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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重身     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txt下载     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黑光城

    “人选?什么人选?”

    罗伊有一点懵。

    而在听完威廉要在黑水沼泽地区重启圣灵教会的计划以后,罗伊的情绪便从“懵”转变为了“惶恐”。

    她一个封印圣殿的普通神官,在教会里不过是司铎的教阶,怎么就突然就被委派了重建黑水省圣灵教会这个等级的任务了?

    还是直接负责人?

    她何德何能?

    “我只是让你去把封印圣殿发生的事情跟这里的主教说清楚,然后配合文森特的工作,在黑水沼泽重新规划教区,重新开设七大圣灵的教堂,然后开展传教救济活动而已,别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对此威廉是这样解释的。

    “但规划教区与开设教堂这种事情是中央教廷大牧首才有权力……”

    罗伊下意识回答道。

    威廉冷笑着说:

    “其实我也打算先去试试联系中央教廷,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回应这边的要求。”

    罗伊沉默了。

    先前在红泉镇所发生的惨剧已经足够说明情况了,圣灵教会已经把他们彻底抛弃在这里了。

    但她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犹豫再三以后,她还是问了出口:

    “但您是知道,我是一个……”

    “无信者。”

    威廉替她把话说完,然后道:

    “这不挺好吗?反正我第八圣灵名号也是被后人虚假创造出来的。”

    虚假的偶像与虚假的信徒,对于宗教而言,大概没有比这样更合适的开始了。

    …………

    在威廉的那个年代,纳库兰德地区并没有被包含在黑水王国的范围内。

    实际上,即便是在整个大陆各个王国之间最为剑拔弩张,对领土最为渴求的年代,也没有哪个势力想过要把那里作为自己的征服目标。

    因为在纳库兰德很难说有秩序这个说法,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里就好似整个维克大陆的下水道,亦或者说是一个流放地。

    究其原因,因为一场现今难以追溯其起源的战争,使得纳库兰德的土地遭受到了永恒的诅咒。在那里无论种植什么作物,结出的果实都会干瘪而苦涩。而食用这里粮食长大的孩子相比于维克大陆的其他地方,要更容易受到畸形与疯癫的诅咒。

    再加上这里除了附近的野兽格外凶残之外,并没有什么珍稀的矿物或自然资源,致使纳库兰德很多年来都是各大势力用来流放犯人的垃圾场。

    而在统一战争期间,泰拉一世却是连这片土地也给征服了。

    威廉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想刷一个统一大陆的成就,毕竟像这种地方毫无疑问是不占领比占领要更省心。

    而后的历史文献记录也证明如此,泰拉一世在位的时候,纳库兰德尚且还是单独作为一个行省存在,白金宫在那时也是不断投入资源希望能在那里建立秩序。

    但在他儿子泰拉二世继位以后便叫停了这项援助,因为他发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财政的无底洞。于是彻底当甩手掌柜不干了,纳库兰德也在此后被并入到黑水省的范围里。

    正因如此,黑水省全境虽然在名义上都要听从玫瑰宫的管辖,但实际上却是东西分治的情况。

    当然,说是东西分治也不太对,如今的这里就跟很多年前一样,很难说有统治这种秩序存在。

    如果说经过这几百年的折腾,纳库兰德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便是黑光城这座城市了。

    这里原本是只是一个大型的聚落,而如今成了一座围绕着星辰灯塔而建立,基本上由星辰议会所控制的城市。

    同时也是在这片无序之地上,唯一还有着星点秩序的地方。

    而这点秩序的唯一用途,便是保护这座星辰灯塔的运行稳定。

    换句话说,除了这个底线之外,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被打破。

    “我怎么觉得这座灯塔相比于荆棘城的那座要大上不少啊?”

    威廉看着远方从那座残破城市里拔地而起的,呈螺旋状直指苍穹的巨大灯塔问道。

    他在荆棘城休整了两天,在把众人的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完以后,便直接赶往了黑光城。

    实际上他本来还打算抽空回黄昏要塞一趟的,毕竟在未来月境的入侵中,那座要塞的地位举足轻重,很多工程都需要他自己亲自监修。但在他得知封魔符文的线路依然没有铺设完成以后,便只得作罢。

    荆棘城里的附魔师虽然多,但绝大部分都是以民间小作坊的形式存在,很多甚至只是家族流传下来了几套附魔的技术,后人在依样画葫芦,那些附魔师的基本技术根本不过关,完全达不到威廉要求的标准。

    所以工程进度就这么一拖再拖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鸦羽先知回答道:

    “是这样的,这座灯塔在修建之初就考虑到这里复杂的环境,以及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因此星辰议会基本上是把这座星辰灯塔与附近的土地给完全要塞化了。并且还安排了一整个战法师修会与两个魔剑士战团在里面驻扎,以防止任何可能的破坏。”

    毕竟纳库兰德是整个维克大陆最为武德充沛,民风淳朴的地方,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为了威慑那些人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这点武力威慑还是要有的。

    威廉看着塔上如呼吸般缓缓闪烁的漆黑光芒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这么多魔法咏唱者跟魔剑士,基本上堪比没有被清缴过的玫瑰宫法师厅了,也难怪文森特对黑光城不肯配合自己的工作有那么大的怨气。要是他手里有这么多人,哪还会像现在这么的捉襟见肘。我听说他都跑到奥法大学去要人了,这不是胡闹吗?”

    现如今法师厅里魔法咏唱者基本上都派出去带队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了,甚至就连负责护卫玫瑰宫的禁卫法师都不例外,现在宫里的安保是由威廉召唤的石像卫士在负责,可见眼下对于魔法咏唱者的需要有多大。

    关键是这还没办法快速补充,即便是在星辰律法下,要培养一名堪堪可用的法师也是要五年起步,更别提现在星辰议会已经停止了对于黑水省魔法咏唱者的觉醒服务,长期来看,整个黑水省地区甚至都可能因此丧失掉法术方面的竞争力。

    “审判长大人,这里的战法师跟魔剑士都是星辰议会的人,是星辰律法最坚定的拥护者,想要劝服他们恐怕不比劝服石头容易。”

    猜到威廉在想什么的鸦羽先知提醒道。

    威廉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接着问道:

    “你对他们这里的守备力量是怎么评价的?”

    多年以来,鸦群一直在尝试潜入那座要塞把灵魂碎片给偷出来,尽管每次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但一来二去也是对这里的守备力量也算是摸得十分透彻了。

    鸦羽先知立马回答道:

    “很强,不说外面驻守的魔剑士团,只论那座星辰灯塔的话,首先守塔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传奇领域强者,在塔中她甚至可以短暂的使用神域等级法术。而看守封印的则是两个大师级巅峰的强者,除此之外,战法师修会在塔内有多处传送阵法,能够随时赶过来支援……”

    鸦羽先知越说越觉得有些悲观,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威廉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意。

    “而且因为要塞内有专门的附魔师协会跟炼金协会……”

    “还有附魔师啊,多吗?”

    威廉惊道。

    鸦羽先知沉重的点头道:

    “应该挺多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连巡查的卫兵都是装备着全套的附魔装备。”

    “那这可真是……”

    先前他还在担心黄昏要塞维修进度的事情,现在这里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附魔师了,说是瞌睡碰到了枕头都没错。

    “总而言之,按照我们首领的总结,那座要塞估计要到完全达到传奇巅峰的境界才能硬闯,考虑到里面还封印着‘狂躁’那个魔将,估计要神域的等级才能全身而退……哎,审判长您笑什么啊?”

第二十二章:毒蛇座灯塔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威廉立马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随即语气严肃的回答道。

    说起以前的事情,威廉觉得必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先前的那个心态了。

    不就是一个传奇级加上几个大师级的魔法咏唱者吗?

    不就是一些经过基本培训,能够为剑上附魔【锐利】、给盾牌上附魔【堡垒】的普通附魔师吗?

    就这还会觉得激动?

    当年给黄昏要塞铺设源质银回路的附魔师都要求得是大师级的水准,哪跟现在一样还得从家庭作坊里一个个挑出能用的来。

    一想到这里,威廉顿时觉得内心五味陈杂,最终也只能感慨一句时代不一样了。

    而看着威廉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一旁的鸦羽先知小声问道:

    “审判长大人,只是拿回灵魂碎片,我觉得这对于您来说应该没有太大难度吧?”

    对于审判长实力的层次,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那是连“群鸦之父”也要尊称为审判长的传说人物,能够从噩梦之主的手上抢东西,进去取回灵魂碎片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便是对上那个曾经是疯愚弄臣手下的最强魔将的“狂躁”,胜算也应该不会小。

    但威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

    “这么一想的话,事情果然还是有些麻烦。”

    如果只是把碎片拿出来的话,对于他而言确实没什么问题。

    甚至把“狂躁”这个魔将给放逐回去,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但假如考虑要把那些附魔师全部都保下来,那就必须考虑到善后的问题了。

    他自己、狂躁再加上有星辰灯塔加持的守塔人。

    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一下子出现三位神域层次的存在,虽然有个纯粹是凑数的,但打到最后说不定整个要塞都会被夷为平地。

    尤其是像“狂躁”这种打起来会对周围不断造成剧烈精神伤害的魔将来说,说不定打完了,要塞里的那些附魔师与精神抗性弱一些的法师都疯得差不多了。

    还是说,得想个办法先让那些人都出来呢?

    威廉在路上边走边想着解决的办法。

    此时的两人走在离黑光城还有大概五六公里的官道上,如果是在荆棘城外,这种地方一般能够看到稀稀散散的商队,但在黑光城外,却是一片荒凉死寂的景象。

    走在路上威廉甚至都有一种那座城市可能是个死城的错觉。

    一阵携卷着尘土的烈风刮来,威廉立起了自己大衣的衣领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狂躁”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关到这座塔下的呢?

    …………

    毒蛇座星辰灯塔,观星室。

    由青金石构成的蜿蜒毒蛇的星图镶嵌房间的尽头,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女人端坐在星图前冥想。

    跨越月境的星界魔力源源不断的从那张星图上涌出,随即被这个女人用术式约束在这间观星室内不停的循环着。

    魔力循环的速度越来越快,红发女人额头上的也不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达到了某个临界,那些魔力终于逃脱了她的掌控,轰然四溢出了塔楼,逸散到了外界,随即逃离了现世。

    女人睁开眼停了下来,不由地感叹道。

    “神域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境界啊……”

    拥有着星辰灯塔守塔人权限的她,在星辰灯塔的支援范围里,理论上能够调用的魔力是足够达到神域等级。但她的精神力却不足以驾驭那么庞大规模的魔力,强行使用起来就好像小孩子胡乱挥舞利刃一般,容易伤人伤己。

    这时候观星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着刺绣有毒蛇图案法袍的侍从法师走了进来。

    对方先依照礼节鞠了一躬,然后道:

    “抱歉打扰到您的修行了,但荆棘城那边又来了信件催促有关于恩赐教……”

    “以后再来这种信就别拿过来了,直接烧了吧。”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接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然后再像平时一样回一封信件,就说我这里找不到他所说的那个目标。”

    “是,大人……”

    那个侍从法师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应声答是,然后准备退出去。

    但他被守塔人叫住了。

    “等一下,感觉你好像对此有些疑问?”

    侍从法师先是下意识地摇头,但在看到对方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以后,才犹豫着回答道:

    “大人,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去调查一下比较好,毕竟从没见到过荆棘城这么催过一件事情。”

    红发女人回答道:

    “你知道黑光城这个地方,在要塞区以外到底有多少个类似的月境崇拜教派吗?要是我们一个个的去查,你知道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吗?今天是恩赐教派,明天是祝福教派,后天是诅咒教派……他们就像野草一样,一茬一茬是永远割不完的。”

    来这座城市当守塔人三年,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在黑光城要塞区以外的事情通通别去管,越管越牵扯不清。

    “但是玫瑰宫那边只强调了恩赐教派这一个月境崇拜团体……”

    对此,守塔人只是冷笑着回答:

    “对,我知道,但你知道为什么他只提这个吗?因为这个恩赐教派就是上任荆棘公爵西蒙自己搞出来的,他们现在没精力去消除证据,就只好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

    实际上早在她收到第一封来信的时候,她就托黑光城法师厅的关系去调查过了。

    这个所谓恩赐教派,在鱼龙混杂的黑光城里不过就是一个二流的月境崇拜团体而已,根本就没有让他们离开要塞区去清缴的价值,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它们自己就会在这座城市的代谢中自己消失掉了。

    想来荆棘城现如今这么着急着要把它给清缴掉,就是为了摆脱掉自己跟月境崇拜之间的关系。毕竟星辰议会那边都下达了命令,冻结一切黑水省境内法师觉醒与晋升的指标,现在他急了也是在预想之内的事情。

    毕竟他文森特想要坐稳那个荆棘王座,可不仅仅是掩耳盗铃的把头衔改成个“第一公民”就行了,他至少要恳求到星辰议会与皇室的认可才有资格坐稳位置。

    这几百年来,多少谋篡者在独立以后感觉自己不可一世,但等到星辰议会把法师的晋升与觉醒名额一冻结,便彻底哑了火,最后只得乖乖向帝国服软。

    但想到这里,她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些不解。

    为什么在下达了彻底冻结黑水省的法师指标以后,星辰议会那边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了。就连荆棘城那座陌客座灯塔的新守塔人的人选都没有安排。

    这和平时的流程不太一样啊。

第二十三章:偷

    看着侍从法师后退把门关上离开以后,火红色头发的守塔人走到了一旁的附魔台前,从一个匣子中拿起了一个流动着雷光的封魔符文。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发动里面的通讯术式。

    能被选为守塔人的魔法咏唱者,无不都是星辰议会中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议员家族的成员。而常年在观星室这种调动魔力如呼吸一般轻松的修炼场所,只要不是天资过于愚钝,基本上都能在任期内锻炼精神力摸到传奇的门槛。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在议会稍微运作一下,便能拿到传奇的晋升名额,真正的晋升到传奇领域。

    然而即便有如此优厚的条件,大多数议员家族天赋惊艳的年轻人都并不愿意来星辰灯塔进行修行。门槛只是一部分,关键还是这种修行方式实在太过于枯燥与乏味,并且一旦入灯塔内,便意味着彻底与世界脱节。

    成为守塔人意味着在任期内完全属于星辰律法运行的一部分,不可以将任何个人情绪与家族利益带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不要说跟自己的家族保持联系了,作为守塔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使用,只能用灯塔本身的代号自称。

    她当年自愿来到这个号称帝国下水道的纳库兰德,担任黑光城毒蛇座星辰灯塔守塔人,就是为了突破传奇境界,保住家族在议会里摇摇欲坠的席位。而如今她已然成功晋升了传奇领域,五年之期也快满了,在剩下的这一个多月里,她是真的什么乱子都不希望再在这座城市发生了。

    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天知道为什么最近会出这么多事。又是亡灵潮,又是第八圣灵显灵,又是月境崇拜教团活跃……

    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变革正在这片土地上酝酿着一般。

    如果不是守塔人身份的约束,她真的想跟远在法环城的家族联系一下,问清楚星辰议会现在对于黑水省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只希望黑光城这边别出什么乱子吧,最起码在这一个月内别再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她摊开了手,一团阴影在她的手上成型,随即蠕动变形成了一个漆黑的蝙蝠。

    “去通知看守‘疯盒’的守卫这段时间把警备提高两个等级。”

    这只由阴影构成的蝙蝠使魔拍着翅膀飞了出去,融入了灯塔外的夜色里。

    她看着灯塔外深邃的夜空,稍稍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去理睬要塞区以外的月境崇拜团体的话,眼下在这座星辰灯塔里唯一可能整出大乱子来的东西估计就只有那个封印着月境魔物的疯盒了。

    好好负责好那里的安保,最起码把剩下的这个月安安稳稳的给渡过去吧。

    除此之外,对于这个倒霉的地方,她也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了。

    …………

    酒馆,又是酒馆。

    威廉撑起自己的衣领,跟着鸦羽先知走进了一间弥漫着一股煮熟土豆气味的酒馆里。

    为什么一扯到跟情报有关系的事情上,就总是绕不开酒馆啊。

    威廉环顾着周围糟糕的环境,不由在心中抱怨道。

    吧台上的老板此时正拿着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手里同样脏兮兮的酒杯,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顾客在看到此番情景以后都会放弃在这里点一杯的想法。

    “两杯月光酿。”

    鸦羽先知娴熟的坐到了吧台前,对那个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吃力把一只眼转向了他,威廉这时才发现对方有一只眼睛是玻璃义眼。

    “啪,啪。”

    过了一会儿,两杯琥珀色的液体摆在了吧台前。

    鸦羽先知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威廉没有作声,只是坐在他旁边摆弄起了那只杯子。

    “唯有黑夜,别无他般……”

    鸦羽先知压低了声音对那个老板说。

    确认了切口的暗号以后,老板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

    他从吧台下拿出了一张酒杯垫按在桌子上,随即不动声色的移到了鸦羽先知的手边。

    “这是星辰灯塔要塞区外围的守备地图,以及上个月守卫的轮换情报。这个月他们一直在提高警备等级,我们手下的使魔不敢探得太深,所以尽可能不要太依赖有关于这方面的情报。”

    老板就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接着他继续说道:

    “如果需要我们掩护的话,在这片区域活跃的鸦群已经囤积了数量不少的魔爆石了,可以在要塞区的西侧城墙那边引爆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你可以从东侧的四号下水口潜入阴影之中进去,那边的魔力结界我们事先已经拆下来一个口子了。之后你就能进到星辰灯塔附近进行规模更深入的探测……”

    “等一下……”

    鸦羽先知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即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威廉。

    “这次我过来不是像之前那样负责星辰灯塔的勘探任务的,我们这次是打算直接去把目标拿出来。”

    酒馆老板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一旁打扮得风尘仆仆的威廉,然后对鸦羽先知说道:

    “就你们两个吗,上一次我们尝试硬闯死了多少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说的“上一次”指十五年前。

    当时鸦群精锐倾巢出动,一位传奇级的“喙”与三位大师级的“爪”,配合着煽动黑光城暴动的十数位“羽”,直接尝试硬闯了那座灯塔的要塞。

    但因为严重错估了要塞区的对于封印的防守水平,那次行动的结果是一场极为惨烈的失败。

    不仅当年的精锐战力全部折损在了塔内,事后整个黑光城的情报系统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鸦群直到现如今都没有完全从那次的损失中恢复过来元气。

    “最近灯塔要塞区的防御已经完全收缩下来了,而且那个守塔人听说比起十五年前那位境界水平更高。一旦传出警报,她可以在半分钟内封锁掉整个要塞区的魔力。”

    酒馆老板提醒到。

    就这还没有计算把封印破开以后,释放出魔将“狂躁”的后果。

    说这话的酒馆老板不认识威廉的身份。

    他并不是鸦人,没有过在暴雨夜的梦境之中与群鸦之父产生联系的体验。

    正当鸦羽先知准备向他解释的时候,威廉却是先说道:

    “我们不打算把灵魂碎片给抢出来,而是准备把它给偷出来。”

    鸦羽先知闻言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审判长。

    它本以为这一趟是审判长通过自己的伟力杀入要塞区,然后直接从毒蛇座的星辰灯塔里抢出灵魂碎片就撤离这种简单的操作。

    但听这话的意思,他现在好像想要潜入进去把灵魂碎片偷出来?

    所以他是不打算放逐掉那个名为“狂躁”的魔将,任由那个神域级别的月境魔物在这座城市肆虐吗?

    还是说审判长是想等星辰灯塔与那个月境,可能还有恩赐教派先打个几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呢?

    正当他思考着审判长这番计划的用意时,对方却是突然伸手指向了自己道:

    “具体来说,是由你来把它给偷出来。”

第二十四章:疯盒

    “我?”

    鸦羽先知闻言也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他没有搞清楚这是在唱哪出。

    “是的,就是你。”

    威廉点头答道,脸上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

    “但我怎么可能做到?”

    鸦羽先知问道。

    鸦人是对于阴影系魔力的亲和性极高的种族,可以说每一个鸦人都有着成为潜行大师的潜力,实际上他本人的潜行能力也确实很强。

    但这不代表说,他有能力直接潜入进星辰灯塔底下的封印室里,当着两个大师级巅峰魔法咏唱者的面大摇大摆的把灵魂碎片给偷出来。

    尤其还是在象征着变形、金属与阴影这三系魔法的毒蛇座星辰灯塔下。

    “我有一些方法可以帮你更好的潜入到暗影之中,至少可以让你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潜行到封印室里,而这就足够了。”

    威廉回答道。

    “审判长大人,即便我能潜入进去并且全身而退。但我主的灵魂碎片本身就是镇压疯盒的封印,揭下来会直接把魔将狂躁给释放出来。”

    鸦羽先知提醒道。

    封印着魔将“狂躁”的疯盒跟这座星辰灯塔是一体的,由群鸦之父的灵魂碎片提供格位上的压制,而星辰灯塔则是负责为封印不断供魔。

    而一旦把灵魂碎片拿下来……

    “那这么多年来,疯盒的封印有被揭下来过吗?”

    威廉问道。

    “这怎么可能,最接近的一次是十五年前。鸦群当时一路打到了封印室里,但最终被守塔人给拦了下来。”

    鸦羽先知说着,脸上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鸦群们可以在暴雨的夜晚通过群鸦之父的梦境精神相连,即便是逝者也可以在那个梦境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回忆。而那场失败行动的悲惨记忆,因为过于深刻而在那个梦境里经常浮现,就好似长鸣的警钟一般。

    “换句话说,其实也没人知道,假如封印被揭下来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对吧?”

    威廉继续问道。

    “但封印被揭下来以后,无论是怎么样的光景,最终的结果都会是魔将狂躁被完全释放出来啊。”

    鸦羽先知不解的回答道。

    这难道还会有什么很大区别吗?

    “不,区别会很大……总而言之,还是先为你潜入到星辰灯塔封印室做准备吧。”

    威廉说着站起了身。

    见对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以后,鸦羽先知有些惶恐的问道:

    “无意冒犯,但审判长大人,但假如我要去偷灵魂碎片的话,那您要去干什么呢?”

    “我?”

    威廉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封印有荆棘城火漆的信,信封上写有着文森特的签名。

    “我当然是作为荆棘城的特使,受邀去见这座星辰灯塔的守塔人啊。”

    …………

    又是一次魔力的循环在观星室里崩坏逸散,火红色头发的守塔人表情有些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一旦试图驾驭的魔力突破到神域的层次,就会不可避免的被脑海中刹那的杂念破坏掉平衡,然后导致整个魔法术式如同被抽离了基础的积木大厦一样瞬间崩塌掉。

    这还只是最最基础的魔力循环术式。

    要是在星辰灯塔里都只能是这个训练效果的话,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触摸到神域的门槛了。

    过了一会儿后,焦躁的情绪散去,火红色头发的守塔人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仔细一想,精神力触碰不到神域的门槛好像也没什么。

    等一个月以后,自己在星辰灯塔担任守塔人的任期一满,估计她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神域规模的魔力了。

    放眼整个瑞尔帝国,除了坐在星辰议会最顶端的那几个家族之外,又有几个人能够在星辰律法之下获得神域的权限呢?

    反正那其中不可能会有她。

    正在她倚在窗边,思考着一些似乎对她而言非常遥远的事情的时候,观星室的门打开了,先前的那名侍从法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人,荆棘城……”

    “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荆棘城那边过来的信件全部直接烧……”

    思绪被打断的她语气有些不爽的回了过头,却发现门口除了之前的侍从法师之外,还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身着厚重皮质大衣,手里拿着一根铅质法术媒触的沧桑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观星室里浓郁的魔力好像都雀跃起来了,但这又好似是幻觉一般,那雀跃的魔力在刹那间又沉寂了下去。

    在观星室里,整个星辰灯塔就是她感知的一部分,理论上来说任何人实力的深浅,她都可以在他们踏入这座塔的瞬间试探明白。

    但先前那个侍从法师进门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他身后还有那个男人存在。

    “大人,他是荆棘城派来的特使,手里有文森特署名的信……”

    侍从法师说道。

    然而守塔人甚至都没看向侍从法师一眼,她一直盯着那个灰白色头发的男人,眼神都没有转开过。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守塔人摆手说道。

    侍从法师看着不是为何表情突然无比严肃的守塔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穿着毫无特色的男人,十分不解的行礼告退了。

    “请问阁下该怎么称呼?”

    守塔人小心的问道,甚至语气里都带上了敬语。

    如果连她都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层次的话,那说明对方最起码跟自己是一个层次的,甚至可能比自己更高。

    但她先前可没听说过荆棘城还有传奇层次的魔法咏唱者,一个搞不清来路的强者,这由不得她不谨慎。

    “荆棘城的特使。”

    那人回答,随即又感叹道:

    “之前我没想到这座星辰灯塔的守塔人会这么年轻,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对方同样也很客气。

    外行?还是在装傻?

    守塔人心想。

    刚刚他的两句话起码暴露了他对星辰灯塔的两点常识性认知错误。

    其一,大多数星辰灯塔都是用来培养各议员家族天赋者的,像荆棘城的陌客座灯塔那样,一直都由那个不甘心没能突破到传奇的老家伙把持才是稀奇事。其二,在任期内,守塔人是不能用自己的名字自称的。

    “毒蛇座的守塔人。”

    她警惕着回答,然后问道:

    “那么请问一下特使阁下,您这一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当然是过来确认这边是否收到了先前玫瑰宫的信件,文森特担心那些信不小心被你的手下给烧掉了。”

    对方在说“不小心”这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并且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他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手把这封信交到你的手里,并且保证你会看完。”

    过来给我施压吗?

    守塔人心想。

    原来这才是文森特敢上位的底气吗,一个最少传奇中阶的魔法咏唱者。

    “没兴趣,我这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但对此,她却是非常冷淡的回答。

    任期就一个月了,她真不想再蹚什么浑水了。

    对方却是好像知道自己会这么回答一般道:

    “我知道,你们对那个叫恩赐教派的月境崇拜组织没有什么兴趣。但有意思的是,他们对你们却是很有兴趣。准确来说,对于你们的一件东西很有兴趣。”

    “什么东西?”

    她立马问道。

    因为一些不好的联想,她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疯盒,我们收到情报,他们想把疯盒的封印解开。”

第二十五章:行走于阴影

    守塔人在听到“疯盒”这个词以后,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自己先前还在想着任期的最后一个月里只要那个封印不出问题就好了,结果事情却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直接通知要塞区的各大负责人开展作战会议了。

    不对……

    这个冲动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守塔人很快冷静了下来。

    为了保证疯盒的封印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黑光城星辰灯塔下封印着魔将“狂躁”的事情一直都是最高机密,这么多年来即便是荆棘城玫瑰宫方面也是不知情的。

    而现在从这个特使的口中听到了“疯盒”这个词,无论“恩赐教派”是不是如他所说的妄图解开封印,最起码都证明了这个机密被泄露出去了。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语气严肃地问道,说话的时候甚至调用起了星辰灯塔内的魔力制造威压。

    庞大的魔力化作无形的威压层层叠叠的加持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即便是传奇领域的强者都会要露出不适的表情才是,但眼前这个人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从叛逃到恩赐教派法师厅的成员没来得及销毁的文件里得到的消息,所以才特意过来提醒你们。”

    对方表情如常的回答道。

    这番说辞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她从对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毕竟他基本上都把这个球给踢到那个“恩赐教派”的身上了。

    至于恩赐教派是怎么知道封印的事情,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去解开封印,还有他们要如何攻破这里固若金汤的守备……

    这些细节的问题他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连提都没有提。

    反正都跟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他只是过来负责通知一下这件事情而已。

    之后星辰灯塔方面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决定,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小伎俩……

    守塔人心想。

    即便对方能够提供证据又如何?他自己也说了,他们手里只有文字资料可以证明这件事情,而文字资料想要作假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她要是真的就只听这个人的一面之词,立马下令要塞区的力量去清缴恩赐教派才是正中了荆棘城方面的下怀,完全被人拿来当枪使。

    “那么请您回去告诉文森特阁下,非常感谢他的提醒,我们会继续加大对于疯盒封印的警备力量,不会给恩赐教派这种宵小可乘之机的。”

    守塔人如此回答到。

    言下之意,我们会继续收缩力量保护好封印的安全,至于去清缴恩赐教派的事情就别指望了。

    果然,听到她的话,对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的变化。

    “这样真的好吗?只是在这里收缩力量,不主动出击解决隐患的话,相当于把主动权让给了对方。”

    对方语气低沉的说道。

    对此,完全看穿其把戏的守塔人冷笑着道:

    “如果您能清楚对于那个封印我们的防守力度,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别说一个先前根本没有什么名气的恩赐教派了,十五年前那个神秘组织“鸦群”不一样在这里折戟了吗?

    “无论多精妙的防守都会有其漏洞的,只有把隐患解决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对方表情诚恳的继续劝说道。

    “不用了,麻烦帮我转告一下文森特阁下……又怎么了?!”

    守塔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观星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先前的那个侍从法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甚至都没有顾及一旁还有外人存在,迎着守塔人含怒的眼神就走了过来。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守塔人的情绪由愤怒转变成了慌乱。

    “大人,封印室那边刚刚来消息,封印疯盒的圣物被偷走了!”

    “什么?!”

    …………

    毒蛇座星辰灯塔,地下塔基。

    鸦羽先知缓缓行走在阴影中。

    在他的视线里,万事万物都好似被影子给笼罩一般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而只要他走动起来,那些影子便会被拖成长长的残影。

    而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将极为孱弱的回响传入他的耳中。

    晦暗、孤寂。

    他就好像走在这个世界的投影之下一般,即便是与这里的守卫擦肩而过,他们也丝毫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以他专家级的阴影系法术水平,原本是没办法像这样完全行走在阴影之中的。

    但是……

    鸦羽先知摸了摸自己胸口别着漆黑深邃的胸针。

    原暗之冠。

    盗贼工会的镇会神器,曾经是盗贼工会历任会长的身份象征。只要戴上它,便能让佩戴者完全变成阴影的化身,行走在他人所无法看到的阴影之中。

    但这个神器已经消失一千多年了,盗贼工会甚至为了重新找回它建立了一个名为“暗冕”的分支,满大陆寻找着它可能存在的消息。

    没想到居然是在审判长的手里。

    鸦羽先知一边感慨着,一边躲过了一队暗影侍灵的巡逻队,然后又绕过了几个布置精妙的魔力陷阱。

    身处在阴影之中的时候,那些原本设计隐秘的触发陷阱在他看来就好似滴在羊皮纸上的龙血墨一般刺眼。

    所谓的阴影,便是没有光的状态,而光又是组成现世一切的创质。

    因此阴影代表的便是未知与隐秘。

    就好似创世之前的模糊不清的,不能被任何感性所认知到的状态。

    阴影系魔力是个伪命题,因为阴影本身便是代表着一种什么魔力都不存在的状态。在十三系法术中,唯有阴影系是在将魔力不断驱逐以此塑造一个暂时的隐秘空间。

    而在完全行走在阴影中的他看来,无论那些陷阱或警报装置有多隐蔽,只要是由魔力驱动,就都好似黑暗中的火光一般耀眼。

    一路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封印室的门前,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跟着轮换的守卫走了进去。

    尽管鸦羽先知从来没有亲身来过这里,但他对于这里却是无比熟悉。

    在群鸦之父的梦境中,十五年前那场惨剧的清晰记忆历历在目。

    鸦群经营多年的高端战力于那一役折损殆尽,后续星辰议会的报复性打击使得整个组织都差点陷入了崩坏之中。尽管群鸦之父因为永恒的沉睡无法回应他们,但在那以后所有的鸦人都能在梦境里感受到他的悲伤。

    当然十五年过去了,这里的布置相比于先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封印室里相比于之前的严密的防守要更加的……松懈了?

    鸦羽先知一时间没敢动,生怕这是一个陷阱。

    在梦境的记忆里,整个封印室到处都是魔力陷阱,周围的塑像全部都是随时能够被唤醒的自律傀儡。而守备的人员光是大师级的魔法咏唱者就有五个,其中有两个还是大师级巅峰。

    事后鸦群在分析那次悲惨失败时还极为不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不计代价的守护那个封印。

    要知道维持这么多魔力陷阱与魔力傀儡所需要的资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把五个大师级的魔法咏唱者安排在这么个地方,即便是对于星辰议会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浪费。

    而在遭受过一次入侵以后,原本应该更警惕的封印室里,现如今的守卫力量连当年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鸦羽先知在之前还听那个酒馆老板说过,现任守塔人因为不想在自己任期的最后出现差池,已经提高过几轮要塞区的防御等级了。

    连要塞区的防御等级都提高了,没理由封印室的防御等级不提高啊。

    这是为什么呢?

    还是说,现在这个守卫水平才是常态?

    当年那个堪称奢侈的防御配置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鸦群会过来?

    有谁告诉了星辰议会鸦群的行动?

第二十六章:解决方案

    鸦羽先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

    毕竟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封印室里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地方。

    他绕过了周围密布的魔力陷阱,绕开了那名气势惊人的魔法咏唱者,在阴影中穿过了无数森严的戒备,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封印室尽头的疯盒旁边。

    鸦羽先知按耐住了内心深处的激动之情看着疯盒的封印。

    这么多年来,他是鸦群中第一个走到这个地方的人。

    疯盒是一个被焊死在地台上的正六面体金属盒,疯愚弄臣手下六大魔将的形象分别雕刻在了盒子的每一面上。

    偏执、焦虑、抑郁、空虚、恐惧。

    以及被焊死在地台上的狂躁。

    它们象征着令人陷入疯狂的六种情绪,同时也是疯愚弄臣力量的六大体现。

    整座地台与星辰灯塔相连,由星界回路导入现世的魔力沿着塔身的结构聚到了盒子上的封印上,再由盒子上方悬浮的漆黑鸦羽提供格位上的压制。

    相比于封印室内其他地方的无数戒备,到这个疯盒这里,因为担心发生不同性质魔力对于封印本身干扰的情况,周围没有设置任何的禁制或者防御结界。

    鸦羽先知此刻好像只要伸出手,便能把那片灵魂碎片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他做不到。

    此刻身处于阴影之中的他,除了使用同样性质的阴影系法术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甚至都无法触碰到那片灵魂碎片。

    想要把它拿到手,就必须摘下胸前的原暗之冠。

    届时他将会暴露在这座封印室内,需要独自面对整个封印室里的守备力量。

    同时他没办法在拿下那片碎片后立马使用传送魔法离开,因为整个封印室都被施加过封锁空间的禁制。

    “审判长大人,希望您的判断没有错。”

    又过了一会儿,鸦羽先知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胸前的原暗之冠。

    坐在封印室中间冥想的那个大师级巅峰的魔法咏唱者猛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那人手里紧紧握住了一片漆黑的虚幻鸦羽。

    …………

    守塔人在听到封印圣盒的圣物被偷走了以后,直接扔下了观星室里的人,化作了一道阴影飞速的赶往了封印室的方向。

    然而等她塔基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之前还在观星室的威廉此刻已经站在这里等着她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询问对方是怎么瞬移到这里来的,直接一把扯过了一旁封印室的负责人激动的问道:

    “封印圣物被偷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已经让你们把警备等级提高两个级别吗?”

    “大人,刚刚有一个……”

    那个负责人战战兢兢的把先前发生在封印室里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有一个不知来路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了所有的守卫潜入到了封印室的内部,并且将疯盒上的圣物给取了下来,期间他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想象。

    但在对方在即将离开封印室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封印室的看守者们在看到对方手上握着的圣物之后立刻就追了上去,而这时候对方却是又一次的消失在了门外了。

    说到这里,这个负责人看着守塔人脸上不断阴郁的表情马上提出了建议:

    “大人,我们现在马上就动员要塞区全部人力去找他……”

    “动员你个头!现在封印室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守塔人暴怒的吼道。

    既然对方逛戒备森严的星辰灯塔就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那等他跑出去以后,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黑光城里,他们就是全部累死都休想再把对方给找出来了。

    眼下要紧的事情是该怎么面对那个神域等级的魔将“狂躁”。

    “封印室的人员全部都撤出来了,备用七十七层封印法阵也全部打开,目前‘狂躁’还没有突破。”

    那人马上说道。

    一旁的威廉开口道:

    “突破是迟早的事,魔将作为虚无君王之下最强的月境魔物,只靠封印法阵是别想关住它的。”

    守塔人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但她也深知对方的话没有错,失去了圣物对于魔将的格位压制,只是堆砌魔力规模的话,除非魔力规模大到产生质变的程度,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封印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咬牙道:

    “按照之前的预案,立刻联……联系星辰议会告知这里的情况,然后整个要塞区全员进入战备状态,在议会的增援到来之前,一定要保护星辰灯塔结构的完整!”

    说到联系的时候,她略微的犹豫了一下。

    因为一旦把这件事捅上了星辰议会,那就代表她这五年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全部白费了。即便她突破到了传奇领域,她家族在议会中的位置也将不复存在。

    “你这就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威廉闻言说道。

    接着他无视了对方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继续说道:

    “换算成魔法咏唱者的实力,一千年前的狂躁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域巅峰,而且它作为月境魔物,在现世塑造的身体强度也要强过人类很多。这场战斗,传奇以下就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留再多在这里也没有。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在封印还没有被完全破除前立马疏散这里的所有人。”

    听完威廉的分析以后,她好似也冷静下来了不少,过了好几秒她才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着传奇巅峰的实力吧?”

    对方先前能够在星辰灯塔的限制下使用传送法术,这起码也是有着几近神域等级的魔力操控能力了。

    只可惜在星辰律法下,他永远没机会踏出最后一步。

    威廉耸了耸肩道:“差不多吧。”

    “那你跟我一起进封印室继续加固封印,撑到星辰议会的增援来到为止。”

    威廉闻言面露难色。

    “放心,主要的工作是由我来做,在这座塔里,我能调用的魔力规模能够到达神域。并且……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这次事件只要能顺利解决,我会在报告里写明你的情况的,星辰议会从来不会亏待真正的天才。”

    对此,威廉状似犹豫了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接着守塔人看向了旁边的封印室负责人道:

    “你赶快去疏散要塞区里的所有人到黑光城里……”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接着她说道:

    “让战法师修会与魔剑士团的人进城以后别闲着了,按照先前收集的情报,把那个叫恩赐教派的月境信仰组织给端了,说不定那个偷走了圣物的人就在里面。”

    “大人,那后勤人员该怎么办啊?总不可能让他们一起去参加清缴任务吧?”

    那人小心的问道。

    要塞区除了战斗人员之外,还有不少的后勤人员,其中就包括附魔协会与炼金协会的人。

    “到时候城内的情况恐怕会很复杂,要不要留一些人保护他们?”

    他继续问道。

    “不如干脆把非战斗人员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这时候,威廉对犹豫的守塔人说道。

    说着,他从空间裂隙里拿出了六颗苍蓝色的虚空结晶与一个封印了坐标的封魔符文。

    “安全的地方?那是哪里?”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六颗虚空结晶道。

    六颗那么大的虚空结晶,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了。

    “先前我在哀伤山脉南部那边设置过一个传送坐标,可以先让非战斗人员先去那里躲一下。”

    他说着把东西交给了一旁的那个负责人,而对方接下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这……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

    他哆嗦着说。

    “是借给你。”

    威廉补充道,接着他说:

    “赶紧带非战斗人员去那边避难吧,这里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那人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守塔人,后者点了点头道:

    “就按他说的去做好了。”

    对方只是提供施法媒介与坐标,施法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对方是没办法隔空干扰到传送门安稳的,因此这也不存在什么危险因素在里面。

    再说,能够毫不在意拿出六颗虚空结晶的人没道理会觊觎这么几个附魔师与炼金术士。

第二十七章:虚饰

    威廉与那个火红色头发的守塔人走在通往封印室的隧道里。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直到临近封印室大门的时候,守塔人才说道: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我就不会问什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或者‘是不是确定要这么做’之类的话。但假如事情完全失控的话,我会尽可能让你能够跑出去。”

    对此威廉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其实不用勉强。”

    接着他又说道: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本应该是可以完全避免的,玫瑰宫方面给出的提醒已经够早了。”

    对此,守塔人边叹气边说道:

    “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封印室的门打开了,此时的房间里已经被无数繁复的术式封印给照得通亮,七十七道封印加持在了房间尽头的那个疯盒上。

    疯盒现在看起来倒是跟先前一样的平静,丝毫没有任何躁动的样子。

    除了原本应该漂浮着灵魂碎片的地方空空如也之外,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根据之前守在这个房间里那个看守人的描述,他先是在封印室的门口目击到了那个窃贼手握着那个圣物,回头一看疯盒上的圣物已经不见了。

    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封印室里进来了人。

    如果不是对方在最后离开前不小心暴露自己了的话,他可能都没时间拉响警报开启备用的七十七道封印。

    “那个窃贼最后应该是故意暴露的自己。”

    看着封印室内不断变动的封印,守塔人突然说道。

    “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就为了挑衅吗?”

    威廉随意问道。

    “我不清楚……可能是为了给我们反应的时间,让我们能够把备用的封印打开,并且稍微拖一下魔将狂躁突破封印的时间。”

    守塔人思考着回答道。

    “会是这样的吗?”

    威廉敷衍的说道。

    “但说实话,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做法太冒险了。当初星辰议会在设计这里的时候,完全不敢保证后备的封印措施能够撑住多久的时间,倒不如说这个东西最初就只是一个心理安慰。”

    没有注意到对方敷衍的态度,守塔人凝重的看着这个封印说道。

    七十七道封印到现在都没有一道被破开可以说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了。

    毕竟狂躁作为疯愚弄臣手下的第一魔将,其凶名在一定的圈子里可以说是广为流传。

    基本上它每次降世都会引起巨大规模的灾难,是真正神话中的存在。

    它降临到现世的记录一共只有三次。

    第一次降临记录远在白银纪元,只是语焉不详的提到它逼疯了沸腾平原上一座大城市里的所有人,最后是三位神人英雄打破誓言才成功将它给放逐的。

    第二次则是在一千年前终焉守望者们活跃的年代,它在第二次入侵的前期伪装成了巴洛克王国的“疯王”福克斯三世。然而讽刺的是,在这名假疯王统治期间,巴洛克王国的国力竟然还上升了,在‘狂躁’的指挥下,巴洛克王国一连赢下了多场与科斯帝国的战争。而它也是因此被手下的宦官所怀疑,他秘密找来了审判席调查自己国王的异常,最终审判席揭穿了它的身份,并最终将其放逐回了月境。

    而第三次则是星辰律法推广的那段岁月,狂躁来到了纳库兰德想要破坏这座星辰灯塔的修建。这一次它是被大贤者叶芝所击败,并被封印在了这座灯塔的塔底一直至今。

    “所以说我们现在……”

    守塔人盯着疯盒准备跟身边的这位荆棘城特使说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却不想对方已经无视了那些封印禁制径直的走了过去。

    …………

    把群鸦之父的灵魂碎片给拿到手,对于威廉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这里的守备力量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固若金汤,但对于他而言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问题在于怎么在解开封印之前把要塞区里的人给疏散走——尤其是那些附魔师与炼金术士。

    毕竟“狂躁”在魔将中也算是比较讲究排场的,打起来的时候动静比较大,

    要是就这么把它给放出来了,等威廉把对方给放逐回月境以后,估计整个要塞区也剩不下几个神智正常的人了。

    所以他要在解开封印之前把这里的人全部给疏散走——最好还是疏散到自己的地盘上去。

    他在来之前他已经通知过奈泽玛尔与卡斯,一定要好好安顿那些过来的宝贵技术人员了。

    一边想着,威廉穿过了那七十七道华而不实的封印来到了疯盒的面前。

    因为疯盒的封印从来没有被人解开过,所以除了封印被解开后会把狂躁放出来这个结果之外,没人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会有很大的动静吗,还是悄无声息的突破呢?狂躁是瞬间就冲破封印,还要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出来?

    他们一概不知,毕竟也没有人会为了搞清这个而把封印揭下来做个实验。

    他们甚至可能会认为那些备用的封印还能为自己争取一定的时间。

    所以威廉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让他们误认为灵魂碎片被偷走了就行了。

    无视了身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威廉看着疯盒上方空无一物的地方,缓缓伸出了手。

    随即,一片阴影被威廉撕开,他从那阴影的掩盖下拿出了一片漆黑的虚幻鸦羽。

    鸦羽先知根本就没有把灵魂碎片给偷出去,封印其实一直都没有被解开,他只是在原暗之冠的加持下,用阴影系法术掩盖住了那片灵魂碎片的外形与气息。

    而封印室那个守护者看到鸦羽先知手里拿到的那个灵魂碎片,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不然没办法骗过那个大师级巅峰的魔法咏唱者。

    只不过鸦羽先知手里的那片灵魂碎片其实是威廉先前在圣墓里拿出的那片。

    按照威廉的估计,对方在发现封印疯盒的圣物被偷走以后,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在魔将狂躁随时可能把手从疯盒里伸出来,抓起周围什么东西使劲砸的情况下,把脑袋凑到旁边检查封印圣物是不是真的被偷走了。

    他们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拉响警报开启备用的封印,把所有人员全部撤出来严阵以待。

    这样才符合正常人的想法。

    当然,万一对方真不按套路出牌,硬要死心眼的去检查那个灵魂碎片是不是真的被偷走了的话。就结果而言,对于威廉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大不了那个时候再硬闯,起码不会影响到他把灵魂碎片给拿回来。

    但对于要塞区里的那些人,他就只能深表歉意了。

    毕竟他已经尽过自己的努力了。

    还好一切顺利。

    随着威廉把那片灵魂碎片从疯盒上方拿下来,疯盒瞬间裂开了几道裂隙。

    与此同时,加持在疯盒旁边的七十七道封印发出了一阵阵如瓷器碎裂般的声音。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破碎了。

    “啊……”

    一个深沉恐怖的声音回响在了整个封印室里。

第二十八章:平静的“狂躁”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守塔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她看到那个荆棘城的特使突然把手伸向了疯盒的上方,随即一片阴影被破开,接着有什么东西被他握在了手中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周围那些原本看似稳固的封印,就如同湖面上的薄脆结冰一般绵延开裂。

    封印一个接着一个的快速破碎消散。

    先前这七十七道封印固若金汤的模样全都是假象,在魔将这种顶级月境魔物的力量下,它们能够提供的保护不堪一击。

    有什么东西从疯盒里面滚了出来,但封印碎裂时发出的强烈光线让她没有看清。

    还没等她的眼睛适应那光线,一声如叹息一般的声音在整个封印室里回响。

    “啊……”

    深沉、悠远。

    好似一个临死之人的回声。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守塔人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变得迟缓了起来。

    她就好似被拉入到了一个长长的梦魇中一般,一切都变得离她十分的遥远,无论如何竭尽全力都无法移动自己身体的分毫。

    在这种感觉下,她丧失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嘴角也开始有涎液流出。

    “呵呵呵哈哈哈……”

    一个女性的痴傻笑声回响在了自己的耳边,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自己曾经在法环城疗养院照顾过的裂魂症患者。

    又过了一会儿后,守塔人突然意识到这个笑声不是从别的地方,而就是从自己的喉咙里传来的——她正在不由自主的傻笑。

    那个魔将仅仅是一声叹息声,就让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作为这座星辰灯塔守塔人的她终于得到了灯塔的支援。

    庞大的魔力从灯塔顶端的观星室涌出,回旋在她的周边为她屏蔽了这恐怖的精神伤害。一瞬间,她好似刚刚奔跑了万米一般不断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浸透,她颤颤巍巍的支撑着自己不会马上倒下。

    直到这时,她这才取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那个特使怎么样了?

    神智刚刚恢复,她便马上把目光投向了封印室尽头疯盒的位置。

    即便她在星辰灯塔的支援下,也只是堪堪能抵挡住那个魔将的精神污染,而那个人靠的那么近,怕不是……

    随着目光转向在封印室的尽头,她看到令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

    把灵魂碎片收起来以后,看着正在不断开裂的疯盒,威廉不由地提高了些的戒备。

    魔将是虚无君王领域的次级延伸,相比于数量好似无穷无尽的其他眷族,每位虚无君王的手下拥有的魔将数量最多不过两手之数。对于虚无君王而言每折损一位魔将,都是一个极为惨重的损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甚至称魔将为虚无君王力量的碎片也不为过。

    而在虚无君王的本体或化身无法亲临现世的情况下,魔将便是理论上能够在现世出现的月境魔物顶点。

    或者用一个更加直观的例子举例——因为它们与虚无君王领域之间的密切联系,只有用与它们主人相对应的审判武装,才能够彻底的将魔将给消灭掉,否则那便只是将它们从现世放逐而已。

    也就是说,即便是威廉也只能把这个叫做“狂躁”的魔将给放逐回月境,而不能彻底杀了他。

    即便是一千年前也不能。

    因为狂躁的主人是疯狂与痴愚之弄臣瓦尔克。

    祂十三位虚无君王中,唯一一位在与欺月者德穆歌的赌局中获胜的君王。

    因此瓦尔克没有相对应的审判武装,因此祂手下的魔将也没有人能够将其彻底杀死。

    当年审判席将虚无君王们手下的魔将几乎都杀了个干净,以此大大的削弱了月境的力量,但唯独对于疯愚弄臣手下的魔将,审判席却是一直无可奈何。

    所以,为了现在这场高规格的战斗,威廉特意去宝物殿换上了一套对策的装备,以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低吟者之衣、沉眠指环、安息之印、冰心之坠……

    如果是在游戏中,此刻他对于狂乱状态的精神抗性大概快堆叠到完全免疫的程度了。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在游戏里异常的精神状态虽然非常多,但归类起来大致分为两个大类——狂乱与迟缓。一方的抗性叠高,便会导致另一方的抗性下降。

    这两个方向的抗性不可兼得。

    除此之外,威廉所携带的法术媒触还是极为克制对方的金属系法术的神器【死铅】。

    金属系法术,也被称为死亡系法术。

    金属作为创质凝固结晶的最终阶段,象征着无限的可能变成最为冰冷的现实。

    对于魔力而言,丧失了所有的可能性,便是真正的死,因此也被称为死亡系法术。

    所以对付像“狂躁”这种专精于精神污染的月境魔物,使用死硬的金属系法术对抗最为妥当。

    狂躁的精神攻击能够令火焰系法术提前引爆,能够令风暴系法术彻底失控,但唯独无法对金属系法术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是当年他在巴洛克王国王宫刷狂躁副本时积累下来的经验。

    做好了完全准备的威廉看着那个不断冒出裂缝的疯盒严阵以待。

    随着“咔”的一声,封印着狂躁的疯盒彻底碎裂开来了。

    一个两人多高,身着灰白色结晶铠甲,皮肤材质宛如石像般僵硬的人形生物,从那个金属盒子里摔了出来。

    期间它也没有做任何的保护动作,就这么任由自己滚下了地台,一路滚到了封印室的地板上,一直到它撞到了封印室里的一根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它也没有什么做出任何的动作,甚至都没站起身来,就这么仰面的躺在了地面上,眼神呆滞。

    过了几秒,它发出了“啊……”的一声长长的哀叹,那声音里仿佛满溢着对于世事无常的不满,与对造化弄人的不甘。

    威廉听到了它的这声叹息,顿感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阵迟滞。

    不是狂乱效果,是迟缓效果……

    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钝,威廉的脑海里立马意识到了问题。

    难道对方不是狂躁?所有人都被骗了?

    但现在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些了。

    威廉立马把自己身上加持的多个狂乱抗性BUFF全部驱除,然后不断地往自己的身上释放针对迟缓效果的抗性法术。

    同时还从身上不断取下狂乱抗性的饰品扔进储物空间里。

    现实不像游戏那样,可以通过呼出菜单时停的办法一秒切换装备,威廉的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多秒钟。在此期间,他一直提防着对面可能会有的攻击。

    假如要是对面这个时候突然攻过来,那他也只能拖着严重的负面状态跟对方战斗了。

    但对方没有,它依旧是一脸呆滞的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甚至连叹息声都没有再发出一次。

    等威廉重新施加好了状态,它也依旧如此。

    威廉走到了那个魔将的旁边。

    对方此刻仍然没有动静。

    威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魔将是狂躁本魔没错……

    它长相与盔甲的样式都是曾经狂躁的样子,就是盔甲与皮肤的颜色都从鲜艳的火红变成了死寂的灰白。

    另外它的行为模式也从之前癫痫发作一般的模样,变成了现在漠视周围一切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廉拿手中的死铅法杖戳了戳对方头。

    “狂躁”终于有了反应,它一脸呆滞的把脸转向了威廉。

    接着它吃力的张开了嘴,像个弱智儿童一样口齿不清的对威廉说:

    “斋祸……窝的住仁瓦尔克说,泥一定汇来遮里,他想跟泥聊一聊。”

    他的话音刚落,先前破碎一地的疯盒碎片突然冒出了浓浓的黑烟,将整个封印室都笼罩在了其中。

    然后,一个仿佛会把自己的肺给呕出来的狂气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二十九章:疯愚弄臣

    在听到那疯狂笑声的瞬间,威廉闪现到了守塔人的身边。

    “闭上眼睛。”

    他简单扼要地说道。

    “什么?”

    守塔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环顾着四周滚滚浓烟一脸惊骇地问道:

    “这些笑声是从哪里来的?”

    威廉也没有跟她废话了,直接使用了阴影系法术【盲目之暗】将她给暂时致盲了。

    “如果你还想让自己的神智正常,那就在我解开致盲效果之前别乱动。”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守塔人一瞬间陷入了慌乱,听到威廉的话她刚打算说什么,周围那些疯狂的笑声却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刚刚这是……”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突然一阵更加疯狂的笑声爆发了出来。这一次,这个声音好像是直接的响彻在了自己的耳边。

    一阵源自于内心深处的疯狂伴随着这个笑声被唤醒,躁动与不安在她的内心中生长蔓延。她张开嘴想大声尖叫或者呼喊什么,但只能拖出一阵嘶哑而孱弱的低吟声。

    即便是被施加了【盲目之暗】致盲效果而变得一片黑暗的视野,也因为这笑声变得五光十色。犹如万花筒般的癫狂色彩不断在旋转,令她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被拉扯到疯狂的旋涡之中……

    “够了,瓦尔克!”

    就在她即将彻底的陷入疯狂之前,一个声音宛若划过夜幕的雷电一般出现,那个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

    瓦尔克?

    被那个声音从疯狂的泥沼中拉扯上来的守塔人,在听到“瓦尔克”这个名字以后,第一反应既不是恐惧也不是震惊,而是迷茫。

    并非是她不清楚这个是疯愚弄臣的名字。

    而是这个名字离自己实在太远太远。

    远到在她的印象里,瓦尔克应该是一个只存在于古旧典籍上的名字才对。

    祂不该像现在这样,能在自己的耳边发出摄人心神的狂笑声。

    随后,守塔人的心中不由冒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刚刚那个发出狂笑声的存在是疯愚弄臣,那么此刻她身边这个敢于直呼其名的人又会是谁?

    …………

    漆黑的浓烟流动成型,化作了如天鹅绒般的大幕。

    接着是狂气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好像他们此刻正身处于剧场当中一般。

    不,此刻他们真的身处于一座剧场当中。

    威廉在用【盲目之暗】封住了守塔人的视觉以后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原本狭小的封印室变成了一个无比宽敞豪华,堪称金碧辉煌的剧场,而威廉与守塔人正站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他们的身后有三个空座,而在他们周围则是坐满了如橱窗模特一般的无面人。

    说是无面人也不太对,毕竟它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张笑成了月牙形状的嘴。

    而那狂气的笑声便是从它们的嘴里不断发出来的。

    威廉冷眼把目光转向了舞台的中央,周围的那些观众也配合的瞬间停止了笑声。

    幕布随即缓缓向两边退去,露出了一片漆黑的舞台。突然一束聚光灯亮起,照在了那个变成灰白色的“狂躁”身上。

    此刻它抱膝蹲在了舞台的中央,脑袋埋在了臂弯里,一声不吭。

    “啪”地一声,另一束聚光灯打在了舞台的边缘。

    一个身穿着无比繁复国王戏服的小丑出现在了那里。祂的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妆,头戴散开了三个角的夸张小丑帽,每个角上都挂着一个叮铃作响的黄铜铃铛。

    那件繁复的戏服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颜色如印象派画作般极其的鲜艳,而另一半的颜色则是如素描一般极为的单调。

    小丑的一直瞪大着像某种猫科动物一般滚圆的眼睛,并且毫无疑问的,祂的脸上挂着浮夸的笑容——夸张到嘴角都快扯上自己的耳朵根上了。

    疯狂与痴愚之弄臣瓦尔克。

    祂象征着一切的跨越了规则束缚,而在普通人眼中看起来极端的事物。

    同时祂还是喜剧与悲剧之神,祂的月境领域名为迷狂剧场,会反复的重演一切在现世发生悲喜剧供祂取乐。

    瓦尔克此时手里握着一根歪歪斜斜的权杖,踏着滑稽的步子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狂躁”的身边。

    那个蹲在地上的魔将抬起了头来,一脸迷茫的看向了自己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瓦尔克看到了它痴呆的表情,不由捂住肚子爆发出了一阵狂笑,祂一边笑着还一边不断拿着手中的权杖戳着对方。

    这位虚无君王的疯狂笑声自然而然的回响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就好似是在祂站在了自己身边狂笑一般。

    “够了,瓦尔克!”

    威廉说道。

    对于虚无君王来说,祂们的一言一行即便没有特意使用自己的力量,都会对周围的人造成巨大的精神影响。精神力没有达到神域层次的凡人在他们面前,会自然而然的被祂们所象征的领域所腐蚀同化。

    尽管自己已经封住了那个守灯人的视觉,但假如再任由这位统御着疯狂的虚无君王这么笑下去,这个女人未来的脸上怕是只会有“狂笑”这一个表情了。

    又或者直接就在这所戏院里狂笑到窒息而死。

    听到威廉的话,瓦尔克的笑声立马停了下来,祂转过头,一双如猫科动物一般眼睛看向了那个灰白色头发的男人。

    下一个瞬间,祂的身体飞速的化作了一个旋涡,扭曲着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威廉旁边的座椅上一圈一圈的转出了一个绅士打扮的青年,祂身穿一半紫一半灰的西装,头上戴着一顶圆顶高帽,手里握着一根纯金的手杖。

    祂的打扮由舞台上的演员变成了台下的观众。

    祂刚一坐定,便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帽子向威廉行了一礼开口道:

    “灾祸阁下,好久不见,具体来说,是有一千零八年五个月零十四天不见了。你当年临走前在我剧院放的那把火真是令我记忆犹新。不过托你的福,我那天也观赏到了最为真实的一场《卡塞宫的燃烧》,唯独这点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

    威廉淡定地回答道,语气就好像在跟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在说话,说完他甚至就在祂身边坐了下来。

    在威廉的感知里,眼下他們依旧身处于那间封印室内,在他身旁的疯愚弄臣只是通过这座星辰灯塔的月境裂隙渗透了部分力量的幻像而已,连化身都算不上。

    所以,比起将对方直接驱散,他反倒好奇对方想找自己聊些什么。

    毕竟先前那个“狂躁”说,瓦尔克早就猜他一定会来这里了。

    而假如从星辰灯塔的建立开始算起的话,瓦尔克有可能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自己会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回来的?”

    威廉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此,对方则是保持着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回答道:

    “不不不,我其实一直都不确定你会不会回来。”

    然后祂继续说道:

    “但在你离开以后没几年,我跟碧丽斯打了一个赌。赌你在白金纪元结束之前,究竟会不会回来,祂赌你不会,而我赌你会,赌注是两只眼睛。”

    祂说着,笑呵呵的把手伸进了一个团虚无的旋涡之中。随着一个女性的惨叫从那团旋涡中传了出,等祂的手再抽回来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两颗泛着寒气的漆黑珠子。

    祂看着威廉一脸呆滞的表情,乐呵呵的说道:

    “说实话,这赌约我比较吃亏,毕竟那个蜘蛛有八只眼睛,而我只有两只。”

    “好在我赢了。”

第三十章:一场悲剧

    眼前的一切都是瓦尔克造就的虚影,疯愚弄臣的本体此刻应该还身处在月境的迷狂剧场才对。

    但威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手中的那两颗眼珠就是货真价实低语女皇的眼珠。

    因为他看到了无数命运丝线在那两颗漆黑的眼珠上的映射。

    对于虚无君王而言,祂们的身体是自身所象征领域的具象化。也正因如此,除了极少数特殊的手段之外,大多数攻击都无法对祂们造成真正的伤害,这就好似你无法伤害到某个思想或概念一样。

    但同样的道理,假如能够将祂们身体的一部分给挖出来的话,那就相当于将一部分的权柄从祂们的身上给剥夺了下来。

    所以说,此时瓦尔克手中的两颗眼珠不仅仅是眼珠,而是能够看到阴谋之网的权限。换句话说,低语女皇碧丽斯将自己的一部分领域割让给了疯愚弄臣。

    虽然对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疯子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不应该感到惊讶,但威廉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打这个赌?”

    “理由!”

    瓦尔克闻言突然提高了音量,吓得一旁的守塔人脖子一缩。

    “理由!理由!理由!”

    祂又连续这么高亢的喊了三声,接着盯着威廉轻声漫语道:

    “为什么你们凡人无论做个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难道没有理由你们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去做吗?让天上下青蛙雨需要理由吗?把一个人的肠子抽出来当领带打需要理由吗?不!根本不需要理由,我就是这么做了而已。”

    祂说完夸张的挥了挥手。

    舞台中央的那个魔将化作了一团旋涡消失,随后它又旋转着从他们前方的地板上冒了出来。

    “很好,你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在这里等到了曾经灾祸的回来,我非常满意。”

    瓦尔克说着用手中的黄金手杖把那个魔将的脸给抬了起来。

    对方依旧是一副呆滞的脸。

    “对此我要赐予你奖励,很显然,狂躁的这个名字已经完全不符合你现在的气质了,所以我要赐予你一个全新的名字。”

    瓦尔克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举起了那个魔将的手回头对身后观众席上无数的模特人高声宣布道:

    “位于迷狂剧场的所有员工与观众们,大家的全体目光向你們的经理看齐!”

    那些模特人们的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高举着魔将手臂的瓦尔克,伸出了双手立在了下颚的位置,随时准备鼓掌。

    “今天,我们将告别曾经的‘狂躁’,它经过八百多年的艰苦岁月,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而现如今迎来了自己的新生。让我们下面热烈庆贺,新生第六魔将的诞生,它的新名字是……”

    瓦尔克的声音越说越高昂,说到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破了音。

    “是……是什么来着?”

    祂咳嗽了几声又尝试着喊了一遍,结果这一次祂卡了壳。

    这个时候,观众席里,有一张纸条通过那些模特人的手传递到了瓦尔克的身边。

    祂神色有些尴尬的接过来纸条,先是小声的对那个模特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展开纸条大声宣布道:

    “啊……它的新名字叫做——痴呆!”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那些模特人发出了一阵阵喝彩。

    而在瓦尔克宣布完那个魔将的新名字以后,它全身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痴呆身上的盔甲开始层层剥落,随即化作了一件宽松的长袍。它那原本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的面容开始逐渐便圆润,身体也从之前有些精瘦的身材,变成了松弛而缺乏锻炼的样子。

    最后是痴呆的身下冒出了四个圆滚滚的侏儒,它们抬起一个看上去很像担架的轿子让痴呆坐下,然后将其抬走到了舞台后面。

    威廉看着这好似很滑稽的场面,半天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个被镇压了八百多年,已经极为虚弱的魔将,在虚无君王的一句话下,便变成了与之前属性完全相反的存在,并且还恢复了其巅峰的实力。

    尽管对方恰如其名的看起来是一副嘴角流涎,目光呆滞的模样。但威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刻的那个魔将“痴呆”实力是绝对的神域巅峰。

    只要它一人,就能将整个黑光城给屠杀干净。

    瓦尔克满面红光的坐回了威廉身边说道:

    “太感谢你了灾祸,这场赌局真是让我收获良多。很早以前我就觉得狂躁过于接近于愤怒,太过于缺乏美感,也不符合现在的思潮。而痴呆这种迟滞的感觉才更适合现在这个迟滞的时代……”

    瓦尔克一直在威廉旁边废话不停的喋喋不休着,丝毫没有一点虚无君王的那高高在上的架子,祂甚至更习惯于用凡人的语言,而并非灵魂之音那种更彰显力量的方式跟凡人交谈。

    在十三位虚无君王中,疯愚弄臣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位。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相对应审判武装的虚无君王,祂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对于现世威胁最大的一位,然而实际上祂却是对于入侵现世的兴趣最小的一个君王。

    在一千年多前的那三次大规模入侵中,每次瓦尔克都只是象征性的派遣了一些“旁观者”随行。

    或者说嘲笑。

    旁观者——也就是眼下端坐在剧场里的那些提供罐头笑声的模特人。它们除了根据周围的气氛发出笑声与鼓掌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它们被攻击了也不会还手,只会四散逃跑。

    派它们过去本身就是表达了一种自己只想看戏的嘲讽意味。

    当然,对于直接入侵现世的兴趣小不等于祂对现世本身的兴趣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是所有虚无君王中最在意凡人的。

    祂喜欢在自己感兴趣的凡人身边一点点的扇动混沌的翅膀,以此来引发剧烈的风暴,然后看着被命运逼到绝境的凡人再大肆嘲笑。

    这点就好像祂总是致力于将那些悲剧与喜剧收集到自己的剧院里,时不时的重演回味。

    “……所以,我决定要给你一些报酬,以此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这句话把威廉从思绪中给完全扯了出来。

    一个虚无君王想给他报酬?

    “什么……报酬?”

    威廉有些警惕的问道。

    “是这样的,在你走了的两百多年后,尤其是在那个什么律法建立以后,整个维克大陆都开始越来越没意思了,反正大家的命运不是被你操控就是被祂操控,没劲。”

    瓦尔克先是有些低落的说,随即祂又重振了精神说道:

    “但在那之前,倒是有许多赞到爆炸的事情发生,我也因此收藏了好几场精彩的戏剧,因此我想邀请你看其中一出绝佳的悲剧,当然不可能让你全部都看完,不然以后的事情就太没意思了,但有几幕我相信你绝对会喜欢的。”

    “那场悲剧的名字叫做《审判席的覆灭》。”

第三十一章:纷争的伊始

    黑色天鹅绒大幕缓缓落下,急促的脚步声与道具挪动的声音在舞台后面响动。

    一个身着笔挺西装,表情一丝不苟,脸上留着翘起八字胡的绅士走上了舞台。它先是向台下的观众们鞠了一躬,随即开口道:

    “尊敬的各位观众们,敬爱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迷狂剧场。我是服务于本剧院经理瓦尔克阁下的管家‘理智’。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准备期间,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将于今夜上演的伟大悲剧,这场发生在……”

    “嘿!”

    理智的介绍词才刚刚开了个头,便被坐在威廉旁边的瓦尔克给打断了,祂此刻双手扩成了喇叭状对着台上的那个绅士大声喊道:

    “不要磨磨唧唧了,时间不多,跳过你那长到能让死血那个躁郁症患者都打瞌睡的背景介绍,直接进入正题!快快快,快进到血流成河,观众们就爱看这个!”

    身旁的那些旁观者也配合的发出了喝倒彩的声音,它们对着舞台上指指点点,有些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团往舞台上扔。

    “但是主人……龙啊,有龙啊。”

    不断躲闪着纸团的理智张嘴小声对瓦尔克说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剧场的地面都震动了起来,一声长啸声在幕布后面响起,一道火长长的火柱冒出,照亮了周围的漆黑的幕布,映出了后面忙碌工作人员的影子。

    以及一条巨龙的剪影。

    负责灯光特效与其他舞台设备的一大票工作人员被这吐息所点燃,纷纷尖叫着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抱着自己燃烧的脑袋到处奔跑,台下也冲出了好几个提着水桶的壮汉急急的拦住它们,接着提起它们把脑袋往水桶里摁。

    对此,瓦尔克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狂笑,祂边笑便说道: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好戏总是不期而至。马戏团呢?让马戏团赶紧过来!先来场马戏热热场!”

    随着祂的声音,台下几个手持套环与鞭子的驯兽师真的跑了出来,它们纷纷从幕布下穿了过去。然后便是响亮的鞭子声不断回响,舞台上的巨龙在最后喷吐几口吐息以后,发出了一阵哀鸣,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啊,对了……如果在座有巨龙保护协会成员的话,请完全放心。剧场里的巨龙都是由月境养殖,在表演过程中并没有任何野生的巨龙受伤。”

    瓦尔克狂笑完以后转过身对身后的观众们说道。

    说完祂还看着威廉又说了一遍。

    “嗯……”

    威廉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嗯”之外还能回些什么。

    等到舞台上的再度重回平静了以后,西装革履的的“理智”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它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提词卡片说道:

    “那么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请各位欣赏狂迷剧场在最近五百年来在月境最受欢迎的伟大悲剧《审判席的覆灭》,马上将上演的将是序幕——纷争伊始。为保证最佳的观看体验,演出开始时,请带小孩的观众朋友照顾好小孩不要发出哭闹,有携带法术媒触的朋友请不要在演出期间使用光线过大的法术,否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将您请出……”

    “啪!”

    一条脏兮兮的狗迎面砸到了“理智”的脸上,将他仰面砸倒在地。

    威廉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瓦尔克,对方保持着丢出东西的姿态说道:

    “废话太~多了,快开始!开始开始!”

    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爬上了舞台,将“理智”扶起来架了下去。而那条被瓦尔克扔出去的狗却是安然无恙,它跑在那些工作人员的脚下又是扑又是抱的,最终被一个不耐烦的工作人员一脚给踹到了观众席里。

    等这好似闹剧一般的准备结束以后,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随后是悠扬舒缓的竖琴声传来,天鹅绒幕布随着这音乐缓缓的被揭开。

    舞台上被装饰成了一座华丽的大厅,一座黑曜石的圆桌摆放在大厅的中央。

    圆桌旁一共有十三个座位,除了面对着大厅大门的那一个座位是空座之外,其他的每个位子都坐满了人。

    当然,也不都是人。

    整个圆桌的一半面积都被一条黄金巨龙给占据了,除此这条龙之外,圆桌旁还坐着一只乌鸦、一个精灵、一道人形的阴影、一个巫妖,以及七个服饰各异并且特征十分凸显的人

    威廉只凭借他们的服饰特征,便能够认出他们每一个人所代表的身份。

    毫无疑问,这个场景想复现的是黄昏要塞的圆桌厅。

    但为什么要拉一条真正的龙到舞台上?杜瓦·金平时也是化作人型的啊。

    “因为戏剧就需要这样夸张的表现形式,要是场上的诸位都是人型,并且没有什么特别的分辨特征的话,观众会很快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

    瓦尔克看到威廉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那条巨龙,极其耐心的为其解释道。

    这个时候,原本舒缓的竖琴声突然响起了几声不和谐的刺耳音律,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刺耳的音律结束,一个穿着印有狮纹徽章胸甲的男人站起了身,他拿起了一张羊皮纸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

    “虽然我觉得这次的结果还会是一样,但还是开始投票吧……”

    拜伦·狮心,审判席第五席,终焉守望者麾下三大骑士团的总领袖。

    他在加入审判席之前是巴洛克王国的骑士王,因为遭受猜忌而被领地王福克斯三世给废除了头衔,流放到了北方的冷源。后来被威廉所招募加入了审判席,在终焉守望者中统领救世联军的世俗部队,并负责与七大王国深度开展沟通协调工作。

    拜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么,同意审判席,以及终焉守望者就此解散的,请举手。”

    包括黄金巨龙与精灵在内,在场一共有六个人举起了自己的手。

    男人看着现场举手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接着说道:

    “那么,希望审判席与终焉守望者继续维持下去的,请举手。”

    他说完举起了自己手。

    场上一共有六个人举起了自己的手。

    拜伦把手放下,然后很不理解的问道:

    “又是六对六,我不明白我们到底还要重复这个无聊的游戏到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们这么急于放弃我们一路历经无数艰难建立的秩序。”

    一时间,圆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几秒后,坐在他身旁穿戴着半身铠,右手边放置着一把如门板般厚重巨剑的漆黑剑士布莱克开口道:

    “只有一个理由,那个人在临走前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解散审判席,所以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愿。”

    布莱克说完以后,一旁的身材纤细,头发如黄金般闪耀的精灵少女说道:

    “况且月境与现世的联系已经基本断绝,神话与英雄的年代也即将过去。接下来不应再由我們,而是应该让那些凡人来选择自己的命运了,我们不该再干涉这个刚刚被拯救的、满目疮痍的世界……”

    拜伦严肃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蕾梅黛丝,要记住这是被我们拯救的世界。”

第三十二章:离去

    “所以呢?是我们拯救的世界,我们就有资格将其随意揉捏吗?”

    蕾梅黛丝·影月反问道。

    拜伦闻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刚刚无意冒犯,影月女士,但你真的清楚人們究竟会怎样选择自己的命运吗?”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了几份文件,起身围着圆桌转了一圈,把文件一份份的送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

    “这是我安排黑刃到黑水王国、风暴王国、薄暮王国、黑铁王国以及科斯帝国内部所收集到的东西。因为月境的裂隙已经全部被关闭,虚无君王们无法再干涉到现世,七大王国之间开战的最大顾虑已经没有了。”

    在月境入侵期间,为了降低战争对于死血之王、废墟魔神以及狂权君主这三个涉及到暴力、毁灭以及支配虚无君王的滋养。各个国家之间保持着极大的克制,基本上只要不是宫廷内部有月境信徒,大部分都会对于开战极为的谨慎。

    而现在既然月境已经被封闭,更加世俗的问题也可以被提到台面上来说了。

    “啊……要来了要来了,第一次逾越了自己的权力而造成的纷争。”

    坐在一旁的瓦尔克突然敲了敲自己手中的黄金手杖有些兴奋的说道。

    而威廉听到那个饰演拜伦的演员的台词,大致也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坐在圆桌前的那个人形黑影在拿到文件以后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直接用如同唱歌一般的语调说道:

    “拜伦,是谁给你权力派遣黑刃到各个王国的宫廷里刺探情报的。”

    虽然他说话时的声音很轻,但构成他的那片阴影整个都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寇斯,审判席第十席,因为一场魔法事故而成为了无光者,全身的构成元素变为阴影的特殊体质者。他对于阴影魔法的掌控举世无双,因此他也是终焉守望者情报中心兼暗杀部门黑刃的直接负责人。

    整个终焉守望者中,只有审判长威廉跟他有权指挥部署黑刃执行任务。

    对于对方的质疑,拜伦却是不急不缓的回答道:

    “寇斯,你好好回想一下,当年黑刃究竟是从哪里招募的成员?除了最初建立时吸收了上一代黑刃残留的十人作为骨干之外,剩下的不都是在第二次战争期间七大王国间谍大臣派遣过来的支援吗?我只是劝说了自己以前在巴洛克王国的老部下执行任务而已。”

    他说完站起了身,眼神扫过场上的所有人说道:

    “既然我都能越过寇斯指挥巴洛克王国族裔的夜刃,那其他王国的能不能把自己曾经派出去部下再次控制回自己的手里呢?另外,既然夜刃是这样,那石匠修会呢?法环修会呢?兵装舍呢?各个骑士团呢?各位,现在所有的外部威胁都已经被消除,而我们却在实际上拥有着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你们觉得那七个世俗王国会把我们当做什么?”

    现如今的终焉守望者,就如同一个笼罩在整个维克大陆上的无形国家。

    “还会是什么?当然是救世主啊。”

    眼睛如盲人般满是一片白翳,浑身散发着酒味的西比拉回答道。

    她接着说:

    “拜伦,你就是对政治上的事情总是想得太深了。即便他们心中真的有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就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会敢对我们做出什么,就算他们真的失心疯对我们动手,他们会比月境还要强吗?而且像你刚刚说的那些,不正是我们应该解散终焉守望者的理由吗?就好像审判长在离开之前说的那样,我们至少已经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千年的安宁,既然最初将我们聚在一起的目标已经消失了,那也该让所有的人都回家了。”

    “西比拉,难道现在酒都已经漫进你的头盖骨里了吗?还是说,你现在的一整天都抽不出一个清醒的小时?”

    西比拉的话刚刚说完,圆桌前一个身着闪耀着银光的板甲,手里持着一根长得像钉头锤一般法术媒触的黑发女子出言讽刺道。

    伊芙琳,审判席法环修会的负责人,首席战法师。审判席里除威廉以外,最擅长法术战斗的魔法咏唱者。

    她皱着眉头看着西比拉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说道:

    “七大王国当然不会也不可能把我们给怎么样,但假如我们就这么把终焉守望者给解散的话,尤其是在威廉大人离开的情况下,将终焉守望者给解散的话,那七大王国都会得到‘解决月境危机’的巨大声望。毕竟从第二次战争开始,他们就派来了大量的助力来支援我们,现在把那些曾经的英雄都放回去,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法理——救世主的法理。”

    她看着西比拉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知道他们会用这个来干什么吗?

    拜伦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

    “看来终于有另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了。”

    但伊芙琳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奉承,反而是对他说道:

    “别误会,我并不支持你的提案。只是相比于这么不负责任的把火种丢进森林里,目前还是暂时维持我们现在的情况更保险一些。但维持眼下这个局势并不意味着要违背终焉守望者的建立初衷,你想把终焉守望者建立成像圣灵教会那种超然于世俗权力组织的想法还是省省吧。”

    拜伦闻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伊芙没有理睬他琳继续说道:

    “所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去寻找审判长大人的下落。只要有他在,即便是解散了终焉守望者,也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宣传自己就是救世的英雄。就算他想将终焉守望者建立成一个国家,那也是……”

    “伊芙丽,现在最该清醒的是你。”

    西比拉醉眼惺忪的看着那个紧握着手中法杖的黑发女人说。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威廉大人离开的事情,但他真的已经走了,即便是在我的这双眼睛里也完全看不到他的任何身影。我们现在无论讨论什么都是在他已经离开的前提下。”

    西比拉指着自己的布满白翳的眼睛说到。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久久的陷入了沉默。

    拜伦看到这个情景,也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都很反感我不厌其烦的提到这个话题。但是,权力,假如你不让有资格的人掌握的话,那它就一定会掉到没资格掌握的人手里。最起码现在主动权还在我们的手里,我在这里恳请大家不要就这么不负责的让王冠掉落到地上,让那些没有资格的人去争抢好吗?”

    “注意到细节没有,两个派系之间的成员有什么不同?”

    瓦尔克突然转头看向威廉问道。

    威廉当然注意到了,长生种们更倾向于就这么解散,而深知人类世界权力斗争之残酷的则更倾向于维持秩序。毕竟对于长生种来说,国家的变迁与纷争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个注脚,只有月境入侵这个程度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威胁。

    威廉点了点头。

    “然后,有趣的地方就要来了。”

    瓦尔克嘿嘿笑着说道。

    随着拜伦的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会场上的争论开始变得越来越激烈。舞台后面也配合的放上了一段急促的小提琴伴奏,一时间现场嘈杂到威廉根本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压过了他们所有人。

    “够了!”

    说话的是站在了椅子靠背上的那只乌鸦。

    “拜伦,我问你。你说权力要交给有资格掌握它的人手里,你觉得在审判长走后,那个人会是你吗?你有那个力量去掌握那个权力吗?还是说在座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有?”

    科尔斯·寒鸦问道。

    拜伦没有做声。

    科尔斯从自己的胸口摘下了象征着审判席的徽章,扔在了圆桌上。

    “你们接着玩这个无聊的游戏吧,我退出。”

第三十三章:受诅咒者与迷失之人(上)

    一千年前,整个维克大陆都在终焉的边缘踩着钢丝,最终审判席能将所有的威胁全都解决反倒看起来像一个奇迹。

    在这个背景下,威廉对于审判席团结了全大陆一切力量这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再不团结,整个世界就要在月境危机下被化作人间地狱了。

    但直到威廉看到这场会议的戏剧他才真正开始思考,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终焉守望者到底应该算什么。

    毫无疑问,它是一个超然于一切世俗政权之上的军事组织。并且按照组建时的初衷,除了威胁到现世安宁的危机之外,他们理应是没有权力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行才对。

    然而实际上当终焉守望者在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影响力以后,它就很难保持想象中的超然地位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都会严重影响的整个大陆局势的平衡。

    尤其是在那个年代,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庶民百姓,只要是涉及到月境崇拜,审判席都有着至高的“审判权”,甚至是被他们审判过的国王也不是没有——那不过是一条任务线的事情而已。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称审判席是在月境危机之后维克大陆的真正统治者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这也是为什么在满月结局的最后终焉守望者需要解散的原因,既然所有的威胁都已消失,那他们就没什么理由再维持着这么强大的军事力量,掌握着这么可怕的权力。

    除非终焉守望者打算用自己救世的这个声望直接建国。

    对于建国这点,威廉倒是并不反感。但可惜游戏里并没有这个选项,因此最终解散也算是次好的选择了——尊重这个世界的命运,把凡人的命运交还给凡人。

    实际上在游戏的后日谈里,这也确实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局,大家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整个世界也再次进入了安宁而和平的新时代。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威廉没有离开的情况下。

    他离开了,那一切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审判席里没有谁有那个声望与力量去阻止凡人世界的接下的纷乱,甚至在终焉守望者解散以后,原本就来自于各大国度的审判席成员也要重新思考如今自己应该保持的立场了。

    而科尔斯的离去更是将眼下的脆弱的平衡给打破了。

    他在走之前的问题一针见血。

    在审判长离开了以后,即便想继续维持审判席与终焉守望者的存在,甚至想更进一步建立新时代的秩序,那又应该让谁来担任负责人呢?

    这将会是一个更加致命而敏感的问题。

    黑曜石圆桌旁的审判席成员,在科尔斯离开以后又有好几个人起身离开,期间拜伦一直试图劝说阻止,但都是徒劳无果。

    每走一个人,打在这个角色身上的灯光便会熄灭。最终,包括拜伦在内,整个圆桌旁只剩下了五束聚光灯了。

    “啊,纷争的种子就是这么被种下的。”

    瓦尔克陶醉的看着舞台上一盏又一盏熄灭的灯光,感动的说道。

    “你对于自己那些部下实在是太过信任了,或者说你对凡人本身太过于信任了,假如他们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让所有的事情都往好处发展的话,那还会有我们的诞生吗?像你这样直接把这一切选择权扔给他们,无异于将一块上好的的奶酪扔进了狗笼子里。话说回来,狗会吃奶酪吗?”

    瓦尔克在威廉身边喋喋不休着,而威廉则是沉默的看着舞台上的一切。

    舞台上,拜伦环顾着圆桌前剩下的四个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先前同样是投赞成票的伊芙琳也离开了。

    “那么一切改变就由我们开始吧……”

    拜伦说完自己的最后一句台词,场上剩下的五束聚光灯同时熄灭,舞台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天鹅绒幕布缓缓拉上,舒缓的间奏音乐随之响起。

    序幕结束了。

    瓦尔克这个时候跳起来对舞台上大声喊道:

    “跳过第一幕跟第二幕,时间不多,直接快进到第四幕!”

    祂喊完以后,幕布后面原本井然有序的道具准备声,马上变得杂乱无章了起来。

    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以后,瓦尔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对威廉说道:

    “我爱死第四幕了,受诅咒者与迷失之人。相比于前几幕的无聊政治剧,你肯定也会更喜欢这一幕。”

    威廉其实很想说,你还是直接从第一幕放起,把所有的剧情都放完最好。

    但一来这毕竟是别人自家的剧场,二来他也没有买票。更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建议对方会采纳。

    没过多久,随着铃声响起,幕布被重新揭开了。

    舞台的背景变成了一幅色彩浓重的抽象派画作,并且不断有变化形态的火焰在背景上飘动着。在整片背景里,你找不到任何一个有形体的事物。

    毫无疑问,这片舞台背景象征着永远不断变化的月境。

    两束聚光灯打在了舞台边缘的两个人身上。

    漆黑剑士布莱克与寒鸦科尔斯,原审判席的第四席与末席,此刻他们正并肩走在了月境领域之中。

    “蕾梅黛丝选择保持中立,西比拉失踪了,拜伦支持科斯帝国,杰伊扶持风暴王国的王室……现在整个大陆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沉默走到了舞台的中央以后,布莱克表情沉重的问道。

    “因为审判席已经没有一个能够压制住一切的人。无论是选择创建新秩序还是选择维持旧秩序,没有这样一个人就什么都无从谈起。”

    对于布莱克的问题,科尔斯淡淡的回答道。

    “所以你当时选择了离开,是因为你早就预见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布莱克问道。

    科尔斯的眼中命运的丝线不断闪烁,他回答道:

    “如果我不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他们就还能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个一年多的时间。等那个时候审判席再分家,也只能被七大王国给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好歹还能自己掌握主动权,为重建审判席保留了一丝火种。”

    科尔斯说完突然停下来脚步,他看向了布莱克问道:

    “你相信威廉现在已经死了吗?”

第三十四章:受诅咒者与迷失之人(下)

    听到这句台词以后,瓦尔克不由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问题当初我们也是经常讨论来着,也正是这个问题带来了我跟碧丽斯之间的那场赌局。”

    而舞台上的布莱克听到科尔斯的这个问题,不由脸色微变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审判长都说了,他只是离开而已。”

    “但一般这种说法不都是在含蓄的表达自己就要死了的意思吗?”

    科尔斯回答道。

    对此,布莱克脸色完全冷了下来说道:

    “科尔斯,是你自己说在月境有着找回审判长的可能,我才会答应你私自动用黄昏要塞跟你一起来这里的。现在你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到现在你也该好好说说那个可能究竟是什么了吧。”

    黄昏要塞不但只是存在于现世的范围内,它还有一部分修建在月境之中,与一个月境领域所锚定。也正因如此,黄昏要塞可以将随着着月境裂隙而产生的随机传送门给堵在现世之外,充当阻挡月境入侵现世的第一道防线。

    必须要有两个审判席成员进行认证,黄昏要塞才能将现世的人传送到月境之中,而这也是在月境危机结束以后,整个维克大陆唯一能够正常进入月境的手段了。

    “我的眼睛在月境中看到了一些来自过去的线索,而那些线索又自动推演出了一个关于未来的可能。”

    科尔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布莱克便打断了他。

    “你是说你现在还在窥探着阴谋之网?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对此,科尔斯则是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危不危险,这么几百年都这么过来了,所谓受诅咒就是这么一回事……回到你的问题,我观测月境的深处得到了这么一则预言——月境危机结束这个事情本身在月境里已经倒映出来了一个倒影,它是凝结着整个维克大陆上所有受救赎者们的希望而形成的种子,是一股能够拯救逝去之人的力量。”

    科尔斯说着张开了手指向了远方不断在变动的舞台背景,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希望之种,只要我们能够得到它,任何的逝者都能被这凝结了一整个时代希望而成的力量给重新唤醒。”

    “你的意思是说……”

    闻言,布莱克也是把目光转向了远方的舞台背景画。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威廉大人真的死去的前提之下。倘若他只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想再回来,那我们即便是找到那颗种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而审判席最终的分裂解散也将成为无可挽回的结局。”

    科尔斯说着,脸上的表情回到了先前那副冷淡的模样。。

    “我原本以为你对于审判席的解散不会那么在意,毕竟之前你在是否解散的议题上一直都是投的赞成票。”

    布莱克如此说道。

    对此,科尔斯则是摇头道:

    “不会有人比我更想保留审判席的存在了。但这个不是光靠意愿就能解决的事情。布莱克,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审判席存在的基础就是有一个能够压制着一切的人。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一切都无从谈起。”

    说着,他的手上浮现出了一对型似如鸟爪一般的虚影。

    “所以让我们祈祷我们能在月境找到那个希望之种吧,并且让我们祈祷威廉大人现在真的已经死了吧。”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在你走后,你那些忠诚的部下居然会孤身进入危机四伏的月境冒险,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如此感人肺腑的剧情简直都快让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瓦尔克状作激动的问道。

    而威廉则是回答道:

    “那就哭吧,我也很好奇的狂笑之神哭起来究竟会不会有泪水。”

    威廉太了解这个疯子的恶趣味了,假如接下的事情真的就如祂所说的那样,只是这两个审判席成员到月境找回了希望之种,然后尝试失败,那对方也不会拉着他在这个地方看上这么久的戏剧了。

    “不上当,没意思。”

    果然,瓦尔克脸上激动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随后祂有些暴躁的朝舞台上大喊道:

    “跳过去!跳过去!赶紧把剧情快进到最后!”

    到这里,幕布再次落下,大概是把他们两人在月境中寻找“希望之种”的过程给省略了过去。等幕布再次被揭开时,场景已经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背景的音乐也由先前哀婉的弦乐,改变成了雄壮的交响乐合奏。

    这次的舞台上布置的地方,威廉十分的熟悉。

    荆棘城的圣墓,七重圆环封印的坟墓之前。

    一只巨大的乌鸦黑影如遮天蔽日的阴云一般从天花板上悬吊了下来,而科尔斯与布莱克彼此站在那只乌鸦的两边,兵刃相向。

    “你……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放弃掉我们最后的希望?”

    科尔斯已经完全开启了鸦人的状态,他的双目赤红,两手化作了锋利的爪刃。而在他的胸口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布莱克则是一手拿着审判四平举着指向科尔斯,一手颤抖的握着一颗正在发出剧烈白光的东西。

    那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的爬上了他的手臂,甚至都让他的那只手蔓延出了如瓷器一般的裂痕。

    “那这个东西就是你所谓的最后希望?”

    布莱克指着天空上的黑影厉声说道。

    “你也知道了,威廉他已经走了!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想要终结这一切就必须要有一个能够压制住一切的人!我别无选择!”

    寒鸦同样也是如此大声吼道。

    “你说得没错,是人,不是神。”

    布莱克说到这里,语气却是舒缓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那个如阴云一般的黑鸦之影叹息着说道:

    “科尔斯,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安慰,就是不会有人记录下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说完,他向天空中的那个黑鸦之影掷出了手中的审判四。

    骑士剑没入了那个黑鸦的胸口,一阵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团黑影被击成了无数如鸦羽一般的碎片四散分裂。

    “不!”

    科尔斯大声喊道。

    然而那无数碎成鸦羽的碎片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阵旋风冲向了布莱克,将他一寸寸的裹挟在其中,漂浮在了半空中,并一点点的渗透到了他的身体里。

    科尔斯看着这突然发生的变故,神情茫然的说道:

    “绝望诅咒选择了你成为主人……那我又算什么?你比我更有资格成为那个人?”

    但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剧烈的白光却是从那鸦羽旋风中迸射了出来。

    布莱克高举着自己手中的希望之种,驱散了部分的缠绕在他周围的鸦羽,他看着科尔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科尔斯,在追寻力量的这条道路上,你迷失得太远了。”

    说完,他吞下了手中的希望之种。

    漫天环绕布莱克的鸦羽消散在他的四周,随着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的身上开始一寸一寸的蔓延出了白色的裂纹。

    随即,布莱克伸手一招,审判四自动飞回了自己的手里。他咬牙把审判四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一个破碎的声音响起,四片漆黑的鸦羽从他的身上剥离。它们冲出了圣墓的大门,飞向了远方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之后,布莱克从半空中摔落到了那副石棺里。石棺上的巨石随即自动盖上,而审判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插在了那石棺之前的封印上。

    “太精彩了!你看到没有灾祸先生!他在把自己灵魂破碎的以后,还用身体作为牢笼去禁锢了一位尚未诞生的虚无君王!他居然凭借自己的意志将祂禁锢了一千多年!在这一千年里,一个不完整的虚无君王居然表现得只有一个月境领主的水平,这可真是太伟大了!”

    瓦尔克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威廉也同样的站了起来了。

    因为在他的以太域中,象征着先前借给鸦羽先知那个“原暗之冠”的光点消失了。

第三十五章:群鸦之父

    群鸦之父,一个奇怪而矛盾的月境存在。

    它的力量虽不及虚无君王,但却又不像月境领主那样在现世极为无力——它对于现世的影响力远超普通的月境领主,即便在陷入沉睡的情况下也能够切实的向现世投射自己的力量。

    它号称风暴的呼唤者与预言的知晓者,会在大海的航线上掀起可怕的风暴,但在那之后却又会通过暴雨夜的梦境,向迷失在风暴之中的船员指明灯塔的方向。

    有传言说当年与帝国彻底决裂,退守阿瓦洲偏安一隅的那位影子女王正是与群鸦之父签订的契约——它承诺,只要她还是阿瓦洲的实际统治者,风暴就会笼罩破碎之海,庇护着阿瓦洲的所有城邦不受帝国舰队的威胁。

    然而即便它的力量如此强大,群鸦之父的名号却是依旧在现世默默无闻,它好似不愿意现世有任何人提到自己一般。曾有许多好事者尝试与其沟通,而绝大多数都是无功而返。只有极少数人成功沟通到了这个神秘的月境存在,而在那之后那些人往往也会表现得讳莫如深。

    在现世,唯有一个神秘组织明确自己是它的信仰者。

    鸦群。

    尽管他们甚至都无法完整说出群鸦之父的名号,但他们却依旧为了让自己的主重归完整而奔波了数百年的时光。甚至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们敢硬闯戒备森严的星辰灯塔,不惜与现世最强大的法师机构星辰议会对立。

    但问题是,群鸦之父希望自己重归完整吗?

    不,它甚至都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人记得自己的存在。

    为此它不惜在自己的名号上施加了缄默誓言,任何知情者一旦向他人说出了“群鸦之父”这个名号,其灵魂就会被彻底撕碎。

    所以下一个问题——鸦群究竟在受谁操控,他希望群鸦之父回归完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察觉到自己以太域中象征着“原暗之冠”的光点消失的瞬间,威廉想明白了答案。

    与此同时,很多之前盘旋在他脑海中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一个群鸦之父的灵魂碎片,能够在格位上压制住一个魔将的本体?

    为什么那个鸦羽先知,不清楚群鸦之父与噩梦之主之间的交易呢?

    按照威廉审问那个乌鸦魔物的说法,圣墓里的那片灵魂碎片原本就是要交还到群鸦之父手中的。但为什么鸦群的人却不知道,还以为那个碎片已经落到了爪玛拉的手里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群鸦之父并不是一个月境领主,实际上他是一个不完整的虚无君王。而鸦群与群鸦之父之间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完全相反的。

    所谓群鸦之父沉睡的意志,其实就是布莱克意志的残渣,这一千多年来,他在尽最大的努力令自己维持着破碎的状态。

    而鸦群的真正领袖在忙碌的则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件事情——令那个尚未诞生的虚无君王回归完整。

    舞台上,科尔斯的扮演者疯了似的想要打破石棺前的封印,但每一次他都会被石棺封印迸发出来的力量给击退。审判四在石棺前微微颤动着,以此为媒介迸发出来的力量,令科尔斯这个有部分灵魂是月境实质的鸦人,受到了难以痊愈的伤。

    浓郁的诅咒开始在科尔斯的身边溢出,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面目狰狞的朝着那副石棺大喊道:

    “布莱克!你这么做有意义吗?以你作为凡人的意志,又能压制住这股力量多久呢?”

    除了回响在墓室里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

    又过了一会儿,科尔斯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那座坚不可摧的石棺一眼,最终转身离开。

    在临走前,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会等到你支撑不下去的那一天。无论这要等待十年、百年还是千年,我会等到那一天。而在那之前,我会记录下这个世界是如何一点点沉沦成不可救药的模样,然后在那一天我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所选择的。”

    灯光熄灭,幕布落下。

    《审判席的覆灭》第四幕,受诅咒者与迷失之人结束了。

    在一旁欣赏着威廉表情的瓦尔克狂笑不止,他边笑边说道:

    “精彩!精彩!说实话,我真的很庆幸这片灵魂碎片是阴差阳错的落在了我的手里,要不然《审判席的覆灭》这场史诗大剧里很多的剧情就要被掩盖在历史之中了。又或者,这个灵魂碎片被我的其祂同行拿到了,指不定就用它去搞一些不靠谱的计划,然后把这个已经足够无聊的世界变得更加无聊……”

    “瓦尔克……”

    威廉的情绪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个虚无君王问道:

    “你让‘狂躁’在这里等了我八百多年,甚至还跟低语女皇赌上了自己的眼睛,难道最终目的就只是为了现在好好的嘲笑我吗?”

    “还是说,做事从都不需要理由的你,现如今也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呢?”

    …………

    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鸦羽先知从毒蛇座的星辰灯塔潜行出来以后,原本打算按照审判长先前的安排传送点撤回黄昏要塞。

    而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那个问题。

    十五年前的那场行动,究竟是怎么泄露的情报?

    鸦群的所有内部成员,皆是通过分享他们首领的诅咒而成为的“伪鸦人”,他们的每一个念头都通过灵魂与首领相连接,根本就不存在有叛变的可能。

    也正因如此,当年在遭受到那场惨痛的失败以后,鸦群内部也只是疑惑那里的防守力量为什么会那么的强力,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内部情报泄露的可能。

    但他今天在看到了平日里毒蛇座星辰灯塔真实的防守力量以后,却有些动摇了。

    平日里五倍的防守力量,除了星辰议会提前获得了他们的行动情报之外,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但那个泄露了情报的会是谁呢?

    鸦群中会有谁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重新完整呢?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灵魂之音从他的意识深处冒了出来。

    +我感受到了,你现在已经拿到灵魂碎片了吗+

    是鸦群的首领联系到他了。

    鸦羽先知在内心深处回答道:

    “首领大人,现在第二片灵魂碎片在我手里,而审判长也应该已经拿到第三片灵魂了,目前我正在按照原定的指示撤往黄昏要塞。”

    +不要管他,带着你手中的灵魂碎片来第三据点+

    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命令响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首领?”

    鸦羽先知不解的问道。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带着手中的灵魂碎片回来+

    对方只是如此重复道。

    “首领,但审判长他的命令是……”

    鸦羽先知的话没有问完,那个意志直接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神瞬间由困惑变成了冰冷。

    “鸦羽先知”先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随即取出了那一片灵魂碎片端详了片刻。

    “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原本还以为要用更麻烦的手段。”

    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从自己的胸口处摘下了那枚漆黑的胸针。

    “连这个都借出去了,是因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还是说……”

    说着,一股漆黑的魔力从他的手中冒出,隐藏在“原暗之冠”内部的一个光点被这股魔力所抹除了。

    “果然有坐标标记,审判长大人还是老习惯啊。”

    说完,“鸦羽先知”大笑着化作了漆黑的风暴飞向了远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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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介绍:
穿越到了自己呕心沥血通关的游戏里以后,周牧发现整个世界不知为何都魔怔了。
为什么大陆以自己的名义统一了?
这个打着自己名号的宗教又是怎么回事?
皇室成员都自称有自己的血统是什么鬼?我寻思这游戏也没这功能啊?
“我不在的这一千年里你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档千年我最弱的小弟都成了魔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