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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凉了的皮     汉垣txt下载     汉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四章

    五位老者立在堂前一字排开施礼。

    “老朽吴李村吴一清”

    “老朽城南郭村孙宏”

    “老朽丁山村丁一前”

    “老朽大陈村陈旱涛”

    “老朽小陈村陈贺海”

    王协环顾五人拱手作揖道:“王协见过五老。”

    为首陈贺海拱手赞叹说道:“没想到王大官人竟然如此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其余四人纷纷附和起来,开始拍王协的马屁。

    王协倒是不怎么吃五个老头的吹捧,他把话题拉入正轨说道:“五老可是为地租而来?”

    五老相互对视一眼,还是为首的陈贺海站了出来,向王协再次作揖道:“王大官人,此番我等的确为地租而来。”

    陈贺海缓缓直起身子来,“大官人一掷千金将我五村散田尽数收入囊中,我五村约一千户六千多人其中有七成佃户,以前几位大官人在时佃户都是租种他们的田亩。”

    王协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泡好的茶,喝了一口缓缓道:“这我知道。此前地租是如何收的?”

    五老相视一眼,愣了一会好似有些难以开口,最终还是陈贺海说道:“此前几位大官人皆是一年地租收四成,若是需要租耕牛、犁具就还要算上一成。”

    王协冷哼一声道:“陈老,莫不是欺我王协不懂?”

    那陈贺海老脸红一阵紫一阵,他身子微微颤抖,连连鞠躬道:“大官人,大官人,老朽……”

    陈贺海说话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协起身负手道:“之前几个大官人的账目皆在我手里,地租皆是五五分,再算上杂役、人头税、犁租牛租,怕是佃户一年到手不到三成!我说的可对!”

    王协怒气溢于言表,五老畏惧纷纷跪在地上。

    王协看着五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于心不忍。

    王协平静了下来轻声道:“五老起来吧。”

    王协并非有意责难他们,只是方才五老有意欺瞒自己,让王协十分生气。

    不过看着五人的神情,想来也是想要少一点租金,为自家村民谋福罢了。

    王协坐下看着五人的眼睛从容说道:“五老,我王协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只是方才故意欺瞒在下,让我着实生气。”

    陈贺海须发皆白,他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说道:“王大官人,是老朽一时糊涂,求大官人恕罪!”

    陈贺海十分担心因此连累了村民佃户,若是因此欺瞒之举而惹下祸根,自己便是成了无信无义之人,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陈贺海不顾自己算的上是王协爷爷辈的年纪向王协下跪,让其余四老感到痛心不忍直视。

    王协却不怒反笑,他上前扶起陈贺海说道:“陈老!王协是个直爽的人,我本不打算收取重租,你大可放心。”

    吴一清有些忐忑地问道:“皆闻大官人以五两一亩的价格买下这一千亩田地,我等自知者田亩只算得中等良田,不值此价,想来大官人将附件千亩良田这般收储难道不是想要抬高地租?”

    此语一出,王协彻底明白了五老为何如此着急过来,又为何如此这般。

    王协朗声大笑,他说道:“五老不来我本意也想见一见五老,此谣言我自己也曾听说,本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这般甚嚣尘上。”

    王协顿了顿严肃看向五人,五老皆神态恭敬等待着王协的说话。

    王协笑了笑说道:“诸位放心,我王协不是那样的人,今日我向各位承诺地租等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此前蔡大官人他们的。请五老回去帮王协传个话,便说三日之后,王协在此公开地租等收取标准,欢迎所有佃户都来听一听。”

    五老向王协一拜,纷纷离去。

    王协微微一笑,他如今造势便是想要让更多的佃户都愿意租种自己的田,毕竟自己在此地并无名望,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所以才会出现流言蜚语。

    王协需要赚钱,更需要一个好名声。

    三日之后,艳阳高照,秋高气爽。

    清晨,王协命人在府门外摆下桌椅,一大早便命五个下人敲锣打鼓到五个村子里吆喝。

    目的呢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过来参加王协安排的大会。

    五老相继到来,陆续有不少乡民也纷纷聚集而来。

    王协悠闲地在书房中看书,这个时代的各种典籍代表着这个时代的风骨和思维方式,王协要了解这些,为了之后的动乱和自身的发展打下基础。

    最起码得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去笼络那些文人谋士。

    胡总管仍旧是总管,只不过现在是王协府上的总管。

    他踏入书房对王协说道:“佑泽,五老都到齐了,府外来了三四百乡民。”

    王协微微含笑着点了点头,他放下书缓缓起身说道:“走,出去吧。”

    胡忠答应了一声,招呼着七个新招募的家丁出去维持秩序。

    王协府上一切交由胡总管打理,一些杂事需要人处理,便招募了十个家丁和三个丫鬟。不过这对于王协来说还是不够的,此后这千亩良田的地租收取和日常管理也是需要培养人手的。

    胡总管朗声呼道:“王大官人到!”

    王协缓缓出了府,一脸轻松,面含笑意与五老致意。

    乡民见到一个年仅不到二十的青年出来,一身棉绸缎文衫,翩翩公子模样。

    乡民纷纷交头接耳,一阵轰动。

    王协不过二十岁便已成为此地富家大官人让许多乡民惊讶,若是王协是这府上的公子,倒也没什么,命好。

    但王协则自己白手起家,让乡民们讶异非常。

    五老纷纷起身喝止了乡民们的喧闹。

    王协并未因此恼怒,仍是面带笑意,他开口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

    见这位年轻大官人开口,底下乡民彻底鸦雀无声,静静听从。

    “明年开始地租我只收三成税!不用你们徭役也没有其他苛捐杂税。凡借农具、借耕牛等按每亩一年一斗米算。”

    此话一出,乡民先是愣一愣,几秒后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随即传来轰动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要知道此前地租都是五成,加上七七的杂税、劳役等等到手有三成已经不错了。

    如王协这般,除去再向官府交纳的税费,佃户到手约莫有六成多的粮食。

    汉末京城一代临近黄河,土地普遍比较肥沃,即便王协所买田地大多为中等质量的田亩,亩产粟谷也能达到一斛左右。

    汉制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

    斛乃是容器,所乘东西不同,重量也不同,正常一斛大米约有一百三十斤。

    佃户手中多了如此多的大米,这让佃户怎能不高兴!

第九十五章

    张辽喜道:“是雁门郭家大少爷郭缊!”

    只见一白衣青年,手提三尺剑,朝这里奔来,身后约有几十人手持自制的铜剑,后面一众乡勇皆是手持农具,紧随其后。

    王协见状心中大喜,口中喊道:“援兵已至!大家一起上!”

    突然出现的友军让大家精神振奋,那白衣青年一副书生打扮,但舞剑的一招一式却极为熟稔,他手舞剑花刺破一个匈奴人的胸膛。

    此时关羽已被匈奴围在中间,王协与张辽冲了过去杀出一个缺口,关羽左突右闪却仍旧被砍伤了手臂,鲜血如注。

    关羽抱臂冲出,淳于琼蛮吼一声,大斧当空劈下竟将一瘦弱匈奴劈成两半,骇人至极。

    匈奴士卒被淳于琼那野兽般的血腥给吓蒙住了,不敢靠近。

    那郭缊所领乡勇虽无兵刃,却悍不畏死,杀的匈奴连连败退。

    此时高顺亦率先登营杀回,将匈奴冲杀一番,死伤大半,剩余匈奴皆寻马北逃而去,众人也不去追。

    匈奴退却后,郭缊来到几人身边拱手道:“在下雁门郭缊,几位军爷不知为何在此?”

    “在下御林军王协,正要撤退回雁门关,刚才幸亏郭公子相救,王某多谢了!”王协拱手拜道。

    郭缊微微一笑,扶了一把王协说道:“王兄,在下本是奉家父之命护送乡民回雁门郡,见汉军与胡人作战,自然要舍命相助,义不容辞!”

    “郭大少爷素有侠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此时张辽开口道。此时关羽的手臂已用布包裹好,立在张辽身旁,面色淡然,若无其事。

    郭缊惊奇的看了一眼张辽问道:“这位仁兄莫不就是马邑张文远?”

    张辽点了点头,向郭缊拱手施礼。

    “郭大少爷侠名,文远早有耳闻,有幸相遇,人生快事呐!”张辽笑着说道,接着介绍余下几人,“这位是关北军高顺兄弟,这位是御林军淳于琼兄弟,这位是关羽兄弟。”

    郭缊一一拱招呼,“原来是关北军先登营高曲侯,郭某久仰大名。方才远观淳于琼兄弟与关羽兄弟武艺超群,郭某佩服!”

    高顺、淳于琼、关羽三人拱手还礼。

    郭缊的乡勇打扫完战场,搜刮了不少兵器甲胄,这群乡勇约五百多人,个个身材强健,看样子是经过一番挑选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去雁门关。”王协开口说道。

    郭缊点头称是,“前面是我家牧民队伍,有酒肉兵器,几位兄长随我一同。”

    于是,郭缊与王协等人并行,流民都认得郭缊,都慢慢聚集在郭缊队伍的后面。

    原来这郭家在马邑城边有一处牧场,听闻匈奴攻破拒北关,郭缊便连夜领五百乡勇赶到牧场,护送乡民撤退到雁门郡去,路上不少逃难的流民也都认识郭缊,跟在后面寻求保护。

    渐渐的竟形成了千余人的庞大队伍,且有五百乡勇护卫,匈奴亦不敢私自来掠夺。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而去。

    由于先登营是每次作战的主力,因此伤亡了不少弟兄,损失了不少马匹,与郭家的大部队回合后原地休整了一会,郭缊送上不少酒食医药。

    王协等人疲乏的很,也是忍饥挨饿一天了,得到酒食后好好饱餐了一顿,受伤的弟兄也得到了初步的救治,大约休息了半个时辰不到,大部队担心匈奴的围剿,起身向雁门关进发。

    路上再未遇见胡人,几人闲聊时王协才知晓,郭家乃是雁门郡大族,拥有雁门郡外千亩良田和两个牧场,马邑城外也有自己的牧场,更是常年与胡人进行贸易,家底雄厚。

    交谈间,王协发现郭缊此人对于仕途颇为向往,却因上辈人党锢之祸不能为官。

    王协心中暗自盘算,这郭家乃此地豪族,实力雄厚,这党锢之禁果然厉害,若是可以拉拢郭家,便可在雁门郡打下根基,即便在洛阳发展不利,也可有条退路。

    黄昏将近,众人已来到雁门关城下。

    得知关北军先登营与郭缊回城,郝萌立刻上了城楼,打开城门让众人进入,跟在队伍后面的流民却没有放进来。

    雁门关守军将流民驱赶出去,流民约几百人,哀嚎哭求,一时城门前混乱无比。

    郝萌一怒,抽出腰间宝剑喝道:“尔等乱民再敢造次!格杀勿论!”

    高顺皱眉喃喃道:“这些穷苦百姓都是从马邑逃难出来的,若是拒在关外定是难逃一死,唉!”

    这话只有身边的几人听到,那守城的曲侯却幽幽道:“如今陛下下了死命令,雁门关不得有失,我等将士据守关隘等待军令。若是这乱民中有胡人奸细,又该如何是好?”

    王协扯了扯高顺的衣袖,高顺不再多言,他明白王协的意思,高顺残兵败将而归,本就不受待见,如今去管别人的事,哪里还会给你有好脸色。

    此时城墙上下来一位校尉,向王协几人不咸不淡地说道:“诸位请到军营休整。”

    郭缊有家族事务在身,不便多留,他拱手说道:“几位,在下还要赶回雁门郡,就此与几位别过了,若是日后能来雁门郡,我再与几位把酒畅谈!”

    王协等人与郭缊拜别,郭缊率领乡勇再次出关向南而去。

    雁门关内分东西两处瓮地,是雁门关守军的军营驻地,其中东面全是军营,一排排砖草结构的房屋,都如大通铺一般。西面一片操练场占去大半的地方,剩余几件房屋都是几位长官的住所和食堂。

    队伍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奔袭,身体已经十分疲惫。

    关羽的手臂刀伤深可见骨,如今已经不能动弹。到了雁门关军营驻地,那校尉安排厨房做了些米汤与梗菜,这样的伙食便是寻常士卒的伙食了,吃过饭罢在东面有一排空房间,就交给了王协等人居住。

    陈力来到王协等人的居所,原来龙骧预备队就在不远处,龙骧预备队是昨天后半夜来此的。

    王协与陈力相互说了各自的情况,陈力得知卫胜领着千人不到的队伍还在外面,心知卫胜等人十分危险。

    王协问道:“陈校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陈力轻叹一口气,原本他是负责带领御林预备队去云中与龙骧军汇合,并安排试炼任务的。如今战事一起,拒北关和马邑、桑乾二城陷落,朝堂震动,哪里还能试炼?唯有等待新命令了。

    “先安顿好大家,等待军令吧,相信圣上不会不管我们的。”陈力缓缓说道,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王协点了点头,他也是又困又乏,陈力离开后他便倒床就睡。

第九十六章

    北风凛冽,树上的干瘦枝桠没有一片叶子。

    庭院里满地黄叶。

    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一身棉衣,手中一柄长刀在院中舞的虎虎生风,落叶飞舞。

    少年额头微微出汗,他舞罢收刀。

    廊上两人伫立观看。

    一位老者拿起一件羊皮裘给那少年披上,口中还道:“快披上别着凉了,病才刚刚有所好转。”

    少年点了点头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胡总管。”

    一旁另一个青年负手而立,身着文士青衫。他含笑道:“没想到叔恺竟舞得一手好刀!”

    这少年向青年恭敬抱拳道:“多谢恩公搭救之恩,才有黄叙今日。”

    这少年便是王协当日在驿亭所救之人,如今以上好补品滋补一月有余,加上张仲景的妙手回春,如今已是活蹦乱跳,只是尚有些余毒未清,需要时日慢慢调养。

    王协笑道:“叔恺,走一起去用早膳,与我说说你的事情。”

    黄叙点了点头,他拱手道:“恩公请。”

    二人来到堂前相对而坐,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早膳。

    王协问道:”叔恺,你是如何有这一身武艺的,看你这身武艺当是自幼习武,为何又会病倒在洛阳城外呢?“

    的确,有资格自幼习武的,一者是祖上所传,世代武夫。要不就是家境富庶请了教头传授武艺。

    不论哪一种也不至于会沦落到露宿街头差点病死。

    黄叙微微一笑陷入回忆缓缓说道:”我本是南阳人士,父亲是军伍之人,我自幼虽父习武尽得真传,只是我十岁那年得了怪病,父亲带我散尽家财遍访名医也无药可救,家中徒四壁我不想连累父母,想着到京城访御医一治,若是治好了便回家孝顺父母,若是治不好便死在他乡也算是省得父母为我负债累累。“

    王协听后微微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是个好儿郎!“

    王协见黄叙武艺不凡,心有留为己用之意,加上自己对其有大恩,此事更加好说。

    黄叙好似知道王协的心思,他主动开口道:”恩公,叔恺知道恩公不惜重金救我,叔恺无以为报愿为恩公做牛做马,偿还恩公救命之恩。“

    王协心头一喜,握住黄叙的手道:”好,叔恺我果然没看错你,如今府上护院一职暂且由你担任,平日除了看家护院外你也教教赵牧四人武艺。闲来无事多去书房看看兵法韬略。“

    黄叙十分感动,点了点头。

    黄叙起身向王协恭敬一拜。

    ”还有一事,请主公恩准!“

    王协见黄叙已改口称自己主公心头更加高兴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黄叙拱手道:”我想修书一封寄给家父,报个平安。“

    王协笑道:”这自然是情理之中,我这便让胡总管安排下去!“

    黄叙又向王协躬身作揖,王协看了黄叙舞刀,其武艺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况且黄叙如今大病初愈,只是舞刀练练筋骨,若是日后彻底痊愈,全力对敌只怕武艺还在自己之上。

    王协自身武艺已经不差,由此看来这黄叙武艺可谓是有上将之资。

    王协用过早膳后带着几名家丁到城中逛了逛。

    虽说他仍是顶着御林军预备的头衔,可是似乎一场突如其来的汉胡战争将他们给忘记了。

    薛亮也不在京城,更加不会有人去关心此事。

    不过现在王协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意刚刚起步,不少事情也需要他来打点。

    曹操做了洛阳北城尹都尉,负责北城治安,平日比较忙。

    王协抽空去探望了一番,交还了袁家令牌。曹操有让自己在其麾下任职之意,但被王协婉言谢绝。

    袁绍在司徒府上任职,官阶不大却有袁家庇护,不少人争相巴结。

    王协亦登门拜访,袁绍也十分热情,只是不似曹操那般以朋友相交,而是有主上之风,言语间亦有将王协视为属下,门客之意。

    王协也不在意,毕竟成为袁家门生也算是天大的殊荣了。

    他一介庶民出身,在这地位等级森严的大汉想要得到士族的青睐何其难!

    袁绍为王协设宴款待,席间门下客卿百人纷纷前来。

    当日为自己解难的许攸亦在其中,王协前去敬酒拜谢,许攸略有醉意,言语间有拉拢他入袁绍门下之意,王协亦是婉言谢绝。

    想必是传入袁绍耳朵,此后其面有不悦,王协识相借故离去了。

    王协来到北城军营,此处有一小块营房是安置他们御林军预备队的。

    如今没几个人在此地,大多数人如王协一样在京城有家室,都回家住了。

    更有少数人有门路的已经悄悄调走在别处任职了。

    淳于琼仍是在这里住着,他无权无势,也不似王协有经商头脑,靠着每月发下来的军饷过日子,至少军营里不愁吃喝。

    平日便练练武,困了便睡,无聊了便去喝酒。

    也曾有人来请他放弃这个可笑、无人愿管的御林军预备队,到别处当差,可是他执意坚守。

    淳于琼虽然不是庶民,但也只是一个没落士族家庭的儿子,跟庶民比有着天然的优越感,但是却不受士族子弟的待见。

    因此淳于琼自幼奋发图强,勤加苦练,成就一身武艺,如今你让他委身成为一个小吏,他怎会甘心。

    淳于琼与王协说,自己即便是知道这御林军预备队基本不会再有被重新任用的可能了,但是他还是会坚持,因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放弃,这是他唯一可以晋升为官的路。他当初放弃在镇安军军营里混吃等死就是因他自己没有达官显贵扶持,出来后就是一个城门小吏而已。所以他毅然决然的选择御林军预备队,去博一条晋升之路!

    王协本有招揽之意,但是得知淳于琼的志向后再想想自己如今得情况,自己就是一介商贩,算的上是下九流,他又如何由颜面相邀呢?

    王协请淳于琼到酒楼一叙,二人故友相称,曾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也算是交情不浅。

    二人把酒对饮,但王协不是淳于琼的对手喝的比较少,倒是淳于琼性嗜酒,自顾自也喝多了。

    王协扶着淳于琼回到军营,将其安顿睡下后,在其床头放下百两白银悄然离去了。

第九十七章

    春节除夕,乃是中华传统节日。

    洛阳城,天下帝都,人口繁盛居天下第一。

    临近春节,各地商贩纷纷在路边摆摊设点兜售货物,街上百姓也都摩肩接踵,繁盛非常。

    燕归楼,乃是西城下市中鼎鼎有名的酒楼。

    楼有三层,站在三层楼顶可以俯瞰整个西下市长街。

    临近太阳落山,街上行人渐渐稀少,不少商贩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燕归楼三楼一位少爷,一身锦绣深绿色华服,披着一件貂裘,面容白皙。

    他斜坐在凭栏处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旁一袭青衫剑客抱剑环胸而立。

    一个鼠须矮小男子,一身奴仆打扮屁颠颠的上楼,露出一个笑脸来到自己主子身边说道:“少爷,快看。”

    那鼠须男子指着楼下,一位粉衣女子约莫十六岁的年纪,身段玲珑,肤白貌美。

    华服少爷站起身来不顾貂裘掉落在地上,连忙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鼠须男子答道:“这还不知,看行头应当是个女婢。”

    说话间女子驻足在一处胭脂水粉摊前,她神情雀跃捧起一盒盒水粉在鼻尖闻了闻,区分着香气和品质。

    “去给我围起来!”华服少爷露出笑容,冷冷吩咐道。

    鼠须奴仆立马吆五喝六下了楼去。

    六个魁梧仆役推开人群来到女子面前,有意将她围住。

    此时街上行人已不多,见着凶神恶煞的仆役纷纷避开,生怕招惹了麻烦。

    这些仆役胸口绣着一个黑字“阳”

    胭脂摊的老板见状早已躲了起来。

    女子察觉不对,背靠胭脂摊,她面容冷峻却难掩一丝慌张。

    鼠须男子走了进来,脸上笑容丑陋,他神色轻佻道:“小娘子,我家少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身旁魁梧仆役发出会意笑声,便要想女子抓来。

    女子蹙眉,她知道街上有欺男霸女的勾当,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找到自己头上。

    女子拨开伸过来的几双大手,她纤细腰肢上一条束带解开,抽出一条长鞭。

    女子娇喝道:“哪里来的走狗还不走开!”

    女子自然认得这些仆役胸口的字,知道是阳府的人。

    这阳府小少爷欺男霸女,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司隶校尉,便在西城为非作歹。

    可女子倒是不惧,她本就有武艺护身,寻常五六个大汉也近不得她身,况且她也非寻常人家婢女,即便真的打不过也大可自报家门,谅这阳小少爷也不敢造次!

    女子自持身份,也不着急报上家门,她有心教训这些纨绔子弟的走狗,手中长鞭舞起把六个魁梧仆役手上抽出一道血痕。

    六个魁梧仆役见这面容姣好身材玲珑的女子竟然还会武功,相互示意抽出了腰间短棍。

    女子嘴里勾起动人的微笑,长鞭如灵蛇游动,打得六人抱头鼠窜。

    鼠须男子见状连忙跑回燕归楼。

    阳家小少爷阳烈咬牙怒道:“没用的东西!怀山,你去!”

    阳烈身旁被称为怀山的青衫剑客,面无表情。他翻身跃下落在二楼,再从二楼跳下。

    六个已经被打的浑身血痕的仆役见到这府上有名的门客下来,纷纷避开。

    女子额头微微出汗,手中长鞭拖地冷视着模样还算不错的青衫剑客。

    “姑娘细皮嫩肉还是早些束手就擒的好,若是动起手来怀山无意伤了姑娘,唯恐公子怪罪。”

    女子听后怒极,她美女圆瞪斥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看鞭!”

    说罢长鞭再起,攻向青衫剑客。

    怀山右手拇指推出长剑,剑鞘落地,他脚尖轻点,身形暴涨掠向女子。

    三楼上阳烈玩味笑道:“怀山!下手轻点!”

    怀山口中平淡道:“少爷放心。”

    剑鞭相交,鞭如蛇般缠绕而上,怀山剑身轻抖震开长鞭,一剑直取女子。

    那剑快如闪电,女子来不及反应便已架在女子脖子上。

    一招制敌!

    阳烈拍手叫好。

    六个魁梧仆役见状上前将女子擒住,趁机还不忘揩油。

    女子被押到阳烈面前,俏脸通红。

    阳烈像是欣赏笼中雀一般上下打量着女子。

    女子咬牙便阳烈踢了一脚,怒道:“我是严家的人!识相的快点放了我,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阳烈笑道:“好一个火辣的女子,我喜欢!我倒要看看锁凤床上你是何姿态!”

    身后几个仆役狰狞的笑了起来,青衫剑客站在阳烈身后面无表情,环剑而立。

    女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她叫道:“我是城东严家宠婢!我家主人是中常侍王公公的亲侄儿!”

    阳烈听后却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猛然捏住女子的下巴,眼神阴冷无比,“没想到竟然还是严明那个狗/东西的女人!真是太完美了!”

    女子见面前这位少爷竟然与自己公子有仇,心中彻底慌张了起来。

    “给我带回府上,我要好好把玩。”阳烈狰狞笑道。

    女子一听顿时浑身发软,哭泣挣扎了起来,却被身后大汉捆住了手脚尽情的揩油。

    阳烈主仆正要离开燕归楼时,只听楼下一阵躁动。

    严明一袭红绣绸缎袍,长剑在手,身后二十多名家丁护从跟随。

    严明抬头,正看见阳烈在楼上看着自己,身旁自己的宠婢桃花被绑了起来,也架在凭栏处。

    他亦是纨绔子弟,素来与阳烈不和时常有摩擦打斗。

    严明怒极破口大骂道:“阳烈,你个狗zaisui,看小爷今天不砍了你!”

    严明身后二十多家丁冲入燕归楼,楼中食客纷纷退避。

    阳烈身边六个奴仆怎能抵挡这二十人的冲击,呈溃败之势,眨眼严明提剑便上了三楼。

    阳烈神情有些紧张,他急忙唤着身后青衫剑客的名字。

    青衫剑客怀山上前两步,站在阳烈的身前。

    他乃是阳府客卿,专门负责保护阳烈的安危,虽对阳烈的禽兽行径不耻,但阳家势大,像他这样有些本领的剑客能够依附这样的官宦世家也算是莫大的幸运了,因此他也只能护在主子身前,甘当鹰犬。

    二十多名家丁竟被怀山一人拦住,还被其打伤数人。

    阳烈对怀山的武艺十分满意,他重新恢复骄横脾性。

    怀山一脚将严明手中长剑踢落,严明捂着手被几名家丁护在身后。

    但是对于怀山的实力,家丁们还是颇为忌惮。

    阳烈放肆大笑,他伸手缓缓扯开桃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丰韵的双峰。

    阳烈近乎癫狂的放肆高笑,“严明,你不是狂吗?来呀!这不是你的宠婢吗?我看你今后的脸还往哪搁!”

    严明眼睛露出血丝,他咬牙切齿便道:“阳烈,你这般羞辱我,我今后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对他二人来说,一个婢女的安危荣辱并不重要,但是这严家的婢女被阳烈当着严家家主严明和大众的面被如此脱衣羞辱。简直比就像是把严明扒光了示众一般。

    但是怀山横在前面,严明丝毫没有能力去扳回场子,正在进退两难之际。

    只听得阳烈啊的一声惨叫。

    桃花死命的咬住阳烈的手臂,阳烈疼痛难忍松开了手臂。

    桃花眼中泪如雨下,她幽恨的看了一眼严明,而后眼神决绝。

    桃花狠狠的用头向后击打阳烈的面部,阳烈面部被打重心不稳向后退去。

    桃花又狠狠用身体推向阳烈,她与阳烈均冲出了三楼,摔在地上。

    怀山发觉不对,为时已晚。

    众人赶到栏杆处,只见二人已摔死在楼下。

第九十八章

    马邑,大汉最北端长城内的一座县城,再向北去便是茫茫草原、荒漠,此地胡汉混居,时常也受到匈奴与鲜卑的侵扰。

    而马邑便是王协等人此行历练的目的地。

    “南匈奴一直与我大汉亲好,岁岁给我大汉纳贡,不少南匈奴的权贵在马邑也有房产良田,胡人的铜铁、良马和美女源源不断地送往大汉,诸位在京师里的美艳胡姬大多都是这里送过去的呢!”路上的向导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北匈奴呢?”王协不忍问道。

    “北匈奴被南匈奴打的都迁徙到西边去了!南匈奴与大汉通好,有我大汉的帮助,怎能不强势,北匈奴不断的投靠南匈奴,我听说最近又有几个部落投靠了拓达部落呢。”向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拓达部落是南匈奴王的部落,不少匈奴部落都依附在他之下呢。”

    “我听说边疆多年没有战事,即便是遇到些匈奴抢掠之事,也不会真的打起来,不过是苦了一些,在此处待六个月便可成为御林军一员,果然是天赐好运呐!”一位老兵笑着说道,言语之中喜形于色。

    薛亮独自一骑在队伍的末端,北疆之行说什么送新入选的御林军去试炼,其实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任务已经做完,马邑虽说是塞北边城,可也是大汉治下,如今南匈奴亲汉,鲜卑王庭内乱,大汉边关相对轻松许多,况且马邑本就有一校军队常年驻扎于此,这让一群从司隶各军队中挑选的精英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试炼,本就是形式而已,无法苦了点,可这些能够入选御林军的人怎会害怕吃苦呢?

    如今刚刚过了立秋,但是这雁门关外已是寒风嗖嗖,座下的战马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一望无际的塞北平原,因为冬季的来临,牧草早已重归大地,平原上一望无际,唯有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那蓝天白云下的一座土城。

    望山跑死马,远远可见的土城足足跑到夕阳西下的时分才到达城下。早已接到命令的马邑县令率领着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乡绅在门外迎接,驻北校尉也领着几个手下在城外迎候着大人物的到来。

    薛亮贵为御林军都校尉官居四品,而马邑县令只是区区八品官员,驻北校尉也不过官居七品,更何况是洛阳皇城里出来的人,足以让小小的边城轰动一时。

    薛亮面色冰冷,让人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可是王协他们知道薛亮本就是如此,倒是马邑县令与驻北校尉有些坐立不安,毕竟这样的人物到这北疆边陲来也是第一次,他们也不知如何应对。

    官场中吃拿卡要之事多如牛毛,二人倒不是有什么隐晦怕被察觉,而是怕这薛亮是个奸猾鼠辈,若是没招待得体在朝廷里参上一本,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所幸相处几日发现薛亮是个极为刚正之日,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薛亮下令御林军预备队在驻北军营安置,整装休息。

    第二日,薛亮点军,驻北军校尉卫胜亦整军待命接受薛亮的检阅。

    驻北军本是一校编制,但是一直没有招满,今年秋刚刚招了一部新兵,共计四百人。

    这四百人新入伍在老兵旁一对比便可看出高下,薛亮问起,卫胜恭敬回答。

    薛亮心想这御林军预备队在此也无多事,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便下令由每位预备队员负责训练四位新兵,一则提升驻北军的实力,也算是件好事,二则让预备队员有些事情做,不至于滋事。

    “如今北方没什么大的战事,关外郡县仍须戒备,我们在关内只是偶尔配合县尉剿匪,倒也算不得什么。”卫胜恭敬抱拳向薛亮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陈力在一旁听着,只见薛亮侧头对陈力说道:“陈校尉,前三个月配合卫校尉好好训练士卒,三个月后校验若是练不好的,预备队员与新兵一起责罚。后三个月若是关内无事,便去拒北关外,总要见些真正的战斗才算不虚此行。”

    陈力拱手听令,在旁的卫胜心中咋舌。

    而薛亮面容平淡,对于御林军的战力,他的要求极高,若连真正的沙场肉搏都没有经历过的士卒,即便实力再强也未必能打胜仗。他便是要这一百预备队员在北疆与匈奴、鲜卑展开真正的厮杀,在血与沙的历练中看出他们谁才有资格入选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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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协坐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面前四个稚嫩的少年。

    四人的身材都是偏瘦,毕竟西北苦寒之地,没有多说食物可吃,常年忍饥挨饿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王协一言不发,他并没有什么在意眼前的四人,而是在思考着日后的计划,自己如今需要做得是通过预备队的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御林军人,从而接近权利的中心,再寻求机会另谋出路。原本作为镇安军人,极有可能会被分到外地担任军司马或县尉,便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黄巾之乱以及之后的诸侯割据。

    而这一切被打乱了,自己需要重新审视,原本想要外封出去从而割据一方的想法被破灭,通过御林军这一条路只会在京城中寻求生机,而京城中钱百万和唐辉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

    王协仍旧没有理睬面前四个稚嫩青年,他曾在海军带过新兵,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晾一晾也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自己的大帐被掀开,薛亮迈步而入,看见王协面前四位新兵,挥手道:“尔等先出去吧。”

    四位新兵喏喏的出了军帐,此时薛亮负手而立,王协不知薛亮来此何意,起身拱手道:“参见薛都尉。”

    薛亮依旧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他看向王协,突然出手,王协心中一惊,见薛亮拳带厉风而来,慌忙抬起手刀拨开那刚猛的一拳,惊疑地问道:“薛都尉这是何意?!”

    薛亮不答话,拳脚生风,越战越勇,王协见其不说话,也沉心应对,王协本就是海军精英,拳脚功夫不差,但是与薛亮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几招过后,王协被击中数拳,其中下腹一拳打得王协更是透不过气来,王协完全落入下风,只有招架的分,再过几招下去,便只有落败的份。

    薛亮却适时地收手,他在此负手说道:“你拳脚功底不错,不过有太多东西需要雕琢的了,否则遇到高手就是死路一条。”

    王协听闻心中一凝,王协不知薛亮的用意但不由分说的出手让王协有些恼怒,面对武艺高深莫测的薛亮,王协沉住气缓缓说道:“薛都尉武艺高强,属下自是比不了的。”

    薛亮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并未被王协察觉,他再次开口道:“你可愿与我学习武艺?”

    王协一听此言心花怒放,他立即知道方才薛亮只是对自己的哪里还有刚才的怨气,连忙欢喜抱拳道:“自然愿意!”

    “好,学习武艺须在孩童时立下基础,你虽已有二十岁,好在基础尚可,不过仍需好好打磨,我授你一套横练硬功功夫,外加一套剑法,你这六个月须勤加练习,回到皇城我必亲自考验,若是达不到我的预期,也就说明你并无资质,我便没有必要再教授你了!”薛亮正色道。

    王协一口应诺了下来,他自认前世擒拿格斗实力不弱,但是对于冷兵器的使用除了匕首之外其他的确是一点也不会,如今有这样一位实力超然的老师,他自己自然会刻苦学习。如今这冷兵器时代唯有真刀真枪的近战搏杀,即便王协娴熟的枪械技巧也丝毫派不上用场,倒也让他这个神枪手有些郁闷。

    王协虽然因为三年来营养不良的原因有些消瘦,但是并不缺乏肌肉和力量,薛亮交给王协的一套横练功夫类似于一套全身核心力量的训练法门,王协默记于心。

    薛亮转身说道:”午夜时分,你到营外东边空地寻我。“

    王协兴奋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

    董太后缓步入殿。

    这位正宫国母凤仪天下,肌肤白皙如少女,青丝乌黑,凤袍加身,丝毫看不出已是五十岁的女人。

    刘宏起身恭敬作揖道:“皇儿给母后请安。”

    百官齐齐下跪拜道:“恭迎太后!”

    董太后缓缓坐到搬到一旁的凤椅上对刘宏说道:“皇儿坐吧。”

    刘宏应诺了一声坐下了。

    董太后冷漠扫视群臣道:“尔等多为先皇老臣,当为表率。朝堂之上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阳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甫也跪地不起。

    百官皆垂首而立,默不作声。

    “国舅,此事该如何决断?”董太后缓缓看向董庞问道。

    董庞出列拱手道:“回禀太后,此事事关重大当须彻查方可决断。”

    刘宏面含笑意,小小一件强抢民女的事情,一个县官都能摆平却闹到朝堂之上。

    阳球本就性格暴躁,更是痛失幼子,他本就贪赃枉法惯了,只因有董庞宠信,贵为司隶校尉无人敢惹。

    但着王甫亦是惹不起的主,他身为宦臣并无子嗣,唯一的亲侄儿竟然遭此横祸!

    那夜严明在他府上哭诉,凄凉无比,王甫悲悯至极,更恨阳球至极。

    先是他纵子行凶,失足坠楼,反强赖前i救人的侄儿严明,仅一天便害了自己几个侄孙。如今王甫的亲妹妹哭的双眼红肿,一病不起。

    王甫怎能不恨!

    他身为正宫侍中,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虽说他官职比不了阳球,但是如今他有这般证据在手,就算是董庞有心要保,也保不住!

    王甫老泪纵横跪拜道:“太后!这阳球做了司隶校尉七年!朝中百官与他多少有些牵连,御史府更有不查之过!”

    董太后见跟随自己的老仆这般凄惨,也是心头一软觉得言之有理。

    “那就侍中寺i查!”

    刘宏见董太后开口,立即拍板道:“那就由侍中寺i查!曹节!”

    刘宏不等董庞出口反驳便决定下i,此事由董太后先说出口,董庞也怨不得他。

    侍中寺乃是由宦官组建,侍中大夫曹节乃是侍中寺长官。

    阳球立刻抬头道:“太后,陛下,不可!王甫与曹大夫同为内臣,关系匪浅……”

    阳球话音未落,董太后怒而斥责道:“放肆!你怎不说孤也与他们串通一气!”

    阳球连忙俯身低下头,心知自己大难临头。

    董庞本还想开口为阳球说两句话,只是如今太后盛怒,他也不愿去触这个眉头。

    曹节出列拱手道:“臣谨遵圣旨。”

    随即曹节一挥长袖道:“i人,将阳大人暂且收监。”

    阳球身躯一颤,他连忙爬到一旁董庞的腿边死死抱住董庞的大腿说道:“上国柱,救我,救救我!”

    此时两位太监进殿抓住阳球便要向外走去。

    董庞冷视阳球一眼,一腿甩开阳球。

    阳球绝望如一条死狗被两人拖出了大殿。

    百官寂静,董太后拂袖摆驾回宫,刘宏亦退了朝。

    唯独留下王甫在大殿中长跪不起,他眼神炽热,时哭时笑,旁人不敢接近,便仍由他在那里。

    三日之后,侍中寺查抄阳球家业竟查出万两黄金,珠宝无数。

    顿时轰动京城。

    王协带着小郭嘉去瞧热闹,见金银珠宝如山堆在府内空地上,装珠宝的百宝箱竟有二三百个之多!

    门外若不是重兵把守早就有见钱眼开的百姓扑上去了。

    王协笑道:“好大一桩热闹,有趣。”

    郭嘉煞有其事的托腮喃喃道:“司隶校尉被侍中寺查抄显然有猫腻,听说中常侍王大人亲自弹劾,看i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王协微笑道:“这我不管,城东几百亩良田,城中不少阳家暗中扶持的商铺只怕变成了无主的肥肉得争上一争。”

    郭嘉提醒道:“协哥哥,阳球是董庞的亲信,这些基业怕是董府不会放过,可要小心他们。”

    王协摸了摸郭嘉的头宠溺的眼神看着这个聪慧少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王协如今一个闲散商人,可无心去管朝堂里的争斗,对于阳家暗中把控的赌场生意他颇为心动,只是他也十分谨慎,毕竟自己还只是算个无权无势的小虾米,若是遇上董家,钱家这样的大族全盘接手,他也只有看着的份了。

    站了一会,王协拍了拍郭嘉的后背道:“走,我们去仲景的药堂。”

    城南一间距离顺丰杂货铺不远的药堂还正在装潢。

    张仲景在里面指挥着工人摆放着家具。

    见到王协i了,张仲景笑着迎了出去拱手道:“佑泽兄。”

    王协看了看堂内的装饰点头道:“搞得还不错,看i不日便能开张了。”

    张仲景看样子心情大好,他笑道:“全赖佑泽兄资助,仲景感激不尽!”

    张仲景拱手作揖被王协扶住。

    张仲景初i京城带艺投师在妙春堂,却不受待见。

    三年i他钻研医术已经算得上是小有成就。

    妙春堂开方抓药都是颇贵的,所收取的诊金也是不少。使得寻常百姓看不起病,而乡野村医水平又不够,各地时常有瘟疫肆虐,百姓疾苦。

    故而王协提议由张仲景单独开设药堂问诊,同时摒除门户之见开班收徒培养医者救死扶伤。

    王协此话与张仲景心有所想不谋而合,但无奈此举极为花费钱财,张仲景哪里有这般财力。

    而作为王协却是十分看重这个将i要写出千古名篇《伤寒杂病论》的神医,汉末两大神医中华佗如今没有遇到,暂且不论。

    这张仲景的医术若是利用的好,以后自家城池中的瘟疫疾病都会好一些。如今扶持他救死扶伤,培养弟子,也是为了将i做打算。

    话说王甫之事竟然引起了宦官之间的联合。

    曹节、张让、赵忠等人纷纷站在了王甫的身后帮他撑腰。而曹节更是默许了王甫出入侍中寺。

    而对于关在侍中寺阴暗水牢里的阳球却是灭顶之灾。

    阳球一家五十几口人也悉数关在此地,大刑伺候了十余天,王甫居然得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第一百章

    深夜,乾坤宫内。

    刘宏一身黑色内绣五爪金龙长袍坐在宫中。

    正首坐着的正是这乾坤宫的主人董太后。

    王甫和曹节跪在地上不语。

    董太后面色铁青,手中拿着一摞不知是布满了鲜血还是红手印的认罪书微微颤抖。

    “此事上国柱可知晓?”董太后缓缓问道。

    曹节跪地恭敬道:“不知,此事是下午才查出来的,立刻便送入宫中了,旁人不知。”

    王甫斗胆开口道:“陛下,太后,将在外手握重兵,恐有兵变。”

    刘宏微微蹙眉道:“此时召他回朝或是差人代替,恐让人生疑。况且国舅处又如何交代?”

    曹节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段将军乃上国柱最信赖的亲信,若是贸然行动恐怕大将军……”

    王甫没让曹节把话说完便拦道:“此言差矣,段熲虽有功于社稷,但是其私下屡次出言对陛下和太后不敬,眼里只有上国柱而无陛下和太后,此乃大不敬!勾结地方在凉州经营党羽,此内乱之兆。况且段熲拥兵自重,何曾把陛下放在眼里,更不要说这阳球名下那千亩良田实则是段熲搜刮民脂民膏所得,若是大白于天下,让陛下和太后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王甫说的大义凛然,这让刘宏暗自欣喜。

    原本他要去动董庞还要十分顾忌太后和身边宦臣。

    即便亲如张让、赵忠,刘宏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勾结,而如今王甫却站了出来要去扳倒段熲,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起先刘宏尚且不知这王甫为何如此愤怒,他这个在朝堂后宫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怎会这番隐忍都没有,难道不知他此举无异于两败俱伤吗?

    刘宏没时间思考这么多,他起身怒道:“王常侍所言不错!段熲有功于汉室,但不可因此娇纵跋扈!功必赏过必罚,此亦信矣!”

    刘宏起身踱步道:“段熲毕竟是我大汉虎臣,明日下诏一封责其办事不利,入朝述职!再行擒拿!此事唯你二人知晓,立刻去办,若有闪失唯你二人是问!”

    董太后目光灼灼,却没说什么。

    王甫、曹节两位大宦官离去后,刘宏向太后施礼想要离去。

    董太后将刘宏留下说道:“皇儿,你如今也大了,天下终归是你的,国舅把持朝政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跟他怄气了。”

    刘宏恭敬道:“儿臣不敢。”

    董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面容里都是慈祥。

    刘宏走后,董太后微微蹙眉喃喃道:“这个董庞也是要敲打敲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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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宫,在西厢一间侧厢房,此处正是王甫的居所。

    王甫拿着血淋淋的口供,满眼通红。

    他咬牙喃喃道:“明儿!你的仇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他阳球让我王甫断子绝孙,我要让他阳家一个不留!胆敢挡我者,一个不留!”

    王甫陷入回忆,那年他风华正茂生下独子王明,却因为一件冤案入宫成了太监。

    他害怕连累自己的孩子便说成是自己妹妹的儿子严明。

    许多年后王甫得到了宠信,慢慢爬上了高位,他扶持起妹妹的家族严家,更是为严明铺上一条锦绣的道路。

    而这一切就因为阳家都破灭了!

    “阳球你好狠!”王甫想到这里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生吃了他。

    王甫看着自己桌子上放着的另一摞书信,这是阳球与段颎往来的书信。

    二人勾结多年,可以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段颎若是得知此事定然会全力营救,而其是董庞最信任的人,若是董庞也站出来与自己作对,即便有太后撑腰也得掂量几分!”王甫思索道。

    他眼神露出毫不掩饰的狠辣,”那就连段颎也一起去死吧!“

    如今他手中已掌握许多让段颎掉脑袋的证据,陛下也发话让段颎回京。

    只是段颎乃是董庞的红人,更加之其多年征战,军功无数,只怕最多是个降职削爵的罪过。段颎不死如后定会卷土重来!

    所以他必须死!

    想到这里,王甫无心再睡,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又进入了侍中寺水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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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府。

    董重与董庞相对而坐,四根硕大的油灯点亮了房间。

    ”一个阳球不足为虑,虽说他办事不错,但是找个人替代他也是可以的。“董庞漫不经心的说着,”阳球这厮做事狠辣,却也太绝,早晚要出事。“

    ”大伯,太后那里也传出消息,希大伯不要跟陛下过多计较,都是自家人。“董重岔开话题道。

    他不关心什么阳球、王甫之间争个你死我活,倒是担心自己这个大伯。

    董庞冷哼一声道:”这小子,要跟老夫争权夺势倒是点子不少,说道治理朝政、用兵打仗还不是得靠着老夫!你看看那御花园里都是些什么!“

    董重劝道:”陛下毕竟是您的亲外甥,还不得仰仗大伯您多担待着些。“

    董庞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个侄儿,叹了一口气语气淡了几分道:”你父母死的早,就跟你姑姑亲,处处帮着她说话。此事大伯自有分寸,重儿不必担心,倒是重儿你自己可须有点大丈夫的胆识,要有些主见!“

    董重起身拜道:”谨遵大伯教诲。“

    董庞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哎,烈儿若是能有你一半听话便好了!“

    董重作揖道:”烈弟武艺不凡,以一当百,董重自愧不如。“

    ”又有何用!“董庞怒道,随即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董重施礼告退,董庞缓缓拿起酒杯泯了一口,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

    “刘宏。”他喃喃说道,“若是有一天你把我当成了窦武,哼哼……”

    一个黑影入了房间。

    黑影跪地不起,董庞瞥了一眼问道:“还没找到?”

    黑影抱拳道:“属下无能。”

    董庞眼神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好你个皇甫嵩。”

    黑影道:“应该是龙影把他带到龙影秘密基地去了。”

    董庞皱眉道:“龙影乃是皇族秘密,即便老夫多年也不曾知晓。继续追查!”

    黑影闪出房间,独留董庞一人秉烛酌酒。

    不知何时,屋外飘起了雪花。

第一百零一章

    清晨,王协推开窗。

    漫天大雪,天地一片白。

    转眼隆冬时节,王协有案底在身举不了孝廉,但有不少门客前来拜会。

    能被王协看上眼的寥寥可数,但是家丁扈从倒是收了二三十人,平日随黄叙习武,留作看家护院之用。

    王协见黄叙在庭中练武,唤其一起共进早餐。

    王协在桌前说道:“叔恺,等会给我一起进城。”

    黄叙点了点头,这个少年不太喜欢说话。

    “带上几个扈从。”王协喝着米粥补充道。

    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可以喝上一碗滚烫的米粥算的上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胡忠入了堂中道:“公子,又有一批乡民前来借粮了。”

    黄叙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继续吃着米粥,但是这个细节被王协发现了,他问道:“叔恺,你怎么看?”

    黄叙见王协发问赶忙放下碗筷,恭敬说道:“主公,十里八乡的乡民连日来借粮无数,虽说是有借有还,但据叔恺了解大部分乡民穷的叮当响根本无粮归还的。而且明年春上这些人又会向主公借种种田,主公好借不好收。”

    王协听后哈哈大笑,“叔恺深谋远虑,不错不错!”

    王协起身缓缓正色道:“叔恺,我不在乎这些人能不能还的起,我就算是送也给的起。但是我要让这群人知道,他们离不开我,日后你就知道我这样做的用意了。”

    黄叙看着虽胡忠出去的主公背影,感到充满了霸气和威严,他心头一股莫名的崇敬油然而生。

    “主公心中有宏图大志!”

    洛阳街头大雪过膝,不少店家伙计为了营生在门外扫地。

    城南顺丰杂货铺,王协坐在堂中,几个扈从都照着吩咐去了各大赌坊询问王美人所生男女的赔率。

    原本此事不该是各大赌坊的盘口。可是王协与许勋此前立后的对赌引起了广大的热议。

    况且如今许勋贵为太学院博士,声名显赫。

    王协前些日子有意派人散播此事,让这次赌约更加惹人注目。

    过不了多久便是王美人临盆的日子,王协对这次稳稳的横财也是十分关注。

    不多时,几个扈从回来禀告,几个大赌坊开出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五十两。

    王协砸吧砸吧嘴喃喃道:“还是有些少了。得到一赔一百还差不多。”

    黄叙拱手道:“主公,压注在主公身上的基本都是一二两银子。而许勋都是百万以上。”

    黄叙以为王协会发怒,却没想到王协却开怀大笑起来。

    “许夫子赔率几何?”

    “一赔二。”黄叙恭敬说道。“许夫子遇到这样的赌局共四十二场,一场未输。这样赔率还是因为主公上次赢了许夫子的缘故。”

    “好!好!好!”王协连说了三个好字。

    “黄叙,日后这每日你便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

    黄叙点了点头,拱手道:“我定保护公子的安危!”

    王协哈哈一笑,点了点头朗声道:“走!我们去茶楼吃茶,晚上去醉仙楼逛一逛!让伙计替我提前订下最好的位置,我要为花语姑娘捧场!”

    王协起身便走,黄叙跟在后面。

    王协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让黄叙一愣。

    “对了,下午在城西好像有场擂台是吧,可有此事?”

    王协身边一个伙计连连说道:“东家,确有此事,有个壮汉长得跟熊罴那么壮实,好几个人都没打过了他。好像是唐辉公子的家奴。”

    王协一听唐辉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天天在外惹是生非。

    “叔恺,中午请你好好吃上一顿,下午拿那个壮汉松松筋骨。”

    黄叙微微一笑,欣然应诺。

    下午时分,城西一处广场上,支起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面是一处擂台。

    里面人山人海,不少瞧热闹的人。

    远远可见唐辉一身暗红色绸缎锦绣斜坐在显眼的位置,一脸得意。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皮肤的大汉,异常魁梧。

    大帐篷里面很暖和,这黑大汉光着膀子杵在那里,像一个小山。

    “昆仑奴?”黄叙小声惊异道。

    王协看去,分明就是个身高两米的黑人。

    一个粗犷魁梧的汉子走到主席台签下生死状。

    一位老者高声道:“幽州壮士居泗安,挑战黑金刚!”

    台下观众纷纷欢呼,擂台下面两个长形赌桌的庄家开始卖力吆喝,压胜压负,买定离手了啊!黑金刚胜一赔二,负一赔十了啊!

    此时不少赌徒纷纷下注,但下这幽州壮士的,却是寥寥无几。

    唐辉微微一笑,那昆仑奴大吼一声上了台,赢得观众阵阵掌声。

    居泗安摆开架势,率先向昆仑奴攻去。

    居泗安力量不差,却远非这昆仑奴的对手,朝廷禁止械斗,故而这样的擂台都是徒手搏斗,力大者自然占了优势。

    二人大战二十多招,居泗安已是力有不逮。

    王协正看得兴起,只见身侧一行人前来,竟然是袁绍。

    只见袁绍身旁七八个扈从,更有两名壮汉随行,看来是来找茬的。

    王协心中暗笑,这袁绍真是到处寻唐辉的晦气,十足的世家子弟做派。

    王协上前一步拱手相迎道:“袁公。”

    袁绍如今在司徒府任职,官拜七品,可谓少年得志,意气奋发。

    王协一介草民自然是比不了的,加上他跟袁绍也不算有什么太深的交情,自然要毕恭毕敬地称上一声袁公以示敬意。

    袁绍见是王协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佑泽啊!听闻你经营商业,今日怎会在此?”

    王协仍旧十分恭敬地说道:“袁公,正巧在下闲来无事便来这里看看。”

    袁绍拍了拍王协的肩膀不满道:“哎,佑泽。叫袁公生疏啦!”

    王协却微微一笑道:“袁公身份尊贵,我亦对袁公敬仰万分,当叫袁公的。”

    袁绍哈哈一笑,一脸受用拉住王协的手道:“佑泽,走!你我同座看看这唐辉搞什么名堂。”

    王协瞥了一眼袁绍身后两个格外精壮的汉子和七八个扈从,心知他是来找茬的。

    王协与袁绍推辞了一番,还是与袁绍一起坐下。

    袁绍一行人十分让人瞩目,也有不少明眼人认识袁绍的。自然唐辉也见到了他。

    恰逢此时那幽州壮汉居泗安被打下擂台,观众高呼,赌桌叫嚷着分钱。

    那唐辉起身双手下压示意大伙安静。

    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只见唐辉看向袁绍微微得意一笑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吆,这不是袁家大公子吗?”

第一百零二章

    大帐蓬中千余人纷纷看向坐在正对擂台中排的袁绍。

    见到袁绍来了,不少人纷纷小声议论开来,原来这袁绍前些日子带了一个人前来与唐辉的昆仑奴比武,结果输了。

    这让袁绍颜面扫地。

    这唐辉不知在哪弄来了一个昆仑奴,还是个力大无穷的斗士,这让唐辉在城中嚣张起来。

    这富家纨绔子弟玩玩鹰隼、斗斗蟋蟀什么的,最多也不过是斗鸡、斗狗。

    而这像唐辉、袁绍这样的底蕴雄厚世族大家子弟却喜欢豢养家丁死士,与人争勇斗狠设台打擂,这多刺激。

    只是唯一的便是大汉可不许公开械斗,故而都是以拳脚相搏,就是这样也是时常死人。

    这不前些日子,袁绍府上一个护院随袁绍前来打擂,遇到昆仑奴根本不是对手。

    唐辉见是袁绍家丁更是暗自让昆仑奴下了死手,活活将那护院打死。

    擂台之上签了生死状,官府也不回去管,死了便是死了。

    袁绍对一个护院的死倒是毫不吝惜,只是此人折了自己的面子却是天大的不该,即便是没被昆仑奴打死,估计以后也好不到哪去。

    此时的袁绍仿佛耳畔听到杂乱的声音在嘲笑自己,甚至对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他饶是袁家这一辈中从一个庶子熬成如今稳稳压过嫡出的袁公路一筹的袁家新贵,此时也面有难看。

    袁绍缓了几秒,站起身来指着唐辉反讽道:“唐辉,你不要小人得志!前几日你打死我一个看家护院的狗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场观众绝大多数都是瞧热闹的百姓,见两位世家公子争斗颇为感兴趣,都静静凝神听真。

    唐辉哈哈大笑道:“好!好!你袁本初嘴皮子厉害,今日前来可又是来打擂的,我看你身后两个也是你袁家前来送死的狗?”

    唐辉说完得意的大笑,他与袁绍恩怨早就结下,而且越结越深。

    袁绍寸步不让道:“就是要来让你这黑奴知道,谁是祖宗!”

    唐辉对手下昆仑奴十分有自信。

    他瞥了一眼台下正在胡乱吃喝的昆仑奴微微皱眉向旁边一个专门训练昆仑奴的中年男子一个眼神。

    那中年男子扬起手中短鞭抽在空气中啪啪作响,用听不懂的异邦语言对昆仑奴呵斥起来。

    昆仑奴丢下手中美食,跳上擂台,像一头大猩猩一般捶胸顿足,高声嘶吼起来。

    唐辉对着昆仑奴如野兽般咆哮十分满意,他斜眼看向袁绍,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袁绍见着唐辉这般挑衅神色,心中更恼。

    他侧身对身后左边大汉道:“韩猛!你去!”

    那位被唤作韩猛的蓝衫大汉,恭敬抱拳,而后大步走上擂台。

    观众一见又要打起来,纷纷卖力欢呼,两个赌桌上又围起来一群人。

    唐辉极其嚣张的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坐在自己擂台旁边的座位上微笑的看着擂台。

    这韩猛倒是比此前的居泗安强上一些,几招过后却也承受不了昆仑奴的强悍力量。

    袁绍心知不妙,而唐辉的脸上笑容灿烂。

    不出三十回合,韩猛一个脚跟不稳被昆仑奴撞下擂台,摔在地上。

    袁绍懊恼地跺了跺地上,对着另一位紫衣大汉道:“蒋奇!你上!”

    紫衣大汉面色凝重,他两步掠上擂台,排开架势便向昆仑奴攻来。

    此举想要趁着昆仑奴没有休息,连战于他,好获得体力上的优势,乃是蒋奇耍的小聪明。

    唐辉虽有不满但见二人已战作一团也不好开口叫停。

    蒋奇的拳脚功夫在韩猛之上,他虎背熊腰,脚下生根抱住昆仑奴便将他摔倒在地。

    观众一片欢呼,这昆仑奴连战十余天竟是第一次摔倒。

    蒋奇得空活动了一下双臂,与昆仑奴比力气他还是逊色了一筹,长时间的发力让他手臂一阵的酸麻。

    昆仑奴站起身来,显然对自己的摔倒十分生气。他面目狰狞大踏步走来向蒋奇抓去。

    蒋奇连连躲闪,他心头暗惊,他方才在下面看韩猛与昆仑奴对敌已对昆仑奴的技法了解了八九不离十,心中对取胜也有了七成把握。

    却没曾想这昆仑奴连战了十几天,竟然还没有使出全力!

    昆仑奴的速度比之前迅捷了不少,蒋奇连吃了他三记重拳,退后五步。

    王协在下面看的也十分心惊,这蒋奇武艺不俗,且也十分聪明,可谁知这昆仑奴留有余力,如今场面上已经落在下风了。

    王协凑过去问黄叙道:“你看若是换成是你,有几分把握?”

    黄叙低声在王协耳边说道:“方才若是蒋奇不出手,我被这昆仑奴突然全力猛攻,胜算只在五五之间,如今这昆仑奴已全力以赴,我再观之可有九城胜算了。”

    王协看向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年,黄叙面容古板,不露丝毫笑意。

    王协知道他没有撒谎和吹牛,心头打起算盘,暗自一笑。

    不多时,蒋奇也如期败下阵来。

    唐辉哈哈大笑,当着千余人的面羞辱袁绍,这让袁绍这般自尊心强大和极好脸面的士族公子极为难堪和愤慨。

    可是袁绍输就是输了,亦无话可说。

    此时王协缓缓上前,向袁绍拱手拜道:“袁公,我一个不成器的家丁,看的手痒痒,想要比试一场,还请袁公恩准。”

    王协面带微笑,他背对着唐辉与袁绍面对面,他故意提高声调,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袁绍微微惊奇,他哦了一声,只见王协身后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拱手施礼道:“王家护院黄叙见过袁公!”

    袁绍神情古怪,他看向王协好似询问王协是不是真的让这骨瘦如柴的小子上场。

    这小子恐怕挨不过昆仑奴一拳呀!

    王协给了袁绍一个胸有成竹的表情。

    黄叙对袁绍施完礼后,旋即跳上擂台,向擂台的主席台高声自报家门道:“在下王协府上护院请战!”

    千余观众见到黄叙面黄肌瘦纷纷哈哈大笑,纷纷鄙夷起黄叙来。

    唐辉亦是大笑不止,他嘲笑袁绍道:“我说本初啊,你袁府若是无人可以服个软,我也不会跟你计较,只是你让这么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子上来,怕是吃不住一拳就得当场死在这吧!哈哈哈哈!”

    袁绍面色难看,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后悔让这个黄叙上场,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没有说话。

    却听到身旁王协缓缓朗声说道:“庄家,我压一万两昆仑奴负!”

    万众哗然!

第一百零三章

    黄叙缓缓从王协背后走出,站在众人面前。

    众人见到这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不由捧腹大笑起来,观众或是摇头,或是大笑,或是鄙夷,千姿百态。

    黄叙微微拱手面含笑容淡然道:“不知唐公子的昆仑奴是否要歇息一下,无妨,黄某不想占他的便宜,我可以等。”

    唐辉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笑的直不起腰来,身旁两个家奴连忙上前搀扶。

    唐辉推开上前的家奴,面带鄙夷和阴狠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王协!既然要给本大爷送钱,我便收下了!我买一万两昆仑奴胜!”

    庄家连忙为二人下注。

    唐辉嘴角勾起,瞥了一眼坐在场下有些气喘的昆仑奴,又看了看面黄肌瘦的黄叙。

    他心中盘算,这种徒手搏斗除非双方实力差距巨大,才有可能在力量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以技取胜。

    而昆仑奴不仅力大,真实的搏斗技巧也是十分丰富,而且经过长年打磨,这昆仑奴是别人重金从西域大月国那边买来的,身经百战,在此地更是摆下擂台十余天,一场未负,何须怕这个虚张声势的小子。再者说若是他让昆仑奴歇足了再上,也怕别人耻笑他被一个瘦猴唬住了。

    唐辉想到这里侧头向持短鞭的家奴点了点头。

    昆仑奴悍然登场对着场中的黄叙发出咆哮,眼里带着浓浓的挑衅和鄙夷。

    “请黄壮士立下生死状!”主席台老者起身言道。

    庄家见对擂开始,高喝道:“昆仑奴胜一赔一两一!昆仑奴负一赔二十!买定离手!”

    顿时两个赌桌上的赌徒纷纷向昆仑奴压去,赌桌上唯有方才的王协压了昆仑奴负,显得有些孤零零了。

    黄叙签完生死状,站在擂台中间。

    铜锣一敲,黄叙向昆仑奴拱手施礼。

    那昆仑奴根本不将黄叙放在眼里,两步奔来,铜锤般的铁拳朝黄叙面门砸来!

    黄叙不疾不徐,迈出一条右腿来侧身闪过铁拳,随即收于腹下的右拳集千钧之力一记上勾打在昆仑奴的下巴上,而后黄叙右腿分在昆仑奴两腿当众,腰腹一挺竟将昆仑奴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

    全场哗然,观众纷纷站起身来,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昆仑奴二百多斤的体重摔在擂台上如一头大象倒地,轰然作响。他缓缓起身,嘴角竟然也渗出鲜血。

    黄叙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向昆仑奴勾了勾手。

    昆仑奴本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刚才吃了黄叙的亏,现在又受到黄叙的挑衅,怎会善罢甘休!

    昆仑奴大步迈出,朝黄叙扑了过来想要抱住黄叙。

    黄叙知道若是与昆仑奴比力气被他抱住必死无疑,他宛若游龙,翩翩闪过。

    昆仑奴大手回抓,又被黄叙闪过。

    黄叙辗转腾挪,身法比昆仑奴快上许多,昆仑奴根本抓不到他,几番下来昆仑奴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王协嘴角笑意更盛,如此下去黄叙必胜。

    黄叙见昆仑奴气力不逮,他抓住机会毫不手软,他虚步上前,让昆仑奴以为他要正面攻来,却闪到一侧抬脚踢在昆仑奴的后腰。

    黄叙借踢腿的力道,一个侧身转腿,另一只脚正蹬在昆仑奴的后背上,将昆仑奴蹬了一个踉跄。

    黄叙不等昆仑奴站稳,两步并一步高高跃起,一记手刀斩在昆仑奴后脑,而后点地再次原地跃起双掌拍向昆仑奴的太阳穴。

    昆仑奴一声惨叫,倒地不起,那持短鞭的男子急忙上前,将昆仑奴翻过身来,竟然已是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蓬内千余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连着顶棚都要掀了去。

    袁绍仰面大笑,拉住王协肩膀。

    而王协向袁绍微微颔首以表敬意,随即目光看向擂台正中的黄叙。

    黄叙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他嘴角一抹笑容一闪即逝,来到王协身边拱手。

    王协拍了拍黄叙的肩膀笑道:“叔恺,干得不错。”

    袁绍在旁也笑道:“好身手呀!改日有请到袁府做客,哈哈哈!”

    王协暗皱眉头,这袁绍此话有拉拢黄叙之意,自己这个主子还在场便这样,多少有些没把他放在眼里。

    黄叙拱手对袁绍道:“多谢袁公谬赞,此战得韩兄、蒋兄此前消耗了这昆仑奴大量体力,小子才侥幸取胜的。”

    站在袁绍身后原本愁云满布的韩猛、蒋奇二人微微舒展了些面容,都投来感激的目光。

    此时,王协的两个家丁前来禀告道:“主公,尚无那么多银子和铜钱,要我们跟他们去钱庄去取。”

    王协笑了笑道:“通保赌坊不愧是京城前三的赌坊,愿赌服输。黄叙,去杂货铺安排些人手去通保钱庄取钱。”

    王协转头向袁绍问道:“袁公,难得一见,可否赏脸醉仙楼一聚。”

    袁绍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好!佑泽,当把孟德叫上!”

    王协欢喜一笑道:“我这就安排下人去请。”

    晚上,醉仙楼灯红酒绿。

    王协今日赚了两十万两银子可谓是大发横财。

    要知道汉末一个京城普通居民一年的盈余也不过十两银子!

    袁绍知道王协发了如此横财自然不会手软,不多时曹操也来到了房间,三人举杯对饮畅谈。

    袁绍与曹操说起将唐辉昆仑奴打的七窍流血之事,让曹操大呼快哉!

    曹操好奇的同时也十分想见一见黄叙,不禁让王协心中感叹,这两位日后的一方雄主也都在网罗人才。

    特别是袁绍,他才任司徒府一个府丞下面的小官便已经有三百门客了,更是不乏有许攸、蒋奇这样的能人。

    王协若非有先知先觉如何比得过这些士族大家。

    临晚时分,黄叙打点完二十万两白银前来复命,王协大方的将其介绍给二人。

    对于黄叙,王协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黄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更是有情义。

    袁绍眼神里对黄叙爱慕有加,赐了百两白银给了黄叙。

    在王协的默许下,黄叙接过赏赐,并答应下过些日子和王协一同去袁绍府上做客。

    此时,歌舞声起,醉仙楼的表演开始了。

第一百零四章

    却说临渡关连天大雪,段熲只得将军队暂且安顿在上党郡。

    他心知在大雪前无法攻破临渡关,只有等来年春天才有希望了。

    只是大将军与陛下的调令迟迟不来,将他们搁置在这里,多少也有些不满的意思。

    房间内一盆炭火熊熊燃烧,整个房间温暖如春。

    段熲在房中踱步,思量着什么。

    一个副官大步入了庭院,他身后一个红衣太监紧紧跟随,手中奉着圣旨,二人来到段熲门外,副官开口道:“将军,陛下密诏!”

    段熲连忙开门,他心中暗喜以为是陛下调军回京的圣旨,他跪地道:“臣段熲接旨!”

    那位公公缓缓打开圣旨念道:“太尉段熲征讨匈奴不利,暂且回京述职,着监军卢植代掌兵权,钦此。”

    段熲一阵疑惑,他恭敬接过圣旨,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小公公的手心笑问道:“烦问公公,不知大将军可有话传来?”

    那小公公将银子攥在手心,便知道了银子的分量,心中一喜笑道:“太尉见外啦,大将军此行并无嘱托,就是让将军回京,这大雪连绵的,仗也打不起来,就是要打也是要到明年春上的。这次召将军入京想来是体恤将军的身体。”

    段熲恭敬对南一拜道:“多谢陛下体恤。”

    那公公笑道:“段将军收拾一下,随我等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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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府,杜令顶风冒雪前来。

    董庞披了一件衣裳顾不得寒冷来到书房,只见浑身是雪的杜令正在火炉旁取暖。

    杜令见到董庞入内后忙躬身施礼。

    董庞摆了摆手道:“无妨,深夜至此何事?”

    杜令严肃道:“大将军,陛下昨夜发诏飞马到上党,召段熲将军回京。此时怕是已到上党。”

    董庞闻言蹙眉呢喃道:“此举何意?杜令你怎么看?”

    杜令沉思道:“属下也是十分不解,恐有闪失特前来禀告大将军。”

    董庞道:“只怕是段熲多日未能攻下临渡关,陛下找个机会当面训斥他吧,要不就是想要换帅?”

    杜令嗤笑道:“军政大权全系于大将军一人,陛下就算想要换帅也是无能为力,朝堂之上除了大将军,何人敢称比段将军还会带兵打仗?”

    “无妨,朝堂上自有老夫坐镇,无须担心。”董庞正色道。

    杜令向董庞拱手:“是属下多虑了,属下告辞。”

    董庞微微一笑道:“杜府丞殚精竭虑,还是朝廷栋梁,外面风大雪大,喝一壶温酒再走也不迟!”

    杜令拱手拜谢,感激道:“谢大将军!”

    董庞对门外道:“来人,为杜府丞温一壶酒,再赐一件貂裘大褂。”

    杜令再三拜谢出门。

    0000000

    三日之后,段熲刚刚进城便被侍中寺压往大牢。

    这让董庞十分震惊和愤怒。

    王甫如同一条疯狗一样不停歇的刨着,要把一切都挖出来,哪怕把自己牵连进去都无所谓。这让曹节心生担忧,终于在可能挖到董庞的时候,曹节奏请太后停止了王甫的官职,并安排太医为其治病。

    王甫被诊断患有失心疯,收入太医阁治疗。

    董庞亲自上书要洗刷段熲的冤屈,使得大将军府原本与宦官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被打破。

    张让、赵忠本就不希望外戚独揽朝政,这对他们依靠皇帝才能权势滔天的宦臣来说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信号。

    这段熲本就是个粗人,深受董庞器重,在京城中并不买这些宦臣的帐。

    如今查出段熲私吞两千亩良田,草菅人命十七口,更是有一家八口被全部杀净,就是因为段家的祖坟霸占了他们家的五亩良田,这家人要到京城来讨个说法,被段家人连夜灭口。

    段熲如今已近花甲之年,两鬓早已霜白。

    他一身囚衣枯立在牢房中,寒风夹杂着雨雪从高处的囚窗飘入。

    曹节缓缓走到牢门外,他看着段熲的背影笑而不语。

    段熲转过身看了一眼门外的曹节,发出一声冷哼。

    曹节笑道:“段将军,不,段太尉。你罪行滔滔,铁证如山,难道冤枉了你不成?”

    段熲听闻大笑道:“哈哈哈!我段熲纵使如此,也好过你等阉人鼠辈丧尽天良来的好!我段熲戎马一生,破羌人护西凉,战功赫赫!而你等鼠辈只知道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黑白颠倒!”

    曹节亦大笑起来,指着段熲骂道:“老匹夫!你以为你征战在外有董庞庇护便可目中无人了吗!如今还不是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段熲听后一时语顿,曹节从袖中抽出一大把供词,冷笑道:“这都是阳球和一干人等招供的供词!正好有些悬案无法办结,便加在你的头上!”

    段熲气极指着曹节破口大骂道:“阉狗!竟敢害我!看大将军如何杀你!”

    曹节一脸狠毒对左右说道:“给我将他带出来,用刑!把这些认罪书都签字画押了!”

    左右四个狱吏将段熲带上刑具。

    段熲誓死不招,一位曾经段熲部下的儿子在此处任一个小吏,见段熲遍体鳞伤便好心照顾。

    段熲向他苦求了一瓶毒药,段熲入狱不到三日便饮鸩而亡!

    此事轰动京城,更让人们对宦官不寒而栗。

    董庞怒极,他即刻入宫面见刘宏。

    刘宏见董庞求见,知道他为此事而来便准了董庞入嘉德殿。

    董庞入殿微微施礼,未等刘宏开口便道:“陛下!段熲毒死在侍中寺了不知陛下可知否?”

    刘宏故作镇惊道:“段老太尉被毒死了?朕不是要侍中寺查清本案吗?为何未查明本案前段老太尉就死了?”

    董庞面含怒意,但他知道此事不会是刘宏所为。

    董庞道:“陛下,段熲乃是我大汉太尉!却被侍中寺动用私刑!况且段熲身负军职正在征战临渡关,如今突然被杀恐怕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刘宏亦恼怒道:“我大汉太尉竟敢私自动刑,国舅此事当真?”

    董庞上前迈了一步拱手道:“陛下,我愿率队前往侍中寺,请一仵作验尸一验便知!段熲战功赫赫,为国征战三十载!便是有罪也是罪不至死!”

    董庞痛心疾首,段熲虽然贪财,为人也有些骄横,但是于国而言可称名将。

    刘宏拍案道:“国舅!你持朕天子剑去侍中寺将段太尉尸首带回,若有人阻拦,斩立决!”

    刘宏取下挂在案几旁的天子剑交给董庞。

    董庞拿剑大步而出。

    刘宏留下一抹笑意,在嘉德殿中静静等候。

第一百零五章

    既然有了皇帝的口谕和信物,董庞调动北营一校人马将侍中寺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过。

    段颎遍体鳞伤,显然是受了酷刑。

    董庞看到段颎尸体如此凄惨,心头更是火大。

    董庞亲自持天子剑到太医府拿下王甫,他将曹节和王甫绑在正阳门外。

    不论是大臣官军见到时董庞所谓纷纷噤若寒蝉,避让开来。

    董庞持天子剑入宫,行至嘉德殿。

    刘宏见董庞入殿,起身问道“国舅,段太尉如何?”

    董庞双手奉剑,高声道“段太尉不忍被酷刑侮辱,已服毒自尽!”

    董庞眼神锐利,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不满,但是心里清楚若非刘宏下令段颎也不会星夜回京。

    刘宏亦皱眉面有不悦,他本意并非要杀了段颎,毕竟段颎年事已高,且战功赫赫,借着此事告老还乡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如今这样一个对于大汉来说可谓是一代西凉名将的老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少会让百姓和臣子们心寒!

    “曹节何在?”刘宏问道。

    董庞中气十足道“已被臣连同王甫一起绑在正阳门之外,只等陛下圣御斩立决!”

    董庞气势凌人,言语间便有逼迫刘宏下令将二人斩杀之意。

    刘宏倒也不恼,他知道唯有准了此事,才可平董庞怒意。

    却在此时,董太后入了大殿。

    她立在大殿门口,看着董庞的背影缓缓说道“大哥,事已至此,杀了他二人又有何用?”

    董庞知道董太后站在自己身后,但他没有回头。

    刘宏本想看看他到底是何表情,会作何态度,却见董庞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董庞缓缓道“段颎为国征战三十余载,战功赫赫,如今惨死,众怒难平!侍中寺滥用私权,对我当朝太尉用刑!更是违背圣旨,忤逆圣意!陛下召段太尉入京,却被侍中寺抓入大牢,就仅凭阳球一干人等的口述就可以定段颎的罪了吗!”

    董庞说话不重,却字字铿锵有力。

    董太后面有不悦,曹节,王甫乃是当年助她当上太后的心腹。董太后没想到二人竟然查到了段颎的头上,更没有想到段颎会不堪屈辱服毒自尽。

    如今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董太后还是想要留二人一条性命。

    董太后负手道“此二人确有过错,便由孤发落!直接就要斩杀,实有不妥!”

    此时气氛十分微妙,刘宏看着二人不敢说话。

    董庞虽然军政大权揽在手中,但董太后毕竟是当今正宫国母,若是忤逆便是大逆不道。再者说,董太后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一家人说两家话也太伤了和气。

    而就在此时。

    正阳门外,门候胡毅锁眉深思,两个当今权势滔天的大宦官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被压跪在正阳门外。

    旁边数百甲士持戟严阵以待,不远处百位弓箭手按弦等候,似乎一声军令下便要将这两个大宦官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王泽身位虎贲军北营校尉,他亦是眉头紧锁,大将军向来稳重,如今公然将两位太后身边红人抓在此地,怕是会出大事。

    王泽扫视了一眼士卒们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

    此时只听一阵马蹄疾奔声响。

    王泽疑惑地看向永安门方向,入了永安门若非是大将军和皇帝陛下,何人还敢骑马?

    而且听着马蹄声当是疾速奔向此处而来。

    胡毅也是疑惑,所有在正阳门外的士卒也都纷纷侧目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王泽皱眉严肃喝道“戒备!”

    此时只见一金盔金甲小将,胯下一匹名唤飞电的汗血宝马,手中长槊横在背后。

    王泽瞳孔收缩,一脸惊讶。

    那小将横马在王泽面前,冷视王泽。

    王泽跪地拜道“虎贲北营校尉拜见少将军!”

    来者正是董庞之子董烈。

    董烈没有开口,他怒目扫视一圈,而后看向跪地的两个大宦官。

    董烈霍然下马提槊向二人走去。

    王泽连忙拦跪在董烈身前急忙道“少将军,不可。”

    董烈瞥了王泽一眼将其一脚踹开。

    王泽急忙道“大将军已经入宫面圣,我等在此等候发落。”

    董烈冷笑一声,然后怒道“二贼敢害我师!今日我当手刃之!挡我者死!”

    董烈一槊将还想阻拦的王泽拍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七八米远才停下。

    曹节与王甫被堵住嘴,见董烈如杀神般走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口中发出呜呜声。

    董烈来到二人面前,他如怒目金刚般指着二人骂道“二阉狗!段老太尉乃是我师,师者如父!今日我便要将你二人手刃以慰我师在天之灵!”

    说罢,董烈手中困龙浑天槊刺下,长槊透心而过,二人当场暴毙。

    董烈抽出腰间宝刀沽月,割下二人的头颅提在手中。

    就在此时,前来禀报太后懿旨的小太监见到这一幕,吓得手中拂尘落地。

    小太监见两位中常侍已死,连忙连滚带爬回到嘉德殿禀告。

    王泽大惊跪地急道“少将军,可了不得了,少将军擅自诛杀两位大员乃是大罪啊,陛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董烈手提两颗头颅,鲜血淋漓,他面容狰狞道“陛下在哪!我自去领罪!”

    王泽支支吾吾道“属下……属下不知。”

    董烈豹眼圆瞪,王泽吓了一惊连忙道“应该在嘉德殿。”

    董烈一手横槊,一手提着两颗头颅,迈步便要入正阳门,去嘉德殿。

    此时胡毅喝令道“董将军,在下正阳门门候胡毅,此门无陛下传召你不能进去!”

    董烈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胡毅大惊,连连退后几步。

    董烈的武力他还是听说过的,号称是西凉军中第一猛将,虽然他未见识过,却也不敢小觑。

    董烈举起手中囚龙浑天槊,正阳门将士不由后退了几步。

    董烈猛然将槊掷出,长槊落在胡毅脚前,深深插入地面。

    胡毅低头一看,这槊入地三尺,得有多大的力道才能够做到!

    不要说投掷出去了,便是硬插在地上也很难有人做到!

    董烈仰面大笑向正阳门内走去,他高声道“今日我便要面见圣上!亲自讨一个说法!”

第一百零六章

    嘉德殿。

    气氛凝重,三人都站立不言。

    此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冲入大殿拜倒在地慌张道“禀太后、皇上,二位大人已被上国柱之子董烈所杀,如今董烈提着两位大人的人头说要见陛下,御林军都不敢阻拦!”

    刘宏一听腾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大步向殿外走去。

    而更加着急的则属董庞,董烈自幼跟随段熲学习武艺,段熲也是将一身武艺悉数传授,加上董烈天资极高,如今武力堪称大汉前三。

    董烈性格直率,段熲对他有授业之恩,感情上甚至比这个成天要他学习为官之道的父亲还要亲切一些。

    董庞是知道如果董烈知晓此事定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但因为董烈在西凉,因此董庞便没考虑这些。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董烈居然星驰回京!

    刘宏走到嘉德殿外,但见董烈手提两个人头立于百步之外。

    御林军三百甲士将其团团围住,陈力更是按剑以待,若是董烈再有丝毫异动,他便要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刘宏、董太后、董庞三人站在殿外廊下台阶上。

    董烈猛然将两颗人头扔向三人,头颅滚到刘宏面前三步距离停下。

    董太后见这般惨状,大惊失色,身体踉跄几步被身后小太监扶住。

    刘宏没有说话,看向董烈。

    董烈单膝跪地抱拳高声道“陛下!二人害我恩师,血海深仇不得不报!臣知自己罪责难逃,特来领罪!”

    董庞面色反而没有了刚才的一丝惊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刘宏本觉得将段熲的死也实在是过分了,如今两位宦官也死,想必董庞也会就此作罢。董烈也是一代战将,更是董庞亲子,难到还能杀了不成?

    董太后见事已至此,她摆了摆手道“真是不成体统,哀家不管了!陛下你自己做主吧!”

    说罢,董太后便转身走了。

    刘宏与董庞目送太后离开后,刘宏挥退御林军走下台阶。

    刘宏来到董烈二十步远的距离,他神色威严道“董烈,你违抗太后懿旨擅自诛杀二人,罪无可赦!但是念你征战西凉劳苦功高,罚了停俸三年,调至上党接替段太尉主帅之位,明年开春再伐匈奴,收复临渡关!若是拿不下临渡关,新账旧账一起算!”

    董烈心中一喜,连忙拜道“谢陛下恕罪!臣定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董庞站在刘宏身后微叹一声,没有说话。

    刘宏侧目道“国舅,此事便到此为止,追封段太尉为昌德县侯,邑万户,厚葬之。”

    董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国舅,下令卢植率军回京吧,明天开春再出征吧。”

    董庞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宏转身向嘉德殿走去。

    000000

    话说,黄叙一战成名,众人皆知他是王协手下。

    王协让黄叙悄悄到各大赌坊去买许勋胜。

    起先黄叙不懂,但是三天内黄叙在十家赌坊投下十万两买许勋胜后,即便他头裹黑巾,乔装打扮,但是消息仍不胫而走。

    顿时满城哗然,纷纷揣测王协也改变看法认为王美人要生一位公主,自知已经输了败了名声,还不如乘机捞上一大笔。这引得王协的赔率再度低落,如今已经到了一赔一百的地步了!

    这样的赔率,从未出现过!

    王协在家心情大好,他此前投的一万两转眼就会变成一百万两,不过他不敢大意,也不敢再去给自己下注,生怕被人发现了。

    转眼春节临近,这是王协在汉末的第四个春节了。

    此前三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每每此时他都会想起父母和死去的几个兄弟。

    黄河江畔。

    一个案几,一鼎香炉,三根清香,供台上放着牛头和酒肉。

    黄叙与胡忠带着十多位扈从远远的看着。

    江风朔朔,王协上香祭拜,扬起纸钱,却不说一言一语。

    黄叙与胡忠不知道王协为何如此,却也不敢去问,唯有面面相觑。

    这是王协的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他不能对别人说,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000000

    上党郡。

    卢植得知段熲身死之事大惊,但是他仍然冷静的将这个消息封锁,一旦被发现则军心涣散不战自溃了。

    三日之后,大将军军令至。

    让卢植率军回京。

    这让卢植松了一口气,而原北地太守张济则仍留下侄儿北地枪王张绣在上党驻守,以防匈奴偷袭。

    临渡关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正首,栾提苏扶与赵秦淮立在堂下。

    老者手里拿着一封鹰隼送过来的信笺,他看过之后面平如水,缓缓说了四个字“段熲死了。”

    苏扶露出一丝笑意,心喜道“大汉折了一员名将,对我匈奴来说可谓是大喜事。”

    老者仍旧面平如水,缓言道“董庞之子董烈接任段熲帅位,明年开春将再次发兵前来。”

    老者看向苏扶道“扶儿,不可大意,大汉人才辈出,非匈奴一族可比,况且如今匈奴族内恐有异变,你须当心才是。”

    栾提苏扶抱拳恭敬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这老者便是拓跋归。

    拓跋归看向赵秦淮说道“秦淮,你与张绣打了个平手?”

    赵秦淮恭敬道“义父,秦淮略占上风,可胜不可杀。”

    拓跋归抚须道“你天生神力异于常人,虽如今武艺超群但仍有提高的余地,要知道大汉人才辈出,不可轻视,否则日后定会吃大亏。”

    赵秦淮点了点头。

    “如今大雪封天,你要勤加练武,来年董烈率军前来,他也是个奇才,实力稳居大汉前三甲,你当胜之!”

    赵秦淮跪地抱拳称是。

    拓跋归起身让赵秦淮离开,他缓缓踱步对栾提苏扶道“扶儿,来年你请你父王再拨些兵马来,否则即便我们攻下上党也守不住。我看于夫罗是攻不破雁门关的,并州赤炎羽林骑尚未出动,否则拒北关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

    栾提苏扶点头道“好的,徒儿这就去准备,明日便亲自去找父王。”

    拓跋归点了点头,栾提苏扶告退。

    拓跋归来到城墙上看着大汉江山万里冰封的场景,心中无限感叹,不自觉竟湿润了双眼。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缓缓回了屋子。

第一百零七章

    刘岱举孝廉任为侍中,此番侍中寺犯下如此大祸,好在没有牵连到刘岱。

    但是侍中寺是不能待了,他因为家族关系,入了宗正府。

    刘繇在父亲山阳太守刘與的一个小县任下邑长。

    每逢春节,刘岱都要去山阳郡。花语因在醉仙楼故而很少随刘岱前去,基本都在洛阳。

    醉仙楼,流芳阁多少无依无靠的女子,每年都是在醉仙楼里一起过春节。虽无亲人团聚也有同命相怜者相濡以沫也不算太孤寂。

    王协府上张灯结彩,府上府下家丁丫鬟共计三十多人,新年李琦跟胡忠也一齐过来,甚是热闹。

    王协提着为花语精心准备的礼物到了流芳阁。

    花语肤白胜雪,见到王协露出几分动人的神色。

    王协拍了拍在一旁小郭嘉的屁股,拿出一盒制作精良的糖果。这是王协亲自监督请来能工巧匠制作的,郭嘉抱着糖果欢喜的跟着西儿离去。

    王协缓缓打开为花语准备的礼盒,从中取出一条项链。

    这项链是王协凭着记忆按照现代的风格设计的,然后请京城最好的师傅以金银打造而成。

    花语眼前一亮,毕竟现代的设计与汉末颇为不同。

    王协拿起项链柔声问道“喜欢吗?”

    花语俏脸微红点了点头。

    王协道“我给你戴上吧。”

    花语脸颊绯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微微仰起头露出粉颈,项链坠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天鹅,更是衬托出花语肩颈的美。

    “喜欢吗?”王协在她耳边柔声问起。

    花语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和王协。

    “王公子…”花语正要说话,却被王协按住了嘴。

    “叫我佑泽,或者协哥,当然协郎也行。”王协邪魅一笑温柔说道。

    花语俏脸通红,她小声道“佑泽。”

    王协应了一声。

    花语问道“佑泽,御林军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王协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

    花语轻声叹息道“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王协默不作声,他也挺惆怅的。

    花语忽而说道“佑泽,宫里的宦官一直公开卖官,佑泽你好好挣些钱,凑够了钱不若也买一个吧。”

    王协自然是知道宦官一直就是明码标价的卖官鬻爵,一个下邑县长一年的任期就要卖三十万两!

    这种官员说是当官,实则就是拢财。

    但王协也知道花语担心什么,花语义父刘老太尉曾有硬性要求,要娶花语须至少七品以上青年才俊。

    若是自己当不成官,那便娶不了她。

    而自己被钱百万陷害让自己有了案底,无法再举孝廉,故而花语才提出买官一说。

    花语也是忐忑,她也清楚买官此等狼狈为奸一事,她决定说出口也是考虑了很久。

    王协温柔一笑道“花语,你放心,我一定可以身居高位的。”

    花语温婉一笑,“佑泽,我相信你。”

    新春佳节,王协邀请花语和郭嘉到府上一聚。

    李琦,胡忠,黄叙加上杨齐等四人也都一同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

    元宵佳节晚上有赏灯大会,亦有不少才子佳人前去。

    花语亦在应邀之列,而作为花语的入幕之宾,在花间会上王协也是一展才华。故而花语也希望王协可以参加。

    王协自然欣然答应。

    元宵节赏灯会,猜灯谜一直是传统习俗。

    正月十五这一晚,洛阳城内张灯结彩。

    传言皇帝也会登上永安门赏灯,甚至会许下重金出灯谜,若是有幸猜中则会有千金的回报。故而北上市的灯会最为热闹。

    皇帝陛下的考题会被送到赏灯大会上,这赏灯大会本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猜灯谜比赛,为的是图一个热闹。

    后来随着太学院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太学院学生在赏灯大会上崭露头角,久而久之这也成了太学院学生的舞台,太学院索性就将这赏灯大会办了起来,而为了公平起见一般也都是邀请德高望重的大儒或是朝廷里有才学的官员来主持。

    既然有了才子,那就得有佳人,这也才是般配。

    每年的赏灯大会总是要请上一两位才色双绝的女子前来作为点评官,京城想来不乏这样的美人,也更加引得才子们争相攀比。

    花语便是今年的点评官之一。

    而今年的赏灯大会却更为人所热捧,因为不仅仅是今年的花魁花语愿意出席,去年的点评官蔡琰也继续担任,同时大夫王允的义女貂婵更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传其美貌尤在花语、蔡琰之上。怎不令人心动?

    冬雪未化,北上市街道上的雪已被打扫干净。

    气温还是很冷,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商贩卖力的吆喝,热闹非凡。

    同福楼坐落在太学院旁,是个名声不错的酒楼也是今晚元宵佳节赏灯猜谜大会的举办场所。

    花语、郭嘉、王协、黄叙加上李琦、胡忠六人一行来到同福楼。

    花语贵为嘉宾自然被请入了内场。

    而今年赏灯大会的规则则是所有前来的才子需要在外面的院子里猜对一个灯谜方可入内。

    王协等人被一个仆从引入了一处院子,此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王协笑道“那我们便各凭本事啦!”

    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院子很大,头顶皆悬满了灯笼,灯笼下面挂着一张红纸黑字的字条,上面写着灯谜,若是能答上来的才子,便可让人挑下灯笼,自己也获得了入内场的资格。

    院子里共有一百个灯笼,如今已经只有二十几个了。

    王协他们来的比较晚,故而有些吃亏了。

    率先猜对灯谜的是小郭嘉,他挑下一个字谜为“一家七口”,乃是一个“旨”字。

    小郭嘉俏皮地向众人做了个鬼脸进了内场寻姐姐去了。

    黄叙看了看字谜无奈放弃,虽说他也读过不少书,但是对于文人的这些游戏却是一窍不通。

    胡总管年事已高,也没什么文化更别说猜字谜了。

    李琦倒是寻了半天,终于猜出来一个。

    此灯谜为“一箭穿心”,李琦笑解为一个“必”字,让周围不少苦思的才子豁然开朗连忙称赞。

    王协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看出好几个灯笼的字谜,他也不着急,见一处灯笼下聚集了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只见灯笼下围着十几个才子都是太学院的学生。

    “听说此灯谜还是蔡院长亲自所出呢,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一位太学生说道。

    这个蔡院长便是蔡邕,蔡琰的父亲,曾经天子的授业恩师。

    王协抬头一看,这灯笼下悬有三张红纸,却没有任何的字。王协不禁有些好奇思索起来。

    此时传来一个熟悉又让人厌恶的声音。

    “这不是王小子吗?你还识字?”

    王协看向入口处走来一个华贵公子哥,正是唐辉。

第一百零八章

    唐辉亦是太学院的学生,因为其身份高贵,故而颇受博士们的照顾。

    唐辉走了过来,一众太学生纷纷跟他打招呼寒暄,有意示好。

    王协嘴角勾起,毫不示弱道:“吆,唐公子,那日还没当面谢过唐公子赠二十万两之情呢!”

    唐辉脸色难看,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灯笼,耳畔一个太学生说了些什么。

    唐辉缓缓笑道:“不想王小子你还懂得猜灯谜?不知这头顶的灯谜你可猜得出来呀?”

    王协道:“听闻这是太学院蔡邕院长亲自所出之题,的确挺有难度,难道唐公子已经猜出来了吗?”

    王协不答反问,此时门外入内的蔡琰正听到二人的谈话。

    这样的美人前来自然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蔡琰莞尔一笑说道:”家父所做灯谜几位师兄能对得上?“

    蔡琰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

    王协微微向蔡琰点头致意,当日在望月阁是见过面的,只是王协不知道这个才女是否记得自己。

    倒是蔡琰开口道:”王公子,当日望云阁高论,文姬佩服,不知家父灯谜王公子可猜得出?“

    一旁唐辉讥笑道:”这个小子就是一个庶民出生,还不知道识不识字呢,我看他在这园子里转悠了好久也没猜出一个灯谜来恐怕就是来滥竽充数的吧!“

    蔡琰保持着淡然一笑,她说道:”唐公子,王公子在花语姐姐的花间会论白马一事,管宁夫子对王公子赞赏有加,想必王公子不像是唐公子所言那般吧。“

    唐辉一向在太学院哗众取宠,蔡琰对其也是十分厌恶,故而出口反驳。

    此时这边的事情吸引了不少才子们的注意,就连内场中的不少人也都纷纷出来观看。

    王协扫视了一眼,小郭嘉陪在花语身边。人群中李琦、曹操、袁绍皆在内场中。

    更有当日花间会的不少人也在,包括戏志才和荀。

    蔡琰此话一出得到不少曾在花间会目睹王协风采的才子的肯定。

    唐辉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说道:”既然王协这般有才学,那想必解院长的字谜定是手到擒来咯!“

    唐辉来了一招就坡下驴把王协捧上去,他若是解不出字谜便让他难堪!

    此时内场中人群分出一条道来,蔡邕和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儒士并肩而来。

    蔡邕抚须笑道:”老夫出此字谜,颇为下了功夫,若是有人能解的出来,老夫愿让文姬为其抚琴一曲。“

    此话一出,院中才子们纷纷绞尽脑汁开始想起来。

    蔡邕呵呵一笑对内场中几位颇有才学的几人也说道:”你们不妨也来猜猜看?“

    一时间所有的才子纷纷开始猜了起来,热闹非凡。

    而王协却是微微一笑,他走到灯笼下,将三张空白红纸撕了下来,而后径直走到蔡邕面前作揖道:“小生已猜出。”蔡邕见王协将三张红字奉上哈哈一笑,抚须笑问道:”王佑泽不妨说一说这其中含义?“

    王协微微一笑朗声道:”夫子所留谜底乃是三思而后行。小生便斗胆撕下这红纸来到夫子面前。“

    蔡邕面上笑容更盛,他与身旁青衣儒士相视一眼,点头赞许道:”王佑泽果然名不虚传!文休兄以为如何呀?“

    那青衣儒士亦笑着抚须点头道:“王佑泽果真是个奇才,吾弟输你一局看来也不亏呀!哈哈哈!”

    王协向二人拜了一拜,原来这青衣儒士是许勋的哥哥许靖。

    在同福楼内外院子里的才子们纷纷发出惊叹,有人赞叹蔡邕出的字谜绝妙,有人惊叹王协才思敏捷。

    蔡琰来到蔡邕身边微微施了一个万福,笑道:“王公子才学超凡,文姬愿为王公子抚琴一曲。”

    王协面含笑意微微回礼。

    蔡邕笑着朗声道:“诸位请快快将剩余灯谜才出入内马上赏灯大会就要开始了。”

    王协笑了笑入了内场。

    此时一袭青衫的戏志才和一袭蓝衫的荀走进,王协自然对二人十分,双方相互作揖问候。

    曹操大笑而来,他笑道:“原来佑泽与文若、志才都认识呀!”

    袁绍亦领着许攸和几位文士而来。

    袁绍夸赞道:“佑泽方才狠狠羞辱了唐辉一下,甚合我意!哈哈哈!”

    袁绍声音不减,故意说给从身边经过的唐辉听到唐辉投来愤恨的眼神甩袖朝内走去。

    许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今年赏灯大会正式开始!”

    诸位才子闻声纷纷向主台聚了过去。

    主台前约有十几把椅子,许靖笑道:“诸位,今年的大会我们有幸请来京城三位佳丽作为点评官,太学院院长蔡邕担任主考。”

    许靖继续介绍起规则,“赏灯大会只猜灯谜、字谜,先由三位佳丽出题,由诸位才子抢答,凡先行答出者可入前面坐下,参与最后的环节。”

    赏灯大会历来是才子崭露头角的盛会,不像花语的花间会只是特定邀请一部分人前来,这样的大会可能有来自天南地北的才子,不少人就是为了这一刻而露一次脸,好积攒一些名望,好一点的可以被推举为孝廉入朝为官。。差一点的也可以做某个门阀大家的客卿门客。

    三位佳丽缓缓走出,此前一直没有见到的貂蝉最后一个走出。

    她一袭淡粉色汉服襦裙,一袭长发如墨直泻腰际,肌肤胜雪,一双好看的眸子如桃杏争春、风情暗藏,她身材笔直,腰肢纤细,凹凸分明,让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王协打量了三人,为首的蔡琰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的书香气质,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女子,若如一缕檀香悠然。

    中间的花语出淤泥而不染,并无花街柳巷的风尘气,反倒颇有几分仙子出尘的气质,她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让人感到十分亲近温婉。

    而貂蝉却生的一双媚人的眸子,妩媚勾魂,骨子里透着藏不住的妩媚,却也丝毫没有风尘气息。

    三位佳丽坐定,许靖朗声道:“有请三位佳人为诸位公子出题。”

    王协凝神听题,花语让自己来参赛肯定是想让自己出人头地,若是自己能得到某位大员的青睐,想必也能够入得了仕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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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垣介绍:
光和三年,看似昏庸的刘宏兵行险招喘息着四百年大汉王朝的最后一口气。
何进挥舞着长剑,眼里尽是窦武的样子。
天下纷乱将起,张角的布局刚刚开始。
黑暗角落里,一双大手也开始想要操控天下。
而王协,犹如一叶小舟在这汉末的漩涡里拼命寻找着自己的方向。
随着大汉最后一片残垣的剥落,命运的潮水肆意横流,乱世将起……
注:非考究,轻架空。汉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