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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凉了的皮     汉垣txt下载     汉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花语一袭淡绿衣衫,灵动活泼。

    今日正好是义父刘宠的忌日,刘宠死后厚葬于洛阳城南一风水宝地,人烟稀少,依山傍水。

    花语每年忌日都要去这里祭拜一番。

    身后西儿提着一篮鲜花,身后两位醉仙楼的仆人拿着黄纸、酒菜、烛台等祭拜之物。

    忽而有一群鹿出现在不远处的山林里,西儿笑着拿手指着那群鹿道:“小姐,你快看。”

    花语看着一群鹿十分可爱,道:“那是上国柱的鹿苑,这每只鹿每日口粮远超一位平民百姓,饲养的极好。”

    身后一位仆人咋舌道:“乖乖,那么大一片鹿苑,得花多少钱。”

    花语微微叹气说道:“这里原本有一只极为名贵的白鹿,上国柱喜爱养鹿,对那白鹿更是视作珍宝,却被小楚王射杀,那小楚王也被上国柱杀死。”

    这些秘事自然只有花语这般的人才会知晓,身后两位仆人和西儿都是第一次听说,惊讶不已。

    “小楚王可是将来要成为楚王的皇亲国戚,这大将军就因为一头鹿连皇亲国戚都敢杀吗?”西儿不由惊呼道。

    花语蹙眉道:“西儿,小点声,这些事情可不是你能议论的,小心招惹麻烦,这里可是在董大将军鹿苑的附近,我们走。”

    西儿幡然醒悟,连忙捂住嘴,小眼睛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才稍稍安下心来,连忙搀扶着花语,当下脚步都快了几分。

    刘老太尉的墓还是有些远的,花语毕竟一介女流,走起路来也不远,所幸看一看沿途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行了几里路,来到成山之内,刘老太尉便葬于此处。

    花语来到墓前,从西儿手中接过鲜花,摆在墓前。两位仆人,点蜡焚香。

    花语拿了些纸钱抛向空中,看着老太尉的墓碑眼眶湿润。

    西儿躲在一旁为他烧纸,喃喃道:“老太尉,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幸福。”

    花语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与西儿一同烧完黄纸和纸钱后站立了许久才离去。

    花语一行走到成山山脚处。此处有一条常年不会干涸的小溪,溪水清澈,可见鱼虾。

    花语走的累了,便停在此处歇息。

    “小姐,听王公子说要带小姐踏春,怎么到如今还没兑现?”西儿歪着脑袋问道。

    花语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子如今新官上任,卫尉府事务繁杂,等过着时日再说吧。”

    西儿皱了皱鼻子道:“小姐就护着王公子!”

    花语用纤指在西儿头上推了一下,笑而不语。

    其中一位醉仙楼的年轻仆人看见溪水里有不少鱼虾,便笑道:“小姐,这水里鱼虾不少,看我下去捉上几条来,解解馋。”

    花语笑着嘱咐道:“小心些。”

    西儿笑道:“小四水性好,今晚有口福啦!”

    那唤作小四的仆人,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小溪上游是一汪清潭。

    小四在岸边寻了个树木遮挡之处拖下衣物钻入潭中。

    花语与西儿见小四不见,嬉笑聊着天。

    忽然身后出现了十几个人。

    花语回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来者为首正是钱百万。

    钱百万拖着肥厚的身躯,额头上满是汗水,身旁钱三帮他扇着扇子,主仆二人露出阴险的笑容。

    “花语小姐,幸会幸会呀!”钱百万笑起来身上肥肉也跟着颤抖。

    花语镇定了些神色,冷冷道:“钱公子,不知什么风把你也吹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钱百万仍旧保持着笑容道:“我家在这成山中有一处别苑,花语姑娘你我如此有缘,不如到我家里坐一坐?”

    钱百万淫邪的眼光让花语作呕,她面带怒气道:“无耻,西儿我们走!”

    钱百万身后十多位家丁恶奴将三人围住。

    钱百万变脸怒道:“给脸不要脸,给我把他们绑起来!我看你今天往哪跑!”

    十多个恶奴将醉仙楼的家仆打翻在地,绑了起来。

    花语与西儿只是女流之辈怎会是钱百万手下恶奴的对手,也被制住双手不能动弹。

    钱百万捏了捏花语娇滴滴的下巴,得意的笑道:“美人儿,等到了我的别苑,再与你好好温存。”

    花语气极挣扎道:“你就不怕王协再来痛打你一番吗!”

    钱百万听后仰面大笑道:“难不成他还能飞来吗?他若能来为何不陪你一同出行呀?”

    花语被钱百万说的哑口无言,王协最近忙于卫尉府里的事情,作为卫尉丞,许多事情需要他来操办,也有许多事情需要由他来传达给蹇硕。

    蹇硕不仅是卫尉,还是宫中常侍,需要时常陪伴在陛下身边,故而卫尉府的大小事务也就更多的交给了王协处理。

    钱百万将三人带走之后,躲在暗中瑟瑟发抖的小四没命的向王协府上跑去。

    小四一路狂奔,丝毫不敢懈怠。

    他经过农田正见王协府上一位收租的年轻管家在田里与农户攀谈。

    他急忙大喊,那年轻管家不识这醉仙楼的小四,但见小四火急火燎也不敢怠慢,连忙取了一勺水递给他,问起缘由。

    小四接过瓢,顾不得喝水连忙道:“快去你家主子府里通知王公子,说醉仙楼的花语姑娘被钱百万带到钱家成山别苑去了,空有不测!速去速去!”

    那青年管家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与醉仙楼的花语姑娘情投意合,听到此事撒腿便往回跑。

    正到家门口见到黄叙。

    青年管家连忙高喊:“黄护院,大事不好了!”

    黄叙一听皱起眉头,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青年管家将此事一说,黄叙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回府吩咐道:“赵牧,你速骑马进城通知主公,说花语姑娘被钱百万带到城南成山别苑,恐有不测。某立刻带领府上家丁前去救援,往主公速速赶到!”

    赵牧得令后,二话不说奔向马厩,快马飞奔而出。

    黄叙对着院中训练的五十多家丁道:“众儿郎随我来!”

    阿汉、李蒙、杨齐三人安排众家丁那上刀剑铁器。

    黄叙对三人说道:“事不宜迟,我骑马先行,你三人率众随后赶来。”

    三人拱手应诺。

    黄叙翻身上马,腰悬长刀,马背挂弓箭,胯下黑马如闪电般飞奔而出,直向西南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成山钱家别苑。

    西儿与另一个仆人被关在了柴房里面。

    钱百万带着花语来到卧室,让家丁在外面将门锁了起来。

    钱三在房门外上了锁,然后笑着在门外看护着。

    “去,到山庄外面安排几个弟兄放哨,任何人不许入庄!”钱三吩咐道。

    “都给我机灵着点,说不定少爷快活完了,一高兴还给我们点甜头尝一尝!再不济那小丫鬟不是关在柴房了吗!也水灵的紧!”钱三此话一出,让院落里十几个把手的家丁都会心一笑,露出猥琐的笑容。

    钱三慢悠悠的走到卧室外的一处凉亭里坐下,让手下端了一壶茶来,悠闲地喝着。

    卧室内,花语背靠着墙,手里拿着一个花瓶,她神情冷静,眼神里却有一丝逃不过的惶恐。

    钱百万肥硕的身躯靠在门上,他笑嘻嘻地看着虽然表面平静,却实则慌乱的花语。

    如今这美人儿已是囊中之物,自然要好好戏耍一番才是有趣。

    钱百万笑道:“美人儿,别急,本少爷厌烦了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像你这样的倒是着实有趣的紧,今天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玩。”

    钱百万故意将慢慢玩三个字拖长了音,戏谑的看着花语。

    花语面色微微一红,怒斥道:“你无耻!”

    钱百万丝毫不在意花语的辱骂,反而感到十分的享受,他上前一步。

    花语手中花瓶砸了过来,却因为花瓶太重,仅仅扔出一步远的距离就落在了地上,反而把花语自己吓了一跳。

    钱百万见状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美人儿,今天你还像跑不成?我这成山别苑地方偏僻,除了我根本没人来这里。”钱百万笑眯眯的说道,“难道你还指望王协来救你吗,他估计这个时候还在卫尉府里浑然不知呢!”

    花语听到这里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看到花语终于别突破的心理防线崩塌,钱百万心中快感爆发,眼中荧光乍现,大步朝花语扑去。

    花语见钱百万大步走来,心中更是慌乱如麻,她拿去旁边另一个花瓶,又向钱百万砸来。

    钱百万挥手将花瓶拨开,花瓶摔在地上粉碎。

    虽然钱百万不会武功,但是花语这么一个柔弱女子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来他一个体重接近三百斤的大胖子的。

    花语相比钱百万算得上十分娇小,她见钱百万扑了过来,连忙躲开。

    卧室内有一处小圆桌,空间也还算大。

    花语借助圆桌躲避着钱百万,几下来回,钱百万都没有抓住花语。

    钱百万一气之下,将圆桌掀翻在地。

    花语大叫道:“你被过来,你再过来我便撞死在这!”

    钱百万却不为所动,对于经常强抢良家妇女的他来说,这样的招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钱百万发出龌龊的笑声说道:“好呀,那我就把你的尸体扒光凌辱一番,然后挂在醉仙楼外,让全城的人都见一见你这花魁小娘子的美貌,让刘家和醉仙楼颜面扫地!”

    花语听后,颜面涨红怒道:“你无耻!”

    钱百万好似听到什么夸赞他的话,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拱手道:“多谢,多谢!”

    钱百万说罢突然向花语扑去,花语没有料到被钱百万逼在了角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钱三在外面凉亭听到了这一声刺耳的尖叫,会心一笑。

    此时,一个门外放哨的家丁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不,不好了!有个大汉骑马冲了过来,门口的兄弟挡不住,怕是要进山庄了!”

    家丁话音刚落,一记飞箭破空而来,正中家丁后心。

    家丁错愕倒地,钱三抬头一看,黄叙跨马飞奔而来。

    钱三自然听过黄叙的名头,连忙喊道:“给我拦住他!”

    身旁家丁手持兵器冲了过去。

    可是这群家丁哪里是黄叙对手,三两下便被冲撞跌落在地。

    忽而斜刺里一记飞锤射出。

    黄叙眼疾手快跳落下马,骏马被飞锤砸得飞向院墙,轰然毙命!

    只见一彪形大汉,身高约莫一长,光头虎目,面带伤疤,半身赤果,右手一扯飞锤回到手中。

    黄叙见此人身手不凡,不敢轻视。

    大汉不由分说,手中飞锤旋转朝黄叙奔来。

    黄叙本就体弱,自幼习武都是使得巧劲,从不与人拼力。他灵巧闪转腾挪,大汉扑了几次却扑不到他。

    此时院外一阵喊杀声,阿汉、李蒙、杨齐三人率众家丁赶至,与院外钱家家丁打作一团。

    钱百万听见院外打杀声,探头去看,只见光头大汉一夫当关,拦在小院外面,众人不得入内。

    钱百万放声大笑,回头对花语道:“美人,今日便是神仙也难救你,王协若是亲来便将他绑在这里,亲眼看着本少爷如何宠爱你!”

    黄叙与大汉斗了几个回合,虽说他化力手法精妙,却难免手麻。花语一声惨叫传来,黄叙更是心急如焚。

    此时一袭白袍白马飞跃入院墙。

    王协虎跃在手,直奔光头大汉。

    大汉见王协来势汹汹,面容狰狞,飞锤在手寻找时机就要一锤飞去砸得王协连人带马俱成肉泥!

    王协翻身下马,改为跑步,他身子灵巧闪过飞锤,从光头大汉挡下滑铲而过,虎跃离手,从大汉下颚而入,头顶而出。

    王协头也不回,直奔小院内。

    光头大汉尸体倒在黄叙面前,他看了看王协背影,余光瞥见钱三正要翻墙而逃。

    他挽弓捻箭,一箭洞穿后心。

    钱三摔落在假山鱼池之中。

    王协飞身一脚踹开房门,只见花语蜷缩在角落,花容失色。

    钱百万回头一见王协心中大惊,不待说话便已被王协一脚放倒砸在身后香案上。

    王协看向花语,微微一笑而后柔声道:“我来了,放心。”

    花语点了点头,轻轻用衣角拭去泪痕。

    钱百万怒极,他坐在地上道:“王协!你敢打我!”

    王协冷然一笑,“我不光打你,我还要打死你!”

    王协对着钱百万一阵拳打脚踢。

    黄叙等人清理完钱家喽啰,便守在小院外。

    钱百万被打的鼻青脸肿连忙求饶。

    王协扶起花语柔声问道:“没事吧?”

    花语点了点头,她看向王协又轻轻摇了摇头,王协自然懂得她的意思,钱百万不能杀。

    王协心里一阵怜惜,怒视钱百万,他恨极了钱百万。可是钱百万的父亲是董庞的结拜兄弟,如今的王协还无法与之抗衡。

    他走上前两步採住他的衣领冷声道:“姓钱的,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从今往后你再让我知道你见到花语,别怪我杀你!”

    钱百万点头如捣蒜。

    王协松开衣领,转身便要出门。

    忽而花语只见钱百万原本惶恐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王协的腰间。

    顿时鲜血流出。

    王协向前扑倒在地,花语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抱住王协,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出。

    钱百万狰狞大笑拿匕首指着王协道:“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这个贱人!”钱百万有用匕首指着花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陈蕃的孙女!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把你留下,真是好玩,我可要好好查一查,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你们早晚都会被诛九族!”

    王协低着头,眼神一冷。

    花语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陈蕃当年被诛灭三族,花语本应被一同杀头,若是追查下去,得牵连一大批人。

    王协缓缓起身,转身看向钱百万。

    钱百万虽然手里握着匕首,却知道王协的身手,他见王协好似没收到什么大伤,心中又惊慌了起来。

    王协眼神冰冷,钱百万正要说话,王协忽然启动反手夺了匕首,割破了钱百万的喉咙。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钱家别院。

    钱百万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血流不止,随着几下抽搐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黄叙听到不对劲,也跑入院子,在门口只见钱百万已死,他皱眉道:“主公,钱百万一死,其父必然不会罢休,还请主公带上花语姑娘立刻逃走!否则大祸将至!”

    王协看了一眼钱百万的尸体,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不,我这一走,以后便要亡命天涯,而且有一大批人会因我而无辜死去,不可。”

    “可是主公,你若不走,凶多吉少啊!”黄叙急道。

    王协冷静道:“黄叙,你送花语姑娘到我府上,收拾好东西,若是我有不测,你立刻带着花语姑娘逃出京去。”

    “你要去哪?”花语紧紧抓住王协的手问道。

    “皇宫!我要面见圣上!”王协说罢,拍了拍花语的芊芊柔荑便匆忙出了院子。

    王协跨上白马,飞驰而出一路向洛阳城而去。

    就在王协入京的路上,钱广坤得到了自己儿子的死讯。

    钱府上,钱广坤身着一袭金钱纹案的绿袍,听到一个常年跟在儿子身边的家丁哭着诉说着儿子的死讯,顿时呆坐在椅子上。

    他脑子如同短路一般,忽而他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看向家丁的眼睛问道:“何人所为!”

    家丁被这一眼看的都炸了毛,身体不住的颤抖说道:“卫尉丞王协!”

    钱广坤猛然起身,他知道儿子钱百万曾与这个王协在醉仙楼有隙,又问道:“王协为何要杀百万!”

    家丁一五一十说出事情经过。

    钱广坤一拍桌子怒极道:“为了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对我儿痛下杀手!王协!我势要灭你满门!”

    钱广坤说罢,大步出屋。

    管家与丫鬟纷纷迎了上来,钱广坤道:“备轿!去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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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

    刘宏正与董太后在御花园中赏花,春来百花徐徐绽放,而如今初春时节,花苞似开未开,却没算什么好景致,只是刘宏时常被董太后喊来身边聆听教诲。

    此刻刘宏正心猿意马,想要找借口开溜,只听张让入内禀告道:“启禀太后、皇上,卫尉丞在园外求见,说是特来请罪。”

    董太后对王协印象不错,听说王协好端端要来请罪,便看向刘宏。

    刘宏也是一脸不知情,便道:“宣他入内。”

    董太后与刘宏回到凉亭内坐好,王协来到近前跪地拜道:“罪臣王协拜见太后、圣上。”

    董太后不解问道:“王协,你所犯何罪?”

    王协低头不起,朗声道:“臣方才杀了人。”

    刘宏一听王协杀了人不由问道:“你杀了谁?”

    “天下首富钱广坤之子钱百万!”王协将天下首富四个字故意重读,他抬起头看向太后与刘宏。

    “为何杀他?”刘宏接着问道。

    “钱百万光天化日纠集家丁强抢民女,臣出手阻拦,其在背后要刺杀微臣,被臣反杀。”王协说着将后腰伤口给太后与刘宏看,并说道:“钱百万所用匕首方才入园时交由禁军,太后、陛下可以过目,乃是钱家独有匕首,独一无二。”

    刘宏听闻王协杀了钱百万,心中大喜,却不好表露便道:“传匕首,朕要看看!”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将匕首呈上,张让接了过来递到了太后与刘宏的面前。

    刘宏缓缓拿起匕首,这匕首做工精美,锋利无比,乃是一柄神兵,手柄之上印有钱家印记。

    刘宏又递给张让让其辨别。

    张让看后点头道:“回禀圣上,确是钱家的东西。此匕首做工极其精细,与宫廷巧匠相比也不落下风。”

    刘宏微笑问道:“王协,如你这般所说,你救人在前,防卫在后,何罪之有?”

    王协再次拜倒道:“臣所杀之人钱百万,其父与董大将军乃是多年来的结拜兄弟!董大将军与太后更是亲姐弟!微臣惶恐,特来请罪!”

    刘宏听王协这么一说,心中更细,暗道这个王协好生聪明。

    刘宏他不再说话,瞥了瞥身旁的母亲。

    董太后一拍桌子冷哼道:“钱广坤与董庞结义,不代表与我皇室沾亲,钱家不过区区草民,若是犯了我大汉律例,自然是要处罚!”

    王协听到董太后这样一说,心中窃喜,他心知太后一向不喜董庞与钱广坤勾结,隐隐有架空她这个太后的意思,如今他抢先一步入宫演了这一出苦肉计,也是为了让太后与皇上先听他这么一说,如此一来太后与刘宏心中已有了定论,等到董庞再来告状,也就不怕了。

    王协拱手道:“太后圣明!只是……”

    王协欲言又止,面露苦色。

    董太后皱眉道:“有话直说!”

    王协再拜道:“启禀太后,钱广坤知道微臣杀了他的儿子,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想来定会请大将军为他做主,恐怕臣的府上已经被董大将军团团围住了!”

    “哦?”董太后起身怒道。“还能有此事?”

    “赵忠,你速速派人查探,看看是否属实!”董太后一挥衣袖对身后赵忠说道。

    却说王协府外,上百位黑甲军士结阵将王协府围得水泄不通。

    黄叙站在二楼看着门口军士拿手一指朗声道:“此乃卫尉丞府!尔等凭何命令敢来滋事!”

    为首一名校尉手持董庞令牌朗声道:“大将军有令,让王协王大人随我等过府一趟!”

    黄叙笑了笑说道:“我家主公一早便入宫办差,并不在府上,还请军爷去卫尉府去找我家主公!”

    那校尉也道:“我等得到消息,王大人就在府内,还请王大人不要为难我等,否则我等只有进府去请王大人了!”

    说着,军士们又向前逼近了几步,只待为首那校尉一声令下,便要破门而入。

    黄叙怒目道:“我看谁敢!”

    黄叙腰间长刀出鞘,握在手中。

    黄叙此前一战之名传遍洛阳城,这些军士自然知道黄叙威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愣住。

    那校尉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思索再三便要身旁一名军士回去禀告董庞,毕竟王协也是朝中大员,如今硬是不愿遵从董庞命令,且王协府上有黄叙坐镇,加之也有五十多家丁护院,若是硬来弄出几条人命来,怕是自己可担不起。

    而御花园这边,赵忠回话道:“启禀太后,董大将军亲卫围住王协府要带王大人去大将军府。”

    董太后顿时恼怒起身道:“宣董庞来见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卫胜与陈力早已立在校场中,高顺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步迈向卫胜与陈力,身边豹眼男子也跟随上来。

    “高顺拜见卫校尉。”高顺走到近前向卫胜施礼,卫胜乃是堂堂一军校尉,比他的军侯可要大上两级。

    卫胜哈哈一笑,“高顺老弟总是这般客气,你关北军又不归我们驻北军管,在我的军营里,无须这般拘礼!”

    卫胜搂过高顺的肩膀,此时高顺身后那豹眼男子也恭敬拜道:“曹性见过卫校尉。”

    “好好好,曹屯长好久不见仍旧是这般英武,听说朱阳招你至他身边为军侯,你还不愿意?”卫胜爽朗的笑着问起来。

    “曹某性子散漫,唯有高军侯可以容我,若是去了朱校尉那里,只怕不到三日便被解职归乡了,卑职实在不能胜任,只求在高军侯处混口饭吃。”曹性拱手拜道。

    卫胜拿手指了指曹性笑了笑,也不再接这茬,转而说道:“你小子,我军营里面可有不少人要与你比箭呢,你这次来了可跑不了!”

    卫胜说完众人轰笑了起来。卫胜向身旁撤了一步,请出陈力向陈力介绍道:“这位是关北军高顺军侯。”

    陈力拱了拱手,卫胜又向高顺介绍道:“这位是洛阳御林军副校尉陈力统领。”

    高顺抱拳拜道:“属下参见陈校尉。”

    陈力笑道:“高顺军侯的威名,陈某也是早有耳闻呐。”

    就在此时,却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高顺将军真是英武非凡,我王协特来拜见!”

    陈力瞥了瞥这个不安生的王协,暗暗叹气,心中嘟囔了句,怎么什么事这个王协都要掺和一下呀。

    王协十分厚脸皮的出现在高顺的面前,高顺毕竟对驻北军不太熟悉,也不知道这个王协是何人,王协向高顺施礼,高顺也十分有礼貌的回了一礼,眼神带有询问的看着卫胜。

    卫胜尴尬地一笑,呵呵了一声,说道:“高顺,这位是御林军的王协王佑泽。”

    高顺再次拱手道:“王协兄台,幸会!”

    王协亦回礼,此时最为尴尬地便是陈力,王协一小小预备军士卒跑来他们这里掺和,毫无礼数,若是让别人知晓了王协的身份,实在是惹人嘲笑。

    不过王协身怀袁家令牌,身份特殊,加上薛亮的关照,故而陈力也没有斥责,反倒默许了王协的无礼。

    卫胜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引着高顺等人往大帐走去,路上与高顺闲聊了起来。“高老弟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听说云中那边出了些事情吗?”

    “云中那边被北匈奴袭扰,朱阳校尉亲自领兵镇压,且龙骧军亦有一曲兵马增援,想必无碍。拒北关南发现不少流寇出没,经常偷袭我军粮道,故而派我领本部兵马过来清剿。”高顺详细的解释到,对于眼前的卫胜,高顺还是颇有好感的,卫胜在马邑驻扎多年不论是领军杀敌,或是守护马邑安危都是十分尽心尽责,与弟弟高利更是配合得当,且为人大度,让士卒信服。

    卫胜不再多问,他统兵多年,对关北军也比较了解。关北军同驻北军一样,皆是丁原所设立。关北军分为两只,其中一只驻扎在拒北关,由拒北校尉朱阳所统领。由于拒北关乃是大汉北方阻挡匈奴鲜卑的第一道关隘防线,故而拒北校尉朱阳在此处共计领三校兵马,乃是北疆校尉中统兵最多的一位。

    高顺乃是关北军的一位小小军侯,但因起每逢死战恶战必身先士卒,攻城拔寨更是率先登城,从军三年大小二十九战立下赫赫威名。按理来说,高顺应当得到封赏,但是高顺此人清明公正,既不溜须拍马,也不主动站队,其在朱阳麾下只认法度军纪而不认朱阳,此乃为官大忌!

    因此朱阳始终不给高顺升官,但更不愿意将这人才放走,使得这位关北有名的人物至今也只是个军侯。

    大帐内,五人依次坐下,卫胜命人泡了一壶交州春茶,这茶在汉代本就去奢侈之物,长于江左或岭南一带,此茶乃是交州出产,为丁原所赐,多年来卫胜一直不舍得喝,在这军中也没机会喝,如今拿出来让在座几位没喝过茶叶的是感到一阵惊叹,喝起来小口品尝在口中回味一番再下肚。

    王协却不然,他喝过的茶恐怕比当今皇上还多,一口便是半杯下肚,看的卫胜心头绞痛。“味道尚可就是寡淡了些。”

    卫胜不敢得罪这个未来御林军的人,更忌惮他手持袁家令牌的身份。当今天下信物,皇帝的御旨和虎符首屈一指自是不用说,天下正统当之无愧。而后便是十常侍之首大太监张让的黄门令,一块如印鉴一半大小的令牌,黄金质地,中书黄门二字,十常侍之名天下恨之更畏之,故黄门令不敢不从,生怕招来横祸。再者是大将军佩剑,此剑名为倚天,乃圣上御赐名剑,见此剑如见大将军董庞,董庞统天下兵马,更是加封上国柱,位高权重,便是十常侍也要忌惮他几分,此剑不轻出,一旦出现便是江湖轰动。最后则是这袁家令牌了,袁家至今历四世奉四帝,位居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江湖有言,“若登金銮殿,先拜袁家门。”

    袁家令牌原本乃是袁家士族内部的令牌,袁家门生子弟众多,设立此令利于家规家法之言出必行,凡见此令牌如见家主,到了后来,门生故吏家族子弟纷纷当官入朝,但往日恩情仍在,故而此令虽只是袁家内令,但亦是会给面子的。

    况且陈力对待王协的态度显然不似对待一位寻常士卒,加之那日在城中王协慷慨解围智救关羽的义举,也是让他心生佩服,故而对于王协有时候的散漫举动也就不以为意了。

    高顺与卫胜说起北疆军务情势,王协十分感兴趣,便在旁默默聆听。原本在洛阳以为匈奴早已臣服大汉,如今身处北疆才知道匈奴之患丝毫没有缓解,关北军常年与匈奴、鲜卑作战,虽然不是大规模的战役,但是小规模的厮杀总是不可避免,匈奴部落众多,相对松散,不少小部落也都无视汉匈亲和的政策,肆意掠夺周边汉民的财产,与强盗无异。

    闲聊不久高顺便去休息了,毕竟连续在北疆作战,十分辛苦部队需要休整。

    王协听了高顺与卫胜所谈的一些北疆军事,对于北疆也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见众人散去,也回营看看四位新兵练的如何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城墙之下,雁门关外,已然列队迎候。

    一位银甲校尉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关门之前,见薛亮下马,拱手朗声说道:“下官雁门关守将郝萌见过薛将军!”

    “郝萌将军不必多礼,丁将军现在何处?”薛亮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处于礼仪还是开心。

    “丁将军正在关外巡视,如今几个匈奴有些躁动,频繁在周围走动。”郝萌向薛亮介绍着,虽然薛亮只是六品官员,但是可是督掌御林军大权在握,更是陛下身边亲信,即便是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将军见到薛亮也是以兄弟相称,郝萌这个七品雁门守将怎敢怠慢?

    “尔等就地休息,我去拜见丁原将军!”薛亮转身命令着,说罢薛亮随即与郝萌一同入关。

    郝萌的部下送来一些酒食,王协等人便坐地休息,分而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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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乾泽殿。

    王美人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她斜靠在床榻之侧,蹙眉沉思。

    薛海在旁恭敬地说道:“王协那小子随薛亮去了北疆,算算时日,也快要到雁门了。”

    王美人用动人的声线缓缓说起,“我本以为这小子便就此完蛋了,没想到他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能被铁面无情的薛亮看中。”

    薛海笑道:“娘娘慧眼识珠,如今这小子被薛亮看上,更让人猜不到娘娘头上,岂不是绝好的。”

    王美人的嘴角也露出动人的弧线,“密切关注北疆一行,如今他们可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呢。”

    薛海笑着点了点头,便出了宫去。

    ********

    嘉德殿。

    刘宏一身龙袍斜靠在椅子上,身边张让拱手立在一侧,台阶之下,一位宦官衣袍的男子亦拱手站立在旁。

    “蹇硕,北疆可有消息?”刘宏目光如炬,看向蹇硕。

    蹇硕恭敬地回答道:“薛亮传信,已到雁门关拜会丁原,随后会有进一步的情报传来。”

    “阿父觉得这丁原会是何种态度?”刘宏闭目眼神,淡然开口问道。

    张让思索了一会,躬身道:“自然是要遵旨奉命的。”

    “哼!我看未必!丁原在边关之地常年征战,军政大权独揽,不仅有赤炎羽林骑,更是统领边关七万雄兵!朕心难安!”刘宏虎目圆睁,手按在龙椅的扶手上似要把扶手都抓碎了。

    “陛下,丁建阳乃是陛下一手提拔,常年在边关不问朝堂之事,此番陛下安排薛亮北疆之行,只怕不少人都在背后关注着呢。”蹇硕开口说道。

    刘宏目光冷然,“丁建阳,他与薛亮都是一介寒门出身,当初朕看中他,将他二人悉心培养。薛亮是朕御林军统帅,是朕掌控皇城的重要倚仗,而丁建阳督统天下骁骑赤炎羽林骑,和边关身经百战的雄兵,朕当年是何等的看重他,他若是胆敢起丝毫反心,朕定叫他万劫不复!”

    蹇硕听闻此话不由背后一寒,这位看似贪财好色的皇帝实际上是何等的铁腕神武,他早就知晓,好在自己是铁了心跟随陛下,否则应对这样的对手,的确让人头疼。

    张让面不改色,动也不动的立在一旁,刘宏过了一会缓缓说道:“阿父与蹇硕都退下吧,朕歇息了。”

    “诺。”张让与蹇硕施礼后缓缓退出了嘉德殿。

    刘宏缓缓闭上眼睛,在龙椅上坐着。过了许久,这四面窗户都已闭合的大殿上凭空吹来一阵微风,吹的烛火摇曳。

    灯下黑暗之处,一个身影静静立在那里,黑衣黑面,仿佛鬼魂一般,刘宏挥了挥手,那黑影恭敬施礼,随即突然消失了。

    此时,大殿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人,一身黑色的袍服,眉似远山目若朗星,那人微微施礼。“陛下。”

    刘宏招了招手,“皇叔请坐。”

    黑袍男子坐到刘宏身边。

    刘宏长叹一口气,“如今董庞欲效当年窦逆之举,他执掌兵权,嚣张跋扈,满朝文武大多是其亲信,如此下去这天下将不再是我刘家天下了!”

    黑袍男子听后也微微蹙眉,“可是陛下真欲效光武帝之举?”

    刘宏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破不立,这天下得好好整顿一番,否则实难振兴!”

    “只是当年世祖顺势而为,而陛下如今兵行险招,只怕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黑袍男子劝说道。

    刘宏长舒一口气,他何尝不知,只是此时他已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皇叔,我刘家不可在我辈手中丢了江山!就算是我输了,也要为刘家留下火种!”刘宏突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黑袍男子,黑袍男子面露震惊之色,却仍旧开口问道:“陛下何意?”

    刘宏起身负手踱步,开始沉思起来,过了良久,刘宏缓缓开口道:“益州乃是高祖发家之地,有雄关漫道之天险,据守于此退可保全实力,进可图天下。荆州之地沃野千里,贤才辈出,乃是天下宝地,不可有失!东北幽州,民风彪悍,勇将频出,更是盛产良马,平定鲜卑匈奴则可尽得其勇士,也不容有失。”

    刘宏转身目视黑袍男子道:“此三州尚不为董庞所控,朕欲派三位宗亲前往,便是朕败了,我刘家也有再起的资本!宗亲之中唯有皇叔你德高望重,益州之地唯有交给皇叔,朕才安心!”

    “陛下!”黑袍男子起身朝刘宏一拜,“陛下为江山社稷,为刘汉天下心力交瘁,臣恨不能为陛下分忧!如今陛下重托,臣万死以报!”

    “皇叔知朕本非帝位之选,乃是窦逆欲以朕为傀儡,篡夺我大汉社稷,而今我刘汉危矣,请皇叔一切以社稷为重!”刘宏抓住黑袍男子的手说道,黑袍男子潸然泪下,跪在刘宏面前一拜,转身随隐藏在烛光阴暗里的人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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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广宗。

    一间密室之内,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一身黄色道袍加身,端坐在床上闭目修行。

    一位粗壮的汉子,大步流星踏入密室,朝男子拜道:“教主,洛阳来信!”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男子身边一位衣衫十分稀少的美女起身接过信来,汉子余光扫过女子的胸脯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女子邪魅地一笑,眼神勾人,吓得汉子不敢再看。

    教主接过信来一看,哈哈大笑,随后露出凶狠的眼神,喃喃自语道:“事成之后许我冀、幽、青三州之地,哼哼,皇帝小儿想要玩火,只怕这次本教主让你玩火自焚!”

    教主起身,嘴角露出邪邪地一笑,“立刻给我回信,说本教主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大汉应诺了一声,转身离去,只听身后那女子一声娇呼,被教主扑倒在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清晨,一处深宅大院中,楼阁的三楼静雅书房内,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看向窗外。

    一叶知秋,那院落里满地的枫叶,诉说着深秋的寂寥。

    一位翩翩公子走到老者的身后,恭敬地施礼。

    “是时候回去了。”老者负手喃喃的说道。

    那翩翩公子微微露出一笑,点了点头。

    “张让那里已经打点好了,董庞那边也没有意见,相信不日准许我们回北疆的消息就会来了。”翩翩公子缓缓对老人说道。

    “三年了。”老者仰望天空喃喃道,“三年前我观京城有龙气汇聚便带你来,一则让你熟知大汉风土人情,二则让你见见世面,不至于只听我一家之言闭塞视听。如今北疆有变,你兄长蠢蠢欲动,若再不回去只怕你是回不去了。”

    翩翩公子目中一寒,拱手道:“一切听凭老师吩咐。”

    老者微微点头,“苏扶,你本性纯良,但你兄长却视你为眼中钉,你此番北归定是一番勾心斗角,切不可妇人之仁。”

    苏扶狠狠点了点头。

    第二日,宫中黄门便来传旨,准许苏扶北归。

    这个匈奴质子结束了留置的日子,一架马车轻车简从出了京城。

    苏扶与老者对坐在车厢里,老者闭目养神。

    苏扶开口问道:“老师,此路不是去往并州的,不知老师何往?”

    老者并未睁眼,他淡然说道:“你可记得我一年前与你说过,我留下一处暗棋。”

    苏扶点了点头,他记起了老师曾与他说过的话,老师曾言天下将乱,要留下一手暗棋。

    “老师,这天下虽然民怨四起但不像老师所说要大乱的迹象呀。”

    老者笑了笑说道:“所以为师才要加上这最后一个导火索呀。”

    老者说完继续闭目养神,苏扶见状不再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由此而向东南很快就要入了冀州,再北上便是幽州,更北便是鲜卑王庭的地界了。到底老师所说的暗棋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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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无云。

    雁门关巍峨高耸,城墙上雄兵镇守,烽火台常备,大汉的军旗在城墙上随风肆意的飘扬着。

    薛亮踏入一间大殿,只见一声金甲的魁梧男子转过身来,他浓眉大眼,花白的胡须与鬓发,声音却十分爽朗。“哈哈哈!薛老弟!你我二人五年未见了吧!薛老弟还是如此年轻!”

    薛亮一笑,微微抱拳道:“建阳兄,五年前你到京城述职,尚且一头黑发,怎么如今苍老了这般。”

    “边关苦地哪里比的上老弟在皇城潇洒自在!老啦,不行啦!”丁原摆了摆手,拉着薛亮入座。

    “既然如此,不若建阳兄与老弟我一同回京安想荣华富贵可好?”薛亮笑着说道。

    可是此言一出,丁原面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薛老弟这是何意?”

    薛亮仍旧笑道:“老哥,你在这北疆戍守了多年,劳苦功高,陛下皆记得呢!如今陛下派我来召你至河内训练赤炎羽林骑,北疆多年没了战事,也不必建阳兄这般辛苦。”

    “老弟莫要说笑,匈奴之患自古皆有,绝不可掉以轻心,我丁原戍守北疆安保大汉,乃是臣子之责!”丁原正色言道,却面有不喜。

    薛亮目视丁原,这个与自己同时被陛下看中的心腹,一为内臣,一为外臣,起初薛亮知道当年的那个贫苦出身的丁建阳是何等的忠君,而如今通过情报显示,这个丁建阳已经不再坚定地拥护圣上了,而是变得摇摆不定,经常与京中大士族、董庞有秘密书信往来,这是陛下绝不能容忍的,一个在边疆执掌重兵的大将一旦反叛,是何等的危险!陛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薛亮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份圣诏,端在手中,言道:“丁原兄,圣诏在此还不跪下听诏?”

    丁原一见薛亮手中果真是圣诏心头一惊,连忙跪下听诏。

    “并州刺史丁建阳戍北有功,加封武猛都尉,迁河内统掌新兵督训,其弟丁定封河内太守,迁晋阳郡丞王匡为雁门太守,督管边塞防务,迁雁门校尉郝萌为雁门关守将,迁河内郡丞张杨为上党太守。此诏宣于并州刺史丁原,丁原听诏后即可赴任,不得有误。”薛亮宣读完诏书,递给丁原,开口道:“陛下金秋征兵三万,屯与河内,建阳兄素来勇武,练兵之事全赖建阳兄了。”

    丁原接诏来看,缓缓起身,心中复杂,随后缓缓开口道:“臣接诏领命!”

    薛亮拱手道:“建阳兄,在下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还请建阳兄依诏从事,莫要再辜负圣意!”

    薛亮走后,丁原心情复杂,如今虽加封自己为武猛都尉,不仅未夺自己兵权,相反还升迁了自己的亲信及内弟,只是让自己暂且丢下边防军务去河内练兵,多少有敲打自己的意思,看来自己这一年与士族门阀交往过密也引起了圣上的疑心,故而将自己调到临近司隶的河内,若是自己再看不出端倪,只怕将来就是大祸临头了。

    丁原为官十几年,何等的敏锐,他原本就是陛下一手培养的心腹,当时因薛亮性情太过刚正不阿,不可胜任一方大员,故而派遣丁原戍守北疆,同时培养起一支天下无双的皇家骑兵赤炎羽林骑。

    丁原独坐在堂中细细思量,如今上国柱执掌天下兵马,在朝中一言九鼎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是多有顾忌,况且近年来董庞对自己这个边疆大吏十分看重,几次拉拢的确让自己有些动摇。只是当年自己一介寒门行伍出身,在军中十多年备受打压,幸得陛下慧眼识珠加以提拔,经过这十年的累积战功封为并州刺史执掌北方军政大权。

    陛下对自己可谓圣恩浩荡,丁原自诩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一时间难以抉择。

    丁原起身在堂中蹙眉踱步,一位家仆模样的男子入殿向丁原一拜。

    丁原一见是自己的家仆,问道:“丁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丁贵拜道:“主公,主母与丁定将军由陛下安排御林军亲自护送往河内郡,主母担心主公无人伺候,特命小的领几位人手过来伺候主公。”

    丁原一听心中更是一惊,“主母他们何时出城的?”

    “禀主公,两日之前,是主公故友薛校尉亲自到府上宣旨,薛校尉说他路过河内之时已将一切安顿妥当,并安排了御林军亲自护送主母。”丁贵说道。

    丁原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随即平静下来轻叹一口气,“你下去吧,本官安排好军务,我们即刻上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

    马邑,大汉最北端长城内的一座县城,再向北去便是茫茫草原、荒漠,此地胡汉混居,时常也受到匈奴与鲜卑的侵扰。

    而马邑便是王协等人此行历练的目的地。

    “南匈奴一直与我大汉亲好,岁岁给我大汉纳贡,不少南匈奴的权贵在马邑也有房产良田,胡人的铜铁、良马和美女源源不断地送往大汉,诸位在京师里的美艳胡姬大多都是这里送过去的呢!”路上的向导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北匈奴呢?”王协不忍问道。

    “北匈奴被南匈奴打的都迁徙到西边去了!南匈奴与大汉通好,有我大汉的帮助,怎能不强势,北匈奴不断的投靠南匈奴,我听说最近又有几个部落投靠了拓达部落呢。”向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拓达部落是南匈奴王的部落,不少匈奴部落都依附在他之下呢。”

    “我听说边疆多年没有战事,即便是遇到些匈奴抢掠之事,也不会真的打起来,不过是苦了一些,在此处待六个月便可成为御林军一员,果然是天赐好运呐!”一位老兵笑着说道,言语之中喜形于色。

    薛亮独自一骑在队伍的末端,北疆之行说什么送新入选的御林军去试炼,其实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任务已经做完,马邑虽说是塞北边城,可也是大汉治下,如今南匈奴亲汉,鲜卑王庭内乱,大汉边关相对轻松许多,况且马邑本就有一校军队常年驻扎于此,这让一群从司隶各军队中挑选的精英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试炼,本就是形式而已,无法苦了点,可这些能够入选御林军的人怎会害怕吃苦呢?

    如今刚刚过了立秋,但是这雁门关外已是寒风嗖嗖,座下的战马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一望无际的塞北平原,因为冬季的来临,牧草早已重归大地,平原上一望无际,唯有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那蓝天白云下的一座土城。

    望山跑死马,远远可见的土城足足跑到夕阳西下的时分才到达城下。早已接到命令的马邑县令率领着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乡绅在门外迎接,驻北校尉也领着几个手下在城外迎候着大人物的到来。

    薛亮贵为御林军都校尉官居四品,而马邑县令只是区区八品官员,驻北校尉也不过官居七品,更何况是洛阳皇城里出来的人,足以让小小的边城轰动一时。

    薛亮面色冰冷,让人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可是王协他们知道薛亮本就是如此,倒是马邑县令与驻北校尉有些坐立不安,毕竟这样的人物到这北疆边陲来也是第一次,他们也不知如何应对。

    官场中吃拿卡要之事多如牛毛,二人倒不是有什么隐晦怕被察觉,而是怕这薛亮是个奸猾鼠辈,若是没招待得体在朝廷里参上一本,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所幸相处几日发现薛亮是个极为刚正之日,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薛亮下令御林军预备队在驻北军营安置,整装休息。

    第二日,薛亮点军,驻北军校尉卫胜亦整军待命接受薛亮的检阅。

    驻北军本是一校编制,但是一直没有招满,今年秋刚刚招了一部新兵,共计四百人。

    这四百人新入伍在老兵旁一对比便可看出高下,薛亮问起,卫胜恭敬回答。

    薛亮心想这御林军预备队在此也无多事,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便下令由每位预备队员负责训练四位新兵,一则提升驻北军的实力,也算是件好事,二则让预备队员有些事情做,不至于滋事。

    “如今北方没什么大的战事,关外郡县仍须戒备,我们在关内只是偶尔配合县尉剿匪,倒也算不得什么。”卫胜恭敬抱拳向薛亮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陈力在一旁听着,只见薛亮侧头对陈力说道:“陈校尉,前三个月配合卫校尉好好训练士卒,三个月后校验若是练不好的,预备队员与新兵一起责罚。后三个月若是关内无事,便去拒北关外,总要见些真正的战斗才算不虚此行。”

    陈力拱手听令,在旁的卫胜心中咋舌。

    而薛亮面容平淡,对于御林军的战力,他的要求极高,若连真正的沙场肉搏都没有经历过的士卒,即便实力再强也未必能打胜仗。他便是要这一百预备队员在北疆与匈奴、鲜卑展开真正的厮杀,在血与沙的历练中看出他们谁才有资格入选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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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协坐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面前四个稚嫩的少年。

    四人的身材都是偏瘦,毕竟西北苦寒之地,没有多说食物可吃,常年忍饥挨饿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王协一言不发,他并没有什么在意眼前的四人,而是在思考着日后的计划,自己如今需要做得是通过预备队的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御林军人,从而接近权利的中心,再寻求机会另谋出路。原本作为镇安军人,极有可能会被分到外地担任军司马或县尉,便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黄巾之乱以及之后的诸侯割据。

    而这一切被打乱了,自己需要重新审视,原本想要外封出去从而割据一方的想法被破灭,通过御林军这一条路只会在京城中寻求生机,而京城中钱百万和唐辉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

    王协仍旧没有理睬面前四个稚嫩青年,他曾在海军带过新兵,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晾一晾也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自己的大帐被掀开,薛亮迈步而入,看见王协面前四位新兵,挥手道:“尔等先出去吧。”

    四位新兵喏喏的出了军帐,此时薛亮负手而立,王协不知薛亮来此何意,起身拱手道:“参见薛都尉。”

    薛亮依旧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他看向王协,突然出手,王协心中一惊,见薛亮拳带厉风而来,慌忙抬起手刀拨开那刚猛的一拳,惊疑地问道:“薛都尉这是何意?!”

    薛亮不答话,拳脚生风,越战越勇,王协见其不说话,也沉心应对,王协本就是海军精英,拳脚功夫不差,但是与薛亮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几招过后,王协被击中数拳,其中下腹一拳打得王协更是透不过气来,王协完全落入下风,只有招架的分,再过几招下去,便只有落败的份。

    薛亮却适时地收手,他在此负手说道:“你拳脚功底不错,不过有太多东西需要雕琢的了,否则遇到高手就是死路一条。”

    王协听闻心中一凝,王协不知薛亮的用意但不由分说的出手让王协有些恼怒,面对武艺高深莫测的薛亮,王协沉住气缓缓说道:“薛都尉武艺高强,属下自是比不了的。”

    薛亮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并未被王协察觉,他再次开口道:“你可愿与我学习武艺?”

    王协一听此言心花怒放,他立即知道方才薛亮只是对自己的哪里还有刚才的怨气,连忙欢喜抱拳道:“自然愿意!”

    “好,学习武艺须在孩童时立下基础,你虽已有二十岁,好在基础尚可,不过仍需好好打磨,我授你一套横练硬功功夫,外加一套剑法,你这六个月须勤加练习,回到皇城我必亲自考验,若是达不到我的预期,也就说明你并无资质,我便没有必要再教授你了!”薛亮正色道。

    王协一口应诺了下来,他自认前世擒拿格斗实力不弱,但是对于冷兵器的使用除了匕首之外其他的确是一点也不会,如今有这样一位实力超然的老师,他自己自然会刻苦学习。如今这冷兵器时代唯有真刀真枪的近战搏杀,即便王协娴熟的枪械技巧也丝毫派不上用场,倒也让他这个神枪手有些郁闷。

    王协虽然因为三年来营养不良的原因有些消瘦,但是并不缺乏肌肉和力量,薛亮交给王协的一套横练功夫类似于一套全身核心力量的训练法门,王协默记于心。

    薛亮转身说道:”午夜时分,你到营外东边空地寻我。“

    王协兴奋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半夜时分,月朗星稀,塞北温度在夜间骤降,王协披了一件毛毯,出了大营,在营地外不远处翻过一座土丘,薛亮已立在月光下等待着王协。

    见王协过来了,薛亮抬脚将地上一柄宝剑踢向王协,王协单手握住,等待着薛亮的下一步动作。

    薛亮抬剑起势,口中言道:“此剑法为破敌剑法,乃是我多年来临阵杀敌所钻研出来的一套剑法,可攻可守,共有二十八式,你且看我舞一遍!”

    薛亮说罢,手中剑若游龙,映照在月光下,寒光四起,杀伐果决。王协看在眼中不由惊叹,薛亮一套剑法舞罢,缓缓说道:“你且缓缓舞来,一招一式不可马虎,日后待你剑法纯熟则二十八式信手拈来,等闲之辈难近汝身。”

    一连三日,王协不眠不休在月下随薛亮学习剑法,薛亮虽然古板苛刻,却教的非常好,王协本就有底子,学习的也很快,往往一两遍便能领悟招式中的奥义。

    虽然如今王协剑法还不熟练,但好在已经将一招一式铭记于心,剩下的便是自己勤加练习的事情了。

    薛亮在第三日离开了马邑,独自一骑消失在风沙之中,王协目送薛亮远行,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个新兵。

    这三日王协光顾着自己学习剑法和硬功,根本没有去理会四人,其他人已经开始训练新兵了,而王协这边却丝毫没有动静,此前两日四人还能安坐在兵营里,今天干脆就跟在王协的身后。

    见王协看向四人,终于其中一个消瘦矮小的少年鼓足勇气开口道:“长官,我们四个知道您是从京城里出来的精锐,看不上俺们这些边关蛮地的人,可是俺们四个真心想跟长官学点本事,还请长官莫要嫌弃,我们四人做牛做马也愿意服侍长官。”

    王协一听眉毛微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心想着倒真是忘记了这四个新兵蛋子了呢,王协席地而坐,笑道:“都说说,你们叫什么,会什么?”

    刚刚开口的消瘦少年第一个说话道:“我叫李蒙,就是马邑人,我会射箭!”

    李蒙身边一个比李蒙高一个头的少年开口道:“我叫阿汉,我爹是匈奴人,娘亲是汉人,我力气大。”

    王协打量了这个阿汉的身材,倒确实比李蒙强壮不少。

    第三个少年开口道:“我叫杨齐,我读过书。”

    杨齐一脸清秀,身材单薄消瘦,不似个军人倒像是个书生。

    最后一个少年开口道:“我叫赵牧,我会放羊。”

    赵牧说完,其他三人纷纷笑了起来,赵牧一脸通红,说道:“笑什么,我家世世代代放羊,我放的羊个个肥的很,即便是胡人也比不了!”

    王协挥手停止了四人的喧哗,“你们为什么来当兵?”

    李蒙、阿汉、杨齐三人面面相觑道:“家里没粮食了,不当兵吃不饱饭。”

    王协心中一沉,如今大汉天下赋税繁重,这边关苦寒更是如此,难怪每年不少子弟都选择当兵,还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这西北战事不少,当兵难免非死即伤,却仍旧源源不断的子弟前来投军,想必也都是这个原因吧。

    王协看向赵牧问道:“赵牧,你家世代放羊,想必不穷,为何也来当兵?”

    赵牧神情一暗,“我阿父阿母去年放羊时被匈奴抓走了,至今也没有回来,家里的羊群也被抓走了,如今我吃百家饭,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也只有来投军。”

    王协看着赵牧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前面三人年纪稍长,身世却很凄惨。王协蹙眉道:“不是说匈奴已向我大汉臣服了吗,怎么还敢劫掠我汉人?”

    赵牧听了这话,神情激动,带着怒意说道:“那都是狗官们的谎言!匈奴早已跟狗官们达成默契,只要匈奴不去劫掠官府跟大族的财物,至于我们这些百姓,才没有人去管我们的死活!”

    王协长吸一口气,想来此话不假,平民百姓的死活怕是真没人管的,王协颇为无奈,但也接不上话。

    “若非张哥接济我,保举我入伍,只怕我早就饿死了。”赵牧眼眶有些湿润,忽然间眼中充满厉色,“我要杀光胡人,为阿父阿母报仇!”

    虽然赵牧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也知道一旦被匈奴掳掠便是凶多吉少,这些年来听到被胡人掳掠的事就没听说过还有人可以活着回来的,能够找到一具全尸便已是万幸。

    王协起身拍了拍赵牧的肩膀,对四人说道,“想要学本事,便要吃的了苦,你们可愿意?”

    四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王协微微一笑,朝大营走去。

    马邑是个没有多少良田的县城,百姓们主要是通过跟胡人的贸易来维持生计,因此这里的贩夫走卒众多,这马邑虽是边城倒也十分热闹。

    一个月以来,王协除了带四人一起练功,便是到马邑里逛一逛。毕竟是御林军的人,驻北军只有膜拜的份哪里敢去招惹,况且已经有副将陈力负责督管,卫胜才不会去插手去管这些人,就是捅了什么娄子也是陈力的事情,最多自己帮些忙罢了。

    而陈力也并不怎么管王协他们,毕竟都是薛亮一一亲自挑选的,压根不需要陈力管教,倒是这些新兵跟随这群预备御林军后面吃了不少苦,例如淳于琼崇尚实战方可锻炼人才,他手下的四个新兵每日都成为淳于琼的沙包,被狠狠的修理。

    马邑县令高利对于这群京城来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御林军带着一百个新兵的食物倒是十分充足,起码每日均有肉食,这也让每天刻苦训练的王协得到了充分的营养保障,要知道以前在军队特训的时候一日三天的牛肉是随便吃的,食堂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提供食物给那些不分昼夜特训的精英们。

    一个月下来连同着四个新兵一起,都壮了不少,王协浑身的肌肉已经快接近当年在海军精英大队时候的样子了。这让王协感到十分满意,毕竟虽然在镇安军营里不愁吃喝,却远不及这塞北源源不断供应的牛羊肉,以及系统的训练。

    不久前袁绍寄来一份书信,信中嘘寒问暖,颇有拉拢之意,王协左思右想也十分暧昧地回复答谢了袁绍的友情,却半字不沾投效之意。王协曾听曹操闲聊时取笑袁绍时提及袁绍自比孟尝君,学孟尝君网罗天下名士,豢养死士,如今此信颇有要将王协纳入麾下之意,可是王协的野心怎会满足于此呢?

    这日,王协给四人安排了些杂事,让四人分头去城中购置一些训练物品,自己独坐在马邑城中最大的酒楼望北楼里饮着烈酒等待着四人的归来。

    突然,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坐在了王协的对面,王协看着男子并未说话,那男子低声开口道:“王娘娘给军爷在城南仓库备了一千两白银,这是凭据。”

    男子将一张凭据推向王协后,起身离开了。

    王协看着桌子上的票号凭据,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进入这御林军让不少人重新重视了起来,原本像是作为一枚弃子被抛弃的自己如今又被捡了起来。

    王协不由心中冷笑,这样的主子毫无人情味可言,今日因为自己有用便施以好处,他日若自己有什么危机,他一样弃如敝履,王协打心底里有些看透了这个自己曾经帮助过的娘娘了,不过他还是将这票号装入怀中,如今的他的确挺缺钱的。

    没有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对吧。

第一百五十章

    王协的座位前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一身官服的男子背对着王协独自饮酒,偶尔露出的侧脸带着几分忧郁。

    那人虎背狼腰,身材健硕,颇有几分英武姿态。

    李蒙四人采购好训练装备回来了,城里的工匠按照王协的图纸打造了训练的设施,也买了一些足够分量的石头哑铃。

    赵牧突然惊喜地唤道:“张哥!”

    赵牧迅速走到王协前面一张桌子的官服男子身边,十分恭敬地问候,那男子露出笑容,拍了拍赵牧的肩膀。

    赵牧连忙引见道:“张哥,这是我的伍长,也是京城来的御林军军爷,可厉害了呢!”

    “老大,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张哥,张辽张文远,是现居县尉一职。”赵牧也介绍道,这让王协心中一凛,张辽可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如今竟然在这小小的马邑城中得以遇见,让王协心中不由兴奋。

    王协起身抱拳拜道:“御林军王协见过文远兄。”

    张辽微微一愣,面前这人倒是不见生,随即张辽也笑着回礼道:“见过王协兄弟。”

    “方才见文远兄在此独自饮酒,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王协开口攀谈,对于这样的勇将,他自然不愿意放弃难得的结交机会。

    张辽神色变化,尔后徐徐叹气道:“在等一个犯人,也是一位朋友。”

    张辽看向楼下,又叹了一口气道:“他来了。”

    众人顺着张辽的目光看去,楼下有一青衣大汉,手推一枣车,丹凤眼,面如红漆,长须到腹,神情轻蔑,独自走在人群之中。

    “这!莫非他是?!”王协一见此人心中猛然一惊,这样的形象再无第二个人!

    突然间,从青衣大汉的四面围上来八个衙役打扮的汉子,手里拿着锁链、棍棒之类的东西,神色警惕的看向青衣大汉。

    “云长!”张辽朗声唤道,那青衣大汉抬头看向望北楼上,张辽正站立在楼上看着他。

    果然是关羽!王协心中莫名的兴奋,在这边远的马邑竟然可以见到两位绝世名将。

    “文远别来无恙!”关羽放下手中枣车,向张辽拱手道。

    张辽纵身跳下二楼,立在关羽的面前。四周八个衙役见张辽下来了,好似胆子壮了一些,也纷纷向关羽逼近了几步。

    “文远,你知道他们困不住我,何必徒劳。”关羽不轻不重的说道,正视张辽。

    “云长,职责所在,我也是奉命行事。”张辽也正视关羽,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情愿,但很快被坚毅的目光所覆盖。

    关羽从车里的枣堆中抽出一柄长刀,“那休怪关某无情了!”

    关羽横刀胸前,摆开架势等着别人来攻,张辽正要下令围攻只听楼上一声大喝:“诸位且慢!”

    众人抬头一看,正是王协。王协也有样学样,跳下这两米五高的二楼,只是落地没有张辽般潇洒,不过也是四平八稳了。

    王协走到张辽与关羽中间,向两人拱手道:“在下御林军王协,请问文远兄为何要缉拿这位关羽兄弟呢?”

    关羽眼神犀利不待张辽开口冷声说道:“不知足下如何知道关某的名讳,方才可并无人唤过关某名姓。”

    张辽同样有些警惕地看着王协,王协方才在望北楼上的话语便让张辽感到有些奇怪,如今更是知晓关羽名姓,众人与此人并不相识,让人摸不清底细用意。

    王协一时心中尴尬,没想到这关羽心细如发,王协面上仍旧露出笑意,仍旧拱手道:“我王某人略懂周易,可观天文察人命相,吾观云长兄面相奇特,故方才掐指一算便知云长兄的名姓。”

    关羽眯着丹凤眼斜视王协冷冷一笑说道:“哦?兄台有如此大才,那请兄台算一算关某今日之生死。”

    王协也微微一笑,“哦?好,那敢问云长兄今日为何事被围?”

    关羽单手抚须仰面神情冷然道:“关某路过马邑贩枣遇到一胡人泼皮要抢我红枣,关某心中不忿便杀之。”

    张辽蹙眉接话道:“此胡人乃是南匈奴拓达部落的一位贵族,其家族在南匈奴中算是大族,如今他家族向我城县令施压,要严惩凶手。哎。”

    关羽一声冷哼,“区区胡蛮而已,关某杀便杀了,又有何妨?文远,你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动手吧!”

    张辽一声冷哼,抽出腰间跨刀。

    王协见状,急忙阻止。

    “慢慢慢慢慢慢!”

    张辽见王协阻拦便开口道:“王伍长,张辽奉命行事,还请让开!”

    王协苦笑道:“张县尉,果真要打吗?”

    张辽点了点头,“张某职责所在,务必得抓关羽回县衙审问。”

    王协摇了摇头,“既然如此。”

    王协从腰间拔出虎跃,护在关羽身前道:“那我王协今日只好得罪了。”

    关羽神色吃惊,这素未谋面的青年竟要拔刀相助自己一个杀人犯,一时间让关羽摸不清王协的用意,可是见王协方才从楼下落下的身手,想必也有几分身手。关羽沉声道:“王协兄弟,那就请你帮我拦住八位差役,文远自有我来对付。”

    王协点了点头,这张辽的功夫自己可不敢乱试,还是交给关羽最是稳妥,而这八个衙役功夫只怕也都是三脚猫的水平,王协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王协嘱咐了一声赵牧等四人不许轻举妄动,毕竟王协并不想连累他们四个新兵。

    王协长剑横扫拦住关羽身后八人,关羽一声长啸与张辽战在一起。霎时间街道混乱无比,路人纷纷避退,不少胆大的躲在远处观望。

    八位衙役见王协是御林军的人也不敢真下手,双方僵持住,都不动手,生怕伤了这位京城来的贵人,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连县令大人都是嘱咐过不可妄动。况且这关羽在马邑待了一个月,巡街的衙役谁人不识,多番与张辽比武也是被不少差人看在眼里,那等武艺可远非寻常衙役可以匹敌的。

    只见关羽与张辽战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两人都使的长刀,刚中有稳,却虎虎生风,远处旁观者竟不由看的入迷,失声叫好。

    王协横剑在胸,对八位衙役说道,“八位差爷,王某今日也不想为难几位,只要几位答应不插手他二人的比试,在此旁观即可,若是关羽输了自当由文远兄发落,王某绝不阻拦,诸位看可好?”

    八人面面相觑,过了稍许,八人缓缓收起兵刃,王协见状微微一笑,也将长剑插入剑鞘。这柄袁绍相赠的虎跃以及曹操所赠的剑鞘皆是十分名贵的物件,稍有眼力者都能看的出,八人知晓这御林军是何等的强悍,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货色,于是都是顺水推舟,立在原地观看着张辽与关羽的比试。

    两人斗了五十多回合,仍旧难分胜负,只听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只听一位旁观者高喊道:“高县令来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见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官兵开道,一位身着深红色官服的男子神色严肃的大步迈向王协等人。

    几十名官兵将关羽跟王协团团围住,张辽收刀拜道:“参见高县令。”

    那高县令点了点头道:“文远,怎么回事?”

    张辽开口道:“回县令,张辽奉命缉拿犯人。”

    高县令闻言看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两人问道:“此二人所犯何罪?”

    张辽回答道:“那红面汉子便是杀死拓达贵族之人,至于另一位……”

    张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王协不等张辽说完便朗声自报家门,他向高县令拱手道:“御林军王协,见过高县令!”

    王协隔着重重包围向高县令施礼,那高县令蹙眉暗思,不知这御林军怎会干涉他府役办案,心中不解却隐约感到有些棘手,他不露神色,挥退身边诸位官兵,走到王协身前十步左右停了下来,拱手施礼然后直接问道:“马邑县令高利,不知御林军怎与杀人者为伍?”

    高利虽然仪态随和,却话露锋芒。王协心中暗讨此人有几分厉害,微微一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哦?”高利惊奇了一声,随即蹙眉喝道:“阻我府役公务还敢说是路见不平,好大的胆子,看来御林军的胆量可是不小,未曾想薛校尉方才离开几日便有军人闹事!来人!给我将他二人拿下!”

    高利虽不愿招惹御林军但若御林军在他马邑城公然违法,他也笃定绝不徇私枉法。高利治县一直以严明法纪著称,这些年不论汉人胡人都得按规矩办事,故而马邑的治安与经济都好了很多。

    此时,王协一听要拿下自己横刀在前,冷然应对,旁边赵牧四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插手。

    几十位官兵挺枪而来,关羽与王协逐渐被逼迫在圈中,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一声长喝。

    “且慢!”

    这一声长喝传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高利回头一看,心中吃惊,原来是驻北校尉卫胜与御林军副校尉陈力领军入城而来。

    卫胜官居七品,负责雁门关外马邑地区的安全,多年来与高利形成默契,城内之事一概由高利的府役处理,如今卫胜居然领兵入城,无形之中坏了二人的规矩,高利心中不解,更加有些震惊,这眼前的犯人与御林军人难道来头不小居然可以惊动卫胜,而且卫胜身边的陈力虽然只是御林军副校尉,领八品官衔,但却是皇帝身边亲贵,即便是雁门郡守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此时卫胜骑在高头大马上,向高利拱手道:“高兄,误会了,王协兄弟是御林军的人,还请高兄高抬贵手。”

    足足两百人的军队将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围观的路人识相的退到了最外围,生怕一个闪失自己倒了霉,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高利心中掂量随后上前几步拱手道:“卫兄,我府役正在缉拿杀人逃犯,这位王协兄弟出手阻拦,不知这杀人者与驻北军或御林军可有关联?”

    高利的性格刚正不阿,卫胜自然知晓,二人虽关系不错但卫胜知道高利可不是个会因为情面而徇私的人。卫胜一时无言以对,侧头看向陈力,此行乃是陈力接到消息说王协有麻烦,故而让卫胜率军前来,实际上此行的指挥者应当是陈力才对。

    陈力抚摸了胯下的战马,开口问道:“王协,你与这杀人者可有关联?”

    王协微微一笑,开口道:“此人乃是在下新交之友,我与此人一见如故。”

    高利冷哼一声,“哼,新交之友,王兄弟与这杀人者素未谋面便如此铤而走险,真是令在下佩服!”

    王协亦冷笑道:“高县令口口声声称云长杀人,可有证据?”

    高利笑道:“关羽当街杀人,众目睽睽,岂容抵赖!”

    高利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点头,此事乃是城中难得的稀罕事,几乎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的事情。

    高利高喝道:“来人,给我将犯人关羽拿下!”

    高利话音刚落,官兵的枪头纷纷对准关羽,而关羽也长刀在手准备血战。

    王协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在手中,大喝道:“且慢!”

    高利抬头一视,面露惊色,原来王协手中所举的正是袁家令牌。

    高利并非他袁家门生,倒是卫胜连忙下马,卫胜可以算是半个袁家门生,他得袁家门生的举荐任了这驻北校尉一职,虽然袁家他高攀不起,但这袁家令牌他自然识得,更懂得这袁家令牌的含义。

    “我奉司空袁逢之命,听询关羽杀人一案,请高县令当众说明。”王协高声说道,在此两三百人均清晰的听到了王协的话语,不少人纷纷诧异,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有眼力的也识得这袁家令牌,不由滔滔不绝的给周围人上课,唾沫四溅。

    此时袁逢不在此处,此袁家令牌是曹操交给王协,之后袁绍也知道了,默许了此事,王协有袁家令牌在手,自然可以代表袁家,而且袁家门生遍布四海,虽然此令牌无法直接命令高利,可是袁家可是士族中的翘楚,绝大多数士族与官员均是以袁家马首是瞻,此令一出,让高利颇为无奈。

    这大汉极为讲究出身门第,这袁家四世三公不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还以师德恩泽约束着大家,使得袁家的地位在士族与官僚中很有名望,即便是高利不买账,但是王协用司空袁逢特使的身份来行使监督之责还是可以的。

    袁家,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马邑县令可以得罪的。虽不知这王协哪里来的袁家手令,可是他高利也没有胆大到敢公然质疑袁家手令的地步。

    高利心中有数自然也不惧这袁家令牌,若是关羽有罪就是王协手持袁家令牌也难救下关羽,高利唤道:“张县尉。”

    张辽拱手上前应诺道:“在!”

    “说一说关羽所犯罪行。”高利负手说道。

    张辽拱手朗声道:“诺,十月十日辰时,关羽于城西贩枣,与胡人贵族达塔木的车驾发生冲突,达塔木以关羽惊扰了其马匹为由,强行要取关羽的一车子枣作为赔偿,关羽不予,达塔木欲纠打关羽,被关羽所杀。当时因为恰逢马邑集市,在场约有百人目击。”

    “关羽,张县尉所言可属实。”高利侧目问道关羽。

    关羽抚须神态自若道:“文远所言,句句属实。”

    “你可知罪!”高利厉声问道。

    王协微微一笑,抬手拦住高利,问道:“高县令,请问关羽所犯何罪?”

第一百五十二章

    高利听言冷笑道:“我大汉律例第一百二十四条,擅杀子民者论罪当诛。关羽当街杀人,已触犯我大汉律例,岂容抵赖!”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高利为官一任向来奉行法度,令行禁止,马邑也被其管理的井井有条,深得百姓信服。此番高利引用律例,有理有据,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颇为赞同。即便卫胜与陈力心中想要化解矛盾帮助王协,也是颇有为难。

    王协却微微一笑,这大汉的律法早在镇安营中就有所学习,虽然称不上是滚瓜烂熟,对于寥寥几百条的律法,王协还是可以熟记于心的。

    王协目视高利开口道:“素问高县令明行法度,是否本案也须依法行事?”

    高利正色道:“那是自然!”

    王协微微一笑,“敢问高县令,关羽所杀何人?”

    高利负手沉声道:“关羽所杀之人乃是南匈奴拓达部落贵族达塔木,此举严重危机了胡汉之间的和睦!”

    王协笑容更胜,“那么敢问高县令,这达塔木可是我大汉子民?”

    高利听言顿时蹙眉,心中盘算,不由十分震惊。

    王协不等高利回答便开口说道:“我大汉律法规定杀子民当诛,而我大汉之律例所言子民当是我大汉之子民!却未言杀胡人该当何罪。”

    王协说话时看向高利,高利蹙眉深思,此时周边百姓纷纷交头接耳一阵喧哗之声。

    卫胜与陈力相视一眼,眼神中均露出对王协的惊奇。

    张辽听闻王协之言,欢喜之色溢于言表,虽然他奉公执法,但是内心却并不希望关羽因此而偿命。他身为马邑县尉也是深明法例,自然知道王协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高利陷入沉思,这达塔木的确嚣张,在城中为非作歹已久,被关羽所杀的确算是为民除害,但南匈奴不可贸然得罪,此事中达塔木罪不至死,若是没有合理解释,南匈奴岂能善罢甘休。

    许久之后,高利缓缓开口言道:“关羽当街与胡人斗殴,错手杀之,在我大汉律中并无规定有罪,故而不以杀人罪论,但关羽当街斗殴,扰乱我县治安,按律法当判以服役三个月。关羽,你可认罪?!”

    王协与张辽闻言大喜,关羽心知此事已是最好的结果,拱手拜道:“回禀县令大人,关羽知罪。”

    高利道:“好!即日起你随张辽至县衙领命,在我马邑服役三个月。”

    关羽抱拳道:“关某遵命。”

    高利挥手收了官兵,转身向陈力与卫胜施礼道:“两位大人,此案已结,还请两位大人撤兵回营吧。”

    卫胜在马上拱手道:“高兄,得罪之处多有包涵。”

    “高县令明察秋毫,严明法度,陈某佩服。”陈力开口道。

    高利率队回府,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

    关羽向王协抱拳施礼道:“关羽谢过王兄。”

    对于王协方才仗义出手,关羽心中十分钦佩,之前自己有些轻视王协,如今让他竟有了些愧疚。

    王协笑道:“云长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理所应当。”

    关羽拱手道:“关某平时最佩服王兄这样义薄云天之人,请王兄受关某一拜。”

    王协连忙扶起关羽,笑道:“今日我三人相聚,实乃天意,不如在这望北楼小聚如何?”

    关羽哈哈一笑,“好!”

    王协与关羽、张辽携手在这望北楼的一座雅间坐下,王协如今钱囊鼓鼓,自然不愁这等花费,好酒好肉统统上桌,三人畅谈。

    原来张辽与关羽也只是相识不久,这张辽原本独自一人去擒拿关羽,二人却势均力敌,互生敬畏,且这被关羽所杀的胡人贵族达塔木本就是马邑一霸,为人无赖钻营,时常欺压百姓,高利因为考虑胡汉和睦之事屡次敲打,却无济于事,多次欲缉拿,都被这达塔木找人替罪了事,且愈加嚣张。

    此番关羽一外乡人来此贩枣,将其砍杀,深得人心,更算是替马邑除了一害。

    另一边,马邑县衙之内,高利身边一位县丞拱手问向高利道:“大人,此番这般轻判了关羽,这南匈奴那边无法交代呐。”

    高利停下批阅的文书,冷哼道:“高某堂堂大汉县令何须给那些蛮子交代!”

    “只是……”那县丞欲言又止,看高利无意听进他的话语,唯有作罢,这高县令为人正派,向来只认理不认人,边关子民本就对时常劫掠的匈奴人没什么好感,如今这王协有理有据帮助关羽推翻了杀人之罪,且县令大人金口玉言也已当众对关羽处以判罚,此事已了,并且在马邑子民中获得了超出意料的良好反响。

    这县丞转念想到,这匈奴人虽然名义上与大汉和盟,但是背地里总是纵容一些小部落进行劫掠,因为都不是大事,最多是打劫一些村落或地主的财物,因此仅仅只是地方上的治安案件,州府也懒得去管,马邑位于雁门关以北周边尽是匈奴部落,此类事件更是猖獗,即便马邑有驻北军常年驻扎,可是一旦动用军队,则是师出无名,对于此类事件也是颇为无奈。

    王协三人把酒言欢,关羽此人平生最重义气,此番王协的一言一行深得关羽钦佩,张辽同样也是对王协的义举敬重万分,同时也十分感激王协的帮助。三人无话不谈,把酒至深夜,三人均醉倒在这望北楼中,赵牧等人给四人安排了住宿,因为军营有令,不得在外过夜,这王协早已烂醉如泥,带回去也免不得责罚,况且王协有袁家令牌在身,自然是有底气的。赵牧四人匆匆回营,留下三个醉酒大汉在床上鼾声如雷。

    ******

    马邑北面五十里开外,亦有一座边关,名曰拒北关,属于汉代长城,在秦始皇帝所建长城的基础上所修建的,巍峨雄关,只是近年来,采取与匈奴和好的政策,这边关也就许那匈奴人同行了。

    拒北关外约两百里,便是达塔部落的栖息地所在,是夜,北地霜寒。

    一位浑身貂裘的青年匈奴人叫嚷着要冲入那中军大帐。

    “我要见我父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门外的卫士虽有阻拦之意,却并不敢真的阻拦,唯有让这青年闯了进去。

    大帐内灯火通明,一排长桌,两侧坐满了二十几个匈奴头领。

    “父王,如今不可与汉族开战呐!”那青年进了大帐,看着那背对自己审视墙上巨幅地图的单于王高声说道。

    那身高魁梧的单于王转头看去,大帐的门帘被掀起,寒风吹入,惹的灯火摇曳,让本来已经温暖的帐篷又再次凉了下去。

    “我儿,父王正与你叔叔伯伯们商议军中要事,你旅途劳顿早些安睡吧,父王明日再去陪你。”单于王露出一丝微笑,丝毫不责怪那青年的高嚷。

    那青年蹙眉,一边走向单于一边开口说道:“父王,如今不可与汉族为战呐,您可记得母后说过,三年之后方才是与汉族开战的最好时机呐。”

    “哼,一个汉家女子懂什么!”没等单于开口,那长桌右手第一把交椅上的一位中年壮汉冷哼了一句,神情轻蔑。

    他对面的一位中年汉子拍案而起,金刚怒目道:“铎塔洛,你说什么?!”

    “铎塔单于,请你自重。”单于王冷声回应道。

    众人皆知,单于王对死去王妃的感情,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对王妃不敬。

    那铎塔单于虽然面色有些缓和,却仍旧开口说道:“王,王妃本是汉家女子,自然不愿我匈奴与汉家开战,而如今却不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事实,您是王,得为了我们匈奴一族的未来考虑!”

    单于王冷面道:“这是自然,本王立志要率领我匈奴男儿马踏中原!”

    单于王转面向那青年柔声道:“苏儿,快回去歇息,你在汉贼那里受苦了,父王还有要事与众位叔伯相商。”

    这青年正是苏扶,如今他褪去一身翩翩白衣,换上了匈奴的狼帽貂裘。

    单于王栾提且渠负手而立,神情严肃对身边的一位年纪稍大的青年道:“于夫罗,送你弟弟回营。”

    单于王身旁一位一身甲胄的精壮青年来到苏扶身边,一手按住了苏扶的胳膊,他嘴角上扬说道:“苏扶,快回去吧。”

    说着就拉着苏扶要走,于夫罗仗着自己天生神力便要拖着苏扶走,但是苏扶竟施了一个巧劲挣脱了于夫罗。

    苏扶来到单于王面前单膝跪地,左手握拳放在胸前问道:“父王,我南匈奴一直与大汉交好,如今大汉兵强马壮,强盛非常,我们为何非要在此时与其开战?”

    没等单于王开口,栾提于夫罗开口冷哼道:“苏扶,你可知道,我们的表兄达塔木在马邑被杀了,他可是父王派去与汉国通商的使者,这简直就是瞧不起我们匈奴族人!汉人一直将我们视为劣等民族,欺压我们,在贸易时用劣质的物品以次充好换取我们上好的羊皮与铁矿!他们肆意的捕猎,侵占我们的草原,我们受够了!这些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匈奴族的!我们要夺回来!”

    于夫罗的一番话激起了在场不少匈奴首领的出声附和。苏扶与于夫罗是同父异母,于夫罗之母乃是正统的匈奴人,左谷蠡王德荣的妹妹,达塔木乃是德荣亲弟弟穆肃的儿子。

    这德荣便是方才那位与铎塔洛相对而坐,争锋相对的中年汉子。

    匈奴之中单于王以下,以贤王最大,逐日王次之,谷蠡王再次之。通常单于王死后是由左贤王担任,故而左贤王基本都是由太子担任,而如今栾提单于尚未立下太子,故而左贤王一职空缺,而左谷蠡王德荣乃是栾提单于王的姐夫故由其代行之。

    单于王负手扫视众人,朗声道:“三年前,汉人杀我王兄,立我做匈奴王,强迫我将我妻儿送去洛阳为人质,如今我爱妃身死汉国土地,我忍了。一年前罗伊特部落发现了一处铜矿,原本打算献给本王,可恶的汉人却说罗伊特霸占了他们的矿源,竟然将罗伊特部落屠杀殆尽,那时我匈奴族难于之对抗,我还是忍了,如今北匈奴十部落前来投效,我匈奴一族自二百年前分离后再次融为一体!汉人杀我侄儿,以为本王是他们可以操控的玩偶,他们错了!本王在此向众位发誓,有生之年定要攻破雁门关,马踏中原!”

    不知何人带头叫好,大帐内响起了匈奴人独特的喝彩声。

    苏扶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蹙眉,他面色凝重出了大帐去找自己的老师。

    ******

    日上三竿,王协才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关羽和张辽,心中一乐,将来人推起,口中还念道:“云长,你今日还得去县衙报到呢!”

    关羽与张辽缓缓醒来,王协唤来小二打了三盆热水来给三人洗漱,又命小二下了三碗素面给三人醒酒。

    三人吃过素面后,终于神清气爽了。

    王协要回军营,而张辽与关羽要去县衙报到,便在这望北楼前拜别了。

    到了军营,赵牧四人自觉的在广场练功,王协所设计的几个器材古怪,王协不回来几个并不会用。

    见四人练功,王协会心一笑,上前几步,李蒙,杨齐,阿汉,赵牧四人喜笑迎了上去拜道:“老大”

    王协哈哈一笑:“好好好,你们四人倒是有些上进心,很好。”

    阿汉挠了挠头,道:“老大快快教教我们怎么用这些器具呗!”

    王协笑而不语,让李蒙取来锤子,将一根单杠栽在地上。双手上杠开始做起引体向上,做了几个换成单手,然后开始动作越来越慢,四人在旁看着。

    王协下了单杠,示意四人中最壮的阿汉上去试一试。

    引体向上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动作,但是可以好好练习核心力量。

    阿汉上杠,初始还算比较轻松,越往后则越加艰难,汗水如雨般从额头滴落。

    这最身强力壮的阿汉饶是如此,更别说其他三人了。

    王协郑重道:“你四人特长均不同,需因材施教,但基本功却不可荒废。”

    四人点头,王协又耍起地上的石哑铃,和悬在竿子上的沙袋。“力量与速度并重,缺一不可,沙场之上短兵相接,身体素质乃是首要。”

    身旁四人会意点头,此时王协已注意到陈力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参见陈校尉。”

    陈力拍了拍王协的肩膀,看着这位薛亮临行时特意嘱咐好生照看的王协,面色严肃的说道:“昨夜未归?”

    王协心知夜不归营是触犯了军法,可仍旧诚实的点了点头。

    陈力道:“下不为例,御林军不比镇安军,由不得半点纨绔,你既受袁家看重自当勤勉才是。”

    陈力似苦口婆心的劝导,王协字字入耳,躬身受教。“陈校尉所言极是,王协知错了。”

    陈力会心一笑又拍了拍王协的肩膀便不再多言,向他处走去,走出三步,陈力驻足停下回身轻声道:“再有一个多月你们便要去边疆直接面对胡人,可不要掉以轻心”。

    王协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陈力远去至其他人那里指导的身影,微微一笑。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洛阳,袁府。

    正堂之上,坐着三位老者,分别是袁成、袁逢、袁隗。

    这袁家三位宗长,可都是当今天下士族中响当当的人物,袁家自袁绍的曾祖袁安担任太尉开始发家,爷爷袁敞精于政道,在朝野中扶持党人士族,与地方乡绅豪族交好,士族党人颇得推崇,再至叔父司空袁隗、生父司徒袁逢俨然成为士族的代表,在党锢之祸时暗地里常庇佑接济党人,使得党人亦是以袁家马首是瞻。

    堂下左右分别坐着两位青年男子,一位便是袁绍,另一位身材偏瘦,不字胡,狐眼尖腮,一身暗红蜀绣华服,则是那袁家的嫡子袁术。

    袁家族长袁成为长兄,官至左中郎将,却身子虚弱,面黄肌瘦,杵着一根拐杖,一副病痨鬼的样子,丝毫没有士族大家族长的风范,他坐在正首也不说话,倒是身边的袁逢开口道:“本初、公路,昨日上国柱向朝廷举荐本初为中军校尉,公路为河南尹,你二人怎么看呐?”

    袁术嗤嗤一笑开口道:“上国柱倒是懂得拉拢人,朝堂之上便属我袁家子弟门生最多,若是得了我袁家相助,他岂不是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了。”

    “放肆!咳咳……你眼里可有……咳咳,圣上!”袁成大怒,大声地训斥,接着连连咳嗽了起来,只怕是不咳出些血来,便不会罢休。

    袁隗蹙眉朝门外招呼下人进来,“快去让大夫过来给大哥看看。”

    袁隗转身扶住袁成,轻声说道:“大哥,身子要紧,这里有我和袁逢在就好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袁成缓缓起身,目光凌厉地看向袁术,用只有扶着他的袁隗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个不知忠义的孩儿!咳咳……”

    袁术侧目不看袁成,神情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袁成走后,袁绍开口道:“如今上国柱平定西凉,四夷安定,陛下近年来在其外出之际也收拢了不少人心,渐有夺权之势,上国柱若是想要我袁家助其一臂之力,这些筹码只怕是不够。”

    袁逢一脸欣赏的看着袁绍哈哈大笑,“本初之言甚合我意,上国柱虽然劳苦功高却不知他是否要效霍窦之事。目前不好决断,还需观望。”

    袁术一脸不屑,他本是嫡出,原本袁绍为庶出,幼年时在家族中地位卑微,却因袁成膝下无子,便将袁绍过继给袁成做了继子,反而成了袁术的堂哥。袁绍在少年时便显露出非凡的才能,使得袁绍在家族中逐渐受到重视,而本为嫡子的袁术则处处被压一头。

    袁隗抚须问道:“陛下安排御林一事,北疆那边可有新消息?”

    袁术呵呵一笑,拱手道:“叔父放心,我早已安排心腹入选这批御林军,话说这批御林军甚是古怪,此前御林军之人选均是由十常侍插手安排,此番听闻是圣上亲自过问,不过依旧有绝大多数是刻意安排进入的人选。听闻本初也有安排?”

    “哦?本初可是如此?”袁逢开口问道。

    袁绍亦呵呵一笑,回答道:“回禀父亲,确是如此。此番御林军选拔着实古怪,多方推测亦是认为是圣上的旨意,为保险起见,各方均在这批御林军预备中安插了心腹。”

    袁逢点了点头,抚须笑言道:“我二子均是虎狼之才,不枉我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号!”

    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仆人干练的走入大殿,向袁逢、袁隗拱手说道:“主公,东西已经备好了,马车就在车外。”

    袁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袁隗说道:“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

    马邑县府衙。

    “大人,关羽带到。”张辽拱手拜道。

    “草民关羽拜见县令大人。”关羽在旁同样拱手拜道。

    高利坐于堂中手执毛笔,在竹简上挥毫口中言道:“关云长,按大汉律例当街斗殴滋扰治安,罚役三个月,你可认罚?”

    关羽抱拳低头道:“关羽认罚。”

    “好,文远,你执此公文带关羽去驻北营领罚。”高利微微一笑。

    张辽应诺了一声,缓缓又开口道:“高大人,听闻令兄到了马邑?”

    “不错,吾兄奉命剿贼,今日到我马邑休整,今晚本官在望北楼为家兄洗尘,文远也来吧,家兄早就想见见文远的风采了。”高利微微笑言道。

    张辽笑道:“高军侯的风采,张辽早有耳闻,如今得见真人,真是荣幸之至。”

    关羽闻言忍不住出声问道:“莫不是关北号称百战登先的高顺高军侯?”

    “正是”张辽笑着说道。

    关羽抱拳恭敬道:“原来高军侯就是高县令的家兄真是失敬,云长早闻关北军中有一英雄,号称百战登先,与匈奴鲜卑大小战役中皆是率先冲杀,收复漠北的几场战役里更是每每第一个登上敌城,关羽只问其名未见其人,实乃憾事。”

    高利起身笑道:“关羽武艺高绝,亦有忠义,定然与家兄脾气相投,今晚随文远一起前来赴宴吧。”

    关羽闻言先是一喜,但随即蹙眉道:“关羽戴罪之身,恐有不便,还是算了吧。”

    高利朗声一笑,“英雄不问出处,云长义愤杀那胡人泼皮虽然有罪,却不失侠义,吾兄绝非那种只看身份之人,云长放心。”

    关羽心中一喜,赶忙抱拳道:“那关羽在此先谢过高大人了。”

    话分两头,此时约两百骑队伍严整向驻北军大营奔来,为首一人身披银甲头戴白盔,腰间一柄长刀入鞘,落后他半匹马身位的距离有一骑豹眼鹰鼻,虎背狼腰,身材高大,身后背着一柄长弓与箭簇,亦是一身甲胄。

    至驻北军大营门外,只听那豹眼壮汉一声喝道:“关北军高顺到此!快开营门。”

    驻北军箭哨塔上的军士只听此声若虎狼呼啸一般,定睛一看,只见营门百米之外有约莫二百人的军队,清一色的骑兵,队伍里高高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三个黑漆大字,“关北高”。

    那军士乃是从军十多年的老兵,怎会不认得此旗,再定睛一看这军队前马上一人正是高顺,于是扯起嗓子喊道:“关北军高军侯到!快开营门!”

    营门口戍卒问言一面回营向驻北校尉卫胜禀报,一面推开营门。

    只听营门嘎吱嘎吱作响,营门半开,高顺一声低啸催马入营,身后二百人声势浩荡,风采无双,皆随高顺入营。

    高顺等人入营声势浩大,营中所有人都有所耳闻,王协也不例外,当他听到高顺的名号之时,心中一喜,暗暗笑道:“莫不是那吕布手下八健将号称陷阵营统帅的高顺?”

    王协不由多想,迈步望大营中的广场走去,想去见识见识这个虎将的风采。

    营中校场乃是驻北军点军之处,此时尘土飞扬,二百骑勒马停下,纷纷随高顺下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卫胜与陈力早已立在校场中,高顺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步迈向卫胜与陈力,身边豹眼男子也跟随上来。

    “高顺拜见卫校尉。”高顺走到近前向卫胜施礼,卫胜乃是堂堂一军校尉,比他的军侯可要大上两级。

    卫胜哈哈一笑,“高顺老弟总是这般客气,你关北军又不归我们驻北军管,在我的军营里,无须这般拘礼!”

    卫胜搂过高顺的肩膀,此时高顺身后那豹眼男子也恭敬拜道:“曹性见过卫校尉。”

    “好好好,曹屯长好久不见仍旧是这般英武,听说朱阳招你至他身边为军侯,你还不愿意?”卫胜爽朗的笑着问起来。

    “曹某性子散漫,唯有高军侯可以容我,若是去了朱校尉那里,只怕不到三日便被解职归乡了,卑职实在不能胜任,只求在高军侯处混口饭吃。”曹性拱手拜道。

    卫胜拿手指了指曹性笑了笑,也不再接这茬,转而说道:“你小子,我军营里面可有不少人要与你比箭呢,你这次来了可跑不了!”

    卫胜说完众人轰笑了起来。卫胜向身旁撤了一步,请出陈力向陈力介绍道:“这位是关北军高顺军侯。”

    陈力拱了拱手,卫胜又向高顺介绍道:“这位是洛阳御林军副校尉陈力统领。”

    高顺抱拳拜道:“属下参见陈校尉。”

    陈力笑道:“高顺军侯的威名,陈某也是早有耳闻呐。”

    就在此时,却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高顺将军真是英武非凡,我王协特来拜见!”

    陈力瞥了瞥这个不安生的王协,暗暗叹气,心中嘟囔了句,怎么什么事这个王协都要掺和一下呀。

    王协十分厚脸皮的出现在高顺的面前,高顺毕竟对驻北军不太熟悉,也不知道这个王协是何人,王协向高顺施礼,高顺也十分有礼貌的回了一礼,眼神带有询问的看着卫胜。

    卫胜尴尬地一笑,呵呵了一声,说道:“高顺,这位是御林军的王协王佑泽。”

    高顺再次拱手道:“王协兄台,幸会!”

    王协亦回礼,此时最为尴尬地便是陈力,王协一小小预备军士卒跑来他们这里掺和,毫无礼数,若是让别人知晓了王协的身份,实在是惹人嘲笑。

    不过王协身怀袁家令牌,身份特殊,加上薛亮的关照,故而陈力也没有斥责,反倒默许了王协的无礼。

    卫胜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引着高顺等人往大帐走去,路上与高顺闲聊了起来。“高老弟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听说云中那边出了些事情吗?”

    “云中那边被北匈奴袭扰,朱阳校尉亲自领兵镇压,且龙骧军亦有一曲兵马增援,想必无碍。拒北关南发现不少流寇出没,经常偷袭我军粮道,故而派我领本部兵马过来清剿。”高顺详细的解释到,对于眼前的卫胜,高顺还是颇有好感的,卫胜在马邑驻扎多年不论是领军杀敌,或是守护马邑安危都是十分尽心尽责,与弟弟高利更是配合得当,且为人大度,让士卒信服。

    卫胜不再多问,他统兵多年,对关北军也比较了解。关北军同驻北军一样,皆是丁原所设立。关北军分为两只,其中一只驻扎在拒北关,由拒北校尉朱阳所统领。由于拒北关乃是大汉北方阻挡匈奴鲜卑的第一道关隘防线,故而拒北校尉朱阳在此处共计领三校兵马,乃是北疆校尉中统兵最多的一位。

    高顺乃是关北军的一位小小军侯,但因起每逢死战恶战必身先士卒,攻城拔寨更是率先登城,从军三年大小二十九战立下赫赫威名。按理来说,高顺应当得到封赏,但是高顺此人清明公正,既不溜须拍马,也不主动站队,其在朱阳麾下只认法度军纪而不认朱阳,此乃为官大忌!

    因此朱阳始终不给高顺升官,但更不愿意将这人才放走,使得这位关北有名的人物至今也只是个军侯。

    大帐内,五人依次坐下,卫胜命人泡了一壶交州春茶,这茶在汉代本就去奢侈之物,长于江左或岭南一带,此茶乃是交州出产,为丁原所赐,多年来卫胜一直不舍得喝,在这军中也没机会喝,如今拿出来让在座几位没喝过茶叶的是感到一阵惊叹,喝起来小口品尝在口中回味一番再下肚。

    王协却不然,他喝过的茶恐怕比当今皇上还多,一口便是半杯下肚,看的卫胜心头绞痛。“味道尚可就是寡淡了些。”

    卫胜不敢得罪这个未来御林军的人,更忌惮他手持袁家令牌的身份。当今天下信物,皇帝的御旨和虎符首屈一指自是不用说,天下正统当之无愧。而后便是十常侍之首大太监张让的黄门令,一块如印鉴一半大小的令牌,黄金质地,中书黄门二字,十常侍之名天下恨之更畏之,故黄门令不敢不从,生怕招来横祸。再者是大将军佩剑,此剑名为倚天,乃圣上御赐名剑,见此剑如见大将军董庞,董庞统天下兵马,更是加封上国柱,位高权重,便是十常侍也要忌惮他几分,此剑不轻出,一旦出现便是江湖轰动。最后则是这袁家令牌了,袁家至今历四世奉四帝,位居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江湖有言,“若登金銮殿,先拜袁家门。”

    袁家令牌原本乃是袁家士族内部的令牌,袁家门生子弟众多,设立此令利于家规家法之言出必行,凡见此令牌如见家主,到了后来,门生故吏家族子弟纷纷当官入朝,但往日恩情仍在,故而此令虽只是袁家内令,但亦是会给面子的。

    况且陈力对待王协的态度显然不似对待一位寻常士卒,加之那日在城中王协慷慨解围智救关羽的义举,也是让他心生佩服,故而对于王协有时候的散漫举动也就不以为意了。

    高顺与卫胜说起北疆军务情势,王协十分感兴趣,便在旁默默聆听。原本在洛阳以为匈奴早已臣服大汉,如今身处北疆才知道匈奴之患丝毫没有缓解,关北军常年与匈奴、鲜卑作战,虽然不是大规模的战役,但是小规模的厮杀总是不可避免,匈奴部落众多,相对松散,不少小部落也都无视汉匈亲和的政策,肆意掠夺周边汉民的财产,与强盗无异。

    闲聊不久高顺便去休息了,毕竟连续在北疆作战,十分辛苦部队需要休整。

    王协听了高顺与卫胜所谈的一些北疆军事,对于北疆也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见众人散去,也回营看看四位新兵练的如何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城墙之下,雁门关外,已然列队迎候。

    一位银甲校尉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关门之前,见薛亮下马,拱手朗声说道:“下官雁门关守将郝萌见过薛将军!”

    “郝萌将军不必多礼,丁将军现在何处?”薛亮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处于礼仪还是开心。

    “丁将军正在关外巡视,如今几个匈奴有些躁动,频繁在周围走动。”郝萌向薛亮介绍着,虽然薛亮只是六品官员,但是可是督掌御林军大权在握,更是陛下身边亲信,即便是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将军见到薛亮也是以兄弟相称,郝萌这个七品雁门守将怎敢怠慢?

    “尔等就地休息,我去拜见丁原将军!”薛亮转身命令着,说罢薛亮随即与郝萌一同入关。

    郝萌的部下送来一些酒食,王协等人便坐地休息,分而食之。

    ********

    皇宫乾泽殿。

    王美人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她斜靠在床榻之侧,蹙眉沉思。

    薛海在旁恭敬地说道:“王协那小子随薛亮去了北疆,算算时日,也快要到雁门了。”

    王美人用动人的声线缓缓说起,“我本以为这小子便就此完蛋了,没想到他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能被铁面无情的薛亮看中。”

    薛海笑道:“娘娘慧眼识珠,如今这小子被薛亮看上,更让人猜不到娘娘头上,岂不是绝好的。”

    王美人的嘴角也露出动人的弧线,“密切关注北疆一行,如今他们可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呢。”

    薛海笑着点了点头,便出了宫去。

    ********

    嘉德殿。

    刘宏一身龙袍斜靠在椅子上,身边张让拱手立在一侧,台阶之下,一位宦官衣袍的男子亦拱手站立在旁。

    “蹇硕,北疆可有消息?”刘宏目光如炬,看向蹇硕。

    蹇硕恭敬地回答道:“薛亮传信,已到雁门关拜会丁原,随后会有进一步的情报传来。”

    “阿父觉得这丁原会是何种态度?”刘宏闭目眼神,淡然开口问道。

    张让思索了一会,躬身道:“自然是要遵旨奉命的。”

    “哼!我看未必!丁原在边关之地常年征战,军政大权独揽,不仅有赤炎羽林骑,更是统领边关七万雄兵!朕心难安!”刘宏虎目圆睁,手按在龙椅的扶手上似要把扶手都抓碎了。

    “陛下,丁建阳乃是陛下一手提拔,常年在边关不问朝堂之事,此番陛下安排薛亮北疆之行,只怕不少人都在背后关注着呢。”蹇硕开口说道。

    刘宏目光冷然,“丁建阳,他与薛亮都是一介寒门出身,当初朕看中他,将他二人悉心培养。薛亮是朕御林军统帅,是朕掌控皇城的重要倚仗,而丁建阳督统天下骁骑赤炎羽林骑,和边关身经百战的雄兵,朕当年是何等的看重他,他若是胆敢起丝毫反心,朕定叫他万劫不复!”

    蹇硕听闻此话不由背后一寒,这位看似贪财好色的皇帝实际上是何等的铁腕神武,他早就知晓,好在自己是铁了心跟随陛下,否则应对这样的对手,的确让人头疼。

    张让面不改色,动也不动的立在一旁,刘宏过了一会缓缓说道:“阿父与蹇硕都退下吧,朕歇息了。”

    “诺。”张让与蹇硕施礼后缓缓退出了嘉德殿。

    刘宏缓缓闭上眼睛,在龙椅上坐着。过了许久,这四面窗户都已闭合的大殿上凭空吹来一阵微风,吹的烛火摇曳。

    灯下黑暗之处,一个身影静静立在那里,黑衣黑面,仿佛鬼魂一般,刘宏挥了挥手,那黑影恭敬施礼,随即突然消失了。

    此时,大殿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人,一身黑色的袍服,眉似远山目若朗星,那人微微施礼。“陛下。”

    刘宏招了招手,“皇叔请坐。”

    黑袍男子坐到刘宏身边。

    刘宏长叹一口气,“如今董庞欲效当年窦逆之举,他执掌兵权,嚣张跋扈,满朝文武大多是其亲信,如此下去这天下将不再是我刘家天下了!”

    黑袍男子听后也微微蹙眉,“可是陛下真欲效光武帝之举?”

    刘宏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破不立,这天下得好好整顿一番,否则实难振兴!”

    “只是当年世祖顺势而为,而陛下如今兵行险招,只怕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黑袍男子劝说道。

    刘宏长舒一口气,他何尝不知,只是此时他已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皇叔,我刘家不可在我辈手中丢了江山!就算是我输了,也要为刘家留下火种!”刘宏突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黑袍男子,黑袍男子面露震惊之色,却仍旧开口问道:“陛下何意?”

    刘宏起身负手踱步,开始沉思起来,过了良久,刘宏缓缓开口道:“益州乃是高祖发家之地,有雄关漫道之天险,据守于此退可保全实力,进可图天下。荆州之地沃野千里,贤才辈出,乃是天下宝地,不可有失!东北幽州,民风彪悍,勇将频出,更是盛产良马,平定鲜卑匈奴则可尽得其勇士,也不容有失。”

    刘宏转身目视黑袍男子道:“此三州尚不为董庞所控,朕欲派三位宗亲前往,便是朕败了,我刘家也有再起的资本!宗亲之中唯有皇叔你德高望重,益州之地唯有交给皇叔,朕才安心!”

    “陛下!”黑袍男子起身朝刘宏一拜,“陛下为江山社稷,为刘汉天下心力交瘁,臣恨不能为陛下分忧!如今陛下重托,臣万死以报!”

    “皇叔知朕本非帝位之选,乃是窦逆欲以朕为傀儡,篡夺我大汉社稷,而今我刘汉危矣,请皇叔一切以社稷为重!”刘宏抓住黑袍男子的手说道,黑袍男子潸然泪下,跪在刘宏面前一拜,转身随隐藏在烛光阴暗里的人消失不见了。

    ********

    冀州广宗。

    一间密室之内,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一身黄色道袍加身,端坐在床上闭目修行。

    一位粗壮的汉子,大步流星踏入密室,朝男子拜道:“教主,洛阳来信!”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男子身边一位衣衫十分稀少的美女起身接过信来,汉子余光扫过女子的胸脯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女子邪魅地一笑,眼神勾人,吓得汉子不敢再看。

    教主接过信来一看,哈哈大笑,随后露出凶狠的眼神,喃喃自语道:“事成之后许我冀、幽、青三州之地,哼哼,皇帝小儿想要玩火,只怕这次本教主让你玩火自焚!”

    教主起身,嘴角露出邪邪地一笑,“立刻给我回信,说本教主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大汉应诺了一声,转身离去,只听身后那女子一声娇呼,被教主扑倒在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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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垣介绍:
光和三年,看似昏庸的刘宏兵行险招喘息着四百年大汉王朝的最后一口气。
何进挥舞着长剑,眼里尽是窦武的样子。
天下纷乱将起,张角的布局刚刚开始。
黑暗角落里,一双大手也开始想要操控天下。
而王协,犹如一叶小舟在这汉末的漩涡里拼命寻找着自己的方向。
随着大汉最后一片残垣的剥落,命运的潮水肆意横流,乱世将起……
注:非考究,轻架空。汉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