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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凉了的皮     汉垣txt下载     汉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临渡关,一间僻静的宅院中。

    拓跋归与赵秦淮相对而坐。

    拓跋归看向赵秦淮,赵秦淮闭目盘膝而坐,左掌向上,右掌向下,两掌虚合仿佛掌中气流翻动。

    赵秦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

    拓跋归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秦淮,这一式的吐纳心法自你三岁时我便传授与你,练到如今整整十三年了!你终于年至圆满!”

    赵秦淮欣喜拱手道:“义父,我感觉自己的气力又更大了一些!”

    拓跋归点了点头道:“嗯,你自幼虚弱,若非这吐纳心法可以易筋锻骨,你这小小身板又哪里有气力去与那些虎背熊腰的大汉对敌。”

    赵秦淮跪地拱手尊敬道:“义父,请授我长生功法!”

    赵秦淮目光灼灼,他知道自己这个义父是个奇人,自己自幼被义父收养时义父便是如今这副模样,如今十三年过去义父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赵秦淮更是知道拓跋归长年修行一套长生功法,自己的吐纳心法便是这长生功法中的一种,他曾听拓跋归说起过,这长生功法修行到顶尖就是宛如神仙般人物,遨游虚空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拓跋归缓缓一笑,对着赵秦淮说道:“秦淮,老夫膝下无儿无女,这一身所学将来都会尽数教授于你,但是你切不可急躁,你学着吐纳心法都已学习了整整十三年才全部学完,如今更要巩固,否则一旦有失性命不保!”

    赵秦淮听后心头一喜,连连点头。

    拓跋归挥了挥手道:“去收拾一下行囊,随我出一趟远门。”

    赵秦淮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他知道自己这个义父不喜别人问长问短,故而恭敬施礼退出房间。

    拓跋归神色哀伤,不知在思索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秦淮备好马车,自己亲自赶马,拓跋归盘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一行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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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北关外,一行二十几骑驰骋荒漠。

    为首一匹神骏黑马上栾提于夫罗挥鞭疾驰,身旁黑夫紧随其后。

    栾提于夫罗斜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夫缓缓问道:“听说你妹妹在铎塔洛那里?”

    黑夫没有反应,面无表情。

    “被囚禁起来了?”栾提于夫罗试探性的问道。

    黑夫眼神一黯,看了一眼栾提于夫罗还是没有说话。

    栾提于夫罗笑道:“我如果可以帮你把你妹妹救出来,你要怎么感谢我?”

    黑夫顿时双手一扯缰绳,座下骏马被他扯的前蹄抬起,停在原地。

    栾提于夫罗亦放缓马步缓缓停在黑夫前面二十步远的地方,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二十骑亲卫不要靠近。

    黑夫纵马来到栾提于夫罗的面前,问道:“你什么意思?”

    栾提于夫罗嘴角轻笑道:“铎塔洛拿你妹妹要挟你,对不对?否则他如何能降服你这样一个勇士?”

    栾提于夫罗看着低头没有说话的黑夫,这个心眼耿直的汉子并不善于收敛神情,他的神态告诉于夫罗,他说的是对的。

    栾提于夫罗直视黑夫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只要答应我,帮助我完成这一切,我自会救出你的妹妹,然后给你们一大笔钱离开这里!”

    “你说的让我如何相信?”黑夫冷静的说道。

    栾提于夫罗露出浅笑,他说道:“我又何必骗你?我将是整个匈奴族的王!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自会兑现我的承诺!”

    黑夫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思索。

    栾提于夫罗朗声笑道:“难道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好!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守护你自己的荣耀!”黑夫极为严肃的说道,他作为乌孙族人将信守承诺作为无上的荣耀。

    栾提于夫罗长鞭一甩,座下名为黑电的神骏奔驰而出,一骑绝尘。

    黑夫与身后二十骑也相继跟上。

    云中以北,乃是阴山山脉东部区域。

    这里是南匈奴一族常年栖息的地方,水源丰富,木材众多,猎物也颇多,可谓水草丰美,堪称匈奴族的天堂。

    这里是匈奴王栾提羌渠所在部落的领地。

    绵延几里依河而建有上千顶帐篷,高大的寨门以阴山最为繁盛的木材搭建,门口有十几个守卫,高高的哨塔上三四个目力极佳的士兵警戒着。

    “少主回来啦!哨塔上的士卒扯着嗓子喊道。

    寨门守卫将寨门打开,栾提于夫罗一骑当先入了营地。

    匈奴族素来彪悍,凡男子皆是战士,八岁骑马十岁打猎,十二岁便可提刀上战场。匈奴族人见是栾提于夫罗回来了纷纷停下施礼。

    于夫罗自幼在这个营寨长大,与绝大多数人是认识的,他自幼武艺出众也让他在本族营寨里声望颇佳。

    于夫罗纵马行至中间大帐处,被护卫拦下。

    于夫罗下马将缰绳交给身旁的一个护卫,对着大帐外的护卫长道:”阿拉木苏,我要见阿爸!“

    栾提羌渠的贴身护卫长阿拉木苏单手环臂恭敬道:”少主,容我通禀。“

    说罢,阿拉木苏转身入了这栾提氏族最大的一顶帐篷中。

    不多时,于夫罗被传入大帐中。

    栾提羌渠端坐在狼皮大椅上,于夫罗恭敬施礼:”父亲。“

    栾提羌渠点了点头,他缓缓说道:”儿,你在信中所说我都知道了,不可意气用事。“

    于夫罗不解,他目光灼灼的道:”父亲,我匈奴族如今兵强马壮,团结一心,正是攻取汉人的大好时机,再给我增援十万兵马我必拿下雁门关,到时候并州一马平川,尽在我军铁蹄之下,一路杀到皇城杀了那汉人皇帝,天下便是我们的了!“

    栾提羌渠轻轻摇头呵斥道:”放肆,哪里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你二弟在这一点上比你强上太多!“

    于夫罗听闻父亲说道他不如苏扶,他心中万分不服,面色不悦。

    栾提羌渠看了一会栾提于夫罗的面色平静道:”你在家里住上些时日吧,我已发文邀集各大单于前来商议,我打算与汉人议和。“

    栾提于夫罗顿时一惊,但很快他收敛了惊讶的表情,他恭敬施礼回答道:“是。”

    随即便转身出帐,而转出帐外的一瞬间,他的面色竟泛起一阵凶戾。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冀州钜鹿郡广宗县。

    县城属于上邑,境内约有二十万的人口,县城在冀州东北部,交通便利,尚属发达。

    城中一片新修缮的广场上,围着上千人正在围观。

    广场中间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身穿黄色道袍,头裹黄巾手持木剑、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他面前跪着一人,那人中年年纪,身穿官袍,虔诚跪地。

    披头散发的男子闭目念咒,而后猛地睁眼怒叱道:“束富才,你身为广宗父母官贪污受贿,私藏官粮,如今遭了报应,你子被妖魔缠身不省人事,你可悔过!”

    身为广宗县令的束富才跪地连连磕头,泪流不止道:“大师!大师!你救救我儿性命吧!我知道错了!我愿把全部粮仓都捐献出来!”

    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不为人知的笑容,他大喝一声,“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替你向上天祈求一回!”

    束富才连连磕头,磕得额头都流血了。

    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收剑于面前,剑尖指天,口中朗声念道:“吾乃太平道教主张角!向太上老君求符水以救信徒!求老君赐水救人!”

    说罢,张角手中木剑挥舞,突然间木剑剑尖处燃起火焰,张角以此火点燃手中符箓大喝道:“取符水来!”

    人群中一老一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台上的一切。

    少年嗤之以鼻喃喃说道:“雕虫小技。”

    老者斜瞥了少年一眼,少年别不再敢说话。

    台旁一个同样头裹黄巾的小卒端上一碗水,那符箓燃尽的灰烬落入符水中。

    张角接过碗口中继续念念有词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缓缓看向不停磕头的县令束富才道:“束富才,你可愿意入我太平道?”

    束富才俯身拜道:“愿意!我愿生生世世信奉太平道!”

    张角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端着那碗符水问道:“患儿何在?”

    束富才一听连忙从台下发妻手中接过昏睡不醒的孩子送到张角身边。

    张角喂下符水,以食指点孩子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患儿缓缓苏醒。

    束富才大喜过望欢呼叫道:“醒了醒了!多谢大师!多谢教主!”

    少年不知所以然,咦了一声又喃喃道:“这是什么个情况?真的是神仙法术?”

    周围围观众人纷纷跪地磕头,乞求张角护佑。

    老者微微一笑,背着手离开了。

    少年一见老者离开,连忙跟了过去。

    张角扫视四方,见万民朝拜,心中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他张开双臂仿佛自己是个神明一般,接受着万民的敬仰。

    张宝缓缓来到束富才的身旁对他耳语道:“县令大人,可不要忘记你的承诺,你如今也是太平道的教众,要遵循教规行事。若是惹怒了上苍,又不知要降何等大罪于你!”

    束富才眼神一阵惊恐,连连点头。

    张宝继续说道:“我三弟张梁已至县衙,将县衙和你府上的几仓粮食悉数收归太平道,同时明日还要在此处接济百姓。”

    束富才愣愣的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有半分的忤逆。

    老者带着少年走入一处僻静的小巷,绕了好些个弯,终于进入了一处普通的庭院。

    庭院里有头裹黄巾的太平道教众接引,二人走入隐秘的地窖中。

    地窖内别有洞天是个宽敞的地下密室,老者在其中等候。

    教众奉上茶水点心,少年立在老者身后,安静站立。

    不多时,地窖再次打开。

    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入了地窖,拜倒在老者的面前高呼道:“小徒张角、张宝、张梁叩见老神仙。”

    老者微微皱眉轻声道:“我可不是你们三人的师傅,只是传授些皮毛给你们罢了!”

    三人神情沮丧,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拜倒在地,恭敬万分。

    老者看着三人说道:“方才我也看到了,做得不错。皇帝下令党锢,这些地主、士族们要不就是当不了官,要不就是只能做这些八、九品的小官,多多拉拢,对你们对太平道只好不坏。”

    张角拱手道:“谨遵老神仙教诲!”

    “我听说此前朝廷也联系你们了,可有此事?”老者问道。

    张角眉头一挑笑道:“回禀老神仙,确有此事。那中常侍之一的封谞还亲自来了广宗见我,他在背地里给了我们大量的金银,想要我们在冀州发动起义,一举端了董家的老窝河间郡,承诺在事成之后许我冀州、幽州、青州三州之地,封我为王。”

    “哦?你怎么看?”老者抚须不露声色的问道。

    张角笑了起来,他朗声道:“他太小瞧我张角了!我岂会相信他的鬼话!如今我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假意许诺,也在河间郡部署了不少教众,可一旦起事整个天下都要成为我的!”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老者对身后少年轻声说道:“秦淮,你与张宝、张梁先退下,我与张角单独有话说。”

    这少年正式赵秦淮,而老者便是拓跋归!

    赵秦淮恭敬离开地窖密室,张宝和张梁也起身退下。

    这拓跋归缓缓起身,问道:“我传你的法术学习的如何了?”

    张角心中大喜,他心知老神仙很有可能要再传授他法术,他恭敬道:“回禀老神仙已经烂熟于心,释放起来也是十分娴熟了。”

    拓跋归点了点头道:“我方才见你在台上使用也是不错,今日我再教授你一门法术,只是此术极为消耗人的身体,释放多了有消耗阳寿的风险,你可愿学?”

    张角一头磕在地上道:“张角愿学!求老神仙教我!”

    拓跋归微微一笑,“起身吧!”

    张角起身看向面前这位让自己能有今天的老神仙,眼神里都是敬意。

    拓跋归缓缓说道:“今日我传你呼风唤雨之术!你且谨记!”

    张角眼神炽热,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拜道:“多谢老神仙!角定当谨记,万死不忘老神仙授仙术之恩!”

    拓跋归神情严肃,掐诀念咒。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此时站在地窖外无所事事的赵秦淮抬头看了看天气,疑惑道:“怎么要下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夜,阴山山脉阻却了来自北方的寒风,使得栾提部落领地的气候比之其他地方还温暖一点。

    栾提于夫罗坐在自己的帐中无眠。

    桌上放着一封来自于铎塔洛的密信。

    密信上说他的父亲栾提羌渠打算在本次会议上选择与大汉议和。同时准备正式立栾提苏扶为左贤王。

    匈奴族的左贤王便可接任下一任的单于王,相当于太子的地位。

    此前栾提苏扶在洛阳为质,生死不明,作为单于王身边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左贤王的唯一人选,识相的族人也都称呼栾提于夫罗为左贤王。

    而如今这个栾提苏扶回归,更是立下战功,更重要的是他的想法与单于王栾提羌渠的思想不谋而合,都是主张亲汉。

    栾提于夫罗知道,当初父亲要攻打汉朝便只是为了出一口气,以平族人的气愤。

    如今战事焦灼,栾提苏扶即便开春拿下上党郡也无法更进一步,而自己连既定的目标雁门关都未能拿下,显然是要受到责罚的。

    一旦此番匈奴族长大会上让苏扶成为了左贤王,自己将没有半分的机会!

    栾提于夫罗想到这里胸中淤气难平,他霍然起身大步来到帐外透透气。

    黑夫站在帐门外守护着,身旁还有四位值夜的卫士。

    于夫罗只见一骑飞奔出营门,便好奇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单独出营?”

    身旁一名值夜卫士禀告道:“少主,那是王派出去传令各大部落首领前来议事的信使,大王催的急便要他们连夜出发。”

    于夫罗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都出发了吗?”

    那值夜卫士回答道:“才看见第一个呢,后面还会陆续出营。”

    栾提于夫罗灵光一闪,他唤黑夫入帐。

    黑夫站立在他的面前如一座小山。

    栾提于夫罗打开地图,让黑夫近前,他指着地图说道:“你到此处拦截,若是有像方才这样的信使路过,你将他生擒住不可杀伤,拖他五日再放他走。”

    黑夫点了点头。

    栾提于夫罗又嘱咐道:“不要让人看到是你做的。”

    黑夫沉着说道:“放心。”

    说罢他转身出帐,栾提于夫罗亦出帐吩咐身旁值夜卫士道:“我这护卫要出门一趟,与他备马!”

    值夜卫士连忙引黑夫至马厩。

    黑夫跨马而上,径直奔出辕门。

    栾提于夫罗看着黑夫飞驰出辕门后心中暗暗算计,十日后便是父王召开匈奴各大首领开会的日子,栾提苏扶距离此地最远,即便是信使如期送达,也只是在大会前一天才能赶到。

    如今拖延五日,苏扶是断然来不了的。

    于夫罗看向东方,距离此地三十里,那里是呼邪屠的部落。若是栾提部落有什么风吹草动,呼邪部落是第一个可以赶到的。

    呼邪屠是栾提羌渠最忠心和信任的人,因此才能得到这样一块肥美的土地供他的族人居住。

    三日之后,不少匈奴大小部落的首领在栾提部落聚集。

    而右贤王铎塔洛也抵达了。部落里每日都有歌舞酒宴,让这些首领们流连忘返。

    左逐日王呼邪屠却并未参加这些宴会,生性刚毅的他并不喜欢流连声色犬马。

    栾提羌渠的大帐内,呼邪屠坐在一旁。

    呼邪屠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王,真的确定要立二皇子为左贤王吗?”

    栾提羌渠点了点头。

    呼邪屠皱眉说道:“二皇子的确聪明才智在大皇子之上,只是他太听他那个老师的话了。”

    “你说拓跋归?”栾提羌渠面色平淡,“拓跋归此人的确有些本事,扶儿跟他后面也学到不少东西,虽然扶儿回来才一年的时间,但是我可以看出他才是能够将我匈奴族发展壮大的单于王。”

    栾提羌渠莫名叹了一口气道:“相比而言,于夫罗就太过急躁了,当这个单于王又岂是凭借一腔热血和武力就能够当的好的呢?”

    呼邪屠略微不安道:“王,我觉得此事还是太操之过急了,为何不能缓一缓,只怕如此突然大皇子他……”

    栾提羌渠叹息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趁现在这个时机看一看于夫罗的表现,科那查阵亡了右逐日王一直空缺,铎塔洛一直希望安插他的亲信赫连达达做这个位子,如今我让于夫罗来坐,相信其他首领是不会反对的,看那铎塔洛如何反驳!”

    呼邪屠再次提醒道:“王,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况且拓跋归本领非凡,若是有了歹念我怕二皇子不查。”

    栾提羌渠缓缓点头语带杀气道:“这个我会派人暗中注意,若是拓跋归有不轨,我必杀他。”

    栾提羌渠随即又放缓语气说道:“立左贤王之事不要对外声张。”

    呼邪屠起身施礼缓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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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提羌渠的亲卫长阿拉木苏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新晋为单于王的亲信,身份尊贵,新收了一房妾室,是一处归附栾提部落的小氏族部落进贡的女子。

    对于这个新来的外族女子,阿拉木苏的正妻自然是不喜的。更何况这外族女子生的妩媚妖娆,自从进了家门,这一个多月来阿拉木苏就一直在这外族女子的小帐中过夜。

    阿拉木苏共有四位女子,这在匈奴族中并不算多,这位正妻是他父亲的妾室,按照匈奴族的风俗,阿拉木苏继承他父亲的衣钵也会继承他父亲的妾室。

    如今这正妻年老珠黄,自然再入不得阿拉木苏的法眼,前几日还趁着阿拉木苏不在,联合其他两个妾室故意刁难这新来的外族女子,让阿拉木苏大为光火。

    阿拉木苏径直入了小妾的营帐。

    那纤柔的外族女子不似匈奴女子般粗壮,更重要的是这个外族女子有几分神似栾提羌渠的娜妲阏氏。

    阿拉木苏看着跪在长毯上的美人,他走近扭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那一霎那如娜妲阏氏的神态样貌让阿拉木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

    他喉咙干渴,身体发热。

    美人俏脸一红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身身影出现在营帐之外,阿拉木苏自然认得这个身影不由眉头紧皱,神情厌恶地问道:“谁让你来的,滚开!

    这身影正是他的正妻,以前他父亲的小妾,如今按照继婚制度成为了他的正妻。

    正妻一脸凄楚,小声道:“请夫君入正帐。”

    阿拉木苏面带不喜十分不耐烦,他提高了音调夹杂着些许威严和愤怒,问道:“何事?”

    正妻跪地道:“有贵客至,不许妾透露身份。”

    阿拉木苏心中疑惑,如今天色将晚,并未听说有宾客至,会是何人。

    阿拉木苏大步来到正帐,但见一人端坐在正首长毯上,衣着华贵。

    阿拉木苏心中一惊,思绪万千,但动作却行云流水,跪地施礼道:“阿拉木苏见过少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冬雨滂沱。

    草原上变得泥泞不堪,马蹄溅起淤泥和水花。

    天气变得异常的寒冷。

    呼邪屠的大帐内升起熊熊的炉火。

    栾提于夫罗耸肩抖下长袍大步入帐。

    呼邪屠面无表情,他不知这个大皇子前来干什么,心中泛起一丝警觉。毕竟他是除了单于王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单于王不打算立栾提于夫罗为左贤王的人。

    已然知晓了面前这个还风光无限的大皇子将来的命运,呼邪屠不觉对栾提于夫罗有些轻慢。

    呼邪屠并未起身,而是眯眼开口问道:”贤侄来此是为何事?“

    栾提于夫罗并未对这左逐日王的轻慢有丝毫的不满,而是恭敬地按照后辈的礼节施礼道:”得知阿兄呼邪哲豹被汉人杀死深感痛心愤恨!于夫罗遵父命镇守马邑、桑乾二地实在无暇归来,如今归族特来悼念。“

    呼邪屠听到自己爱子的名字,眼神一暗,不由伤感,但是他心中知道栾提于夫罗来此绝不是因为这些。

    呼邪屠说道:”你与哲豹年纪相仿,也都自幼武艺出众。哎……“

    栾提于夫罗近前一步道:”叔父莫要伤心,我日后定会攻破雁门关,屠尽关内汉人以报哲豹之仇!“

    呼邪屠摆了摆手,他并不想要多说。

    ”王自有安排,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亲率呼邪族众为他们的孤涂报仇!“呼邪屠缓缓说道,语气却坚毅非常。

    栾提于夫罗知道父王不想要继续再跟汉人打仗了,而呼邪屠对自己儿子的死居然也能够忍下去,一时间他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

    呼邪屠看着于夫罗,心头多少有了些对晚辈的疼爱,于夫罗武艺精湛也备受栾提羌渠喜爱,自己对这个侄子也是颇为喜爱的。

    呼邪屠觉得自己对面前这个一时语塞的侄子有些刻薄生疏了,语气柔和了几分说道:”贤侄,你此番连克马邑、桑乾二城功劳不小,只是这暴躁脾气得改一改了,你父王对此很是不喜。上次你对马邑屠城你父王虽然没有责罚你,但是心中也是十分不满呐!“

    于夫罗恭敬施礼道:”小侄明白了,小侄是个粗人,只懂得沙场打仗斗狠。若论才智二弟胜我百倍。“

    呼邪屠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道:”贤侄能有如此领悟真是不错,你二人同为你父王骨肉,一文一武自当配合得当,方可壮大我匈奴族!“

    于夫罗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说道:”二弟实际上更适合当单于王,他来运筹帷幄,我来做先锋大将率兵打仗,这天下便将是我匈奴族的。“

    呼邪屠起身来到于夫罗的身旁问道:”你甘心把左贤王的位置让出来给栾提苏扶?“

    于夫罗点了点头说道:”叔父,我当这个左贤王不如二弟,这话我一直憋在心中没说,等到各族首领聚集,我会当面向父王禀明,让二弟当这个左贤王,他率军西进夺云中二十六郡,三日破临渡关,能力远在我之上,自然是我匈奴一族最合适的左贤王!“

    呼邪屠十分感动,他摆了摆于夫罗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贤侄!你以匈奴大局为重,真是你父亲的好儿子!我真替你父亲感到高兴!你父王有你们这两个好儿子辅佐,我匈奴族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于夫罗面带谦卑,他环胸向呼邪屠施礼道:”叔父,前几日我传信请父王派兵让我攻打雁门关实在是我鲁莽了,父王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我想请叔父帮我去说一说情。“

    呼邪屠大笑道:”好说好说!“

    于夫罗再次恭敬地施礼道:”那就多谢叔父了!“

    栾提于夫罗出了呼邪氏族部落回营。

    呼邪屠见到栾提于夫罗这般态度,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目视远方好似看见了匈奴族未来崛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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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雨连绵不绝,这是阴山山脉所特有的天气。

    本身冬季草地枯萎,土地泛黄,连日大雨使得土地泥泞不堪,战马行走起来都十分的困难了。

    栾提羌渠看着滂沱的大雨,露出愁容。

    他喃喃说道:“扶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他身旁的阿拉木苏恭敬道:“天降大雨,二皇子迟些时候也是正常的。”

    “明日便是匈奴各族首领的大会,这日子可是大祭司所定,不可更改。哎!”栾提羌渠独自说道,阿拉木苏知道单于王所担心的事情,却没有接话。

    如今也只有栾提苏扶能够连夜赶到,赶上明天早上的祭司大典。

    匈奴一族信奉萨满,盛大的节日聚会都要去祭司天地,作为单于王的儿子,更是即将被立为左贤王的栾提苏扶如果没能参加此次的祭天大典,多少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单于王乃是天之骄子,当然要得到上天的认可!

    阿拉木苏宽慰道:“王,二皇子性格稳重自然知道此番会议的重要性,不会耽误的。”

    栾提羌渠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派两队人马出营相迎,若是遇到二皇子便接他快些回来!”

    阿拉木苏单手环胸领命,大步走入雨中。

    而此时在栾提氏族部落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土坡上,栾提于夫罗与铎塔洛二骑并立,不远处黑夫亦骑马守卫。

    铎塔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他说道:“我所带二十骑皆是我族精悍骑兵,个个以一当十,加上少主你的二十骑亲卫,只要控制住你父王,大事可成!”

    栾提于夫罗面无表情,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而他浑然不觉。他缓缓说道:“呼邪屠是个隐患,必须清除,他的呼邪部落就在不远处,我们一旦起事他呼邪部落可以立马赶到,到时候便不好办了!”

    铎塔洛仍旧挂着微笑,不以为意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栾提于夫罗惊讶道:“这恐怕有些难度吧?”

    铎塔洛哈哈一笑,说道:“明日上午祭司大典,需你父亲亲自主持,我等首领只需祭拜即可,这当中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去靠近呼邪屠。”

    铎塔洛见栾提于夫罗神情犹豫,他继续说道:“放心,我已吩咐过了,明日我铎塔部落的勇士便会出发,三日之内必到!”

    栾提于夫罗神情果决,他缓缓说道:“只要把父王控制住,有我出面主持局面,到时候里应外合我便可以坐稳这匈奴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雨终于停了,天空却还是阴霾。

    祭司们说这是上天知道今日匈奴一族要祭拜天地,故而才停止的。

    祭祀的时辰是一丝一毫也不能耽误的,而阿拉木苏所派出去的两队骑士也没有寻到苏扶的踪迹。

    匈奴族共计有三十六个氏族部落,这还不包括一些已经迁徙到西域的北匈奴。

    凡是召集重大的氏族部落会议,单于王必须要进行祭天仪式,以彰显自己作为天之骄子的地位,才能更好的统御其他氏族部落的首领。

    而所有部落的首领也必须带着自己的孤涂前来参加祭拜,孤涂便是自己的继任者,有的是弟弟,有的是儿子。

    祭坛下各部落首领带着自己的继任者们虔诚地站立着。

    相比而言呼邪屠就显得形单影只,他原本有一个好儿子可是却死在了沙场上。

    栾提于夫罗缓缓来到他的身边,恭敬低声道:“叔父,等会大会之上,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叔父帮我参考。”

    呼邪屠对这个明事理的孩子心中多了几分喜爱,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个与栾提于夫罗从小一起长大,同样的骁勇善战,同样的火爆脾气。

    “等祭司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吧,首领大会上的确不可瞎说,如今你弟弟还未回来,是要斟酌一番,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呼邪屠缓缓点了点头。

    栾提羌渠在祭坛上进行祈天仪式,栾提于夫罗作为长子自然也要上去,他遵从礼法缓步上台叩拜天地。

    上午祭司完毕,下午便将会是首领大会。

    按照亲王顺序,右贤王铎塔洛、左逐日王呼邪屠亦上台叩拜。

    栾提于夫罗见到从祭祀天坛上下来的呼邪屠,眼神波动。

    栾提于夫罗恭敬道:“叔父,请到小侄大帐一叙。”

    呼邪屠微微点头。

    不远处的铎塔洛眼神瞥见,嘴角勾起不为人知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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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提于夫罗的帐内,几位美丽的女奴端上果食和酒水。

    栾提于夫罗将呼邪屠请到上座,挥退了几名女奴。

    呼邪屠问道:“贤侄,你有何事要说,尽管说来!”

    栾提于夫罗端起酒杯笑道:“叔父统领呼邪部落三万儿郎,是我父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这些年没有叔父你的大力支持,我栾提一族也未必能够坐稳这单于王的位置,来!叔父,小侄先敬你一杯!”

    呼邪屠却没有端起酒杯,他心中奇怪为何栾提于夫罗说这样的话。

    “贤侄?为何突然说起此事?我与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我自然是支持他的。”呼邪屠微微皱眉朗声说道。

    栾提于夫罗也没有在意呼邪屠没有饮酒,而是自己一口将手中酒饮尽,他笑道:“苏扶到现在都没来,看来他是不想当这个左贤王了!”

    呼邪屠察觉事情不对,他霍然起身怒道:“于夫罗!你什么意思?”

    突然呼邪屠的身后一个黑影窜出,一记长刀将呼邪屠的脑袋给削去。

    呼邪屠的尸体轰然倒地。

    于夫罗对黑夫说道:“将尸体先收入后室,过几日再去处理!现在立刻随我一同去父王大帐!”

    于夫罗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看着黑夫将呼邪屠的尸体扛入后室,眼神中泛起无尽的凶恶。

    栾提于夫罗带着黑夫来到栾提羌渠的大帐。

    栾提羌渠刚刚回来不久。

    阿拉木苏让卫士将黑夫手中的兵器取下,便放了二人入营。

    阿拉木苏入帐禀告道:“王,大皇子求见。”

    栾提羌渠正为苏扶还没到的事情发愁,如今栾提于夫罗求见,他有些发愁却还是让自己这个长子进来了。

    “父王。”

    栾提羌渠神情严肃,平淡问道:“罗儿,来找为父有何要事吗?”

    栾提于夫罗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有些犹豫。

    栾提羌渠面有不悦道:“罗儿,下午便是匈奴各族首领的大会了,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父王了!”

    栾提于夫罗缓缓呼出一口气,施礼道:“父王可是在为二弟的事情发愁?”

    栾提羌渠微微吃惊,随即有些恼怒。

    于夫罗继续说道:“父王,我身位长子自幼伴在您的身边,为何到头来反而不如一个流着汉人血的杂|种!”

    单于王怒目拍桌道:“放肆!”

    帐外士卒听到里面拍桌声纷纷向阿拉木苏投来询问的眼神,是否需要进帐。

    阿拉木苏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管,并要他们先行离开。

    帐外几位士卒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离开了,毕竟是单于王的家事,若是单于王要责罚栾提于夫罗便就是要他们执行,虽说是单于王的命令,但是日后于夫罗也一定是找他们撒气。这样两边不讨好的事情,幸得亲卫队长阿拉木苏让他们离开,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阿拉木苏站在帐外充耳不闻。

    于夫罗并未像以前一样因为父亲的愤怒而退缩,他向前三步施礼道:“请父王下命封我为左贤王,昭告所有氏族首领!”

    栾提羌渠怒不可遏,他怒喝道:“反了你了!你这逆子是要造反吗!”

    “阿拉木苏!”栾提羌渠高声唤道。

    而帐外的阿拉木苏微微一愣,他并未入帐,相反在远处的黑夫却一个箭步冲入帐中。

    阿拉木苏见这黑熊般的男子要冲入帐中,并未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黑夫与阿拉木苏交错时,黑夫瞥了一眼阿拉木苏,显然对他的不阻拦也有些诧异。

    阿拉木苏神情冷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夫冲入大帐,栾提羌渠见来者不仅不是阿拉木苏,反而是个黑壮男子。

    他心中大惊,他连忙拔出墙上宝刀。

    栾提羌渠死死盯着这个黑汉子,口中怒喝道:“逆子,难道你想弑父吗!”

    栾提于夫罗眼中仅有的一丝犹豫被狠辣所替代,他眼中泛红咬牙喝道:“速战速决!”

    黑夫面无表情,他赤手空拳却全然不惧面前这个已经年过五十的单于王。

    黑夫如饿虎扑食般窜了上来,迅猛闪过劈来的宝刀一拳砸在栾提羌渠的手腕上。

    栾提羌渠手中宝刀瞬间落地,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恐惧,但是作为单于王他表情却是面无惧色,他大喝道:“来人,给我诛杀叛贼!”

    阿拉木苏在帐外听得真切,却索性闭上眼睛,此前在值守的几个卫士被他遣走了,如今帐外也只有他一人。

    黑夫咧嘴一笑,帐外并未出现任何的护卫,连时刻守卫自己的阿拉木苏也没有出现。

    栾提羌渠彻底慌张了。

    黑夫铁拳如疾风暴雨般砸下,栾提羌渠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黑夫转头看向栾提于夫罗,他平淡说道:“铎塔洛跟你说要控制他,可是他给我的命令是要我杀了他。”

    栾提于夫罗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夹杂着轻蔑、鄙夷和好笑。

    “那就杀了吧。”栾提于夫罗缓缓的轻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栾提氏族部落的北边靠近阴山山脉的脚下,有一处精美的建筑——祖屋。

    那里是匈奴族的圣地,摆放着历代单于王和杰出贡献者的灵位,以一个个狼头骨雕刻而成。

    作为匈奴族最高规格的首领大会也是在这里举行。

    先祖英灵灵位下是单于王高高在上的座椅。

    下首两旁分别放着六张椅子,分别是六大亲王的座椅。

    其余首领虽在是各个氏族部落的领袖,在这里却只有站着的份。

    带着狼头面具的祭司站在一旁,此刻祖屋内已经满是各族首领。

    除了左逐日王呼邪屠、战死的右逐日王科那查以及尚未加封的左贤王三人的位子空着,右贤王铎塔洛、左谷蠡王德荣、右谷蠡王卡耶都已经落座。

    时辰已到,却迟迟不见栾提羌渠的到来。

    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栾提氏族,单于王栾提羌渠没到,大皇子栾提于夫罗也没来。二皇子栾提苏扶更是连祭祀都没有参加。

    这多少让人说些闲话。

    连呼邪屠也没有来,这让各族首领议论纷纷,一时祖屋内发出嗡嗡的杂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出现在祖屋的门口。

    栾提于夫罗一身戎装大步前行,身旁左侧阿拉木苏亦是全副武装紧紧跟随,右侧黑夫赤|裸上半身如一头蛮熊亦步亦趋。

    众人惊讶,顿时祖屋内鸦雀无声。

    栾提于夫罗径直走向本属于自己父亲的座位,他毫不犹豫地坐下扫视底下众人。

    铎塔洛露出不为人知的笑意,其他人皆是满脸惊异和震撼。

    栾提于夫罗道:“父亲中午突然怪病,卧床不起紧急叫我过去,封我为左贤王代领单于王!诸位叔伯可有意见?”

    栾提于夫罗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底下有人当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拉木苏!”

    阿拉木苏露出一副不屑于搭理的神情冷冷地说道:“难道你刚才没有听清楚左贤王的话吗!”

    此时,祖屋大殿外突然站满了亲卫队的卫士和于夫罗的亲卫。

    他们手持长矛,威严整齐,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心知此事不妙,纷纷在心中盘算起来。

    气氛诡异的安静,栾提于夫罗看向众人,最后冷冽的目光落在右贤王铎塔洛的身上。

    铎塔洛起身高声道:“少主贵为王的长子,自然是应当接替王的位置,如今王既然有病在身,由左贤王代理王的事务也是应当,右贤王铎塔洛愿追随少主!”

    铎塔洛表态之后,顿时拥护声此起彼伏。

    德荣是于夫罗的亲舅舅,他心中自然希望于夫罗可以成为左贤王,但是如今于夫罗这一步跨的比较大,让德荣心中不解。

    可是眼下,于夫罗看向自己,他知道自己需要进行一个决断。

    德荣起身环胸施礼道:“既然是单于王的意思,德荣自然遵从!”

    卡耶虽然是右谷蠡王,但是在六位亲王中并没什么话语权,他所在的部落也不过只有不到一万的儿郎,远逊于其他亲王,甚至有随时被其他首领取而代之的危险。

    卡耶心里清楚,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他亦起身与的德荣一模一样的姿势和话语,“卡耶愿意遵从!”

    栾提于夫罗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再次扫视所有人。

    而这时,除了铎塔洛,其余人的目光皆避开了,不敢与他直视。

    栾提于夫罗对众人的表现很满意,他斜瞥了一眼不远处带着狼头面具的祭司缓缓开口道:“祭司,你说说看,上天是什么旨意?”

    祭司连忙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尝试与上天沟通。

    祭司手舞足蹈,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话。

    不一会祭司安静下来,他向栾提于夫罗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恭敬说道:“上天说,您是天选之子,是下一任的单于王!”

    栾提于夫罗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好!既然本王是天命所归!那今日起,若是有人胆敢违抗我的命令,便如同反对天神的旨意!”

    众人纷纷行大礼,拜服于地。

    栾提于夫罗缓缓坐下,他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笑容道:”那我们就来说一说如何攻打汉人的事情!“

    此时,刚刚跨过黄河的栾提苏扶快马加鞭正想阴山山脉而去。

    栾提苏扶坐下名马乃是父王所赐,可以日行千里,可是纵使如此苏扶也无法及时赶到。

    信使在路上被硬生生绑了五天才赶到临渡关,这让苏扶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赶在祭祀前到达。

    不远处便是九原城,苏扶心中暗想:”在九原换上一匹马,马歇人不歇应当在傍晚时分可以赶到栾提氏族部落的大营。“

    栾提苏扶抵达自己亲手攻下的九原城池,换了马匹,继续赶路。

    他为了快些抵达部落,并未带护从随行。

    栾提苏扶快马加鞭行了半日,只见前方一队匈奴骑兵朝自己而来。

    苏扶认得是栾提家的骑兵,心中一喜。

    苏扶策马迎上去,却发现这队骑兵全副武装,来势汹汹。

    苏扶心中迟疑,他生性谨慎,暗暗戒备。

    百步之内,但见着骑兵为首者是栾提于夫罗的亲卫,他瞬间明白这队骑兵来者不善。

    眨眼睛,骑兵队伍已至二十步外,为首骑兵队长冷声说道:“栾提苏扶,我等奉左贤王栾提于夫罗之命捉拿你,快来来下马投降!”

    栾提苏扶一听顿时勒紧马缰,胯下骏马被拉的抬起双蹄。

    栾提苏扶调转马头向九原奔去。

    骑兵队长杀机尽显,冷声道:“格杀勿论!”

    栾提苏扶武艺一般,根本对付不了这二十名精悍的匈奴精锐铁骑,他坐下马儿连续奔跑半日,脚力下降逐渐要被这匈奴铁骑追上。

    忽只听嗖的一声箭羽声响,栾提苏扶回头之间自己身后一名胡骑应声落马。

    栾提苏扶心头一喜,这声音是双龙射星弓!

    只见一面黄肌瘦的蓝袍少年坐下万里烟云兽风驰而来。

    此子正是赵秦淮!

第一百三十章

    精锐铁骑队长双瞳微微一缩,能够在百米之外骑马飞驰挽弓杀敌的绝非常人。

    飞驰而来一黄面精瘦少年看样子并不像是个骁勇的骑士。

    赵秦淮缓缓将弓放在马身一侧,从背后抽出赤炼浑天镗。

    铁骑队长见赵秦淮虽然相貌不佳手中神兵,坐下良驹,一时间严肃起来,他低啸道:“结阵!”

    骑兵冲杀自有一套战法,匈奴军队最善骑兵冲杀,借着马势可催山断金!

    赵秦淮轻蔑一笑,他手中镗横起,坐下万里烟云兽越奔越快。

    赵秦淮嘿嘿一笑,发出嘶哑的声音道:“给我死!”

    说罢,他与骑兵队长一个交错长镗横扫硬生生将骑兵队长连人带马砍成两截。

    马势不减,他已入胡骑战阵中间。

    赵秦淮手中赤炼浑天镗翻江倒海,将十九名胡骑尽数杀光。

    整个过程仅仅只有几个回合之间,赵秦淮手起刀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赵秦淮缓缓将赤炼浑天镗插入后背布袋中,看着迎上来的栾提苏扶。

    “秦淮,你怎么知道我有难?”栾提苏扶喜道。

    赵秦淮翻了翻白眼,他笑道:“我与师傅路过雁门关,见到那里贴出告示说你通敌叛国,师傅便知道大事不好命我星夜前来救你。”

    栾提苏扶急忙问道:“师傅现在在何处?”

    赵秦淮道:“师傅如今正在雁门附近一处村落里,他老人家让我救下你之后就去找他。”

    栾提苏扶点了点头,随着赵秦淮一同前去找拓跋归。

    见到拓跋归后,栾提苏扶跪倒在地低头道:“师傅,徒儿疏忽了。”

    拓跋归摆了摆手道:“没想到这个栾提于夫罗还挺狠心,杀了自己的父亲,看样子匈奴族现在你是呆不下去了。”

    栾提苏扶一脸沮丧,默不作声。

    赵秦淮问道:“义父,那我们如今去哪里?”

    拓跋归微微一笑道:“苏扶,你可还记得我让你扶持的那个和连?”

    栾提苏扶惊讶道:“就是那个鲜卑首领檀石槐的儿子?”

    赵秦淮笑了笑接话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和连载他父亲死后被鲜卑十二大人联合追杀,是师兄救了他,让他重整部落。”

    拓跋归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和连一直想要像他父亲那样建立部落联盟,成为鲜卑族的首领,只可惜他没这个能力。”

    栾提苏扶眼中光芒一闪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去依靠和连的力量去夺回我的王位?”

    拓跋归点了点头道:“如今和连只是蛰伏在幽州的一个小部落,我们足以去掌控,一步步发展壮大,我相信不出三年便可一统鲜卑。”

    栾提苏扶与赵秦淮抱拳道:“遵师命!”

    三人向东北而行。

    000000

    大将军府。

    何进跪地,董庞负手而立。

    董庞仔细打量着何进语气平缓道:“起身吧。”

    何进恭敬说道:“谢大将军。”

    董庞示意何进坐下,他轻笑道:“何进,你妹妹如今贵为皇后,你也与我一样算是皇亲国戚啦。”

    何进惶恐连忙拱手道:“下官不敢!”

    董庞呵呵笑起来,“你也是聪明人,陛下力排众议立你妹妹为后,一则是故意不立前五官中郎将的女儿王荣,而刻意立一个庶民出身的女子,他知我与王苞私交不错,恐我笼络后宫。这二则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要拉拢你何进!”

    何进更加冷汗直流,慌忙道:“大将军明鉴呐,我对大将军忠心可鉴,绝无背叛!”

    董庞抚须大笑道:“起来吧,刘宏小儿又怎会知晓你的忠心!你可知刘宏有几次对你动了杀心想要杀你!”

    何进一脸忠诚道:“属下为大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董庞道:“你是本将军最信任的人,亦是本将军推行恩令的表率!凡事不可掉以轻心。”

    何进抱拳道:“谨遵大将军教诲!”

    董庞道:“最近几件事情办的不错,你先下去吧。”

    何进拱手退下,作为一介屠夫,随着妹妹入宫出现在董庞的视野内,他出身卑微却果敢十分符合董庞重用庶族和小士族,打压大士族的理念,更是董庞为庶民和小士族树立起来的一座标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王协身为南宫卫士令将南宫卫士管理的井井有条。

    更是受到不少人的巴结,杂货铺交给李琦打理可谓万无一失。

    府内家丁扈从已增长到了两百人,赌坊的横财让王协富得流油,压根不在乎豢养这群人。

    春季,王协赊了许多粮食给农民种植,虽然目前是亏损的,但是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崇高爱戴收拢了不少人心。

    淳于琼与王协的关系进一步的增进,而且让王协欣喜的是,淳于琼的变化。

    淳于琼对王协之间私下仍旧以兄弟相称,但是淳于琼对王协已经有了本质的变化,他将王协更多的当做是自己亲近的上司了,言语之中也更多的表现出敬意。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王协本是与淳于琼一样的庶出,地位相等。

    而如今的王协官拜五品,终日与大士族豪阀为伍,逐渐融入了士族的圈子,更是让淳于琼这样的庶出子们崇敬。

    让属下人恭敬的称一句主公,这意味着心态的变化。

    这是王协即便再挣千万两黄金都做不到的事情!

    王协心中知道,淳于琼的表现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淳于琼已经完完全全的投效了自己,站在了自己的阵营里。

    张仲景的医术逐渐有超过王神医的势头,前些日子宫中一位美人生病,太医下药始终疗效不佳。王协大胆举荐了张仲景,使得这位美人药到病除,自此张仲景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张仲景自幼饱读诗书,算是个文人,想要济世救民而从医,如今对王协也是有所转变,这让王协对拉拢这位神医为自己效力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刘宏对王协的工作颇为满意,而如今对于王协的头等大事便是托人去向刘舆提亲。

    而这个重任倒是让王协苦思冥想而不得,刘舆虽然只是山阳太守,但毕竟是皇室宗亲。

    王协乃新晋才俊,却无师长提携,一时间竟找不到有名望的尊老为其说媒。

    此事一时找不到有分量的长者,便就要一刻耽搁,让王协十分苦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见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官兵开道,一位身着深红色官服的男子神色严肃的大步迈向王协等人。

    几十名官兵将关羽跟王协团团围住,张辽收刀拜道:“参见高县令。”

    那高县令点了点头道:“文远,怎么回事?”

    张辽开口道:“回县令,张辽奉命缉拿犯人。”

    高县令闻言看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两人问道:“此二人所犯何罪?”

    张辽回答道:“那红面汉子便是杀死拓达贵族之人,至于另一位……”

    张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王协不等张辽说完便朗声自报家门,他向高县令拱手道:“御林军王协,见过高县令!”

    王协隔着重重包围向高县令施礼,那高县令蹙眉暗思,不知这御林军怎会干涉他府役办案,心中不解却隐约感到有些棘手,他不露神色,挥退身边诸位官兵,走到王协身前十步左右停了下来,拱手施礼然后直接问道:“马邑县令高利,不知御林军怎与杀人者为伍?”

    高利虽然仪态随和,却话露锋芒。王协心中暗讨此人有几分厉害,微微一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哦?”高利惊奇了一声,随即蹙眉喝道:“阻我府役公务还敢说是路见不平,好大的胆子,看来御林军的胆量可是不小,未曾想薛校尉方才离开几日便有军人闹事!来人!给我将他二人拿下!”

    高利虽不愿招惹御林军但若御林军在他马邑城公然违法,他也笃定绝不徇私枉法。高利治县一直以严明法纪著称,这些年不论汉人胡人都得按规矩办事,故而马邑的治安与经济都好了很多。

    此时,王协一听要拿下自己横刀在前,冷然应对,旁边赵牧四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插手。

    几十位官兵挺枪而来,关羽与王协逐渐被逼迫在圈中,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一声长喝。

    “且慢!”

    这一声长喝传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高利回头一看,心中吃惊,原来是驻北校尉卫胜与御林军副校尉陈力领军入城而来。

    卫胜官居七品,负责雁门关外马邑地区的安全,多年来与高利形成默契,城内之事一概由高利的府役处理,如今卫胜居然领兵入城,无形之中坏了二人的规矩,高利心中不解,更加有些震惊,这眼前的犯人与御林军人难道来头不小居然可以惊动卫胜,而且卫胜身边的陈力虽然只是御林军副校尉,领八品官衔,但却是皇帝身边亲贵,即便是雁门郡守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此时卫胜骑在高头大马上,向高利拱手道:“高兄,误会了,王协兄弟是御林军的人,还请高兄高抬贵手。”

    足足两百人的军队将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围观的路人识相的退到了最外围,生怕一个闪失自己倒了霉,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高利心中掂量随后上前几步拱手道:“卫兄,我府役正在缉拿杀人逃犯,这位王协兄弟出手阻拦,不知这杀人者与驻北军或御林军可有关联?”

    高利的性格刚正不阿,卫胜自然知晓,二人虽关系不错但卫胜知道高利可不是个会因为情面而徇私的人。卫胜一时无言以对,侧头看向陈力,此行乃是陈力接到消息说王协有麻烦,故而让卫胜率军前来,实际上此行的指挥者应当是陈力才对。

    陈力抚摸了胯下的战马,开口问道:“王协,你与这杀人者可有关联?”

    王协微微一笑,开口道:“此人乃是在下新交之友,我与此人一见如故。”

    高利冷哼一声,“哼,新交之友,王兄弟与这杀人者素未谋面便如此铤而走险,真是令在下佩服!”

    王协亦冷笑道:“高县令口口声声称云长杀人,可有证据?”

    高利笑道:“关羽当街杀人,众目睽睽,岂容抵赖!”

    高利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点头,此事乃是城中难得的稀罕事,几乎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的事情。

    高利高喝道:“来人,给我将犯人关羽拿下!”

    高利话音刚落,官兵的枪头纷纷对准关羽,而关羽也长刀在手准备血战。

    王协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在手中,大喝道:“且慢!”

    高利抬头一视,面露惊色,原来王协手中所举的正是袁家令牌。

    高利并非他袁家门生,倒是卫胜连忙下马,卫胜可以算是半个袁家门生,他得袁家门生的举荐任了这驻北校尉一职,虽然袁家他高攀不起,但这袁家令牌他自然识得,更懂得这袁家令牌的含义。

    “我奉司空袁逢之命,听询关羽杀人一案,请高县令当众说明。”王协高声说道,在此两三百人均清晰的听到了王协的话语,不少人纷纷诧异,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有眼力的也识得这袁家令牌,不由滔滔不绝的给周围人上课,唾沫四溅。

    此时袁逢不在此处,此袁家令牌是曹操交给王协,之后袁绍也知道了,默许了此事,王协有袁家令牌在手,自然可以代表袁家,而且袁家门生遍布四海,虽然此令牌无法直接命令高利,可是袁家可是士族中的翘楚,绝大多数士族与官员均是以袁家马首是瞻,此令一出,让高利颇为无奈。

    这大汉极为讲究出身门第,这袁家四世三公不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还以师德恩泽约束着大家,使得袁家的地位在士族与官僚中很有名望,即便是高利不买账,但是王协用司空袁逢特使的身份来行使监督之责还是可以的。

    袁家,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马邑县令可以得罪的。虽不知这王协哪里来的袁家手令,可是他高利也没有胆大到敢公然质疑袁家手令的地步。

    高利心中有数自然也不惧这袁家令牌,若是关羽有罪就是王协手持袁家令牌也难救下关羽,高利唤道:“张县尉。”

    张辽拱手上前应诺道:“在!”

    “说一说关羽所犯罪行。”高利负手说道。

    张辽拱手朗声道:“诺,十月十日辰时,关羽于城西贩枣,与胡人贵族达塔木的车驾发生冲突,达塔木以关羽惊扰了其马匹为由,强行要取关羽的一车子枣作为赔偿,关羽不予,达塔木欲纠打关羽,被关羽所杀。当时因为恰逢马邑集市,在场约有百人目击。”

    “关羽,张县尉所言可属实。”高利侧目问道关羽。

    关羽抚须神态自若道:“文远所言,句句属实。”

    “你可知罪!”高利厉声问道。

    王协微微一笑,抬手拦住高利,问道:“高县令,请问关羽所犯何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协未来得及出殿,只听殿外一个妩媚阴沉的声音传来。

    “吆,妹妹好大的火气,这几日为皇儿可愁怀了吧!”

    一位绝色美人,姿色与王荣不相上下,她身旁凤袍在一位红衣太监搀扶下入了乾泽殿。

    王荣冷声道:“姐姐,皇儿病重不能受到惊扰,还请姐姐请回吧。”

    王荣语气冰冷,下了逐客令。

    何皇后约莫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比王荣还小上一些,她面带笑容丝毫没有介意,不退反进。

    何皇后柔声说道:“妹妹,我可是好心前来的呀,你看,这不我将京城里最有名的的王神医都请来了。”

    妙春堂的王神医从何皇后身后走出,向王荣毕恭毕敬的跪地施礼道:“庶民王灵参参见娘娘!”

    王协自然认得这个张仲景的师傅,虽然他为人不行,但是医术确实精湛。

    何皇后见王荣没有理睬,面色微怒,她提高了几分语气说道:“妹妹,姐姐可是好心好意的呢,我可是为了皇上着想若是皇侄出了什么意外,妹妹你可担当不起呀!”

    王荣微微冷哼一声,说道:“宫中这么多太医都治不好,难不成他一个不入流的民间大夫就比这整个太医府的太医都要厉害吗?”

    何皇后彻底发怒,面带不喜道:“本宫好心好意,你却当做驴肝肺!”

    此时王灵参直起腰杆抱拳道:“娘娘,小民自然不敢与宫中诸位太医相比,只是小民略通一些民间土法子,可能会有奇效。”

    何皇后冷哼道:“妹妹,我可是听说你怀有身孕期间也经常在京城寻些土方子想要生个龙种呢!怎么?如今翻脸便就不信了?”

    何皇后说完一脸的不屑。

    王荣被何皇后戳破秘密,顿时脸颊微红,她碍不过面子,面容冷淡地缓缓道:“哼,王灵参你前来为我皇儿争执一番。”

    “诺。”

    王灵参缓缓起身,上前几步来到刘协身旁。

    他打量了一番,又询问了一些症状,蹙眉深思了一会。

    王灵参退回远处,恭敬拜道:“娘娘,皇子偶然小病,不足为道,只是许久未除其根源却在娘娘身上。”

    王荣疑惑,却面色如常问道:“此话怎讲?”

    “小民从医官那里得知娘娘乃是亲自喂养皇子,可娘娘的身体尚未恢复需要调理,且小民听闻娘娘体弱易病,宫中熏香暖炉常备,易不利于皇子。”

    王荣见王灵参说的头头是道,便继续问道:“神医可有办法?”

    王灵参顿首道:“小民斗胆为娘娘号脉。”

    王荣愣了愣,还是准许了。

    王灵参告罪一声来到王荣身边为其号脉。

    许久后,王灵参拿起纸笔写下药方说道:“娘娘,此方可为娘娘调养身体,且娘娘最好莫要独自喂养,宫中乳娘颇多,还请娘娘安排一二。”

    王荣见这王灵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了看何皇后无所谓的表情。

    王荣点了点头道:“好,神医我便按你之法调养一阵,若有好转定重重有赏!”

    王灵参拜道:“多谢娘娘。”

    薛海接过药方便出了宫门去。

    此时,董太后与刘宏突然驾临。

    何皇后与王荣纷纷出殿相迎。

    刘宏惊讶道:”皇后怎会在此?“

    何皇后笑若桃花向刘宏施礼道:”陛下,妾身听闻皇侄久病不起,心中挂怀,特来看望妹妹与皇侄。“

    王灵参在后跪地拜道:”小民王灵参拜见皇帝陛下。“

    刘宏随见过王灵参,却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问道:”此人是谁?“

    何皇后笑道:”回禀陛下,此人乃是妙春堂王灵参,人称神医,妾身特请来为皇侄诊断的。“

    刘宏经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正是此人去医治的郭嘉。

    刘宏不露声色,而王灵参此前根本没有去注意过这个在醉仙楼化名洪流的皇帝,自然也是认不出的。

    董太后欣慰道:”好,你们本就该情同姐妹,如此能够相互关爱,甚好!何皇后乃东宫之母,能够与其他贵人、娘娘和睦相处,实乃我皇家之幸!“

    何皇后盈盈下拜道:“臣妾身位东宫,本就该为陛下分忧才是。”

    刘宏微笑点头。

    四人入内,董太后此前见这东西宫相互争宠暗斗,如今能够和睦,心情大好,话语也多了一些。

    刘宏见此情景也心情不错,便安排了在西宫用膳。

    何皇后在刘宏与董太后面前十分懂事乖巧,这让王荣心中暗恨。

    王荣自然知道这个与自己窝里斗的女人是哪路货色,背地里经常通过其他人去揭自己的短,却在明面上一副母仪天下的东宫娘娘做派。

    王协见皇帝、太后、东西宫娘娘都在,他这个五品南宫卫士令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恭敬的在门外守候。

    刘宏见到王协便唤他入内。

    王协一身戎装,躬身施礼。

    刘宏微笑道:“王协,我听说你将南宫卫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错不错。”

    王协抱拳道:“托陛下洪福,王协只是尽绵薄之力罢了。”

    刘宏欣慰道:“朕没有看错你,好好干,朕定不会亏待你!”

    王协心头大喜,连忙单膝跪地拜道:“多谢陛下!”

    董太后亦欢喜笑道:“哀家自打见到这孩子起就打心眼里喜欢,果然是个国之栋梁,宏儿好眼力呐。”

    何皇后在一旁陪笑,王协偷瞄了一眼,心中暗笑,恐怕这何皇后见皇帝和太后夸赞自己心中很是不快吧。

    再看是王荣一脸欣喜神色,与董太后坐近了些说了些王协的好话。

    王协见几人聊天便告退出门值守。

    下午时分,刘宏、董太后与何皇后一同离去。

    王荣唤王协入殿。

    王荣在床上坐着,与王协中间隔着薄纱帷幕。

    王协站立拱手,低头看着脚下。

    只听咚的一声,吓了王协一大跳,他抬头一看,王荣一脸愤恨的捶了一下床沿。

    王协拱手没有说话。

    王荣咬牙道:“佑泽,你今日也看到了,这个何氏何等猖狂,她今日请那个神医来分明就是知道陛下和太后要来,故意做一做样子!”

    王协不知如何接话,便还是沉默听着。

    “这倒好,太后下午一个劲的劝我要向那个贱|人一样要有气度,哼!居然反倒成了本宫没有气度了!”王荣气的胸口起伏,王协十分汗颜,他并不懂女人之间的战争。

    “王协,我听说你跟何进还有来往?莫要被他骗了,趁早断了联系!还有袁绍、曹操之流也都跟何进走的很近,这些人也少来往!”王荣突然话锋一转,对王协说道。

    王协微微皱眉,却知道王荣此时正在气头上,便没有反驳,而是拱手作揖称是。

    王协知道此时不能久待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宫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春耕时节。

    王协站在高岗之上,清风拂面,绿草如新。

    空气中夹杂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看着田里辛勤耕耘的百姓,王协心中十分舒坦。

    胡忠与黄叙站在王协身后,胡忠笑道:“少主,农民们积极性很高,如果都能如此,今年收成想必不会差。”

    王协点了点头。

    胡忠又说道:“少主,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家庭……联产……承包……。”

    黄叙在一旁提醒道:“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胡忠拍了拍脑袋道:“对对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片的农民就是用的这个制度。”

    王协点了点头,心中暗暗道:“由我出种子,出耕牛,出工具,出田亩,超产归农民,减损就赔偿,这样一种模式一旦成功便会给整个王朝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后这样一种模式的出台,对农民积极性的调动是前所未有的。

    即便十里八乡的农民都跑过来想要参加承包,搞的周边地主对王协产生了十分浓厚的敌意。

    王协在推行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地主们对他的弹劾和诬蔑,这让王协知道如今的时代不一定能够适用这样先进的模式,因此他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验范围控制的十分死,范围也很小。

    王协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此前降低赋税的方式已经可以为他吸引大批农民投靠了,足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叔恺,亲卫队训练的怎么样了?”王协问道。

    黄叙抱拳道:“放心吧,主公,杨齐他们四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五百家丁中亦有不少人底子不错,可以培养。”

    王协点了点头道:“我所划图纸,让李琦去着手安排的装备,道具都安排好了吗?”

    黄叙再次点头道:“已经安排好了,估计下个月便能送来第一批了。”

    王协仰头看了看天空中飞过去的一只鸟说道:“好!叔恺,你精心挑选几个人,不在多而在精,不符合要求的一律不要,我要打造出一直只属于我的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

    黄叙抱拳低头道:“放心吧!主公!”

    王协目不转睛看着那只在空中慢悠悠的小鸟,嘴角勾起笑意,眼神凌厉。一只猎鹰忽然飞扑而来,小鸟发觉时顿时惊慌失措,猎鹰锋利的锐爪死死抓在小鸟的背部,猎鹰再次飞走,整个捕猎迅捷利落。

    黄叙与胡忠亦目睹了整个过程。

    王协笑道:“看到了吗,我所打造的这支部队也要跟着头猎鹰一样来如影去如风,狠辣迅捷!以后你们的队伍就叫做猎鹰!”

    黄叙眼神炽热的点了点头应诺道。

    王协走下高岗,他如今每过几日便要去乾泽宫拜见王荣娘娘。

    这也是王荣对他的要求,他只得照办。哪怕只是请安,陪王荣说一说话。

    王荣时常赏赐由陛下赏赐给她的岭南茶叶,此茶初入口时略有苦涩,可是越喝越沁人心脾。

    王协喝了几口热茶后缓缓放在桌上,拱手笑道:“娘娘赐的茶甘爽宜人,让属下流连忘返。”

    王荣露出微笑,风华绝代。她声音细柔如黄鹂说道:“佑泽若是喜欢,等下个月岭南的贡品到了,我便赐你两斤便是。”

    王协起身作揖道:“谢娘娘厚爱。”

    王荣笑道:“佑泽,本宫待你不薄,你可要为本宫尽心才是。”

    王协抱拳道:“这是自然,娘娘待佑泽恩重如山,佑泽对娘娘绝对忠心不二。”

    “哦?我听说前几日你与何进、袁绍等人把酒言欢,可有此事?”王荣依旧面带微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愤怒。

    王协顿时心中讶异,抱拳恭敬道:“娘娘,佑泽绝无背叛娘娘的意思,佑泽是分的清孰轻孰重的。”

    王荣猛地冷哼一声,语气阴沉。

    “王协,你可不要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何进是皇后的亲哥哥,岂能不为那个贱|人办事!”

    王协低下头沉默,他自然不敢与王荣拌嘴。

    可是相比而言,何进、袁绍、曹操这等将来雄霸一方的诸侯如今与自己相交,正是自己谋求机遇的好事,怎能放弃呢。

    按照史书上的记载,王荣不久便会死去,王荣对王协有恩,虽然王荣扶持自己也是想要培养亲信,但对王协来说已是不错的了。

    王协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不会为此而背弃王荣。

    王荣见王协不再说话,也平静了几分说道:“佑泽,你为官不久,不知官场险恶,本宫也是为了你好。”

    王协没有多话,拱手道:“谢娘娘关爱,属下铭记于心。”

    王荣见王协没什么其他话,便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王协拜别。

    薛海从身旁上前了几步,试探问道:“娘娘,此子想来与袁绍、曹操等人走的比较近,恐怕一时难以割舍。”

    王荣微微冷笑轻声道:“王协是陛下提拔的,他未必能记得本宫对他的好,这些日子来也没给本宫提供太多情报,看来是时候提点他一下了。”

    “诺。”薛海立刻会意,低头躬身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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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德殿,刘宏寝宫。

    刘宏正坐在床榻前读书。

    ”陛下,薛亮传来消息,皇甫将军伤势已经基本痊愈。“黑袍金鹰面具男子从阴影中闪出。

    刘宏顿时心喜又问道:”太好了!龙影卫如何?“

    黑袍金鹰面具男子回答道:”董庞的天杀地绝四堂高手出动了近乎一半,龙影卫略受小伤,没有大碍。“

    刘宏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而同时在此刻,南宫中一处僻静院落内。

    偌大的庭院中唯有一间偏房还亮着灯火。

    这小小偏房内拥挤地坐着九个人,此九人分别是张让、赵忠、封谞、段珪、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

    此九人以张让、赵忠为首并称十常侍,其中一人曹节以被董烈所杀,故而如今只有九人。

    张让、赵忠并席坐于上首。

    张让用他尖细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皆是仰仗先皇和陛下而得此厚待,世人奉称我等为十常侍。”

    张让说着站起身来,在这拥挤地房间内围着众人身后踱步。

    “我等本该为陛下尽心尽力,而如今董大将军权倾朝野亦是国戚,有些人与大将军走的近些也是无可厚非,人之常情。”

    张让说着扫视众人。

    赵忠闭目养神,不言不语,神情淡然。

    封谞与蹇硕乃是刘宏心腹亲信,仅次于赵忠、张让二人,亦是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余五人则是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

    张让忽然声音冷了几分,继续说道:“可是有些人却背地里勾结钱百万在青州贩卖盐铁。”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左顾右盼相互议论起来。

    张让再次扫视众人,他缓缓把头凑到程旷身边轻声问道:“大将军给的报酬,可比我等分的要多上不少?”

    程旷顿时肝胆俱裂,惊慌失措跪地磕头道:“大人,我知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

    张让直起身来,冷声道:“只怕程大人早已忘记我们十人之间的情谊了吧。”

    张让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丢在桌子上。

    程旷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身旁蹇硕抓起信笺一看,竟是一封写给西凉董烈的信。

    蹇硕怒叱道:“原来是你通知了董烈,还说曹节、王甫害死了他的师傅段颎!”

    郭胜起身骂道:“好你个程旷,你与曹节素来不和,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要致他于死地!”

    程旷跪地道:“大人,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为董家传递消息,并未想要害曹节呀!”

    张让嘴角上扬,他缓缓问道:“董家给你的分成可比我等分到的多出不少吧?”

    程旷眼睛圆瞪,张让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微微一转。

    程旷嘴角渗出鲜血,倒地不起,当场死去。

    赵忠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死去的程旷面无表情。他开口道:“该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晨,一处深宅大院中,楼阁的三楼静雅书房内,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看向窗外。

    一叶知秋,那院落里满地的枫叶,诉说着深秋的寂寥。

    一位翩翩公子走到老者的身后,恭敬地施礼。

    “是时候回去了。”老者负手喃喃的说道。

    那翩翩公子微微露出一笑,点了点头。

    “张让那里已经打点好了,董庞那边也没有意见,相信不日准许我们回北疆的消息就会来了。”翩翩公子缓缓对老人说道。

    “三年了。”老者仰望天空喃喃道,“三年前我观京城有龙气汇聚便带你来,一则让你熟知大汉风土人情,二则让你见见世面,不至于只听我一家之言闭塞视听。如今北疆有变,你兄长蠢蠢欲动,若再不回去只怕你是回不去了。”

    翩翩公子目中一寒,拱手道:“一切听凭老师吩咐。”

    老者微微点头,“苏扶,你本性纯良,但你兄长却视你为眼中钉,你此番北归定是一番勾心斗角,切不可妇人之仁。”

    苏扶狠狠点了点头。

    第二日,宫中黄门便来传旨,准许苏扶北归。

    这个匈奴质子结束了留置的日子,一架马车轻车简从出了京城。

    苏扶与老者对坐在车厢里,老者闭目养神。

    苏扶开口问道:“老师,此路不是去往并州的,不知老师何往?”

    老者并未睁眼,他淡然说道:“你可记得我一年前与你说过,我留下一处暗棋。”

    苏扶点了点头,他记起了老师曾与他说过的话,老师曾言天下将乱,要留下一手暗棋。

    “老师,这天下虽然民怨四起但不像老师所说要大乱的迹象呀。”

    老者笑了笑说道:“所以为师才要加上这最后一个导火索呀。”

    老者说完继续闭目养神,苏扶见状不再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由此而向东南很快就要入了冀州,再北上便是幽州,更北便是鲜卑王庭的地界了。到底老师所说的暗棋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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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无云。

    雁门关巍峨高耸,城墙上雄兵镇守,烽火台常备,大汉的军旗在城墙上随风肆意的飘扬着。

    薛亮踏入一间大殿,只见一声金甲的魁梧男子转过身来,他浓眉大眼,花白的胡须与鬓发,声音却十分爽朗。“哈哈哈!薛老弟!你我二人五年未见了吧!薛老弟还是如此年轻!”

    薛亮一笑,微微抱拳道:“建阳兄,五年前你到京城述职,尚且一头黑发,怎么如今苍老了这般。”

    “边关苦地哪里比的上老弟在皇城潇洒自在!老啦,不行啦!”丁原摆了摆手,拉着薛亮入座。

    “既然如此,不若建阳兄与老弟我一同回京安想荣华富贵可好?”薛亮笑着说道。

    可是此言一出,丁原面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薛老弟这是何意?”

    薛亮仍旧笑道:“老哥,你在这北疆戍守了多年,劳苦功高,陛下皆记得呢!如今陛下派我来召你至河内训练赤炎羽林骑,北疆多年没了战事,也不必建阳兄这般辛苦。”

    “老弟莫要说笑,匈奴之患自古皆有,绝不可掉以轻心,我丁原戍守北疆安保大汉,乃是臣子之责!”丁原正色言道,却面有不喜。

    薛亮目视丁原,这个与自己同时被陛下看中的心腹,一为内臣,一为外臣,起初薛亮知道当年的那个贫苦出身的丁建阳是何等的忠君,而如今通过情报显示,这个丁建阳已经不再坚定地拥护圣上了,而是变得摇摆不定,经常与京中大士族、董庞有秘密书信往来,这是陛下绝不能容忍的,一个在边疆执掌重兵的大将一旦反叛,是何等的危险!陛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薛亮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份圣诏,端在手中,言道:“丁原兄,圣诏在此还不跪下听诏?”

    丁原一见薛亮手中果真是圣诏心头一惊,连忙跪下听诏。

    “并州刺史丁建阳戍北有功,加封武猛都尉,迁河内统掌新兵督训,其弟丁定封河内太守,迁晋阳郡丞王匡为雁门太守,督管边塞防务,迁雁门校尉郝萌为雁门关守将,迁河内郡丞张杨为上党太守。此诏宣于并州刺史丁原,丁原听诏后即可赴任,不得有误。”薛亮宣读完诏书,递给丁原,开口道:“陛下金秋征兵三万,屯与河内,建阳兄素来勇武,练兵之事全赖建阳兄了。”

    丁原接诏来看,缓缓起身,心中复杂,随后缓缓开口道:“臣接诏领命!”

    薛亮拱手道:“建阳兄,在下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还请建阳兄依诏从事,莫要再辜负圣意!”

    薛亮走后,丁原心情复杂,如今虽加封自己为武猛都尉,不仅未夺自己兵权,相反还升迁了自己的亲信及内弟,只是让自己暂且丢下边防军务去河内练兵,多少有敲打自己的意思,看来自己这一年与士族门阀交往过密也引起了圣上的疑心,故而将自己调到临近司隶的河内,若是自己再看不出端倪,只怕将来就是大祸临头了。

    丁原为官十几年,何等的敏锐,他原本就是陛下一手培养的心腹,当时因薛亮性情太过刚正不阿,不可胜任一方大员,故而派遣丁原戍守北疆,同时培养起一支天下无双的皇家骑兵赤炎羽林骑。

    丁原独坐在堂中细细思量,如今上国柱执掌天下兵马,在朝中一言九鼎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是多有顾忌,况且近年来董庞对自己这个边疆大吏十分看重,几次拉拢的确让自己有些动摇。只是当年自己一介寒门行伍出身,在军中十多年备受打压,幸得陛下慧眼识珠加以提拔,经过这十年的累积战功封为并州刺史执掌北方军政大权。

    陛下对自己可谓圣恩浩荡,丁原自诩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一时间难以抉择。

    丁原起身在堂中蹙眉踱步,一位家仆模样的男子入殿向丁原一拜。

    丁原一见是自己的家仆,问道:“丁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丁贵拜道:“主公,主母与丁定将军由陛下安排御林军亲自护送往河内郡,主母担心主公无人伺候,特命小的领几位人手过来伺候主公。”

    丁原一听心中更是一惊,“主母他们何时出城的?”

    “禀主公,两日之前,是主公故友薛校尉亲自到府上宣旨,薛校尉说他路过河内之时已将一切安顿妥当,并安排了御林军亲自护送主母。”丁贵说道。

    丁原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随即平静下来轻叹一口气,“你下去吧,本官安排好军务,我们即刻上路。”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马邑,大汉最北端长城内的一座县城,再向北去便是茫茫草原、荒漠,此地胡汉混居,时常也受到匈奴与鲜卑的侵扰。

    而马邑便是王协等人此行历练的目的地。

    “南匈奴一直与我大汉亲好,岁岁给我大汉纳贡,不少南匈奴的权贵在马邑也有房产良田,胡人的铜铁、良马和美女源源不断地送往大汉,诸位在京师里的美艳胡姬大多都是这里送过去的呢!”路上的向导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北匈奴呢?”王协不忍问道。

    “北匈奴被南匈奴打的都迁徙到西边去了!南匈奴与大汉通好,有我大汉的帮助,怎能不强势,北匈奴不断的投靠南匈奴,我听说最近又有几个部落投靠了拓达部落呢。”向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拓达部落是南匈奴王的部落,不少匈奴部落都依附在他之下呢。”

    “我听说边疆多年没有战事,即便是遇到些匈奴抢掠之事,也不会真的打起来,不过是苦了一些,在此处待六个月便可成为御林军一员,果然是天赐好运呐!”一位老兵笑着说道,言语之中喜形于色。

    薛亮独自一骑在队伍的末端,北疆之行说什么送新入选的御林军去试炼,其实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任务已经做完,马邑虽说是塞北边城,可也是大汉治下,如今南匈奴亲汉,鲜卑王庭内乱,大汉边关相对轻松许多,况且马邑本就有一校军队常年驻扎于此,这让一群从司隶各军队中挑选的精英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试炼,本就是形式而已,无法苦了点,可这些能够入选御林军的人怎会害怕吃苦呢?

    如今刚刚过了立秋,但是这雁门关外已是寒风嗖嗖,座下的战马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一望无际的塞北平原,因为冬季的来临,牧草早已重归大地,平原上一望无际,唯有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那蓝天白云下的一座土城。

    望山跑死马,远远可见的土城足足跑到夕阳西下的时分才到达城下。早已接到命令的马邑县令率领着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乡绅在门外迎接,驻北校尉也领着几个手下在城外迎候着大人物的到来。

    薛亮贵为御林军都校尉官居四品,而马邑县令只是区区八品官员,驻北校尉也不过官居七品,更何况是洛阳皇城里出来的人,足以让小小的边城轰动一时。

    薛亮面色冰冷,让人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可是王协他们知道薛亮本就是如此,倒是马邑县令与驻北校尉有些坐立不安,毕竟这样的人物到这北疆边陲来也是第一次,他们也不知如何应对。

    官场中吃拿卡要之事多如牛毛,二人倒不是有什么隐晦怕被察觉,而是怕这薛亮是个奸猾鼠辈,若是没招待得体在朝廷里参上一本,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所幸相处几日发现薛亮是个极为刚正之日,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薛亮下令御林军预备队在驻北军营安置,整装休息。

    第二日,薛亮点军,驻北军校尉卫胜亦整军待命接受薛亮的检阅。

    驻北军本是一校编制,但是一直没有招满,今年秋刚刚招了一部新兵,共计四百人。

    这四百人新入伍在老兵旁一对比便可看出高下,薛亮问起,卫胜恭敬回答。

    薛亮心想这御林军预备队在此也无多事,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便下令由每位预备队员负责训练四位新兵,一则提升驻北军的实力,也算是件好事,二则让预备队员有些事情做,不至于滋事。

    “如今北方没什么大的战事,关外郡县仍须戒备,我们在关内只是偶尔配合县尉剿匪,倒也算不得什么。”卫胜恭敬抱拳向薛亮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陈力在一旁听着,只见薛亮侧头对陈力说道:“陈校尉,前三个月配合卫校尉好好训练士卒,三个月后校验若是练不好的,预备队员与新兵一起责罚。后三个月若是关内无事,便去拒北关外,总要见些真正的战斗才算不虚此行。”

    陈力拱手听令,在旁的卫胜心中咋舌。

    而薛亮面容平淡,对于御林军的战力,他的要求极高,若连真正的沙场肉搏都没有经历过的士卒,即便实力再强也未必能打胜仗。他便是要这一百预备队员在北疆与匈奴、鲜卑展开真正的厮杀,在血与沙的历练中看出他们谁才有资格入选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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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协坐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面前四个稚嫩的少年。

    四人的身材都是偏瘦,毕竟西北苦寒之地,没有多说食物可吃,常年忍饥挨饿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王协一言不发,他并没有什么在意眼前的四人,而是在思考着日后的计划,自己如今需要做得是通过预备队的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御林军人,从而接近权利的中心,再寻求机会另谋出路。原本作为镇安军人,极有可能会被分到外地担任军司马或县尉,便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黄巾之乱以及之后的诸侯割据。

    而这一切被打乱了,自己需要重新审视,原本想要外封出去从而割据一方的想法被破灭,通过御林军这一条路只会在京城中寻求生机,而京城中钱百万和唐辉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

    王协仍旧没有理睬面前四个稚嫩青年,他曾在海军带过新兵,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晾一晾也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自己的大帐被掀开,薛亮迈步而入,看见王协面前四位新兵,挥手道:“尔等先出去吧。”

    四位新兵喏喏的出了军帐,此时薛亮负手而立,王协不知薛亮来此何意,起身拱手道:“参见薛都尉。”

    薛亮依旧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他看向王协,突然出手,王协心中一惊,见薛亮拳带厉风而来,慌忙抬起手刀拨开那刚猛的一拳,惊疑地问道:“薛都尉这是何意?!”

    薛亮不答话,拳脚生风,越战越勇,王协见其不说话,也沉心应对,王协本就是海军精英,拳脚功夫不差,但是与薛亮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几招过后,王协被击中数拳,其中下腹一拳打得王协更是透不过气来,王协完全落入下风,只有招架的分,再过几招下去,便只有落败的份。

    薛亮却适时地收手,他在此负手说道:“你拳脚功底不错,不过有太多东西需要雕琢的了,否则遇到高手就是死路一条。”

    王协听闻心中一凝,王协不知薛亮的用意但不由分说的出手让王协有些恼怒,面对武艺高深莫测的薛亮,王协沉住气缓缓说道:“薛都尉武艺高强,属下自是比不了的。”

    薛亮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并未被王协察觉,他再次开口道:“你可愿与我学习武艺?”

    王协一听此言心花怒放,他立即知道方才薛亮只是对自己的哪里还有刚才的怨气,连忙欢喜抱拳道:“自然愿意!”

    “好,学习武艺须在孩童时立下基础,你虽已有二十岁,好在基础尚可,不过仍需好好打磨,我授你一套横练硬功功夫,外加一套剑法,你这六个月须勤加练习,回到皇城我必亲自考验,若是达不到我的预期,也就说明你并无资质,我便没有必要再教授你了!”薛亮正色道。

    王协一口应诺了下来,他自认前世擒拿格斗实力不弱,但是对于冷兵器的使用除了匕首之外其他的确是一点也不会,如今有这样一位实力超然的老师,他自己自然会刻苦学习。如今这冷兵器时代唯有真刀真枪的近战搏杀,即便王协娴熟的枪械技巧也丝毫派不上用场,倒也让他这个神枪手有些郁闷。

    王协虽然因为三年来营养不良的原因有些消瘦,但是并不缺乏肌肉和力量,薛亮交给王协的一套横练功夫类似于一套全身核心力量的训练法门,王协默记于心。

    薛亮转身说道:”午夜时分,你到营外东边空地寻我。“

    王协兴奋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半夜时分,月朗星稀,塞北温度在夜间骤降,王协披了一件毛毯,出了大营,在营地外不远处翻过一座土丘,薛亮已立在月光下等待着王协。

    见王协过来了,薛亮抬脚将地上一柄宝剑踢向王协,王协单手握住,等待着薛亮的下一步动作。

    薛亮抬剑起势,口中言道:“此剑法为破敌剑法,乃是我多年来临阵杀敌所钻研出来的一套剑法,可攻可守,共有二十八式,你且看我舞一遍!”

    薛亮说罢,手中剑若游龙,映照在月光下,寒光四起,杀伐果决。王协看在眼中不由惊叹,薛亮一套剑法舞罢,缓缓说道:“你且缓缓舞来,一招一式不可马虎,日后待你剑法纯熟则二十八式信手拈来,等闲之辈难近汝身。”

    一连三日,王协不眠不休在月下随薛亮学习剑法,薛亮虽然古板苛刻,却教的非常好,王协本就有底子,学习的也很快,往往一两遍便能领悟招式中的奥义。

    虽然如今王协剑法还不熟练,但好在已经将一招一式铭记于心,剩下的便是自己勤加练习的事情了。

    薛亮在第三日离开了马邑,独自一骑消失在风沙之中,王协目送薛亮远行,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个新兵。

    这三日王协光顾着自己学习剑法和硬功,根本没有去理会四人,其他人已经开始训练新兵了,而王协这边却丝毫没有动静,此前两日四人还能安坐在兵营里,今天干脆就跟在王协的身后。

    见王协看向四人,终于其中一个消瘦矮小的少年鼓足勇气开口道:“长官,我们四个知道您是从京城里出来的精锐,看不上俺们这些边关蛮地的人,可是俺们四个真心想跟长官学点本事,还请长官莫要嫌弃,我们四人做牛做马也愿意服侍长官。”

    王协一听眉毛微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心想着倒真是忘记了这四个新兵蛋子了呢,王协席地而坐,笑道:“都说说,你们叫什么,会什么?”

    刚刚开口的消瘦少年第一个说话道:“我叫李蒙,就是马邑人,我会射箭!”

    李蒙身边一个比李蒙高一个头的少年开口道:“我叫阿汉,我爹是匈奴人,娘亲是汉人,我力气大。”

    王协打量了这个阿汉的身材,倒确实比李蒙强壮不少。

    第三个少年开口道:“我叫杨齐,我读过书。”

    杨齐一脸清秀,身材单薄消瘦,不似个军人倒像是个书生。

    最后一个少年开口道:“我叫赵牧,我会放羊。”

    赵牧说完,其他三人纷纷笑了起来,赵牧一脸通红,说道:“笑什么,我家世世代代放羊,我放的羊个个肥的很,即便是胡人也比不了!”

    王协挥手停止了四人的喧哗,“你们为什么来当兵?”

    李蒙、阿汉、杨齐三人面面相觑道:“家里没粮食了,不当兵吃不饱饭。”

    王协心中一沉,如今大汉天下赋税繁重,这边关苦寒更是如此,难怪每年不少子弟都选择当兵,还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这西北战事不少,当兵难免非死即伤,却仍旧源源不断的子弟前来投军,想必也都是这个原因吧。

    王协看向赵牧问道:“赵牧,你家世代放羊,想必不穷,为何也来当兵?”

    赵牧神情一暗,“我阿父阿母去年放羊时被匈奴抓走了,至今也没有回来,家里的羊群也被抓走了,如今我吃百家饭,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也只有来投军。”

    王协看着赵牧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前面三人年纪稍长,身世却很凄惨。王协蹙眉道:“不是说匈奴已向我大汉臣服了吗,怎么还敢劫掠我汉人?”

    赵牧听了这话,神情激动,带着怒意说道:“那都是狗官们的谎言!匈奴早已跟狗官们达成默契,只要匈奴不去劫掠官府跟大族的财物,至于我们这些百姓,才没有人去管我们的死活!”

    王协长吸一口气,想来此话不假,平民百姓的死活怕是真没人管的,王协颇为无奈,但也接不上话。

    “若非张哥接济我,保举我入伍,只怕我早就饿死了。”赵牧眼眶有些湿润,忽然间眼中充满厉色,“我要杀光胡人,为阿父阿母报仇!”

    虽然赵牧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也知道一旦被匈奴掳掠便是凶多吉少,这些年来听到被胡人掳掠的事就没听说过还有人可以活着回来的,能够找到一具全尸便已是万幸。

    王协起身拍了拍赵牧的肩膀,对四人说道,“想要学本事,便要吃的了苦,你们可愿意?”

    四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王协微微一笑,朝大营走去。

    马邑是个没有多少良田的县城,百姓们主要是通过跟胡人的贸易来维持生计,因此这里的贩夫走卒众多,这马邑虽是边城倒也十分热闹。

    一个月以来,王协除了带四人一起练功,便是到马邑里逛一逛。毕竟是御林军的人,驻北军只有膜拜的份哪里敢去招惹,况且已经有副将陈力负责督管,卫胜才不会去插手去管这些人,就是捅了什么娄子也是陈力的事情,最多自己帮些忙罢了。

    而陈力也并不怎么管王协他们,毕竟都是薛亮一一亲自挑选的,压根不需要陈力管教,倒是这些新兵跟随这群预备御林军后面吃了不少苦,例如淳于琼崇尚实战方可锻炼人才,他手下的四个新兵每日都成为淳于琼的沙包,被狠狠的修理。

    马邑县令高利对于这群京城来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御林军带着一百个新兵的食物倒是十分充足,起码每日均有肉食,这也让每天刻苦训练的王协得到了充分的营养保障,要知道以前在军队特训的时候一日三天的牛肉是随便吃的,食堂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提供食物给那些不分昼夜特训的精英们。

    一个月下来连同着四个新兵一起,都壮了不少,王协浑身的肌肉已经快接近当年在海军精英大队时候的样子了。这让王协感到十分满意,毕竟虽然在镇安军营里不愁吃喝,却远不及这塞北源源不断供应的牛羊肉,以及系统的训练。

    不久前袁绍寄来一份书信,信中嘘寒问暖,颇有拉拢之意,王协左思右想也十分暧昧地回复答谢了袁绍的友情,却半字不沾投效之意。王协曾听曹操闲聊时取笑袁绍时提及袁绍自比孟尝君,学孟尝君网罗天下名士,豢养死士,如今此信颇有要将王协纳入麾下之意,可是王协的野心怎会满足于此呢?

    这日,王协给四人安排了些杂事,让四人分头去城中购置一些训练物品,自己独坐在马邑城中最大的酒楼望北楼里饮着烈酒等待着四人的归来。

    突然,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坐在了王协的对面,王协看着男子并未说话,那男子低声开口道:“王娘娘给军爷在城南仓库备了一千两白银,这是凭据。”

    男子将一张凭据推向王协后,起身离开了。

    王协看着桌子上的票号凭据,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进入这御林军让不少人重新重视了起来,原本像是作为一枚弃子被抛弃的自己如今又被捡了起来。

    王协不由心中冷笑,这样的主子毫无人情味可言,今日因为自己有用便施以好处,他日若自己有什么危机,他一样弃如敝履,王协打心底里有些看透了这个自己曾经帮助过的娘娘了,不过他还是将这票号装入怀中,如今的他的确挺缺钱的。

    没有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对吧。

第一百四十章

    王协的座位前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一身官服的男子背对着王协独自饮酒,偶尔露出的侧脸带着几分忧郁。

    那人虎背狼腰,身材健硕,颇有几分英武姿态。

    李蒙四人采购好训练装备回来了,城里的工匠按照王协的图纸打造了训练的设施,也买了一些足够分量的石头哑铃。

    赵牧突然惊喜地唤道:“张哥!”

    赵牧迅速走到王协前面一张桌子的官服男子身边,十分恭敬地问候,那男子露出笑容,拍了拍赵牧的肩膀。

    赵牧连忙引见道:“张哥,这是我的伍长,也是京城来的御林军军爷,可厉害了呢!”

    “老大,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张哥,张辽张文远,是现居县尉一职。”赵牧也介绍道,这让王协心中一凛,张辽可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如今竟然在这小小的马邑城中得以遇见,让王协心中不由兴奋。

    王协起身抱拳拜道:“御林军王协见过文远兄。”

    张辽微微一愣,面前这人倒是不见生,随即张辽也笑着回礼道:“见过王协兄弟。”

    “方才见文远兄在此独自饮酒,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王协开口攀谈,对于这样的勇将,他自然不愿意放弃难得的结交机会。

    张辽神色变化,尔后徐徐叹气道:“在等一个犯人,也是一位朋友。”

    张辽看向楼下,又叹了一口气道:“他来了。”

    众人顺着张辽的目光看去,楼下有一青衣大汉,手推一枣车,丹凤眼,面如红漆,长须到腹,神情轻蔑,独自走在人群之中。

    “这!莫非他是?!”王协一见此人心中猛然一惊,这样的形象再无第二个人!

    突然间,从青衣大汉的四面围上来八个衙役打扮的汉子,手里拿着锁链、棍棒之类的东西,神色警惕的看向青衣大汉。

    “云长!”张辽朗声唤道,那青衣大汉抬头看向望北楼上,张辽正站立在楼上看着他。

    果然是关羽!王协心中莫名的兴奋,在这边远的马邑竟然可以见到两位绝世名将。

    “文远别来无恙!”关羽放下手中枣车,向张辽拱手道。

    张辽纵身跳下二楼,立在关羽的面前。四周八个衙役见张辽下来了,好似胆子壮了一些,也纷纷向关羽逼近了几步。

    “文远,你知道他们困不住我,何必徒劳。”关羽不轻不重的说道,正视张辽。

    “云长,职责所在,我也是奉命行事。”张辽也正视关羽,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情愿,但很快被坚毅的目光所覆盖。

    关羽从车里的枣堆中抽出一柄长刀,“那休怪关某无情了!”

    关羽横刀胸前,摆开架势等着别人来攻,张辽正要下令围攻只听楼上一声大喝:“诸位且慢!”

    众人抬头一看,正是王协。王协也有样学样,跳下这两米五高的二楼,只是落地没有张辽般潇洒,不过也是四平八稳了。

    王协走到张辽与关羽中间,向两人拱手道:“在下御林军王协,请问文远兄为何要缉拿这位关羽兄弟呢?”

    关羽眼神犀利不待张辽开口冷声说道:“不知足下如何知道关某的名讳,方才可并无人唤过关某名姓。”

    张辽同样有些警惕地看着王协,王协方才在望北楼上的话语便让张辽感到有些奇怪,如今更是知晓关羽名姓,众人与此人并不相识,让人摸不清底细用意。

    王协一时心中尴尬,没想到这关羽心细如发,王协面上仍旧露出笑意,仍旧拱手道:“我王某人略懂周易,可观天文察人命相,吾观云长兄面相奇特,故方才掐指一算便知云长兄的名姓。”

    关羽眯着丹凤眼斜视王协冷冷一笑说道:“哦?兄台有如此大才,那请兄台算一算关某今日之生死。”

    王协也微微一笑,“哦?好,那敢问云长兄今日为何事被围?”

    关羽单手抚须仰面神情冷然道:“关某路过马邑贩枣遇到一胡人泼皮要抢我红枣,关某心中不忿便杀之。”

    张辽蹙眉接话道:“此胡人乃是南匈奴拓达部落的一位贵族,其家族在南匈奴中算是大族,如今他家族向我城县令施压,要严惩凶手。哎。”

    关羽一声冷哼,“区区胡蛮而已,关某杀便杀了,又有何妨?文远,你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动手吧!”

    张辽一声冷哼,抽出腰间跨刀。

    王协见状,急忙阻止。

    “慢慢慢慢慢慢!”

    张辽见王协阻拦便开口道:“王伍长,张辽奉命行事,还请让开!”

    王协苦笑道:“张县尉,果真要打吗?”

    张辽点了点头,“张某职责所在,务必得抓关羽回县衙审问。”

    王协摇了摇头,“既然如此。”

    王协从腰间拔出虎跃,护在关羽身前道:“那我王协今日只好得罪了。”

    关羽神色吃惊,这素未谋面的青年竟要拔刀相助自己一个杀人犯,一时间让关羽摸不清王协的用意,可是见王协方才从楼下落下的身手,想必也有几分身手。关羽沉声道:“王协兄弟,那就请你帮我拦住八位差役,文远自有我来对付。”

    王协点了点头,这张辽的功夫自己可不敢乱试,还是交给关羽最是稳妥,而这八个衙役功夫只怕也都是三脚猫的水平,王协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王协嘱咐了一声赵牧等四人不许轻举妄动,毕竟王协并不想连累他们四个新兵。

    王协长剑横扫拦住关羽身后八人,关羽一声长啸与张辽战在一起。霎时间街道混乱无比,路人纷纷避退,不少胆大的躲在远处观望。

    八位衙役见王协是御林军的人也不敢真下手,双方僵持住,都不动手,生怕伤了这位京城来的贵人,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连县令大人都是嘱咐过不可妄动。况且这关羽在马邑待了一个月,巡街的衙役谁人不识,多番与张辽比武也是被不少差人看在眼里,那等武艺可远非寻常衙役可以匹敌的。

    只见关羽与张辽战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两人都使的长刀,刚中有稳,却虎虎生风,远处旁观者竟不由看的入迷,失声叫好。

    王协横剑在胸,对八位衙役说道,“八位差爷,王某今日也不想为难几位,只要几位答应不插手他二人的比试,在此旁观即可,若是关羽输了自当由文远兄发落,王某绝不阻拦,诸位看可好?”

    八人面面相觑,过了稍许,八人缓缓收起兵刃,王协见状微微一笑,也将长剑插入剑鞘。这柄袁绍相赠的虎跃以及曹操所赠的剑鞘皆是十分名贵的物件,稍有眼力者都能看的出,八人知晓这御林军是何等的强悍,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货色,于是都是顺水推舟,立在原地观看着张辽与关羽的比试。

    两人斗了五十多回合,仍旧难分胜负,只听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只听一位旁观者高喊道:“高县令来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只见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官兵开道,一位身着深红色官服的男子神色严肃的大步迈向王协等人。

    几十名官兵将关羽跟王协团团围住,张辽收刀拜道:“参见高县令。”

    那高县令点了点头道:“文远,怎么回事?”

    张辽开口道:“回县令,张辽奉命缉拿犯人。”

    高县令闻言看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两人问道:“此二人所犯何罪?”

    张辽回答道:“那红面汉子便是杀死拓达贵族之人,至于另一位……”

    张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王协不等张辽说完便朗声自报家门,他向高县令拱手道:“御林军王协,见过高县令!”

    王协隔着重重包围向高县令施礼,那高县令蹙眉暗思,不知这御林军怎会干涉他府役办案,心中不解却隐约感到有些棘手,他不露神色,挥退身边诸位官兵,走到王协身前十步左右停了下来,拱手施礼然后直接问道:“马邑县令高利,不知御林军怎与杀人者为伍?”

    高利虽然仪态随和,却话露锋芒。王协心中暗讨此人有几分厉害,微微一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哦?”高利惊奇了一声,随即蹙眉喝道:“阻我府役公务还敢说是路见不平,好大的胆子,看来御林军的胆量可是不小,未曾想薛校尉方才离开几日便有军人闹事!来人!给我将他二人拿下!”

    高利虽不愿招惹御林军但若御林军在他马邑城公然违法,他也笃定绝不徇私枉法。高利治县一直以严明法纪著称,这些年不论汉人胡人都得按规矩办事,故而马邑的治安与经济都好了很多。

    此时,王协一听要拿下自己横刀在前,冷然应对,旁边赵牧四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插手。

    几十位官兵挺枪而来,关羽与王协逐渐被逼迫在圈中,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一声长喝。

    “且慢!”

    这一声长喝传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高利回头一看,心中吃惊,原来是驻北校尉卫胜与御林军副校尉陈力领军入城而来。

    卫胜官居七品,负责雁门关外马邑地区的安全,多年来与高利形成默契,城内之事一概由高利的府役处理,如今卫胜居然领兵入城,无形之中坏了二人的规矩,高利心中不解,更加有些震惊,这眼前的犯人与御林军人难道来头不小居然可以惊动卫胜,而且卫胜身边的陈力虽然只是御林军副校尉,领八品官衔,但却是皇帝身边亲贵,即便是雁门郡守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此时卫胜骑在高头大马上,向高利拱手道:“高兄,误会了,王协兄弟是御林军的人,还请高兄高抬贵手。”

    足足两百人的军队将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围观的路人识相的退到了最外围,生怕一个闪失自己倒了霉,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高利心中掂量随后上前几步拱手道:“卫兄,我府役正在缉拿杀人逃犯,这位王协兄弟出手阻拦,不知这杀人者与驻北军或御林军可有关联?”

    高利的性格刚正不阿,卫胜自然知晓,二人虽关系不错但卫胜知道高利可不是个会因为情面而徇私的人。卫胜一时无言以对,侧头看向陈力,此行乃是陈力接到消息说王协有麻烦,故而让卫胜率军前来,实际上此行的指挥者应当是陈力才对。

    陈力抚摸了胯下的战马,开口问道:“王协,你与这杀人者可有关联?”

    王协微微一笑,开口道:“此人乃是在下新交之友,我与此人一见如故。”

    高利冷哼一声,“哼,新交之友,王兄弟与这杀人者素未谋面便如此铤而走险,真是令在下佩服!”

    王协亦冷笑道:“高县令口口声声称云长杀人,可有证据?”

    高利笑道:“关羽当街杀人,众目睽睽,岂容抵赖!”

    高利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点头,此事乃是城中难得的稀罕事,几乎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的事情。

    高利高喝道:“来人,给我将犯人关羽拿下!”

    高利话音刚落,官兵的枪头纷纷对准关羽,而关羽也长刀在手准备血战。

    王协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在手中,大喝道:“且慢!”

    高利抬头一视,面露惊色,原来王协手中所举的正是袁家令牌。

    高利并非他袁家门生,倒是卫胜连忙下马,卫胜可以算是半个袁家门生,他得袁家门生的举荐任了这驻北校尉一职,虽然袁家他高攀不起,但这袁家令牌他自然识得,更懂得这袁家令牌的含义。

    “我奉司空袁逢之命,听询关羽杀人一案,请高县令当众说明。”王协高声说道,在此两三百人均清晰的听到了王协的话语,不少人纷纷诧异,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有眼力的也识得这袁家令牌,不由滔滔不绝的给周围人上课,唾沫四溅。

    此时袁逢不在此处,此袁家令牌是曹操交给王协,之后袁绍也知道了,默许了此事,王协有袁家令牌在手,自然可以代表袁家,而且袁家门生遍布四海,虽然此令牌无法直接命令高利,可是袁家可是士族中的翘楚,绝大多数士族与官员均是以袁家马首是瞻,此令一出,让高利颇为无奈。

    这大汉极为讲究出身门第,这袁家四世三公不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还以师德恩泽约束着大家,使得袁家的地位在士族与官僚中很有名望,即便是高利不买账,但是王协用司空袁逢特使的身份来行使监督之责还是可以的。

    袁家,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马邑县令可以得罪的。虽不知这王协哪里来的袁家手令,可是他高利也没有胆大到敢公然质疑袁家手令的地步。

    高利心中有数自然也不惧这袁家令牌,若是关羽有罪就是王协手持袁家令牌也难救下关羽,高利唤道:“张县尉。”

    张辽拱手上前应诺道:“在!”

    “说一说关羽所犯罪行。”高利负手说道。

    张辽拱手朗声道:“诺,十月十日辰时,关羽于城西贩枣,与胡人贵族达塔木的车驾发生冲突,达塔木以关羽惊扰了其马匹为由,强行要取关羽的一车子枣作为赔偿,关羽不予,达塔木欲纠打关羽,被关羽所杀。当时因为恰逢马邑集市,在场约有百人目击。”

    “关羽,张县尉所言可属实。”高利侧目问道关羽。

    关羽抚须神态自若道:“文远所言,句句属实。”

    “你可知罪!”高利厉声问道。

    王协微微一笑,抬手拦住高利,问道:“高县令,请问关羽所犯何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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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垣介绍:
光和三年,看似昏庸的刘宏兵行险招喘息着四百年大汉王朝的最后一口气。
何进挥舞着长剑,眼里尽是窦武的样子。
天下纷乱将起,张角的布局刚刚开始。
黑暗角落里,一双大手也开始想要操控天下。
而王协,犹如一叶小舟在这汉末的漩涡里拼命寻找着自己的方向。
随着大汉最后一片残垣的剥落,命运的潮水肆意横流,乱世将起……
注:非考究,轻架空。汉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