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王协与张辽一同来到王匡的书房。
王匡笑容和蔼,看着王协这个后辈。
王协毕恭毕敬向王匡施礼。他开口道:“王大人,今日我军被不明势力偷袭,一百军士全部惨死。”
王匡听后愤慨拍案道:“竟然有此等事情发生在我治下!来人,传夏兵曹过来!“
不一会,夏展风来到书房,王匡负手道:”夏兵曹,今日龙骧军运粮队惨死一事,你即刻去查!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夏展风抱拳领命,向王协拱手道:”王校尉,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请王校尉放心。“
王协摆出一脸欣慰地向夏展风点了点头,又抱拳向王匡感谢。
王协又道:”既然大人出面,我就安心了,下官军务繁忙就先告辞了。“
三日后,王协中军帐内。
夏展风的兵曹司送来书信。
王协打开一看发出一声冷笑,在旁的几位护军纷纷问起。
王协面沉似水,他冷然道:”兵曹司居然说是一群从桑乾的流民饥饿难忍抢粮杀人,如今这批流民早已四散而逃,寻不到了,无从查起!“
王协豁然起身拍桌道:”我本是猜测此事可能是王匡所为,如今看来十有九了!“
此时一位士卒前来禀告道:”校尉,雁门郡尉方悦求见。“
”请他进来。“
方悦一身戎装大步进帐,他直接开口说道:”王校尉,兵曹所查不妥。“
王协见方悦竟然如此坦率,心中增加了几分好感,本来他介怀此人是王匡部将,又是跟王匡一起提拔的亲信,故而不敢与之多交往。但是王协仍旧多了一个心眼,他故作疑问道:”方郡尉,夏兵曹这三日竭心尽力亲自督查此事,难道会有错吗?“
方悦一脸严肃道:”贵军死者都是死于利刃,流民怎会有利刃,况且尚有余粮未抢,现场也毫不杂乱。绝非流民所为。“
王协担心方悦是王匡派来试探自己的,王协笑了笑说道:”方大人,夏兵曹已经给了我军一个交代,我亦觉得有理,再者死者已矣,就算了吧。“
方悦顿时面有不悦,他冷哼道:”原来王大人此前信誓旦旦所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话都是放屁,方某看走了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告辞!“
方悦说罢,立刻转身便要出帐。
王协高声道:”方将军留步!“
方悦走到帐门边停下脚步,此时郭缊出列拱手道:”王校尉,我与方将军认识多年,方将军为人耿直,绝非奸猾之辈。“
王协笑了笑,来到方悦身边,说道:”方兄,还请坐下说话。“
方悦看了一眼王协,随他一起在帐中坐下。
王协正色说道:”流民以抢粮为目的,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会杀人,而此伙贼匪先杀人而后夺粮,绝非流民,甚至他们根本就是为了杀人!“
方悦听闻此话后一惊。
王协继续道:”我已暗中查明,土家堡这几日并无动向,此事只可能是狂沙帮所为,我看了方兄提供的卷宗,狂沙帮做事一向以掠财为主,很少杀人,而此次事情蹊跷,关系甚大,故而方才试探方兄,还请不要见怪。“
方悦听了王协的分析后十分惊讶,他亦觉得此事不简单。
方悦拱手道:“佑泽兄弟,方才是我鲁莽了,听兄弟你这么一说方知其中蹊跷,若是日后兄弟有需要尽管找我!”
王协让郭缊送方悦出营后,与高顺、张辽、关羽、淳于琼、郭缊在一起商量对策。
高顺拱手说道:“我先登营有一队探哨,寻踪探察本事一流,一直由曹性率领,可以一用。”
王协听后大喜,拍案叫好。“好!让曹性率领此队秘密出城,打探贼人下落,我猜测狂沙帮得了大量金银必有贼人在附近县城大手大脚花钱,可以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
王协此言一出让众人大加赞赏。
高顺眼睛一亮拱手道:“王校尉英明!”
王协正色道:“兄弟们的仇一定要报!几位兄弟辛苦了,若是追查到贼人下落我军立刻出击剿灭贼人!”
几人纷纷抱拳齐声道:“遵命!”
一连七日,王协表面上无事,暗地里曹性在外查探。
终于曹性回城后禀告查到了狂沙帮的消息,王协目光如炬,随即吩咐道:“众位,除文远与云长留下处理军中事务,其余护军明日随我一同剿贼!”
翌日。
王协在军中点兵,三百轻骑,武装整齐,高顺、郭缊、淳于琼三人均是一身戎装各自坐在马上。
王协一身白甲蓝色披风,虎跃在手,高声说道:“弟兄们!贼匪杀我军兄弟百人,此仇不共戴天!如今已知贼人下落,我当亲剿之!众军士随我杀贼,为兄弟们报仇!”
三百轻骑皆士气高昂,王协大手一挥。“出城!”
来到北门前,那原来不给王协开城门的校尉见王协等人要出城,趾高气昂道:“可有郡守大人的文书,若是没有就请回吧!”
那城门校尉挥了挥手,眼神十分不屑。
王协驱马上前,来到此人身边。
那城门校尉以为王协要说着什么,神情极度不耐烦,都不拿正眼看王协。
只见王协只字不说,抽出虎跃一剑劈向那城门校尉的脑袋。
那城门校尉当场脑浆迸裂而死。
守城的其他士卒皆惊呆了,那城门校尉死相亦是一脸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他认为软弱无能的王协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杀死自己。
王协怒喝道:“胆敢犯我龙骧军威者杀无赦!开城门!”
其他士卒吓得连忙打开城门。
龙骧军督粮军本就受了入城之辱一直愤懑,如今王协一剑砍死那城门校尉,顿时让众人佩服至极。
城门大开,王协一骑当先出了城去,直奔西北。
曹性在前引路,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沟壑纵横的山谷前。
曹性吹了一声鸟哨,很快就传来同样的鸟哨回应。
王协转身说道:“众将士!遇到贼人,杀无赦!贼首几人我要活的!”
第八十章
山谷沟壑纵横极易迷路,好在曹性带路,经过左右穿梭,曹性停下低声对王协说道:“王将军,前面左转便是贼人哨所。”
王协道:“安排手下将他们拔掉!我军全力突击!”
曹性拱手抱拳道:“是!”
只见曹性打了几个手势,山谷上方突然出现几个弓弩手,他们迅速朝山谷内射出几发弓箭,王协大手一挥一骑当先。
转过山谷,只见一处类似葫芦谷的地势,入口窄,入则为宽阔盆地,再入仍由一处窄口,最里面乃是贼首居所。
此时山谷高处哨所的哨兵已被射杀。
王协一骑在前,虎跃在手。身后三百轻骑喊杀声震天。
顿时狂沙帮众人大吃一惊。
王协虎跃劈出,一名贼人惨死,他冲过窄口。
淳于琼手中虎口吞天钺左右横扫,顿时砍杀七个贼人。他眼睛充血发红,好似发狂的猛虎,运粮队当日是由他护送,却被眼前的贼人全部杀死,他怎能不怒发冲冠。
淳于琼好似一个魔神,无休止的砍杀,杀的贼人闻风丧胆。
本身本方士卒就是对手三倍,论战略、装备皆是有压倒性优势,还是突袭。因此狂沙帮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没十分钟的时间,只见淳于琼提着一人仍在王协面前。
“这厮便是响尾蛇!佑泽!让我活剐了他!”
响尾蛇衣不蔽体从床上被淳于琼拖了出来,他神情惊恐,面前数十位军士均是手提长刀,刀上鲜血淋漓。军士们皆愤恨的看向自己,特别是将自己抓来的那个将军。
王协见响尾蛇瘫坐在地上,心知没什么胆魄,他对左右喝道:“此人杀我军将士,罪大恶极,来人给我凌迟处死!”
响尾蛇听后顿时连连磕头道:“小的冤枉呀,小的冤枉呀!”
王协心中冷笑,摆手示意左右等一下,他佯装怒道:“在你洞府内尚有我军粮饷!罪证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此时高顺大步前来说道:“将军,有个叫秃鹰的家伙带着十几个人从密道逃走了,我已命曹性去追。”
王协蹙眉道:“高顺、郭縕你各率本部兵马前去追击,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二人应诺,随即跨马而去。
王协命人将响尾蛇带到他的洞府,王协缓缓坐在响尾蛇的狼皮大椅上,扫视着身边的饷银,又看向响尾蛇道:“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定活剐了你!”
王协咬牙说着,眼神凌厉。
响尾蛇拼命磕头然后说道:“大人,是雁门郡守王大人让我这样做的,他许诺小人重金,小人若是违抗,郡守大人便会灭了小人呐!”
王协一拍椅子豁然起身,他手指响尾蛇怒道:“大胆刁民,死到临头便到处诬陷!来人!给我拉下去凌迟!”
响尾蛇神色惊惧至极,他连连摆手,高声说道:“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呀!”
“你可有凭证!”王协怒喝道。
那响尾蛇说道:“大人,王大人送来的金银、兵器皮甲皆在洞内,大人可以明察,这些东西都是制式刀兵,我一个小小土匪哪里做的出来呀。”
淳于琼在山洞内寻出兵器、皮甲,递给王协说道:“的确像是制式刀!”
王协负手冷视道:“凭这些就想诬陷郡守大人?你说说是何人与郡守联系的!”
响尾蛇道:“便是秃鹰联系的,他是我的军师。”
王协继续说道:“你别耍花样,等我抓到秃鹰,若是与你所说不一样,我便将你活剐,来人给我带下去!”
左右将响尾蛇架了出去,王协安排淳于琼将所有东西查抄运回去。
狂沙帮敛财无数,光是金银珠宝就有一间屋子,淳于琼立在王协身旁感叹道:“我听说这个狂沙帮在此地盘根十余年,靠着行事隐蔽和疏通官府一直欺压百姓。看看这些财宝,不只是多少人的心血甚至性命。”
王协见这粗犷汉子感慨,微微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王协与淳于琼出了洞口,见高顺、郭縕与方悦一起来了。
他们身后曹性押解一人前来。
王协拱手惊讶道:“方兄为何在此?”
方悦笑道:“我闻王校尉出城讨贼,此乃我郡尉分内之事,怎可懈怠,故而亦率军前来,不想王校尉已将贼人消灭,路上我见此人鬼鬼祟祟逃命便拦了下来,正巧遇到郭縕与高护军,才知是逃脱的贼人。”
王协拜谢道:“多谢方兄相助,我正等此人与响尾蛇对质,查一查到底是何人要害我军!”
王协、方悦以及淳于琼、高顺、郭縕五人把秃鹰带到一间屋子里,秃鹰所言与响尾蛇一样,王协更加笃定此事。
只是方悦仍不相信,但将兵器、皮甲给他看后,他也默不作声。
王协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除我们五人外绝不可让他人知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王协率领军队向雁门郡进发,所带财宝无数。方悦所带二百军士,帮忙运输。
到了临近黄昏时分,长河落日,天边被映照着一片赤红。
到了雁门郡城楼下,淳于琼上前喊话道:“快开城门!龙骧军回城!”
只听淳于琼话音刚落,顿时城楼上上百把弓箭架出,对着众人。
王协蹙眉,眼神凶厉,这王匡屡次针对自己,让王协对其心生恨意。
方悦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说道:“何人值守,我乃郡尉方悦,快开城门!”
此时,只见城头出现一人,他负手而立,冷视城下,喝道:“王协,你目无王法杀我城门校尉,你休想进城!方悦!本郡守命你速速拿下王协!”
王协一声冷哼道:“如今雁门关告急一切当以军事为主,那城门校尉屡次刁难我军,违抗军令,我依军法斩之何罪之有!倒是你王匡屡次阻碍我等,到底是何居心!”
方悦亦开口道:“王大人,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现让我等入城,有话好说。”
王匡冷然道:“弓弩手乱箭射退!方悦,你若回城便回来,若是再与他们一起休怪本官无情!”
方悦一听此言,长叹一声,他看了看王协,眼神中充满无奈缓缓说道:“我军将士,随我入城。”
王协什么话也没说,他目送方悦进城。
淳于琼见城门打开,急道:“佑泽,我们趁机杀进城去!”
王协摆手道:“城中都是王匡部下,若是真的拼起来我们不是对手,他不让我们进城也是不愿真的和我们打起来。”
淳于琼咬牙道:“这厮!”
第八十一章
王协引军退到几里外。
高顺问道:“将军,我等该何去何从?”
淳于琼心急道:“不如快马去雁门关禀告皇甫将军,让皇甫将军来收拾他!”
王协摆手道:“不可,皇甫将军就是担心王匡从中阻挠才让我来雁门郡的,如今回去我哪有颜面去见皇甫将军!”
淳于琼与高顺沉默了,此时郭縕说道:“我家在东城外有一处马场,不如今夜我们去那里先住一晚,再从长计议如何?”
王协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先这样了。”
众人先来到郭家马场。
老管家见是大少爷回来了,引众人安顿下来。
王协让郭縕安排贴心仆人入城给张辽送信。
张辽得信后秘密出城来见,他安排军士固守大营,王匡也没有对城中军士下手。
只是听说方悦被王匡囚禁了起来。
王协与众人商议了一番,打算从长计议,先住在郭家马场,王协相信皇甫嵩很快会知道此事,如今自己静待安排,实在不行他还有袁家令牌,到时候看看是否能有些用途。
寒风呼啸,已是深秋时节,北风骤起,卷得汉旗猎猎作响。
雁门关,皇甫嵩缓步在城头巡视,看着北方十里外点点火光,心中思索着破敌之计。
身后副将付长朝恭敬说道:“将军,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皇甫嵩点了点头,吩咐道:“长朝,你去看看巡防是否安排妥当了。”
付长朝点了点头,皇甫嵩独自回去。
自从龙骧军执掌雁门关后,皇甫嵩便住在了城楼的营房中,一则清静,二则离城头十分的近,一旦有事,可以及时赶过去。
皇甫嵩来到自己的房间,他长舒一口气,解下腰间佩刀。
忽然皇甫嵩本能的感知到一丝危机。
他目光如炬,迅速拿起桌上佩刀,闪到一旁。
一枚飞镖正射向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
他看向飞镖射来的方向,是从自己营房内射出的,也就是说有刺客埋伏在自己的房间内要刺杀自己。
只见一黑衣身影如闪电般从房梁上掠出,手中一柄森寒长剑如毒蛇般刺向皇甫嵩。
皇甫嵩心头一惊,此人剑法极快,他拨刀一挑,刀剑缠在一起。
但那刺客迅速抽剑,以一道极为诡异的弧线划伤了皇甫嵩的手臂。
皇甫嵩只觉手臂一凉,随即鲜血流出,渗透衣衫。
他心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高喝道:“来人,抓刺客!”
皇甫嵩一声喊出,迅速便听营房外一阵骚动。
那刺客冷哼一声,手中剑如龙蛇游走,快如闪电。
皇甫嵩根本难以招架,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刀法凌厉果决,配合杀阵所向披靡,却遇到这种江湖中的武林高手束手无策。
不到三个回合,皇甫嵩便浑身是伤,鲜血淋漓,但是他死命的护住自己的要害,让自己没有被一击毙命。
龙骧军皇甫嵩的贴身卫士冲入房中。
见到黑衣人,手中长戟齐刺,黑衣人拔剑一扫,拨开长戟。
后一排卫士手中弓箭已然就绪,一通乱箭射出,那黑衣人连忙躲闪。
黑衣人心知再难下手,当即夺门而出,他一路跑上城墙,从城头上一跃而下。
只见这黑衣人顺着城墙而下,他手中两柄铁爪勾住墙壁,在墙壁上摩擦出火花以减轻自己下落的速度。
他下落到一定程度,双脚蹬墙跳入护城河中,然后上岸消失不见。
付长朝来到皇甫嵩的身边,只见皇甫嵩身中十余剑,虽然都不是要害,但是失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了。
付长朝常年跟随皇甫嵩身边,皇甫嵩时常被刺客刺杀,已经算是常事了,但即便是这样,付长朝也从未见过皇甫嵩受过这么重的伤,刚才的那个黑衣人身形鬼魅,让人毫无察觉,且武功高强,连皇甫嵩短短几招内就受了如此重的伤,若是护卫再来迟一步,恐怕皇甫将军性命不保!
军中军医迅速给皇甫将军包扎好伤口,付长朝知道此事重大,连夜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朝廷。
几日后
嘉德殿中。
刘宏手中拿着一封密信,面沉似水。
薛亮站在底下一言不发。
“薛亮,你速联系龙魁,让他亲自带队秘密护送皇甫嵩去医治,皇甫嵩不能死!”刘宏紧紧攥住龙椅上的扶手龙头,他果决的说道。
薛亮抱拳领命,开口道:“陛下,明日付长朝书信便会进京,到时此事定会让朝野震动。”
刘宏咬牙说道:“薛亮,可查的出是何人所为,此人定是与朕作对之人,可是董贼?!”
薛亮面容严肃,拱手说道:“目前还不知晓,只知道此刺客武功超绝,绝非一般人,且刺客向北逃窜,尚且不能判断刺客是北方匈奴所派,还是故意往北走混淆我们的判断。”
刘宏攥紧拳头,恼怒道:“多半是那董庞老贼所为!哼!就算皇甫嵩不在,我就不信丁原挡不住这些匈奴!这董贼就是想夺取大权,逼朕乖乖的听其摆布!比窦武更甚!朕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薛亮拱手道:“陛下息怒,如今董贼掌握军权,且西凉一直由其压制,若是贸然行动可天下有变。”
刘宏叹气颓然道:“朕不过说说而已,如今我还奈何不得他,明日早朝又不知他是何嘴脸,你且退下吧。”
薛亮退下后,刘宏缓缓睡去,他知道明日早朝又一番博弈。
而董庞的大将军府。
董庞尚未睡去。
他坐在书房精致蟠龙椅子上闭目养神,此时摆在他桌子上有两封信。
董庞看着面前的两封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光芒一闪,他唤来管家。
董福毕恭毕敬地来到书房,他身体半躬抱拳问道:“老爷。”
董福身材不高,体态臃肿,弓起身好似半块肉球。
董庞闭目揉了揉脑袋叹气道:“老爷我受了些风寒,头疼难忍,明日朝官来请,便说我生病不能早朝。”
董福连忙关切道:“老爷,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说罢,董福转身便要出门,却被董庞喊了回来,董庞摆了摆手道:“无妨,多休息便好了,扶我回房休息去吧,明日谁来拜访都不见。”
董福应诺一声,上前搀扶着董庞回到卧室。
第八十二章
清晨,一缕阳光从地平面散发出淡淡光芒。
洛阳宫门外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晨露粘在上面变得十分湿滑。
入宫早朝的官员见面都相互作揖施礼,彼此客套寒暄。
乾坤殿内,百官站定。
刘宏缓缓在大长秋张让的搀扶下坐在了龙椅上,他扫视众人,忽而蹙眉问道:“上国柱今日为何没上早朝?”
刘宏心中不知这董庞又搞什么阴谋诡计,皇甫嵩受伤之事不论是不是董庞背后谋划,今日早朝前他定然会知道。而这么重大的事情,他都不来上朝,让刘宏十分疑惑。
底下朝官从最后面出列说道:“启禀陛下,上国柱昨夜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刘宏心中呵呵一笑,他嘴角不可察的微微上扬,神色却关切道:“国舅乃我国之栋梁,怎可病倒,快传御医前去诊治!用最好的药!”
刘宏心中盘算,若是这董庞真的是一病不起,那么皇甫嵩之事他便可另派人手安顿,也免得董庞横加干涉。
刘宏微微正襟看了看底下群臣,缓缓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此时太尉段颎出列言道:“陛下,快马来报,雁门关龙骧军皇甫嵩将军被刺客重伤,生死不明!”
刘宏顿时起身,怒拍龙椅。“大胆!是何人竟然敢行刺我大汉官员!”
龙颜大怒,百官低头。
大长秋张让拱手道:“陛下息怒。”
刘宏一甩衣袖道:“尚书府!给我立刻发文让丁原彻查此事!”
尚书令张温与身后几位尚书仆射唯唯诺诺称是。
“太医令!立刻安排太医至晋阳医治皇甫嵩!”
太医令出列拱手。
刘宏扫视黄门侍郎及众位议郎问道:“皇甫嵩将军身负重伤,雁门关危急当如何是好?”
底下众多议郎纷纷交头接耳,刘宏坐在龙椅上,余光瞥了瞥以段颎为首的董庞派系众人,见都默不作声。
刘宏心中暗笑,此时董庞不在,群龙无首,段颎也不出面,此事便是自己一言九鼎说了算。
刘宏见众人商议许久没有商议出来一个结果,便喝止住众人。
刘宏正欲安排,只见兵曹张凉出列,这兵曹本是丞相府众官员之一,自先帝时期丞相之职一直虚位以待,但丞相府众官员皆在,由皇帝直接安排事务,就等于变相的将丞相之权利收归皇帝,这张凉正是刘宏提携的一位青年才俊。
张凉手中奉着一纸公文,他神情凝重奏道:“陛下,方才上党太守张济发来急报。”
刘宏一时纳闷,这上党郡能有何事加急?
他开口道:“呈上来。”
大长秋张让将奏折递到刘宏面前,刘宏翻看后顿时面色铁青。
此时底下段颎露出难以察觉的诡秘笑容。
百官见刘宏这般神情,纷纷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开口。
此时太尉段颎身为上国柱之外最大的官员之一,老司徒高第以年老体衰基本不参与朝政,新任司徒袁隗、司空袁逢同为袁家人,平日里谨言慎行,断然不会做出头鸟这样的事情来。
段颎出列问道:“陛下,到底是何事?”
刘宏脸色铁青,他想到为何董庞今日早朝不上朝,原来是因为此事故意为难自己。他将奏折递给张让,张让缓缓念道:“临渡关于昨夜被匈奴攻破,匈奴三万铁骑挥军南下已到上党郡境内,请陛下速速派兵增援,否则上党失守,不日匈奴将渡过黄河直逼京兆!”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段颎,你有何良策?”刘宏直视段颎问道。
段颎出列拱手道:“陛下,段颎以为当问大将军,由大将军决断。”
刘宏心中一怒,段颎乃董庞手下第一亲信,凡事都以董庞马首是瞻,刘宏缓声道:“大将军抱病在家,尔等都是堂堂朝廷大员,国家社稷肱骨之臣!就不能为朕分忧吗!”
此言一处,段颎默不作声,底下更是无人出声。
良久后刘宏道:“侍诏,令龙骧军副将付长朝暂领军务,固守雁门关,并州府全力支援!”
“至于上党,何人可以前去退敌?”刘宏扫视武官队列,皆是低头不语,唯有一人昂首挺胸。
刘宏心中一喜唤道:“公伟。”
此时武将队列后方中一三十多岁,宽额虎面的大汉出列抱拳道:“朱儁在!”
朱儁亦是近年董庞出征西凉的时候刘宏从地方上发掘出来的人才,任从七品武卫司马。
“朱儁你领军一万,即日驰援上党,不得有勿!”刘宏负手起身高声命令道。
朱儁单膝跪地领命。
此时四个官员出列谏道:“陛下不可呀,军政大事当问大将军,陛下派一小小武卫司马出征岂不儿戏!”
这四人先站出来说话,底下不少人附和点头。
刘宏扫视群臣,重重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让高声道:”退朝!“
刘宏离去后,朝堂百官并未立即散去,以段颎为首的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段颎身旁,而刚刚领命的朱儁竟如瘟神一般,被董党有意忽视,而其他官员也都有意无意的避让他。
朱儁不以为意,昂首阔步出了大殿。
董庞府,书房。
董庞负手冷笑,他虽然在家中却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董庞对管家董福吩咐道:“董福,关上府门,就说我病重在家,御医来了就说我要静养给挡出去!”
董福点了点头。
不多时,朱儁来到董庞府外拜见。
董福缓缓开门,朱儁恭敬抱拳道:“管家,末将武卫司马朱儁奉陛下御旨,前来领取兵符。”
董福两鬓微白,他身体有些驼背,面容和蔼。
董福缓缓说道:“这位军爷,我家老爷重病在床,盖不见客,军爷请回吧。”
朱儁正要说话,董福已关上大门。
朱儁皱眉深思,他抱拳对门内说道:“管家,下官在此恭候,如大将军起来烦请通告。”
董福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朱儁自知这朝廷里的明争暗斗,他从白天站到深夜,中途几次敲门皆被挡回。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第八十三章
洛阳帝都,承载着大汉的基业。
皇城分五宫十二门。
五宫乃是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明光宫。
外皇城三皇门,乃正中永安门,左为永定门,右为永泰门。
内皇城三宫门,乃正中正阳门,左为崇文门,右为神武门。
再入内,东西北三方各有二门。
这十二门中当属正阳门最为重要,专走皇帝龙撵,不论是春时祭天冬时祭祖,或是摆驾出游会猎崤函,皆从此门而出。
故正阳门门候乃京城十二门候之首。
胡毅,原乃御林军军候,因其战功卓著被封为京城门候。
朝阳初升,平日紧闭的正阳门缓缓打开。
胡毅率百名守门宫士,列队恭候。
百名守门宫士皆是身披银甲,手中大戟锐利,气势昂扬。
一辆华贵至极的龙撵缓缓驶来,六匹毛色纯正的白马拉车。
车驾两旁两百御林军拱卫,大长秋张让在龙撵旁步行。
胡毅抱拳低头恭敬迎驾,他心中惊奇,陛下很少出宫,今日并非重要日子,且这么早便出宫亦十分奇怪。只是他一个小小京城门候自然不懂这么多,也不需要懂。
陛下出城后,正阳门缓缓关上,而宫中不少人已在一旁争相讨好胡毅,只求问出个明堂来。
龙撵又出了永安门,径直来到了大将军府门外。
此前并未有任何风声透露刘宏要去大将军府。
故而龙撵快要到门口时,董庞才知晓。
只见龙撵缓缓落下,张让来到大将军府门前高声唱道:“陛下驾临大将军府,宣大将军董庞前来迎驾!”
刘宏坐在龙撵内神情淡然,他目光盯着大将军府的门口,静静的等候。
只见不多时,老管家董福大开府门,扑通一下跪在龙撵前,叩头道:“陛下恕罪,大将军重病在床已无法起身了!”
刘宏神情一凛,他微微冷哼,而后缓缓说道:“哦?大将军日夜为国事操劳染病在床,朕很是挂怀,特前来探望!”
董福愣住,一时没有搭话。
刘宏走下龙撵负手向大将军府走去。
“还不上前引路!”张让呵斥道。
董福连忙爬起,在前面引路。
董福来到董庞卧室前高声呼道:“陛下驾到!”
刘宏见董福有意通报,便加快了脚步。
他推门直入,只见董庞躺在床榻上。
董庞见刘宏进来,艰难起身抱拳道:“陛下御驾亲至,恕老臣重病在身不能施礼。”
刘宏呵呵一笑来到床榻边问道:“国舅,所患何病?此番朕随行太医可为国舅医治。”
董庞摆了摆手道:“圣上好意心领了,我已由神医看过,只是染了风寒,闭门静养些时日便好了。”
“哎,无妨!宣太医!”刘宏面上挂着微笑,一脸关切的神情。他心知肚明这董庞故意称病闭门不见客,便是要故意拖延时间。
不多时,三名太医进来,为董庞诊治。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三位太医拱手说道:“陛下,上国柱偶然头疾,需要静养方可痊愈。”
刘宏问道:“你三人都是这么看的?”
三位太医相互对视了一眼,皆点头称是。
刘宏突然起身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将这三个庸医拖出去斩首示众!如此医术还敢来祸害国舅!”
三位太医听到这话后纷纷磕头讨饶。
“陛下饶命呐!陛下饶命呐!”
刘宏甩袖怒道:“国舅沾染风寒,尔等却说是头疾!如此小病都诊断不出简直就是欺君!立斩!”
卫士将三人拖了下去。
刘宏余光瞥向董庞,董庞面不改色。
刘宏知道董庞在宫中、朝野实力极大,此三太医便是有意要帮助董庞蒙蔽自己。
董庞缓缓说道:“陛下,古之明君无不仁爱,此点小事便杀太医,多有不妥。”
刘宏不语,他知道董庞又要以长辈身份教育自己。
董庞看似敦敦教导,却让刘宏心生厌恶。
只是董庞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而且功高权大,自己十二岁时便已辅政,至今十年多的时间了。
刘宏岔开话题问道:“国舅可知临渡关已失守?”
董庞斜靠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他拱手道:“陛下,临渡关失守,河西之地尽在匈奴铁蹄之下,若是上党再失守,京兆之地都有危机。不可草率派一小小武卫司马前去。”
刘宏负手冷然道:“朕金口玉言诏令已下。”
董庞从床上起身,他挺直身子直视刘宏道:“那就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收回诏令!”
董庞再次说道:“陛下,军国大事直接关乎社稷安稳,老臣明日定带病上朝议政!”
一时间气氛微妙。
董庞从旁书桌上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刘宏道:“昨夜边关加急,上党郡北部县尽数被攻陷,上党城兵临城下情况危机,若是上党被破,不出五日匈奴铁蹄便到黄河北岸,也将切断与西凉的联系,若是西凉再有动乱……”
董庞戛然而止不再说话,他静静看向刘宏。
刘宏沉思一会,负手出门而去,丢一句话道:“明日早朝朕等着国舅!”
董庞来到门口躬身道:“老臣恭送皇上。”
刘宏走后,董庞眯着眼露出微笑喃喃道:“乳臭未干的小子。”
刘宏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只见一只飞鸽入了院来。
董庞回到书房,只见一只灰色鸽子乖巧的立在自己的书案上。
董庞取下鸽子脚上的书信,看过以后取出一截竹哨。
他吹响竹哨,竹哨打出奇异的声响。
不多时一个黑布遮面一身劲服的矫健男子出现,恭敬的站在董庞面前。
董庞负手冷然说道:“皇甫嵩被龙影卫秘密送往冀州,速去拦截,决不可再失手!”
那人抱拳应诺。
董庞不忘再次嘱咐道:“这次你亲自前去,不要再向上次一样失手了!”
那人一声沙哑短笑,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弄得关节嘎吱作响,他说道:“早就想去会一会龙魁了,此番我天杀地绝四堂堂主出马,请主公放心!”
董庞点了点头,那人很快消失。
董庞缓缓吩咐道:“董福,去请段熲来见我!”
第八十四章
未央宫乾坤殿。
百官朝拜,此时董庞一身大红汉袍,高冠峨带,着履上殿。
要知道汉朝上朝须脱鞋入殿,唯有功高之亲臣才许着履入殿。
董庞缓步从大殿门口走到近前,百官瞩目。
“臣有本启奏!”
董庞气态昂扬,朗声呼道。
刘宏坐在大殿龙椅之上,冷冷看着这个权势滔天的亲舅舅,心中恨意泛滥。
十二岁那年,因桓帝无子,窦武尊自己为汉帝,窦武仗着女儿窦太后的权势位极人臣长宿宫中,人前为辅政大臣,背后为虎狼。同年,因窦武与宦官的矛盾,于是董太后联合董庞及宦官诛杀窦武。
董太后乃是刘宏生母,董庞是自己的亲舅舅,都是家人。刘宏对他们十分的相信,毕竟自己年幼也需要董庞的辅佐。
而如今十一年已过!董庞不仅私自敛财,卖官鬻爵,还牢牢掌控着军政大权。
更让刘宏担心的是,董庞之子董烈此去西凉已有三年,建功立业深得军心,他日回归定要封侯拜相,保不齐更是要篡汉!
“臣有本启奏!”董庞见刘宏不语,再次提高音量,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悦。
刘宏回过神来说道:“大将军请说!”
“臣以为,临渡关已破,上党不可有失,否则匈奴骑兵南下一马平川,当派一得力大将前往,断不得儿戏!”董庞声音铿锵有力。
刘宏霍然站起来,他面带怒意道:“朕如何儿戏了!”
“国难当头,派一区区七品武卫司马前去御敌,便是儿戏!”董庞针锋相对。
百官见二人如此,皆是噤若寒蝉。
刘宏一时语塞,董庞继续说道:“老臣自陛下登基便辅佐陛下,知道陛下主政心切,但如今国难之际不可儿戏。老臣以为当让太尉段熲率军出征上党,退匈奴收复临渡关!诸位大臣有何意见?”
前日不愿吱声的段熲出列抱拳道:“臣愿往!”
百官中附和者十有七。
刘宏见百官如此,心中更是气恼。
董庞暗自得意,他又拱手道:“陛下,老臣既为大将军总掌天下兵马,自当为天下百姓安危着想!望陛下也为河西受苦百姓着想,不要意气用事!”
此时百官皆拱手齐声道:“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
董庞以此来压刘宏,让刘宏心中愤懑,但是亦无能为力,军权在董庞手中,且百官支持,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行事,显然不利。
刘宏缓缓做回龙椅上。
良久,刘宏说道:“好,就依国舅所言,段熲即日出兵,平定匈奴不得有误!”
董庞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圣明。”
百官亦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董庞军权在手,天下四夷动荡皆须派兵镇压,此事上刘宏无法去和董庞争,若是因此使得大汉国土不保,自己便是罪人,更给了董庞废掉自己的理由!
董庞又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刘宏眉头深皱,他强压厌恶之情说道:“国舅还有何事?”
董庞道:“我听闻皇甫将军身受重伤,雁门关龙骧军群龙无首。雁门关本是并州驻防之地,当让丁原驻守,龙骧军本在九原,如今九原已失,当调回龙骧军!”
刘宏心头气恼,这龙骧军外放当初便是董庞为削弱刘宏在京城的实力而为之,如今看龙骧军在北疆掌控局势又要调回。
不过董庞要任用丁原倒也无妨,一则丁原本就是并州刺史,雁门关军务本就是他分内之事;二则丁原以向自己表忠,此事极为隐秘也不为外人所知。三则即便丁原有问题,也断然不会让匈奴入侵他的并州,因此刘宏倒是不担心。
皇甫嵩不在,龙骧军群龙无首,若是出了差池就有损自己的实力了,此事实则与董庞合则两利。
刘宏点头道:“国舅此言有理,便依国舅所言即日传诏让付长朝撤军会京!”
雁门郡东郊,郭家马场
王协等人清点狂沙帮财物共计有五十万两白银,兵器、皮甲约三百多件。
皇甫嵩重伤一事,王协等人并不知晓。
这几日他们按兵不动等待传讯,却等来了龙骧军的大部队,陈力也在其中。
王协率众出马场迎接。
陈力下马道:“佑泽,你的事情我已知晓,但是陛下下命让龙骧军回京,我们御林军预备队也跟着一起。你这就随我们走吧。”
王协拱手点头,陈力与他细谈了皇甫嵩的情况。
王协心中叹息,原本有一个晋升的机会,如今破灭了,心中恍然若失。
郭縕不打算此时回城,王协将从狂沙帮征剿的财物均交由郭縕。
王协心想自己这临时组建的一营士卒都解散了,这些财物反正自己也不能带走,不如留在郭家,哪怕是当给郭家的礼物也算是结交了一地豪族。
郭縕对此十分欣喜,对于郭家五十万白银倒不算什么,但是这些成品制式铁刀却十分珍贵。
这年头铁器的用途和用量是受官府严格管制的,虽然朝廷如今管不住地方豪族雇佣人手看家护院,但是对于武器却是卡的极为严苛。
因此地方豪族用铁都是一年制作铁器、农具的用量里省出来一些,做十把刀已是了不得,更不要说去追求刀具本身的质量如何了。
郭家若是有了这批刀具,实力定然大涨。
陈力派人传令入雁门郡,御林军预备队的人纷纷得令出城与大部队汇合。
王匡得知此事亦出城相送,他与付长朝客套寒暄,看向王协时更是一脸得意。
王协心中不屑,面上却十分平静。
高顺得到校尉朱阳的传唤,命他率军到雁门关。
王协本想让张辽随自己一起去京城闯荡,但是如今自己亦不知前途在哪。
张辽最终决定随高顺一起去雁门关投靠卫胜。
王协心头惋惜却也无力阻止。
此时杨齐、李蒙、阿汉、赵牧四人来到王协面前,四人说道:“队长!也把我们带走吧!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去处了,我们也不想去雁门关了!”
对于杨齐、李蒙、阿汉、赵牧四人,王协将他们留在了身边,毕竟四人如今也无家可归,也信赖自己,带在身边也算有个帮手。
王协策马领着四人跟在大部队后面,心中想道:“回京城也好,许多人没见也挺想他们的呢。”
第八十五章
就在王匡在东门为龙骧军等人送行时。
雁门郡北营仓库。
雁门郡兵曹夏展风率二十人来到此地。
他命人强行打开一间仓库门,只见一精瘦男子被绑在粮仓内。
正是那夜打算放火的男子!
“给我抓回去!”
那男子见到夏展风以为是来救自己的,却不曾想要抓自己。
他手脚被捆,嘴巴被布条塞住,拼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两个大汉上前将他架起,他看见夏展风那凶狠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后背发凉,顿时浑身无力。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夏展风的背后,放火男子眼神一亮,嘴里打出更加激烈的唔唔声。
那人面如重枣,长须飘动,身材魁梧。
“夏兵曹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夏展风转身看去,此人正是关羽。
关羽丹凤眸子细长,眯眼冷视夏展风。
夏展风自然知道关羽是王协的人,他奉命前来将那放火之人灭口,以免王协临走时对王匡不利。
“杀了他!”夏展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十几个大汉向关羽扑去。
关羽面无惧色,但此时军中已无人,北上的北上,南往的南往。
十几个大汉擒不住关羽,反被关羽打到在地。
夏展风见势不妙,转身要走,关羽一脚将其踹翻,迎上去便是两拳打在面门。
夏展风昏死过去。
关羽解开那纵火毛贼的绳索道:“你罪不至死,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以后断不可从恶!”
那男子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人必定改过自新。”
关羽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那人起身后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夏展风对关羽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我有办法出城,愿意领路!”
关羽知道此人也要逃命,如今张辽未归,一校军士得了军令都走了。
王匡若是知道夏展风失守定又会派人前来,此地不宜久留。
关羽随那毛贼混水摸鱼出了城去。
张辽受王协嘱咐回来寻关羽,想要关羽到京城找王协,若是不愿随张辽一起也是可以的。但是张辽来到军营时关羽已无踪迹,张辽只得无奈独自北上。
临渡关城头,一位相貌俊逸的青年将军,身旁虎头青龙铠,身后猩红披风随风舞荡。
他扶着城墙,面向南方。
身后十几位将领恭敬站立。
“老师何时能到?”那青年将军侧头问道。
身后一人抱拳道:“少主,大祭司说少主表现的很好,他要去办个事,先不来了。”
青年将军点了点头,又问道:“战况如何了?”
身后方才答话那人又说道:“上党郡城北县已尽数攻克,如今卡耶首领率军已将上党郡团团围住,不过昨日上党来了一队援军,有个青年小将武艺不凡,两军交战杀了我军几位勇士。”
青年将军有些好奇,“哦?这是何人?据我所知上党太守张杨倒是有几位将领武艺尚可,不过应该还不至于可连斩我军勇士的地步。”
身后那人回答道:“那小将一身黑袍,座下黑马,手持一杆玄铁枪,乃是北地太守张济从子张绣。”
“哦?我倒是听老师说过,说此人号称北地枪王,枪法出众。传令下去,围住上党不许让他们突围,凡有援军一律击退!”
身后众将齐齐抱拳领命。
此时一位清瘦少年走上城头,这少年瘦的皮包骨头,七尺身高,面黄肌瘦,身穿灰袍。
“哥哥!”清瘦少年唤道。
青年将军转身看着自己的义弟。
“哥哥,义父夸你临敌善变,能想到裹挟百姓冲击临渡关的方法实乃有大智慧!”清瘦少年笑着说道,挑起大拇指。
青年将军笑了笑,“我自幼随师父熟读兵法韬略,尚不及师父一半,与师父比差得远呢!”
清瘦少年白眼道:“栾提苏扶,你可别装,谦虚个什么劲?”
原来这青年将军正是栾提苏扶,匈奴单于王栾提且渠命他攻临渡关,命栾提于夫罗主攻雁门关,此举本有比较之意,看看这两个兄弟本事到底如何。
没想到栾提苏扶不到三天便攻破临渡关,直下关南百里!
栾提苏扶笑了起来,命人取来一张弓,他将长弓握在手中对清瘦少年说道:“赵秦淮,看到这弓了吗,这弓名叫双龙射星弓,有五石之力,你若可开便送你了!”
“好!”赵秦淮爽快答应,此时栾提苏扶身旁十几位匈奴魁梧将领不忍发出讥笑,这赵秦淮不过七尺身高,比之匈奴一般族人都要矮小瘦弱,更不要说他的胳膊都还没有他们的手腕粗,敢说拉开五石弓简直是痴人说梦。
匈奴精锐弓手所用之弓乃是标准的一石弓,臂力卓著的将领所用为二石弓,唯有魁梧异常的勇士将军可开三石弓,这在匈奴族中寥寥几人而已。
五石弓?
只怕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
清瘦少年赵秦淮接过长弓仔细打量,只见此弓通体红漆,雕有星河图案,握把处为两个龙头对视,双龙龙尾左右延伸至弓的上下两端。
他轻柔的抚摸着弓身,如同抚摸着一个心爱的女子,他喃喃道:“好弓!”
汉制一石为一百二十斤,此弓若非六百斤之臂力绝无望拉开。栾提苏扶一直知道师父收的这个义子力气过人,但是见他这般瘦弱总是不信。
只见赵秦淮握住长弓,上下翻看了一下,只见他猛然一扯,举弓对天,他口中大喝一声,“开!”
只见他左手紧握弓把,右手勾住弓弦,只听双龙射星弓微微发出咯吱轻响,竟被赵秦淮拉着如满月一般。
周围将领皆惊为天人!
赵秦淮爽朗一笑大喝道:“取箭来!”
士卒立刻取了一支羽箭递给赵秦淮。
赵秦淮弯弓搭箭,面朝南方天空。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瞬间飞出,速度极快,飞出极远。
栾提苏扶目力极佳,他看向箭矢飞去的位置,正有一只大雁南飞。
那箭矢射在大雁脖子处,大雁急速坠地。
栾提苏扶哈哈笑道:“好!好一个龙象无匹赵秦淮!”
第八十六章
龙魁的举动吸引了黑甲铁骑兵们的注意。
武娘长鞭甩出,打翻三人。
只听龙魁一声大吼道:“老九,去帮那个小子,陈校尉由我与二妹保护!”
黑衣少年听言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向王协消失的方向追去。
王协一路向西北而去,直奔黄河边。
他来到黄河畔,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江水滔滔。
身后有一骑而来,王协抽出虎跃戒备。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是那黑衣少年。
那黑衣少年勒马停住道:“此处需轻舟过江,你我沿江边寻个渔村,那里定有轻舟。”
王协点了点头,他上马跟在黑衣少年身后。
他知道这少年是来帮自己的,身手不凡。
二人向南寻了约几里,在江边找到了一个小渔村,王协下马见有一叶轻舟停在岸边,一老人睡在旁边茅屋内。
王协在其窗口放下一锭银子,悄悄接下轻舟,与黑衣少年二人划船向西而去。
夜色朦胧,江上风浪颇大,行至江心附近时,只听西岸灯火通明。
王协不禁问道:“兄弟,那边是什么情况?”
黑衣少年划着桨,抬眼看了看,说道:“那是临渡水军的营寨,我们得绕开,否则免不了一番盘查,耽误时间。”
王协点了点头,又问道:“小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
那黑衣少年严肃道:“我的任务就是要送你去云中,路上保护好你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也别问。”
王协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便没在说话了。他索性躺在船里望向天空,想着过去和现在,不一会感觉累了困了便会睡着了。
一觉醒来,王协坐起身来看向四周,发现已经快要到岸了。
他问道:“我们到哪了?”
黑衣少年说道:“我一路划船偷偷过了临渡关,在前面寻个合适的地方就可以上岸了。”
“我们过了临渡关?”王协有些疑惑,这临渡关是黄河西岸重要关隘,汉武帝时所修建,东临黄河,西靠群山,从而使得匈奴不能肆意南下,号称西线咽喉之地。
此等重要的关隘,竟然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渡了过来,不禁让王协有些惊叹。
黑衣少年寻了一处芦苇丛,将船停靠在这里,与王协弃船上岸。
因为小船太马匹无法渡江,故而二人上岸只得步行。
黑衣少年突然问道:“你有没有钱?”
王协点了点头。
黑衣少年说道:“我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集镇,是汉胡交易的地方,是个黑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都是些亡命之徒在里面出没。我们去那里买两匹马。”
走了约莫十几里,在黄河边上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寨子。
黑衣少年指了指说道:“那里便是黄河水寨。寨子里都是些胡汉两族的亡命之徒,这里匈奴人管不了,大汉懒得管,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在这里交易,待会你寻个隐蔽的地方等我,我进去买两匹马就来找你。”
王协应诺了一声,从怀中取出百两银子交给黑衣少年。
他寻了一处距离寨门不愿的地方等候,只见少年到了寨门外,经过一番检查,缴纳了些碎银便进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寨门口一阵骚乱,黑衣少年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硬闯寨门而出。
紧接着他身后数十人也冲出了寨子。
“快上马!”只听少年一声大吼,王协开始奔跑一跃上了少年牵着的那匹马,王协回头看去,只见寨门后的那些人越来越远。
他问起少年道:“怎么回事?”
少年微微一笑,将百两银子扔还给了王协,说道:“我趁那人不注意,偷了两匹马就跑。”
王协有些无语,心想这少年真是大胆,此前敢趁夜撑着小舟过临渡关,若是被官兵发现只怕不由分说就被射成了筛子,他们二人明明可以在白天按部就班的过关。刚才明明可以买马,却非要在这黑市上抢马,又惹的一群亡命之徒追杀。
王协说道:“小哥,咱不是有钱吗?干嘛要抢?”
黑衣少年不屑道:“这些马来路不正,价格是平时马市中的五倍,我才不愿给这些人挣黑心钱,再说我不是给你省银子嘛!”
王协更加无语,便不在多说了,好在这小哥艺高人胆大,有几分实力,否则要是他困在黄河水寨中出不来或者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就有罪受的了。
时至深秋,北疆水涸草枯,纵马平原一望无际。
二人一路沿黄河北上,走了一天的时间,路过一处村庄时王协去向乡民买了些水酒。
王协顺便问了问去云中的路,回来将一大块羊肉递给黑衣少年,自己拧开一袋水喝了一大口说道:“再向北二三十里,便有一处渡口,渡过河到了东岸便是云中郡地界。”
王协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道:“看样子我们得在渡口旁的集镇上住一晚,明天一早便去云中郡。”
黑衣少年啃了一口羊肉说道:“好。”
到了渡口边,这里因为常年有人渡河,贩夫走卒也颇多,久而久之此处便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唤作渡边集。
长长的街道由鹅卵石铺成,集镇上客栈酒肆杂货铺等等应有尽有。街道只有一条,一头通集镇外,尽头便是渡口。
王协在街道上寻了一间上高的店铺,与黑衣少年住了下来。
街道不大,也就二十几家店铺,人却不少,特别是客栈中几乎都住满了来往的商客,有汉人,有胡人,也有羌人、鲜卑人。
甚至有的商贾就在此处将货物卖给二道贩子,虽然利润不及跑全程的多,但是贵在快和安全。
黑衣少年一袭黑衣还蒙着面,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王协说道:“小哥,你看你是不是换一身衣服,你这一身夜行衣看着就不像正常人,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王协说着拖着少年进了一间裁缝店,选了一件干练的衣服让少年换上。
少年在内间换好衣服出来,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浓眉大眼,仪表堂堂。
王协顿时眼睛睁大,指着少年道:“飞羽?”
第八十七章
少年一笑,拦住了王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二人回到厢房,王协让小儿上了不少好酒菜,二人便在房中用膳。
这飞羽是神秘富商洪流的贴身护卫,如今却是龙影卫的一员,细细想来这洪流公子神秘万分,也不惧怕钱百万等人,身边管家与护卫都是不凡。
王协突然想道:“洪流,刘宏?!”
他心中更加吃惊,身躯为之一震。
飞羽莫名其妙的看向王协。
原来洪流公子便是当今圣上刘宏!此番陈力得到密信要去云中召集皇帝陛下的亲卫军龙骧军到雁门关,这事本就让王协感觉到蹊跷,而且陈力还嘱咐自己带话说,若是到了雁门关有人胆敢抗旨就杀无赦。
天呐,那是皇帝,在自己的疆土上难道还有人敢抗旨?
在想到昨晚要追杀自己与陈力的什么大高手,这显然就是朝廷内斗呀。
王协没有触及到庙堂之中的种种,对于这些并不了解,但是结合自己的经历细细想来,着实有些复杂和深奥。
王协问飞羽道:“昨夜劫杀我和陈校尉的人是什么人?”
飞羽狼吞虎咽吃着美味菜肴,嘟囔着说道:“你是问黑甲铁骑兵还是大蠢蛋?”
王协递过去一个鸡腿继续道:“你都给说说。”
飞羽举杯喝了一口水,王协连忙给他斟满。飞羽开口道:“黑甲铁骑兵呢,是南匈奴单于王的亲卫骑兵,估计是他儿子率军来了,单于王派来保护他儿子的。至于为什么会劫杀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飞羽啃了一口鸡腿,继续说道:“大蠢蛋呢,是董庞的手下,成天跟我们作对,不过这个人武功的确很高,他们是董庞天杀地绝堂的堂主,昨晚来的是地字堂的两个堂主。”
王协听了飞羽的介绍,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又了解多了一些,信息掌握的越多,越容易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第二日清晨,二人早早起床。
到了渡口边已经是排起了长队,基本都是各地商贾的商队。
王协交了银子带着二人二马上了渡船。
船上,二人站在甲板上,只听身边一些商贾的商队护卫在一起闲聊。
王协得知东岸基本已经沦为了匈奴的地盘了,除了云中郡附近的地区,其余地区都被胡人占领,洗劫一空。
这些商贾都是些不怕死的,带着空空的行囊去云中收购一些稀有的货物,然后运到关内去卖,一旦云中再一失守,那么广大关北就是属于胡人的地界,再要去买这些珍稀的货物就得成倍的价格。
富贵险中求!
这些商人怎会不知此行的危险,但是利益的趋势下还是让大批的人铤而走险。
渡口对面也全都是人,基本上也是商贾,或者举家搬迁的人。
这边东渡口同样是形成了一个集镇,但是此处却是有重兵把守。士兵们穿戴严整,手持长枪,驻守在黄河边,不少小队亦在集镇中巡逻盘查。
王协与飞羽未带任何辎重和物品,骑马疾奔而去,免得又被士卒盘查。
出了东渡口街道放眼望去,东边朝阳升起之地有一座城池耸立。
云中城便是云中郡的治所。
云中城城高池深,经历了不少战乱,当年秦始皇设立云中郡便是为了北击匈奴一统北方。
云中城盘查极为严格,稍有问题的人都会被拒之门外。
郡治所一般只允许有一校兵马驻扎,而云中郡临近匈奴地界,驻扎了三校兵马。
王协远远只见城头上满是巡逻的士兵,一切都戒备森严。
他与飞羽放缓马步,到了城门边下了马,城门口一位穿戴完整的队长,手扶腰间胯刀盘点着入城百姓。
王协二人上前,王协恭敬施礼说道:“军爷,家父乃北上的商贾,昨日已入了城,我二人在城外赏玩了一日,今日入城寻父还请行个方便。”
说罢,王协从衣袖取出几两碎银递了过去。
那军爷眉头一皱,打量了几眼王协与飞羽,见二人穿着打扮昂贵不似寻常百姓,也未带什么包裹,腰间悬着佩剑是文人书生的习气,相必也是富家子弟,又以金钱贿赂自己,亦是关南的歪风邪气做派。
那军爷没接银子,有些厌恶的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入城。
王协见状微微一笑,恭向军爷敬再作一揖,入了云中城。
城内颇为繁华,云中城是塞北第一大城,常年商贾云集,甚至不少胡商也经常来此。因为北疆战事的缘故,云中禁止胡人入城,导致胡人货物奇货可居,价格飞涨。
有些不怕死的商贾甚至不惜重金雇请护卫去城外的胡人部落收购,再转手贩卖赚取高额利润。
不过有的胡人部落经常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不仅货物没买到,还被劫了钱财,丢了性命。这种事情在北疆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王协并未直接去找龙骧军,他寻了一处茶馆坐下,点了些早点与飞羽吃了起来。
他唤来小二,赏了几十枚铜钱问道:“小二哥,龙骧军驻地在什么地方?”
那小二哥见王协出手阔绰,一开张便得了这么多赏钱,心头见喜,嘴角咧开笑道:“二位爷,想必是外地来的吧,龙骧军在城中并无住所,一直是在城外驻扎。”
王协有问道:“小二哥可知如今龙骧军在何处?我二人慕名而来,想见一见我大汉龙骧的风采。”
那小二哥笑道:“想二位公子这般的我见过不少,只是近日不凑巧,我听说前些日子龙骧军去了边防重镇九原。那里怕是起了战事,我劝二位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好,会死人的!”
王协点了点头,又要了些点心。给了些银子让小二哥帮他们喂马。
飞羽低声说道:“九原县乃是边防重镇,匈奴常年与我大汉摩擦不断,特别是九原附近有多个匈奴部落,更加不太平。”
王协知道此行免不得凶险,他低声道:“我们稍作休息便去九原,早日见到皇甫将军完成任务。”
就在此时,却见那小二哥连滚带爬跑了过来,带着哭腔道:“二位爷,不好啦,几位军爷要抢二位公子的马,小的拦不住啊,二位爷快去看看吧!”
第八十八章
飞羽听到此话,腾的一下变站了起来,怒火中烧。
王协赶忙按住,小声说道:“飞羽,先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不要冲动。”
飞羽并未作声,二人随小二向后面马厩走去。
只见四五个官兵打扮的男子围着二人的马,其中一人正在解缰绳。
飞羽快走两步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财物!好大的胆子!”
那几人听到身后喝声纷纷回头,只见为首一人见王协二人走来,猜出是正主,他提了提裤子,手扶着腰间长刀,嘴角轻蔑地说道:“如今是战乱时期,军中缺马,你们二人的马被我们征用了。识相的快滚!”
飞羽一听这话,顿时咬牙切齿,正要上前,被王协一把拉住。
王协笑了笑,拱手道:“几位军爷,我兄弟二人是外地人,茫茫大漠我二人还要靠这来赶路,这马恐怕不能给几位军爷。”
那为首的官兵挑眉道:“哦?你说不给就不给?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军爷见王协二人一副外地公子哥的打扮,在这个时候到云中城的公子哥,多半是某位发战争财的商贾公子。那些商贾巴结自己还来不及,怎敢因为两匹马与自己作对。
那军爷心中如是想着,今日对着两匹马是志在必得。
王协面色逐渐变冷,他寒声说道:“这马几位军爷真拿不走。”
几人听后哈哈大笑,只见飞羽纵身一跃,抬脚将那为首军爷蹬出数米远。
其余几人纷纷大怒,抽出兵刃便要当街砍死这个敢跟自己作对的无知少年。
可他们区区几人怎是飞羽的对手,飞羽身形如电,不用几招便将几人打倒在地不能动弹。飞羽冷冷一哼还想继续拿几人出气,却被王协一把拉住。
王协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办正事要紧,赶快出城吧。”
飞羽点了点头,他与王协牵着马便向城外走去。
到了城门口,仍旧有人进行盘查。
王协二人身上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只是随身兵器被盘查了一会,但是在这北疆地区,男子佩剑佩刀也属正常,不似京城一般严苛。故而也没有什么。
正当那守城的军官要放二人出城时,却听身后一声响亮的高喝。
“给我将他二人拦住!”
听闻此言,那守城军官立即伸手拦住了王协二人,他身后十几个守城卫士纷纷挺枪指向王协二人。
王协回头一看,只见一人骑高头大马而来,身后率领着约百余号士卒。
只见那被打的官兵走在马旁,眼神阴冷,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就是他们,方才在大庭广众不分青红皂白殴打官兵!”那官兵恶人先告状,大声喊道。
高头大马的军官,身后百人将王协与飞羽二人团团围住,百余把长枪指着他们。
飞羽全然不惧,他冷哼一声道:“汉军中竟有你这等奸猾鼠辈!看我取你性命!”
王协正要制止,只见飞羽纵身一跃,脚尖点过戳来的长枪,翻身已到了高头大马的军官身前,他探手去抓那官兵,那官兵连忙向后躲闪。
高头大马的男子皱眉低喝道:“放肆!”
他挥刀便砍向飞羽,飞羽灵巧的一闪,一把採住那官兵的衣领,手中莫名多出一柄匕首抵住那官兵的喉咙。
飞羽狠声说道:“你这奸猾鼠辈,留你有何用!看我一刀结果了你!”
那官兵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讨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去抢小爷的马,请小爷饶我狗命,饶我狗命呐!”
此时,王协高声说道:“兄弟手下留情,此事定有公断!”
那高头大马的男子挥手让身边士卒收回长枪。他厉声问到已经半跪在地上的那个官兵,“裘大山,你如实招来,到底这二人为何要打你们?”
裘大山不敢抬头看马上的男子,支支吾吾还是说出了实情。
那马上男子听后冷哼一声,喝道:“裘大山,你违抗军令强抢民财,你可知罪!”
那裘大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高将军饶命呐,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
“给我拖下去,等候发落!”高姓将领说道,他下马来到王协与飞羽面前。
飞羽一脸警惕,而王协拱手作揖道:“多谢高将军为我二人平冤。”
高将军亦拱手道:“高某治军不严,惭愧。”
转而高将军看向飞羽说道:“这位小兄弟好身手,我观二位不是本地人,不知二位在这偏僻多事之地所谓何事?”
王协拱手道:“我二人乃是商人之后,自幼习武,如今虽父亲到了塞北,便到这云中城中逛一逛,不巧有急事要出城,遇到那位军爷抢马,我这兄弟脾气暴躁出手教训了一番,才有如今之事。”
那高将军笑了笑,说道:“二位相貌不凡,更是对这位小兄弟的武艺十分佩服,在下高览,乃是云中城军司马。”
王协顿时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袁绍帐下曾有河北四庭柱,其中便有一人名叫高览。
王协拱手道:“在下王协,王佑泽,见过高将军。”
王协又指着飞羽说道:“这位是舍弟王羽。”
高览向二人拱手,王协又问道:“敢问高将军,可是河北人士?”
高览惊奇道:“王兄认识某?在下河间人士。”
王协心中惊喜,此人正是将来袁绍手下四庭柱之一的高览。算的上是一名虎将了。能在此处遇到这等人物,也算是结下一段缘分。
王协热情与高览攀谈,但是飞羽却并没有什么好感,显然还是在记恨刚才那个官兵。他扯了扯王协的衣袖说道:“哥,父亲还在城外等候。”
王协有些不舍,与高览拱手拜别道:“高将军,王协家在京城,小有名气,你我一见如故,小弟也十分钦佩将军胆识,若是以后将军来京城定要来找小弟呀!”
对于王协的热情,高览心中十分诧异,不过面前此人深藏不露,定非凡夫俗子,况且其有一个如此武艺高超的弟弟在旁唯命是从,也让高览在心中暗暗记下了此人。
高览送二人出了城门,见二骑尘土飞扬,消失在大漠中,回头寒声说道:“将刚才几个夺马的士卒都给我抓到我营帐中!”
第八十九章
张辽喜道:“是雁门郭家大少爷郭缊!”
只见一白衣青年,手提三尺剑,朝这里奔来,身后约有几十人手持自制的铜剑,后面一众乡勇皆是手持农具,紧随其后。
王协见状心中大喜,口中喊道:“援兵已至!大家一起上!”
突然出现的友军让大家精神振奋,那白衣青年一副书生打扮,但舞剑的一招一式却极为熟稔,他手舞剑花刺破一个匈奴人的胸膛。
此时关羽已被匈奴围在中间,王协与张辽冲了过去杀出一个缺口,关羽左突右闪却仍旧被砍伤了手臂,鲜血如注。
关羽抱臂冲出,淳于琼蛮吼一声,大斧当空劈下竟将一瘦弱匈奴劈成两半,骇人至极。
匈奴士卒被淳于琼那野兽般的血腥给吓蒙住了,不敢靠近。
那郭缊所领乡勇虽无兵刃,却悍不畏死,杀的匈奴连连败退。
此时高顺亦率先登营杀回,将匈奴冲杀一番,死伤大半,剩余匈奴皆寻马北逃而去,众人也不去追。
匈奴退却后,郭缊来到几人身边拱手道:“在下雁门郭缊,几位军爷不知为何在此?”
“在下御林军王协,正要撤退回雁门关,刚才幸亏郭公子相救,王某多谢了!”王协拱手拜道。
郭缊微微一笑,扶了一把王协说道:“王兄,在下本是奉家父之命护送乡民回雁门郡,见汉军与胡人作战,自然要舍命相助,义不容辞!”
“郭大少爷素有侠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此时张辽开口道。此时关羽的手臂已用布包裹好,立在张辽身旁,面色淡然,若无其事。
郭缊惊奇的看了一眼张辽问道:“这位仁兄莫不就是马邑张文远?”
张辽点了点头,向郭缊拱手施礼。
“郭大少爷侠名,文远早有耳闻,有幸相遇,人生快事呐!”张辽笑着说道,接着介绍余下几人,“这位是关北军高顺兄弟,这位是御林军淳于琼兄弟,这位是关羽兄弟。”
郭缊一一拱招呼,“原来是关北军先登营高曲侯,郭某久仰大名。方才远观淳于琼兄弟与关羽兄弟武艺超群,郭某佩服!”
高顺、淳于琼、关羽三人拱手还礼。
郭缊的乡勇打扫完战场,搜刮了不少兵器甲胄,这群乡勇约五百多人,个个身材强健,看样子是经过一番挑选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去雁门关。”王协开口说道。
郭缊点头称是,“前面是我家牧民队伍,有酒肉兵器,几位兄长随我一同。”
于是,郭缊与王协等人并行,流民都认得郭缊,都慢慢聚集在郭缊队伍的后面。
原来这郭家在马邑城边有一处牧场,听闻匈奴攻破拒北关,郭缊便连夜领五百乡勇赶到牧场,护送乡民撤退到雁门郡去,路上不少逃难的流民也都认识郭缊,跟在后面寻求保护。
渐渐的竟形成了千余人的庞大队伍,且有五百乡勇护卫,匈奴亦不敢私自来掠夺。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而去。
由于先登营是每次作战的主力,因此伤亡了不少弟兄,损失了不少马匹,与郭家的大部队回合后原地休整了一会,郭缊送上不少酒食医药。
王协等人疲乏的很,也是忍饥挨饿一天了,得到酒食后好好饱餐了一顿,受伤的弟兄也得到了初步的救治,大约休息了半个时辰不到,大部队担心匈奴的围剿,起身向雁门关进发。
路上再未遇见胡人,几人闲聊时王协才知晓,郭家乃是雁门郡大族,拥有雁门郡外千亩良田和两个牧场,马邑城外也有自己的牧场,更是常年与胡人进行贸易,家底雄厚。
交谈间,王协发现郭缊此人对于仕途颇为向往,却因上辈人党锢之祸不能为官。
王协心中暗自盘算,这郭家乃此地豪族,实力雄厚,这党锢之禁果然厉害,若是可以拉拢郭家,便可在雁门郡打下根基,即便在洛阳发展不利,也可有条退路。
黄昏将近,众人已来到雁门关城下。
得知关北军先登营与郭缊回城,郝萌立刻上了城楼,打开城门让众人进入,跟在队伍后面的流民却没有放进来。
雁门关守军将流民驱赶出去,流民约几百人,哀嚎哭求,一时城门前混乱无比。
郝萌一怒,抽出腰间宝剑喝道:“尔等乱民再敢造次!格杀勿论!”
高顺皱眉喃喃道:“这些穷苦百姓都是从马邑逃难出来的,若是拒在关外定是难逃一死,唉!”
这话只有身边的几人听到,那守城的曲侯却幽幽道:“如今陛下下了死命令,雁门关不得有失,我等将士据守关隘等待军令。若是这乱民中有胡人奸细,又该如何是好?”
王协扯了扯高顺的衣袖,高顺不再多言,他明白王协的意思,高顺残兵败将而归,本就不受待见,如今去管别人的事,哪里还会给你有好脸色。
此时城墙上下来一位校尉,向王协几人不咸不淡地说道:“诸位请到军营休整。”
郭缊有家族事务在身,不便多留,他拱手说道:“几位,在下还要赶回雁门郡,就此与几位别过了,若是日后能来雁门郡,我再与几位把酒畅谈!”
王协等人与郭缊拜别,郭缊率领乡勇再次出关向南而去。
雁门关内分东西两处瓮地,是雁门关守军的军营驻地,其中东面全是军营,一排排砖草结构的房屋,都如大通铺一般。西面一片操练场占去大半的地方,剩余几件房屋都是几位长官的住所和食堂。
队伍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奔袭,身体已经十分疲惫。
关羽的手臂刀伤深可见骨,如今已经不能动弹。到了雁门关军营驻地,那校尉安排厨房做了些米汤与梗菜,这样的伙食便是寻常士卒的伙食了,吃过饭罢在东面有一排空房间,就交给了王协等人居住。
陈力来到王协等人的居所,原来龙骧预备队就在不远处,龙骧预备队是昨天后半夜来此的。
王协与陈力相互说了各自的情况,陈力得知卫胜领着千人不到的队伍还在外面,心知卫胜等人十分危险。
王协问道:“陈校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陈力轻叹一口气,原本他是负责带领御林预备队去云中与龙骧军汇合,并安排试炼任务的。如今战事一起,拒北关和马邑、桑乾二城陷落,朝堂震动,哪里还能试炼?唯有等待新命令了。
“先安顿好大家,等待军令吧,相信圣上不会不管我们的。”陈力缓缓说道,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王协点了点头,他也是又困又乏,陈力离开后他便倒床就睡。
第九十章
夜,龙骧军营中士兵井然有序的巡逻着。
皇甫嵩独坐在大帐内负手看着面前巨大的北疆战略地图。
一位探子入营跪地抱拳道:“将军,胡人今夜出动大量军马劫掠九原周边村庄。”
皇甫嵩问道:“西北军可有动静?”
探子答道:“没有,只是坚守不出。”
皇甫嵩挥了挥手说道:“再探再报,务必查清匈奴收获。”
“诺!”那探子转身飞速出了大帐。
皇甫嵩长叹一口气,继续看着地图。
深夜。
探子再报,匈奴洗劫周边村落十余个,得粮食牲畜无数。
皇甫嵩只是摆了摆手,此时帐外数位将官闯入帐中。
付长朝乃是龙骧军督校尉,性情耿直,颇受皇甫嵩信赖,他为首抱拳说道:“将军,匈奴劫掠村庄,滥杀百姓,我等请命出城迎敌!”
付长朝身后四、五位校尉皆拱手抱拳齐声道:“我等愿请命出城迎敌!”
皇甫嵩扫视众人,众人皆面有怒色,眼神果决,只等自己一道军令便率军出城要与那匈奴决一死战。
只是皇甫嵩摆了摆手,缓声说道:“诸位将官都辛苦了,都回去吧,我自有安排。”
付长朝与其他几人皆面有诧异,往日里皇甫嵩视匈奴为泱泱大汉之心头患,如今匈奴在自家城外掳掠,却不出城剿灭。
几人原地站着,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架势。
皇甫嵩见几人不动,缓缓说道:“诸公勿疑,各回军营,修整兵马,待我军令。”
几人见皇甫嵩这样说,便各自回营了。
皇甫嵩见几人离开,对身旁探子问道:“胡人回营后又如何?”
探子说道:“胡人在军中饮酒高歌。”
皇甫嵩挥了挥手让探子退下。
一连三日,均是如此。
第二日皇甫嵩帐外将士已有九位,到了第三日皇甫嵩帐外站着大小军官共计二十余人,这龙骧军全部校尉尽皆来此。
二十余人皆是怒发冲冠,王协在旁会意一笑,心中暗探皇甫嵩的高明。
王协见皇甫嵩在帐内不见众人,于是来到主帐外拱手请示道:“王协请见皇甫将军。”
众将官见王协请见,均是举目看去。
那帐外士卒进帐,不一会便出来领王协进帐。
王协一踏入大帐,只见皇甫嵩一身戎装。
王协立刻会意,拱手拜道:“祝将军马到成功!”
皇甫嵩朗声大笑,他拿上佩剑大步走出军营。
二十余位将官见皇甫嵩戎装出帐,一时鸦雀无声,等着皇甫嵩说话。
皇甫嵩朗声说道:“众将官,匈奴一连三日洗劫我九原周边村寨,烧杀掳掠罪恶滔天!众将听令!速速整军,我龙骧全军尽出,今夜血洗匈奴!”
“诺!”二十余位将官发出一致的声音,声势滔天。
月隐薄云,寒风阵阵。
九原城西门打开,皇甫嵩一骑当先,手持丈余长刀,一身黑甲。
”龙骧精骑!呈扇形铺开,自匈奴西寨冲入,东寨突围,身上火石之器尽数丢出焚烧匈奴营帐!“皇甫嵩高声喝道。
身旁传令官立即向身后传令。
此时,匈奴军帐载歌载舞,科那查大摆酒宴,与几位主要将领皆在中军大帐中饮酒。
底下士卒刚刚前半夜在九原周边洗劫无数牛羊,财物。
如今上面将领们都在宴会,底下人总得喝点肉汤吧。
匈奴西门瞭望塔上的士卒心急如焚,他心中惦记着早些换班,可以吃点肉喝点汤,眼睛不时看着营内伙房的方向。
忽然间只觉地面有些摇晃,他眯着眼睛看向黑暗的夜色里。
那地动越来越明显,只见他睁大眼睛,一只黑色的箭矢极速飞来,正中他的面门。
无数龙骧精骑手持长枪长刀杀入匈奴军营。
”杀光胡狗!“
顿时匈奴军爷火光四起,厮杀声、哭喊声、呼救声不断。
皇甫嵩长刀横扫,斩杀数人,身边亲卫在旁,他长刀一指说道:”儿郎们,随我杀了科那查!“
说罢,皇甫嵩纵马奔去,他身边数十精骑亦紧跟而去。
科那查从醉酒中醒来,他出了大帐,只见周围尽是汉军精骑,他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逃窜。
皇甫嵩见到科那查,如猫见老鼠,他拍马追去。
洛罗率亲卫前来,见皇甫嵩追杀自己的父亲,他大吼一声,便要冲杀过去。
却被身旁两名汉军校尉拦住。
科那查只是步行,哪有皇甫嵩马快,皇甫嵩连砍倒科那查身边亲卫七人。
科那查见皇甫嵩已到跟前,躲闪不及,被他一刀削去脑袋。
洛罗眼见自己的父亲被杀,痛苦大叫,他金瓜锤砸翻身旁校尉马匹,要去找皇甫嵩拼命,却被他身旁亲卫拦住。
龙骧精骑本就勇猛,如今劫营更是士气高涨,匈奴士卒多慌乱奔逃,毫无招架之力,大多数人亦是相互踩踏,死于同僚之手。
此战一直杀到天明,龙骧军几乎全歼匈奴,唯有洛罗率本部逃走。
皇甫嵩命人以枪挑科那查人头,挂在九原城头。
皇甫嵩得胜回营,只见九原城北城门打开,储义衫率众将士亲自迎接。
王协亦出城相迎。
见龙骧大军凯旋归来,储义衫大笑上前,皇甫嵩下马与之双手紧握。
”恭喜皇甫兄凯旋而归!“储义衫大笑道。
皇甫嵩笑道:”若无贤弟的配合,我岂能有此胜利,贤弟当记首功!“
二人挽手入城,两军将士倒是十分疑惑。
王协顿时明悟,会心一笑,原来这二人是演的一场苦肉计。
此战龙骧军斩杀匈奴近万,俘虏约三万胡人,收获战利品无数,更是获得了匈奴的粮草辎重。
城外匈奴军营付之一炬,剩下匈奴皆四散逃命。
储义衫命西北军准备酒菜,犒赏三军。
王协亦受到皇甫嵩的邀请,毕竟他是传达皇帝陛下圣旨的人,地位特殊。
席间,皇甫嵩举杯说道:”储老弟,我龙骧军奉命来此,此前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说罢,皇甫嵩一饮而尽,储义衫亦起身举杯痛饮说道:“皇甫兄这是哪里的话,龙骧军乃是我大汉精骑能来九原,是九原百姓之福!”
皇甫嵩微微一笑开口道:“老弟,实不相瞒,此战之后我便奉旨离开,来我再敬你一杯!”
二人举杯痛饮。
第九十一章
第二日,龙骧军队列整齐的出城。
王协单独一列跟在皇甫嵩身后,只见他一身黑甲与昨夜劫营的装束一模一样。
九原城南门大开,储义衫率一众西北军将领在城外送行。
皇甫嵩在马上拱手说道:“储老弟留步,莫要远送!”
储义衫一身便装回道:“皇甫兄妙计灭匈奴,在下佩服,望兄一路顺风!”
皇甫嵩拱手作别,策马南行。
储义衫盯着龙骧军远去的身影,对左右长叹道:“皇甫嵩真乃国之栋梁,心胸宽广,我不如也!”
说罢他摇了摇头回了城去。
西北军将领面面相觑,皆茫然不解。
皇甫嵩遥望远方,手中马鞭一指,高声道:“全速前进!今夜务必抵达临渡关,明日入雁门关!”
龙骧军呈十六列矩阵全速奔行。王协策马紧随皇甫嵩身后。
次日临近晌午时分,龙骧军已在雁门关三十里外。
他鹰眼遥看雁门关,对身边副将说道:“命传令官快马传我军令,让郝萌出城迎接我龙骧军!”
传令官快马飞奔,皇甫嵩命大部队放慢马速。
此时雁门关内,郝萌独坐在堂中,他眉头紧锁。
忽然哨兵来报,龙骧军传令官求见。
他心中疑虑,龙骧军在五十里外他便知晓,只是他未曾想到这原本驻扎在九原三年的龙骧军竟然会来雁门关。
他来回踱步片刻,而后说道:“让他进来。”
龙骧军传令官入堂拜道:“参见郝萌将军,我奉龙骧军皇甫嵩将军将令,现龙骧军已在关外请郝萌将军出城迎接。”
郝萌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这皇甫嵩果然厉害,还未入城便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他摆出笑脸说道:“请小兄弟回去答复皇甫嵩将军,说下官准备一下,马上出城迎接。”
传令官出去后,郝萌立即让哨兵快马加鞭前去通知丁原。
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起身穿上甲胄出了堂,对门外亲兵说道:“吩咐下去,全军披甲,出城迎接龙骧军!”
只见西北方黑压压一片,为首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大汉龙骧”。
郝萌在城头看去,只见龙骧军队形整齐,气势高昂,极速行军而不乱,他喃喃道:“久闻龙骧军威名,果然不可小觑。”
他走下城楼,大开城门,放下吊桥,率大小将官立在护城河外。
皇甫嵩放慢马速近前,他坐在马上拱手道:“阁下可是雁门关守将郝萌将军?”
郝萌拱手回礼道:“下官郝萌见过皇甫将军。”
皇甫嵩仍旧未下马,他面无表情说道:“郝将军,入城吧。”
郝萌面色微变,皇甫嵩侧目看他一眼,“怎么了?”
郝萌看了一眼皇甫嵩身后军威森严的龙骧军,嘴角微微抽动,笑道:“请!皇甫将军快请入城!”
皇甫嵩身后副将高喝道:“入城!”
郝萌抱拳躬身,正瞥见骑马跟在皇甫嵩身后的王协,面色诧异。
郝萌设下宴席邀请皇甫嵩晚上赴宴,对于龙骧军的出现还是让他十分疑惑。他打算探一探皇甫嵩的口风,龙骧军乃是皇帝陛下的亲信部队,如今来了并州可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因此对于此行的来意至关重要。
陈力仍旧躺在病床上,王协来到病榻旁。
陈力缓缓睁开眼,见到王协眼睛一亮,他缓缓起身。
“没事吧?”
陈力摆了摆手,“无妨,再休养几日便可恢复了,血流的多了点而已。”
“龙骧军已经入城了,皇甫嵩将军正在巡视城楼。”
陈力舔了舔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王协端起桌边的一杯水递给陈力。
陈力拍了拍王协的肩膀说道:“太好了,佑泽你立了大功了!薛校尉果然没有看错你!”
“薛校尉?”
“这次任务是薛校尉叮嘱我让我找你协助我的。”
王协如有所悟。陈力又继续说道:“对了,薛校尉过几日便会到雁门关。”
王协微微一笑,对这个传授自己武艺,更有几分知遇之恩的长官,让王协打心底十分感动,也对他十分感恩。
此时,赵牧四个新兵进了来。陈力立刻吩咐道:“快,给佑泽拿着吃的来!”
赵牧应诺一声急忙奔去伙房。
话说郝萌设宴邀请皇甫嵩及龙骧军几位副将。
大厨是由雁门郡特地招来的,日常负责郝萌的饮食。如今精心烹饪了一顿丰盛佳肴。
郝萌拿出一坛名贵陈酿,几位雁门守军中官阶不低的将官卖力作陪。
酒过三巡,郝萌举杯敬皇甫嵩笑道:“皇甫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下官仰慕已久,我敬将军!”
皇甫嵩并未饮酒,他以茶代酒举杯笑了笑,一饮而尽。
郝萌饮尽杯中酒,问道:“据下官所知,将军常年驻守西北,如今来并州不知可有大事,郝某在雁门从军十年,十分熟悉,不知可否有帮到将军的?”
皇甫嵩哈哈一笑抚须说道:“还真有,请郝将军帮忙的。”
郝萌听闻此话,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将军请说!”
皇甫嵩眯着眼看向露出笑脸的郝萌说道:“请郝将军明日撤军,雁门关由我龙骧军接管了。”
郝萌脸色一变,随即笑着说道:“皇甫将军说笑了。说笑了。”
皇甫嵩正色道:“郝将军,某并未说笑。”
郝萌神情凝固。场面一时也凝固住了,气氛变得微妙。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众人看向门外,只见一威武身影踏门而入。
雁门守军几人连忙起身施礼道:“末将参见丁将军!”
来者正是丁原!
丁原走到桌边,直视皇甫嵩冷哼道:“皇甫将军,军中无戏言,雁门关乃是我并州地界,一直是由我并州兵马把守,不须皇甫将军劳神了!”
皇甫嵩亦起身,拿出天子令朗声道:“圣上口谕,众人听旨!”
众人立刻下跪。
皇甫嵩看了一眼跪地的丁原说道:“陛下口谕,由龙骧军接管雁门关军务,违令者斩!”
丁原低头不起,迟迟不说话,郝萌及其余几人不敢搭话。
皇甫嵩也不急,他负手看向丁原,许久后,丁原缓缓起身拱手道:“臣领旨。”
第九十二章
几个伙计推着四辆车,两车羊皮和羊毛倒是不重,那煤炭确是重的很。
几个伙计轮番推车也是吃力。
恰巧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
王协见不远处有一个驿亭便吩咐下去,在亭中避避雨休息休息。
驿亭乃是为驿卒歇息之用,亭为六角亭,里面约有丈许见方,足可容纳十多人在此歇息。
王协当先入亭,只见亭中侧卧一人。
那人浑身以稻草覆盖,裹着破旧衣衫不住的发抖。
王协仔细打量见此人年纪不大,好似身患重病,他想要拍一拍那人肩膀,却被李蒙一把拉回。
李蒙说道:“主公,我来。”
王协看了看李蒙点了点头。
李蒙上前拍了拍那人的后背,那人转过身来看向二人。
只见是为二十来岁的青年浑身颤抖的厉害,他面色蜡黄已无人色,不时发出几声咳嗽。他衣衫褴褛卧在稻草堆里。
李蒙连忙护住王协退出亭外,他说道:“主公小心,是个肺痨鬼。”
那青年挣扎的坐起身来,口中不停说道:“救我,救我。”
他虽然竭力想要大声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是十分微弱。
赵牧上前道:“主公,此人身有肺痨,只怕会传染给其他人的。”
王协看向那青年,二人四目相对。
王协看到青年的眼神,他的眼神里并没有浑浊,甚至夹扎着不甘。
王协一瞬间竟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他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去救他。”
赵牧与李蒙皆是一愣,王协自己也反应过来。
对于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他略作思量仍是坚持,他看着二人用手指了指那肺痨青年。
李蒙与赵牧相视一眼,用黑布遮住口鼻入了亭子将肺痨少年抬到羊皮马车里。
王协抬头看了看仍是飘着小雨的天空,高声说道:“入城!”
刚刚入了青龙门,王协便安排脚力最佳的阿汉去请张仲景来城南杂货铺。
肺痨青年被放在房间床上平躺着。
王协在屋外见到张仲景入了堂,连忙迎上去说了说青年的病情。
张仲景黑布遮面挑帘入内将王协拦在屋外。
不多时,张仲景手书一副药方让阿汉即刻去妙春堂抓药。
张仲景扯下面罩沉重说道:“此人肺痨淤积多年,恐怕已病入膏肓了,先抓几服药试一试,若是不行……”
张仲景便没在说下去,王协也清楚,没有说话。
萍水相逢,王协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天下孤苦之人何止百万,他又如何救得过来呢。
张仲景又嘱咐道:“此子所患肺痨会传染的,入此屋需以黑布遮住口鼻。若是身子弱的人最易被传染,就不要进去了。”
王协点了点头,张仲景拜别离去。
王协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看着屋檐滴着的雨水,以及雨滴落在台阶上溅起的水花。
王协救这个毫不相干的请年,只是因为看了那青年一眼,那不甘命运的眼神。
阿汉取回草药立刻来到后厨开始煎熬草药。
李琦不知什么情况,见王协坐在堂前一言不发,他悄声询问赵牧方才知道事情原委。
李琦将重重的一袋黄金交由胡总管送去账房清点入账。
他小心来到王协身边,试探性的说道:“佑泽,货物已经入了仓库,羊皮羊毛都是紧俏的货物,我立马放出风声明日便会被疯抢。”
王协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黄金已经入账,我杂货铺这下资金便充足了,我还听说佑泽你谈成了长久的合作生意,我们以后就有稳定的货源了?”
王协仍是点了点头,他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下杂货铺应当可以走入正轨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李琦见王协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便离开了。
傍晚,胡老总管抽着旱烟缓缓坐在王协的身旁。
他吐出一口烟,而后将烟杆递给王协,他嗓音略有沙哑问道:“有心事?”
王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从这青年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胡忠自然知道王协说的事情,王协当然也是如这青年般狼狈,若非码头老板的救助,只怕他也死了。
“那就全力救活他,柜上有些极好的燕窝,舍得的话就拿给他补补身子。”胡总管不疾不徐的淡然说着,他翘起二郎腿继续抽着烟。
王协点了点头。
临渡关前。
关下披甲之士队列严整气势滔天。
为首一年老将军立于土坡青罗伞盖之下观望城头。
他身后两张大旗飘动,一个“汉”,一个“段”。
左右数十人分散站立,皆是魁梧战将。
临渡关城门前,只见一白甲黑袍小将策马横枪高声呼道:“胡蛮快快出来受死!”
那小将英武不凡,手中一杆虎头金枪直指城头。
城头上有两人并排站立。
一个瘦弱青年,一个英武将军。
正是赵秦淮与栾提苏扶。
“此人乃是童渊大弟子,号称北地枪王张绣,已连挑我军七员勇士了。”
赵秦淮露出一道极为鬼魅的笑容,或许是因为他长相如消瘦的豺狼笑起来也是十分难看。
他声音极为嘶哑,“昨日他连战七人体力不支,我再战他胜之不武,今日便要他小命!”
栾提苏扶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赵秦淮低声道:“备马。”
身后军士连忙下城准备。
不多时,只听得临渡关城头十架大鼓擂起,匈奴军士咆哮,天地间乌云缭绕,逐渐暗了下来。
临渡关关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
一骑通体暗黄的神骏宝马风驰而出,马上坐着一位瘦弱青年,他身着一袭灰色麻布劲服,无任何甲胄护体,肩膀上扛着一柄赤炼浑天镗。
赵秦淮到张绣十步之外勒马站定,他坐下万里烟云兽长嘶一声,张绣的马不由想要倒退,被张绣勒住缰绳。
赵秦淮洒笑道:“喂,回去换匹马,带回输了别说小爷欺负你!”
张绣心头一怒,但是坐下马儿的确不争气的开始弱弱颤抖,似乎十分惧怕赵秦淮坐下的万里烟云兽。
赵秦淮这胯下之马乃是野马之主被赵秦淮驯服,仍旧有不少戾气,寻常马儿见到都会心生畏惧。
段颎见状,吩咐下去说道:“上次上国柱所赐大宛良驹可在?”
身旁贴身护卫拱手道:“就在中军马厩中。”
“快去取来给张将军换乘!”
张绣冷视面露不屑笑容的赵秦淮拍马而回。
一位军士牵着一匹浑身如紫火的俊逸神驹而来,此神驹眉心一束白毛好似第三只眼。
张绣不住暗道:“好马,好马!”
段颎在土坡上高声道:“张将军,此乃上国柱所赐紫云追日驹!张将军驾此马去斩贼将!”
张绣心中一喜,他想段颎抱拳后跨马而上。
他一夹马腹,紫云追日驹若闪电般奔出,张绣哈哈一笑,豪情高声道:“无名鼠辈!看枪!”
第九十三章
临渡关外,天色昏暗。
远处天边黑云压城,两军皆是擂鼓震天,将士们喊杀助威声不断。
张绣手中虎头金枪若蛇般游走,虚虚实实朝赵秦淮刺来。
赵秦淮手中赤炼浑天镗亦向张绣挥去,两杆神兵相撞发出震耳的金石之声。
赵秦淮虽看着瘦弱,却力大无比,张绣不知与其比拼气力吃了大亏。
张绣枪头如蛇头缠住浑天镗卸去力道,随即枪出如龙,如暴雨般刺向赵秦淮。
张绣乃是枪神童渊首徒,入山学艺七年尽得真传,下山跟随父亲张济身边,一杆虎头金枪挑翻无数大将,获赠北地枪王名号。
赵秦淮从容不迫一一化解招数,他手中浑天镗通体赤红,劈金斩玉无往不利。
一连二十回合,双方不分胜负。
赵秦淮洒然一笑道:“若是只有这点本事,那就去死吧!”
赵秦淮说罢眼神寒光一闪,手中浑天镗翻转若猛虎下山直插张绣当胸。
张绣见赵秦淮忽然气势爆棚,手上无论速度、力道都强上不少。
张绣心中一凛不敢大意,方才他亦收了几分功力,想要试探对方。
赵秦淮亦有此意。
张绣见赵秦淮不再试探率先发难,也使出浑身解数。
二人又大战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二人皆不敢小觑了对手,赵秦淮眼睛发红,他咬牙切齿恨不得要生吃了张绣。
赵秦淮冷冷道:“师父说中原高手无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张绣冷笑道:“你区区蝼蚁怎知天地之广大!”
赵秦淮不怒反笑道:“那你便好好吃我一镗!”
赵秦淮话音刚落,他手中赤炼浑天镗若幻化龙影,如一条长龙激射向张绣。
张绣见此镗不论力道、气势、角度、速度皆是极佳,可谓绝世杀招。
他顾不得大意,使出师父童渊成名绝技:百鸟朝凰枪。
两招交错,张绣被巨大的反震力向后推去,坐下紫云追日驹连退五步。
赵秦淮一镗插在地上止住力道,并未后退。
赵秦淮嘴角向上勾起,缓缓嘶哑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枪神首徒!”
张绣长枪一指,“贼将,你我再战!”
二人久未逢如此敌手,皆心生豪气要继续大战。
只是两军同时鸣金,二人听后勒住座下马。
“小子,明日再取你狗命!”
“贼将休得猖狂!明日洗好脖子等着!”
二人争一番口舌痛快后各自拨马回营了。
而后,段熲见二人分不出个胜负,且张绣还略占下风索性不让张绣去搦战。
董庞将令传来督促段熲尽快拿下临渡关。
而栾提苏扶仗着城高池深,据险而守,多次击退段熲的强攻,甚至还夜里劫了一次段熲的大营,虽然没有出现大的损失但是使得汉军气势低落。
段熲下命撤军十里扎营。
战报传到京城,刘宏心中幸灾乐祸,表面却装作一番忧心忡忡问计于董庞。
董庞无奈,命卢植为督军率军五万至上党郡援助段熲。
此事不表。
秋深露重,一夜秋风起,路边的梧桐叶子落得净光。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顺丰杂货铺的生意好了许多,不少开纺织作坊的大户纷纷前来下单,羊皮羊毛的销量不断增加。
王协在城南看上一块宅院,他豪掷千金买下宅院和附近百亩良田,做起了地主。
王协知道在汉朝还是得以农业发展为主,从商或许来钱快却不会是长久之计,不能作为主业。
乔迁之际,王协请来袁绍,曹操,淳于琼等好友算是给自己撑了不少场面。
城南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见来了贵人也都纷纷前来拜访。
一时王员外的称呼开始响亮起来。
城南的宅子仍旧留着,改做临时歇脚的地方。
毕竟出了朱雀门三里便是王协的新府,也近的很。
肺痨青年每日由专人照顾,一天一个燕窝,三餐肉汤配白面,半个月下来总算有些人色了。
张仲景再来看时面露喜色,夸赞道:“此人体魄不错,毅力坚韧。加之佑泽每日进补滋阴补阳,病情已在掌控了,虽然仍是顽疾但不至于有生命之危。”
此子名叫黄叙,乃是南阳人士,因为自己肺痨久治不愈,拖累父母,便私自带了些盘缠到京城寻访名医。若是仍旧治不好便寻思死在外面了。
没曾想刚刚出了荆州地界盘缠便被偷了,但是黄叙心中希望来到洛阳寻找名医治病活命的念头始终不甘放弃,一路风餐露宿来到洛阳城外。
风雨交加加上肺痨恶化倒在驿亭中被王协救起。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焚着一根提神的清香。
王协桌上放着一大摞的地契,正是前些日子买来的。
洛阳周边正值蝗灾,收成几乎是颗粒无收,王协才得以低价购买周边农民和小地主的田亩。
如今马上入冬,这田地只能荒一季,这也是王协可以一次性买到一千亩土地的原因。
王协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毛笔。这汉朝虽然说是封建社会,但是奴隶还是存在的。
不少失地农民变成了佃户,他们没有土地,没有工具,更没有耕牛。成为地主剥削的对象,更是最卑微的人。
王协思索着如何改进这样的方式去让农民提升积极性促进产量。这才是他与别的地主最大的区别。
此时胡忠在门外道:“佑泽,附近乡里老长求见。”
王协哦了一声略微惊奇,他料到这些乡老会来见自己,却没想到这么快。
如今王协可是附近最大的地主,明年的地租多少和农具,耕牛甚至种子等可以提供多少,可是至关重要。
附近乡里势必有大批佃户要租地,而王协对他们来说是可以一句话决定生死的人。
而乡老是乡民选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代表他们诉说利益的,王协也正想听听他们的心声。
王协放下手中毛笔对门外说道:“胡总管,堂前见客。”
王协缓缓来到前堂,已有五位老者坐在椅子上等候了,见王协走出纷纷起身施礼。
王协一脸笑意说道:“诸位乡老快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