
“哎，张哥，你说这帮高中生，能耐还真挺大。”另外几个还算清醒的，则开始闲聊起来。
那被称作张哥的人瞟了一眼程雷链和庞恪，说：“是啊，咱那时候可都还是单纯的小宝宝。看看他们现在这么牛逼，我都感觉自个儿白活这么多年。”
那当然牛逼，谁面临四个游戏都会成长的。程雷链在心里说。他现在倒是越来越清醒了。
“尤其是这个叫庞恪的，居然曾经是朋克接待处的老大。知道这个的时候我都惊了，一个高中生啊！”
“大概，被所谓‘四个游戏’选中了的人，都得有点能耐才行吧。”张哥在一边猜测，不时地联系自己的经历。十八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坐在张哥旁边的两个兄弟哈哈大笑：“不过，他们再怎么有本事也没用了，全省通缉，很快就要升级到全国通缉，他们可是插翅难逃了。”
张哥拍拍他们俩的肩膀，发现躺着的那个兄弟已经睡了。“……说起来，你们真信这个什么‘四个游戏’？我觉得这就是类似古代帝王遭逢大事时的祈祷，他们三十个人就像是些无辜的贡品。但咱现在是高级社会，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哪有什么规则者，哪有什么游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张哥语毕，又隐隐的瞄了程雷链一眼，似乎觉得这人不对劲。
程雷链一只眼睛张开一道小缝，偷偷地注意了一下这四个人：有的警惕有的懒散，但他们手里都佩着枪，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样子。
可惜他被绑的太紧了，就算是他想有点动作都不行。他转动眼球，艰难地瞥见庞恪熟睡的面容。
庞恪似乎睡得很沉。
近距离地欣赏庞恪的睡姿，程雷链明白了为啥彦辰和时贝儿都这么痴爱这家伙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就剩四个人在这里守着。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他要专心想想如何才能给自己解绑。
哦！对了，刚刚他们不是提到一个名字吗？叫什么……张连赫？好像是。
听起来这家伙似乎是省长，而且不太受属下欢迎，估计又是个只会使唤人的主子。
并且……
似乎就是那个叫张连赫的家伙，率先得知的“四个游戏”的信息。包括那三个混进灰裘的卧底，大概率也是来找寻关于“四个游戏”的信息的。
哦，说到那三个卧底！
程雷链一直不希望熊斩拓去管他们，即便都已经发现了他们来灰裘的意图。
真是的，省里什么时候开始警惕起来的。
程雷链一皱眉，无尽的阴郁在这一瞬迸发出来。……要是他和熊斩拓福大命大，能活着走出这栋暗无天日的楼，一定要带着熊斩拓尽快脱离大部队。挑战者聚在一起，像通生命款待一样对待眼前的局面，根本不是个明智之举——因为现在，想必省里盯上的只有庞恪一人，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四个游戏的全名单，否则也就根本不必派人冒险来灰裘打探消息了。
等等！也许那三个家伙是来了解我们的行动动向的，以便日后追踪？
程雷链又觉得名单可能已经泄露了，毕竟那个告密者都把四个游戏昭告天下了，名单自然也会被他公布……
嘶……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张哥，我也困得不行了，一天多没睡了。我们仨都小憩一会儿，你不一起？”张哥左手边的一个兄弟打着哈欠说完这些话，倒头便睡。
张哥无奈地看看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睡觉的兄弟们，其实他自己也早就困得不行。但他不能睡，他觉得程雷链的模样有点奇怪，他要时刻保持清醒，时刻警惕。
但是倦意不是那么容易靠意志压退的。张哥索性从隔壁实验室里翻出一堆实验报告，然后坐在墙角翻看起来。只要是带字的，能让他不至于睡着的，他都看。
随着手里实验报告一页一页地翻，他发现这栋别墅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三年前，一个名为“海浪”的药物研发组织，受托在这荒山野岭里秘密修建了这栋楼。他们要研究的，是一种名为CL18的毒药。这种毒药在常温下会剧烈挥发，一旦被人吸入呼吸道，或是触到人的皮肤，都会让人瞬间昏厥过去。可怕的是这种药物，仅需零点一克便足以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
而张哥手里的实验报告与部分参与成员的日记，见证了这次实验的失败历程。
是的，这实验以失败告终，但这种毒药，理论上是可以被制备出来的。当省里把这栋楼查封后，张连赫便将CL18的制备原理作为机密封存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研究、攻克它。
“真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是药物研究点，委托‘海浪’研发药物的委托方，究竟意欲何在？”张哥把这些日记和报告翻了一遍，“总觉得有点不放心，这种毒药，真的不会再有人开发了吗？”
张哥一开始还边看报告边留意程雷链，但是看着看着，随着了解到的逐渐深入，张哥越发好奇这里的以往，竟忘记了要留心程雷链的事。
突然，程雷链的说话声，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耳朵里：“这种毒药当然不会被停止研发。”
张哥抬起头，发现程雷链正睁着眼，并朝自己笑了一笑。
“你果然……”“嘘。小声点儿。”程雷链扫了一眼已然睡去的其余三人，闪烁的目光再次落到张哥身上，“尽管你是替人办事的，我还是觉得，咱们不应该是敌人。”
程雷链眉宇之间充溢着自信，说话声尽管轻，却给人一种有力的感觉。
“这……”张哥的第一反应还是赶紧叫醒身边的人，突然程雷链再次开口道：“等等，张哥，既然咱们不是敌人，那么小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谁说咱不是敌人了？”张哥突然一笑，感觉程雷链这人有点意思。谁给这家伙的勇气，让他跟现在有无数种办法弄死他的我交流？
他站起身子，没把队友们叫醒，而是径直来到程雷链面前。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雷链现在被合金锁链捆在电椅上，张哥并不担心对方会威胁到自己。
程雷链两手紧握。看来只能赌一把了！他盯着张哥的眼睛，认真而淡定地说道：“想必你们队长带你们过来的时候，也没好好把整栋楼翻一遍吧。其实那个毒药，‘海浪’是研究出来了的，只是实验报告和日记上都没有体现。”
“哦？”张哥觉得程雷链不像是在说谎，“继续说下去。”
“在这栋楼的一楼，最靠近南门的那个房间，有一大排抽屉。这里头放的都是些药剂，药剂上都贴着标签——你猜标签上写着什么？”
“CL18……？”
“嗯。我猜，‘海浪’的实验报告里是有对CL18成功研发的记录的，只是或许‘海浪’怕被没收自己的研究成果，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渴望把这些毒药据为己有，总之，原本研发成功的报告和日记都被销毁或带走了，只留下这些实验过程，以及伪造的失败报告。”
张哥点点头，程雷链说的貌似有道理。
“所以啊，小朋友，你说这些做什么？”张哥的眼神里一半戏谑，一半思考。他盯着程雷链的目光不再单纯，但他却在和程雷链一起压低声音。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程雷链话里有话。
程雷链突然收起笑容，上扬的嘴角忽地落下，“所以，你可以看看后面。”
张哥一愣，顺着程雷链话里的意思，转身往后一看：“什么？！”
只见另外三个正在“睡觉”的兄弟，嘴角都流着血，面带痛苦，却一声没吭。
这一幕来得突然，结合程雷链刚才那个讽刺的语气，张哥立刻意识到不好！他冲回去扶着一个战友，试着把手在他鼻前探了探。
良久，他颤抖着把手收回，脸上挂着凝重，又由凝重变成了愤怒。
“你下的毒？”
“就和你们要干掉我们一样的不留情面。”程雷链冷冷地望着他。就在他和庞恪被刚带到地下室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没被绑起来，这群抓他们的人正在开会。程雷链看准了时机，连续几个小动作，从兜里摸出偷来的针筒并往饮水机的出水口一端均匀地喷射了许久。
这针筒，正是他和庞恪在楼里找到的，之后一直被他紧紧地揣在兜里以防万一。
说起来也是他运气好，或是抓他们来的人以为他们都被麻晕了，便放松了警惕。
然后利用他们开完会之后口渴去接水的这一点，顺利地让他们喝下沾了CL18的水……
程雷链这招险之又险，但这是他所能反杀的，唯一机会了。
“中了这个毒的人，首先就会感到莫名困倦。”程雷链微笑着望着张哥，“通过我的观察，除了你和那个周队长以外，其他人可是都喝了带毒的水哦。从喝下到药效发作，也就一个半小时呢。看来，他们已经都命不久矣。”
“你……我的战友都是无辜的！”张哥摸出兜里的手枪，对准了程雷链的脑袋，“都怪张连赫那个老东西，是他要抓你们，研究什么‘四个游戏’，而你却杀死了我的战友？！……”
程雷链听出来对方的意思，笑意再次布满面容，只是这一次，他笑得咬牙切齿：“别急着杀我啊，你不想听听关于所谓‘四个游戏’的事吗？”
这个人，怎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被人用合金链子绑在电椅上，还被我用枪指着，居然能沉着到这个地步……张哥边摸一把冷汗边在心里说。他已经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还留着某些后手。换做是他，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绑在电椅上，他兴许不会胆小到结结巴巴，但绝对不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语气里甚至充满了挑逗！
片刻，程雷链再度开口，把处在惊惧中的张哥拉回现场：“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吧。‘四个游戏’是真事没错，但这场丧尸事件的结束，你认为仅仅依靠杀掉一批特定的人就能实现？别逗了！你们今天若是杀死我们，才是真正被游戏的策划者坑害！我们完成不了游戏里的任务，这场丧尸浩劫就永远不会结束，整个地球迟早会变成死球！人类在绝望的时候绝对会启动各种足以摧毁世界的军事武器，到时候，你我皆是一抔焦土，连同我们的父母和兄弟。”
张哥恼怒地望着程雷链，正想反问他为什么不把这些话提前告诉他的战友们，而是直接用毒药把战友们都给杀了。话正欲出口，没想到被程雷链抢一步说道：“我刚才可一直都清醒得很呢。我听过你们交谈，似乎只有你一个人还没完全泯灭人性，我才把这些话都说给你了。你心里清楚得很，你的战友们一个一个都残忍得很，我又怎么敢让他们知道我还醒着呢？这么多天，我想你的格局也该有所提升了。别把目光都放在这几个替人卖命的战友上，我们‘四个游戏’挑战者的最终目的就是消除丧尸危机，重归平淡生活。我们不该是敌人，你，以及张连赫，甚至全省全国全世界，都有义务帮我们完成任务。天下兴亡，不止匹夫有责！”
说得很激昂是没错，但是否全是真话？显然不是。
“呵！所以说，你还真是个‘挑战者’？原本得到的情报里，可只提到了你旁边这个叫庞恪的小家伙呢。”张哥靠近两步，手中的枪直接顶上程雷链的脑门，“所以，你刚才是在给我洗脑？就凭你这小孩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算了，跟你这死人说话，没什么用的！”
语毕，顶住程雷链脑门的枪口往前猛地一捅，程雷链头顶一痛，表情却是兴奋异常。
“你笑什么！”张哥受够了程雷链的这副模样。
程雷链听他这么一吼，加上脑门这一忽的痛感，顿时感觉更清醒了。他笑吟吟地，平静地开口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在这里静静地装睡，等到你们的人死去大半之后，等待我楼上的兄弟们下来救我？——张哥，别不识好歹了。我肯冒着生命危险让你知道这一切，就是期待你能比旁人清醒一些，帮助我们说服张连赫，以及完成‘四个游戏’的考验。”
程雷链蓝紫色的眸子闪了又闪，阴冷的声音更加令人胆寒。见张哥没有反应，紧接着以激昂的语气再次说道：
“既然你还是要开枪，那就来啊！你这一枪，带走的不仅是我的命，还有与我们四个游戏挑战者们同呼吸共命运的全世界的命运。你的家人都还安好吗？有的人变了丧尸，有的人随时都有变丧尸的风险，我想张连赫答应了你们这帮卖命的，帮你们照顾家人——你们真的信得过他？即便张连赫真的有能力且有爱心，能把他们保护得很好，那么张哥，你这几天真的有关注过外界丧尸的情况？2级丧尸的出现，就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场游戏马上就玩不下去了——敌人在逐渐变强，补给一天天消耗，而作为拥有绝对实力的你们，思想觉悟却仍然处在现在的水平，是吧？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毁灭就行了！我和庞恪，不敢说是这‘四个游戏’挑战者里的最强者，但起码还能排的上号。你以为我们挑战者里就没有废人吗，真正把一切都算进去，除了几个男的能对通关有所贡献，其他人都是浑水摸鱼苟且偷生的。……很不幸，我、庞恪，包括楼上的一群兄弟们，正是对通关有所贡献的勇士。即便是这样，你依然打算杀死我们，只把目光放在你战友的几具尸体上，而不考虑考虑国家的命运，人类的未来……乃至，你亲人的性命吗？！”
程雷链通过之前的谈话，心理已经很清楚张哥最珍视什么。什么国家，不就是个庞大的权力机关吗？什么人类的未来，人类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哪里能捆在一起谈呢？对张哥而言，唯独亲人，不可抛弃，难以忘怀。
不论理性感性，还是灵魂方面的冲击，程雷链的这番话面面俱到，且铿锵有力。
良久，程雷链感觉顶在自己脑门上的力量被卸去了。张哥收回了枪，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终于，这人还是动摇了。
程雷链咳嗽了两声。他极少一下子扯着嗓子说这么多洗脑的话，说着说着他自己居然差点也信了。
他骗了眼前这个可怜的特种兵，让对方误以为这场‘四个游戏’危急的解除就是帮助他们通关。然而，对于局外人而言，明显杀死他们三十个人，比在茫茫天地里找到个什么圆珠要轻松太多了。
程雷链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误导省中央，误导外界的一切军事组织，今天这件事就是一个契机。他要让外界觉得杀死他们三十个挑战者不仅不会结束游戏，反而会导致这个世界永远处在无边无际的末日中。
程雷链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让张哥的思想发生转变，这样就能再让他回去给张连赫洗一遍脑。张连赫影响力大啊，说不定中央那边还会批准一些武装力量过来协助他们呢。（前提是“四个游戏”的说法本身被人们所接受）
程雷链想了想自己这番话可能带来的转机，便不再后悔自己刚才冒死说了那么多。
从自己的脑中世界里出来，再看张哥：满脸哀伤，但比刚刚神采奕奕多了。
程雷链觉得，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许久，张哥注视着程雷链，用低不可寻的语调，颤抖着的语气，问道：“这世上真的存在神吗？”
很难想象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居然会问一个高二学生这种问题。
程雷链思忖片刻，倒是没立刻给他答复。
末尸125
【末日丧尸游：救出】
“在这儿！他们在这儿！”
三楼最隐蔽的一个小房间外，暴雨推开门，惊喜地喊了出来。
“喂，小声点儿，想把人都引过来吗？”熊斩拓提醒道。
“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几人面前的房间中央，两个人被人反绑在沙发上。
昏暗的环境下，他们看不清这两个人的神色，不过只听他们的呼吸声就足够判断了。
没错，正是他们此行的搜救对象：闪电和乔雪傲。
只见闪电惊愕地望着来者，顿时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忘了自己身上还有绳子。他“唔唔唔”地叫了一番，郑棕邪注意到他嘴上被粘了胶带，轻轻地帮他撕下。与此同时暴雨和崔铁全摸索着，把捆他们的绳子也给解开。
重获自由的闪电一下子从沙发上蹿起来，不慢地抱怨道：“该死的沙发，上面居然还有蟑螂。”
“嘘，别出声。”暴雨眼疾手快，闪电刚说完第一句话，嘴就被他给堵上了。堵上嘴还不算完，暴雨紧接着又凑到闪电耳边，没好气地小声说：“外头的人还在追杀我们。你小子就别抱怨了，我们哥几个为了进来找你，差点儿命都搭进去了。说吧，回去以后准备怎么感谢我们。”
“呃。”闪电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刚刚听到底下有砸门声，趁机岔开话题道：“对了，底下刚才发生什么了，持续了好一会儿的砸门声。”
“先不说这个，咱们现在被不明组织逮住了，而这个楼就是他们留给咱的圈套。”熊斩拓把他知道的都解释了一遍，“但，奇怪的是，我已经把整栋楼都跑了个遍，被抓起来的程雷链和庞恪，连影子都没找到。”
话音未落，闪电似是想起什么，恍悟道：“哦！这个我知道。当时我们是被一只2级丧尸带过来的，进楼以后我就听见一帮人在讨论要把我们放到哪，有一个人听起来像是队长的家伙说，地下室里要安置重要的‘客人’……也就是说，或许老大他们是被绑在……”
所以，这栋楼还有地下室？
熊斩拓一拍脑袋：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当初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后来被别的事情打断了。
“快走吧，我们还在被你刚才说的那帮人追杀着呢。”熊斩拓拉着闪电，招呼着就想往外走。
此时，熊斩拓才注意到痛苦地坐在旁边的乔雪傲。刚刚都把她忘了。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若有若无的抽泣声，表明她现已几近崩溃。她抬起头仰望熊斩拓，哀求道：“别！不能出去，外面有丧尸，还有暴.徒……”
怎么可能不出去！无视了她的要求，郑棕邪拉着熊斩拓就要走，从生命款待开始，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的女人了。
乔雪傲似乎不情不愿的，相对于身边这些老同学们，她还是更怕把自己抓过来的那群匪徒。她当时和闪电一起被2级丧尸抓过来的时候，还吓得直接昏厥了过去。
“等一下。”熊斩拓摆摆手，“给我点时间，我跟她谈谈。”
“喂！”郑棕邪看不透这家伙，明明在场最痛恨乔雪傲的人应该是他啊。
大概是侦探都这么奇怪吧。郑棕邪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快点，我怕那帮人找上来。”
“给我两分钟。”熊斩拓走到乔雪傲旁边坐下。
熊斩拓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乔雪傲后退了一步，嘴里止不住地嘟哝道：“出去等于送死，这儿就挺好的。我……我才不要出去。”
尽管看不清，熊斩拓依然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的确令人提不起任何一点同情。
但是他心里无比清楚，面对一大群丧尸，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女生，最正常的反应就是乔雪傲现在的这个样子。胆小不能怪她，她也属于挑战者的一员，比起相互嫌弃，还是想办法让她不掉队比较好。
熊斩拓如是想。
但是乔雪傲似乎不给他这个老好人面子。正当熊斩拓准备问她什么的时候，她直接堵上耳朵，疯狂地摇头，嘶哑地喊道：“你们要走就走，我反正不走！”
“乔雪傲！”熊斩拓一把撇开她用来堵耳朵的双手，“现在不是你耍无赖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庞恪这趟带我们过来，根本就没打算救你。你还是沾了闪电兄弟的光！而我，我的耐心同样有限，我甚至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把你带回灰裘——所以说，你好歹也要让我看到救你之后的回报啊，就不能稍微克服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至少别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哪怕你跟着我们一路上沉默不语，没什么贡献也行啊。”
“你说的轻巧，那凭什么只有我要跟你们出来受罪？时贝儿呢？她现在怎么不在这儿？”乔雪傲争道。
“时贝儿大病初愈，当然不能出来。”熊斩拓的语气又冷了一分。废话，庞恪能让她出来就怪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和时贝儿比，简直是掂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
乔雪傲似乎感受不到对方语气的转变，说话仍如往日一般凌厉：“那我也才大病初愈，我还流浪了好多日子呢，你们怎么非得让我出来？令采芸呢？她不是也在你们灰裘吗，她怎么不出来？”
熊斩拓闷着不吭声，他快被这女人说到忘词了。
这时，门外的郑棕邪随意地倚在侧边的门框上，随口道：“某些人不要太自己为是，你根本不知道令采芸这些天跟着我们遭了多少罪，人家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
想不到听完这话，乔雪傲居然放声大哭起来。熊斩拓就坐在她边上，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得站了起来。
“哎哟我去。”崔铁全赶紧堵上耳朵，带着暴雨走进隔壁的房间里避难。
“唉，真是说哭就哭，她是你们的朋友？”暴雨也被这凄厉的哭声震得够呛。
“朋友个屁。”崔铁全笑骂着，把门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这下看看熊斩拓怎么收场吧。”
乔雪傲的哭声，几乎整个三楼都能听到。熊斩拓急了，他们现在还在被那个队长追杀，没办法，只能把刚才被他拿掉的封口布，重新粘回乔雪傲嘴上。
他却是忘了对方已经不是被绑着的时候了。只见乔雪傲用力地扯下嘴上的胶带，使劲一推熊斩拓，拼尽全力吼道：“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是男的，一个一个都欺负我！……”
熊斩拓顿时觉得，哪怕自己有天大的耐心都根本不够用的。
“爸，我想你了！”令人反应不过来的是，乔雪傲突然朝着窗户的方向跪下，透过窗户，外面的雪花肆虐依旧。她呜呜咽咽地说了好多，熊斩拓听出来她失去了父亲。
虽说她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曾因为美玲的事情，专门弄了个八点刑场来对他进行报复，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
想到惨死的美玲，熊斩拓不禁叹息一声：美玲是个好女孩。倘若她还在世，也会和我们一同经历末日丧尸的风雨洗礼吧。
“好了好了，我都听不下去了，你别哭了！”还是郑棕邪忍着乔雪傲的哭声走进来，大声道：“你要是真的想你爹，就把这个末日丧尸游攻破，给你爹报仇。”
满脸泪痕的乔雪傲可怜地跪倒在地上，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乔雪傲什么都不是了。以前在教室里她可以随便羞辱别人，可以让不顺眼的家伙滚蛋，可以让老爸找社会上的人来收拾不听话的。挑战者里被她叫人堵过的人不在少数，受害者更是男女都有。
现在呢？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如今竟沦落到被一帮人欺负得灰头土脸的境地。强烈的心理落差让乔雪傲产生了极大的妒忌心理。
她望着外面，眼中偶尔闪烁几下，似是在皑皑白雪中望见父亲那高大的身躯。
熊斩拓坐到沙发上，望着这个既可悲又可恨的同学，承诺道：“虽然庞恪他们都不打算救你，但我还是愿意替你争取一下。”
虽然对于惨死于乔雪傲之手的美玲来讲是一种极大的不公，但把人就这么丢在这儿，还是如此可怜的一个家伙，熊斩拓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棒打落水狗这种事，估计也就程雷链有这个闲情雅致了吧。熊斩拓在心里道。
嘶……怎么最近老是想到这个基佬紫，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栋暗无天日的楼，出去清醒清醒。老是想到这家伙容易折寿的。
熊斩拓扶着乔雪傲起来，说：“起来吧，咱们得快走了。害怕就缩在我们后面，但你得记住一点，你早晚要学会面对。”
不等对方爬起来跟上，熊斩拓就先行一步，瞧了瞧隔壁房间的门：“出来吧，咱快下去找庞恪他们。”
……
【末日丧尸游：反客为主】
“队长，这两个人咱往哪押？”
“当然是地下室。”
一楼昏暗的走廊里，队长走在最前面，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吸上，同时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一股浓烟味从前面弥漫过来，味道特大，这几天一直没抽烟的晴空和台风都被呛了一口。押着他们的两名队员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似是还在为刚刚被台风和晴空打得非死即伤的两名战友感到悲痛。这两名队友都被扔在原处，队长打算把手里这两个人押好以后再回去管他们。
“队长，咱什么时候能杀了他们。老子忍不了了。”押着晴空的那位说。
“张连赫说如无意外情况，先暂时不杀。”队长说话也开始没了忌惮，毕竟在他眼里，台风和晴空已经落入了自己的手掌心。
台风被押在最后，走着走着时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看样子是刚才队长往他手腕上开的那一枪让他疼得不得了。的确，这伤口不大，但到现在都还一直冒血。
这走廊尽头，就是通往地下室的秘密楼梯，极其隐蔽，藏在一道暗门之后。
走廊像是走不完，一路上各种弯弯绕，晴空和台风两人在这栋破楼里走来走去，脚底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走着走着，台风总觉得押着自己的这人力气越来越小。他注视了一下晴空，对方似乎也这么觉得。
“走快点，早完工早休息。”队长似乎发现后面走的有点跟不上了，往后一看，他的两名队友面色铁青，深色呆滞着，像两个机器人一样空洞地在向前蹒跚。而晴空和台风，与其说是被他们押着，倒不如说是被推着往前走。
“打起精神来！”队长刚说半句，顿时发现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你们……”队长眉头一皱，忽然看见两人嘴角都挂着血！
也正是此时此刻，晴空和台风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被卸掉了，虽然猜不到这事情的缘由，但他们知道是有人暗中帮了他们。
同时挣开束缚，晴空与台风对视一眼，台风一个猛扑把队长扑倒，晴空趁机一拳凿在队长的小腹上。队长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些混杂着血和胃酸的东西。
两人合力把队长擒住，又回头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的那两位，始终不明白怎么了。
台风把队长留给晴空押着，自己走过去试了试其中一个人的鼻息。
“呼吸越来越弱，他们这是中毒了吧。”台风疑惑道。
“中毒？为什……呃，啊！”晴空话说到一半，队长挣扎的力道突然大了起来，把整个身体都往晴空身上压了过去。晴空一个不留神被他的后肘撞击，没稳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台风小心！”晴空喊道。
电光火石间，队长从口袋里摸出枪，台风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向前反手打掉了队长的枪。
晴空也爬了起来，顺手把掉了的这柄枪收归己有。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两个家伙已经死了。”台风又蹲回去一试倒地的两人的鼻息。
“你们！……”队长也吓了一跳，直觉告诉他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两个家伙搞的鬼。
“你们什么你们。尊敬的先生，您刚刚要把我俩押去哪里？麻烦带路！”晴空凶恶地瞪了队长一眼，一只手探进队长的裤兜，把藏在里面的小刀也找出来扔在一旁。
两人一起押着这位队长，往刚才的方向继续走。
“谜题，似乎要等见到老大他们以后才能揭开了吧。”台风的脑海里不断闪着刚才那两个人中毒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奇怪。
晴空心大，一直都在对台风使眼色，意思是要不要现在就把这队长杀了。
台风摇摇头：“留着。”
末尸126
【末日丧尸游：重聚与意外】
“地下室……果然是地下室。”
队长无可奈何地在前面带路，台风和晴空则跟在后面边走便慨叹：之前熊斩拓就跟他们说过有地下室。那时候他俩都只是随耳听听，现在一想还真是。
“这么说，这栋别墅的秘密藏在这地下室里，对吧。”跟着周队长走在后面，台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随便拿起桌旁一份研究报告，看了看上面那横显眼的字：CL18研发周期。
看着看着，台风渐渐意识到刚才帮他们杀死周队长身边两个喽喽的，大概率就是这个药物，CL18，一种极其可怕的挥发性毒药。不知道这群家伙什么时候沾上的……也许这四周正弥漫着这种药物呢。
走着走着，周队长突然停住了脚步。台风抬头一看，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地下室的最深处——监控室。一抬头就看见镶在墙上的监控画面，上面有些还被黑胶带粘住了。
晴空观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角落里被绑在电椅上正熟睡的庞恪和程雷链。
估计是被麻醉了。
晴空与台风会意一眼，之后台风径直来到周队长身边，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等晴空把庞恪他们救下来以后，刚好可以利用这些电椅拷问他一些事情。
张哥一脸颓废地倒在身边，不敢看周队长望着自己的眼神。周队长盯了一会儿张哥，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的队友们，忍不住把头埋下。台风盯着他，心里竟不知不觉生出一丝怜悯。
晴空从其中一个死去的人兜里找到解锁的钥匙，给程雷链和庞恪都解开。突然程雷链睁开眼，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你不是睡了吗？”
被解放出来的程雷链舒展着筋骨站起来：“我那是闭目养神。不过你们老大睡得挺沉。”
把程雷链扶起来，晴空继续给庞恪解绑，台风则望着张哥以及这里倒着的（其实是死了的）人，试着理清楚这里发生过什么。
光线有些昏暗，晴空甚至不能准确地把钥匙插进锁芯，需要反复试探好多次，弄得他心焦得很。正是这种环境，人们才容易放松警惕。
被押的周队长明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不可能从这帮小子手里逃出去了。但他还有放手一搏带走一人的机会！
他偏转了一下身子，被光线挡住的前怀里，居然还有一把枪。
刚才那两个朋克没收了自己一把枪以后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也幸好，老子起码死得不憋屈，多带走几个，还能给战友们报血仇！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了，最后看了张哥一眼，对方还是不和自己对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借着昏暗的光线与台风力道的减轻，他忽得一抽身子挣开台风，随后慌忙举起枪，朝面前台风、晴空、程雷链和庞恪的方向随意地打了四五发。他根本看不清也瞄不准，直到最后子弹用光，他才丢了手枪，独自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群渣滓，居然能逃过这么多陷阱。但是，我，永远不会受你们摆布！”
他猛吸了好几口气，面前不知谁的身体直勾勾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这声音比任何仙乐都让他愉悦，很久没有报仇的快感了！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晴空第一个冲上去，用身体把周队长撞到一边。
那疯子开枪的时候，台风正好站立在最前面！每颗子弹都凿进台风的身体，一发接着一发，他的前胸已经被弹孔占据，鲜血汩汩往外冒！
周队大笑着看向正怒视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自己的晴空，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余地可走。现在这两个小子不会是自己这个特种兵的对手，庞恪还没被他们弄醒，所幸！
他压低重心朝晴空冲过来，尽管晴空手里有枪，他依然相信自己的速度能快过对方的反应力。晴空被这疯子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举起枪正准备把他打成筛子的时候，对方已然来到自己面前手掌一挥，手枪就这么被打飞了出去！随后又是一个瞬间，周队的手已然成拳，猛烈地凿在晴空的腹部。
“呕！”晴空干呕了几声，整个人半倒在地上。他是朋克接待处的枪手，肉搏根本不是他的专长，若是换了暴雨，这疯子才不会这么嚣张……
周队一脚踩在晴空身上，一用力把这个青年踩倒在地。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想让这份快感继续下去！他又一掌劈向晴空的喉结处，晴空痛苦地呕了两声，试图用手控制住对方的胳膊，但这根本于事无补。
周队又用肘狠狠地捅晴空的肚子，晴空的手被对方变相控制住，只能通过蜷曲身体来减轻痛苦。这痛苦很快麻痹了他的神经……
一旁，程雷链把自己身上的锁链都甩开，来到墙角把刚才被甩开的晴空的手枪捡回来，对准了周队的脑袋。
一声猛烈清脆的枪响，伴着硝烟味和血浆的味道一并迸出。晴空感觉施加在身上的痛苦消失了。
程雷链把枪扔了之后又去给庞恪松绑。晴空则硬撑着站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仍让他晕乎乎的眼冒金星。他来不及在周队长的尸体上找回面子了，因为他的好兄弟也正倒在地上——
“台风！”
晴空来到台风身边跪下，一时间无数过往都涌了出来。他甚至没空再深入回忆什么，趁着台风的手仍旧温热，他颤巍巍地抓住了这双手，嘴里嘀咕着些难懂的话。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楼梯又一次响起脚步声。片刻，熊斩拓、郑棕邪、暴雨、崔铁全、台风和乔雪傲，他们六个也找到了这里。
“你们没事吧！”崔铁全走在最前面问道，但他话音未落，眼前的这一幕却不是他期望的模样。只见台风倒在血泊里，胸前尽是弹孔，晴空痛苦地跪倒在台风身边，用脖子吻着对方体温尚存的脖子……
大家合力把庞恪弄醒后，已是又过去半个钟头。大家相互了解情况后，纷纷围在台风身边为他默哀。
晴空警惕地紧盯着旁边自始至终都既没说话也没有所动作的张哥，生怕他也会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带走自己的同伴。
把台风就这么搁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庞恪吩咐闪电、晴空和暴雨把他抬出去埋了。外头雪有点厚了，庞恪还说要是雪难清理的话就叫上他一块去，暴雨应承着说不用，说完便抹了把泪。
亲手埋葬自己的好兄弟，任谁都会流泪的吧。
庞恪坐在原来周队长的位置，望着面前的无数监控屏幕怅然若失。剩下的人坐在他身边，不知谁拿了隔壁实验桌上的实验报告，看了起来。
“台风是个讲义气的兄弟。刚才若不是他有意堵在前面挡住那疯子的子弹，想必我、程雷链和晴空都得被他打死。”
庞恪干脆躺在地上，大长腿直直的伸在前面，自顾自地说起来：“他以前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个人在外流浪。后来这家伙结识了晴空，而晴空当年是个在街上卖面具的小商。后来我们接待处和别的帮派火拼，闹着闹着就闹到街市上，正好他们两个胆子大的躲在一边看热闹。然后我就威胁他们想活命就得入帮干活……”
这段尘封在庞恪心里的历史被他一点点揭开，朋克天气团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
“后来，这两家伙真的进来了。我看他们挺有资质的又很单纯，就给他们了点照顾，起码让他们在我那儿免费吃住，还特意找了帮长老们重点培养。台风是个特聪明的人，我让他了解了时局以后，有什么问题我都经常找他问计，就像……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入帮时候宣誓的声音。他那会儿说他会永远效忠接待处，永远伴我左右……”
听庞恪一点一点说完，大家都悲痛不已。大家虽然没有多少和台风相处的过往，但就短短几天的接触，大家早就把台风这个聪明老练又真诚的朋克视作亲人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活在这个满是丧尸和阴谋的天地里，相见即是相识。
庞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仍能感觉到麻醉剂在自己体内涌动所带来的酥酥麻麻的怪异感受。
“这栋破楼，老子一秒都不想呆了。等安葬了台风，咱们最后再去和他告个别，然后就去找煤。”庞恪吩咐道。
好一会儿，晴空领着暴雨和闪电重新回来，三人眼眶都是红的——他们跟台风说了好多好多话。
时间是有点晚了，再不去找煤，第二天的计划就要押后了。庞恪领着所有人来到埋葬台风的地方，同他道别后，沿着原路返回，重新找到他们的车。
至于张哥，随他去吧。让他跟着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失去了战友的天气团们对这群特种兵眼里只有仇恨。晴空刚才甚至还想冲上去把火气撒在张哥头上，被庞恪叫停了。
或许他会随了程雷链的愿，让张连赫回心转意？……理想真的很美好。
然而路还是要走，车仍旧要行。崔铁全和暴雨的那辆车被二级丧尸打坏了，所以他们只能找别人的车。少一辆车意味着少了五分之一的煤。
那座充满危机的大楼，总算被他们甩在了后面。几人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从里面逃出来的，这前前后后不过四个小时，经历的事情却完全能称得上是一场有分量的冒险。
末尸127
【末日丧尸游：一场试炼】
车上的暖风开着，但车里的空气还是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熊斩拓坐在副驾驶上打了个寒噤。他旁边，开车的是庞恪。
他早就想跟庞恪说些事情了，因此他特意没让老崔和暴雨坐他们的车。庞恪也是个聪明人，一边稳稳地掌控方向盘，一边对他说：“现在就剩咱们了，有话就说不用瞒着。”
“……老大就是敏锐。”熊斩拓苦笑了下，果然自己这点意图根本瞒不过一个专业的话事人。
“是来替某人求情的？”庞恪追问，实际上用不着问什么，他心里太清楚了。
“是。”熊斩拓没多推脱什么，只是头偏向了窗外，额头上一滴冷汗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他希望乔雪傲能留下来。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能带来任何收益，熊斩拓只是不希望看见她可怜兮兮地流浪在外。即是她曾做过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熊斩拓，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我烦她但不至于想让她在外头冻死，你要是觉得她能跟着就跟着。但是，她必须出力。”
让熊斩拓意外的是，庞恪居然没拒绝自己，反而模糊地表示了同意。
反正庞恪早就看出来熊斩拓在有意袒护那女人，不过他没多想，他知道熊斩拓也不可能喜欢她。
四辆车前前后后一路向前，外面的雪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路况虽然不太好，但能见度总算高了一些，月亮也出来了。今晚满月。
猎猎寒风肆虐而起，路边的雪被掀起来一层，暴力地拍在车玻璃上。大家不得不一直开雨刷扫除上面的雪渍。庞恪试着把窗开了个小缝，冷风呼噜噜地窜进来给熊斩拓激出个大喷嚏。
“外面越来越冷了。”庞恪看见前面的路标，他们已经离开灰裘村好几十公里了。煤场就在前面，他几乎已经能看见了。
“灰裘的幸存者们没有燃料，想必今晚会过得很痛苦。”熊斩拓道。
“咱们动作快点，我有点不放心，我想快点回去。”想起自己的楼里有暖气还有空调，又想到临行前许多幸存者来他家外头砸门要求进去取暖，庞恪的心就悬着放不下来——但愿，贝儿和彦辰能没事。
四辆车子停在一个大院子外面。这院子大概有二百个平方，四周围着几座连一块儿的平房，烟囱还在冒着烟——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九个人纷纷跳下车。崔铁全指着冒烟的烟囱，语气里夹带着兴奋：“烟囱冒烟，里面有人，说不定在做饭！老子正好饿了。”
“干完活回灰裘好好吃。”庞恪没说别的，招呼着众人就往煤场里走。
然而，刚来到大门就被挡住了。
这是道足有三米高的铁门，平时都被门卫看着，可惜现在早就没有什么门卫了。这门也关得紧紧的，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喂！有人没有！”崔铁全倒不含糊，跟自己家似的朝里面的人招呼道，“开门让我们进去！”
崔铁全用力拍打着铁门，一旁的郑棕邪叹了口气，无奈道：“就算有人，也该被咱吓得不敢开门了吧……老崔，咱还是另外想办法进去吧。”
“淦！熊斩拓呢？你不是口才挺好吗，去谈判交涉一下！”崔铁全没耐心了。
“不必。”庞恪却胸有成竹，吩咐所有人都闪开，两膝一曲猛地原地跳起，这一跃就抓住了铁门的上边缘，手臂再一用力，他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爬了上去。他坐在门上往下看了看，三米高跳下去对他而言不成问题。
纵身一跃，庞恪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片刻，铁门被庞恪从里面打开，崔铁全领着大家进来。
院子里四处都堆满了煤矿，从矿场分装过来的这些煤想必已经堆了好多时候，正等着他们来拉呢。
这时候崔铁全又想起刚才的炊烟，顿时有点不爽。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原本亮着几盏灯的房间的灯都熄了。
在心里暗骂这群人胆小如鼠以后，崔铁全招呼着大伙儿找工具，同时吩咐几个开车好的把车开进来。这院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地方大，停了四辆车都还显得宽敞极了。
庞恪在最后，等到车子都开进来了，他警惕地把铁门重新关上，以免外头又有什么威胁进来。
崔铁全带着天气团三人四散开找挖煤的工具。这算是庞恪临走前的败笔，没考虑到要提前带装煤的麻袋和铁铲。
没多会儿，闪电和晴空一人拿着一把铁铲来到庞恪身边。暴雨更是找到几捆麻袋，只是这麻袋上面沾满了灰，这一拿直接把他的手心染得乌黑。
另一边，崔铁全的进展却不怎么顺利。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院子里已经没别的可以用的工具了，于是他打算上屋子里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打开其中一个屋子，只见里面满满的丧尸一个一个目露凶光望着他，他当即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大喊道：“这边屋子里有一大堆丧尸！”
任谁冷不丁地突然面对大量丧尸都会害怕。
“有多少？”不知谁问。
“一屋子全是！”崔铁全说完，似乎立刻意识到什么，“把其他屋子锁起来！你们看看，没锁的上锁！”
说话的功夫，就有五六只丧尸接连蹒跚而出，双手平举、目露凶光地贪婪地望着他们，缓缓朝他们踱来。崔铁全一时找不到趁手的武器，就拾起地上的一些碎煤扔这群家伙。
等屋子里的丧尸出来差不多了，庞恪打量了一下这群丧尸，得出结论：“这群丧尸0级居多，1级的没几只，2级的没有。”他心生一计，等暴雨、晴空、闪电（崔铁全的准头比较差，扔东西总是不准，这点输出咱就忽略不计了）他们把丧尸清理得差不多了，庞恪把最后三只丧尸留了下来。
这三只丧尸两只0级一只1级，1级的那只分外有活力，庞恪靠近它的时候它甚至猛地往前一靠，张着大嘴直接往庞恪脖子上咬——庞恪怎么可能如他愿，一脚把它踹在地上它就爬不动了。
另外两只0级的看着也不安分。只见其他人都一脸疑惑地看自己，庞恪的眼神在人群中寻了一番，发现少人，“老崔，看见乔雪傲没有？”
“她？哦，不说我还忘了，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在。”崔铁全摸摸脑袋，带着几个人去找乔雪傲去了。刚才下车的时候他们还刚看到她，这回肯定又是不想干活躲起来了。
实际上庞恪这一找乔雪傲，大家基本就都清楚他留三只丧尸的目的了，估计是想给乔雪傲留个考验。末世嘛，丧尸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没杀丧尸的本事，当花瓶可活不长远。
何况她也称不上什么花瓶。
考虑到她没这胆量留在铁门外面，那就肯定还在院子里。院子总共二百来平，找个人多轻松。她又不敢往随时可能充满危险的平房里躲，找个既暖和又隐蔽的地方，那就肯定还是在车里。
果不其然，大家最靠大门的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找到了正伏下身子试图瞒过众人的乔雪傲。崔铁全不分由说，直接把她揪了出来。她这倒聪明，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就趁机躲进车里，还是最远的一辆车——等到大家装煤快装到这辆车的时候，她还能找机会溜到别的车里。
庞恪瞥了一眼熊斩拓，仿佛在说你自己的锅自己处理。
熊斩拓也无奈啊，这乔雪傲平时娇惯多了，突然让她出来运煤铲煤她怎么受得了。不过想想庞恪这么做也有道理，不能老给她白嫖，怪气人的。
熊斩拓走近她，正准备朝她说点什么，结果她丝毫不领情，后退一步直接跟他保持距离，嘴里还止不住地说：“你们想干什么！……”不过她也看出来熊斩拓想帮自己求情，也就没把话说太重。她大概清楚这里只有熊斩拓一个人愿意替自己说句话。
熊斩拓深知这女人你不能跟她讲道理，你得让她从实践里得到真知。他四处找了找，刚才那三只丧尸已经被天气团手脚麻利地给捆起来了。闪电边捆还边开玩笑说：“哎，暴雨，你说这只1级的丧尸这么有活力，该不会等下就升级了吧。”“闭嘴乌鸦嘴。”暴雨啐道，又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们这边，尴尬了笑了笑：“丧尸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程雷链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自打出了那栋公寓楼他就闷着一句话都没说过。不是装深沉，是他真的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如此有活力，尤其是这个正准备帮乔雪傲得到认可的大侦探，他明明出发前还困得要死。
程雷链就这么半抬着眼皮，看着乔雪傲被推倒捆着的丧尸面前。
“啊！——你们放开我！弄疼我了！”乔雪傲挥着手乱抓身后推着自己的熊斩拓，她指甲真锋利，熊斩拓根本不敢招架，崔铁全帮他控制住她的手。
“你别握我手！你手上有煤灰！你……”
她现在已是欲哭无泪。
“这些丧尸都被捆着，不会抓到你的。来，我把挖煤的铲子给你，你亲手把它杀了吧。”熊斩拓把铲子塞进她手里，同时指着她面前这只皮肤溃烂成绿色的0级丧尸说。
末尸128
不用说，乔雪傲心里绝对一百个不愿意。但她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几乎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冰冷极了。她自知自己不受欢迎，要是再不抓住机会，也许真就被庞恪给抛弃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可这丧尸……
她浑身颤抖着，面前这只距自己不足一米的丧尸喉咙里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丧尸早就脱去了皮，留下皮下猩红的肌腱与其他腐烂的肌肉组织混杂在一起，身上还散发着令人屏息的恶臭……
“我数三下，再不上我就让闪电兄弟把绳子剪了。”熊斩拓指指捆住丧尸的绳子，夹杂着威胁的语气毫不收敛地对乔雪傲说着。
“……”她明白反抗没有用。
她的心仿佛被人给拧紧了，方才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此时居然平稳了许多。既然一定要做……她只能握住手里这把有点重的铲子，然后紧紧地盯住面前的丧尸，喉咙难受地抽动了一下。
突然，她一鼓作气迈开一步，手里的铲子被她举了起来，猛地拍下——
很多人心里都对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的确，就连熊斩拓都没想到乔雪傲竟能如此利落地照做，按理说他以为她还得逃避一阵或者哭一嗓子。
果然，赶鸭子上架不是最人道的，却是最有用的。
只见重重的一铲子拍在那丧尸脑袋上。在铲子接触丧尸脑袋发出“嘭”的闷响时，她吓得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生怕那丧尸会发怒挣脱开绳子。这一声尖叫的同时她握铲子的手一松，铲子掉在地上发出连续的好几声金属响。
不过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由于是零级丧尸，无论谁照着脑袋拍上一下都会立马死得透透的。乔雪傲尖叫完后，试探性的睁开眼，发现眼前那只被自己拍过脑袋的丧尸的头几乎被打进了脖子里，整个尸死得不能再死了。
“已经很好了。”熊斩拓把铲子重新捡起来，递给乔雪傲，示意她把剩下两只丧尸一起干掉。
有了先前的经历，乔雪傲的胆子大了起来，举起铲子恶狠狠地两下盖了下去，直接把那两只丧尸拍得七荤八素。那只一级丧尸努力伸出脖子来咬乔雪傲，被她慌乱地连续好几下拍在脑壳上，最后脆弱的颈椎直接被拍断，脑袋被拍飞出去，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杀掉这三只丧尸后的乔雪傲如释重负，双手一颤，铲子再一次掉在地上。她两腿一软，甚至没能再站起来。
“第一次杀丧尸，让她缓缓吧。”熊斩拓在庞恪身边小声说。
“我没意见。不过只能缓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所有人一块儿把这些煤装车。”庞恪转脸朝崔铁全他们打了个“休息”手势。
真不是庞恪虐待她，而是时间来不及了。在那栋楼里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现如今他们既要装煤又要运回还要发煤，期间还得保证不发生其他意外，不然今天的计划保证得推迟。他们根本耽误不起。
【末日丧尸游：乌鸦的埋伏】
三只丧尸被崔铁全、暴雨和闪电清理干净后（其实就是有序地堆在一起），晴空环顾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庞恪刚好坐在他旁边，若有所思。
“老大，想什么呢？”晴空抬头问庞恪。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其他屋子的门也都打开？”
这煤场是由好几座小平房围出来的，刚才其中一座房子一打开满是丧尸，随后崔铁全他们就把其他的门能锁的锁。结果都不能锁，就找东西堵上了。但是……明明这里刚才还有炊烟，要是哪个房子里有人，把人堵在里头始终不太好。
晴空也想到了这里，站起来说：“确实。这里的人不敢开门，也许就是考虑到某些屋子关了丧尸，怕我们不慎把它们放出来吧。”
虽然这理由有些荒谬，但思来想去庞恪还是跟着站起来，提醒众人自己要去打开其他的门。
尽管这意味着未知的危险，但是想来若有2级丧尸的话那平房现在肯定困不住，不到2级的丧尸又没什么威胁。对于来自庞恪的提议，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就连心里一百个不甘愿的乔雪傲也不敢直接站出来跟庞恪对立。毫无疑问，庞恪俨然已是绝对的领袖，他的权威早已绝对无人再敢挑战。
崔铁全在一旁说：“老大，好歹给我弄把武器啊，等下万一有丧尸，我也不好拿拳头硬拼是吧。”说完便把空空的两手在庞恪眼前晃了晃。
庞恪不耐烦地挥挥手：“刚才那个被咱清出来的丧尸房里应该会有，你随便找个棍棒什么的能用就行。”听完庞恪的话，崔铁全一拍脑袋，笑自个儿傻了把这么大一屋子给无视了。
找来一根棒球棒的崔铁全随即跟其他人一块儿摆好阵势：崔铁全和暴雨站在前面，殿后的是晴空和闪电，一左一右是郑棕邪和程雷链拿着枪，熊斩拓则在旁边和乔雪傲站在一起，盯着她手里发抖地拿着铲子的手，安慰道：“别慌，实在应付不过来可以躲，但要是不多的话就一起上。”
而作为一个亲力亲为的老大，庞恪站在最前，负责冒最大的风险承担开门的重任。
……一切准备就绪，庞恪上前一步，正准备有所动作——下一个瞬间，还没等庞恪摸到那门，门就“噌”的一下被里面什么东西狠狠地推了开，一大堆黑压压的乌鸦刷拉拉地从里往外朝着众人的方向飞出！
庞恪眼疾手快立刻把门再次关上，还不忘朝身后喊：“都退后！里面有蹊跷！”
幸亏反应迅速，仅有两只乌鸦飞出，还被枪法精湛的晴空连枪射死。
庞恪感受到里面的乌鸦在用翅膀顶撞面前这道门，他不得不把身体靠在上面，才能抵御住门后那群疯狂的乌鸦。其他人见状都纷纷来帮忙。熊斩拓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乔雪傲不见了，不过也没空管她，她自己一个人跑了就跑了……“老大！”忽然不知道谁喊了声，“窗户！窗户！”
这里头不知什么人趁他们堵门的时候把窗户给打开了。程雷链也注意到了，手里的强碱水枪被他握得更紧。
紧接着，来不及再把窗堵起来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朝他们冲过来，还伴着比活着时更沙哑的嘶鸣。不少人直接吓傻了，还好程雷链及时冲它们开枪，水枪泵出绚烂的水花，一下子就击落了一大群乌鸦。和先前一样，强碱水枪威力不减，乌鸦们仍旧只要沾到被碱水浸润到一定程度的空气就会当场死亡。被水滴命中了的就更不用说，基本上处于一边消融一边落地的状态。
“不出所料，丧尸乌鸦。”程雷链躲在后面游刃有余地输出，甚至还有功夫说话。
刚才那一击就几乎击败了一半的乌鸦，方才还空空如也的地上瞬间落满了乌鸦和它们变成丧尸后腐烂的羽毛。四处都是乌鸦们吵人的嚎叫声，庞恪不得不再次往后退，身后的人也都边后退边开枪。
可惜这群乌鸦分散开了，不然程雷链只要稍微再一击就可以解决掉全部。
用货真价实的手枪打乌鸦实在太慢了，而且浪费本来就没几颗的子弹。本来若非十万火急，晴空他们都不想开这枪，然而现在就是十万火急。
其实见到刚才那群乌鸦散开的场景，程雷链心里基本就有谱了。这群乌鸦跟先前早上突袭的那群明显不太一样，并不是外貌不一样，而是智力。
两种可能。一种是丧尸病毒让它们进化出了智力或带有较高智力的领袖，另外一种的话……
突然！这群乌鸦再次飞作一团，翅膀的声音奏响了一首混乱的乐章，仿佛要用噪音将所有人吞噬。
程雷链赶紧按动水枪扳，滋啦啦的碱水喷薄而出。那群乌鸦缩在一起，见致命的水柱袭来，便一齐往相同的方向闪躲。
每次程雷链预判好位置，都会被那群狡猾的乌鸦毫厘不差地避开。重复了很多次以后，程雷链也傻了。
“奇了怪了！”闪电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这场面甚是壮观。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开始给程雷链指挥。
“左边左边！”
“哎是往上，差点就打到了！”指挥得热火朝天。
“别吵！烦死了。”程雷链突然不往外滋水了，那群乌鸦也在他停止攻击的同时停在原地，甚至有的还在空中翻滚了几周，以示嘲讽。
这怎么回事……程雷链静下来停了一会儿，发现那群乌鸦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这群乌鸦绝不是直接生成的，它们明显会挑逗和嘲讽，并懂得其含义。说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像都因此转移到了乌鸦上。
程雷链目光一转，突然看到郑棕邪也跟自己一样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枪，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群乌鸦，该不会是在消耗水枪弹药吧……
突然，只听身后那座屋子“哐——”的一声巨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个会飞的巨大影子正朝他们凶猛的掠来，在一旁远远地观望的乔雪傲不禁失声尖叫起来：“啊——有怪物！”
那只飞禽一样的东西巨大的爪子如同两把镰刀，迅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闪电！
人的反应速度根本不足以招架如此猛烈的袭击！那飞禽迅疾的身形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就已然以超快的速度来到闪电的背后，足以劈开成人脑袋的爪子直直地朝闪电后脑勺掠去。
就连庞恪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那致命的爪子即将撕烂闪电的脑壳时，早已有所防备的郑棕邪突然猛的一枪轰了出来，那飞禽没料到如此变故，因受惊而力道小了许多，加上被子弹的动量推得一歪，原本袭向闪电后脑勺的致命一击，变成了一点擦破皮的轻伤。
不幸的是，爪子虽没扎进闪电的头颅里，但那不甘心的巨禽又用尾巴朝闪电用力一挥。闪电被击了个正着，整个人侧着飞出去掉进一大堆煤里。
待那头禽怪在所有人面前的屋顶上稳住身形，乔雪傲不禁吓得一呆，情绪一瞬间再度崩溃开来：“又是你聂胡莹！”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和闪电被聂胡莹操纵丧尸抓紧那栋阴森恐怖的大楼里，这个画面她乔雪傲一辈子都忘不掉。
庞恪望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心中暗叹自己幸亏想着打开这些门，要是一会儿运煤的时候被她来这么一出，估计更没人能反应过来。
“聂胡莹！又见面了。”庞恪淡淡一笑，同时看见刚才戏耍他们的那群乌鸦精自动飞到聂胡莹身边，不一会儿就没入她的羽毛里不见了。
这是乌鸦形态的聂胡莹，他们几小时前刚见过一面。虽是第二次见面，可她给所有人带来的压迫感却比第一次还要强的多。
末尸129
这乌鸦形态的聂胡莹身子跟乌鸦差不多少，只是放大了数倍，臂展甚至达到了三四米。但她的脑袋挂在原本是乌鸦头的地方，格外渗人，连庞恪他们这群胆子大的小子都不愿多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什么东西弄变异了。
庞恪让身边的崔铁全去查看闪电伤势，自己则上前一步，面对正准备展开攻击的聂胡莹，狠狠地瞪了她一下，仿佛要用眼神把她千刀万剐。
“哟，我们的黑老大，怎么？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聂胡莹一声令下，其他剩下的房间的门一下子全被打开，从里面涌出一大堆丧尸。有丧尸乌鸦，也有2级力丧尸和速丧尸，以及不计其数的1级0级丧尸。一瞬间，整个煤场变得混乱不堪，到处充斥着乌鸦的嘶鸣声与丧尸的低吼，连乔雪傲受惊的尖叫都没了过去。
看来这个局早就设好了。庞恪咬着牙望向大门——铁门刚被他自己关上。
败笔！
这一片片丧尸跟丧尸乌鸦还不够，还要面对聂胡莹这个未知的危险。恐怕聂胡莹早就料到庞恪他们还是会摆脱重重阻拦，于是早就设下了这天罗地网。看来她真的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众人纷纷所在一块，熊斩拓看向早就躲到煤车里的乔雪傲，后者慌张地把门锁死，自以为逃到了安全区。殊不知那2级力丧尸可是能徒手掰下车门的。
聂胡莹盯着聚拢起来的众人，突然捕捉到程雷链端平水枪向她瞄准的动作。吃过一次水枪的亏，她绝不会再轻敌，仗着自己速度快，一下子飞跃而出，朝着程雷链手里的水枪掠去！
咣当！
只一下，就把那只水枪拍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碱水撒了一地。程雷链甚至没来得及开枪，聂胡莹的爪子再度朝他的脑袋袭来。
“程雷链！”熊斩拓喊出了声，想举枪射击聂胡莹，却根本来不及。
瞬间，那爪子已经来到程雷链的脑门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程雷链咬着牙堪堪把身子一偏，那锋利的爪子擦边而过，在他脑袋右侧留下一个难看的抓痕，血悄悄地从那抓痕出流淌下来。
聂胡莹稳住身形，朝天一吼，只见所有的丧尸听到这一声令下后，纷纷加速朝众人走来。
“被包围了！”眼见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庞恪喊道。
一只2级速丧尸忽的从丧尸群里跳出来，猎豹般地率先冲进了人群中，一下子靠近手无寸铁的程雷链。最令人忌惮的水枪没有了，现在的他们除了庞恪有战斗力以外，剩下的根本不足为惧！聂胡莹静静地立在屋顶上，望着丧尸们渐渐靠近众人，不知怎的，心里总有点东西觉得升起来了。
那是……希望。
只要我们30个人全部死光，规则者就会结束这场浩劫。到时候，妹妹……你就能活下去了，全世界也将恢复以往，我们的太平盛世即将回归！聂胡莹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和妹妹的往事，那段温馨的时光，值得她用一生再去追寻。
眼见那速丧尸的爪子即将落到程雷链的脖子上，一旁的熊斩拓却是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前，一下子扑到了那只身溃皮烂的速丧尸，致命的爪子在离程雷链不足分毫的同时被迫错开，整只丧尸被熊斩拓死死压在身下。
幸好速丧尸只是速度过人，其他方面仍然像只1级丧尸。熊斩拓死命地控制住它的爪子，又用身体的重量压住它的脸。
“傻帽侦探……”程雷链来不及再想什么，随地抓了块碎煤，瞄准了挣扎中的速丧尸的脖子，恶狠狠地扎了过去，让它在几声凄厉的咆哮中不再动弹。
程雷链一边骂熊斩拓蠢得可以，一边又把他扶起来，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力丧尸总共六只，此时也已经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所有人面前。拿枪的天气团三人都在它们这里吃过一次亏，已经明白子弹不能破防的他们调转枪头，瞄着那些不到2级的丧尸输出。
掉进煤里的闪电，谁都抽不出身去扶。眼下已经过去两分钟，他还是没从那煤堆里爬出来，甚至是一动不动。
晴空和暴雨有意识地把想往闪电那边去的丧尸往自己这里引。那群2级力丧尸则全都被庞恪引开了。郑棕邪跟熊斩拓，俩人在煤车周围狙击低级丧尸。熊斩拓见聂胡莹在天上不知在想什么，就抬枪准备往她脑袋上开一枪。
突然，聂胡莹似是从记忆中回神，一下子就从混乱的人群尸群中看到想要袭击自己的熊斩拓。
她在空中旋转着身体，紧密厚实的羽翼也在不停盘旋。熊斩拓打过来的子弹统统被羽翼挡在外面。子弹非但没给她造成伤害，反而激怒了她。
聂胡莹目光一偏，看见庞恪正把一只力丧尸重重地摔了出去。
这庞恪该不会是练过摔跤的吧。心里一番疑惑之后，聂胡莹忽的一震翅，她打算直接朝庞恪滑翔出去，趁其不备要他命先。
刚消耗大量体力准备好好呼吸新鲜空气的庞恪迅速反应过来危险，游刃有余地往旁边一跳躲开聂胡莹的冲撞，又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开了她的尾鞭。
聂胡莹在天上盘旋一圈，再一次朝庞恪袭来。
庞恪稳住身形，见两只力丧尸一左一右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包夹，聂胡莹又从他面前发起进攻。
只剩后面了啊。庞恪往后一看，后面是崔铁全和暴雨在和低级丧尸打近身，根本没留出给自己闪躲的空间。
“敢包夹老子，还真是胆肥。”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的庞恪居然轻蔑一笑，那两只力丧尸的拳头一左一右袭了过来，庞恪把身体重心降下，随便来了一个扫堂腿，那两只强壮如山的丧尸便应声倒地，地面甚至都因此震动不止。而此时聂胡莹的爪子也已经来了，庞恪干脆躺在了地上。
在聂胡莹的影子几乎与庞恪垂直重合的瞬间，庞恪两腿朝天一蹬，急速飞来的聂胡莹被庞恪一个大脚踢中身子，虽然乌鸦形态足有两百多斤重，但仍顶不住庞恪这一脚，她像只足球般直勾勾地被踹飞了出去，旋转着轻盈地落在地上。
她的羽毛刚好遮蔽住身子，远远地看还以为是块黑布摔在地上。
“切，简单。”
庞恪飞快地冲向前，他刚刚特意控制住力道，没让聂胡莹飞出煤场，而是落在围墙里面。
他在聂胡莹身前立住，蹲下来一点点地把遮盖聂胡莹的羽毛拨开。
“庞恪，你……你也得到了规则者的道具？”
本以为出口的会是句咒骂，没想到聂胡莹的语气竟平静了几分，虽然她的头仍然埋在自己的羽毛里，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过庞恪听清楚了。
庞恪刚才已经把所有的力丧尸都杀了。至于那两个刚被扫堂腿绊倒的，庞恪早就随手补了个刀，朝着脖子狠狠抹了它们几下。
至于其他丧尸，崔铁全等人都打惯了，根本就造不成太大威胁，只能是浪费他们子弹而已。
庞恪把翅膀全拨开，露出聂胡莹那已经变得阴森可怖的身子和脑袋。“规则者的道具永远都是给弱者多一点，聂胡莹小姐。”他这话就算是回应了聂胡莹的疑问。
“可是你……”聂胡莹试图爬起来，被庞恪一只大脚直接踩住翅膀。她惊讶自己竟败给眼前这个普通人，要知道她自从得到“丧尸系统”的那一天起，她再没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看，除了偶尔幻想着自己找到妹妹之后，和妹妹重逢快乐时光的日子。也只有那种时候，她才会把自己回归成一个普通人。
“可是你要记住聂胡莹，有些弱者再怎么得到加持也终归是弱者。因为你们学不会合作。”庞恪的另一只脚也踩上她的翅膀。
聂胡莹和庞恪两人只占了这煤场的一角。直到崔铁全手里的最后一只丧尸倒下，整个煤场充满了倒地的丧尸尸体，让人看了就止不住想干呕，即便他们已是如此作战丰富。
暴雨、晴空和崔铁全把煤堆里的闪电拖了出来。看见闪电的头时，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闪电的脑门上绽放出朵朵血花，他的头顶似是被剜去一块，骇人的红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纱布！谁有纱布！”他们三个大男人没处理过这样的伤员，尤其是闪电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这更加剧了他们提心吊胆的心理状态。
又一次试过鼻息，确认了他还存活，晴空虚脱似地坐下来，瘫软的抱着闪电，疲惫地一动不动。
“闪电，好兄弟，你可不准死哦。我们天气团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了，你要是再走了，让我这个队长怎么活。”
晴空一边半睁着眼一边对闪电温柔地说。
郑棕邪把止血带递了过来，又粗略地看了看闪电的伤势，有点为难地说：“这伤有点严重，伤口好像特别大，止血带不一定管用。不过你们可以试试。”
另一边，程雷链被熊斩拓逼着用止血带止血。他脑侧刚被聂胡莹一爪子挠破，也出了好多血。好在聂胡莹不是真正的丧尸，被挠不会感染，算是让悬着一颗心的熊斩拓稍稍放下了些。
“找郑棕邪要的止血带，回头记得谢谢人家。”熊斩拓垂着眼摆弄着手里的止血带，又看了看眼前乖乖躺在地上累得困得走不动道的程雷链，忍不住叹气道：“唉，我也不会贴。这玩意是直接贴伤口上就好吗？”
“大侦探，没想到你还是有伺候我的一天呐，哈哈……”程雷链眼巴巴地望着他，虽然受了伤可那欠扁的属性一点儿都没伤着。
熊斩拓顿时有点想笑，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把止血带假装塞进程雷链手里：“那你自己弄。”
“嘿！经不起夸。”程雷链本人毕竟不能看到伤口的准确位置，仅凭感知那个地方疼的话，容易上歪。
熊斩拓也看出来他下不准手，又默默把止血带拿回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绑上。标准止血带一般都是用来抑制四肢出血的，头围比四肢维度往往要大些，因此绷得也会比平时紧。
“这回知道脑袋大的缺点了吧。”
“死侦探，老子头才不大。”程雷链下意识地骂了回去，不过已是有气无力，因为他实在实在想睡觉。现在他就躺在地上，躺在熊斩拓身边。
不知怎的，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升了起来。
熊斩拓是坐在地上的，他并没感到有多困，可能人和人对于睡眠的需求不太一样。
“你啊，还有心思和我杠。看看你这血，貌似还没完全止住。少说几句就能快点好了。”
熊斩拓的说话声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他几乎贴上对方的耳朵。
末尸130
【末日丧尸游：灵魂告别】
“闪电，你醒了？”
大战过后的煤场，重归先前那般寂静。唯独满地的乌鸦和丧尸在诉说这里刚刚经历过的战斗。
闪电双目涣散，手脚忙乱地从煤堆里自己坐了起来，怔怔地把头转向离他最近的晴空。
闪电的血刚止，大量的流血让他因脑部缺氧而感到迷迷糊糊的。晴空把手放在闪电肩膀上，看见他醒过来，几乎高兴地要哭出来。
然而接下来一幕，却让晴空的笑容僵在脸上。
“呃……呃哈！”
闪电突然一跃而起，傻乎乎地观望了一圈四周，突然指着晴空身边的暴雨，哈哈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呃，呃哈哈……”边指还边靠近，又冲着暴雨做了几个难看的鬼脸。
原本围在闪电身边的晴空、暴雨和崔铁全，都被闪电这一奇怪的反应惊得一动不敢动。
随后，大家注意到闪电脑门上缺了一块的那个伤，算是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晴空说到一半，喉咙里不知什么东西卡了他一下，他想说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把心里那残忍的想法说出口。他心里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不用听他说下去就可以弄清楚……
闪电的嘴长得老大老大，把自己嘴边的肌肉抻到了极限。他的样子不必那些丧尸好看，甚至更加无神。
“哈哈哈哈！哎！”闪电突然把指向暴雨的手转向晴空，那只手肆无忌惮地靠近晴空，最后落在晴空的鼻子上，不轻不重地戳来戳去，边戳边开怀大笑。
晴空什么都没说，甚至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的手从自己的鼻尖扩张到自己的整张脸，对方甚至揉他的脸，捶他的脸腮，并且异常用力。
脸上一下下的疼，晴空仿佛也都感受不到，整个人完全像是个橡胶一样杵在原处，任由眼前这个伙伴傻呵呵地朝自己又揉又打。
越是不管他，闪电越是放肆地靠近，最后就站在晴空面前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两手放在晴空的脑袋上死命抓他的头发……
“闪电。”不知不觉间，晴空顺势将来到自己面前的闪电搂到怀里。两个人搂得很紧很紧，晴空能明显感觉到闪电在自己怀里挣扎，他甚至忽视了脑后被闪电抓头发的疼痛。
晴空不敢再看怀里这个好兄弟的脸。那张昔日里元气十足的脸，如今竟成了一个痴傻模样……
他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好力度了，因为闪电挣扎得厉害，晴空只能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勒得慌了，他看着怀里的闪电，最终还是松了手。
这个紧密的拥抱，持续了两分多钟。
闪电刚被晴空放开就瘫坐在地上，估计是被晴空蹂躏得不轻。即便如此他仍然一副痴傻模样，仍试图用手或是口水去找晴空麻烦。
不可能是开玩笑，只可能是失忆……闪电，闪电他，他的灵魂死了。
晴空实在是接受不了，昔日充满伶俐气的这个同伴，居然被打成了一个只会指着别人傻笑的白痴。
注意到他们这边异样的举动，郑棕邪、熊斩拓他们也都纷纷围过来看。
晴空似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腿下似乎被什么人截去了。他的身子被残酷的现实击得脆弱不堪，此时此刻，他几乎无意识地身体一松，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暴雨飞快地来到他身后，让他倒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什么情况？”郑棕邪和崔铁全凑上来，两个人几乎同时问。
“你自己看。”暴雨扶着晴空，跟晴空一样悲痛到不想说话，用下巴指了指闪电。
闪电干脆坐在地上，两手开始乱七八糟地收集泥巴。自顾自地玩着，嗓子里不止地发出开怀大笑或是谁都听不出任何内容的嘶吼。
这嘶吼声不如丧尸的惊悚，却已经让不明觉厉的郑棕邪和崔铁全坐立不安了。
回过味来，崔铁全试探性地走向闪电，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闪电像是受惊了一般，一手抓起地上自己刚弄好的泥球，使劲儿往崔铁全脸上砸去！
幸好崔铁全反应过来，后退了整整三大步，两手慌乱地在面前挥来挥去，算是弹开了这摧毁颜值的无情一击。
“他失忆了。或者是彻底被打傻了也有可能。”郑棕邪看出来了，把残酷的事实又重新说了一遍。
刚才一直在跟聂胡莹说话的庞恪，也在稍后注意到这边。他看见众人围在瘫坐这的闪电旁边，心里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心里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聂胡莹，看你干的好事！你不是要杀我们三十个人吗，那闪电，他明明是个无辜的局外人，你又为何要置他于这般境地！”庞恪的双目里藏着的火焰，仿佛就在此刻喷薄而出。
聂胡莹对上庞恪的眼睛，顿时浑身疼得要命，就像被对方眼里的火焰灼烧着羽翼。即便她能操纵丧尸军团，一个眼神就能让一切丧尸言听计从，她也绝不敢向现在的庞恪发起挑战。
庞恪拖着聂胡莹的一双大翅膀，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围着闪电的众人走去。熊斩拓把躲车里的乔雪傲再次叫下来，又搀扶着快要睡着的程雷链，三人也一并来到闪电周围。
算上聂胡莹的话，一共九个人围在闪电身边。
闪电看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看猴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自己身上。几秒钟之后，这个大男人居然挤出了几滴眼泪，坐在地上安静地哭了起来。
闪电的哭相比刚才傻笑的样子是好看多了，但他一个人坐在那哭，又给人莫名的心碎之感。
九人见状皆是无言。这其中聂胡莹悄悄抬头看了看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又悄悄把头低下。
“庞恪，对不起。”她虽是乌鸦之身，但是五官全是人样，她的脸正微微抽动，看得出来她也已然动容。
“你该向闪电道歉，不是我……但他现在算是听不懂了。”庞恪狠厉的话毕，吩咐崔铁全和暴雨看好聂胡莹，自己则来到闪电面前。
“闪电，你看看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大。我们三年前认识的，你以前是个卦师的徒弟，在外面替那卦师打下手，他算命你递道具，后来你傻乎乎地被他骗去大半积蓄，迫不得已投靠了我。……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庞恪辛酸地紧紧盯着闪电混沌的眸子，声音随着话语逐渐变轻，直到低不可闻，他却仍无法从闪电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领会的神色。
他真的忘了我，忘了天气团，忘了我们所有人。
庞恪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只把闪电搂到怀里。这闪电今天被人抱了两次，若他的智慧尚在，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院子里梅花的花瓣不知从哪缓缓飘落，静静地落在众人身上。庞恪和闪电身上也同样披上这透着袅袅香气的一层。
随后，伴着花香，二人同时松开彼此。闪电的脸庞上不知何时已写满了困倦。
他笑呵呵地随地躺下，一个倒头便睡，完全无视了看向自己的一双双眼睛。
一阵风起，庞恪的外套被吹得衣摆摇摇晃晃。庞恪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外套，也不说什么，只静静地把外套脱下，温柔地盖在闪电身上，又轻轻摸了一下闪电的额头，额头上标志性的朋克发型令庞恪的心再次拧作一团。
闪电，我曾经的好兄弟。
“老大！这个聂胡莹想逃！”崔铁全一个不留神忘记踩住聂胡莹的翅膀，一旁的暴雨也因闪电而动容，正伤感之时，聂胡莹却是一个死命的挣扎逃离这两个大汉的束缚，回身一跃准备起飞逃跑。
庞恪立刻从伤怀中回过神，从地上抓起一块碎煤，挥舞手臂用力朝聂胡莹的翅膀掷去！他的准头可比崔铁全强多了，这聂胡莹正欲起飞，就被这块煤重重地击中了羽翼根。
庞恪的力道简直令她痛不欲生，她那被击中的右翼几乎当场就被火辣辣的疼所占据，这疼痛甚至传染到了浑身各处。紧接着这份痛苦转变成了麻痹感……
可恶！……聂胡莹咬着牙，她的右翼暂时不能用了。
她瞪着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煤准备废掉自己另一只翅膀的庞恪，突然朝天一吼，几只丧尸乌鸦凭空出现并朝庞恪飞去。
趁庞恪手忙脚乱应付那些乌鸦，聂胡莹一个纵身，努力只用左翼带动自己飞了起来！
崔铁全一个纵身原地起跳，两手在最高处一划，试图抓住聂胡莹已经腾空的身体。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飞得足够高，不能再有人把她抓住了。
“这仇我记下了，庞恪！……另外，我不是有意要把他变成那样子的，真的对不起。”
郑棕邪和熊斩拓一左一右替庞恪解决掉了丧尸乌鸦，这俩人的枪法秀的一批。庞恪再次抓紧手里那块煤，瞄准已经飞出二十米远的聂胡莹，恶狠狠地甩了出去。
“啊！——”
原处聂胡莹传来一声尖叫，大家看不太清楚，还以为庞恪打中了，令人失望的是庞恪只是摆摆手，啐道：“没把握好，刚才只是擦着她身体过去了。”
时间又耽误了不少，这一地的丧尸和丧尸乌鸦，庞恪也不打算再清理了。这个煤场里要是还有人——他也不打算再挨个地方搜了，反正他坚信这里就是聂胡莹给自己留的圈套。他想象中苟活在这里的无辜的幸存者，完全就是不存在。
“除了闪电，剩下所有人，开始分工装煤。”
末尸131
【末日丧尸游：返程•庞恪的心声】
聂胡莹飞走了，闪电成了痴呆，刚才发生的一切仍然像放电影似的萦绕在所有人眼前。
尤其是和聂胡莹交手的时候，庞恪猜想过，她既然是丧尸的操纵者，会不会像丧尸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升级？
庞恪转身看了看正把煤一铲子一铲子往麻袋里装的崔铁全和暴雨，无奈地继续干自己的活。
说起来，庞恪真算是个把自己当成劳工的老大，即使是装煤这种苦力活。也正是庞恪这种亲力亲为的品质，才让更多手下死心塌地，真正愿意替他卖命。
台风的死去，闪电的“痴呆”，天气团折了两员大将，最心灰意冷的当属剩下的暴雨和晴空。刚才晴空瘫倒在暴雨怀里，被暴雨安慰了好一阵以后才渐渐平静。
其他人都选择默不作声，谁都知道天气团哥儿四个感情好，这一晚上损失了一个半，哪怕不熟台风和闪电的其他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好在装煤这两个小时比较顺利，没什么破事发生，最多就是把乔雪傲从车里第二次喊下来的时候，她还是不能容忍别人逼她干重活，一个劲儿的又骂又躲。不过在熊斩拓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还是屈服了。
比来时少一辆车（有一辆车的两边车门被2级丧尸锤烂，导致他们进不去车，所以那辆倒霉的车直接被弃在公路中央），煤已经都装好了。四辆车九个人，即将准备返程。
大家这回没明确划分谁坐那辆车，反正也都一样。熊斩拓带着几乎马上就要睡过去的程雷链和怨气十足的乔雪傲，三个人一辆车；晴空和暴雨默契地上了同一辆车；庞恪抱起已然熟睡的闪电，把他放在自己的副座上；崔铁全和郑棕邪没什么可说的，就剩一辆车给他们。
晴空上车以后还一直念念有词，一会儿嘟哝关于台风的事，一会儿又叫唤闪电的名字。旁边的暴雨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就跟晴空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悲痛。这一次的煤场之旅，从头到脚可以说是一场失败的局——先是被弄进那栋废弃的大楼里，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逃出，到了煤场又遭遇了一场惊险的围追堵截。
他们的朋友台风，彻底葬在了这冰天雪地里，与荒野共生；而闪电虽无性命之忧，却成了只会哈哈笑和玩泥巴的傻子。
这场末世再这样玩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兄弟离去。
自从坐上返程的车庞恪就一直在想，要是万一哪天，不幸降临到了自己头上，或是降临到了贝儿和彦辰头上，他该怎么办。
煤场里聂胡莹偷袭闪电那一下，他庞恪同样没反应过来。要是当时聂胡莹瞄准的是他，估计他的下场跟闪电差不多少。
庞恪暗叹。纵然自己一副钢铁身躯，他终究还是人，人呐，实在是太脆弱了。
想到这儿，又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闪电，庞恪把头转回去：看多了伤心，还是看路吧。
经历了这场有惊无险的短旅，庞恪发现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开始松动。他忽然觉得投奔省基地也没有什么不好，哪怕会暂时失去自由，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但至少，他的爱人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即是庞恪经历过无数生离死别，他也做不到跟时贝儿和彦辰分别。他突然少有地害怕了起来，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没什么安全感了。
他稍微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结实到甚至能把2级丧尸提起来的手臂，又叹了口气。
“其实吧，我觉得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庞恪依旧在看路，眼睛的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了闪电一眼。
闪电轻轻地打起鼾，加上他那凌乱的头发，以及映在他脸上的点点星光，一时间居然有点可爱；他身上还盖着庞恪的那件黑色外套，差不多十天没洗了，不过这外套里庞恪的体温尚在。
闪电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又下意识地扯了扯外套，把外套更多地盖上自己的肩膀。
“原来人傻了也知道怕冷。”
庞恪欣慰地看着闪电，又看看自己脱下外套后仅剩一件秋衣的上身，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闪电，有些话，我也就能跟现在的你说了。不知你知否有兴趣，听听你庞老大的过往。”
有些话都快烂在他庞恪肚子里了，他一直也不好意思跟彦辰他们讲。闪电就在旁边，虽然已经不能作出回应了，他庞恪还是想念叨念叨。
闪电毫无反应，庞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知怎的就收不住了，眼前浮现出往岁的一朝一暮。
庞恪是个混血儿，母亲米国人，父亲来自华夏。
他父亲不姓庞，早年混迹各个帮派，后来被白道一锅端了之后，阴差阳错逃往米国，并很快利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以及滴水不漏的心计，没多久就成为了米国“割喉者”的老大。
“割喉者”，一个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就存在的古老帮派，有着属于自己的极大一片势力，在米国黑道上占据一席之地。之所以被称作“割喉者”，是因为这里的人不像混混倒像刺客，平时手里拿的东西不是棍棒而是匕首，像是随时能抹了敌人脖子的样子。
说实话庞恪的父亲的确有本事，天生就是混黑的奇才。庞恪现在这样全是遗传的他父亲。
做了话事人之后的庞父，很快爱上了庞恪的母亲，达卡伦•牧歌，一名出色的金属摇滚乐手。
两人结了婚，达卡伦顺理成章成了整个“割喉者”最具权势的女人。
但是，要知道一个偌大的帮派内部，明争暗斗永远都少不了。庞父这老大的椅子还没坐热乎，意外就降临了。
就在庞恪出生的那个夜晚，本来说好处理完帮派事务就赶来医院照顾达卡伦的丈夫，却迟迟没有来。
生下庞恪之后的达卡伦最担心的不是孩子也不是自己，而是缺席的丈夫。达卡伦知道割喉者内部不服他的有很多，虽然大家明面上都笑盈盈的，但暗地里的心思，她女人也看得出一二。
她知道丈夫很可能遭遇不测了。果不其然，这个设想在生下庞恪后的第二天下午就应验了——丈夫的尸体在离城区二十多公里远的人工湖里被发现。
所幸丈夫在帮派里还有不少亲信。虽然之后“割喉者”的老大顺理成章地给了老二——寸头爱抽雪茄的一个中年胖子，但始终有不少人暗中打算把庞恪培养一番，指着庞恪能替死去的老大报仇。谁都知道这现任的老大早就对庞父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了，“割喉者”这边一共就两个边派，要说庞父的死不是他干的，鬼都不会信的吧。
而就在这段时候，失去丈夫的达卡伦并没有沉沦于悲痛，但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深知混黑是一条无底洞，迟早都要中刀子。若是能借着丈夫的死脱身，彻底和“割喉者”挥手说再见，这也算是件好事。
于是达卡伦便试着阻止庞恪往黑道的方向走。
她的初心没有错，奈何庞恪这人完完全全就是继承他爸衣钵的黑道苗子，不管打架、智谋，还是领导力、威慑力，庞恪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完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庞恪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他对他爸留的这烂摊子不感兴趣。他根本没想在这“割喉者”里重树威信。
反观达卡伦，这个女人又过于保守还管东管西，她的一切所作所为几乎都踩了庞恪的雷，庞恪打心里不喜欢这个母亲。
庞恪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都已经把身子交给泥潭了，她达卡伦还指望全身而退？幸亏他小时候这段时间那现任的老大忙着树立威望，不好对达卡伦和庞恪下手，要不然他庞恪恐怕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吧。
要知道庞恪的领导力是从小就显现出来了的。他七岁的时候就能让附近一群桀骜不驯的少年乖乖服从，孩童年龄的庞恪便已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达卡伦却不希望庞恪沾染打架或者任何可能和混混扯上关系的行为，于是经常拼命地阻止他出去玩，并时常向他灌输一些陈年的保守主义思想。
年少叛逆，又有完美战斗力和智谋作伴，外加“割喉者”中一部分支持自己的亲信，庞恪毅然决定脱离母亲的管控，也摆脱“割喉者”这个烂摊子，带着支持自己的一众兄弟，来到父亲的故乡——华夏。
父子俩果真是父子俩。来华夏这边的时候庞恪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不到一年时间，他便摸清楚了绝大部分的地下关系网，并同各处打通关系。同时庞恪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汉语学得也是飞快。
甚至于，将时间线拉回现在。在建立了朋克接待处之后，六班的同学们竟对他庞恪的混血身份毫无察觉，他说话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即便绝大多数老外都有点蹩脚晦涩的口音，但他庞恪说话真的完全不会让人听出什么异样。
包括现在。
在他将自己的历史，用深沉迷人的语调娓娓道来时，闪电摸着脑袋醒来，再次朝庞恪露出傻呵呵的笑。
“闪电，虽然我不喜欢表达这些矫情的东西，但我还是想说，来到你们国家，认识了你们这帮兄弟，也认识了贝儿，认识了彦辰，我不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
闪电有气无力地转动着眼珠，嗓子里嘶哑的低声变成了浅浅的呻.吟，最后彻底消失。即便他是个傻子，他也早就累了吧。
“闪电，乖乖睡觉。老大说什么都要带你们熬过这场游戏。”
虽然他明白更大的挑战永远在前面，规则者不可能让他一路平坦地走下去，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毋庸置疑，这里能力最大的一定是他庞恪。
一边开车，庞恪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两个挥之不去的面孔。
贝儿、彦辰……
老大马上回来。
末尸132
【末日丧尸游：侵占】
到了。
“下车！”庞恪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也不顾别的，见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下了车，留下一句让他们把煤分发下去，就自己走了。
“哎，老大……”晴空清楚庞恪这么猴急的原因，肯定是去见他的彦辰和贝儿了。
只是，睡在车里的闪电……
“暴雨，搭把手，咱把闪电先抱回去吧。”晴空从窗玻璃外看到盖着庞恪外套睡得很香的闪电，一时间又有些伤心。他们天气团四兄弟，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回来，少了一个傻了一个。
虽然暴雨一个人就能把闪电带回去，晴空还是要求跟暴雨一起抬着他。
其他人在庞恪的命令下，已经紧密锣鼓地开始发煤。他们装煤的时候是分袋装的，袋数提前有过清点，所以这会儿郑棕邪、崔铁全、熊斩拓和程雷链的任务就是开着四辆车到不同的地方，然后挨家挨户喊，让他们自己出来把煤扛回去。
这任务听起来没多难，实际操作起来却麻烦的很。灰裘这边冰天雪地，挨家挨户喊人何其困难。
“他们是不是傻，去广播那儿喊一嗓子不就行了？”程雷链无可奈何地看看正挨家挨户叫人的其他三位，摇摇头去到广播室，领煤的消息很快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庞恪走得更快了，他几乎要跑着回去。他有预感，这一晚上彦辰和贝儿估计睡不踏实。
“嘭——”
庞恪直接一脚把家门踹开，眼前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觉的人——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门上的锁让人敲坏了，这些人为了这座唯一供暖的房子，已经疯了。
庞恪扫视着这四周的人，地上这些人躺得歪七扭八，盖着从自家拿来的被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路都给堵了。
庞恪把每个房间（甚至包括二楼的卫生间）都看了一遍。每个房间都躺满了人，而且一般比较强壮的都睡在床上，身体偏弱的都睡在地上，有些甚至两三个瑟缩在一团。他一边看一边不禁感叹，这弱肉强食的场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家伙！估计这得有一百来人。
庞恪找了一大圈，人是不少，却没看见彦辰和时贝儿。
“该不会被他们排挤出去了吧。”庞恪一时慌了神，而后很快镇定下来。他清了清嗓，随便抓起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的领子。
那被抓的男人迷迷糊糊的还在打鼾，庞恪嘹亮的嗓门直接把他吓得一惊：“喂！彦辰和时贝儿哪去了！”
那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眼，慢慢把眼睛睁开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庞恪。他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他被庞恪抓着领子平着提了起来。
“啊……老大，老大饶命……”
那人看清了庞恪的样子，颜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嘴里忙不迭地给庞恪说着“饶命”之类的话，舌头都在打结。这几天庞恪树起来的威信很高，大家也都见识了庞恪的恐怖身手，并且早就听说了他的来历。
庞恪刚才那一嗓子几乎把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叫起来了。地上的人一个一个爬起来，有的还没睡醒，有的推了推同伴。几个隔壁房间的凑上来，一看是庞恪回来了，也都面露惧色，本能地缩在墙角。
“我问你们，彦辰和时贝儿去哪了？”庞恪又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
被庞恪揪着领子提在空中的那个男人刚想说，一旁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然后抢着说道：“他们可能是自己醒了，出去走走了吧。”
“哦？”庞恪把手里那人放下，又一手抓起那个抢着答话的男人，另一只手放在他脖子前面。那男人立马吓得动都不敢动。
“此话当真？”
那男人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惧色，嘴唇也开始哆哆嗦嗦，却仍不肯说实话：“当……当真。”
他眉毛吓得飞起，说完以后额头上、后背上，早就全是冷汗。
“当真就好。”庞恪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异常。不止他手里那位，满屋子所有人听见这话后都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下一瞬，“嘎达”几声脆响再次吓得所有人定在原地——只见庞恪那只掐脖子的手一用力，手里那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庞恪一手掐断了颈椎。再一用力，脑袋被庞恪拔了下来，血液哗啦啦地顺着庞恪拿脑袋的那只手淌下来。
这男人的眼睛睁得特别大，不死心地看着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眼珠挣扎着动了两下，便断了气。被庞恪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段身体也抽搐了一阵，便不再动弹。
在场的每个人都想大喊出声，可喉咙不知被什么鲠住，别说尖叫，他们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颤抖地望着庞恪那副死神般的面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前前后后不过几秒钟。在这之前，庞恪手里那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刚说过几句话……然而现在，成了一具尸首分家的凄惨尸体，连遗言都没能留下。再看庞恪，那活阎罗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像宰了只鸡那样轻快随便。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被杀的那人刚才对庞恪撒了谎。
事实上，一开始想占领庞恪房子的人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取个暖。当时彦辰和时贝儿也没想把他们怎么样，反正冷也是人之常情，就放他们进来了。
结果谁知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有人开始动了坏心思。有人看见时贝儿很漂亮，一下子就想占有，然而彦辰怎么会同意？在彦辰的拼死抵抗下，时贝儿逃了出去，跑到不知谁家去了。彦辰则被胖揍了一顿之后，丢到了楼外的花圃里面。
灰裘里面有些人以前就是混混，也都有自己的小势力。虽然他们害怕庞恪，但他们心里始终有一个想法，就是觉得庞恪他们始终就几个人，整个灰裘人可多了，他庞恪总不可能一个打十个吧？
抱着这么个心态，他们也就安心入睡了。
可谁曾想到，庞恪这个煞星归来之后，竟一言不合直接开杀。
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昨晚参与过殴打彦辰或者试图猥亵时贝儿的人，几乎当场就要吐血崩溃了。
庞恪随便扫了一眼，每个人的反应他都尽收眼底。根据人们不同的反应，他很轻松就找到了关键人物。他随随便便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一左一右抓住两个努力往别人后面缩的人的领子。那两个家伙被迫站起来，然后庞恪轻声问道：“想不想死。”
庞恪的声音，不冷不热，却让人有置身冰窖的错觉。
“老大，老大……饶命，饶命啊，老大，我还不想死……呜呜……”其中一个穿着白秋衣的青年立马就崩溃了，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救命，一边眼泪就淌下来了，滴在庞恪的手上。
庞恪没什么反应。
青年被泪水淹没，随后脚下一软，要不是庞恪提溜着他他就要下跪了。
另一个中年男人显然稳重许多。虽然也被吓得说不出完整话，但居然没乱了心计。他知道要是说出来肯定还是逃不过一死，眼前这个杀神掐死自己绝对不会犹豫什么！
反正都是死！想着想着，中年男人忽然笑着说道：“老，老大……有话好说，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带您去……”
“行你带路。”庞恪没多废话，把两人都给放开了。
那中年男人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脸上的惊恐渐渐换成了决绝。他快步抽身往后一退，紧接着指着庞恪，朝所有人喊：“他会杀光咱们的，你们怎么都不反抗！我们这儿一百来人，还打不过他一个混混？不想死的，都跟我一块制伏他！”
这话像一针镇定剂注射在每个人心里。有的人看了看彼此，有的人蠢蠢欲动，大部分人还是满脸写着惊恐，任凭中年人怎么说都不敢直面庞恪。
庞恪却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料到了这一切。而其他所有人也都没什么反应，也不上来表态，就这么看着庞恪和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还在号召鼓舞，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想到自己必死无疑的下场，顿时急得提高了嗓门，一大堆富有感召力的话苍白无力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
直到他喊累了，到最后只有三四个人站出来，基本都是参与过昨晚那件事的人。
庞恪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说：“哟，还行，敢在我庞恪的地盘里拉帮结派。”其实庞恪刚才完全可以不给中年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就给他杀了的。可直接杀了就没意思了，他想等他把那些看自己不爽的家伙都叫出来，搞个一锅端。
“你……你别得意，威风什么！不过是有点儿劲罢了，我们哥儿几个也都锻炼过，不怕你！”中年人说出来这话不像是在威慑庞恪，倒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庞恪听完这话都笑了，这笑声甚至比刚才那冷酷无情的表情更恐怖。
“好啊，那，你们一块都上吧。”
末尸133
庞恪就站在原处，没什么动作，除了微微笑望着面前这帮小丑。他在等小丑们主动出击。
也正是这个时候，崔铁全气喘吁吁地跑来庞恪家门前，正准备汇报发煤的情况，一打眼看见这满屋子全是人。
“老大，你们这是演哪一出啊……”崔铁全懵在原地，看看庞恪又看看站在对面的那个中年人。
还用说么，有人鸠占鹊巢了呗。其实崔铁全心里已经猜到了九分，他就是不太敢确定。他现在已经暗中摆好架势，只要庞恪一声令下，他就马上冲出去干掉那几个人。
那中年人见到高大威猛的崔铁全也来了，顿时表情僵在脸上。要知道从直观感受上讲，崔铁全比庞恪在形体上猛一些，而且还有人说过这崔铁全是个练家子。
完了，两个高手站在一块儿了。这谁顶得住。
崔铁全见庞恪没有动作，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群人的眼光一点点由平静转换成愤怒。
全场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因此凝固。整个房间里或许只能听到崔铁全粗重的喘息声。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弥漫开来，像是要吞噬这里除庞恪崔铁全外的所有人。
最紧张的自然是主动站出来跟庞恪叫板的那中年人，以及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几个同伴。未知的永远最可怕，现在庞恪和崔铁全都没什么动作，甚至庞恪都不再盯着他们了，这让他们对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更加捉摸不透……
这时，还是那个领头的中年人，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调整了一下呼吸后盯着庞恪说：“哪怕你是这儿的老大，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人吧。”
哎哟？
怎么这语气变得这么软绵绵的。
庞恪在心里笑笑，会意一眼崔铁全。崔铁全这家伙一米九二的身高，配上山一般的一身肌肉和满脸黑线的模样，实在是压迫感很强。
所以说，这群人被崔铁全镇住了？
崔铁全也是很乖，他知道没有庞恪的命令他什么都干不了。他立在庞恪身后，神气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那个中年人，说：“庞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给他办了。”
“我警告你，你们别……别欺人太甚。”中年人尝试着掏了掏兜，结果什么也没掏出来。他才想起昨天发的枪早就被负责这块的人给收回去了，今天还没重新下发。
崔铁全架势都摆好了，看见那人试图掏枪的时候他就想出动，被庞恪弹了个脑崩儿。
“老崔，这儿没你什么事。”
庞恪干脆倚在墙上，自顾自地说：“替我多叫几个兄弟挨家挨户找时贝儿他们——先去外面花圃里找找，彦辰可能在那儿。”
“可是老大……”“快滚去照做。”庞恪又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即一个转身掏出他随身带着的那把手枪，只听哐哐几枪，弹火飞溅，中年人只感觉脚下一软瘫在地上，整个人却是毫发无损。
崔铁全正准备走，就听见庞恪一连开了好几枪，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刚才站在那中年人背后的几个同伴，全部倒在血泊之中，额头上都多了一个黑红的弹孔。
什么？杀人？他庞恪什么时候在乎过人命这种东西，除了贝儿、彦辰以及自己目前的合作伙伴以外，他不介意通过流血来达到目的。
但在场的其他人，早就已经被庞恪杀伐果断的动作吓得魂不守舍，甚至连崔铁全都不敢多看，悻悻地快步离开了这里。
耳后全是那中年男人的求饶声，想必庞恪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过这跟他崔铁全有什么关系？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崔铁全顺着庞恪的指示去往花圃那里找彦辰。庞恪、彦辰和时贝儿现在住的这楼是栋小别墅，毕竟原先是人家灰裘村村长的住处。这地方院子不小，有花圃、有小树林，甚至还有露天的游泳池，只是现在这个季节，泳池里都没放水。
花圃的花都凋了，大冬天的，连草皮都不剩下多少。他放眼望去，果不其然，花圃里好像有什么人在躺着动。他小跑过去，看见的是在花圃里睡着了的彦辰在翻身翻个不停。
“彦辰，醒醒！”天边已然吐白，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来，所以崔铁全决定不给彦辰睡懒觉的时间。
……
彦辰被昨晚那帮人揍得不轻。崔铁全过去扶他起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他额头上一大块深紫色的淤伤，再然后是脖子上挂满的血痕，一看就吐过血。
“没事吧，把手给我，我搀你起来找老大。”崔铁全试着把彦辰搀起来，但彦辰刚站起来就立马跪倒在地上，嘴上疼得各种大叫。崔铁全从后面掀开彦辰的长裤，映入眼帘的是彦辰两腿韧带处那几道惨烈的猩红色创伤——那是被人用砍刀或是别的什么，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原本还觉得庞恪直接杀人有点过了，现在崔铁全看见彦辰这副惨相，瞬间就对刚才那些被射杀的人提不起一点同情。
“行吧彦辰，你不用动了，我抱你过去见他。”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弄的这些伤，但是想必肯定跟屋里那帮抢占人家地盘的人，尤其是那个站在庞恪对立面的家伙脱不开干系。
彦辰被崔铁全一把捞过抱在怀里。崔铁全抱上七十公斤的彦辰简直轻松极了。他们两个重新来到正门前，看见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现在已经被绑在门边上。一旁的庞恪手里正拿着一袋盐，面无表情。
“老大！”彦辰看见了庞恪，第一反应就是想从崔铁全怀里下去。崔铁全知道彦辰现在不能走道，就牢牢抱着他不让他乱动。
彦辰这家伙，看见庞恪以后脸上立马就红扑扑的，手里开始搞些小动作，呼吸都变沉了。好一个生理反应。崔铁全偷笑道。
庞恪看了看崔铁全，又看看彦辰，来不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快步走过去从老崔怀里接过彦辰，彦辰进到庞恪怀里的一瞬间就马上紧紧地环抱住庞恪的脖子，像个看见好东西不肯撒手的孩子。
“其他看热闹的就都散了吧，今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都各自回去准备准备开工，今天白天计划照常进行。”庞恪朝着人群发出命令，所有人当即如释重负，在得到庞恪许可的眼神暗示后，才一个接一个安静有序地离开了庞恪的地方，甚至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敢多出。
庞恪抱着彦辰来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才对崔铁全说：“看见那个绑着的人没有？用刀子戳穿他的肺，然后你就可以去找贝儿了。”说罢，留给崔铁全的是一声重重地关门声。
崔铁全拿起被庞恪最后腾不开手只能丢在地上的那袋食盐，又看了看刚才庞恪抱着彦辰进屋的方向，摇了摇头。
又是熟悉的爱情的酸臭味吗。
崔铁全虽不是嗜杀之人，但却对眼前这个打伤自己兄弟的家伙充满了狠厉。他知道让自己像庞恪一样弄死这个人是不太可能的，但他必须照着庞恪的话做，如果他还想让庞恪去找小妹的话。
一想到小妹，崔铁全心里再度浮出无尽的担忧。自从丧尸爆发以后他就再也没看见过小妹崔翼灵，不管是活人还是丧尸。
虽然父亲那边环境神幽偏僻，鬼怪神话有不少，但丧尸的话估计很少，所以崔翼灵又很大的概率可以活下来。并且当时他和庞恪从那地下迷宫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小妹变成的丧尸过来找他们麻烦。
似乎，小妹还有很大可能性存活。
他家那片竹林子不仅人烟稀少，而且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流。不用担心她渴死，饿死的话估计也不太可能，家里的存粮能撑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间，崔铁全手里已经握上了一把菜刀。刀柄冰凉的触感令崔铁全回过神来，面前那个被庞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满脸全是老泪。所幸庞恪早就把他的嘴上塞了块毛巾，不然现在崔铁全肯定会听到各种求饶声，他耳朵就得起茧子了。
杀一个人没什么麻烦，即便庞恪要求让这人气竭而死——据说这是各种死法中最为痛苦的一类，但对于刀工一直很棒的崔铁全来说，把刀从胸骨缝中精准地探进去、找到肺片然后剌破这种活儿难度并不高。
很快，那中年男人的一声声呜咽就在他耳边传来了，像是响起了一阵滋滋啦啦的弦演奏，只是这演奏家的水平实在是不行，他崔铁全听得都堵上耳朵了。
没几分钟，那被绑的家伙便翻了白眼，不再有声音。
崔铁全坐在沙发上，等到这人没了声音，就决定出去找时贝儿。
末尸134
一个小时后，灰裘时间：上午7点30分。
崔铁全在郑棕邪那找到了时贝儿。当时时贝儿被彦辰护送着离开，身后就是被彦辰挡住的一双双贪婪的手。她慌不择路地奔逃，但是她所认识的同学们几乎都去煤场了，家里都锁上了门。只有蒋华还有令采芸那可以去。可她不知道令采芸的位置，于是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了蒋华那里，所幸蒋华同意她进去。
崔铁全从蒋华那找到时贝儿的时候，从窗外能看见他们两个都还在睡懒觉。到底不好意思叫醒人家女孩，崔铁全就颇有绅士风度地在外面等了片刻，等人都醒了就带着时贝儿回去。
没过多会儿，庞恪、彦辰和时贝儿，三个人终于会面完毕。
这一场煤场之旅所带来的意外，也彻底落下了幕。
“就该叫那帮大晚上占人家地盘的家伙出去找煤，真是的！”崔铁全伸了个懒腰，一整宿没睡的他现在依旧挺精神，可能是把倦意转换成牢骚了吧。
崔铁全旁边还站着庞恪以及天气团的晴空、暴雨。他们四个站在几天前篝火晚会的那个戏台上。
他们的前面，整整齐齐站着的是今天要出发收复村子的所有青壮年。
“好了！所有人安静！”庞恪一声令下，台下嘈杂的琐碎声消失了。庞恪看了看晴空和暴雨，天气团折了两员大将，原本闪电和台风也都是这场行动的管理者，负责物资清点、中午的休整召集等工作。现在少了他们，庞恪又得重新安排职务，别人他又信不过，只能让原本无事可做的郑棕邪和蒋华代替。
蒋华这人他庞恪虽然认识不久，但他觉得这小子虽没什么管理能力，但生性懦弱，一般也不会耍什么小心思，值得相信。
向底下所有人把管理者的范围以及明细都讲了一遍，也不管他们听进去多少，庞恪紧接着板着脸郑重地开嗓道：“想必大家都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灰裘的煤提前烧完了，因为这几天温度迫降导致用煤急剧上升。这是老天爷不作美，属于计划中的意外，并非我庞某人规划失利。并且我也身先士卒，领着我这帮‘管理者’们，大晚上地冒着雪跑了趟煤场。然后，如你们今早所见，我们的人早早地喊你们起来拉煤。”庞恪不需要话筒，整段话铿锵有力，话里听不出抱怨或是别的情感。
底下的人又是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庞恪一声咳嗽令下，这些叽叽喳喳声就又消失不见。
“虽然我很想深藏功与名，但我觉得必须提上一嘴。去煤场的时候，我们数次被丧尸和政腐的人埋伏，最后还是折损了两个人，那都是我的好兄弟，过命的。”
“所以，咱们这灰裘虽然不剩几天，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信任我，信任我们所有管理者，该服从的时候服从，该克制的时候克制。”
“像是昨晚，有将近一百人吧，强进了我家，还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涉事的人我也已经解决了，其他那些只是过来蹭个暖的人，我说过既往不咎。——记住，咱们是合作关系。大概再过两天，咱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笔战利品。这个时候要是被我驱逐出去，可就白费这几天的努力。”
“好，说完了这些废话，咱们该讲讲正事了。”
庞恪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从程雷链那里借来的水枪，举过头顶。底下的人都能看清那是水枪。
这两天外出收复村子的时候，就有人拿水枪来射杀丧尸。庞恪还曾专门开过一个关于丧尸弱点的会，讲的就是碱水对丧尸的威胁作用：只要是带碱性的水，哪怕是弱碱，都能对丧尸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且相比于手枪，水枪没有后坐力，不需要胆量和技术，也不耗费用一颗少一颗的子弹，对丧尸的打击还更大。
“昨晚出去找煤的时候，外面很多丧尸都已经升到2级了。有收音机的应该听到过这方面讯息。关于2级丧尸，目前中央那边公认的有三个分支。……”提到2级丧尸，庞恪细细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讲了个遍，包括自己跟2级丧尸交手的经验。
最后得出的结论自然是：不可与2级丧尸硬碰硬，遇上了的话冷、热兵的效果都不显著，用水枪对付最好。
散会的时候，晴空和暴雨正准备把枪发下去，庞恪大手一挥：“不必发了，有水枪的带着水枪，没水枪的回家找，实在没有的就拿着刀，跟在有水枪的人身后走。”
要是昨晚他庞恪没有及时收枪，那么彦辰、时贝儿都会有性命之虞。
“那我们自己上缴的枪怎么办？”下面就有人问了。
确实，有枪的不止庞恪他们，有些收上来的枪本身就是幸存者们通过空投获得的。进灰裘就要缴枪，这当初来灰裘的时候是双方确认过的。
“抱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火冲突，我这边会替你们保管到散伙。当然你们也可以要回去，然后离开灰裘，我可以提前给你们结账。”庞恪的语气依旧如先前那般随意，因为他确定现在没人敢在这个节点上擅自离开灰裘。别的不说，离了灰裘以后光是成群结队的0级1级丧尸就够普通人喝一壶的，更别提力量巨大的2级力丧尸、行动敏捷的2级速丧尸，以及至今都未登场的第三类2级丧尸。
其实台下很多人心里都明白的很：灰裘虽然只有几百人，但若是没有庞恪他们这些轴心人物，这组织根本就转不到今天这步。没有这个小组织的话，所有人都还在外面飘零无根，并且恐怕这里的相当一部分人现在已经变成丧尸了。
谁敢这个时候要回枪退出？
再说，这枪现在还在庞恪手里，他到底返还还是不返还都是未知数，要知道他可是个黑子，讲信用吗？
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就是找死。
……也只能祈祷他庞恪人品过关了。下面的有些交了枪的人纷纷在心里想，再没人提出异议。
“行了，没别的事。二十分钟后重新集合再出发，等广播。”
这二十分钟，除了回家休整准备以外，再还有件事就是回去找水枪。
【末日丧尸游：萧玲玲】
即使外面的丧尸强度已非比寻常，灰裘的计划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也不知这个无依无靠的小组织还能撑多久……
庞恪已经动员所有人继续进发，昨天还剩下些尾，今天也不打算再回去搜罗了。安排妥当之后，庞恪还是决定跟队看看，就把彦辰和时贝儿留在了家里。
反正现在灰裘这边有点力气的都上前线搜刮东西来了，剩下的也就是些干杂活的老弱病残，庞恪也不用担心彦辰他们被什么人报复之类的。
“棕邪，还有蒋华，你们俩代替闪电和台风的位置。他俩都是负责记录的，你们到时候去S村约定的小房子那里。”
跟队途中，庞恪找到郑棕邪和蒋华，又提醒他们一遍。
“呃，那我们是要一直守在那边？”
“也不是。你们的任务就是记录物资，并把这些物资和本人相匹配，便于记录功劳。这样最后瓜分的时候可以按劳分配。……不过，按照前两天的经验……”庞恪用手撑着下巴，“一般就临近中午和临近晚上收工的时候来的人最多。其他时候，你俩留一个人在那看着就行。”
庞恪放宽了要求，随后又补上一句：“一个人的话注意安全，你们都有枪吧。”
郑棕邪撇脸看看蒋华，问道：“蒋华，带枪了没？”
“带了！彦辰老大给的枪。”蒋华像个孩子似的举起枪，想起身边还有个身手非凡的黑帮头子，就又默默把手放下。
“行吧，再会。”庞恪说完他该说的，干净利落地离开了他们这边。他没忘自己的任务，除了领导，还得跟队看看。
昨天他一整天没来，他还是有点担心昨天崔铁全领导不好，于是自己今天过来看看情况。
这回灰裘出动的人大概有两百多号人，目标村S村是个不怎么发达但又地盘很大的村子。
按照惯例，幸存者们会分成若干个小组，有些人多，有些就两三个熟人凑在一块。
然后有枪的站在没枪的前面，有刀的把没刀的挡后面，就这么蛇形行进。遇见丧尸了基本会开枪的开枪，不会开枪的捡些棍棒肉搏——至于直接拿拳脚怼丧尸的人，庞恪除了自己以外还没见别人敢这么干。
……
就在庞恪转来转去准备挑一个小队跟着的时候，一个由两个男人组成的小组吸引了庞恪的注意。
“小龙，跟上我。”
其中一个叫豹子的男人染着一头棕发，手里握着水枪勇敢地走在前面。豹子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看起来比豹子小一点，不过两个人应该都满20了。
“豹子，你走慢点儿……我这没吃早饭，有点扛不住了。”小龙听见豹子催促自己，虽说身体没什么劲儿了，可还是努努力把步伐加快了些。
这两个人手里一人一把水枪。豹子看起来身强体壮，身后还背着个旅行背包，白色的；小龙和庞恪一样都是蓝色眼珠，不过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有种随时要睡过去的感觉。
走着走着，前面的豹子忽然把头一转，看见小龙无精打采地抬眼望自己，淡淡地笑了声，毫无征兆地一把将小龙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小龙的碎发。
豹子紧紧地抱着怀里这个人，嘴上温柔地吐出几个字：“困，就躺哥身上睡会儿。”
哟。
庞恪远远地就瞧见这两个人依偎在一块，立马就联想到昨晚挨了顿揍的彦辰。
老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你俩绝对不简单。
“行吧，就跟你俩了。”庞恪在心里选定了跟队目标，随后朝豹子和小龙走去。
末尸135
“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就跟平时一样，我就是跟个队看看。”
庞恪没毁这俩人的氛围，识趣地等他们抱完分开后才看准时机过去说道。
小龙似乎害怕庞恪，在庞恪靠近自己的一瞬间本能地往后闪躲了一下。这一切被豹子看在眼里，豹子只好挺身靠近庞恪一步，试着和这个看起来很凌厉的黑老大沟通。
“呃，老大好。”豹子的声音比先前明显多了份不自信，身旁的庞恪比他高，而且身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威压，令他寒毛竖起。这其实也是灰裘里绝大部分人面对庞恪的反应。
“你好兄弟。”
庞恪显然也看出小龙的反应，更看出豹子这满脸硬堆出来的笑容。庞恪不以为然地笑笑，随后，用结实的双臂，直接把面前豹子和小龙二人一并环抱进自己怀里。
“好好搜刮，分的时候按劳分配。”庞恪搂着这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扑在二人脸上，“另外，你们要抱就抱紧点才有感觉，就像现在。”说完庞恪又爽朗地乐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两人。
被放开的小龙觉得有点迷糊糊的，眼前一片星星状的东西，有点像以前刚吹了瓶白的的那种感觉。
豹子扶着小龙，庞恪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不快不慢地在S村的大街上。
走快了也不敢，走慢了更不行，豹子和小龙感觉浑身难受，被庞恪这么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野兽监视，这实在太痛苦了。
要是换别人庞恪就什么都不说了，但好歹眼前这两位可能是一对儿，庞恪就又拍拍两人的肩，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意，然后颇为低调地重新介绍了下自己。
发现庞恪原来也会细声细语的说话，小龙的颤抖止了些，笼罩在心里的乌云总算消散了不少。
随着渐渐熟络，三人又原来的蛇形行进变成并排往前走。庞恪走在一侧，让豹子在中间用右手搂着小龙。
三个男人走在道上，庞恪和他俩隔着还有些距离，使得他们仨都快把路堵上了。
走着走着，丧尸没看到，“老六大药房”的牌匾被眼尖的豹子第一个看见。谁知道药品是灰裘最稀缺的东西，现在把药都搬回去的话，能好好缓解灰裘诊所的压力。
“这大药房没人来过。”豹子来到药房前面，正准备一只脚踏进去，忽然想到里面可能有丧尸，就又往后本能地走了步。
庞恪不去掺和，他想看看人们一般都怎么进入一座可能充满丧尸的建筑，豹子和小龙接下来的示范无疑非常有代表性。
豹子知道庞恪不会帮他们什么，不过他不在乎。他吩咐小龙替他把门，自己则悄咪咪地把半个身子探进药房之中，扑面而来的各种药味令他稍微有点站不稳。
豹子屏息凝神如同往常一样，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大圈，甚至天花板都确认一遍没有丧尸，这才敢招呼两人进来。
“虽然我从没见过丧尸埋伏人，但我还是怕被突然来上一下，所以才格外小心的。”豹子这人平时也算个粗枝大叶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庞恪面前却每句话都小心谨慎，自己做什么都跟庞恪特别解释一遍。
庞恪耸耸肩，闹半天这家伙还是在害怕自己。
算了，反正庞恪本来就是来看情况的，也不参与什么，于是给了豹子一个眼神让他继续。
于是三人来到药房里。虽说是“大药房”，但是其实这儿是个中药铺，里面只有各式各样的中药药材。平时医生都是现抓药材现配给病人的，所以现在这里的东西都没被搬走，也许不是别人没来过，而是人们普遍觉得搬一大堆看不懂的药材没用。
豹子来到柜台后面的一大堆柜子旁，拉开一个，里面盛满了银褐色的蕨类植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都是药材啊。”豹子真不知道现在这些树枝子烂叶子有什么用，苦笑着准备走人，突然被庞恪叫下：“看看有没有配好的、能直接拿走的药。”
“这儿有配好的，柜台下面有好几副。”小龙发现了一些貌似已经配好的药，都装在药纸上，各式各色的药材堆成几座小山，看着就特别苦。小龙看着看着就发了愁：“就算是配好了，也没个说明书啊，谁能知道这些碎叶子是治什么病的。”
边说小龙还边注意庞恪的表情活动。
庞恪脑子比豹子和小龙清醒：“散药和整药都带走，万一灰裘有人懂这个就赚了。”
整的药可以直接找个小药罐盛着带走，散的药材……就比较麻烦。各类药材肯定得分别带走，独立包装，但是眼下哪儿来这么多独立的瓶罐？
“我去配药室看看。”豹子自告奋勇。
庞恪给他一个警惕的眼神，暗示他小心。
豹子安心不少，因为配药室的环境往往是密闭的，空间又小，凭他的经验要是有丧尸的话，整个屋里应该充满丧尸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才是。而现在只有满满的药材味。
正准备找找附近有没有中医学的书的小龙，见豹子要进配药室，想都没想就跟在了豹子身后。
正规的配药室是有一定标准的。一般配药的过程需要严格又严谨的用量和操作手段，因此配药室一般不允许开窗户，以免有风吹散药材。这里的配钥匙干脆就没设置窗户，所以这儿无比昏暗。
豹子试着摸索着墙壁，想把灯打开。
“等等。”庞恪沉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怎么？……”
听见庞恪这个语气，两人不禁感到有些不安，走在前面的豹子更是流下几滴冷汗。
难不成……
“小心，它早就发现你们了。”庞恪在后面说。
这里面有丧尸？
豹子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整个配药室瞬间光芒万丈：杂乱的配药桌、胡乱丢弃的药瓶药罐，一大堆散落在地上的医学用书……但，这儿好像没有丧尸啊。
豹子来回看了好几遍，就连天花板上都仔仔细细找过，确认没有丧尸扒在上面狩猎的可能。
“嘘。”庞恪提醒豹子和小龙噤声，然后从他们两人的缝隙里挤进去，站在两人前面，杀气腾腾的目光直逼配药桌旁边的角落。顺着庞恪的眼神看过去，豹子和小龙也随之看了过去，然而得到的结果是那里空空如也。
“老大，别吓我们，这儿什么都没……”豹子这话说到一半，空气中突然闪过一个什么东西，他甚至捕捉不到这东西的色彩，只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过来。
终于耐不住了。
嘭——咚！
精准干脆的一声枪响，以及沉重的倒地声过后，刚才那迅捷的影子被庞恪甩枪打出一个硕大的血洞，倒在地上挣扎不止。
“二级丧尸的其中一类，会‘隐身’的。”庞恪蹲下来查看这只丧尸，这丧尸还没完全死透，甚至还试着用双爪挥舞庞恪。
庞恪牵制住这只丧尸的爪子，丧尸挣扎的同时，它的身体由原先的透明一点点渐变成正常丧尸的色彩，看得小龙闭上眼藏在豹子身后。豹子看见神奇的这一幕也不由地后退几步，打了个哆嗦，感谢说：“多亏你了老大。”
其实自从庞恪从收音机上了解到2级丧尸有隐身这一类，他就不管走到哪都强迫自己先静下来，仔仔细细把周围环境全看一遍。其实这种会“隐身”的丧尸根本不是真的隐身，而是它们可以和变色龙一样让自己和周围环境的颜色相似，从而让人难以分辨。
只要好好观察，多留心，这种丧尸虽然狡猾但仍然可以察觉并击杀。而且它们的身体素质只是比1级丧尸略有加强，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拿上趁手的武器，打赢它没问题。
不过，令庞恪真正感到后怕的，其实是这种隐身丧尸的智谋——它看起来已经学会了像人类一样长时间蹲在一个地方狩猎，等待冒失的猎物掉进自己怀里。
“丧尸这么快就有了智慧……这场‘末日丧尸游’，再这么下去根本就不行。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灰裘的计划，若能成功把灰裘周边几个地方的物资都拿到手，那才有资本在这末世里继续活。”
一番心理活动过后，庞恪很快平复下心情，面对这只濒死挣扎的丧尸研究了一番。他想弄明白这恶心的怪物是如何“隐身”的，难道这特殊的丧尸皮肤能分泌什么东西？
另外，刚才在配药室，所有人也确实都没闻到丧尸身上散发的呛鼻的腐烂味。也许丧尸进化以后隐蔽性变得更好了，连气味都进化没了。
他甚至扯下这丧尸的一只胳膊，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
“行，这儿没什么危险了，你们该装货的装货，好东西不少。”庞恪拿着那只断臂，又一脚踩烂这丧尸的下颚，确认它没危险了才从配药室退出来，留下豹子和小龙两兄弟在那凌乱。
……
庞恪把那只断臂扔在一边，叹了口气：“哎，这丧尸果然是规则者的创造。又是个无厘头反科学的设定。”至少什么都观察不出的他是这样认为。
“老大我们都装好了。”豹子和小龙很快分装完药材，来到庞恪面前待命。
庞恪正准备让他们先回约定的地方放下东西再回来。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刺耳的枪响，改变了庞恪的主意。
说来也奇怪，他们三个过来的路上一直很平静，就算有丧尸也都是零零星星的0级货。S村规模很大，人口比原来的灰裘多得多，要说这里丧尸很少，估计没人会信。
“走，去看看。”庞恪拉着豹子他们往枪声的方向赶去。因为今天没往下发枪，所以这枪多半是自己人开的。
S村广场，一堆中老年健身器材摆在那里，有的已经锈迹斑斑。循着枪声的三人赶来这里，看到的是两只不到2级的丧尸把一个长发女孩逼在墙角。
这女孩披头散发，满脸蜡黄，美丽的面色因多日未进食而枯瘦不堪。即便浑身没有力气，她依旧紧紧地攥着手里仅有的一把枪。
“规则者，我下辈子绝对杀了你！！！”被堵着毫无办法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那两只丧尸当然听不懂，黑洞洞的眼眶里盛满了杀戮的欲望。两只丧尸一齐挥起爪子，正准备撕裂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猎物——
“我来。”豹子没多想就握紧了球棒上前，飞快地挥出一棒砍倒其中一只，另一只被庞恪在后面射杀。
两只丧尸的爪子差点就落下来了，结果被庞恪和豹子截了胡，只能饮恨倒地。估计他们晚来一会儿，这女孩人就危险了。
而庞恪，也在她喊出“规则者”的瞬间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自己和崔铁全在别墅里救过一次的——萧玲玲【财力】。作为回报，当时庞恪还朝她要了辆性能优秀的车，附带要了盒进口酒心巧克力给彦辰吃。
死里逃生的萧玲玲一时间嘴唇发乌，上下双唇蠕动着却迟迟没能吐出半个字。
“不是有枪吗。”豹子和小龙都过来扶着萧玲玲，看见她手里握着枪，问道。
“发，发令枪……我在某个体校里找着的。”
体校。看来这些天她没少倒腾地方。
萧玲玲捂着饥饿的肚子，眼前的画面也因刚刚极度紧张接上极度舒适，而变得越发模糊。
小龙从自己背包里找出随身带着的面包，他本来想留着当午餐的。他把面包塞给萧玲玲，萧玲玲接过来透着包装袋就开始啃，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装袋啃得稀里哗啦，里面的面包更是直接被她狼吞虎咽地消灭干净。
这是真饿了。
小龙和豹子对视一眼，在心里说。
豹子又把他自己包里的面包拿出来，还打趣说：“还饿的话就只能吃药材了。”
两个面包下肚，萧玲玲瞬间觉得自己被救活了，狠狠地摇晃了几下脑袋，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阳光变得斑斓夺目。
庞恪上前搀扶着虚弱的萧玲玲，对豹子和小龙吩咐道：“你俩先去交物资，我扶她回去休息。”
末尸136
【末日丧尸游：雨雪凤凰】
两个面包下肚之后，一路上，原本脸色惨白的萧玲玲逐渐恢复。
庞恪扶着她，两个人走得很慢。
路上庞恪一言不发，萧玲玲则几近崩溃。这十天以来的苦日子，绝对是生于豪门的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回忆。
而现如今，找到了庞恪就是拥有了安全，萧玲玲终于可以不再回到曾经担惊受怕、紧衣缩食的时候了！
她紧紧地抓住庞恪的胳膊，她明白身边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她听说过庞恪的事迹，知道庞恪组织起整个灰裘的力量想收复周边的村子。她甚至早知道庞恪是个黑社会的话事人——早在他们还能坐在同一个教室上课的时候，她就从父亲那得知了庞恪的这层身份。
乡下的小路有些难走，对于走惯了平坦地砖的萧玲玲来讲，走起来磕磕绊绊有些吃力，一不留神险些绊倒，又被庞恪拽住不至于摔着。
不知怎的，眼泪就凝在眼角上挂住了。
任凭萧玲玲试图不动声色地忍回去，结果还是顶不住十天的压力，小声地呜咽了起来。任何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女孩子经历了整整十天的一个人的末世后，都会止不住放声大哭的吧。
……不行！萧玲玲，你得坚强！
萧玲玲觉得这有点丢脸。于是她拼命地忍，使劲儿把眼泪往回拧，绷着的那张脸瞬间变得发红。忍着，忍着，她呜咽的声音没有了，唯独粘在脸上的头发暗示了刚才脸上发生过的波涛汹涌。
就在她吸了口冷气准备换回正常表情的时候，她悄悄扫了一眼庞恪，结果惊讶地发现对方正在瞄着自己。刚才的窘状自然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十多天的压力，还是宣泄一下好。”庞恪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
萧玲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朝庞恪点点头，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但她没接受庞恪的建议，因为她不想哭了。
哭没有意义，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如今哪怕是被庞恪救了，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跟他绑定了。萧玲玲低着头暗下决心，哪怕庞恪不打算吸纳她进灰裘，她也一定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若是庞恪愿意要她，那她会想尽办法展现自己的价值，至少不能被别人当成个花瓶看待。
萧玲玲暗下决心的时候，庞恪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说起来，萧玲玲，你怎么来的灰裘。”
庞恪的意思是她身边没有交通工具，若是步行来的灰裘，一路上的丧尸根本不可能给她突出重围的机会。况且作为一个高二的女孩子一般也不会开车什么的。
除非有其他人帮忙。
萧玲玲本来就不打算藏着掖着。她正好想倾吐一下，就跟庞恪说起了自己这十天的遭遇。
“那个，你先把气儿喘匀了。”庞恪听她这架势要准备长篇大论。
“我知道。”
萧玲玲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跟庞恪说了。
一开始萧玲玲在自家别墅里，丧尸爆发后，别墅里面的父母、管家、仆人，甚至包括看门的大狗，一瞬间几乎都成了通体灰绿、吃人嚼骨的丧尸。
这些丧尸的模样甚至比很多电影里面刻画的还要恐怖。哪怕萧玲玲算是个比较勇敢的女生，也根本不敢去和它们正面交锋，于是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萧玲玲房间里有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曾经被父亲特地按她的要求装修过，成了一间富有少女心的地下卧室。萧玲玲就在地下室里度过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地下室封闭、安静，甚至还有一书架自己爱看的书，即便身边没人陪同，这个梦幻的小空间依旧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但，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地下室没什么吃的，光凭规则者开局送的那点儿吃的根本就不够。于是她试着策划这冲出这座别墅。别墅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丧尸徘徊游走，她确信整个别墅只剩萧玲玲一个活人。
为了出逃，萧玲玲策划了路线，抓准了时机，拿上了武器跑路。马上就要来到别墅大门时，她养的大狗却朝她露出了极为贪婪的目光。那眼神，充满了空洞与嗜血。……那狗被拴在门口，狗进不来，她出不去。
她事先不知道狗也能变成丧尸，更不知道自己完全无法绕过这条丧尸狗。
管家和仆人们也要追来了，萧玲玲没办法只能逃往厨房。直到最后被丧尸逼到绝路的时刻，突然庞恪和崔铁全就像天神一样出现，替她消灭了近在咫尺的丧尸。
回忆到这里，萧玲玲说她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当时就跟庞恪走。她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庞恪和崔铁全就已经离开了。临走还问她要了巧克力和车——别墅的其他房间还有些吃的，庞恪和崔铁全走后，她又在别墅里撑了一会儿。
很多丧尸都被庞恪他们捎带着杀了，萧玲玲可以小心地去往别的房间里翻找有用的东西，包括吃的、喝的、日用品，甚至是一把纯银制成的小刀。
但这别墅终究不是长远之地。政府的空投计划也让萧玲玲意识到这场末日短时间恐怕结束不了，只有顺了规则者的意愿，找到通关圆珠，才有希望让世界重返安宁。
于是她准备了一番，随后毅然决然地背上规则者送的背包，独自一人踏上了流浪生活。
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糟。她被各种丧尸围追堵截，不仅体力下降飞快，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多少食物充饥。各种商店早就被人哄抢干净了，前几天呆在别墅的萧玲玲错失了末世里最佳的物资积累机会。
饿得要命的时候，或是被丧尸追击的时候，她甚至往垃圾桶里面躲。里面的残羹剩饭闷了有些天数没人打扫，但总归还能下咽……
脑袋灵光点的人肯定不会呆在市区。萧玲玲深知这一点，这些天她一直想找个办法离开城区，奈何丧尸封路，没辆车的话根本突围不了。
好消息是车从不是稀缺资源，不能说遍地都是吧，至少走在街上就能看见没人要的空车。
坏消息是，她不会开。
大概是第二天下午吧，一场突如其来的冻雨降下，让这场末世更加冰冷了几分。而萧玲玲是第三天的时候冒着雨从别墅里出来的。
“所以，你是怎么来的灰裘。”庞恪直截了当地问。
“第四天，也就是我出来的第二日，我遇到了向虎洋和艾维薇。他们带我来的。”
想到向虎洋跟艾维薇，萧玲玲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沉重，似是经历过什么悲痛的事情。她的微表情瞒不过庞恪，庞恪问道：“所以，他们两个没在？”
“他们两个……”萧玲玲欲言又止。
“怎么？”庞恪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复杂。
萧玲玲犹豫了一下，离庞恪耳朵稍稍近了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原本我跟他们在车上好端端的，马上就到灰裘了，结果车胎突然就遭到了一阵枪击，轮胎被打爆了。然后就冲出来四个绑匪想带走我们……”
“你猜猜，那四个绑匪是谁。”萧玲玲的心情随着语气一并沉重。
“还用猜吗，‘大名鼎鼎’的‘囚者F6’，任猎飞、圣仔罗、派洛枫，还有叶闹仙。”
庞恪本来都快把他们囚者F6忘了的，结果被萧玲玲这么一提起来，顿时满头黑线。他跟囚者F6交过手，知道对面四个都是不好惹的家伙，手里捏着各种不知名的秘密武器。
萧玲玲被庞恪脱口而出的答案吓了一跳，随后想了想问道：“这么说来，你也知道他们了。”
庞恪啐了一声：“何止知道。”
“他们来灰裘了？”萧玲玲试探地问。
“来过，然后走了，还把我们这闹得不轻，出了不少人命。”庞恪如实告诉她。
这任猎飞在搞什么！先是绑架了艾维薇和向虎洋，然后又大闹灰裘。倘若庞恪知道月牙、巩三、谭悦川的死都是因为任猎飞他们，不知现在会作何感想。
想着想着，庞恪的眼神又落回萧玲玲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既然是遭遇了囚者F6，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萧玲玲的遭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任猎飞本来把她也抓走了的，结果后来让圣仔罗看守她的时候，圣仔罗过意不去就把她偷偷放走了。
要说起来，在萧玲玲看来，囚者四人里只有圣仔罗一个还算有点慈悲心，其他的都是冷石心肠的恶魔。
听完萧玲玲的一系列遭遇以后，作为交换，庞恪也把灰裘组织的建立历程一步步都跟萧玲玲说了，包括正在进行中的“五星收复计划”。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五星收复计划’。计划进行到第三天，目前虽曲折无数，但成绩还算喜人。你愿意加入吗？”
萧玲玲没想到庞恪直接朝她抛出这跟橄榄枝。据庞恪说灰裘组织里面还有郑棕邪、彦辰等昔日的同学。尽管任猎飞那几个人让她失望透顶，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跟在庞恪身边的这群老同学。
想都没想她就加入了。
随后萧玲玲又和庞恪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因为她和庞恪性格都比较开朗，一聊起来就收不住车。两个人一直聊，聊到灰裘的前哨站近在眼前。
庞恪把萧玲玲带进了自己的楼内，一进门就看见彦辰和时贝儿两人并列坐在沙发上朝他们招手。
“得了，你们仨玩吧。萧玲玲你的房子我这就派人安排，你先在我这将就将就。”庞恪给萧玲玲递了杯水过去，之后便离开了。
庞恪内心对萧玲玲这人印象不错。他当然知道萧玲玲的家庭背景：萧玲玲是凌光市有名的房地产商萧贾的唯一女儿，有家产二十多亿。她从小沐浴着金碧辉煌的奢侈品长大，身边无数管家仆从把她无微不至地捧在手心。
即便如此，这个女孩身上仍存在着朴素的舒适感，令人如沐春风，丝毫不纨绔、不嚣张。实在难能可贵。
以上是庞恪个人对她的评价，这也是为什么庞恪愿意把她主动吸纳进灰裘。哪怕萧玲玲可能什么都不会，庞恪也愿意带着这个女生。
毕竟，连乔雪傲都带上了，萧玲玲又怎么不可以呢？
末尸137
【末日丧尸游：灰裘诊所】
萧玲玲和彦辰、时贝儿很快就相互了解了情况。
“玲玲，这些天苦了你了。没事，庞恪会带上你的，以后我们就有难同当了。”时贝儿主动扶萧玲玲坐下。彦辰和萧玲玲不熟，就在旁边挠挠头勉强附和几句。
“对了玲玲，你离开凌光市的时候，市区的丧尸还很多吗？”时贝儿问她。
萧玲玲耸了下肩，摇摇头：“市里丧尸很多，而且据我观察，它们现在正有朝郊区迁徙的趋势。”
“啊？那岂不是说，灰裘这边的丧尸会越来越多了……”
“理论上应该是的。”
萧玲玲和时贝儿你一言我一语，旁边的彦辰完全插不上嘴。他抬手看看手表，站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再去诊所看看。”
昨晚彦辰受了很重的伤，刚才去诊所想找点药，结果诊所排着队满满的人，他等不起就回来了。又过了这是半个多小时，他决定再去看看。
……
灰裘诊所。
跟前几天一样，这诊所仍然堵满了人。前几天全是感冒的，现在好不容易感冒快过去了，昨晚一晚上没有煤炭，很多人又被冻伤了。
老医生忙活着奔走在许多人之间，手里娴熟地准备着各种药品。诊所里地方不大，仅仅三四张椅子，一面柜台，以及老医生平时住的里屋，十五平不到。
此时此刻椅子早就座无虚席，地上也坐满了人，止不住的咳嗽或是唉声叹气充斥着周围冷冰冰的空气。
而曾和熊斩拓有一面之缘的蝶，也就是老医生的女儿，也在尽力帮父亲跑腿送药——因为有些人不想排队，就悄悄拜托她给送到家去。这种要求她完全可以拒绝的，可她还是拗不过父亲。
“女儿，给他送吧，也许人家家里有重病号不方便过来呢。送去了以后好好问问人家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帮他们上上药。……”
送完药往回赶，蝶不由地又想起父亲刚对自己嘱咐的这段话。
她这个父亲，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太向着那群病号了。他病号还有理了？欺负一个年迈的老医生，算什么本事！
蝶这些天见过很多没素质的病人。有的人自己来的晚了排在后面，还嫌弃父亲手脚慢浪费他时间；或是有的人只是有点小感冒，就等不及了骂骂咧咧，就跟自己身患绝症一样。大家都知道药品的供应断断续续，争先恐后很正常，可她独独看不惯那些指示父亲干着干那，催促个不停的人。
她佩服父亲：末日都来了，面对这些病人居然还能耐下心去照顾，如同往昔。
蝶走得很快，她急着赶回去帮父亲。快步来到诊所门前，长长的队伍已经延伸到门外。而站在最后的那个青年看见她，朝她挥挥手。
那是彦辰。
彦辰作为离庞恪最近的人之一，全灰裘都没有不认识他的。而彦辰朝蝶挥手，显然彦辰认识她。
“怎么了？”蝶站立在彦辰面前，“没事儿的话我要进去忙了。”
“别急走，咱商量个事儿。”
蝶被彦辰叫到身边，然后彦辰伏在她耳旁耳语道：“这队排起来没个头。我这身上被打得到处是伤，我就是来拿瓶红花油的。你看……”
“没事儿，我这随身都有，”蝶从兜里抽出一瓶红花油塞进彦辰手里，“我这什么药都会随身带点。”
彦辰晕乎乎地拿着红花油走了，蝶没空目送他离开，她得马上进去帮父亲处理接下来的病人。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夜色悄然笼罩。不知何时，外面响起了无数人踏雪回归的喧哗之声。白天出去搜刮村子的幸存者们回来了。他们身上有些带着冻伤，有些挂着感冒。
刚把所有的病人都解决完，父女俩又得面临无休止的忙碌。
蝶累得瘫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病人不肯走，硬是想从诊所里多拿几盒药回去备用。老医生一遍遍地重复着：“药品供应跟不上，大家都要用，实在不能给你们更多了……”结果常常又招来一阵不满。
换做平时，蝶会把无理取闹的人直接赶出去。但她现在真的累了，她连大吼的力气也使不上了。
一整天，无休无止地给病人们送药到家，诊所里起了冲突也要她来镇场面，还得时刻关注身体状况不好的父亲。
“爸，外出的那些也要来了。”蝶有气无力地说。
“女儿。好几天了，跟着爸没睡过安稳觉。你赶紧趁着空闲吃点饭，然后补个觉。……咳咳，要是嫌诊所这吵得慌，可以去找找那个小伙子，让他给你安排个安静点的地方睡……”老医生又咳又抖，却是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爸！没我的话你忙到午夜都忙不完的呀。”
蝶也跟着站了起来，腿上一阵酥麻感顿时蔓延了神经，侵染了痛觉。
老医生见状，拼命地摇着头：“等下人来了你就不好走了，现在快走吧。……你要相信爸，爸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可是……”
“不用可是，你快走吧……”老医生话音未落，诊所的门就又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之前和蝶认识的熊斩拓，以及熊斩拓的干妹妹令采芸。
进来两个人，原本还比较空的诊所顿时又拥挤起来。
“嗨，蝶你也在啊。”熊斩拓上来就和她打招呼。
“熊斩拓……”蝶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上前一步来到熊斩拓面前，“熊斩拓！麻烦你，麻烦你……跟庞恪说说，叫他批准我们诊所关门一晚上吧。好不好……”
她明白，诊所关门这种事足以影响到灰裘计划的进程。大批病人没得到救治，工作效率会大量下降。这种事肯定得得到庞恪的批准才行。
然而她跟庞恪根本没说过话，要说求情，还得熊斩拓帮忙最合适。
熊斩拓扫了一眼，蝶和老医生一脸的疲惫感被他尽收眼底。他正准备点头应下，突然老医生慌忙说：“不要，不要关门……蝶，你尽管休息，这些病人不能没有人治。作为一名医生，我必须……”“爸！”蝶吃惊地望着父亲，满脸的不解。
“别管了。蝶，你要知道，医生是一份神圣的工作。自从我穿上这件白褂子，我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老医生把蝶拉进里屋，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蝶的眼眶通红一片；老医生沟壑纵横的脸上，几横浊泪更是让他睁不开眼。
蝶拉住父亲满是茧子的手，哽咽着说：“你别再忙了，就休息一个晚上，大家也都能理解的。你都要累垮了，你要是出什么事，就再没人能帮助那些病人了……”她知道父亲心里总想着治病，就干脆这么说。
的确，灰裘貌似就他一个医生。要是他累垮了，就真的没人能看病了。
“可是女儿，爸还能坚持，爸病不倒的……”
外面的脚步声多了起来。幸存者们一窝蜂地又挤在了诊所门口嚷嚷起来。来的早的占到座位，得意地摆出一脸神气的样子；来晚了的就蹲在旁边，再来晚的就在外面排起长长的队伍。即使现在是夜晚，比白天更冷……
人们吵吵了许久，才注意到医生不在，整个狭窄的空间又开始吵个不停。
蹲在旁边离里屋最近的是个女人，整个人神色相当不好，看起来几乎马上就要吐了。旁边坐在椅子上等得不耐烦的暴躁哥踢了踢她，语气不善地喝道：“喂，你离着近，上屋里催催。”
那女人身体往前一倾，头发垂下，四肢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你这……”注意到女人异动的暴躁哥本能地离她远了点，嘴里还止不住小声咒骂道：“这糟老娘们怎么了这是……”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试探着靠近地上的女人，戳了戳她，然后小心地推开里屋的门。
吱嘎——
里屋的木门被打开。听见木门难听的吱呀声，老医生立马抹掉了脸上的泪，拖着含糊的腔调，朝蝶摆了摆手：“一味药，是一味苦，更是一味责任。医者当有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