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尸108
【末日丧尸游:正义的定义】
“谁在那?”熊斩拓盯着远处那个神秘的身影,细密的雪花挡住他的视线,他看不清楚此人的样貌。
那个身影似乎还没发现他们,仍艰难地往灰裘的方向一步一颤。隔着十多米远,熊斩拓能听到她凄厉的痛咳。
“是谁?!”熊斩拓提高了音量。
忽然程雷链拍了拍他,脸上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笑。
“是一个一直以来,你都想送进监狱的人。”程雷链边笑边补充道,“我知道你想给美玲报仇,那么——”那身影又走近了两步,熊斩拓认出来了。
“是乔雪傲。”熊斩拓做着口型。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乔雪傲不是灰裘的人,如今她投奔无门,绝望的她准备最后再来灰裘这边碰碰运气——她并不知道,灰裘这边都是些老面孔,也都是她打心眼里恨透了的人……
熊斩拓,在血色追逐令那关里,曾冒险对乔雪傲一家实施过“八点刑场”,为的是给当年因乔雪傲而死去的美玲报仇。他想着,要还美玲一个公道,他想把乔父女送进监狱。他的计划相当成功,若不是末日丧尸游的来临……
那场八点刑场,完完全全成了泡影:监狱不复存在,犯人苟活于世,正义没能伸张。
现在,这个尚未意识到当年过错的人,就在他旁边颤巍巍地朝他走来。
熊斩拓觉得,或许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今夜。
乔雪傲打着寒颤,跌跌撞撞地走着。忽然,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她望见两个人正站在不远处,而且他们貌似注意到了自己!她已三天没进食,她现在眼前一片星星,就连画饼充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想着,先问这两个人要些吃的,然后再加入灰裘,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能给她带来好处,比如……养着自己。
顺便,乔雪傲还想着要找郑棕邪、彦辰他们报仇,她要把生命款待那关里受过的罪,一分一分地返还。在她脑海中,她已经无数次把他们千刀万剐。
只是,她那些所谓的“仇恨”,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过错本就在她自己。倘若她能有像任猎飞一样强大的行动力也就罢了,可怜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管家女,手无缚鸡之力;倘若她能有像任猎飞一样,怀有真正被称为“仇恨”的仇恨也就罢了,可怜她只是因自己的小肚鸡肠,生了些无畏的邪怨。
她全然不知,这场要用“浩劫”来形容的末尸,究竟是多么的危险。
她只谜一般地相信自己能活下来,并且能让曾经得罪自己的人瞧瞧,自己现在仍是女王。
……她走上前,伸出手。那双被冻得通红、僵硬、起疮的手,碰了碰熊斩拓手臂。乔雪傲正准备和他讲话。这时,她才看清这两个人的面孔,顿时大惊失色。
“熊斩拓、程雷链!”她吃惊地后退两步,嘴巴因震惊长大又因冷风灌入而合上。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午刚见过了郑棕邪,下午又碰见他们,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又退了几步,腹中的饥饿却在阻止她逃得更远——她想撒腿跑掉,然而她跑不动了。空荡荡的胃时刻提醒着她,不许离开。
三人相互对视,谁都没说话。沉默之间,除了沉闷的喘息声,只剩下风在猎猎作响。
原本时时刻刻都想让乔雪傲为美玲的死付出代价的熊斩拓,见她如此窘态,一言未发。
原本想开口索要好处的乔雪傲,看见这两个仇视自己的熟人,吓得默不作声。
若不是风声在耳边回响,程雷链真有种空气凝固了的错觉。
沉默间,程雷链忽然笑了,嘴咧开一个恐怖的角度,兀自笑了一番,说:“大侦探,这里怎么有个失魂落魄的,脏兮兮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呀,真可怜。”他表面上笑给乔雪傲看,眼神却在多次给熊斩拓递暗号——他明白这个正义感超强的大侦探动了恻隐之心,但他也明白,熊斩拓已经等今天等了好久了。
“唉。”熊斩拓没理他,目光一直落在乔雪傲,这个落魄、肮脏,不复昔日女王形象的管家女。
真是不幸。熊斩拓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乔雪傲这只骄傲的孔雀落魄不安的样子,虽仍十分惹人生厌,但不知为何,本想质问她当年为何害死美玲的熊斩拓,此时此刻竟没有这种想法了。
被熊斩拓燃烧般的眼神注视,乔雪傲几乎吓得脸色惨白。等待审判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喂,大侦探。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也许再难有了哦。”程雷链在一旁看着他俩,忽然往熊斩拓身前走了两步,“我再给你挡一分钟风,。”他的语气逐渐由冰冷、挑逗,变成了几乎从未在他话间出现过的一丝温柔。
熊斩拓被程雷链的躯干挡住,不仅风吹不到身上,连同远处耀在身上的灯光也一并挡住了。熊斩拓的脸因此暗下来,眼神却逐渐变得温和。
“乔雪傲,抬头!看着我。”熊斩拓努力回想八点刑场时自己狠辣的那番神态,用尽全力也只捕捉到了一丝。他瞪着被自己嚇得两眼失神的乔雪傲,脑子里一片混乱。
熊斩拓和乔雪傲眼神对上,下一步,他犹豫了。
我还应该做什么?面对这个害死美玲的凶手,我有什么好做的呢?
质问她,有什么意义?打她骂她听她惨叫,那自己不就成了那个欺凌者了?给她灌鸡汤吗……可笑,可笑极了。
那还是继续不要理她,跟程雷链回家,任由她在外面冻着好了……尽管有些残忍,却成了目前最佳的选择。
想明白了该做什么,熊斩拓决定立马离开,刚才就不该和她讲话。也许在熊斩拓心里,正义的定义本就模糊不清:让监狱惩罚坏人就是正义,而他在监狱够不到的地方代替监狱行使这个职责,反倒被他自己判定成了坏人。
总之,熊斩拓觉得伤害乔雪傲不太好……话说回来,美玲已经是死人了,他还是觉得应该多考虑考虑活人的感受,尤其是眼前这个冻得不堪入目的活人。
熊斩拓看了看程雷链,程雷链似乎一直在棘棘地笑,怪吓人的。但也正是这副笑脸,能让熊斩拓暂且清醒下来,好好想想:究竟,他该做什么?
他要满足自己心中的正义,他要替逝者报仇。
那么,什么是正义?
债有所偿还是人道主义?
《威尼斯商人》里,夏洛克希望兑现合同上的承诺,去个对方一磅肉。这在法律上讲是没问题的,债有所偿。熊斩拓总觉得夏洛克应该得到那一磅肉,因为合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那场判决的失败对他而言极不公平。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觉得鲍西娅(女扮男装巧辩夺胜并夺取夏洛克财富的人)是对的,人道主义有时比法律还重要。
“喂,又想多了吧,大侦探?”
良久,熊斩拓才发现自己已立于雪地之中许久。程雷链仍在给他挡风。熊斩拓微笑片刻,出拳捶了一下对方胸口,说:“不是说只挡一分钟么?”
“看你弱不禁风的,怕你被吹跑咯。还有,你手脏别捶我。”
“嘿,你还洁癖啊。”熊斩拓啧啧一阵,“看在你给我挡风的份子上,今天就不怼你了吧。”
他们互相递给对方一个白眼,随即一左一右并排着,又恢复了平时谁都不爱搭理谁的状态。正准备往回走呢,忽然身后乔雪傲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熊斩拓……请,请问,这里是灰裘吗。”
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不然她绝不会叫下他们。
但是即便饿得要命,乔雪傲心里仍有一道残存的红线,那就是她没叫程雷链,只叫了熊斩拓一人。
她非常清楚,熊斩拓现在举棋不定,而程雷链一定正对自己恨之入骨。比起熊斩拓,她更怕程雷链。
因为曾经她当着全班的面殴打美玲的时候,没人上前帮一把。那些自称正义、自翎高尚的人们,没谁愿意惹上这么个麻烦,要么眼睁睁地看着美玲被乔雪傲扒光、鞭笞、辱骂,要么低着头装作要努力学习报效祖国——大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唯独程雷链——这个在班上形单影只、惹人生厌、没怎么有朋友的人,冲上去一把推开了乔雪傲和她那几个跟班,用身体将美玲挡住。程雷链并不认识美玲,他甚至只是本能地做这一切。
更加令全班记忆犹新的是,那次程雷链用尽全力扇了乔雪傲一巴掌,把她整个人掀翻在地。
扇过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倒是事后,程雷链被乔雪傲叫一帮人堵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程雷链挂彩进教室,然后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到自己的座位。
……程雷链何尝不想报仇。
但他不仅恨乔雪傲一个。
那群冷漠的、宛若把善念裹在结界里的旁观者,人人都逃不了干系。
……
乔雪傲向熊斩拓询问此地是不是灰裘。
迎接她的,却是一个重重的巴掌。不偏不倚,这巴掌与当年程雷链扇的位置完全重合,就连力道都一样。乔雪傲被击得昏头转向,旋转一圈后倒在雪地里。
不过这一掌不是程雷链打的,而是熊斩拓。
“我刚才还忘了,你以前带人揍过程雷链,”熊斩拓冷冰冰地瞪着试图爬起却没力气的乔雪傲,沉声道,“这一掌我代他还给你,尽管这基佬紫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你说欺负就欺负得了的!”
末尸109
【末日丧尸游:哀求】
什么都没赚到,白挨了一巴掌外加漫长的恐吓,乔雪傲伏在雪堆里,眼泪夺眶而出……她何时何地经受过这般对待?
从小到大,她被所有看得见的亲人们宠,周围的同学都被她欺负了个遍,她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做任何事情。
这个天堂般的世界,怎么一到四个游戏来临,就变成了地狱呢?
生命款待里,她被以庞恪为首的那帮人驱赶出洞,独自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庞恪领着其他人在洞中逍遥自在地烤肉、敲冰作乐,彻夜狂欢,只有她一人不属于那个欢乐的群体;
血色追逐令,她母亲被熊斩拓绑架,父亲遭到了一番残酷的折磨,险些丧命,而她本人被熊斩拓的枪指着,当时几乎吓昏过去……
本以为情况不会一直坏下去,结果末日丧尸游这关一来,她父亲就尸变了。也挺悲哀的,乔雪傲没了父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唯一的靠山再也没有了。
于是她只好跟着管家出逃,没想到车开到半路,管家又被一只莫名其妙飞进车里的纸飞机炸弹给炸死,连乔雪傲自己也险些死掉。
再后来她遇见了艾维薇和向虎洋两姐弟。本想着跟他们一起走,总归能过得舒坦点。结果后来她被抛弃,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她躲着丧尸,没敢合眼,紧衣缩食,走了将近三天。
算是个巧合吧,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只凭一点点直觉,竟然误打误撞来到灰裘。不知庞恪见了她,会作何反应呢?
其实乔雪傲听别人提起过灰裘,包括艾维薇也总是和向虎洋讨论。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不如就找个组织加入。所以她才试探性地叫住熊斩拓,并问他此地是不是灰裘——结果换来了对方一个巴掌。
她刚才看见庞恪和崔铁全领着一大帮足有三四百人往村子里跑,知道这里有组织。倘若她能加入进去,也许她就能像游戏开始前那样不愁吃不愁穿,找到一个实力强大的男人养着。
可她现在呢,浑身沾满了雪,整个人颤栗着倒在地上,颤栗是因为害怕而不是冷。
她无助地张开眼睛,脑海中有个名为“求饶”的念头浮现出来。
不!不可能的!老娘凭什么要对两个低.贱的糙汉子低声下气地告饶?这世上只有别人求我的份,因为我能,我能……不,父亲已经死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了。
乔雪傲哭得断断续续,凄厉极了。熊斩拓和程雷链背过身去,两人皆对这只落地凤凰哭嚎的样子不感兴趣。
直到那哭声尽了,泪干了,乔雪傲由哭嚎换做抽噎,熊斩拓才开口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这里是灰裘,不知你乔雪傲来,有何贵干。”
乔雪傲咳嗽了一声,无力地用手臂支撑自己坐起来。
熊斩拓看她这副模样,揣起手,问她:“怎么了?”
静。
“算了,她不想说。程雷链咱们走。”等了几秒钟后,熊斩拓果断拉起程雷链,作出想走的架势。
“别走——”乔雪傲忽然喊了一声。
两人立定在原地。
“求……求你们,带我去灰裘吧。”
静了一瞬,程雷链突然把手搭在熊斩拓肩膀上,笑了一阵。熊斩拓把他搭肩上的手怼开,笑骂:“手脏,勿碰,尤其是基佬紫。”
“嘿,睚眦必报啊。行,咱俩算抵消了。”程雷链不以为然道。
乔雪傲睁大眼睛注视他们两个。
似乎他们谁都没有带她走的意思。
“喂,乔小姐,请你自己爬起来吧。刚才你也听见我和熊斩拓说的了,我们都是洁癖,没法把你扶起来啊。你能起来就跟我们一块儿走,起不来就自求多福。”程雷链说。
程雷链的语气不及熊斩拓那么冷,却比熊斩拓的话更使乔雪傲害怕。
因为程雷链比熊斩拓更绝情。
字里行间,程雷链花少,却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能精准地攻击到乔雪傲心中的那块脆弱的恐惧。
“我只给你十秒钟,爬起来。”
……
【末日丧尸游:医者】
时间:晚上6点。
灰裘诊所里灯火通明。
诊所门口已经人满为患,近来几天一直如此。老医生和他的女儿蝶,父女俩忙活着安排病人,好久也没消停会儿。
尤其现在这个点,幸存者们都从别的村赶回灰裘了,诊所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医生刚给一名暴躁的成年男子扎完针,又忙着给其他病人找药。他连擦把汗的工夫都抽不出来。
病人们堵塞了病房,一张病床上最多挤了四个人——全是些感冒扎针,或是没感冒来打预防针的。
老医生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蝶也奔波于药房与柜台、病房间,不停地在这方嘈杂的、弥散着男性汗臭味与药品的化学气味的空间里来回游走。这天地下没一个人是容易的,尤其是从医的。
老医生又给一个病人扎完针,正准备去找药,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涌了上来。他强撑着扶起柜台进入药房。
见到父亲不对劲,蝶立马放下手里的药瓶,扶着父亲往药房里走。
“您先坐下歇会儿。”可能是上了年纪,被女儿搀着坐下以后,老医生猛咳一阵,脸色苍白。
蝶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父亲手里:“爸,你太累了。外面那群家伙也没谁关心一下你,你还那么认真给他们治病,有什么意义。”
喝了水,蝶拍着父亲后背,父亲咳嗽起来的样子,她看了就难受。
“我没事,扶我……扶我出去。”
“爸,你先坐在这儿休息,我出去应付就行了。”“你忙不迭。”老医生咳嗽两声,正准备站起来,忽然身体一阵抽搐,想站却两腿发软。
“爸!你怎么了?”
“咳咳……咳!”
老医生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蝶在旁边不知所措,只能机械地安慰和拍背,忽然她看见父亲捂嘴的那只手,指缝间已经溢出了血。
蝶吃惊地喊:“爸,你咳血了!”“老毛病……一直瞒着没让你知道。”
“爸你不许再出去了!”蝶又听见外面有人砸柜台,肯定是病人们又都等不及了。不得不说,人们的求生欲真是旺盛,旺盛到连给医生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扶我出去吧。生为医者,不好不救人。”老医生一边痛苦地皱眉,一边颤巍巍地、扶着椅子靠背站起来。
“爸……”蝶伏在父亲肩头,回想着父亲的话,不知为何,眼泪不知不觉就打湿了手掌。
灰裘本就是个维持不了几日的小组织,你们这么卖命,有意义吗?
也许对于医者而言,有意义。
“外面的病人快等不及了。”
……
末尸 110
【末日丧尸游:新的问题】
这已经是第五波人过来找庞恪了。
这些过来访问庞恪的人,大都冻得哆哆嗦嗦,面容上多少夹杂着些怨言。尤其是一进庞恪的客厅,伴随着迎面而来的温暖空气,他们的开场白不谋而合:“庞恪老大,你这儿还有暖气生啊。”
庞恪已经迎候了四帮来找他的人了,尤其都还是些不认识的,耐性早就用光。听见又一帮人摆在自己跟前,说一模一样的抱怨,庞恪耸了耸肩说:“你们都先回去,煤的事我会想办法。”
刚来就被下逐客令,几个来找庞恪要煤的人都无可奈何地往回走,路上时不时地听见有人抱怨:“靠!做土皇帝就是好,咱给他拼命干丧尸,他倒窝在炉火旁暖和得很。”“省省吧,咱又打不过他,上回你又不是没看见……”
“怕什么!团结起来把他推翻!让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坐镇,你们这帮汉子也不知羞。”
“嘘!”旁边几个同伴连忙让发牢骚的这个人小声点,“被听见就完了。”
……
几人走后,庞恪焦头烂额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只穿着件秋衣,靠着软绵绵的抱枕照镜子。
收音机被他放在茶几上,里头循环着一些中央喊的口号,或是省基地招人纳新之类无聊的事情。
突然,庞恪用力一掌往大腿上拍下去,腿上的肌肉被他自己拍的生疼。
“这该死的天气。”庞恪啐道。
下雪的缘故,外头又下降了六七度。本来许多人家里就没多少煤炭,今晚来找他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来要煤的。事实上庞恪这边也没多少煤,可这样的大冷天不生暖气,也就庞恪这种抗冻的能顶住。
实际上庞恪之前就考虑过煤的问题。因为灰裘村没有煤场,去煤厂的话要途径两个别的村子。当时他觉得现在正值新年,气候应该回春才是,就没深究煤的事。可谁知道老天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庞恪放下镜子,正准备坐起来,就听见里屋有个声音在叫自己:“老大,你在吗?”
一听,这不是彦辰的声音吗?
“彦辰,你醒了?”庞恪从沙发上弹起来,立马小跑进彦辰卧室。时贝儿正在里屋养病,听见庞恪一喊,她也踩着拖鞋下来,确认道:“彦辰醒了吗?”
“嗯!彦辰醒了。”庞恪爽朗激动的声音从彦辰的房里传出,听起来他十分开心。时贝儿挣扎着站起来,腰酸背痛的她来不及抻抻身子,径直往彦辰的房间走去——她也十分期待能见到彦辰。
事实上她已经见过了,不过是熟睡状态的、伴着梦话的彦辰。
她想看看醒着的彦辰,她怀念那种和庞恪相似却比庞恪稚嫩的朝气。实际上她也特别想念彦辰,想念接待处所有人,因为接待处给过她整个生命中不曾触到的温暖。
“嘿,彦辰,睡得好不好。”
庞恪笑眯眯地望着彦辰,盯着他揉揉惺忪的眼睛。
“老大?”彦辰低低地唤了句。
“哈哈,你看起来好多了。”庞恪脸上再次绽放起朋克式的笑,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都是泡影。彦辰带给庞恪的好心情,足以令庞恪把一切焦躁都摒弃。
庞恪给彦辰找来衣服,看见彦辰满带活力地坐起来,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老大,现在几点了?”
“现在啊。”庞恪看了一眼表,“晚上六点半了。外头正下着雪呢,挺冷的,要不要在窗边看看?”
“嗯。”
彦辰正准备穿上内衣,要知道他现在正一丝不挂地坐在被窝里。忽然庞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若无其事地来到床边坐下,张开他那钢铁般的手臂,整个人像只雄鹰扑在彦辰身上。
“啊老大……”彦辰没反应过来,庞恪的手就已经找到了彦辰的腰。
彦辰被庞恪环抱着,不明不白地就又倒回床上。他被老大突如其来的一袭给整蒙了,他看见老大一反常态地搂住自己的腰,脸上还满是享受的样子……他诧异了,这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庞恪和彦辰都躺在床上,庞恪把脚上的拖鞋踢到墙边,爬上床,全神贯注地搂住彦辰精壮的身体。他甚至把手背放在彦辰的侧腰上蹭,把彦辰痒得抽搐了一阵。
“彦辰,乖。”
又是这个“乖”字,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语调,一样的说话者,让彦辰陷入了一样的沉沦,一样的心动,一样的痴笑中……
彦辰想开口对老大欢快地应一声,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沉重,听起来尴尬极了。
庞恪明白彦辰现在嗓子堵得慌,也正因如此,彦辰才被他往怀里搂得更紧。他感觉彦辰现在很难受,他也知道,要是早晨自己没被困在那个地方,就不会给彦辰招致如此苦痛。
彦辰在庞恪怀里本能地缩了缩身,换来的是和庞恪身体之间的又一次碰撞。
天啊,这简直太有质感了!彦辰差点叫出来,他的后背触到庞恪胸口的硕大时,被这富有弹性的肌肉震撼到了。
尽管他也不是没看到过,但他一直不敢去碰。
庞恪笑着,一只手也放在彦辰的胸口处,感受了一番后说:“哈哈,最近有锻炼?”
“嗯。”彦辰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听见庞恪用奶声奶气的调调和自己说话,顿时静止在那里。这还那是他认识的那个威风的、霸气的、放肆的老大?
现在的庞恪像只浑身长满肌肉的大猫,脸上半份慵懒半份激动地、乐呵呵地笑道:“彦辰,你脸发烫了,是不是烧还没退啊。”
“啊,应该不是。”彦辰心里默默地笑着:还不是因为你离我这么近,不烫才怪呢。
“那咱就坐起来。”
庞恪把彦辰给拉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盘着腿坐,像两个一心修仙的佛。没过片刻,彦辰就脸红了,脸颊变得比刚刚还烫不少。他甚至必须低下头,避开眼前这个帅哥海一般的眸子。
只是,梦中情人就坐在面前,他怎么可能忍住……
彦辰偷瞄了庞恪一眼,他看见庞恪正宠溺地盯着自己,嘴角微咧形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我的老天……
老大太帅了。
他两眼不停地在床、被子、吊灯和庞恪的脸之间四处游移,他看不到自己满脸通红的模样,他甚至感到有些发昏。想不到即使是在末日,自己依然有幸能和老大在一块度过这些时光。
而且。
从他认识庞恪以来,似乎从没见过庞恪像今天一样奇怪:他看见对方盘腿坐着,什么都不说,只用那副表达着“你真可爱”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动不动。
他刚开始还觉得很惊讶,甚至有点喜形于色,心里头像有头小鹿在乱撞。但过了一会儿,彦辰发现了不对劲:老大似乎已经盯着自己一分多钟了,也不说句话,表情还是那个表情,笑得很好看。
但连续保持微笑一分钟的庞恪,笑得的确有点僵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错事吗?怎么老大一直笑眯眯地盯着我,而且……
彦辰有点慌了,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没害过庞恪,他深深地爱着庞恪,他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庞恪的事……不对,他还真做过一件。
就是末尸一开始,彦辰和郑棕邪逃出接待处公寓楼的时候,没把时贝儿带出来。这是唯一值得他心虚的一件事情,可这绝不是什么小事。
对了!时贝儿醒了没有?要是她已经醒了,并把我抛弃她离开的事情告诉了老大……天呐,老大这个笑里藏刀的架势,该不会是来找我干架的吧。
越想心里越没底。
彦辰头上的那滴冷汗已经挂了半分钟了,他一想到时贝儿可能到庞恪那里告发自己,就心虚。他甚至不敢把头上的冷汗抹除,只能任其挂在头顶。
他全然不敢有动作,脸上的潮红色也渐渐褪去。尽管他面对的是一个超级帅哥,更是他朝思暮想的暗恋者,可他不得不考虑自己该如何向庞恪解释这件事。
即使,庞恪对自己一向很温和。
末尸111
外面的雪花飘得更放肆了,冷风也在呼呼地吹,像是不吹跨什么就不服输似的。白雪已经给灰裘蒙上了一层萧瑟的幕布,亮在眼里,寒在心里。
像这样的大冷天,那些没找到归宿的幸存者们,恐怕要很痛苦了。
早在灰裘篝火晚会的时候就曾讨论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来到灰裘。在灰裘过日子的幸存者们,要比那些流离在外或者卧居于防空洞的人幸福得多。按理来说,他们得感谢创造灰裘并接纳他们的老大。
但是现在,庞恪正被人在暗地里咒骂不停。
原因就是,灰裘现在好多人家都把煤用光了。不能烧煤,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冷气会慢慢渗透进来,把人们的腿脚都冻伤。
何况灰裘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患了感冒的。没有温暖的室内环境,他们养病也会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这些都不是目前彦辰该考虑的问题。
因为庞恪仍然在盯着他看。彦辰心虚地低着脑袋,目光总时不时地瞟一眼对方。他要是会读心术就好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读懂老大的心思。
突然,彦辰感觉鼻子一阵酸感涌了上来。糟糕!彦辰暗忖,一定是感冒还没好。他想打个喷嚏,但他也知道,现在最不该做的就是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阿嚏!”彦辰憋不回去,只能把这个喷嚏打出来,然后吸着鼻子。
“呃。”听到突如其来的喷嚏声的庞恪忽然顿了一下,像是刚从梦里回来一般,恍然盯着彦辰,脸上竟现出慌张的神色。彦辰忍不住看向了他。
“啊哈,彦辰,我刚走神了。”庞恪挠挠头,随后一手搭在彦辰的肩头上,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本来有话想和你说的。”
咦?
彦辰第二次懵逼了。
“老大。”他试着用细小的声音开口试探,“你没事儿吧。”
庞恪望着彦辰轮廓分明的胸膛,缓缓地伸出大手,让手心在对方的胸肌上摩挲。彦辰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痒迷失了想法,他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老大的手正在自己的前怀处打转。
庞恪嘴角微翘,表情里尽是幸福与满足。他清了清嗓,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彦辰在一旁听庞恪清嗓的声音,这声音里竟然充满了温柔。
“没事儿,老大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庞恪少有地露出了一丝难以捕捉的腼腆,不过立马被他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压了下去。
“呃。”彦辰不知该说什么好,乖巧地像只小猫,不漏声色地把胸口挺了挺。庞恪的手感觉到对方这个微动作,他没说什么,心里却高兴的很。
彦辰,我好担心你,你以后别再做今早那种傻事了行不行。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
庞恪歪了歪头,思考了一番,沉沉地说:“彦辰,你喜欢跟老大待在一起不。”
其实刚才庞恪一言不发,完全是盯着彦辰看入迷了。容不得庞恪否认,他也被彦辰的身材和面庞迷住了。
虽然以前天天能见,但换成末尸的环境后,外界极度压抑的气氛,反倒能让他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身边的彦辰。也正因如此,他才前所未有地想把彦辰粘得近一些,不想让他再离开自己。
末尸前几天,彦辰不在身边的日子,他朝思暮想,就连睡觉,梦里也全是彦辰俊气的英姿。庞恪明白,自己太思念他了,这股思念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
庞恪往前挪了挪身,让手臂搂住彦辰的背,把彦辰往自己怀里送了送。彦辰侧着身子被庞恪扯进怀中,一抬头,眼前全是庞恪诱人的脸,以及隔着衣服仍然明显的,傲人的肌肉。
两个大男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但他们的鼻息顶撞在一起,他们的微笑映在彼此心里。
就这样,又一个一分钟悄然溜走。
直到,客厅再度响起敲门声,庞恪给彦辰披上衣服,才下了床。
他留恋地回头看了一下彦辰。
嗯,还是这么可爱。
敲门声断断续续,敲到后期有些急了。庞恪皱起眉头,一脸厌恶地来到门口。他已经丧失所有耐性了,不管外头是谁,他没开门,而是站在门前吼道:“都给老子回去!煤的事老子会想办法,不用瞎操心!”
吼完这两声,庞恪觉得自己好受了一点,至少末尸以来四周的这股压抑气氛给他带来的不爽被他宣泄掉了一些。
还没等庞恪把气喘稳当了,就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老大,是我们。”
门外,郑棕邪站在最前面敲了敲门,顺便回头白了一眼把他推在最前面的崔铁全。估计是被庞恪的咆哮声吓出心理阴影了,崔铁全死活不肯站在最前面。
站在后头的令采芸惊讶地和熊斩拓对视了一下,熊斩拓给她做着口型:庞恪压力太大了。
令采芸点点头,恢复了平日的严肃。
他们这回来造访庞恪,自然是因为煤的事情。事实上不止庞恪遭受过幸存者们的上门抱怨,崔铁全、郑棕邪这些人也都被幸存者们登过门。崔铁全还差点和一帮幸存者打起来,后来想想他们冷也不是他们的错,只好无奈地来找庞恪。
“老大,幸存者们怨言很大,而且……没煤确实是个很严重的事,要是大家冻伤了,以后的行动会一拖再拖的。”在场最冷静的要数熊斩拓了,他试图让庞恪先冷静下来,至少先把门打开。
庞恪一听来的是熟人,火气也消去大半,把门敞开让他们先进来暖和。
“不好意思,心情不太好。”庞恪坐在沙发中央,数了数:“棕邪、老崔、熊斩拓、程雷链、令采芸……还有,乔雪傲?”
庞恪看见坐得离自己最远的乔雪傲,不禁苦笑道:“她怎么来了。”
“老大,我和程雷链带她来的。外头冰天雪地的,留她一个女生在外头未免太残忍,想着带她进灰裘过过夜。”庞恪现在虽然看起来好了很多,但熊斩拓知道他现在依然很烦,让乔雪傲加入灰裘的事情就避之没谈。
乔雪傲识相地低下头,她心里不敢不服气。沿路过来的时候,她听着熊斩拓他们讨论,心里对灰裘的情况有了浅薄的认识。这里是个短暂的小组织,过不了几天就会各奔东西,她本来想在这一直过下去,现在发现人家庞恪压根没打算在这久留。
所以她正默默地讨好四周她认识的挑战者们,尤其是熊斩拓。她希望等到灰裘解散的那一天,他们别把自己抛弃在这儿。
对于一个娇惯的女孩子而言,能想到这里已经算深谋远虑了。
至于她来到灰裘需要承担什么义务,她压根没考虑到。想在庞恪底下混饭吃,每个人都必须发挥自己的价值。乔雪傲根本意识不到,她千辛万苦来到灰裘,却得不到她梦中的那副画面——
她想着,能在灰裘找到个人包养着,然后在混吃混喝的同时,把周围这帮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同学们报复个遍。结果呢,她朝思暮想要报复的人,几乎一个不落,正全坐在自己身边开会。
而她能做的,只有把头低到与胸口平齐,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看庞恪那副无情的面孔。
“咱们是不是要讨论煤的事。”程雷链把话题拉回正道。他瞥了一眼乔雪傲,实在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浪费自己时间。
时贝儿找来了一些饮料,去厨房给每个人端来了杯子。庞恪苦笑着看了看她,叹道:“贝儿,不用这样,你不是任何人的服务员。大病初愈,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啦,庞恪。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时贝儿压低了声音,轻轻坐在庞恪身边留出来的两个位置中的一个上,委婉道:“我能不能在这听听,我也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咱都是同学,没什么我听不得的吧……”
“当,当然没有……”时贝儿这么一说,把庞恪都说得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他搂了一下时贝儿,又看见彦辰从屋里出来。
彦辰揉着刚睡醒的眼,扫了一圈客厅,随意道:“哇,大家都来了。嘿嘿,白天有没有担心我啊?跟你们说,我彦辰轻易不生病的,也就这次……”彦辰说到一半,忽然看见坐得最远的那个低着头的女生,似乎很熟悉。
“是乔雪傲?”彦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没揉干净的眼睛所看到的。直到乔雪傲听见有人叫自己,条件反射地抬了一下头,这才让彦辰确认下来。
彦辰坐在庞恪的另一边,有些惊讶:“她自己找来的?”
“不是,我和程雷链把她带过来的。她在外头受冻,怪可怜。”虽然熊斩拓非常不想帮那女人什么,但彦辰问他他还是得解释。
程雷链轻哼了一声,再次提醒道:“喂,都来了,就谈正事吧。”
末尸112
【末日丧尸游:动身前】
“好了,我得感谢各位愿意为灰裘出力。”
说罢,庞恪感激地看着每个人。
程雷链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把身子猫在熊斩拓腿上:“累了,趴会。”
庞恪笑了笑,扫了一圈周围,说:“取暖问题,今晚必须解决,不论什么方法。”
“可咱要取煤就必须去别的村子。”郑棕邪说罢,从兜里取出被叠了好几下的地图。
郑棕邪提前了解过情况,也有问过灰裘本地人,得出一个比较确凿的消息就是:灰裘是没有煤场的,而灰裘邻近的村子也没有。以前灰裘这边入冬前都得去很远很远的城镇里拿。
庞恪显然也知道这个,他把地图放在茶几上铺开,说道:“所以说,咱们得规划出一条最合适的路,今晚就去把煤拿到。”
“老大,你疯了。现在是下雪天,外头能见度很低;又是夜晚,丧尸的强度攀升;而且我们头一次去那个城镇,什么都不了解。”郑棕邪觉得这太疯狂了。
“是啊老大。”连令采芸都开始质疑了,“我知道咱灰裘平时有专门拉煤的五辆煤车,但是把煤从煤场运到车上的工作得一点一点干。就咱几个根本弄不了多少回来。”她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庞恪摇了摇头,“全灰裘有将近一半的人家都断暖了。我这里的煤也都叫人分发下去了。照这么看,即便每个人平均分摊现有的煤,我们也撑不到明天上午。”
庞恪的话很实在,断暖是件相当可怕的事。虽然经历过生命款待的他们,把供暖的问题看得很淡了,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受得起冻。
“只有咱们这些人去吗,既然咱装煤的时候缺人,为啥不多叫一些人手跟咱去装煤?”崔铁全迟疑道。
“老崔,咱做指挥的都不明白,其实咱手底下这群幸存者是最累的。他们现在已经相当疲惫,很难再打起精神跟咱出去弄煤。”庞恪无可奈何地叹道,“现在有精力去干这个的只剩下咱,顶多还有天气团,我可以把他们一并叫上。”
“其实,我同意我们出去拉煤。”熊斩拓把程雷链从自己腿上拉出去,同时说:“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我刚刚盯着地图,规划了一下路线,不知我能否讲讲。”
“你说。”庞恪认真道。
熊斩拓瞥了一眼懒洋洋的程雷链,然后指着地图上的灰裘部分,开始了一番分析。
程雷链又打了个哈欠,他今天不知为何困得要命。熊斩拓在说什么他也都没听进去,一想到晚上还得跟他们出去运煤,他在心里叹了口长气。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熊斩拓的声音没有了,程雷链重新抬起眼皮,看见郑棕邪、庞恪他们也在地图上开始比划来比划去。扫了一圈四周,程雷链发现熊斩拓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程雷链挑了挑眉:有话快说。
熊斩拓白了他一眼:刚才你倒是听着我讲啊,上课开小差的习惯都保留下来了。
程雷链舌头吐得老长:我没打盹就很给你面子了。
……
“所以,大家对路线还有什么异议么?”
“嗯……我想知道,既然咱们好不容易去城镇一趟,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一并去那搜刮一下。”令采芸斟酌片刻,补充道:“比如一些灰裘诊所里找不到的药,或是咱们自己身上有损坏的衣服什么的。”
“这些都往后押,要是弄完煤真有时间再说。”崔铁全替庞恪把话说了,看见庞恪点了点头。
说完路线的事,又得考虑开车的问题。这次出动五辆煤车,就意味着需要五个会开车的。
“你们都谁会开车。”庞恪扫了一圈四周。
“我会!”彦辰第一个举手。庞恪当然知道他会,不过庞恪笑呵呵地搂住彦辰,对他说:“你和贝儿刚病起来,烧刚退,就别跟我们一块了。”
庞恪的担心并不多余,实际上彦辰现在还隐隐有些难受。
“老大,我可以的。”彦辰一看大家伙都跟着庞恪出去了,自己不能跟着,顿时急了。
“哈哈,这有啥可积极的。你要是现在精力充沛,就给我在这好好照顾贝儿,听见没。”说完庞恪在彦辰鼻尖上用手指轻划了一下。
跟彦辰交代完,他又和时贝儿说了两句,让她在家里养身体,让她和彦辰互相照顾。还交代了一大堆譬如厨房哪里有零食、哪里有水喝,众人大眼瞪小眼盯着庞恪说这么一堆,第一次发现原来庞恪也会这么唠唠叨叨,跟交代后事似的。
熊斩拓和程雷链一笑置之,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又一瞬间散去了笑。
“哎,大侦探,你会开车么?”程雷链不冷不热地问。
“我要不会开车,咱仨怎么来的灰裘?”
“其实我也会开车。”
“就你?”熊斩拓忍俊不禁道,“要是放以前我就信了。”
“车技不行,也不至于凑数都不能凑吧。我可数了数,咱这儿会开车的刚好五个:你、我、郑棕邪、庞恪还有老崔。少了我可不行。”程雷链难得这么多话。
“你快别把你算在里头了,别扭的慌,就跟一堆王者中间夹你个青铜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了,熊斩拓笑话起程雷链来,都显得有气无力。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啐道:“程雷链你又把哈欠传染给我了。”
崔铁全听见程雷链刚才把自己算在“会开车”的行列里,默默地走上前:“呃,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并不会开车。”他和他爸一直住在竹林子里,平时和外界联系的时候都专门叫车,他长这么大连自行车都没见过几回。
碰巧庞恪那边跟彦辰和时贝儿交待完了,听见他们讨论开车的事,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你们车技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叫天气团开车得了,他们四个人人都是老司机。”
“那走,咱去叫叫他们,顺便出去看一眼煤车。”庞恪披上大外套,保暖的小帽子压着头顶炸起来的朋克头。
“走!”熊斩拓也替庞恪招呼着,主要是对躺在沙发上即将睡过去的程雷链说的。
“嗯……你拉我起来。”
躺在沙发上,程雷链伸出胳膊,修长的手在空气里漫无目的地游移。
“自己起,我可不帮你。”熊斩拓没好气地伸出手,两只手就这么牢牢地握在一块。
“真香。”程雷链一咬牙站了起来,用剩下的一只手伸了半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看着他和熊斩拓拉在一块的手,“我说,我都起来了,不考虑把我手松开?”
“你……”熊斩拓分明感觉到是程雷链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你给我撒开。”
“切。”程雷链缩回手,恢复了往日一脸别人欠他钱的表情,两眼不知闪烁着智慧还是懒,盯着地板出神。
“喂,别人都走了,咱也跟上。”熊斩拓催促他。
“知道了。”
比我妈还烦。程雷链在心里补充道。
眼见着外头飘着大雪,冷风刮过树叶子磨出漫无边际的沙沙声。彦辰和时贝儿趴在窗边往外看,两个人不由地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用身临其境,往外看一眼都能深深地感受到彻骨的寒。
“说实话,这天气出门,还要躲避各种危险的丧尸,即使是老大都要万分小心。”彦辰在心里默默念叨:老大啊老大,你千万要平安回来……
时贝儿偏过头,和彦辰相视一笑,像是在互相打气、互相安慰。老大走了,老大会没事的……
末尸113
【末日丧尸游:吐露心声】
乌云下,一片苍凉死寂。
栽在窗外的两棵梅树上遍布着朵朵梅花,枝杈上落满了雪。眼看着地上积了足以漫过脚踝的雪,彦辰转眼看了下手表。
时贝儿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两个人并排坐在窗前,闲着无聊赏雪。
“彦辰。”愣着愣着,忽然听见时贝儿叫自己,彦辰恍惚了一瞬,迅速答应道:“贝儿姐,怎么了。”
“庞恪临走时特意悄悄嘱咐我,让我提醒你吃药。”时贝儿说着,不知从哪个兜里摸出一个方方的绿色药盒子,塞进彦辰手里,转身往厨房走去。
没等彦辰反应过来,就看见时贝儿端着一杯温水坐回自己旁边,水杯递在自己跟前。
彦辰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老大的女朋友伺候:“贝儿,我可以自己来。”
“彦辰,我们聊聊吧。”看着彦辰手忙脚乱地把药灌进肚子里,又一脸尴尬地摆手,时贝儿捋了捋耳边的柔发。
“唔。”瞧见时贝儿端坐起来,彦辰一下子收起了自己随性的坐姿,腰板挺得老直。他发现时贝儿很漂亮,实际上他早该发现了,只是以前庞恪的雄性魅力远盖过了时贝儿的美丽而已。
“彦辰,我知道,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时贝儿不会拐弯抹角,她虽性格懦弱,说起话来却十分直奔主题。彦辰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反过神来脑子里重新把她那话又品了一遍。
“贝儿姐,其实,我也很想这么说的。我可能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彦辰露齿笑了一会,八颗整齐的大白牙显得他精神又可爱。但愿他此时此刻心中的风景,能和他笑的一样灿烂……
直到彦辰水杯里的水都变得冰凉,两人仍然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突然,彦辰到客厅里找到了自己的包,又从包里摸出一包之前洗劫商场找到的香芋味奶茶。他拿着奶茶粉,又摇摇晃晃地找到热水壶,沏了半杯。
一瞬间,飘在空中的香芋味弥漫在整个室内。
时贝儿也闻到了,而且她发现这香味离自己越来越近。三秒钟后,她看见彦辰端着奶茶送到自己面前的窗台上。
“这奶茶是我和棕邪第一天在商场里找到的,趁热喝吧。顺便,多谢你关心我的病。”彦辰把头默默低下,心里还有丝愧疚正在升腾。时贝儿对他这么好,他却曾见死不救,只为满足自己那可怕的妒忌心。
彦辰现在一想起曾经那个傻透了的自己,就特别想立刻扇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他会心安理得地把贝儿抛弃在满是丧尸的接待处大楼里?
……就像刚才临走的时候老大叮嘱过我要照顾好贝儿一样,当时老大不在的时候,他心里一定也在祈祷我不要抛弃他女朋友……我却让他失望了吗?
我口口声声说爱老大,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怎么,彦辰!你这个懦夫,你配待在他身边么,你连他对你唯一的一点点寄托都完成不了。嘿,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白眼狼……你自己看看,现在这个末世,除了老大和贝儿,谁还会真正关心你。
哦,还有棕邪吗?……或许吧,棕邪可能只算个合得来的朋友。
但对于贝儿来说,要是老大不在,我绝对是最该保护她的人,更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吧。
以前的我,还有现在的我,都是一样的自私。
彦辰悄悄看了一眼时贝儿,发现她正在百无聊赖地小口喝着自己泡给她的奶茶。从他这个角度看,窗外茫茫大雪泛起来无暇的银光正好披在时贝儿优雅的身段上,仿佛眼前的她来自别的世界。
“彦辰。”
“啊?”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紧,时贝儿的眉头拧成了一条线,抓着杯子的手也掐的更紧了。她惶恐地看着彦辰,语气里竟泛起哭腔:“我有点害怕。”
“害怕?为什么。”彦辰看着她的样子,顿时想起老大正冒着外面这场该死的雪,和随时可能埋伏在煤场的丧尸较量,“呃……是的,不止是你,我现在也很害怕。”
“……谢谢。”时贝儿轻轻地说。
“你谢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关心他的人。庞恪要是知道你在牵挂他,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彦辰,你爱上他了,对吗?”
“什么?”彦辰不知道自己脸红了,但时贝儿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怎么知道?”“大家都看出来了,也只有庞恪不知道。”时贝儿露出甜甜的笑脸,一点都不生气。
“……好吧,也许我的确太明显了。”
彦辰无奈地摊手道:“所以现在,你多了个情敌。”“别这么想,彦辰。”
时贝儿把盛着剩下半杯奶茶的杯子搁在窗台上,奶茶散出的热气融化了窗上的水气。
时贝儿伸出腾出来的左手,慢慢地搭在彦辰肩膀上,语气从不离温柔:“其实自始至终,我连做你的情敌都不配。我只是个穷女孩,没什么权势也没什么大文化,从小就没怎么有人对我好。而你是我除庞恪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该为了庞恪争执不休,做彼此的敌人。你是我好朋友,我们要陪伴彼此度过好长好长时间。我不想失去任何朋友,尤其是你,彦辰!你和庞恪一样有着一双精神而真诚的眸子,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呢……”她真诚地,把右手也搭在彦辰肩膀上,仰视着这位顶着一头蓝发的帅小伙,“平时,你们之间都这么加油打气吧。”
彦辰低下头。
彦辰沉默了。
“……贝儿,你真不该这么想。我的确有把你当成情敌,可……那都是嫉妒心在作怪,我不会因为咱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就翻脸不认人的。”彦辰垂下脑袋,时贝儿的手仍软趴趴地搭在肩上。
“另外,贝儿,我欠你一句道歉。”
也许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彦辰外表天真,事实上他作为庞恪最亲近的左膀右臂,早已经看透无数人情世故。他脑子转得不快,但他能凭一个表情看穿别人的好多心思。他还曾试着仔细打量时贝儿,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任何欺骗的可能。
然而自始至终,他只能从时贝儿身上看出真诚。
时贝儿没说什么,她捧起剩余的奶茶。奶茶本身已经有点凉了,但玻璃杯却暖和得恰到好处。她捧着这个杯子,一边暖手一边期许道:“彦辰,我知道你实在是太喜欢他了。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可以吗?”
“嗯,当然……”不知不觉,两人聊心聊了很久。彦辰表情变化不大,但沉寂在心里的心结,却在这番交心之中渐渐打开:得知时贝儿不责怪自己,不知怎么,彦辰心中像有块大石头落地了。
时贝儿饮尽了奶茶,把杯子随手放在窗台:“你今早那么英勇地、义无反顾地去救困在广播室里的庞恪,可见他对你而言相当重要。……其实我对庞恪反倒没什么感情,我就是觉得庞恪能给我安全感,我甚至都不怎么喜欢他……所以,所以……”
她说着说着,喉咙里不知被什么给堵上了。她再次望了一眼彦辰,看见他那天蓝色眸子里足以令人沉沦的星辰之息,和那坚毅又羞涩的脸庞,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彦辰,一直以来是我对不住你。你们是真爱,天作之合,每每庞恪与你同坐在一张沙发上,我都能从他的嘴角看见一丝渴望……他也是喜欢你的。”
彦辰愣了,一脸震惊地看着时贝儿。
“贝儿,我……”
彦辰抬头对着外面的梅树,脸边竟滑下一串湿冷的东西。他仰头望向时贝儿,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每次时贝儿靠近庞恪的时候,她脸都是红的,四肢都是不协调的,表情永远都是微笑的。时贝儿怎么可能不爱庞恪?她现在说她对庞恪没什么感情,彦辰绝对不会信。
彦辰想不通时贝儿为什么骗他。他盯着梅树上面搭满了的雪,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刚刚还想过只要时贝儿不歧视他这个同性恋就已经很难得了。
随着彦辰的目光看去,时贝儿也再次看向院里繁荣盛开的梅花。
傲梅永绽于寒,它值得这份孤傲。
彦辰,勇敢地去追求他吧。你各方面都比我好多了,你有能力给予庞恪更大的幸福。时贝儿呆呆地想着,又欣慰一笑。
可是时贝儿,回问一下你自己,这么做值得吗?
你明明已经爱他爱得要死了!
“可,让深爱的人也拥有他爱的人,不是更重要吗?”
时贝儿小声嘀咕着,不留痕迹地拿走了水杯,留下彦辰还在回想时贝儿的话。
彦辰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握拳放在胸前,结束思考的他像是悟到了什么。他苦涩地笑着,又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
“贝儿姐,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老大,你有这样一个女朋友,真好。
或许我该主动退出这场感情。
彦辰拿着自己的酒杯,回到房间,重新躺回自己的床。
末尸114
【末日丧尸游:行路】
雪还在不要脸地狂下,厚厚的积雪几乎阻塞了灰裘的交通干线。
一堆深刻而整齐的胎痕从远处绵延而至,顶着风雪,一路向远处驶去。
“程雷链!你稳着点!”一拐弯,郑棕邪就被他从座位上甩了出去,连带着他身上的包一并砸在肩膀上。
郑棕邪堪堪扶住座位,摇摇晃晃地把屁股重新落回位置上,双臂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而此时此刻正在开车的无良司机程雷链,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下,就转回去继续开车了。
“这哪里是开煤车。”郑棕邪抗议道,“你这是开赛车啊!”
还记得出发前,庞恪给他们分组选车的时候,把郑棕邪和程雷链分在一组。
十个人五辆车,一车两人。本来郑棕邪觉得无所谓,直到熊斩拓过来提醒他:千万别让程雷链开车,不管程雷链说什么都不行!
当时郑棕邪觉得,哪有熊斩拓说的这么严重。——然后,不听侦探言,吃亏在眼前了。
“咱俩换个位置吧,你还是到副驾驶睡觉去吧。”郑棕邪把程雷链赶到副驾驶,自己接过了驾驶的任务。说起来,郑棕邪也是一周前刚学会的车,彦辰教给他的。
不得不说郑棕邪在这方面就是个天才,他不仅极快地找到了开车的要领,而且还稳当的一批。
程雷链没说什么,被强制离开了驾驶座后,他开始百无聊赖地往窗外面看,同时听见郑棕邪松了好几口气。
“话说,我原以为你会跟熊斩拓一车的。”也许是因为无聊,郑棕邪发现自己似乎还没和程雷链说过话,因为程雷链这人性格实在太压抑,而且根本不会聊天。以前高二六班最沉默少言的就数他了。
郑棕邪等了一会儿,对方似乎一直在看外头,不知是看入迷了还是故意不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说起来,程雷链这家伙似乎极少和别人说话,大概熊斩拓除外。真不知道熊斩拓身上有什么魅力让这家伙开口,难道是侦探身上独有的智慧光芒?
郑棕邪熬不下去了,他必须说点什么来捅破这莫名的寂寞。他想了想要说什么:“嘿,我说……”“闭嘴。”不等他说出要说的东西,就被程雷链狠狠地打断了。
“哦……”被对方粗鲁打断的郑棕邪心情有点糟,但看见对方那副黯然神伤的神色,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气:唉,不能怪他,每个人压力都很大。
又是一个急转弯!
郑棕邪立刻集中精神,方向盘被他握得更紧了。在聚精会神之间,郑棕邪看准时机,又是一个漂亮的大转弯,在车外掀起一层雪幕。程雷链被这转弯带了一下,身子顿时摇晃不止。
一瞬间,一张卡片似的东西被这股强大的惯性甩了出来,程雷链甚至没看清它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他稳住身形,发现郑棕邪连开车都背着自己的包——那包有个小夹层的拉链没拉上。
这是什么,照片?
郑棕邪在专心开车,没注意到程雷链已经将那张从自己包里掉出来的东西捡了起来。
真是照片。程雷链捡起来一看,照片里是个可爱俏皮的女孩子,正穿着校服在招手。
嘶……这人谁来着,我怎么有印象,好像以前认识?
程雷链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长时间。照片上的人头扎粉红色的小发卡,手戴一串幸运链,衣服上还画着一个可爱的风筝图案。
“等等,风筝……”看到这里,程雷链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竟然还有人会记得她……真想不到,郑棕邪这家伙看似冷漠,却是唯一一个懂得愧疚的。”
他不漏声色地把这张照片重新塞回原本的地方,就继续百无聊赖地盯着车窗上结的水雾发呆了。
只是,程雷链的眼神里,开始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
另外四辆车,每辆都分配了天气团中的一个。庞恪这回真把他们也叫过来了,反正他们白天也没事做,现在也是精力充沛,恨不得出来大干一场呢。
这次就连庞恪都要提起精神应付的行动,天气团四人却是没一个在意的,尤其是暴雨。这个满脑子长着比赛的家伙,把这场随时可能潜伏危险的寻煤之旅当成了一次夏令营探险。
嗯,其实严格来说,这确实是场探险,而且是没有安全保证的探险。
“哎呀,老崔,没必要这么紧张!”
行驶在最前面的那辆煤车里,暴雨正稳当地握着方向盘,旁边坐着崔铁全在四处观望。
“老崔,你不该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啊。”暴雨一路上一直不可思议地往崔铁全身上看。崔铁全似乎一直在认真地看路,并随时随地关注自己和其他同伴的距离。
暴雨觉得崔铁全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应该不会关注这么多的吧。
“暴雨兄弟,你真一点都不紧张?”
“那是,紧张什么!看老子这块头,来什么丧尸都不怕。哈哈,老子还没怕过谁呢!”经过篝火晚会上那次对擂,暴雨和崔铁全两个原本毫无瓜葛的人,现在变得异常熟络。暴雨太喜欢崔铁全这个人了,不管从哪方面都跟自己很像,又有共同话题,简直是末世里的知音。
暴雨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揽住崔铁全的身子,笑呵呵地说:“崔兄,不是跟你吹,就刚开始有丧尸那几天,我们天气团四个人里头,我可是主力。一个人单挑七个八个丧尸,根本不在话下。”
“真的?”崔铁全一脸质疑。
“这有什么假的,丧尸不难杀。而且咱俩兄弟水平,我行你也行。”暴雨一脸得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晃了起来。
“我不是怀疑你单挑丧尸的事。”崔铁全一只大手落在暴雨棱角分明的斜方肌上,笑呵呵地说道:“我啊,只是怀疑你说的那句‘老子还没怕过谁’。”
“……”说到这,暴雨甚至忍不住仔细思考了三秒,“嗯……除了庞老大,老子还没怕过谁。”
“那咱俩真是有缘。”听了暴雨语气里流露出少有的害怕,崔铁全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暴雨一副受气模样看着他,无奈道:“庞老大简直就是个人形凶器,惹不起惹不起。”
说到这,暴雨不得不回想起自己刚来到接待处的时候,仰仗着自己是个从无败绩的打手,便扬言整个接待处没人是他对手。
这话没说出多久,他就被庞恪撞见了。
然后……暴雨不敢继续回忆下去了,被庞恪揍成猪头的那段记忆成了他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霾。也在那次挨打之后,他彻底把庞恪当成了偶像。
他不知道庞恪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身怪力,简直就是专门为打架而生的。
“你说,要是咱们两个一块,能不能和他战上几个回合?”暴雨问。
崔铁全似乎一直心不在焉,自打上车开始他就魂不守舍的。暴雨再迟钝个人也发现了:“怎么了老崔?”
崔铁全仿佛陷入了沉思,灵魂离开了躯壳飘散在无穷远处。暴雨叫了他一声也没动静,还以为他困了,就没在作声。
也只有崔铁全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
【末日丧尸游:二级丧尸初遇】
也许是这几天早睡惯了,这才没过九点,不少人都开始打起了哈欠,就连平时夜猫惯了的天气团都开始有睡意了。
灰裘离煤场真是远,庞恪感觉他们已经开了二十分钟,但还有一大段路程没走。也怪下雪天车不能飙太快,否则他们早就到了。
中间一辆车里坐着庞恪,庞恪身边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一脸睡意又强装严肃认真的台风。
“台风,近来可好?真高兴能和你们四个共度末世,咱几个真是缘分未尽呐。老大我好久没跟你们天气团四个叙旧了,篝火晚会我光顾着玩和想事儿去了。”庞恪边躲开路上的石头边说。
“老大是有话要说吗。”台风干抹了把脸。
“说起来,你们国家虽说整体上扭曲心机且虚伪,却也不乏能拣出做兄弟的人。尤其是碰上你们这群对我胃口的,来这以前我可真没想到。”庞恪笑呵呵地,后背倚上靠背。台风看了看他,习惯性地沉默了。他是天气团里最沉默寡言,也是最冷静的一个。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老大,你不想家?”
台风看着庞恪。
“有什么可想的,接待处就是我家。现在接待处没有了,有你们哥几个在的地方,也是我庞恪的家。”“老大,我说的是你在M国的家。”
伴随着庞恪一声深呼吸,以及逐渐皱起来的眉,台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不适合说出来。他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感觉车身一顿,毫无防备的他立刻往前扎了个猛扑。
回过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庞恪踩了急刹车。台风抬起头仔细一看,发现前面的车也都停下了。
庞恪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前面喊道:“暴雨,你前面什么情况?怎么停了,出事了?”
“老大!!!”庞恪听见暴雨在车里喊,他明显能听出对方的声音是隔着层铁皮的。由于雪实在是太大,天又黑得吓人,纵使庞恪视力惊人,想看清楚也得往前走上两步。这一走不要紧,一只不知从哪击来的拳头直勾勾地朝庞恪的胸口逼近。
庞恪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抓着那拳头就是几声脆响,一声凄惨的哀嚎由痛而生——
“是丧尸的叫声!”庞恪赶紧大吼一声提醒大家,然后抓住手里这只丧尸,把它原地丢了出去。在扔的时候,庞恪被这只丧尸的重量惊了一下:“糟糕,这次的丧尸明显不是一级丧尸了!”他立刻意识到,收音机里一直播报不停的二级丧尸,总算,来到了!
这场末尸,这么快,就迎来了一次升级。
刚才庞恪掂量了一下,那丧尸少说也得半吨重,而且那丧尸飞出去时的惨叫声,简直超越了老虎的嗓门。他立马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收音机里说的力大无比、站起来像小巨人般高大的2级力量型丧尸。
“混蛋!老崔,咱俩跟这丧尸拼了!”
前面传来暴雨的哑嗓音,庞恪转头对台风说了句“呆着别动”,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
“暴雨,老崔,你们俩顶住!”
末尸115
晴空和熊斩拓一并从车上跳下来,手里一人一把枪。
他们坐在车里的时候,就能听见外头极为明显的丧尸的吼声。毋庸置疑,对面一定是群大家伙。
与此同时,闪电、郑棕邪和程雷链也迅速下了车,三人一并握枪冲向暴雨和崔铁全的车旁。
“别过来!”庞恪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猛烈的敲打,声音来自最前面,暴雨和崔铁全那辆车。
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加上煤车不堪重负的摩擦声,难以想象暴雨和崔铁全在里头经历了什么。
离最近的庞恪看得最清楚:两个身高两米五的丧尸,正在用一身虬结的肌肉猛烈地敲打车身,如同两台不知疲倦的破坏机器。
整辆高大的煤车,在一番拳雨轰炸中,不断地发出吱吱的惨叫。暴雨正准备推开车门出去拼命,突然一声强震凿在车门上,他猛然发现车门已经被打变形了。
“这力道,恐怖啊……”暴雨一个劲儿地想下车,却发现这变形的车门压根就推不动。崔铁全推开另一边的门,正准备叫着暴雨下来,突然耳边风声一紧——
一只2级力丧尸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他旁边,并向他的脑袋挥来一拳!
“老崔躲开!”幸好暴雨眼疾手快,一个虎扑跳出车外,把崔铁全扑倒在身下,袭来的那足以打爆铁皮的一拳才被堪堪躲开。可想而知,要是暴雨晚了一点点,崔铁全恐怕已经非死即伤。
“这丧尸真奇怪,别人都是用爪子挠人感染,他们跟咱似的,爱用拳头。”暴雨没忘嘴快一番,身体利索地一翻身把崔铁全扶起来。
也正是两人磕磕绊绊站起来的时候,才真正看清面前这庞然大物的模样。
“这……”饶是两人胆大,看见这家伙的一瞬间,他俩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软到几乎再次倒地。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丧尸了吧:
两米五的个头,顶着光秃秃的头,一副冷峻而贪婪的表情。它四肢已经不能用发达来形容了,崔铁全敢肯定,这丧尸仅凭上肢就足以掰断自己的腰。它浑身上下皮肤早已溃烂得不成样子,却有一双黑得吓人的眼睛,只是这眼球里早已失去了灵魂。
跟这庞然大物站在一起,崔铁全这一米九二的身高,简直就是个小孩子。
虽然不能一脚踩出一个坑,但这丧尸每迈出一步,地面会震颤一下是真的。
“糟了,我腿软了……”正准备过来帮他们的台风和晴空,看见那只力丧尸狰狞的模样,根本就不敢上前。
“老大……”面对这么个怪物,也许只有庞恪能与之一战了。熊斩拓在混乱中四处巡视,终于看见庞恪正在不远处和另一只力丧尸缠斗。
“兄弟们,别愣着了!咱们拿枪过去帮他们!”晴空率先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拔出手枪,瞄准了正在靠近暴雨和崔铁全的那只力丧尸。
崔铁全和暴雨互相搀扶着,脚下不停地倒腾步子,飞快地往后退。这种丧尸唯一的弱点就是移速不快,两人一尸你追我赶,谁都碰不到谁。
忽然,力丧尸抬起头,凶恶地转过脑袋。他身上迸溅着几颗火花——晴空朝他开了几枪。
“这……怎么可能!”晴空难以置信地瞧了瞧手中的枪,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确信自己刚才那几枪全都实打实地击中了那丧尸的脊背,但是……这只丧尸不仅行动丝毫未受影响,反倒被这几颗子弹激怒,直接掉头朝晴空这边奔来!
“远离那只丧尸!”晴空喊了一句。
好歹暴雨和崔铁全暂时安全了,不过丧尸开始转攻他们这些手里拿着枪械的人类。大概它也觉得被枪击中要害的话会很伤。
突然,混乱的奔逃中,他们听见庞恪隔着老远,提起嗓门不要命地吼了句:“晴空!你们把那只丧尸往我这边引一下!”
“什么?”晴空没听清,跟他跑在一条线上的台风边喘边重复道:“老大说,让咱把丧尸往他那里引。”
“啊?老大疯了吧!”晴空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力丧尸愤怒地大步朝他们走过来,一双大脚踩在雪地上,溅起层层飞雪。
不知道庞恪要做什么,不过他们敢肯定,老大一定有办法对付这群大块头。
晴空跑在最后,不停地吸引着这只丧尸的仇恨。这丧尸被玩弄得彻底怒了,抓起路边一块石头路标,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拔起来,狠狠地甩向晴空。
“躲开!”敏锐的台风立刻一个转身,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一脚飞出去,晴空就这么被踹飞出几米——与被全速飞来的巨石砸成浆糊相比,这一脚简直温柔极了。
“兄弟,你怎么样?”郑棕邪和熊斩拓连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被踹进雪地里的晴空咬着牙,抓住郑棕邪和熊斩拓的肩膀,硬撑着站了起来:“我没事……”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那只丧尸,却发现就在四点钟方向,那只力丧尸正向他们再度奔来。
“快……你们先走。”晴空试着跑了跑,发现自己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膝盖受了伤。
他又一次尝试着跑,可膝盖痛起来要命的很,没跑出两步,受伤的右腿就叫嚣着不干了,剧痛之中他拖着身子,再次扑倒在雪地里。
他绝望地回头又看了看丧尸,发现那只丧尸露出狰狞的笑容,浑身肌肉跟着它笑起来的频率在抖动——它被这猎物玩弄得烦躁了,但这烦躁是它兴奋的源泉。
它看见猎物跑不动了,兴奋地大吼一声,咆哮着向晴空走了过来。
晴空努力抬起头,雪幕中不见新月的光辉,脑海也早已被即将泛起的血色占据。他惊恐地,望着距自己不足三米的力丧尸。那丧尸就像一堵墙。
暴雨和崔铁全也跟来了。暴雨一下子认出倒在雪地里的人是晴空,又看见那只恐怖的力丧尸,正张着贪婪的深渊巨口,马上就要走到晴空旁边了。
“晴空!”暴雨立刻想要冲上去,被崔铁全和台风拉住。
“别拉我!你没看见那个不要脸的丧尸想杀咱兄弟?!”
“可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崔铁全拉不住他,索性给了他一巴掌。
暴雨被崔铁全凌厉的一掌掀翻在地。他抓着崔铁全的腿,满脸尽是不甘:“他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少了他,我们天气团怎么办……”
“暴雨!你带好兄弟们,协助老大,一定都要活下去!”晴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嗓子里推出沙哑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死了,反而平日对死亡的恐惧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释然。
那丧尸距离自己只剩下一步,压迫感随之而来,晴空反而只得一笑置之。他早料到自己逃不过死神的手掌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要早这么多。
【末日丧尸游:不再克己】
只见这丧尸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伸出粗壮得吓人的手臂,企图抓住晴空的腿把他送入口中。
“全都趴下!”
一声大吼宛如雷震,连这只力丧尸都被惊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抓住晴空,力丧尸正准备回头看看什么情况,只见一个巨大的残影剌开雪幕的一角,飞快地射了过来。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除了本能地趴下。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头顶的空气被什么东西划了一刀,迸出滋滋的响声——紧接着,那力丧尸一声惨叫,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什么情况!
崔铁全手掌抓住地上的雪,抬着头,身体被眼前这幕惊得如同被雷击了,除了骨间不自如地震颤,他已经吓得不会动了。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那只力丧尸被高速飞来的东西击中后,巨大的冲力带动着力丧尸壮硕的身躯一并前进,宛如一道近地流星。
嘭——
力丧尸的身体被按在树干上,总算是停了下来。众人方才看清那飞来的东西,竟然是另一只力丧尸!
没等大家缓过神,又是一声巨响,连带着掀起无数雪花:是那棵承受住两只力丧尸冲击力的大树倒了,无数光秃秃的枝干杵进雪里——这是棵三人环抱的老树。
“喂!别呆了,上车走人。”若不是庞恪这句话,想必大家还得趴在雪地里沉默好久。晴空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朝庞恪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受伤。
庞恪过来扶起晴空,又回头看了看那两只死得不能再死的力丧尸,无奈地说:“真没想到,这丧尸进化得这么快!这才10天左右,估计接下来又是死亡高峰期了。”
……狠的人是你吧,老大!
晴空看向庞恪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别人可能没看见,但他当时位置比较特殊,一抬头刚好能看见庞恪在远处和另一只力丧尸干架。
说是干架,局面完全就是一边倒。那只力丧尸被庞恪摁在地上,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被庞恪一顿乱拳打得腐肉乱溅。
期间力丧尸多次想爬起来,晴空看得很清楚,庞恪先死死地箍住它,同时卸下了它的四肢——这是最令晴空难以置信的,力丧尸如此粗壮的四肢,说卸就卸了。而且所谓“卸”并不是错位骨骼,而是暴力地从身上扯下来。丧尸痛苦的哀嚎声,从被庞恪压住起就未曾断绝。
凌厉、无情。
庞恪骨子里流露出的杀气,衬得那丧尸跟个脆弱不堪的布偶似的。若不是见识过它们连子弹都打不穿的身躯,想必他们会以为这丧尸是充气的呢。
“老大,你衣服怎么了?”晴空被庞恪扶着,刚好看见庞恪的外套破了个半米长的裂缝。
“我撕了,影响打架,刚又来不及脱。”
晴空咽了口唾沫。说实话,他知道庞恪的厉害,他见过暴雨被庞恪虐成渣的那次。但这次庞恪面对比暴雨强得多的敌人,简直强得太不真实了:不仅全程压着那丧尸打,打得差不多了,还把那么重的丧尸扔过来当炮弹使。半吨重的家伙,虽被拆了四肢,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这种在影片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晴空怎能不狂热!
狂热过后呢,又是一阵心安:幸好能和老大一路……
庞恪淡淡地扶着他,也没再说什么。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见识了二级丧尸的强度,虽然威胁不到庞恪,但他必须承认这丧尸的强度绝非一级可比。目前仅仅是二级丧尸的其中一类,就已经造成如此压力。收复村子的计划若是再拖下去,等这样的丧尸多起来……
暴雨和崔铁全互相拍着身上的雪,站起来,对视了一瞬。
“暴雨兄弟,你现在还好奇在车上问的那个事么?”崔铁全笑笑。
“好奇个屁,别说咱们两个了,就是十个都不够老大虐的。”暴雨咳嗽着,一吸气嘴里进了好些雪花,“我现在都想解剖他,看看他怎么长的。”
“哟。”崔铁全忽然加快步伐。
“走这么快。”
“是啊,抢着给老大告状去,说你想解剖他。”
“……”
走在最前的庞恪一抬头,看见月亮从浓密的乌云里挤出来。雪停了。
雪刚停,接下来好几天,才是最冷的日子。
庞恪嗅了嗅,空气味道依旧清新,里面还夹杂着冬日的萧瑟气息。
月亮胖乎乎地露出半个脸。或许,只有月亮看得最清,庞恪那致命的血瞳,和他黑暗中的侧脸。
末尸116
庞恪扶着晴空走在最前,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上。此时熊斩拓环顾四周,数了数人头发现不对。
“你也发现了?”程雷链碰碰他手臂,语气浊而不淡。就在他们跟着晴空逃跑的时候他就发现,闪电和乔雪傲没在。
“那群丧尸变聪明了,我说我怎么刚刚没看见闪电他们!”熊斩拓凝视着雪地里几串丧尸的脚印,其中一串脚印的源头是闪电和乔雪傲那辆车,“它们甚至已经学会调虎离山,想办法让我们分散,再逐个击破。”
果然,不止力气大了速度快了,进化还给丧尸带来了智慧。也许二级丧尸的智慧还相当有限,但要是继续放任丧尸无休止地升级下去,这个世界终将容不下人类……
路过那堆脚印,庞恪觉察到一丝不对。显然他也发现了闪电和乔雪傲的缺席,本以为他们刚刚一直在车里。没想到他们是被丧尸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
还好,是下雪天。地上厚实的雪不至于庞恪跟丢那丧尸。
“所有人,跟我去救闪电。”虽然对于丧尸打包带走猎物这件事感到惊讶,庞恪还得逼自己冷静,不能把惊讶写在脸上。
事实上他从未料想过丧尸会对他们使计,以至于他现在不敢把伤痕累累的晴空单独留下休息——免得再次中计。曾经他还以为丧尸单纯好骗,
【末日丧尸游:圈套】
好吧,也许现在才是末日丧尸游的开始!真正富有难度的挑战,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庞恪一行人并不知道往后还有什么在等他们,只知道现在,有个伙伴还等他们去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闪电被丧尸给带走了,哪怕凶多吉少,也要冒险去试试。庞恪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至于和闪电一同被抓走的乔雪傲,则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没走出几步,晴空一脚踏歪,弄疼了受伤的膝盖,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还好被庞恪眼疾手快抓住腰扶了起来。
晴空狼狈地抓住庞恪手臂,啐道:“这该死的下雪天,差点摔死老子。”
郑棕邪在一旁,盯着晴空那血淋淋的膝盖看了一会儿,同情地叹息一声。庞恪也意识到晴空流血的膝盖裸露着不太好,于是他贴心地找出刚被自己打架撕烂的衣服,扯下来几个布条正准备给晴空包扎,突然想到自己不会。
“我来。”郑棕邪驻足了好久,决定上来帮他包扎。熊斩拓立在旁边,手肘一碰程雷链:“喂,基佬紫,看看人家棕邪手艺多好,你不考虑学学?”
“啧,惯得你,老子负责帅就好了。”
……
沿着脚印走了很久,后来庞恪干脆让所有人都跑起来。他实在是担心拖久了闪电会没命,虽然也许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庞恪背着受伤的晴空,领着所有人沿迹一路小跑。
郑棕邪回想起方才那三只力丧尸,想着想着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群丧尸为什么要打包带走猎物,而不是就地解决?要知道他们当时都被其他两只力丧尸引开了,剩余那只丧尸完全可以就地解决掉闪电他们。
除非,这次的丧尸并非他们看到的三三两两,而是有组织、有团体、有预谋的。那力丧尸把闪电和乔雪傲带走,极可能是要带回它们的老巢。也许即将面临的不是一只丧尸,而是一群。
不知不觉已经跑出两公里了,庞恪背着晴空,速度只增不减。跟在他后面的人渐渐体力不支,尤其郑棕邪,他已经快坚持不下来了。
“你们看,脚印的尽头,居然是一座楼!”崔铁全惊讶地说。
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郑棕邪果然看到了一座三层小楼,看上去似乎是废弃的。这周围荒郊野岭的,突然在这有栋小楼,看上去实在是太突兀了。
“那丧尸……把闪电他们带进这幢楼里了?”暴雨满脸不可思议地推断道,“不会吧!难道丧尸也怕冷,需要进楼里取暖么?”
“等等。”庞恪拦住正准备往前走的暴雨和崔铁全,思忖片刻道:“不对劲。我总觉得这幢楼没这么简单。有种预感告诉我,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某个人类或组织。TA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把我们引来这里。”
程雷链挠了挠腮,发现熊斩拓正一脸疑惑地向自己看过来。程雷链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突然,风声仿佛更加凌厉。
远远地,一个黑影孤寂地伫立在二楼阳台,冷笑着望着庞恪他们。她戴着一副纯黑的口罩,头发被藏在外套的黑帽中,似乎已恭候多时。
“庞恪果然是有勇有谋啊。”她昂着头,冰冷得像个机械。
“你谁?”顺着声音的来向,庞恪敏锐地把目光锁定在这个黑影身上。听这声音很耳熟,但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你是……聂胡莹【诱惑力】?”郑棕邪却是听出来了。
“答对了。”黑影看都不看郑棕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庞恪,语气不离凶狠:“庞恪!你是大智之辈,你会权衡价值和利弊。请你静下来好好想想,咱们三十个人活着,对世界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你说什么?”庞恪惊讶地看着她,心里冒出无数问号,“你什么意思。”
“只要我们死了,一切都会结束——我们晚死一天,就会有千千万万人命丧黄泉。”
聂胡莹打了个冷噤,语气里夹杂上几分颤抖,眼神却仍凌厉地像把刀。不止是庞恪,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说这些。
暴雨、台风和晴空他们三个听到这个黑影说什么“一切都会结束”,自然是在疑惑中陷入沉默。暴雨上前问她:“你是谁?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个显然不知道四个游戏的事情。
聂胡莹不答,眼神依旧只放在庞恪身上。
庞恪无言,程雷链却主动上前,用那深邃的暗眸对上聂胡莹眼中的凌厉:“哦?我还以为你引我们过来是想抢劫一笔,没想到是来劝我们去死的。真有意思,既然您说我们都该死,你不应该以身作则,先死一步么?”
“抱歉,我没空跟你们嚼口舌。”聂胡莹冷喝一声,忽然她整个身体四周不知何时聚来一群乌鸦,紧紧地将她包饶。庞恪暗骂不好,大喝一声后退。
一群人往后退了五六步,只听鸦群中聂胡莹的声音变得尖哑:“以你们的死,换取更多人的生。你们每个人都该感到荣幸。”鸦群散去,只见先前那黑影已然变成了一个乌鸦型的怪物。此景一出,众人顿时惊惶失措,满满的惊恐写在脸上。
“这……这是什么,变……异了?”暴雨发现自己的大腿在战栗,他连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了。那只不知是人还是乌鸦的东西,乌黑的双翼展开有三米多长,巨大的血色扁喙之上,两颗血红的兽眼闪烁着精光。
一群二级丧尸四面八方朝庞恪他们扑来,这其中有熟悉的二级力丧尸,还有看起来十分瘦削,腿部肌肉却异常发达的二级速丧尸。
团团围住他们的有不下十只丧尸。庞恪额角滴下一粒汗,他打量着四周这群丧尸,突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刚才那几只袭击我们的力丧尸,也是你聂胡莹安排的了?”
虽然不敢相信,不过一想起规则者那神秘的第四样道具还没解开面纱,庞恪觉得聂胡莹极可能得到了可以操纵丧尸的道具。其他人听了庞恪的话,皆惊恐一片。唯独程雷链还是相当清高,继续摆出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即使是面对这群杀人不眨眼的二级丧尸。
“本来想着在公路上就解决你们,想不到你们连二级丧尸都能杀。没办法,只能临时启动计划B,把你们引过来了。”
“混蛋……”听了聂胡莹那沙哑中夹杂漠然的语气,庞恪攥紧了拳头,一手往兜里伸正准备摸出枪,忽然聂胡莹冷笑一声,从二楼阳台处往前纵身一跃,用她那遮天蔽月的乌鸦翅膀,纵着风朝庞恪滑翔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群围住他们的二级丧尸也动了!
有枪的人拼命地四处射击,没枪的人就躲在有枪者的身后,祈祷丧尸不要过来。除了庞恪,大家都明白自己无法和二级丧尸抗衡。
【末日丧尸游:乌鸦之心】
庞恪拔出枪,眼见聂胡莹就快飞到自己跟前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子弹不停地射向聂胡莹的翅膀。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庞恪边躲边止不住地咒骂。
聂胡莹目光一闪,她没想到庞恪连后退都那么快,甚至背上还背着个人,都没影响他的速度!倒是自己被枪打中了好几下,虽然都没伤及要害,可再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飞了一段后,她明白自己很难近庞恪的身,于是她果断掉头往别人的方向飞去。她抓住了庞恪的心理,料定庞恪一定会来救他的队友们。
她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目光锁定离自己最近的程雷链,挥动翅膀猛扑了过去。
庞恪一连朝她开了数枪,要么被她旋转两下躲过去,要么被她手下的那群二级丧尸干扰。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已变成利爪的双脚即将碰到程雷链,庞恪一把掀开身边两只试图牵制住自己的力丧尸,朝程雷链的方向大喊:“程雷链你愣什么呢!快躲开!”
程雷链一动不动,旁边的熊斩拓也在不停喊他,结果他像睡着了似的,除了目光一寒,完全和盘雕塑无异。
突然,在聂胡莹的鸦爪即将够到程雷链脑袋的时刻,程雷链一下子从衣兜里掏出个什么,迅疾地往聂胡莹身上乱喷一气。
聂胡莹下意识地用翅膀来抵挡,随着程雷链手中那东西喷出的水雾沾到羽翼上,程雷链的嘴也跟着微微一笑:“我说,你还真勇,连强碱水都不躲。”
一时间,庞恪一拍脑门,后悔道:“对啊!我特么没带强碱水枪。”一想起彦辰早晨的时候还刚用水枪救了自己,结果才一天不到,就把水枪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聂胡莹咬着牙,扑棱了两下翅膀,在空气中痛苦地翻滚了一周又一周,看上去疼极了。
程雷链稳稳地端住水枪,不断瞄准她的翅膀喷射。聂胡莹的翅膀几乎要被腐蚀透了,她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自己已身受重伤,必须立刻离开。
“……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的。”说罢,聂胡莹一个飞扑滑翔一阵,飞出将近一公里远,才体力不支落地,羽翼褪去,利爪变回手脚,鸟喙消失不见。
她大吸一口气,抚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或许,我这么做,也挺自私的吧……”
可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保住她父母和妹妹的命。只有他们三十个全部死光,她的至亲们,才能脱离这片水深火热的地狱。
“……妹妹,别急,姐姐会努力结束这一切的。”
她张开手掌,掌心纹着一个漆黑的小字:规。
她还记得末日一开始,规则者和他们交流的时候,曾单独对她说过的话:
“挑战者聂胡莹,恭喜你了,你是本关‘丧尸系统’道具的持有者。我说过这关会给出四样特殊道具,而你就是其中一个拿到它们的幸运儿呢。这个所谓的‘丧尸系统’并非实物,而是一枚小小的印记。你张开左手手心,便可看到。具体功能,还请自行探索。”
聂胡莹盯着这个“规”字,叹了口气。
这丧尸系统赋予了她操纵丧尸的能力,并且可以在夜晚变成行动迅捷的丧尸乌鸦,劫人掠命。凭借这番“神力”,她可以轻松奴役一切丧尸,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事情根本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食物越来越难搞到,她很难养活自己的父母……还有三年前走失的妹妹,至今生死未卜。她不知道天真的妹妹在外面受了多少罪,三年来她一直都在寻,妹妹的离开一直是她最大的一个心结。
“妹妹现在,也一定很痛苦吧。”
聂胡莹握紧了拳头,冷酷的面庞下,嘴角微微一颤。
“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的,相信我。”
今晚月亮真圆。
聂胡莹一抬头,望着那轮孤挂在天空上,皎洁异常的月。她湿润的眼眶中渗出的泪,也在折射月光,眼前仿佛在这一片银华中,映出了父母慈祥的模样,和妹妹三年前那活泼无邪的欢笑……
末尸117
【末日丧尸游:混战】
自从聂胡莹飞离他们,那群丧尸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同时愣了一下。
下一瞬,脱离聂胡莹控制的它们,变得比刚才更加疯狂。大家早就四散逃开并保持一定的移动速度,力丧尸根本追不上他们,只能捡起地上的雪揉成雪球不停地朝他们扔。
可怕的是二级速丧尸。它们身形瘦削,爪子异常锋利。最显眼的莫过于它们那满是肌腱的双腿,跑起来和头猎豹似的。郑棕邪确信,速丧尸这恐怖的奔跑速度,就算开车都不一定甩得开。
几乎同时,每个人都被奔跑中的速丧尸近了身!
“真是……难搞!”眼见一只速丧尸,影子般朝自己飞扑过来,郑棕邪暗叫不好,立刻侧过身子打算躲开。那只速丧尸与他擦肩而过时,突然挥起爪子,一把抓向郑棕邪的胸膛。
生死一瞬,郑棕邪突然两眼一红,身形一下子敏捷了许多,大腿用力向后一蹬,轻松躲开了这致命的一爪。那只袭击他的速丧尸扑了个空,稳住身形准备再来。
那丧尸红着眼,冷冰冰地注视郑棕邪;郑棕邪也绷着那双发红的双目,死死地对上这只丧尸。就像两头猛兽,生猛地瞪着对方,相互施压。
每个人都在关注丧尸的位置,没人注意到郑棕邪的异样。要是彦辰在场,他一定可以看出郑棕邪现在这副模样,和当初击杀猎兽时疯狂的样子完全相同。
……
程雷链手持强碱水枪,疯狂地朝几只扑来的速丧尸喷射。水枪的效果面对二级丧尸依旧显著,稍微浇上一层就足以杀死一只二级速丧尸。
与此同时,熊斩拓回想起刚刚聂胡莹的模样,以及她想刺杀他们时眼神中的决绝。他很确信,聂胡莹身上一定还有很多秘密。
程雷链早就一手把熊斩拓挡在身后。看着眼前程雷链又瞄准了一只丧尸,这个紫发少年的背影,在熊斩拓心里更加立体了些。自从来到末尸,再没第二个人能给他现在这种久违的安全感……
暴雨和崔铁全擒住一只速丧尸。比起那些力气大到不可想象的力丧尸,速丧尸就显得很容易擒拿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按住一只。
还没等他们缓过气,两只力丧尸就向他们追杀过来。
“哇,它们又来了!”崔铁全不敢撒开按住速丧尸的手,怕它趁自己松手给自己一爪。暴雨飞快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晴空正拿着手枪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偷杀。
俩人毕竟多年队友,配合就是默契。晴空会意暴雨,毫不犹豫抬起枪,嘭嘭两声结束了那速丧尸的性命。暴雨趁机拉起崔铁全一路狂奔,后面的力丧尸无力地朝他们吼叫,声音震耳欲聋,却是越来越远。
“老崔,暴雨!到我身后。”不远处,庞恪看见他们两个疯了似的撒丫子跑,直接把他们给叫住。这话就像是两支镇定剂打在这两个汉子身上,他们调转个头,往庞恪这边奔来。
“放……放心吧,老大,我们也……也不是吃软饭的。”扶着庞恪的肩,感受到刚才死神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暴雨一改平时的暴烈性子,说话头一回有气无力。他实在是怕了这力丧尸了。
“老大,它们又过来了。”崔铁全也明显被吓着了,默默地缩在庞恪后面,又想起自己不能被庞恪看扁,不情愿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距他们越来越近的力丧尸。
正当庞恪准备迎敌,突然听见晴空的声音:“老大,所有速丧尸都被我和程雷链狙掉了,剩下的都是些力丧尸,咱跑就是了,它们追不上咱。”
晴空一直躲在暗处,有计划地不断射杀速丧尸。他知道力丧尸虽然强大,但真正威胁到大家的还是敏捷度满点的速丧尸。
“跑?不行,咱还没找到闪电他们……不过,你们在这也挺危险的……”庞恪还没说完话,那力丧尸已然一拳轰向庞恪。庞恪咬了咬牙,迎面对上力丧尸袭来的拳头,一人一尸爆出强劲的拳风。旁边的崔铁全跟暴雨被这强烈的拳风双双震倒,只见庞恪虎躯一斜,顺势那力丧尸就倒了过来。庞恪狠狠地一掌推在那丧尸胸口,可怜这只力丧尸,晕乎乎地被庞恪推出几米远,最后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另一只力丧尸趁机来到庞恪身侧,一手握拳,竖着劈向庞恪脑壳。庞恪自然没松懈,立马一个后跳躲开。
除了在庞恪这里的一只,另外两只分别缠着台风和郑棕邪穷追不舍。
晴空收起枪,他知道子弹对力丧尸并无作用。事实上他们之中能对力丧尸造成威胁的除了庞恪就没别人了。
此时此刻,不知世界上还有多少人也正面临着2级丧尸的压迫。又有多少人会死在速丧尸的追击,多少人会死在力丧尸的撕扯?
“剩下两个都交给我处理。”庞恪简单有力的命令,仿佛为他加持了一层光辉。作为他们之中唯一的领导者,庞恪身肩的重责,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比的。
台风和郑棕邪分别引着力丧尸,陆续往庞恪的方向靠近。不出片刻,两只力丧尸双双不敌庞恪,齐刷刷倒下。众人再次感叹跟庞恪出行的安全性。
“只怕,这2级丧尸没这么简单。”望着雪地里抽搐的两只力丧尸,庞恪双手没入雪水中,不断搓洗手上的污垢,边搓边陷入了思索。
……我记得,前几天从收音机上听到了关于2级丧尸的消息。具体内容还真想不起来,只记着2级丧尸共分三类。力量、速度……还有个第三类是什么来着……
想着想着,庞恪洗完手,甩掉手上沾着的雪水,站直了腰板走在最前面:“好了好了,既然都解决了,咱去前面这个楼里找找闪电他们。”
说到这,大家才想起面前这栋可疑的三层小楼。这栋楼看起来被人废弃在此,应该有些年头了。外头墙皮脱落一层,裸出灰黑的石壁,这里头……大概已经不能住人了。
而闪电和乔雪傲,也极可能在这楼里。
“里面不会还有丧尸吧。”晴空弱弱地猜测道。
说实在的,刚才长途跋涉了几里地,外加这场不大不小的战斗,消耗了大家不少体力。一部分人提议先原地休息一下再进去。
“……你们都呆在外头,我进去先看看。”庞恪没打算休息,他试探着向前两步,离着眼前这栋废弃的三层小楼不足十米。
“别,庞恪。一个人去太危险,我陪你。”程雷链突然紫眸一闪,没再说什么就果断跟上庞恪。
“哎。”熊斩拓喊了他们一声,发现程雷链转过脸来,刚好看见自己这迫切的表情。熊斩拓顿时咳嗽两声,表情换作严肃:“少了我这个大侦探,程雷链就没人怼了,带上我。”
“你们确定?……”庞恪看了看他们两个,“也行。跟紧我,注意安全。”
眼看他们三个都要进去,崔铁全忽然也对聂胡莹待过的这座楼好奇起来。他正想起身跟过去,庞恪立刻摆摆手:“三个人够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崔铁全点点头,他刚才的确冒失了。他身上没武器,进去也是庞恪的拖累。
“对了。”庞恪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把崔铁全带到一旁,嘱咐道:“你记住,两小时以后,要是我们仨还没出来,你就叫着所有人马上原路返回,谁也不准再进来!——或者,要是你收到规则者的讯息,说我们死了的话,你们就快逃吧。”
连庞恪都警惕成这样,显然他也没什么信心。
【末日丧尸游:枯等】
这栋楼,似乎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这里头,究竟会有什么……
随着三人的身形一个接一个没入楼内,原地,只留下沉默无言的五人焦急地等。
虽说雪已经停了,风尚还呼呼大作。地上的碎雪常常被烈风刮起,狠狠地扑在五人脸上。五人不得不低下头,再用胳膊拦住飞向脸部的雪。不一会儿,五人头顶就挂满了雪花。
崔铁全戳了戳快睡着的暴雨,轻声道:“喂,你困了?”
“大半夜的,消耗了这么多体力,当然困……”暴雨甩掉头上沾着的部分雪水,神志不清道:“你们……你们都不困吗。”
“老大他们进了那栋奇怪的楼,现在状况未知,搞不好会有性命危险。真服气你居然能睡得进去。”台风语气中夹带不满。
“放心。老大可不像你说的这么脆弱。”暴雨伸了伸懒腰,“我当然也很担心他了,不过这有什么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先养精蓄锐,免得老大遇难了,没力气进去支援。”
台风听了,轻叹了一口气:“行吧,那你别着凉。”
苦苦等候的五人,团团围坐在楼门外。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没人注意到他们之中已然有一个人,悄悄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直到晴空强打起疲惫的精神,准备看看腕上的表时,一个扫视,看见郑棕邪仰面朝天,身体不自然地抽搐。本以为他只是在打盹,结果凑近一看,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唤了两声,也没见他醒来。
晴空试着戳了戳他的脸,试图把他拉起来。结果在晴空触到他脸的一瞬间,脸上便写满了惊愕,手也受惊迅速缩回——棕邪的脸,居然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异常!
急急忙忙把所有人叫起来,说明了一番情况。台风讶异地上前,试图给他把把脉。
“糟糕!棕邪的脉,已经不动唤了。”
“什么?”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崔铁全听到这立马急眼了,他以为是台风按错地方了,连忙冲上去试着给郑棕邪把脉。
他把手指拼命地在郑棕邪脉搏处按下去,试图搜寻任何一丝微弱的抖动,哪怕是冷颤。过了整整一分钟,崔铁全额角的那滴冷汗默默地留下来,滴进了雪地里。
“棕邪……没脉了。”
要说这么一会儿就被冻死,他们可怎么都不会信!明明刚才和丧尸战斗的时候,人人都还大汗淋漓,生怕感冒了呐!怎么现在……
一切就像是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直接把众人的情绪拉低到最低点。摸着郑棕邪冰冷的脖,崔铁全抱着他的身体,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棕邪,你醒醒……”
泣不成声的崔铁全,被悲伤蒙住了眼,他甚至忘了,每个挑战者出局都会被规则者通知的事实……
末尸118
灰裘。
人们发现雪已停,温度却仍在不停降低。一人两床被,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热量。有些人甚至想办法五六个人凑一块,抱团睡。这场与温度抗衡的比赛中,人们的行为开始趋于原始。
真的太冷了。庞恪他们这次要出去搬的煤,实在是太关键了!倘若这趟煤再晚一天,估计灰裘就没人肯呆下去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彦辰倚在窗边,白天睡过觉的他现在一点都不困,满脑子都是庞恪。
时贝儿立在彦辰身边,无奈一笑:“彦辰,老大会没事的。”
“我听说,咱这开始有2级丧尸了。”彦辰指着窗台上的收音机,“真怕让老大他们碰上。”
老大,你赶紧回来吧……
彦辰缓缓合上眼皮,脑海中仍在循环着庞恪的面容,那精神得过分的双目,若隐若现的自信宛如释放着两道精光。
“叮咚——”
彦辰一捂脑壳,清醒过来。他看了看时贝儿,发现时贝儿也在惊喜地望着他。
“刚才有门铃声?”
两人愣了一瞬,立刻争先恐后地,惊喜地来到门前,迫不及待把门打开——
“你们好,我是蒋华!我们之前见过。”
……原来不是老大。
发现两人脸上现出几分失望之色,蒋华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心地说:“呃,对不起,打扰你们晚上休息了。我……我不该这个时候找你们。”“快进来吧,外面冻死了。”时贝儿赶紧把蒋华拉进来,彦辰在后头把门重新关上。
难怪幸存者们怨言这么大!刚才开门只是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潮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给凝固了。这低温,再次给彦辰以生命款待的错觉。
蒋华被冻得哆哆嗦嗦,他笨拙地换完拖鞋以后,被彦辰带到沙发边坐下。
“我去给你们倒水。”
“贝儿,你还是这个样子。”看见时贝儿一脸疲惫还自告奋勇去倒水,彦辰都于心不忍,“你去睡吧,我去倒水。”
正如庞恪所言,时贝儿不是任何人的服务员。既然老大有言在先,彦辰一定会谨遵其言。
虽然来者不是老大,但毕竟是熟人,尽管只见过一面。
“蒋兄,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彦辰看他一脸懵相,主动开口道。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抱歉因为这个打搅你们休息了,呃……”尽管和彦辰已经很熟,但与他相对陌生的时贝儿还坐在旁边。蒋华面对生人的时候总会窝窝囊囊,绕着话说了半天,彦辰还没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蒋兄,咱都是灰裘人,有话就请直说吧,不必谨慎不必避讳。”彦辰可是朋克接待处的外交官之一,跟人聊天可是一顶一的好手。本身彦辰嗓音就好听,长得也十分英气,加上真诚的表情,很容易打动别人。以至于庞恪哪怕放弃了别的外交官,也一定要让彦辰继续担任。
蒋华被彦辰的平和惊到了。本以为他大半夜的来造访庞恪他们,会被批得渣都不剩。对了,话说回来……庞恪人呢?
他这趟来是找庞恪的。他不知道庞恪早已出去给大家弄煤了。
“呃,我只是听说了一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据说和你们有关,想和庞老大讨论讨论。”
“哦?”彦辰一时间在心里猜测了一阵,结果什么也没猜出来。他挺好奇蒋华究竟知道什么,又是如何知道的。
蒋华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庞恪的确不在,疑惑道:“庞老大睡了吗?”
“没,老大带着一帮人出去了。”
“出去?大晚上的,外面还下雪……呃,抱歉。”蒋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生怕招致彦辰或时贝儿的不耐烦。
“老大是出去找煤,这鬼天气,老大知道你们都不好受。包括郑棕邪,他也跟着老大一块出去了。”彦辰慢慢解释道。
蒋华听了,露出惊讶的表情,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庞恪的敬佩:为了让大家尽快烧上煤,甚至不惜利用晚上的时间出门。要知道,晚上的丧尸会狂暴,晚上的能见度会低,还下着雪……
“好了好了,咱先不谈这个。你刚才说,你听说了件‘不着边际的事’,能具体说说么?”
“嗯。”蒋华思忖片刻,说:“彦辰老大,你有没有听说过‘四个游戏’?”
听说过,当然听说过,还是个快听吐了的词!
“你怎么知道的?”彦辰对上蒋华的眼睛。
“昨天棕邪和我说的。他还说你们都在经历这个什么‘四个游戏’,还说咱们目前经历的这场丧尸事件其实就是四个游戏里的其中一环,”说到一半,蒋华的声音突然低下来,“真有这回事吗?我昨天听棕邪说完这个,吓得我还以为他生病说胡话了。”
唉。换作我,我也会觉得他生病说胡话。一个局外人,面对四个游戏的事情,感觉荒唐是理所应当的。这个郑棕邪,跟蒋华说这些干嘛,他又听不懂,懂了也对通关没帮助。彦辰心想。
“所以,真有这回事吗?”蒋华问。
“……蒋华,棕邪说的都是真的。我、郑棕邪,包括庞老大、贝儿姐,以及这里好多与我走得近的人,其实都是我曾经的同班同学。我们高二六班,被一个名为‘规则者’的神秘人带进了一场名为‘四个游戏’的噩梦里。而目前这场,叫做‘末日丧尸游’。”
“末日……丧尸游。”蒋华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其实这场丧尸浩劫,是由你们带来的?”
“……”彦辰听见蒋华的语气明显不对劲了。他懊恼地望着蒋华,苦口婆心道:“不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规则者。”
事实上,挑战者们早在第一关结束,庞恪邀请所有人去接待处酒店聚会的时候,就定下了一个共识:尽量不把四个游戏的秘密说出去。
因为,要是这秘密传开了,也许规则者更不会让他们三十个人好过。
尤其是,不知规则者有意无意,还专门在这末日丧尸游里定下了一条规矩:若三十个挑战者全部淘汰,游戏自动结束,世界回到原貌。
这一条,若是被任何非挑战者知道,对他们三十个人而言都几乎是灭顶之灾。为了生存,估计没人会站出来保他们,所有人恐怕都会疯狂地人肉他们,谁都想让他们三十个人牺牲掉。在旁人眼里这只是三十与七十亿的比大小问题,在挑战者眼中,却是永恒的逝世。
因此,一般不会有谁愿意把四个游戏的事情说出去。
所以,棕邪是因为信任蒋华,才告诉他的么?
“蒋华啊……有些事,我们也不想瞒着你。你是我和棕邪救下的人,虽然跟你相处没多久,但感觉你除了有点胆小怕生以外,人还是很好的,我们大家都把你当朋友。……”彦辰笑呵呵的,其实嘴角已经开始有点抽搐。他明白,真正称得上“铁”的友情,根本不是这一天两天就能建立起来的。这回涉及到个人生存问题,他和蒋华这层关系,在这面前根本就形同窗户纸。
“嗯,我明白,彦辰哥。”蒋华倒是没太在意,“刚才是我语气怪了,不好意思。”
彦辰愣愣地望着他,下一刻也反应过来,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你比我大好几岁,叫哥合适么。”
“嘿嘿。”蒋华听了憨笑着挠着头。
这副笑脸背后,谁也不敢保证他心里在想什么。
彦辰表面单纯,实际心里已经相当忐忑不安了。——虽然,谭悦川已经把“四个游戏”的事情公之于众了,但起码这个消息还没广泛传开。
也就是说,灰裘的幸存者们,目前还不知道四个游戏这件事。若是让灰裘的人们知道了,恐怕到时候老大的命、贝儿姐的命、我的命……彦辰吞咽了口唾沫,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此时的彦辰虽然看起来在笑,却是笑得极为僵硬。他真怕蒋华出去以后立刻就把这秘密曝光。
思虑再三,彦辰还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想办法把蒋华先控制住,绝对不让他和其他人有联系!
正当彦辰思考该怎么做时,突然蒋华天真一笑,问道:“彦辰哥,你觉得像‘四个游戏’这种事,会有几个人信。”
这一问倒是正中彦辰内心。
对啊,像“四个游戏”这么扯淡的事,他蒋华都未必听进心里去了,我又何必担心其他人!就算他把风声泄露了,想必也不会有人信的。
这么想就轻松多了。
彦辰看向蒋华的目光也开始人畜无害起来。
讲真,蒋华看起来还挺帅的,只不过彦辰平时老是呆在老大身边,其他男人的帅都不觉得帅了。
“哎,彦辰哥,我能问你个事吗。”蒋华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回屋睡觉路上的时贝儿。
“问呗。”
“你和庞恪老大,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啊!”彦辰抓狂地后仰身体,后背贴在冰冷的沙发背上,刺激着只穿了背心的他,发出一声“嘶——”的怪叫。
“怎么了嘛。”蒋华一脸懵,“我又没说是哪种关系,发小不行么?”“滚。”彦辰没好气地锤了蒋华胸口一下。
“那我先走咯,彦辰哥晚安!”
蒋华匆匆地走了,时贝儿也睡了,一时间彦辰又找不到人说话了。
他又开始思念他那已经足足三个小时没见的老大!或许是因为末尸前几天自己没跟他相见,强烈的不安使彦辰再也不想失去庞恪的陪伴。
沉溺在思念中的他,却是忽略了刚才留下的一个,严重的逻辑问题……这也将会成为,灰裘的,一场灾难。
……
末尸119
【末日丧尸游:死而复生】
只听冷风刮过耳边,跟刀似的,不仅耳朵被刮得难受,还听着心烦。崔铁全伏在雪地里,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绝望地瞄了一眼手表,指针却是只比上次后推了五分钟。
“棕邪……”抬起头,郑棕邪的“尸体”刚好又落入他的视线。他看着郑棕邪一副狰狞痛苦的面容,忍不住心如刀割地咬着牙。
他崔铁全,也算个重情义的人。虽然四个游戏只才半个月,他和庞恪、彦辰、郑棕邪他们,却是结下了极为深厚的感情。(虽说曾经他“背叛”过庞恪,不过那是在他父亲的强迫下,并且他后来有所悔过)
“暴雨,咱俩出点力,把棕邪埋了吧。放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我真不忍心。”说着说着,崔铁全又独自伤感起来。暴雨过去拍拍他的后背,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安慰道:“棕邪是咱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们大家都不会忘了他的。你也别伤感了,擦干眼泪,被风吹就感冒了。”
暴雨振作起精神,打算想办法给郑棕邪挖个坑。就在这时,一阵风夹带着梅花花瓣袭向众人,掠过横躺着的郑棕邪,又给这幕生离死别添上半分哀痛。
这梅花比往日闻过的都要香。不过这附近,似乎也没有梅树啊?
“这香味……暴雨……我,我怎么,有点晕了。”低头暗伤的崔铁全嗅了嗅空气中梅花淡淡的香气,顿时一阵麻痹感涌上脑壳。他发现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被剥离开来,他想抓着暴雨的手站起来,却发现对方早在不知何时晕倒在地。
下一秒,意识,仿佛跟着这梅花味的空气一同飘散,离他的身体越来越远……
梅子散尽,余香尚还袅袅回响。世界仿佛又陷入了无边黑暗,就像睡着了一般。
早就忘了时间,崔铁全他们睡在这雪地里,陪着郑棕邪,四人一“尸”,躺得横七竖八。
一片,死寂……
……
梅香过后,两个黑影一前一后,飞似的从远处奔来。
“别跟着我,恶鬼。”隐约间,好像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崔铁全试图捕捉到这微弱的声音,努力用尽全身解数调动听觉器官。可他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再听到更多了。
他的眼皮已经重到如同挂了杠铃。他再作何挣扎,都逃不开昏睡的命运。
恶,恶鬼……
睡梦中的崔铁全,不停重复着刚刚听到的两个字,似是在回味什么关键信息,又像是……梦中人常有的呓语。
醒来时已经距庞恪他们进楼有两个小时,刚好是庞恪跟他约定的时间。崔铁全正准备爬起来,视线一偏,发现有熟悉的家伙正背朝自己,坐在不远处看雪。
“哎?老崔,你们醒啦。”那个听见身后有异动,一个转脸,瞧见崔铁全。两人就这么对视上,反应了一会儿,崔铁全这才明白自己这是看到了啥,脸上露出震惊得不能再震惊的表情。
“棕邪!你小子没死?”
……
“废话,我怎么可能会死。”郑棕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说,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棕邪,你醒了就好。”刚睡醒的天气团们瞧见郑棕邪没事,也放心了许多。刚才的一系列误会,就当是台风和老崔把脉的时候误诊了。
其他人都纷纷吐槽他们庸医误事,唯有崔铁全,心里咯噔一下:
奇怪,要说把脉的时候弄错了,倒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给棕邪把脉的时候手冷,知觉不敏锐;可是刚才,他把手塞到棕邪脑后,发现棕邪整个脖子以及脑后部分全都凉了。他还试着摸过自己的,发现热乎。
只有死人的脑袋是冷的。
他想。
“好啦老崔,我活过来了,你不开心吗。”郑棕邪发现崔铁全还没从悲伤中跳出来,于是就开个玩笑逗逗他。
“开心,当然开心!”说罢,崔铁全瞄准郑棕邪猛扑上去,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坐在雪地里,奋力地拥抱——准确点说,是一个被另一个紧紧地搂住。
“啊,要断气了,再这么搂下去我可真死了!”郑棕邪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老崔劲儿实在太大。不过听到这家伙语气里夹杂着的惊喜,郑棕邪明白,老崔是真心替自己高兴。
【末日丧尸游:再探大楼】
说起来……庞恪他们进去多久了?
郑棕邪瞄了一眼手表:“哇,都后半夜一点了!我竟然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崔铁全这才反应过来,庞恪他们都进去俩钟头了,到现在楼里头连点声都没有。
老大临走时嘱咐过,要是两小时以后他们还不出来,就让剩下所有人立刻原路折返逃命。
崔铁全把这个事和大家一商量,天气团三人一个比一个不愿意。暴雨站在最前头,撩起嗓子第一个说:“折返?不可能的!老大待咱都有恩,刚才还救了咱!咱这回就算冒死也得进这座诡异的楼里看看!”
“老大他们或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咱不能就这么走了。”台风和晴空在旁附和。
崔铁全手势提醒大家稍安勿躁:“我当然也想救庞恪,大家别这么激动。”现在,作为灰裘公认的副首脑,崔铁全此时此刻必须挑起领头的重担。也许是一下子担当了更多,崔铁全作为被标签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者,现在也得开始考虑谋略问题。
而一旁的天气团三人,却是冷静不了。他们和庞恪之间情谊很深,就连一向沉着的台风,都吵着要进楼里。
“你们觉得自己谁比庞老大强?”郑棕邪看了看仍然争着喊着要进去找人的暴雨和晴空,替崔铁全说道:“连庞老大都没能出来,足以证明对手的强劲。如果就这么冒然前往,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天气团三人相视良久,认为郑棕邪的话有理。
“那怎么办?”暴雨看向郑棕邪和崔铁全。
崔铁全想了想:“我觉得,得先搞清楚里面的情况,首先摸清楚这栋楼有几个出口。到时候要是被丧尸追了,开溜保命是首要的。其次咱得先设定好一个时间,时间到了以后必须到楼外集合,交流情况……”
“兄弟,你先停停。”台风一听就觉得不靠谱,“你的意思是,咱几个分开行动?不妥吧,万一被偷袭了怎么办?一伙人在一块有照应。”
“嗯……”崔铁全承认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他想着分开找庞恪他们,能更有效率,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
“其实说到底,咱还是得小心为妙。与其在这空谈,不如先绕着楼走一圈,有窗就往里看一眼,尽量先在外面多掌握这个楼的信息,如何?”台风支了一招。
“当然,顺便如老崔所言,摸清这栋楼的出口有几个。”晴空赞成道。
五人不磨叽了,迅速拍成一竖排,队首崔铁全、队尾暴雨。绕着这幢楼走了一圈,本想着从窗户处往里头瞧瞧,谁曾想这楼每个窗户的窗帘都拉了下来,窗户又被锁死,根本没法打开窗掀开窗帘往里看。
“这楼特别大,有俩出口,一个前门一个后楼道;这栋楼的样子有点像公寓,要是大体按照公寓每间房子的大小来看,这幢三层大楼大概得有三十多个房间。”郑棕邪如是说,“不过奇怪的是,竟然所有窗户都拉了窗帘,就像故意不让咱往里看似的。”
“也许是被聂胡莹故意布置成这样的。”崔铁全两手握拳,提到聂胡莹,他现在十分想抓住她问个明白:明明都是挑战者,却为何不站在自己人这边,甚至还与自己人为敌。
明明应该同仇敌忾找圆珠,她却处心积虑想搞掉自己人!崔铁全越想越来气,倒是忘了曾经自己也为了父亲,同样在地下迷宫里陷害过庞恪。若不是庞恪武力值max,换做别人恐怕已经出局了。
亲情……或许末世中的亲情,本就是一座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
又或许,大家都只是失心的人罢了,谁都无权指责谁……
“好了,既然如此,咱们必须进去看看了。”暴雨有些迫不及待,刚才被力丧尸吓傻的画面早就被他选择性忘记了,“越拖我越没底,快进去吧,走前门还是后门……”
虽说这栋楼从脱落的墙皮来看,应该已年久失修且没怎么有人住。但,窗户内侧还挂着窗帘,这说明里面的家具、摆设想必也还在。
所以说不准这栋楼里还有幸存者,或者……更大可能,是有幸存者变成的丧尸。
由于庞恪他们是从前门进的,思酌片刻,崔铁全决定也走前门,这样的话如果庞恪他们沿途留下过记号,他们还能看得到。
推开大门,迎接他们的是一条无比昏暗的走廊。走廊的墙皮也掉得差不多了,看来这公寓楼确实好久没装修。崔铁全最先迈出勇敢的一步,整条腿伸进了楼里,就像被黑暗的深渊吞噬。
走廊黑极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差不太多了。郑棕邪找到了走廊的灯的开关,一碰发现灯仍然没亮,也不知是开关坏了还是没电了。
“咱们小心点。”不知是谁提醒道。
这走廊跟走不完似的,也许是五人走得太慢,郑棕邪总提醒大家肩并上肩,避免每个人掉队。
晴空和台风手上都拿着灰裘发的枪,崔铁全则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开打。
沿途经过好几个房间,五人都推开门进去看了一下:每个房间都放着类似的摆设,就连被褥都似乎是公司或团队集体分配的。
有人在房间里找了个手电,大喜过望,结果刚想打开发现里头没电池。
柜子里放置的大都是私人物品,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有些衣服和药品类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了来。
郑棕邪随便从柜子里找出一盒久置的感冒药,掀开一个房间的窗帘,借助月亮光看清了药盒上的字。
“这些药都没过期,看来这里最近果真有人住。”
“想不到,出来找煤还能有意外收获,不错不错,正好灰裘缺药。”崔铁全说着便招呼大家继续走,他大概觉得前面的房间还能有更多。
“……可咱也不是来打劫的,还是适可而止吧,正事要紧。”台风提醒他俩道。
……
直到五人小心谨慎地把一楼的房间走了个遍,都没发现丧尸或是庞恪他们的身影。
郑棕邪抬手一看荧光表,他们在这一楼已经呆了一个钟头。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天亮都回不去。”暴雨烦躁极了,在这黑漆麻乌的地方保持警惕,还是在困意席卷全身的后半夜,这简直是对精神的摧残。
“嗯,看来咱们得加速了。”郑棕邪提议道,“咱们现在上二楼,这回咱别翻屋里的东西,除了必要的谨慎之外,尽量不过多停留。”
“可……你们刚才,有谁看到去二楼的楼梯了?”晴空问。
说到楼梯,好像还真没啥印象。虽说整个一楼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但五人各自对视一番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疑惑的模样。
“或许是咱漏了什么地方?”暴雨不以为意,“咱再好好走一遍不就行了。”
一楼目前没发现丧尸,这让他们也放松了一些警惕。不过能让庞恪莫名其妙“消失”的楼,肯定没这么简单。
“哎,我说,老大会不会是在这楼里迷路了?”找楼梯的时候,暴雨随口问了一句。
“迷路?开玩笑吧。”晴空和台风也随口附和,俩人话音刚落,就听见暴雨在一旁惊喜地说:“你们看,我捡到了什么!”
“地上居然有一节电池。”晴空凑上去看了看,“好运气,快试试这电池能不能装进手电筒里。”
崔铁全试着把电池给刚找到的手电筒装上,手电筒果然亮了,“好使!”他边用手电四处乱照边说。
“就是光小了点,不过聊胜于无嘛!”五人继续寻找楼梯,崔铁全仍然走在最前。已知一楼没危险的他们,走起来更是比刚进来的时候要大方得多。
不过,这栋楼,貌似远远不止眼前这般友好。
末尸120
【末日丧尸游:二楼的声音】
手电筒射出的微弱又弥足珍贵的光芒,正努力地撕开黑暗的一边。
总算把一楼又走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他们来时的大门侧边找到了二楼楼梯。
“刚来的时候很紧张,都没注意到这有个楼梯。”
崔铁全一招呼,大家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不知为何,自从进了这座楼,郑棕邪就觉得有点不对头,说不上具体哪不对,总之他的判断力基本没出过错。
二楼比一楼更暗,若非崔铁全手里掐着捡来的手电,这儿就真成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儿了。完全摸黑行进的话,若是哪边潜伏了一只丧尸,他们就得统统完蛋。
“小心点,脚步放轻。”郑棕邪放不下心。
“糟了,我……”刚进二楼,郑棕邪就听到晴空捂着肚子,表情一脸痛苦地说:“我,我好像要拉肚子。”
“拉肚子?”暴雨和台风各自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刚才在外面等的时候口渴,然后就喝了雪水?”
“嗯……”晴空的眉头都要皱上天了,他几乎扶住墙侧倒着,肚子还时不时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活该疼死你,这么凉的东西直接下肚,亏你干得出来。”台风骂了他两句,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也怪可怜兮兮的。“行吧晴空,咱刚才在一楼看见过厕所,我陪你去。”
两个人在一块的话有个照应。崔铁全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快去快回。
台风扶着晴空刚走,留在二楼的三人就听见八米外一个房间里发出一声脆响!
是碗碟之类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三人慌了一瞬,转而恍然:所以说,这里有人?
“有可能是丧尸,小心点……”郑棕邪的话才刚出口,性急的暴雨就撩起嗓子往走廊里喊:“庞老大!是你吗?”
“嘘!都说了小声点!”郑棕邪拉了一把暴雨,几人不约而同地又退了两步,回到刚才的楼梯边缘。暴雨刚刚嗷一嗓子,着实把郑棕邪和崔铁全吓得不轻,心想万一里面那是二级速丧尸,他们就集体栽了。
他们和声源处所在的房间保持大概十多米的距离。可惜的是自从暴雨喊了那一嗓子后,那房间就再没声音传出来。暴雨尴尬地摆了摆手,朝大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耐心等了一会儿,再没听见什么新动静。这倒挺意外的,要是丧尸的话,这会儿早就朝他们过来了;要是庞恪他们的话,也总不可能不理他们。
在这末世也算呆得挺久,丧尸的一些基本属性,只要有台收音机或者和丧尸打打架就明白:丧尸的视力并不好,但它们的听觉和嗅觉比狗还灵。想必刚才那如果是只丧尸,在这黑暗至极的环境下,他们肯定神不知鬼不觉就已没命了。
最后等了一分钟,依旧不再有新动静发生。
“就当是老鼠弄的吧。”郑棕邪瞎猜道,“这种废弃在荒郊野外的楼肯定不干净。”
嘴上这么说,心里他可不信什么老鼠。直觉告诉他,肯定是还有别的什么人住在这里。
事已至此,又绕不开发出声响的那个房间,至少目前可以确定那里面不是丧尸,不如派人去里头一探究竟?崔铁全考虑了一回儿,又看了看他们四个,顿时有点不放心:“算了,咱也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留那个房间不去看的话,我又有点不放心——干脆,咱一块进去瞧瞧吧。要真是老鼠,也好放下心来;如果是人的话,还可以找TA问问楼里的情况——怎么来就不亏。”
说得有理。郑棕邪在心里认同着,同时也忧心忡忡起来:若是以后丧尸的智慧发达了,像今天这种情况,他们是绝对不敢冒险往前进的,因为那声音也可能是来自智慧型丧尸的诱饵……
想罢,只见暴雨跟着崔铁全上前,郑棕邪便也抽开步,走在最后。不知怎的,他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咚咚。”
尽管那房间的门开着,出于谨慎,崔铁全还是敲了敲开着的门。很奇怪,之前的房间都是空心的木头门,只有这个房间的门是石头做的。
足足等了半分钟,都没听见里面再发出动静。
“庞老大,是你吗?”崔铁全不禁擦了擦冷汗,继续问道。
里面还是一片死寂。
崔铁全等不及了。借着手电筒放出的光,他鼓足勇气踏进这个房间,四人跟在他后面,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紧张。
这个房间不同于别的,这房间里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彻彻底底地被搬空了。崔铁全朝里喊了一声,偌大的房间荡满了他自己的回音。
走在最后的郑棕邪上前两步,弯下腰:“老崔,手电照着我这。”
“哦。”崔铁全把光照在郑棕邪身边,同时疑惑地望着他,搞不清他这是要干嘛。
只见郑棕邪拾起地上的一小块玻璃碎片,借光检查了一番。
“错不了,这玻璃碎片,就是刚才发出声响的东西。”
他把玻璃碎片拿在手里端详,其余四人也都围过来看。崔铁全挠了挠头,疑惑道:“这碎片不一定是刚才打碎的,也可能一直碎在这里没人打扫。因为按理说,这东西如果是老鼠打碎的,那也应该是从桌子之类的地方摔下来跌碎的——可这房间根本什么家具都没有。这玩意应该不会凭空就被老鼠弄碎,还发出那么响的声音吧?”
“不,这房间这么空,也没什么食物,不会有老鼠的。”郑棕邪托腮思忖着,突然发现这碎片有向内凹陷的弧度,而这厚度又十分小,材质也很特殊……
“这个房间里全是灰,但你们看!这块碎片凹陷的部分,根本没有沾染上任何灰尘。”郑棕邪心里大概有了定论:
很明显,这碎片根本不是来自碗碟,而是来自试管或者别的什么可以封口的透明玻璃器皿。而且根据灰尘判断,这东西的确就是刚刚摔碎、发出声响的东西。
三人围绕这块碎片展开了一系列研究。正当郑棕邪分析出一些眉目,准备再多收集几块碎片观察时,突然发现这里似乎只有这么一小块碎片!
“奇了怪了,这肯定是有人把剩下的都给扫了,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郑棕邪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可能吧……”暴雨和崔铁全越想越不对劲,“要是有人给扫了,那人呢?总不可能跑了吧,咱当时可就在走廊里。”
真奇怪。
可惜熊斩拓这个侦探不在,郑棕邪能分析的也就目前这么多。至于这楼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郑棕邪相信自己的直觉。
嘭——
一道闷重的关门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不由自主地转身一看,来时的石门已经重重地关上。
“什么情况?……是风吗?”暴雨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崔铁全冲上前去,想旋转门把手出去,却惊愕地发现这门根本没有门把手!
他铆足了劲,往后助跑两步,侧身朝石门就是一记冲撞!可惜这石门坚固得很,即使崔铁全在怎么用力用肩撞也依然稳如泰山。
“很明显,外面有人暗算我们。虽然不知道目的,但刚才这个碎片多半是个诱饵。”郑棕邪迫使自己立刻冷静下来。崔铁全的撞门声不绝于耳,扰得他心烦意乱。
“暴雨,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撞。”
崔铁全和暴雨,俩大汉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能撼动这扇门分毫。肉体和石门剧烈交互产生的碰撞声,整栋楼都清晰可辨。
嘭!嘭!嘭——
“妈.的,这破门还挺牢。”崔铁全揉着撞疼了的肩膀,啐了一句。接着他又是一声叹息:“唉,要是老大在这,这种程度的门就跟纸糊的没啥两样。”
“老崔快别说了,说得我更担心老大他们了。”暴雨喘了口粗气,倚着墙。
“话说,咱们刚才撞门撞得那么响,整栋楼都能传开了吧。我想,老大他们只要在这栋楼,应该就能听到,到时候一定会来救咱。”暴雨说。
“只怕他们自顾不暇。”
郑棕邪摇摇头,他早该想到要跟着庞恪他们一块行动的。至少八个人在一块,能安全得多。
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台风和晴空能回来救他们了。
郑棕邪独自来到窗边。窗户都是有保险杠的,就算是想翻窗从二楼跳出去都不能。
“直觉告诉我,这楼里藏着什么秘密——而且,一定和聂胡莹脱不开干系。”他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跟老崔和暴雨一起,等待同伴过来营救……
末尸121
【末日丧尸游:邪恶密谋】
崔铁全和暴雨不屈不挠的撞门声不绝于耳,整个地下实验室,从标本室到器械室,地下一层的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郑棕邪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也根本注意不到——在一楼某个房间里,有道暗墙,能通向这座楼最秘密的地方:实验室。
不同于灰尘满布的楼上,整个地下实验室一尘不染,地板光可鉴人。
实验桌上散落着上一次实验的结论报告,粗看那份报告上的实验时间,居然是三年前。
“还是张省长英明,想到利用这座废弃的秘密实验室,来让这帮高中生自投罗网。”
一张堆满了锥形瓶和药剂的实验桌旁围坐着数十人,一个西装革履,看似队长模样的中年人盯着四座,众人议论纷纷。
“不过,只是抓几个高中生而已,有必要密谋这么深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省长给我的情况是,这群高中生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存在着威胁。尤其是通过这几天,派去灰裘的间谍传过来的新消息来看,他们之中有几个刺头极难对付。”中年人不慌不忙地回答。
“再难对付,一剂麻醉弹不就好了?”另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问。
“正如你们一小时前所见,来这栋楼的那三个人里,长得最高的那个朋克头,可是一拳头打烂了大理石墙。万一当时狙击手射偏了,没麻醉那家伙,我不认为即使是特种兵的我们会是他的对手。”队长拿出手机,找出刚才监控里被他保存下来的画面,再次在众人眼前播放。事实上,在座的每个人在监控室里看监控的时候,看到庞恪一拳下去轰开一道石墙,每个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说起来,原本省长说的什么‘四个游戏’,我还根本不信。但是现在看来,我倒是有几分相信了。也许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离谱的事。”队长把手机收起来,随即命令众人:“好了,短会到此结束,回监控室。”
说罢,十余人起身,走向监控室——无数针孔摄像头遍布全楼,除卫生间外的每个死角,都在这地下监控室中一览无余。
也正因如此,无论庞恪他们,还是郑棕邪等人,统统都被精准地掌握了行踪。一旦他们来到事先做过特殊准备的几个房间,就会被困死在里面,等到他们毫无防备之时,会有狙击手突然开门,并用麻醉弹扫射他们。
不过,崔铁全和暴雨就像两台无情的砸墙机器,一直不停地想办法弄开那道困死他们的门,也就导致现在门外准备就绪的狙击手根本不敢开门。
满墙的监控录像,清清楚楚地呈现了楼内所有的状况。
监控里,众人盯着郑棕邪那个房间,期待着他们能松懈下来。唯独队长,他正盯着一楼空无一人的走廊。
“还有几条漏网之鱼。”
队长呢喃道。
角落里,已经被抓来一小时的程雷链和庞恪正安然睡在两把椅子上。两人身上遍布铁索,铁索上面有个镀银的锁,闪着亮。
麻醉针的剂量被特意加大过,因此队长丝毫不担心这两个俘虏会威胁到自己:一来他们现在睡得正酣,并且估计这种深度睡眠还要持续一天左右;二来他们身上的锁链、身下的椅子,都是特制的合金材料,即使是钢锯都无法损伤分毫。
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是电椅。
只需稍稍按动开关,那电椅便会涌出令人剧痛难忍的电流,只需五秒便可要了他们的命。
被庞恪的力量惊讶到的队长,对眼前的这些控制设施露出了满意的眼神。即使现在这个朋克头醒了,也完全不用担心他会造成什么威胁。
另一边,程雷链的脑袋歪倒在一旁,动作看起来僵硬极了。他保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一小时了。
“呵,真是群心怀鬼胎的人。——这游戏,越来越乱了。”程雷链在心里说着,又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熟睡的庞恪,不做声响地哀叹着。
刚才那颗麻醉弹,根本没击中他,而是擦着他的衣服飞过。他看见庞恪中弹后轰然倒地又没血流出,立刻意识到是麻醉弹,顺势装作中弹躺了下来。随后一群人从外面出来,扛着他和庞恪两人,一路来到这个地下实验室。
幸好,这群人的目的不是要他们的命,不过能做到如此大阵仗的算计,对方的势头绝对小不了!程雷链估计,应该是前几天往灰裘派去过几个间谍的张连赫省长在暗算他们。
并且,将他们引诱至此的聂胡莹,现在应该已经和张连赫站在一边了。
值得高兴的是,熊斩拓没跟他们一块被抓。
这也是程雷链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就在他们刚进这栋楼时,程雷链就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看着手握假手枪的熊斩拓,明白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熊斩拓是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因此当他们来到第一个房间里探索的时候,程雷链把熊斩拓反锁在了里面,并叮嘱他,有东西敲门的话不要出声。
虽说当时熊斩拓各种不情愿,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程雷链的要求。
罢了罢了,死侦探,你自己逃命去吧……程雷链不动声色地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眼睛微微眯开,眼神一直在面前那群人身上。见他们都看监控看得认真,程雷链不由地顺着那些人的视线,也开始看起监控来。
“小李。”看了一阵,只听看客之中一个满脸胡须的人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另一个被叫作“小李”的同事转过脸来,问道:“怎么了张哥?”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做这些会不会有点残忍了。”张哥试探着问。
“比起全球数亿人的残忍,他们三十个学生的死,又算得了什么残忍?”小李面无表情,像是被人问“吃了吗”那样淡然和坦然。
“可是……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他们都是有家人、有朋友的。就这么剥夺他们的性命,是不是……”“这世上谁没有家人,谁没有朋友?”张哥还没讲完,队长就在一旁淡淡地反问。
张哥把头一低,眼睛余光刚好瞟到正在装睡的程雷链,神情复杂了一瞬。
队长看着张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咱们本身就是别人手里的枪,没必要考虑太多。如果哪天张省长不要咱了,那咱跟咱们的家人,都得和外头那些流浪汉一样过日子。——好了,‘良心’这东西,难道不是用来巩固社会稳定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吗。怎么,是不是末日以前,省长派你负责找几个真善美的典型例子宣传的时候,你自己也被洗了脑了?”队长轻松一笑,他看见张哥也笑了。队长并不知道,张哥脸上的笑,几乎是拧出来的。
队长揽上张哥的肩:“放心吧,我想,这三十个学生,他们的亲人,会感谢他们用死换来的和平。”
可……对于那些亲人而言,子女不在了,和平又有何意义呢?
“聂胡莹愿意和我们合作,也正是为了她亲人们的周全。这才是深谋远虑,这才是舍己为人。”队长说罢,便重新盯着监控,表情也恢复成最初那般冷淡的模样。
只是,杀了这三十个人,真的能让世界恢复原样吗?……队长不安地攥紧了手里的外套,尽管张连赫百般肯定,他心底里仍悬着一根捆着石头的绳。毕竟“四个游戏”这种事儿,实在是太难让人接受了。
【末日丧尸游:聪明的潜袭】
二楼,崔铁全和暴雨的砸门声仍不绝于耳。
这个对挑战者们设下的陷阱,真的能让张连赫得逞吗?
熊斩拓相信,挑战者必胜。
正被反锁在房间里的熊斩拓靠着墙,随手用刚找到的黑胶布撕下一条,把旁边的针孔摄像头粘了起来。
早在一小时前,熊斩拓听到楼上有破门声,那正是庞恪凿开石门的声音——随后,他便立刻意识到,恐怕两人已是凶多吉少。
现在他又听见崔铁全跟暴雨,也在楼上的某个位置边锤边喊。
“我们都被暗算了。”熊斩拓盯着自己手里的黑色胶带,又蔑视地望着被堵死的摄像头,什么都明白了。
“暗算我们的人,肯定和张连赫脱不了干系。”熊斩拓不会忘记昨天白天,他所听到的那个灰裘卧底与张连赫省长的通话。
他知道张连赫已经知道四个游戏的事情了,他也明白四个游戏或许早就不是个秘密。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并且他们是有备而来。贸然出去实在是太冒险了。”熊斩拓望着被程雷链反锁的门,脑海中浮现着他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有东西敲门的话不要出声。
出去也可能是被抓,但倘若不出去的话,他也早晚会死在这里。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房间里遍地都是餐具。熊斩拓从一年没清洁的橱柜里,找到一团钢丝球和附着在上面的一大堆蟑螂。
甩开蟑螂,他用力从钢丝球上扯下一小根钢丝,带着钢丝来到门边。
溜门撬锁,也算熊斩拓的专长之一。曾经美玲自杀之后,作为同学的熊斩拓去美玲家调查时,就是把门撬开才进去的。虽说手段下流,但身为义探,这技能还是得有的。
这边的门把手都是铁的,并且有点生锈的趋势,撬起来相当容易。
正当悦耳的一声“咔嚓”响起时,两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正朝熊斩拓这边靠近。熊斩拓刚想推门出去,听见这声音又不得不定在原地,把耳朵竖到最大,细细地听那声音。
“脚步不均匀,轻重分布很奇怪。听起来像是一个人搀着另一个在走。”熊斩拓小声对自己说。直觉告诉他,来者并不知道自己躲在此处。
“晴空,你这肚子还很疼吗?”
循着脚步声,熊斩拓听到了同伴的声音。
“废话,不疼还用你扶……咱快点,暴雨他们肯定碰到麻烦了。”
晴空被台风扶着,一边暗骂自己当时口渴没忍住,一边担心郑棕邪他们的安危。
也正在此时,熊斩拓推门而出,三人迎面相对,再度汇合。
看到熊斩拓的晴空和台风二人很惊喜,正准备拉着他打听老大的下落,就被对方一并给推进了刚才的房间里。
熊斩拓小心翼翼地重新关上门,拉着两人找到张床坐下。
“听我说,现在恐怕还没被偷袭的人,只剩我们三个了。”
末尸122
见到熊斩拓的两人既激动又奇怪,神色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思。
熊斩拓把整件事情都和他们讲了一遍。
熊斩拓当时躲在这个房间里,庞恪与程雷链被袭击时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先是庞恪的怒吼与撞门声,然后是有人起了争执,再然后就是开枪的声音。他马上意识到这楼里还有其他人,并且极有可能,这楼就是个等待他们上钩的工具。
晴空和台风二人听得时而愣神,时而惊愕,时而愤怒。又听见现在楼上不绝于耳的砸门声,心中怒火更甚。
“那还等什么,冲出去先救暴雨他们!”晴空一个激动就像推门出去,被熊斩拓和台风一人一条胳膊把他拉住。台风在他后面劝阻道:“去了就是送死,你又不是庞老大,那些人都是持枪的,你干不过!”
“二位,我是个侦探,也算小有名气。要是两位信得过小友我,不妨听听我的想法?”
熊斩拓拍拍晴空的肩膀,拉着他跟台风坐下。
“说实话,我也不想急,但是现在这情况实在太紧迫了。”晴空猛吸了一口气,信任的目光转向熊斩拓:“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
“需要你们两位的配合。”熊斩拓把他们叫到旁边,附在两人的耳旁轻声叙述了几句……
……
猎物聚在一起,准备反抗;猎人们则聚在暗处,透过监控,悄悄狩着他们……
只见,那地下室里,一丝声音都没有。每个人——包括省长派来的那些人,也包括程雷链,都在屏息凝神,关注着监控画面的变化。
事实上,他们早就注意到,刚才晴空和台风两人被熊斩拓拉进了一楼的某个房间里——而这个房间的监控被熊斩拓用胶带堵了画面,现在谁都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周队长,我提议,咱们现在就去上面把他们几个抓获。”坐在最后面的小李提议直接上去暴力抓人。
那被叫作“周队长”的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身体坐得老直,不肯放过上面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画面变动。
他盯着二楼,那个把郑棕邪三人锁在里头的房间外面,早已站有自己刚才派过去的狙击手。只是现在里面的人依旧在砸门,说明他们还很有精力,不方便直接进去抓人。
等到那几个家伙砸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就是他们的落网之时!
周队长右手一抓大腿,心里不快地念叨:赶紧把那姓张的秃瓢给的任务了了,这破地方,老子可一秒钟都不想再呆。
姓张的秃瓢,说的自然是省长张连赫。
周队长突然朝程雷链与庞恪的方向看过去,若有所思。
大冷天的,把我们几个都弄到这荒郊野岭等了两天两夜,就为了抓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去调查那什么所谓“四个游戏”。……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杀了这些人,真的能换来和平,真的能为我们每名战友的家人脱离苦境,真的能让我们的国家建设重新走向正轨——虽说这“四个游戏”就像是痴人说梦,但,老子还是想来试试。
周队长一皱眉,发现监控上又有新情况出现——又有几个摄像头被黑胶带给粘住了。
“那三条漏网之鱼开始行动了。”周队长自言自语。
“队长,咱们赶紧上去抓人吧,他们堵监控就代表着他们察觉到了我们在这,已经有所戒备。事不宜迟啊!”小李在心里补充着抓完人好回去睡觉之类的话。
什么?他们要走了?
程雷链偷笑着,又转念一想,他们应该会留下几个守着这里。
果不其然,在周队长下令上楼抓人的时候,警惕地又看了程雷链一眼,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他吩咐留下四个最强壮的人,除了用对讲机告诉他们监控传来的实况,顺便还能在这守着程雷链和庞恪。
程雷链感觉到那队长在关注自己,顿时一动不动,摆出一副肌肉放松的架态,像是正沉溺于麻药带来的痛苦与快乐之中。
“这人有古怪。”周队长指着程雷链,悄咪咪地提醒留下来的四人:“你们在这不光是看监控,重要的是盯紧这两个家伙,别再出什么闪失了,明白不?”
“明白。”四人答得倒是很整齐,心里想什么的都有,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队长过于警觉了,唯有张哥——那个唯一觉得这次行动很残忍的、心怀愧疚的人,仔细地对着程雷链,望了很久,似是能看清程雷链那隔了一层眼皮的紫宝石般的深眸。
好吧!程雷链在心里对自己说:成败在此一举,现在是最佳的逃命机会。只要庞恪醒了,那么以庞恪的本事——就这合金锁链,就这电椅,对他而言估计只是挠痒痒级别。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把庞恪这家伙叫醒?
一边思考这个问题,程雷链一边默默地为楼上的熊斩拓他们祈祷。
熊斩拓,你们可是全村的希望。
……
一楼。
夜色早已深得如同吃人的恶鬼,外头的雪早就停了,雪白的地面透过窗户射进眼中,让熊斩拓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中。
他透过窗子又看向他们几人来时的路线——脚印早已被风雪填埋得无影无踪。
“要是今晚,我们死在这栋楼里,我们也会像这些脚印一样,不留任何痕迹地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熊斩拓不甘心。
他明知这次行动九死一生,但他又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他刚才把自己制定的计划对台风和晴空说了,两人都夸他这是高招,但……真正执行起来的话,他心里根本没什么底。
“计划里,晴空他们先出去,把沿路的监控都给粘起来,给那些人一种三个人走在一起的错觉。但实际上我是和他们分开的,我的任务,是解救二楼的郑棕邪他们。”
熊斩拓靠在墙上,把视线从窗户外移回屋里。事不宜迟,估计那帮抓他们的人也出动了。趁着晴空和台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现在必须立刻去往二楼!
他左手掐着从房间里找出来的,一根从暖气片上掉下来的铁管;右手握住一把刚找到的蓝光手电,一路往二楼摸索。说起来,刚才他分配任务的时候出了个纰漏——因为他从没去过二楼,也就不知道楼梯口在哪。所以其实应该让晴空或是台风来做他现在这个任务。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辙,只能徘徊着在一楼慢慢找。
希望,晴空和台风,能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还算幸运的是,郑棕邪一行人苦找了好久才发现的楼梯口,被他很快就找到了。他正欲上楼,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变,右手飞快一按,把蓝光手电关掉了。
他的身体一下子没入黑暗,与此同时,他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不用想,听这脚步的密度,一定是那些想抓自己的人来了。
“不过,他们应该没发现我。”熊斩拓用极低的声音对自己说。他对自己的反应能力很有信心。
突然,他听见那一行人中有个声音:“队长,我先去楼梯口守着,免得他们再上楼了。”
听声辨位,熊斩拓推断出他们离自己大概不足二十米远。而他犹豫的工夫,这距离已经开始缩短。
作为侦探,熊斩拓果然有着一般人不具备的思维水平:他正欲上楼,突然意识到自己脚下这是板鞋,即使努力让脚落地的声音小一点,上楼也一定会发出砰砰响的声音。
当机立断,熊斩拓把鞋都脱了,藏在楼梯后头堆着的一大箱东西里,就连忙往二楼跑。
快,又得慢。努力脱离猎人的视线,又得不让猎人听见。
说时迟那时快,熊斩拓一个飞旋,贼也似的,踏上通往二楼的最后一阶楼梯。
呼!
熊斩拓擦掉脑门上的冷汗,正准备打开手电,差点又忘了二楼还有狙击手,就又作罢。他往二楼的走廊里探出头去。果不其然,两个人手执光源的高个子男人,正两手端着他们手中那装有麻醉弹的枪,等待屋内的猎物停止砸门。
幸好赶上了。
熊斩拓不禁感慨,崔铁全和暴雨俩人真是有劲儿又精力旺盛,砸门都快砸了五分钟了,声音依旧那么响那么深沉。
一鼓作气,熊斩拓往走廊踏出一步,如同走在布满光泽的棉花上,一丝丝声音都没发出。那两个专心等待屋中猎人失去警惕的狙击手没想到,此时此刻,失去警惕的是他们自己……
很快,熊斩拓离他们只有三米远。
凑巧的是,就在这时屋内的砸门声止住了,两名狙击手对视一眼,正准备踹开门,突然其中一人脑壳一疼,血液如花朵般绽放开来!头与铁管撞击的声音十分闷重又厚实。熊斩拓没敢停顿,趁另外一个没反应过来,又猛然挥出一棒——
被困屋内的三人听见外头这两声异响,郑棕邪试探着问道:“外面有人吗?”
门外,两名狙击手横七竖八地躺着,两把***掉在地上。熊斩拓来不及干别的,立刻从外面帮三人把门打开。
“几位,这楼里有其他人,而且四周全是监控,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他拉起用力过度而坐在地上休息的崔铁全和暴雨,轻喘道:“别的以后再说,现在先赶紧起来,咱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