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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6】姜是老的辣

    洛洛那只小妖精绝对是个怪胎。知道的事儿也不说,而且,消息从哪里得到的,更是没人知道。

    陆欢说起的时候,只见楼梯下面传来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听到自己奶奶说自己家一家三口今晚上要上陆家蹭饭吃了,知道陆家人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饭,洛洛还不乐此不彼,蹦蹦跳跳地扔了饭盒跑回家来了。

    一路这只小妖精不知道死活,哼着歌儿,高兴地要命。

    陆欢听见洛洛的歌声时想,这只小妖精真不怕死。

    不会儿,洛洛到陆家门口了,白露姐姐给他开的门,洛洛甜甜地喊:“干妈。”

    “回来了?你奶奶刚打电话过去,你不会儿就到,怎么,闻到饭香了吗?”

    “那当然。”洛洛摸摸狗一样灵的鼻子,笑眯眯地踏进了陆家门口,说,“奶奶打电话给我时,我还正愁着上哪儿买饭盒。干妈不是不知道,我们一伙儿的胃口,全被陆叔给养刁了。”

    好啊,免费做饭给这对父子吃,结果,还被这对父子埋怨自己胃口被他养刁了。你说君爷这个大厨做的容易吗?君爷此刻只悔的肠子都青了,看看自己同情心泛滥后作出来的好事,让这只小妖精给得瑟的。

    洛洛看到了欢儿一家,看到了小学霸脸上的大眼镜,哈哈大笑两声,毫不畏惧地取笑道:“哎呦,这小子戴起眼镜来,太像我小叔相片里的样子了。”

    白露听他这个大嘴巴,都不得不提醒他:“隔墙有耳。”

    “我小叔在深山老林里找一条狗,不亦乐乎,根本不在乎我说他什么。再说,戴眼镜不是很博识吗?”小妖精口才了得,说话很厉害,死的能说成活的,坏的能说成好的。

    小学霸只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只瞅到眼前这个长得好好看的大哥哥身上,对妈妈说:“妈妈,这个人要妖孽。”

    现在的孩子不得了,社会上什么词汇一学就会,根本大人都不用教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学来的。

    洛洛的脸色像是顿时一变,蹲下身,那张妖孽美颜对着小学霸:“我长得很妖孽吗?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妖精变来的?”

    姚夫人看着孙子这样都看不过眼了,说洛洛一声:“别吓唬小孩子,你多大年纪了,欺负一个娃儿好玩吗?”

    “我爸不是整天这样拿捏我,奶奶,又不见你说我爸。”

    “我说你爸了,从小就说他!”姚夫人正义凛然,站起来,挺直腰背,好像那红色娘子军,绝对不会和儿子同流合污。

    可怜姚爷,刚在儿子后面后脚来到,大概也是想念着陆家大厨的饭菜,在单位里匆匆收拾以后马上赶回来了,结果刚到陆家门口,就听见自己母亲这样一番话好像要把他就地正法了。

    果不其然,都是自己那儿子挑起的祸端。

    “怎么回事?”姚爷斜倚在门口梁柱上,挑着两道英姿勃发的眉毛,一双眼睛颇具深沉地望着屋里。

    小学霸眼睛一亮,回头对妈妈说:“又来一个妖孽。”

    白露姐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学霸的话是没有错,这对父子生来就是妖孽。

    李沁却是担心死了,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巴,对着姚爷拼命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儿子他——”

    “没事,是欢儿媳妇吧?”姚爷走进门里,手臂里还夹着帽子,一身制服打扮没有换下来,更显英姿。

    李沁只被他一身英气给逼到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这人,与自己老公他大哥一样,都是很有气势的人,与生具来的某种气质,虽然风格迥然不同,但是都让人不寒而栗。

    低着头的李沁都快吐不出气来,以前没有见过姚爷,不过知道姚家和陆家是怎么回事,赶紧按住儿子的小脑瓜说:“叫叔叔。”

    “叔叔,你好。”小学霸没有妈妈那样怕姚爷,只觉得眼前这个叔叔长得好妖孽,而且,和那个妖孽哥哥一样,五官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这是不是百科全书里面说的显性遗传基因的缘故。

    “你读什么的?”姚爷摸到小学霸的脑袋上问。

    小学霸答:“我读三年级了,最喜欢做化学的科目。”

    美利坚的小学和国内的一样,都是六年制,有公立有私立,但是,无论公立私立都好,教育部对小学的教学内容并不像国内那样死板。重点在培育起学生对知识的兴趣。

    姚爷挑了挑眉头:“化学,看来将来是想做个化学家了。”

    “我想做生物学家。”小学霸说。

    “生物学家,为什么读化学?”

    “我喜欢做化学实验,但是,喜欢生物,我想做药。”

    这个小学霸,该不会想变成炼丹家吧。

    姚爷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时,果然听着小学霸说:“如果这个世上,有可以治百病的药,就好了。”

    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连陆夫人和姚夫人都吃惊了。

    对此李沁只好解释说:“他三岁的时候,家里养的那条狗病死了。我们告诉他,因为没有可以救狗的药,所以,回天乏术。”

    “好好学习,这个目标,或许有一天,能在你手里实现呢。”姚爷并不会批评小朋友异想天开,人类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不可能的事化成有可能,所以,小朋友理应受到鼓励。

    小学霸兴奋地眨眼睛,他很喜欢这个妖孽叔叔。

    洛洛在旁边抽得嘴角快抽筋了,瞧瞧自己老爸,对人家的孩子个个都好,偏偏对他,最喜欢坑他这个儿子,快气死了。

    陆欢从书房里走出来,把儿子拉开。

    姚爷和站在书房里的君爷对了下眼,接着,接到君爷的眼神,喊了儿子:“洛洛,过来。”

    洛洛察觉到不对劲闻风要逃时,被姚爷一把拽住了后衣领,紧接一路被老子揪进书房里去了,门,碰一声关上。

    陆夫人被吓了一大跳,倒是那姚夫人淡定的很,坐在沙发里气定神闲地冲茶,反过来安慰陆夫人说:“放心,你儿子我儿子,都不可能把洛洛吃了。”

    陆夫人想的也是。虎毒不食子,老子怎么可能吃掉儿子。

    只不过,那只小妖精被抓到书房里以后八成没有能那么得瑟了。

    洛洛眼看逃不出去了,眨巴起看起来很清纯无辜的眼珠子,问两个爷:“有什么事找我吗?奶奶叫我买饭盒。”

    “你奶奶不是叫你不用买饭盒了吗?”姚爷双手叉腰,对着想狡辩的儿子喊。

    洛洛转过身来,对着老子道:“奶奶叫我一会儿买饭盒,一会儿不买饭盒,究竟是让不让我买饭盒。”

    姚爷没有一只手掐到儿子脖子上已经很好了。

    君爷在旁边冷冷地飘出了一声寒笑。

    想就此糊弄过去的洛洛脸色骤然一变,脑袋耷拉了下来。小妖精不罢休,走到了书房靠着墙壁的沙发里,先给自己找个位坐,可不想被两个爷给罚站了。

    “你!”姚爷指住儿子,见儿子这个时候还能找位子坐,真是服了。

    洛洛坐下来,翘起一条二郎腿,手指头拨了把刘海:“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儿,不认罪。”

    “你做了什么事儿?”君爷开口道。

    “代替你们众人,关心晏子的动向。你们想问可以问我,你们不问,我不主动报告,那是因为你们不想知道,不问,我何必主动说。我爸都说了,叫我少管这事儿。”洛洛句句在理,有条有理地说着,为自己辩护。

    君爷沉声:“你爸都叫你不要插手。”

    “对!我插手了吗?我没有告诉你们,也没有让晏子察觉。我算得上插手吗?”

    姚爷把手里的帽子扔出去在儿子脑瓜上拍了下:“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洛洛被姚爷这一拍,扭了嘴角,好不乐意,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晏子算啥?他算啥?他们大人一个个都叫他不要管,难道,他不能关心下自己的堂妹吗?

    谁顾虑到他洛洛的心情了,一个个只想着他们自己的心情。长辈都这么自私自利的。

    “陆叔知道。”君爷在他面前徘徊着,“你关心晏子,因为是觉得与她一见如故,是血缘关系的牵绊,这点,谁都不能否认。你爸爸叫你不要插手,是怕你把持不住自己,把这事儿越搞越糟,这事儿,本身就是一团浑水了,你爸是怕你因此受到伤害。”

    君爷几句话,让洛洛垂下了脑袋:“陆叔,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感觉说了也就那样。你们都是开明的长辈,肯定不会去插手年轻人自己的事,不是吗?像上次,我问陆叔,陆叔都说了,无论征征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陆叔都不会干涉。”

    “嗯,是的,话是我说的,我和你爸,你爷爷,肯定都不会去插手晏子的任何选择。但是,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关心晏子的。不希望,晏子因为什么事而受到伤害。因此,我们有必要知道与她有关的一些事情。你认为,你知道的事情有必要和我们说吗?陆叔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会体谅晏子,也会体谅我们,你做决定说不说,陆叔和你爸,绝对不会勉强你。”

    洛洛听着在心里都咕哝起来,都说包子哥的爸天下最厉害,那真的是很厉害。别看君爷表面上冷冷酷酷的,可是,真正说起话来做起事来,靠的可不是一张装面子的酷脸而已,是真有本事的。

    耳听君爷都这样说了,他洛洛捂着算是什么。

    姚爷立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儿子犹如一只困兽一样,不禁好笑:儿子要与老子斗,真是还差远着。他这个儿子,是聪明有余,太聪明了,反而总是被聪明误了。

    洛洛开了口,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一本正经地说:“先说好了,这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结果,事实真相,肯定是要当事人自己口说的,否则没证没据的。还有,这事儿征征哥应该也是知道的,不过,征征哥也没有说,说明这事儿还复杂着。”

    只听自己儿子都被牵涉其中了,君爷脸色微暗,外人看不出其什么变化,君爷道:“你说吧。”三个字犹如铁一样的命令。

    洛洛身子一凛,吐道:“晏子在和吴教授谈恋爱。”

    姚爷顿时放下了手臂,一丝震惊划过脸上的痕迹。

    他没有听错吧?晏子和吴正淳?

    两个人光是年龄,都差了快十了吧?

    忘年恋?

    晏子喜欢的是大叔级别的?

    姚爷第一个念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陆家,看起来,包子应该是很早知道这个事的了,这样说起来,算是晏子先甩了包子,不给陆家人任何机会。

    “陆君——”姚爷转身,对着好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君爷举手停止他说话,道:“我都知道,刚听欢儿说过了。刚开始也是有点儿惊讶。不过,只要想想,其实吴正淳这个人,你我都知道,品行好,有能力,不算什么很差的人。”

    洛洛听他爆出这句真相,简直是想对君爷拜了:你老都知道了,何必逼着我说?这不是叫我白说吗?

    姚爷听君爷那句不算什么很差的人,心里很明白君爷的意思,那就是,晏子和吴正淳两人之间的年龄还是个大问题。

    君爷要不是真把他们姚家的女儿也当自己的女儿看,可真不会如此介意。

    姚爷捉摸着下巴,在书房里也徘徊了起来,这事儿,和不和自己爸妈说呢。他们爸妈听见了,又有什么想法,再有自己的弟弟弟媳,知道不知道。

    洛洛站起来,开口了:“你们还没有继续问呢。”

    “问什么?”姚爷瞅着儿子,不是都说明白了吗。

    “我说了,是我观察出来的结果,实际上怎么回事不知道。我看到的是,晏子和吴教授好像在谈恋爱,可真的是不是谈恋爱,真的很难说,因为我都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一块牵过手,更别说abc里面的b和c了。”

【337】关心儿子不是罪

    谈恋爱,但是一点恋爱的举动都没有,这?

    洛洛其实蛮佩服晏子这个堂妹的,虽然人家都说洛洛他是小妖精万人迷,可他显然比不上晏子。晏子才叫做真正的妖精和万人迷,迷的所有男人都能团团转。只要看那天,晏子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是在史家,晏子一出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往晏子身上跑了,给粘住了似的。

    所以,像晏子身边的男人,比如那个富二代部长,整天围着晏子转,也是很正常的了。

    听到洛洛这样一番陈述过来,姚爷和君爷都是一个愣。突然想,他们两家的女儿是不是都生错地方了。

    为何这么说?像他们陆家的女儿,小女王,陆丫头,不就是也这样,从小到大,受到无数男人追捧。这里头什么男人都有,不乏有钱有势的。

    君爷扶着额头想,要说正常点的,只有自己的妹妹蔓蔓了。蔓蔓是那种藏在沙子里的珍珠,只有懂得欣赏的男人能挖掘出来。

    白露走了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对屋子里的人说:“西西来了。”

    蒋西是个十分守时刻的人,按时说是几点几点就到。由于,蒋西和陆欢是一个行业的,两个人在门口一见面立马高兴地拥抱起来。蒋西边抱住陆欢边说:“可想死你了,小舅。还有,想宝儿叔。”

    “你宝儿叔自己种田养猪,日子过的可惬意了,才把我羡慕死。”陆欢边说边拍拍外甥的肩头,外甥长大了,长高了,一表人才,更让他沮丧的是,外甥居然要娶老婆了。一眼,随之扫到了跟在蒋西后面的刘明明身上,问:“你未婚妻?”

    “嗯。”蒋西把刘明明正式介绍,“这是我小舅,还有,我小舅妈,他们的儿子,叫做陆鑫桐,小名小学霸。”

    刘明明拘束地站到了与男朋友并肩的地方,低着头,喊:“你好,小舅。”

    陆欢见状,贴到蒋西耳边说:“你姥姥都说了,说了人家是富家女,真正的家财万贯的,你确定你爸妈,到时候那个给你贴的聘礼,不会被人家的嫁妆给压死?”

    蒋西嘴角抽了抽,知道家里人一直都在取笑他这事儿,轻咳一声道:“我哪里需要我爸妈给我准备聘礼,要准备,也是我自己来,我是成年人了。再说了,我看中的是她人,又不是她家的财产。”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陆欢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同时更感兴趣的是自己大哥的儿子包子,能带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

    刘明明到了未婚夫家里,见这么多人在,可紧张死了,比起上次更紧张。为什么?只听未婚夫这个小舅一家,是从海外回来的,小舅的老婆,还是有名的女学术家。妈呀,这不是衬得她刘明明一家更显庸俗吗?典型的暴发户,想巴结书香世家的节奏。

    自己一个人,简直是孤军奋战。现在一想,杜玉心能来,简直是太好不过了,天助她也,快问问杜玉心什么时候到。

    一条短信发过去。

    杜玉心在出租车接到,回头对陆征说:“明明他们到你家了。”

    陆征看着出租车前后被堵成的长龙,像龟速一样进行着,而且,远远望不到尽头的速度。有些人,已经被迫下了车,走去附近的地铁站了。

    出租车司机打开广播,广播里播放着近期这段路堵车的最新情况以及原因,是说,因为前面道路施工,导致主干道的六车道只剩下两条单行的来往车道,不堵车就奇怪了。而且,前面还发生几起小车祸,都是因为车挨着车太近,道路狭窄互相拥挤造成的追尾事故。

    “不如下车吧。”杜玉心把手机放回手提包里,说。

    陆征想,这算不算什么流年不利。

    不想了,打开车门,帮她拎了包下车。

    两个人走去最近的地铁站,没走几步路,只听一阵哭声传来。两人原先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听,真有人在求救。

    “有医生吗?有没有医生?我儿子被车撞了——”

    原来是一个小孩子,想从车龙里钻过去捡东西,结果一辆私家车驶过来,刹车不及,直接把那孩子给顶到了另一辆车的后车窗上。那孩子当场被撞到头破血流。

    很多路人见到,都围了过去。有人开始打急救电话。但是,恐怕这个塞车,是塞到哪怕救护车来,都很难进来。都不是专业人士,大家围观着,却都不敢去碰那个受伤的小孩。

    陆征见状,二话不说,把手里提着的包塞回到了杜玉心手里,一路疾步走,一路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

    杜玉心紧紧跟在他后面,说:“我包里有些消毒纱块。”

    那些是女人用来化妆时用的。

    两个人从人群里挤了进去,陆征在受伤的孩子旁边跪了下来,检查孩子头上的伤口。见到左额头上有个比较大的创口。杜玉心打开手里的提包,赶紧把纱块拿了出来。

    陆征接过她手里的纱块,给孩子的创口压上去,先止血,接着,检查孩子的意识。

    在这个时候,又有人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说:“让我看看,我是医生。”

    杜玉心抬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见对方戴了一副眼镜,样子好像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陆征在她旁边却是明显一怔的样子。

    “章教授。”

    杜玉心听见他这样称呼对方,看来,这两人是认识的。

    来的人,正是那个章雪策。

    章雪策见到陆征,倒是淡定多了,好像一眼都能认出陆征,说:“是吴教授的学生,是不是?”

    “是的。”陆征答。

    章雪策同样在受伤的男孩子对面蹲了下来,撸起袖子工作,问:“伤者情况怎么样?”

    陆征肃起脸:“怕是脑疝。”

    打开伤者的眼皮,可以清楚地看到患者两边眼瞳不一,里面的脑部组织肯定出问题了。

    “得送医院去,现场处理不了。”章雪策同意了他的见解。

    听见两个医生都这样说,男孩的家属六神无主,当场哇大哭了起来。众人赶紧帮忙,有的寻找就近的医院。听说附近有一家民营医院,规模不大,但好歹是医院,离这里并不远,大概几百米距离,于是,大家把男孩抱了起来,送到了民营医院里。

    孩子被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这里的医生俨然也是束手无策,因为这家医院规模小,不敢做这样大的手术,建议转院治疗,可如今这个交通状况,怕孩子转到大医院去,延误了病情。外伤导致的脑疝急速发展的话,压制到脑干,极有可能可能引起呼吸停止。最糟糕的情况是脑死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说送孩子来的正好是两个脑外科医生,基于病人家属的请求,经民营医院里的人同意,章雪策动手给伤者先做了引流术,减轻血肿对脑组织的压迫。陆征进了抢救室帮忙。

    杜玉心则在走廊里陪着家属等着。

    陆家里,聚餐的成员基本都到齐了。陆爸回来的时候,是和女婿蒋大少一块回来了,两个人,给小学霸买了一套最先进的学习平板电脑。

    君爷对此发话了:“没有看到他戴着眼镜吗?”

    言外之意,这孩子就因为学习太过用劲儿,肯定是整天看书看电脑,才最终导致这么小年纪患有这么严重的近视眼。

    “这个近视再下去,不眼瞎都难。”君爷说话难听,但是,说的是实话。

    小学霸被君阎罗吓的够呛,把爷爷送的东西退回去,嘟着嘴巴说:“我说了,不要礼物的。”

    “瞧瞧你,爸一片好心,全被你打击了。”蔓蔓忍不住说起不近人情的大哥。话不是不可以说,

    都是为孩子好,但能不能看看场合,说的婉转一点。

    君爷的嘴角苛刻的一条线。

    好在陆爸早习惯了自己这个大儿子,哈哈一阵笑,并不在意,把小孙子退回来的平板电脑扔给了小儿子:“等他眼睛好些,再给他吧。”

    “行。”陆欢代儿子接过。

    陆爸见屋里都是人,问:“怎么还不开饭?我都回来了,还有谁没有到吗?”

    “是,征征说好要回来,还没有影儿。”陆夫人回答老伴说。

    “他去哪里了?”陆爸想起了,儿子说过,今天孙子回来也要带女人给他们看的。所以说今天真是个大日子,他早盼着了。双手摩拳擦掌的,询问起了儿子儿媳妇。

    君爷没有说话。

    白露看着墙上的钟,不知不觉,都快八点了。

    这个时间,儿子都没有个信,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明明反正是坐不住了,想这些人可以不担心陆征,可她要担心闺蜜。杜玉心不要出什么事吧。起身,她要走到阳台上给杜玉心打电话时,肩头上被人手掌心按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白露姐姐。

    “我来打。”白露说。

    老公那性情,装作镇定,能装得住,她可装不了,没有老公那样薄脸皮,关心自己儿子又不是罪。

    白露走到了阳台打电话。

    由于陆征进了手术室,陆征的东西,都由杜玉心保管着。白露姐姐一通电话打到儿子电话上,肯定是杜玉心接的电话。

    滴滴几声,对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像是有一丝耳熟。白露姐姐认人很强,几乎过目不忘的那种,这个声音,在她脑袋里一搜索,马上浮现出了一个对应的人名。或许,她看到杜家这个女儿的时候,因为疾病的关系没有能记住对方的面孔,但是,声音却是记得住的。

    “杜玉心是吗?”

    耳听电话对面传出来的声音,直指到自己名字上,杜玉心愣了下,接着,似乎也不假思索,很快可以认出对面那人是谁,是他妈。心情于是不由一阵的心跳加速,有些慌,但是,把住了镇定,杜玉心冷静地说:“你好,阿姨。我是玉心。”

    “你和征征在一块吗?”

    “是的,阿姨。”

    看来,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是没有错的了。她儿子打算带的是杜家的女儿给他们看。白露的心情不由之间有些复杂了起来。很容易联想到儿子小时候和某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段美好无暇的时光。是老天爷不知道怎样阴差阳错的安排,一场意外,改变了几乎所有人的命运。

    “征征呢?”白露低声问。

    “阿姨,我和陆征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伤者,现在是把伤者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因为这家医院没有专科医生,需要陆征帮忙,陆征进了抢救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急救手术才能结束。”

    没有想到是居然出了这样的意外,白露无奈地叹了口气,承认这个事实:“这样,手术结束后,他出来时你们再给我们电话。”

    “好的,阿姨,你放心,我会告诉他的。阿姨,你们吃饭吧,不用等我们了。很对不起,阿姨。”

    几句话,对面那个女孩子细心体贴的性格显而易见,人品极好,这点是不容置疑的。白露严肃的表情不禁有一丝松解,说:“他进去抢救病人,你在那里等,要是时间长了,你自己先找点吃的,免得给饿着了。听说你以前学过医,应该知道大夫都经常是这样的情况。”

    “我知道,阿姨。”杜玉心谨慎地作答。

    “还有,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你们这是救人,是好事,怎么用得着对我们说对不起呢?你们平安回来最重要。”

    白露在阳台说电话的时候,屋子里都鸦雀无声,是谁都能感受得到陆征那边出事了。

    一个个不由地新陈代谢加速。陆夫人拧得眉头都快断了。

    等白露挂了电话回来,陆爸代替众人问:“怎样?”

    “说是他们半路遇到有人出车祸了。征征在医院里帮忙,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了。我们先吃饭吧。”白露说。

    不是陆征本人出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陆夫人俨然是不太高兴。想,孙子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居然遇到这种见血光的事情,看起来,孙子看中的这个女孩子也不怎么样。

    “吃饭吧。”君爷开口。儿子的行业和他一样,做爸的最了解,这时候,不干涉就是最有力的支持。

【338】

    一群人默默地围坐在餐桌边。陆征没有回来,使得本来应该轻松快乐的气氛明显给打了折扣。做妈的,到底是担心一些。白露吃了几口饭以后,进了厨房先给儿子留些饭菜了。

    君爷大概是最镇定的,什么表情都没有,更别提动作了。

    姚爷和陆欢碰了酒杯子,说:“还是回国吧,大家都在,能互相照应。”

    “姚大哥,这用得着说吗?我做梦都想着回来。”陆欢满口爽快地答应着,“人在外面,最挂念家里人做的菜。”

    “想念谁做的菜?”姚爷像是有意无意问。

    没有看见姚爷眸子里闪过的那抹狡黠,回家既兴奋又紧张,结果喝杯酒入肚马上有一丝醉意的陆欢没有控制住嘴巴,脱口而出:“当然,是我哥做的菜了。”

    噗!

    当场,桌子上好几个人忍不住喷了饭菜。

    君爷一头脸黑得像顶了个大黑锅,只差没有把眼睛直瞪着那个坑兄弟的拜把子姚爷。

    姚爷自然是直乐,快得意忘形了,要不是碍着君爷那张黑脸近在咫尺。伸手,一把搂住知道说错话了捂住嘴巴的陆欢小弟弟,说:“我知道,说真的,谁不恋着你哥做的菜,像我和我儿子,现在吃习惯你哥做的菜了,你哥想赶我们走都难。”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只有这个青梅竹马的兄弟能吐得出口。

    君爷硬邦邦地用筷子把菜放进嘴巴里,提醒下得意忘形的姚爷:“今晚这顿饭可是谁做的,你不要忘了。”

    “干妈做的嘛。怎么会忘?不过,干妈才从来不介意这些。毕竟你是干妈的亲儿子。干妈不会和亲儿子吃醋的。”姚爷油嘴滑舌地调侃这对母子。

    陆夫人微微笑着,听着姚爷的奉承和拍马屁心情肯定也好,点头说:“陆君做的菜,我和囡囡都比不上。”

    此话有亲生母亲自开口,要把君爷大厨捧上天了。

    陆爸哈哈哈一串大笑,很显然是不能自已。

    君爷又不是傻子,这会儿最好是闭住嘴巴,免得再被姚爷抓住了把柄。至于收拾姚爷,迟早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不要怪兄弟无情就是了。

    大人们奇奇怪怪的表情和笑声,毕竟,大伙儿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取笑君爷。在初来乍到不明就里的小学霸眼里,无疑,大家这种极力隐忍的表情显得很奇怪,引起了探知欲和求学欲强烈的小学霸的好奇心。陆鑫桐就此张开嘴,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大舅是会做饭吗?”

    李沁没有能及时捂住儿子的嘴。眼见儿子这无意中再次踢中了君爷的铁板。

    “是哦。”姚爷目光熠熠地望向可爱的小朋友。

    这个小朋友太好玩了,简直是神助。

    “大舅居然会做饭。”

    小学霸张口爆出这句惊讶的语言口气之后,不无意外,所有人目光唰,惨不忍睹,避开小学霸的脸。

    君爷神情不变,说:“世上会做饭的男人多着,只有你爸不会,你不要被你爸误导了。”

    陆欢当即一口噗,口里的酒射到了碗里。

    小学霸吃惊地看了眼父亲,接着,乖乖地耷拉下脑袋。

    姚爷就此对着黑头脸的君爷埋怨道:“不就是个孩子吗?吓唬他做什么?难道还能逼着他做饭?”

    “会做饭的才不会饿死。瞧瞧你和你家洛洛,真是把你们两个送到没有厨师的地方去,你们两个肯定要饿死。”君爷大厨说的就是大实话,当场打击到姚爷父子俩自信心全无。

    君爷接着再告诉小学霸:“不要学这对叔叔和哥哥,他们能把盐放成糖,你知道有多糟糕吧。”

    陆鑫桐惊讶地说:“我爸还好一些,只会把味精当盐放。”

    陆欢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说:“我比姐夫好一些,姐夫是把味精当糖放。”

    “谁说的?”蒋大少见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用力澄清,“每样菜都要放盐,不是非得放糖。怎么都是我比你好一些吧。”

    “得了得了。”姚夫人都听不下去了,这一个个,竟然连放错味精糖盐都可以来比较谁更胜一筹,这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都是放错,都是难吃的要死,你们竟然能拿来比。不怕教坏小孩子吗?”

    几个男人嗖的全噤声了。

    可是那个学习执拗的小学霸看着不对,数来数去都不对,掰着的指头都举了起来对君爷说:“这里会做饭的男人,只有大舅一个,其他的,刚才我听见不会做饭的男人,包括我,有五个了。”

    所有人再一次唰,不敢看小学霸的脸,这孩子当真是执拗的要命,不怕死的。这种学习精神,当真堪比做小板凳的爱因斯坦,未来前途不可量。

    君爷嘴角果然是一勾,勾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弧度,对可爱的小学霸说:“做研究,是要做大数据的,你这个取样的范本不对,你应该采访全世界的男人,做个统计,再出结果。”

    小学霸目瞪口呆。

    陆欢一把按下儿子的脑袋,儿子的老子都斗不过君爷,儿子竟想斗君爷,也不想是谁生的,也好,给儿子上一节课,让儿子知道,这里头,最让人害怕和敬畏的人是谁。

    回头,陆欢问起了大哥:“哥,我听说南南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看来,陆欢这次回来,目的之一,是很想见一见真的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外甥女了。

    陆南的事儿,说起来,自己父母都没有大舅来的清楚。

    君爷看着桌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这里来,只好开了口说:“她是要回来。你这次准备在国内呆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吧。”陆欢琢磨着。

    听到小儿子一家呆一个星期,陆夫人心里头既是高兴又是不高兴。这回儿子回来的时间比上次长,让她高兴,但是,只有一个星期,肯定还是短了一些。

    君爷说:“你可能赶得上。”

    陆欢一个兴奋,手掌拍在老大哥肩头上,说:“谢谢,哥。”

    谢他做什么?好像是他拘束着陆南不回家一样?君爷心里都要叹气了。

    蒋衍和蒋西父子俩,俨然心里有心事,自从陆欢提起了陆南以后,一句声音都没有出了。坐在蒋西旁边的刘明明,瞅着男朋友那张难言之隐的脸也觉得奇怪。加上她心里头早就老紧张了,等来等去杜玉心都不来,她简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终于,桌上有人问起了她。

    李沁是跟着老公回老公的夫家,以前,她是很少和陆家人见过面的,比起儿子这样童言无忌的年纪,作为大人,心里头肯定顾虑更多,于是一样小心翼翼,生怕在老公夫家里做错了什么事儿不合规矩。再见到刚好这家人里有人和自己差不多,正是蒋西带来的未来小媳妇,因此,有意和新来的未来媳妇拉关系,于是,开口就问起了刘明明。

    “刘小姐,听说你是集团公司的千金,怎么和你未婚夫认识的?”

    李沁这话本意是抬举刘明明,结果在刘明明耳朵里,变成了李沁这好像是在说她这个暴发户女儿,庸俗的商家女儿不该和蒋西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在一起。刘明明一张脸绷的老紧,见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自己不能不说,最该死的是自己未婚夫西西明显不知道想什么问题出了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处境。

    “我——”刘明明张了张干巴巴的嘴,“我和西西,是因为在杜家,对了,我和玉心是好朋友,刚好,西西她妈和玉心她妈是好朋友,所以——”

    桌上一群人,都知道刘明明是蒋西的未婚妻,谈了很多年恋爱,好像是中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八成是在同学之间搞派对联谊的时候认识的,却没有人想到,原来居然是在杜家里牵起来的缘分。

    君爷的筷子下意识地按倒在桌子上。

    其余人都很警觉地瞧着他这个动作。

    君爷站起身说:“我吃饱了。”

    “你吃这么快?”陆爸第一个抬起头,直率地表示出内心里的惊讶说。

    君爷想着,是桌上所有人都没有察觉,没有意识到,还是说,都看见了但是装做不知道不说,结果,是逼着他这会儿开口了,说:“白露恐怕是在给两个孩子装饭,帮他们两个拎过去。现在过去,恐怕没有那么塞车了,我得开车送她过去。”

    果然是,桌子上一群人表情各异。有些人分明是知道了,只等着他亲口说出这话。君爷心里都想,这些人算什么人,一个个都等着看他好戏似的。

    关心自己的儿子不是罪。好吧,他是薄脸皮。

    起身走去厨房,白露已经是利索地把饭和热乎乎的菜,全放好在饭盒里了。生怕那两个孩子嫌弃吃的不好,当然,两个孩子肯定不会这样计较,但是,白露姐姐就是装上了这份心思,把菜重新自己炒过,给孩子装新出炉的。

    君爷进去的时候,见着她额头上早热出了一层热汗,伸手在裤袋里拿出帕子,放在她脸上擦了一把,动作仔细地擦着。

    白露那一刻像是僵住了没有动。认不出他脸,但是,闻得到他身上那股味儿,更是很熟悉他那只手。

    给她仔细擦完脸上的汗,他把自己的帕子塞进她手里,说:“你自个儿再擦擦。”接着,找了个比较大的购物袋,装起她准备好的两个巨型饭盒,再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两套筷子勺子,拿布包好了一同装进购物袋里。

    白露只傻了一样,站在一旁看他动作。

    做完这一切,他拎起饭盒,对她说:“要不,你在家里等着,我一个人过去?”

    “那怎么行?”白露脱口而出,接着,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太快了,道,“饭是我准备的,怎么可以由你一个人拎着去?”

    “是怕我抢走你所有的功劳吗?”

    难得他开这样一句笑话,白露笑了,几乎靠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上巧笑倩影。

    君爷只是斜过脸看着她笑,静静地是等到她笑完了,再轻声说:“该走了,否则,那两个孩子在外面吃了饭,你这辛苦的,是要打水漂了。”

    “怕是没有那么快吧。”了解儿子和了解老公一样,白露心里对此很有底气,“我交代过杜玉心的,让他们忙完活,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这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君爷想着也是,如果患者伤情严重,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于是,把手臂伸给白露姐姐搂着,两个人随之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吃着饭的一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看见他们夫妻俩出门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刘明明本想开口问白露姐姐有关自己朋友杜玉心的事,被蒋西的一只手在底下按住了。蒋西对她道:“我大舅大舅妈都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有他们在,玉心能出什么事儿?”

    那也是,别看君爷和白露姐姐没有他们刘家富有,但绝对是实力派人物,去到哪里都好,都镇得住场面的人。

    刘明明悻悻然地垂下手。心里面只转悠起一个念头,刚才她坦白说是在杜家和蒋西认识的,君爷突然放下那双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君爷对杜家有什么不满吗?

    要说不满,君爷真有。

    主要不是在杜玉心身上。杜玉心肯定是不关蒋西和刘明明认识的事。自己的外甥又不可能傻到说听了谁的话,被绑架了,才和刘明明谈恋爱甚至结婚。

    君爷不满的是,那个初夏。

    两个年轻人的缘分,既然都是在他们杜家定下来的,这个初夏竟然还到处流露出不满。

    初夏和他妹妹吹富家千金不可靠的事儿,他是从其他地方早有听闻了。说句实话,他君爷,其实也不太想自己外甥娶个富家千金,但是,最少很尊重自己外甥的选择,主要是对方女性人品要好。看这个刘明明,人品是不错的,知书达理,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成长经历比较干净,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污点。

    君爷据此忍不住对白露发牢骚说:“我一直都认为,初夏和囡囡那个死脑筋,比起我更封建固执传统,偏偏她们两个经常有理由指责到别人头上。”

    白露伸手,在他手臂上安抚一下:“囡囡她年纪比你小,你让着她就是了,反正你都让了多少年了,让着让着也习惯了。”

    谁让他是当哥的。

【339】姐弟恋

    杜玉心和患者家属等到了抢救室的霓虹灯灭了。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几个患者家属立马围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由于章雪策不是本院医生,只负责协助说明,退到了一边,在现场的这个民营医院的科室主任做了介绍说明:“情况不太好,现在做了引流术,把脑部里的一部分积血积液进行了引流,减轻对脑部组织的压迫。但是,有可能脑部损伤已经形成,现在患者的意识没有清醒,呼吸也很薄弱,我们给他上了呼吸气囊,下一步,最好马上转院,到有条件的医院继续治疗。”

    听说到患者进行手术之后,情况还是没有明显好转,患者的家属全泣不成声,这是飞来横祸。同时,酿成惨剧的肇事司机已经被警察拘捕。

    家属们开始打电话,联络更好的医院,要求转院。而民营医院的医生护士,已经着手准备帮患者转院了。城市里的交警,也是想尽法子帮忙,帮手救护车在堵塞的交通系统中开路。

    等患者转走了后,杜玉心在一团乱糟糟的情况结束之后方才想起白露姐姐叮咛的,要给他爸妈打电话。拿着她的手机,她走了过去找他。

    陆征站在医院的洗手盆边,哗啦啦地清洗着手术中沾染上的血迹。由于患者流血较多,他戴了两双手套都难免脏污了上一些,最糟糕的是,他身上这件衬衫算是毁了,沾上的血迹别想洗得掉。

    杜玉心走过去的时候,见到章雪策站在他身旁一块洗着手。

    两个医生交流着手术里的情况。

    章雪策说:“这孩子的情况看起来够呛。”

    陆征皱着眉不说话。

    杜玉心突然一颗心有些吊了起来。

    “教授这个意思是说?”陆征问。

    “我和那个主任交了下底,有多坏先说多坏。千万不要给病人家属留什么希望。否则,到时候送到其它医院真是判定脑死亡了,与家属的心理预期有所差别的话,难保家属回头找这边的人麻烦事儿,到时候给牵涉到我们头上来了。”

    医生是要救人,但是,现在医患关系都变成了什么模样。救的起来,病人感激你。救不起来,家属不分青红皂白都会认定是医生的错。章雪策这也是无奈之举。

    陆征是很理解这一点的,想自己父亲是做大夫的,他能不知道这种现状?正因为如此,很多医生的孩子都不当医生了,因为医疗环境如今这种现状让人难以接受,风险太大。

    章雪策擦干净手之后,把手放在他肩头上拍了拍:“辛苦你了。”

    “教授辛苦了。”陆征严肃地说。

    “对了,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好像一直在等你。”说这话的章雪策,指向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杜玉心。

    陆征望到了她,急急忙忙拿消毒好的毛巾擦干净手。

    章雪策让开位置,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杜玉心走上前,擦过他身旁时只听他在电话里这么说。

    不知道他是和谁说话,好像是谁打电话听见消息来打听手术情况的。

    “是,是有这样一个病人。不过说起来你们消息真是灵通。我现在也不敢肯定那个患者是不是脑死亡。脑死亡的判定需要一定时间的。当然,你们可以有所期待,是的。如果脑死亡的话,这个患者身上其它器官没有明显的外伤,好像之前也应该是健康的,应该是可以捐赠器官的。你们可以去尝试问下孩子家人的意见。他们是把孩子转到市一去了。”

    原来以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记者,结果不是。杜玉心眼皮跳了跳。

    陆征接过她手里递来的电话,问:“有人打电话过来吗?”

    杜玉心一时没有回过神。

    陆征翻到了自己母亲的来电显示,抬头看她没有说话的样子,不由愣了下,以为自己母亲和她说了什么。于是,他背着她,打了电话给家里人。

    嘟嘟嘟几声电话过去。

    白露在君爷的车上接到了儿子的电话,说:“玉心,征征是不是出来了?没事,你们饿着了吧?我和他爸,现在在路上,去给你们送吃的。你们在那里呆着不要走。”

    听白露姐姐这个声音语气还好。陆征回头,再在像是神游的杜玉心脸上瞅了下,小声对母亲说:“我知道了,妈。”

    “哎?”白露好像吃了一惊怎么是他打的电话,结果对面儿子已经挂了电话。

    “怎么了?”开车的君爷,听着他们说电话,好像一样听出了一丝端倪。

    “没有。我以为玉心打电话过来的。结果可能这个孩子害羞,把电话给陆征自己打了。”白露用着。

    说句实在话,白露其实更想是杜玉心给她打的这通电话。毕竟这是儿子第一个带来向他们父母介绍的女孩子。白露很想和未来的儿媳妇先打好关系的。

    君爷看出了她脸上那一丝的紧张,只觉得好笑。这八字没有一撇呢。再说了,向来丑媳妇见公婆,紧张的不是媳妇吗?怎么变成婆婆了?

    不过倘若他说出这话来,八成得挨白露姐姐瞪眼。怎么,你又不是婆婆,怎么知道当婆婆心里面的紧张。

    男人在外打拼,不用管家里的事,哪里知道家里都是三姑六婆,永远不会嫌弃少一张嘴的,女人之间的种种关系本就复杂。

    白露埋低的脑袋里,是在用力回想以前自己和杜家这个女孩子屈指可数的会面情况,好像,哪怕是自己那小姑蔓蔓,见这个孩子的机会也不多。

    因此只能说这个缘分实在太奇妙了。要是这个孩子天天跑他们家,是不是,也是和彤彤一样和她儿子成为青梅竹马了?偏偏,因为没有天天跑他们家的缘故,倒是与她儿子一见如故。

    白露姐姐都快摇头晃脑起来了,对月老牵的这个红线完全看不清楚的样子。要说谁能看得清楚,真是不可能的。像她自己,和君爷磕磕巴巴这么多年,夫妻做了这么多年,也就是那么回事。

    像亲人居多吧。

    医院里,陆征伸过去的手,突然握住了她发呆的手,说:“是不是知道我妈要来,紧张的,我看你手都冰凉冰凉的。”

    “你妈要来?”杜玉心像是回了神,抬起头这样问他。

    显而易见,她压根不知道白露要来这回事。其实只要他翻看通讯记录,都知道只有他妈打过一次电话,那还是多少个钟头之前的事了。

    陆征只知道自己握着的这种手真的是冰凉的,凉得像块冰,都快让他心惊肉跳。

    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陆征拉着她,走到了医院走廊里的凳子上,道:“我以前以为你学过医的,应该不怕。”

    大概是觉得,要么她是刚才陪那些家属一块紧张给吓到的,要么是她看见他衬衫上沾染上的血迹,怕血。

    杜玉心这会儿仿佛才完全回过神来了,听见他这话不由一笑:“没有什么,我怎么会怕血?”

    “你什么都不怕吗?”其实,陆征有个疑问蛮大的。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杜玉心很显然是愣了一阵。随之,感觉到他握住她的那只掌心里生的一层薄茧。极少人知道吧,当医生的手,其实粗糙的。因为手术的缘故,经常要洗手,洗手用的消毒剂又是最伤手的。做手术的医生,平常除了做手术以外,很多时候,需要做实验,需要练习,生怕在手术台上疏忽了技术,所以,经常磨练。手指手掌生茧是经常的事。他是外科医生,比内科医生在这点上要辛苦的多。

    可能正因为他是医生,所以,能很快能猜到她心头那条疤,这是在他面前绝对掩盖不住的那条疤。对此,杜玉心拂了拂浏海,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这不是绝对不能说的事。轻咳一声之后坦言道:“是的,我——”

    陆征缄默的表情,像是默默地等着她说,并不鼓励,也不阻止。

    那一刻,杜玉心还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有时候,这个男人的心好比海底一样的深沉,和他爸一个样,让人捉摸不透。说不紧张害怕,不可能,还真是有一些的,面对这样一个即便沉默都很有威严感的一个男人。

    “我当时,学的其实是药学。”

    “药学?”

    “是的,本来是考上的临床医学,但是,后来在第三学期,大概是开始见习的时候,听从老师的建议,转了专业。”

    “因为——什么?”陆征看着她,声音低沉的,很缓慢的,沉重地说,“我知道你开过刀的事,是不是,因为害怕手术室。”

    “你——怎么知道的?”其实她猜得到他或许知道的,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怎么知道她的事的。

    “那天,你晕倒。后来,我听给你诊病的医生说,说你心脏有点问题。刚好,是我爸当年给你开的刀。”

    杜玉心低下了脸。是君爷给她动的手术吗?她的印象里,好像对这件事没有那样深刻。反而,是很记得一双眼睛。

    “你当时出过什么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陆征继续说着,一边说,一边像是思考着,“我爸也没有怎么说。那是肯定的。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事。这事情关系到病人的隐私,哪怕是面对家人,都不会说的。”

    “嗯——”

    他望向她低着的头:“你自己,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吗?”

    “我妈妈说我善于忘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忘记了多少事情,记得多少事情。”杜玉心说,对于养母初夏说她的毛病,她有时候觉得又是真的,或许她自己真有这样的毛病。

    “是吗?”陆征轻声道,握了握她的手,“你忘记了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当医生吗?”

    一般来说,生了重病,又那样害怕医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选择去学医?何况,到最终,她确实没有办法面对手术室这个噩梦。

    “我想,可能是我很了解那种生为病人的痛苦和无助,或许,我想超越这种恐惧,于是想当医生。结果,发现自己的想法错的离谱,并且荒唐至极。”

    陆征发现,她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冷,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一样。

    “怎么个错法?”陆征问。

    “当医生,又怎样。不过是,多了解到自己的病有多可怕。到了关键的时刻,又不能救自己。”

    她这话是没有错的。陆征另一只手摸在她头顶上,摸着,像摸个小孩子一样,说:“你知道吗?你给我的印象一直像个姐姐。我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你的年纪,其实和我同年,真的比我早出生了半年左右的样子。”

    杜玉心猛然一惊。他不说的话,她真的没有留意到这点。

    “是不是很吃惊?”陆征冲着她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的,两个清浅的小酒窝很是帅气。

    看着他漂亮英俊的五官,杜玉心忽然脸蛋都要烧起来了。

    天,说起来,他是个帅哥,她是一株随处可见的烂大街的草。最可怕的是,按年纪来算,她这是老牛吃嫩草。其实,她早该察觉到这点的。因为,这点年纪的推测,她只要按照他读书的年龄与两人之间的现实,都可以推断出来的。只是自己不知道怎了,答应他之前,都没有想到这点。

    故作镇定,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会像她一样,现在才知道的吧。那岂不是说明他要后悔了。

    “希望你答应和我交往之前。”

【340】对面的人

    杜‘玉’心有一阵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访问:. 。

    他偶尔表‘露’出来的那种与君爷一样的本质,说明他真的是君爷的儿子。

    “你爸妈不介意吗?”终于,她再次抬起了头,问道。

    话说清楚比较好。两个人倘若要涉及到婚姻的话,不可能是他们自己满意就好的。她不想在他和他家人之间当夹心饼干。

    “我爸妈的话,你应该‘挺’清楚的。”陆征的口气很淡然,“他们是那种人。”

    “哪种人?”杜‘玉’心真不清楚了。只知道,他爸,当初好像对妹妹的事儿意见很大,这点,她总是能从初夏口里听说许多,说他爸是个封建老头子。

    “他们,虽然有人说他们固执,但是,其实很开明。”陆征是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母的。没错,他父亲君爷是个犟脾气,可是,不是说无厘头钻牛角尖的那种,是想清楚了执意走到底的那种。

    “这么说,他们不介意我年纪比你大吗?”

    “为什么介意?再说了,结婚的话,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吧。和我爸妈关系其实不大。”

    对于他后面这句话,她是忍不住出嘴反驳,说:“你之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吗?”

    “不是。”

    他这样肯定的口‘吻’,让她愣了下,问:“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我主要是怕她辛苦。”

    到时候,受到折磨最大的肯定不是他爸妈,而是她。

    “如果她是个坏‘女’人,不用说,肯定不介意。但是,她不是个坏‘女’人,所以,心里肯定过不去。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坏‘女’人。”

    杜‘玉’心心里不禁想,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陆先生,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冷酷,很无血的人。但是,你有时候又给人一种,好像很暖和的人。”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叫我陆先生而是叫我的名字呢?”

    杜‘玉’心埋着的眼角抬起来望了一下他的脸。

    他微笑,嘴角那丝弧度,像是有一丝无奈的样子:“你整天叫我陆先生,不觉得很怪吗?莫非我得喊你杜小姐?你是和我在‘交’往。今晚我还要带你见我父母的。”

    杜‘玉’心心里莫名地吃紧,有些砰砰砰的,情不自禁。

    “你总喊我陆先生,我爸妈怎么想?想你和结婚还喊我陆先生?岂不是,我这不是娶老婆,是娶了个保姆菲佣。”

    “那——”杜‘玉’心干燥地‘舔’了‘舔’嘴‘唇’,“我该怎么叫你?”

    “你可以随便叫。我家里人叫我叠名。”

    那是他爸妈叫他小名吧。她哪能这样叫他。话说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真难叫。

    “叫陆征?”

    “不奇怪吗?连名带姓?”

    她不由地瞪了他一下:要求真多!

    两个人说到这儿,听着,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征征——”

    是白‘露’姐姐的声音。

    陆征抬起头,同时拽着杜雨下的手,一块站了起来。

    白‘露’姐姐挽着君爷的手臂,一齐是向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四个人面对面,两双眼睛都落到了杜‘玉’心身上。

    杜‘玉’心不是第一次和他父母见面,可真的是,身份不一样,关系不一样了,导致心里头真难言地拉起一丝紧张。

    “‘玉’心。”白‘露’姐姐气场大,第一声招呼,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你好,阿姨,叔叔。”杜‘玉’心鞠躬道。

    君爷板着的那张脸,什么话都没有说,和白‘露’姐姐脸上的笑容成了截然相反。但是,动作却不是这样一回事儿。

    把手里拎着的饭盒递过去,塞到儿子手里,君爷冷酷的声音说:“趁热吃吧。一路开来没有怎么塞车。你妈把饭菜都重新热过一遍,再装在保温盒里,才给你们端来的。”

    “爸,妈——”陆征抱住这个饭盒的时候,确实有些吃惊。

    应该说,这是第一次父母给他送饭。

    白‘露’姐姐的嘴角弯弯地上扬着。

    君爷铁着脸对吃惊的好像不明就里的儿子说:“要是你一个人,哪里管得上你。反正你是大夫,对于这种突发意外,你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这回你身边多了个人。你不想想对方等你,可能等到肚子饿晕了都有吗?”

    陆征真的是吃惊。父亲那冷血心肠他最清楚不过了。所以他知道遇上这种事儿父母是不可能给他送饭来的。他是成年人了,而且要立业了,怎么可能让爸妈给他送饭,他人看到要笑话的。他吃惊的,是从他爸嘴里说出的另一段话,批评他这个儿子不够体贴‘女’孩子。

    看来,他爸对于她,真的是很欣赏的。

    陆征不由之间,点了头,说:“爸妈,你们有事可以先回去的。我带她找个地方吃饭。”

    儿子这个话就是傻了,肯定是一‘激’动都忘了今晚主要目的就是带这个‘女’孩子给父母认识的。白‘露’眼珠子一溜,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刚开车来的时候,看见这个医院‘门’口,就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吧。你们顺带在那里把饭吃了。”

    既然他母亲都开了这个口,人家还专‘门’送饭来呢,杜‘玉’心一点话都没有。

    陆征想回来也是,这样就赶父母走,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虽然他爸妈应该不是喜欢当电灯泡的人。

    或许只有君爷最了解白‘露’姐姐的心思了。因为一路开车来的路上,白‘露’姐姐老紧张死了,比丑媳‘妇’更紧张的婆婆,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白‘露’姐姐一个。

    四个人一块走出了医院,见‘门’口左侧果然有一间咖啡厅。进了咖啡馆里,这个时间段,倒是没有什么客人在。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四个人围成一张。

    白‘露’拿着服务生送来的菜单,点了两杯摩卡。自己和君爷一人一杯。至于两个年轻人,打开了她送来的饭盒。

    盖子挪开之后,‘露’出来的丰盛菜肴,让两个年轻人愣了眼珠子。

    “妈,你这是把‘奶’‘奶’家里的厨房都搬来了吗?”

    话说,她这个儿子说笑话像极了她老公,太冷了。

    白‘露’打了抖儿,说:“你‘奶’‘奶’家大伙儿还在吃饭。你们现在吃的,当然不是今晚全部的菜,我捡了一些你们可能喜欢的。”

    杜‘玉’心扫过饭盒里面装的菜,里面有蘑菇炖小‘鸡’,有芹菜炒百合,有酥炸水果,都是一些平常可见的家常菜。但是,她记得上回好像姚爷透过信儿,是说谁不喜欢吃蘑菇。

    “征征他最不喜欢吃蘑菇。”果然,白‘露’姐姐也这么说,接着,意味深长冲她弯了弯嘴角,“不过我好像记得你妈说你喜欢吃蘑菇。”

    陆征是愣了一下。这事他不知道。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一块愣的模样儿,白‘露’姐姐得逞似的,靠在了君爷手臂上说:“瞧瞧,这两个是不是绝配来的,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刚好互补,上哪儿吃饭都不亏。”

    杜‘玉’心顿时觉得脸蛋都要烧了起来,心口噗噗噗跳着,像是跳到了掌心里。他妈,看起来,好像对她没有什么意见。

    白‘露’姐姐能有什么意见?只要儿子喜欢就好了。儿子过的舒心高兴就好了。当爸妈的,不就是这么希望孩子能幸福吗。

    看来,他说的话是没有错的。哪怕是那个‘女’孩子不喜欢他爸妈,他爸妈都不一定对他们的事儿发出反对。心结是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不是在他们家。

    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他是个实际的人,看得出来,他们一家子,都是很实际的。

    “快点吃吧。如果菜凉了,不好吃的了。”白‘露’催着他们两个。

    咖啡还没有磨好,这里的咖啡是现磨现卖的。

    刚被自己爸说了自己不够绅士的包子,很快体现出了绅士风格,用勺子,帮她先勺了白饭出来,放在一个保温瓶可以充当碗的盖子里,再递给她一双筷子,说:“吃吧。”

    杜‘玉’心低着头接过。

    对面他的父母,君爷拿起了咖啡馆里报纸架上放的一本杂志,像是老爷似地翻了翻。白‘露’一边笑着,一边给他们两个孩子倒汤。

    刚好‘门’口里来了几个年轻人,在这里咖啡馆内走了一圈之后,说着:

    “到对面那家去吧。”

    “那边不是客满吗?”

    “客满也比这边好,一看不是同个档次的。”

    原来对面还有一家咖啡馆。只见进来兜了一圈的客人大部分都走了出去,店里的服务生都皱了眉头。

    “这算是什么?”

    “不要提了。对面那家是名人俱乐部,一杯咖啡都要几百块甚至几千块,哪里是人喝得起的。这些人,喝不起,也为的只是去对面看人。”

    “今天有谁来吗?”

    “有。听说那个齐太太来了。”

    白‘露’听着眉头一挑,扫到隔壁君爷手里拿的杂志上面。君爷手里拿的杂志,刚好是最新的一期的,上面刊登有近期城里要举办的时尚周,包括介绍那些可能会出席的名人。这里面,有一个名人被叫做齐太,艺名齐绍芬。

    埋头吃着白饭的杜‘玉’心,留心地抬眼时,能看见白‘露’姐姐手里的勺子放了下来,接着,偎依在君爷耳朵边上像是说了句什么。君爷那双严酷的眼睛落在杂志封面上,一动不动的。

    过了会儿,听到君爷开口说:“你们吃吧。我和你妈出去走一走。”

    陆征好像浑然不知所觉,点着头应好。

    君爷起身,让白‘露’姐姐搂着自己的手臂,一块走出了咖啡馆,不知道上哪里去。

    杜‘玉’心心里头转思了一圈,似乎基本可以料定是他们上哪里的了,因为,时机就那么巧,只有一个——对面的咖啡馆。

    “这样好吗?”杜‘玉’心转过头,看着他。

    陆征把蘑菇夹到她饭碗里,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爸妈,虽然说住在一起的夫妻,但是,像这样散步的时间,真的没有多少。因为我爸是个大忙人。”

    他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杜‘玉’心微微拧了拧眉头。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来电。他没有站起身,是稍微背过她,接了电话。

    “喂,请问哪位?”

    “我是晏子,你是陆征,对吧?”

    晏子,晏子居然打给他电话,而不是打给洛洛,这是怎么回事?

    “有事吗?”

    在对面的晏子听来,这声有没有事,还真是超级冰冷的一句话。为此,晏子很庆幸自己没有突然爆炸。

    “你真像你爸。之前,小青说你只可能像你爸一样,我还不太信。毕竟,你看起来,还比较像是关心小青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完全误会了。”

    “误会什么?”陆征说,“误会我?还是误会我爸?”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陆征,你不用掩饰你自己。我知道你,为了你爸,情愿放弃了小青。我只能说你这人真够冷酷的。当然,你这样做也无可指摘,那毕竟是你爸。”

    对于对方这一串像是指责的言语,陆征只是保持冷静的调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一个地方,但是,我知道你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已经当着小青的面宣告了这回事儿,告诉她这全是幻想,她以前的付出全都是幻想。陆征,你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会遭天谴吗?或许,你也会怕我这个记者,把事情真相全抖出来吧。”

    “我知道你和小青感情好。她叫你到外面爆这事吗?”

    “没有!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看不惯你们一家子,很看不惯。我甚至难以想象,也无比庆幸,幸好,我的婚事,不用姚家来做主,否则真是糟糕死了!”

    杜‘玉’心坐的这么近,隔壁他和对方说什么话,其实她都能略微听见一些。在听到对面的人说了糟糕两个字之后,杜‘玉’心突然‘胸’口里涌出了一股情绪。

    “打完电话了吗?”

    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陆征是愣了下之后,眯了眼。--30501+dsuaahhh+28211854-->

【341】见面

    晏子在对面,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知道那人是谁,一个叫做杜玉心的女人。说真的,她其实已经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陆征表达观点了,但是现在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真是很不爽。

    说杜玉心是小三,倒也不算,毕竟陆征都没有和史慕青在交往。但是,是不是这个女人是傻的,明明知道男人心里装的并不是自己,何必答应人家交往。

    “我可以和那位杜小姐说几句话吗?”晏子开口。

    陆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嗯”了声,把电话递给了杜玉心:“她想和你说几句。”

    杜玉心看着他递过来的电话,想,是不是上次他撒的谎言让他吃了教训,现在对她是彻底的坦白。

    “其实——”杜玉心想说,自己其实不是那种八卦的女人,更不是说会用绳索绑着自己男朋友的人。

    陆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电话塞进她手里,意思很明显:你听吧,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我这也是不是说猜疑你考验你。

    见他这样信任她,杜玉心没有再说,把电话接了过来,对着对面的人说:“你好,我是陆征的女朋友,你是——”

    晏子在对面想,这个女人真大胆,居然不怕,还是说,这个女人自以为是自信得可怕,现在是对她宣战挑衅。

    “既然你都自称为陆征的女朋友,不要怪我说话不会说话,我这人说话向来喜欢直爽的。”

    “有话请说吧。我这人也很喜欢直率,不喜欢弯弯扭扭的,来来去去猜来猜去很没有意思。”

    这算不算两个女人之间的巅峰对决?而实际上,这两个女人,几乎没有一点共同的地方。无论从外貌、家境、经历来看,都是截然不同的人。

    “好吧,杜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我晏子直话直说,你知不知道你那男朋友心里装的是另一个女人?如果不知道的话,那我现在很诚恳地告诉你,你早点放弃这个男人吧。他心里一直惦记的是另一个女人,你和他交往下去,除了自己受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谢谢你,晏子小姐,你说的事我都知道,而且,我知道是事实,不是谎言。但是,也允许我问晏子小姐一句话。晏子小姐是不是一个人见人爱,被男人追捧,不用倒追男人的女人?”

    晏子在对面像是迟疑了一下。

    杜玉心冷清的声音通过通讯的频道传过来,带着一些沙哑的频率,但是很清楚:“我相信晏子姑娘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与我截然相反。所以,像我不理解晏子姑娘说的话一样,晏子姑娘肯定也不理解我说的话。用另一句话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为着,是被人爱着的人最幸福,还是说付出爱多一点的人更幸福这样一个话题,不停地争论,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理解。无疑,晏子姑娘属于前者——”

    “你想说你属于后者吗?”

    “是的。”

    晏子再次停住了声音。此时的心境已经和一开始想着兴师问罪的念头不一样了。或许,在没有和这个女人接触之前,她可以把杜玉心想象成蛇蝎心肠的女人,意图挖苦嘲讽诸如此类,她觉得会毫不费力,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口才顶呱呱的记者。但是,俨然,她想错了。

    错的有些出乎她意料。

    这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是个拥有大智慧的女人。

    见对方没有声音,杜玉心继续说:“晏子姑娘关心朋友的心情我能理解。据我对小青的了解,她所交往的朋友,相信也是一个具有智慧的女人。所以,我才决定和晏子姑娘进行这样一番对话,并且说这样几句实话。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据我男朋友说的,这个事情,不是他单方面作出的决定,是小青自己也有的决定。所以,你大可不必把矛头只是指着我男朋友。当然,作为男人是该担当多一些。他有这个觉悟才没有和你争吵。

    可是,你是一个聪明的理智的女人,是不该犯下这样的错误。女人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相信,小青一样是这样的想法,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请帮我把一句话转交给小青。下次如果再遇到幸福,不要轻易放手了。或许,她不太理解这句话,毕竟你们和我不同。你们是经常被男人追捧的女人,而不像我。”

    对面,晏子迟疑了一下之后,说:“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停止。

    坐在车里面握着方向盘的男人,看着晏子那张绷紧的脸皮,不由一笑,说:“难得看见你这个样子。”

    “什么?”晏子抬头,不悦地扫了眼男人,接着低头再拨电话。

    杜玉心挂完电话之后,把电话递还给了陆征,接着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陆征等了会儿,见她没有说话,看着她那张安静的侧脸,想着她刚才对晏子说的那句话。

    是被爱着的人幸福,还是,爱的更多的人幸福?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他妈能回答的出来。

    关键是她说的那句话,她认为自己是那种爱着他人更多的人幸福。

    杜玉心,你究竟心里面,受到过什么样的创伤,会说出这样的话?陆征心里不禁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只要是人,都是自私的,怎么会想着,爱着他人更多的,比被爱着的人更幸福呢。

    是他,都会希望有个人更爱自己。

    心口某处地方,不禁沉甸甸的。

    电话再响起来的时候,陆征一看又是晏子打来的,实际上很不想接。这事关晏子什么事。不关晏子的事。

    “不接吗?”旁边杜玉心问。

    陆征按了通话键,是念在姚家人的面子上。

    “陆征,你知不知道小青怎么回事?你和她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她挂了我的电话不接?”

    或许是心里面有些心虚的缘故,晏子质问这些话时口气很急。

    “我不知道,我没有和她单独联系过了。她更不会主动找我。”陆征说。

    “你能不能关心下她。不是朋友吗?”

    “我不是不关心她,作为朋友。但是,她并不想我关心她。”

    晏子是气极了说:“有你的。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陆征!”

    被晏子姑娘挂了电话。陆征放下手机,并不说话。

    杜玉心在他侧脸上扫了一下。接到她的目光,陆征问:“怎么?”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只是你不想说,不想干涉。其实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想进一步确定她的安全,你可以过去看看。哪怕你父母在现场。”杜玉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猜疑的人。”

    陆征因为她这话忍不住笑了,伸出的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说:“虽然你年龄比我大几个月,可是,我是个男人,定是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

    杜玉心只觉得被他手摸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僵住了,抖了一下。

    很快的,她的话应验了。这回不是有人打电话给他,是有辆车驰过了咖啡厅的门前。

    那辆车应该是他熟悉的,他终于表情严肃地合上了饭盒,对她说:“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她相信,他是担心他爸妈,多过担心那个女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白露姐姐挽着君爷的手臂走出咖啡馆,本想过去对面的那家有名的咖啡馆俱乐部看看。不是说那位有名的艺人齐绍芬来了吗?齐绍芬,据他们知道的,正是苗爸的老婆,彤彤的姥姥。

    这个失踪许久,甚至可以说是放弃了家里人一个人逃到海外去的,无情无义的女人,再次回国,并且在史慕青面前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了上次成员的损失以后,现在跟踪史慕青的成员,确保为最少三个人一组。保持人力上的优势,配备最先进的攻击武器。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君爷自走出咖啡馆以后,是与负责特别行动小组的高大帅通话着。

    高大帅承认:“今天,她好像心情不好,没有和吴教授他们在一起,是一个人来到了一家咖啡馆,在里面进行了逗留。我们的人跟进去以后,发现她是跟随上次遇见的那个咖啡馆老板,叫做曾海滨的,进了咖啡馆老板的私人办公室。我们的人跟踪到这里,就不可能再跟进去看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呢?”君爷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没有听你说她出了什么事。”

    “是没有事。她好像是在办公室里和那位曾老板喝了一杯咖啡,然后走出了咖啡馆。”高大帅说到这儿,顿了顿,嗓子有些沙哑地往下说,“后来,我们是有听说有人看见了齐绍芬出入这家咖啡馆。由此或许可以推断,她在这家咖啡馆里和齐绍芬见过面?至于她们两人之间说过些什么,那真的是不知道。我们尊重她个人隐私,并没有在她身上安装窃听器,只是尽最大努力保她安全。”

    白露姐姐这时候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君爷晃了晃。

    君爷的电话和她的电话是有特殊频道联系着的。一旦有紧急电话,君爷在通电话的时候没法接听时,白露姐姐的电话可以帮君爷接听。

    见到白露姐姐手里手机显示的号码,君爷眸子一个缩紧,对高大帅说:“你们现在跟她跟到了哪里?”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城里闲逛,逛逛百货,逛逛书城。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她想干嘛。她现在是到了一家麦当劳。今晚她还没有吃晚饭,好像是点了一份汉堡和可乐。”

    “行,我们知道了,到时候我们和你们汇合。”

    “哎?”高大帅一时间没有能意会到君爷话里的意思,却是急忙问起,“君爷,你们家今晚不是聚餐吗?”

    “我和白露出来了。”说完,君爷只得先挂了他电话,再接起白露姐姐手机里转过来的电话线。

    史慕青应该是今天都在这块区域里转悠了。所以,史慕青打电话来的时候,君爷和白露姐姐,甚至可以通过大街,望到了对面一家高大帅说的她正准备吃晚饭的麦当劳。

    “陆先生,你好。”史慕青在电话里对君爷说,“我们再见个面吧。上回我们之间虽然进行过一次对话,但是,明显有许多的疑问你并不能帮我解答。我需要你的答案。”

    今天她和齐绍芬见面以后,应该是了解到了些什么,所以想进一步向他求证。

    对此,君爷只是与身边的白露对了下眼,接着回答她说:“可以,我们看得见你。我们现在过马路过去。你在那里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史慕青说,边说,还边坐在麦当劳挨着窗户的餐桌上,通过透明的窗户向他们夫妇俩示意等待他们过来的样子。

    君爷带上白露姐姐,穿过了马路上的斑马线。

    到了麦当劳,由于过了晚饭的时间点了,里面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

    直走到了史慕青坐着的那张餐桌面前,白露姐姐心里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孩子,既然在这附近,刚才,是不是都看见她儿子和杜家的女儿在一块了。

    在史慕青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史慕青嘴里咬着可乐的吸管,见到他们两个到的时候,伸了下手,请他们坐下。

    君爷没有客气,拉着白露姐姐的手,一块儿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你先吃完再说吧。”白露抢着先说,避免老公那张冷脸又把孩子吓坏了。

    史慕青嘴角笑着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心情还好的样子,道:“没有想到阿姨会来。上次,我都想见见阿姨了,只是阿姨好像不太想见我。”

    白露哪里是不想见她,毕竟这孩子也是自己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只是,总觉得还不是会面的时候。眼见这个孩子,对自己老公一肚子的怨气。

    要说整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她白露。

    “以前。”白露说,“你妈妈和我曾经说过,说,如果哪一天,你长大了的话,肯定要记得我。”

    “阿姨我肯定记着你的。”史慕青轻声道。

    “你错了,误会我的话了。你妈妈意思是说,她怕,如果有一天她不可能看着你长大的话,希望我能代替她看着你长大。希望看着你结婚生孩子。”

【342】袭击

    “我妈妈她——”

    难道她妈妈,很早以前已经料到有那一天的到来。为什么?如果明知道有那一天,为什么不快点逃?但是,能逃到哪里去?

    “你听我说,彤彤,这事儿,虽然我没有答应你妈,因为阿姨一直觉得,没有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味一定会发生。但是,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阿姨一直比其他人都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好,不意味一定是有的穿有的吃而已,更主要是你心里过得舒服,你心里不舒服,阿姨知道。”

    心里不舒服,心里结的那个疤,她都不知道怎么除去。要是所有的事儿说能放下就放下,该多好。想的挺美的,可人不是那种可以随便遗忘的动物。

    “今天,我见到了我姥姥。”史慕青说,“我从她口里,听见了几个事,不知道是真是假,按照血缘关系,她是我姥姥,可是,我一点都没法完全信任她的话。她的话,让我将信将疑。我只能来问叔叔了。刚好阿姨也来了,相信叔叔更不会骗我。”

    “你叔叔当然不会骗你,你知道你叔叔是什么性格。”白露姐姐说这话,可不是为老公说话,纯粹是君爷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君爷情愿伤害一个人,也不愿意说不切实际的给人抱以幻想的话。美丽的谎言,对于君爷来说就是个笑话,不能苟同的笑话。

    面对君爷这样一个既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史慕青心里想,要不是君爷是这样一个人,她还真的不知道上哪儿去问,能问到一个愿意和她说实话的人。君爷的实话,固然令人痛苦,但是终究是实话。

    一抹苦笑,挂在了她嘴角边上,对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彤彤,你也可以选择不问。”白露说,“不管怎样,这事儿,你叔叔和我,都管定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要这样说,阿姨。这事我是当事人,我没有办法挣脱的,我身上已经背负了好几条人命。当然,或许你们安慰我说那都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是杀人犯,可是,不是我的话,怎么会把那几条人命牵涉进来。”

    “这样说的话你就错了。只能证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却不是一个坚强理智的孩子。”

    白露的这一句话,让史慕青抬起了头,像是有些迷惑。

    “你阿姨我——”白露指自己,“到至今牵涉到的人命会少吗?你叔叔他,就更不用说了。你叔叔身上身负的人命责任不知道多少条,如果都按照你这样想,我们两个都不用活了。”

    君爷轻轻地举起拳头咳嗽一声,俨然对白露姐姐这话没有异议。

    “我们的责任是大,这要求我们做事情,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但是,如果没有我们,他们就一定能免于死难吗?不,不要这样想。除非我们是直接行凶的那个案犯,否则不要这样想。这样想,无异于事情的进展,无异于抓住凶手,更无异于那些继续跟随你爱护你的人。”白露瞅着眼前长大的小姑娘,目光里,有着温柔,也有着另一样叫做严肃的东西,“你要知道,彤彤,不要去追究完美,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追求完美可以,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存在的,所以在这条路上,我们必须学会原谅自己。”

    史慕青怔了下。白露没有叫她原谅君爷,而是叫她原谅自己。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不堪,自己不是不原谅他人,是原谅不了自己。

    那一刻之间,心头某种情绪涌动着。史慕青必须再三吸气,才能让这场对话继续下去。

    “我可以问叔叔吗?请叔叔告诉我实话。我姥姥,说我爸的车祸,是我姥爷造成的。叔叔知道这回事吗?”

    对面抬起来的目光,直对在人的脸上,让回答的人,几乎躲避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君爷和白露脸色都稍微沉了沉。

    那个齐绍芬,真是个不简单的货色。本以为,彤彤第一句话,应该问的是关于追杀她姥爷凶手有关问题,结果通通不是。竟然是质疑苗爸起来了。

    “她这么对你说的?”君爷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口气没有一丁点变化。

    “是的。”史慕青直对着他的眼神,也毫无退却的余地。

    她想知道真相,虽然,她百分百的怀疑,齐绍芬是在欺骗她目的是为了动摇她和她姥爷之间的感情,就此站到齐绍芬那边去,按照齐绍芬计划的版本走。即便是这样,她觉得齐绍芬造的这个谣言也实在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哪怕是谣言,都让她义愤填膺,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来粉碎齐绍芬。

    “那我问你,你相信她说的话吗?”君爷说。

    史慕青皱了皱眉头:“我当然——”

    “你当然不信她的话,为什么来问我这个问题?”君爷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刀,面对任何人都毫不怜惜的,“可以想见,你是对她的话,抱了百分之一,万分之一,乃至千万分之一,一份可能她说的话是真实的这样一种怀疑。”

    史慕青道:“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君爷冷冽的一只手打断她的话,“我虽然不知道你小时候的记忆,究竟给了你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显而易见,你小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一种感觉,你的姥爷对你爸并不喜欢。这样的一种感觉,你被对方抓住了,所以,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你马上动摇了。”

    “我没有!”史慕青铁青着脸说,可是,却说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姥爷不喜欢她亲爸。她会有这样的考虑其实是很正常的。不然,她爸妈怎么不在一起呢。哪怕是陈二叔陈二嫂阻止,可是,看起来,陈二叔陈二嫂以前连她妈妈的存在都不知道,在发现她存在以前。

    “彤彤。”白露姐姐看着她僵硬的脸色,轻声说,“不要怪你叔叔说的直接,但是,你这个问题问出来确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想从你叔叔口里得到什么答案呢?否认的答案?如果是否定的答案,只能益发说明你心里没有底气,对你姥爷没有底气。肯定的答案的话,你肯定是不想要的。你叔叔说了的是的话,难道,你就能舍弃对你姥爷的那份信任,那份爱?”

    史慕青说不出话来。

    “好比——”白露姐姐往下说着,“好比有人说你爷爷奶奶现在意图想接你回去,绝对不是出于爱你,绝对不是出于后悔,只因为他们曾经放弃过你。人孰能无错,你何必如此纠结于过去那些人的错,而不放过你自己呢?这些话,阿芳应该都和你说过的。”

    史慕青握紧了拳头:“我没有说不原谅,只是没法原谅——” “你认为是他们杀了你姥爷和你妈妈吗?”

    “他们没有,可他们逼——”

    “如果你姥爷和你妈妈没有任何地方有错,没有和那些人牵扯不清,哪怕他们逼,你姥爷和你妈妈也不至于死,孩子,这个是最大的事实真相,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把矛头指向那些真正的害人凶手,而把矛头指到那些普通人都会犯下的错的人头上?家庭中的矛盾,是自己人的矛盾,不是外敌的矛盾。”

    在白露姐姐有些激动地说这些话时,君爷不由地在身边人的脸上轻轻地扫了一眼。

    “阿姨?”史慕青对对方的反应也是略显诧异。

    白露确实有些愤怒,恨不得一拳头把眼前这个孩子砸醒:“我没有你这样傻,彤彤。敌人说的话,永远只有一个目的,离间你和你身边的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能轻易上了人家这样的当。就像我和你叔叔一样,我们两个人,之间经常有矛盾有争吵,但是,家里吵架是家里人的事,是我和你叔叔之间的事,如果,有外人想利用这点来攻击我和你叔叔,我和你叔叔都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的。”

    对于老婆这话,君爷还真不得不在心里说,是这样的没错。

    哪个夫妻之间不吵架,没有矛盾的。如果真的完美了,那是快要离婚了。他们夫妻间最艰难的时候,不是没有矛盾,而是连吵架的气都没有了,心灰意冷才是最可怕的。

    家庭里磕磕绊绊是常事儿,但是,外部的人利用这点攻击,那就是大事儿了。常事儿和大事儿要分开。

    史慕青听着有些愣,别看她早已满十八岁了,但是,没有和亲人一块长久生活的她,其实正缺乏了这种家庭观念。白露姐姐说的话,她需要仔细放在心里头琢磨。但是,白露接下来的那句话是真实的。

    “你去看过你生病的奶奶,你心里面,其实渴望这份亲情的。你奶奶很挂念你,哪怕骂你恨你,都是因为爱你。当然,她不会再骂你了,她比你更害怕失去你。”

    史慕青直接扭过的脸想说不要说了。她是个满腔愤怒斗志昂扬的圣斗士,不是来听救赎的话的。

    她想把所有曾经欺负过她姥爷和妈妈的人全部都打倒,可最后发现,这些人不过都是普通人,一个个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所以,会有一时的私心,会有死到临头的后悔。

    “还想问什么?”君爷道。

    史慕青转回头,神情已经恢复过来了,说:“叔叔,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我姥爷,是不是把他那把小提琴,交给叔叔了。”

    这个话音刚落地,君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眼手机,君爷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白露的头,则往窗外望了出去。

    事件发生的时候,是在那一瞬间。

    窗户外某个亮光一闪而过的痕迹,就好像一支烛光在黑暗中闪过泯灭的刹那,不是很熟悉这种光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君爷转过身时,只见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椅子和桌子全部倒翻在了地上。和君爷说电话的高大帅,听见了对面的声音,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爷,君爷,你没事吧?!”

    君爷迅即地匍匐下身体,在周围所有观众,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发生的一切时,君爷迅速地移动到了白露姐姐身边。白露姐姐的手,压着史慕青的脑袋,手指间渗着血液,她的手指尖不由得一丝发抖。

    “高大帅。”君爷对着电话里说,“你的人,现在马上去把吴教授接到单位。”

    高大帅心头陡地一沉,果然是出事了。

    君爷爬到了白露姐姐身边,抽出了口袋里的帕子,捂着史慕青脸颊边流下的那条血。白露声音里压着一丝难以忍受的情绪:“她知道的,她知道,所以故意问我们。”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君爷抓着她手背,安抚着,说,“你扑的及时,子弹没有从她致命的地方穿过。”

    “可还是射中了。”白露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一件事,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人。

    高大帅的车,急驰到了麦当劳餐厅门口,停下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从斑马线冲了过来。

    “高叔叔——”

    陆征连气儿都来不及喘。

    高大帅突然想,该不该让他进去。眼看,他身后又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杜玉心在距离他们一定的地点,站住了,没有继续前进。

    聪明的女孩子,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征看着,高大帅进去餐厅以后,和自己父母走了出来。高大帅身上背着一个人。君爷则扶着白露姐姐的手,白露姐姐左手的手背,缠上了君爷的那条蓝色帕子,上面沾有血迹。

    看见了儿子,君爷直接说:“我和你妈回去一下。你们继续吃你们的饭。”

【343】算计

    听到父亲这话,陆征转回身去,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杜玉心。

    “爸,我得跟着去看看。她如果伤到了其它地方,我就不跟着去,反正有爸在,但是,她伤到的是头。”

    白露心里都想,儿子怎么当着人家的面说这话。不过,偏偏这儿子像极了老子。

    君爷听儿子这话也就没有话说。儿子是个大人了,应该有资格有能力处理好各种关系,包括与女人之间的纠纷。

    陆征先走回到了杜玉心面前,道:“我去一下,你在咖啡馆等我,或者先回去都行。”

    “我等你到十一点,你没有回来我就回去。你也不用给我打电话。去吧。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杜玉心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

    陆征想了下,把自己的手表从手腕上脱了下来,交到她手里:“我知道我该相信你,但是,实在怕了,怕像上次那样。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表。我爷爷在我十八岁那年送我的成年礼。你拿着,我如果进手术室,暂时也用不上这个。”

    来不及说句话,他把表放在她手里面,转身就走了。

    杜玉心的掌心里能感觉到这块机械表的重量,沉甸甸的,好像握着一颗心脏似的。因为那表是能动的,一分一秒的走动,好比生命的流逝。人类的心脏,最少也是一秒一跳的节奏。发明表的那个人,该是多不可思议的一个人。

    目送他上了车,和他父母一块走了。

    白露本想留下的,但是手背受了伤,要回去处理。只得看着那个女孩子,她未来的儿媳妇,站在街边,一个孤伶伶地站着。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白露心里头浮现起了一丝酸痛。

    或许这个女孩子心里面的那种感觉,只有她白露最能懂。

    喜欢,嫁一个这样的男人,付出的代价有多少,她已经数不清了。

    君爷和儿子一块,帮着在处理伤者。等他们的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能看到吴正淳坐着出租车刚好抵达了门口。

    “怎么回事呢?”吴正淳直奔过来,接着,看到了头上破血的史慕青。

    陆征眯着眼睛,只见只有吴正淳一个人来,按理来说,另一个人应该跟着来的。可是,现在不是问这种事的时候。把病人先送进了ct室查看脑部中枪的情况。

    刚好那颗子弹,是擦着颅脑上部而过,脑部上面的区域受到了伤害。吴正淳看着ct片的时候,是突然说不出话。

    君爷站在他旁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脸上异常的表情,问:“是不是,和她以前犯病的地方重合了?”

    “好像是的。”吴正淳这样回答以后,突然一愣,想君爷怎么知道这事,忍不住嘴角一翘,问道,“陆队你怎么知道的?”

    “她之前不是谁都不记得吗?后来听说头部受到撞击以后,逐渐想起一些事。或许,这个受伤以后,她能想起所有事情来。”君爷的口气里有一种看穿命运的口感。

    至少,在吴正淳听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不管怎样,伤者是要马上送进手术室里进行手术。对于急急忙忙进手术室给学生处理伤口的吴正淳,君爷也是抹了一把下巴:只见这个吴教授,好像对于学生为什么受到枪击,什么问题都没有。

    白露姐姐的伤口不大,只是被子弹划伤了,由护士长拿碘酒酒精消毒过后用纱块覆盖上。白露包裹好伤口,开始找借口给杜玉心说电话了。

    比如说,她拎过去的那些保温饭盒,总得找个时间地点交接。

    这样的借口貌似很不错,白露兴致冲冲,给杜玉心打了电话。

    君爷见老婆那样兴致地拿着电话在办公室里徘徊,呼出口气,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等待手术结果的同时处理起一些公事。

    现场是留了人,调查对方伏击的地点。这个地方是不难查的,只要对射击有点经验的人,都能迅速地从遭袭地点,推断出狙击距离和方位。高大帅送了病人过来以后再折回去时,已经找到了凶手曾经埋伏的地方。只是,这个凶手肯定是射了一枪没有中马上就走了。

    按照这个距离初步推断,这个枪,可能是国外走私进来的枪械。从手术室里取出来的子弹,同样确定了这点。

    “这种枪在黑市上是不难买的,想找出购买枪支的人,恐怕不容易。”姚爷听说消息以后,从陆家里赶来,对君爷说,陆家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这样大的事,“我只告诉他们临时有事,加班,没有告诉他们是你找我。”

    “谢谢。”君爷道。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客气了?”姚爷看着他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疑问。

    这幅疲态有点不像君爷。

    君爷对他坦言:“今晚上,你知道她问我什么了吗?”

    “她受到了袭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清楚有人一直在暗中盯梢她。但是,既然她之前,已经受到过类似的攻击,我相信她心里很清楚有这样一天。所以,她打算了断,那么,必定问你那个最致命的问题。那群人最大的目的,不就是她姥爷留下来的那把小提琴吗?”

    奥尔菲斯和尤里荻西悲剧故事的小提琴。这把琴,据苗爸之前和他们说的,是一把无价之宝。为什么那些人苦苦追求这把小提琴,一把被诅咒的小提琴?

    原先,君爷都以为,伴随多年前黄少丽那伙人落网,整件事应该是告一段落了。因为,那把琴,不是黄少丽想要的吗?结果好像不是黄少丽想要的。黄少丽对白建业不是真爱,是带着一种目的和企图来接近白建业的。

    这把被诅咒的小提琴,按照苗爸的说法,是代表了一种真爱的东西。

    现在,史慕青其实早知道,那把小提琴,是落在他君爷手里了。所以,只要她向他君爷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对方肯定没有想到苗爸早已把小提琴交给了他君爷,这样一来,那些人,会认为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对她下手。或许,之前那些人想杀她,但是用的手段,仔细分析的话,会发现,其实都还留了一手,不是说像这样远距离射击一枪要她的命。

    “聪明的孩子。”君爷突然吐出这句话时,引得白露都回了头。

    “她本来就挺聪明的。”对此,姚爷转悠起了手里的钢笔,一点都不怀疑地说,“你想想,她是跟着谁长大的?”

    君爷只要想起姚爷说的那个人,一幅益发高深莫测的表情。

    是,她是他姥姥抚养大的孩子。他姥姥是什么样的角色,恐怕再没有比他这个外孙子更了解的了。

    “最好还是让她死了,如果她想就此了断。”

    君爷这句声音,在办公室里慢慢地回旋着。

    杜玉心走回到咖啡馆,肯定是没有心思继续吃东西的了。结果一眼看到他妈给他们俩精心熬制的汤,心里头忽然觉得不舍。她是个营养学家,一个美食家,特别能体会到食物的那种爱。

    人类从自然界任取东西,为自己所用,其中,拿到的,许多有生命的东西,化为了自己的腹中之物。毕竟人类是肉食动物草食动物的合种杂食动物,要活下去,肯定要吃的。结果,只能吃其他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有了这样的觉悟,如果再浪费食物的话,是很对不起那些变成食物的生命的。

    轻轻地抽了口气,杜玉心坐了下来,努力地把剩余的东西尽可能消化掉。哪怕吃不完,都要放好了,带回家去。反正是不能随意丢掉和浪费掉的。

    在她继续吃饭的时候,白露的电话打过来了。

    “玉心吗?”

    “是的,阿姨。”杜玉心吞下口汤,小心翼翼地回答。

    白露能感觉到她战战兢兢的口气,不由想笑。想必这姑娘今晚对他们这对未来公婆印象也好,否则,不会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落下不好的印象。杜玉心自己恐怕都没有察觉,她此刻比上次和白露姐姐通电话时,小心多了。

    很满意,白露想,语气益发地温柔起来,说:“今晚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你。”

    这是代替儿子向她道歉。

    杜玉心连忙说:“没事的,阿姨,我知道大家都是有事要忙。对了,阿姨你的手好些没有?”

    真是个细心的孩子,那样锐利地看到她那只受伤的人。

    “一点小擦皮,贴张胶布就好了。”女超人白露姐姐口气淡然地说着手上不值一提的伤,接着说,“我是想和你说,你那个菜,饭也好,吃不完,别剩着,免得吃坏肚子了。虽然说天气不是很热,但是隔夜菜再热的话,并不好吃。”

    “我知道。我把那些剩菜剩饭,带到我们餐馆的剩饭剩菜回收桶,我们一般餐馆会把这些东西送到附近郊外的合作农场,当作肥料用。”杜玉心一步步解释着。

    白露没有料到她这样细致周到,不由脱口而出:“你还真像征征她姑姑。”

    蔓蔓也是十分讨厌浪费的一个人,讨厌到什么地步,每一样东西,总能找到任何借口再利用。

    为此,白露知道,自己老公对妹妹这点却是很看不惯的,直接扣个女葛兰台送给蔓蔓。但是,君爷口头上虽然酸溜溜地讽刺蔓蔓,心底里却是很喜欢这个妹子的,这点白露比任何人都清楚。

    “征征他爸,其实理想中的女人,就是这种。”白露姐姐说。

    杜玉心在对面愣了一下,是很愣的那种。听白露姐姐这个口气,好像有些无奈和苦涩。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或许根本不是这样,只是基于联想。

    什么联想?

    白露姐姐样貌好,穿名牌,一个和时尚的女人,和蔓蔓的那种小家碧玉吝啬持家的小女人完全沾不上边。

    君爷不可能说,喜欢蔓蔓那种,却娶了白露姐姐这种类型的老婆。唯一的一种可能,君爷并不怎么喜欢白露姐姐,因为两种类型过于截然相反了。

    杜玉心一时都找不到话来回应白露这话。

    白露在对面,实际上,也对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些吃惊。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只是自己这些话,算是心里秘密的话,竟然对着这个女孩子就直接坦言了。

    这该是她藏了多少年在心底里的那个疙瘩。

    白露吸了口气,随之,淡然一笑道:“玉心,所以你明白了吗?征征像他爸。”

    杜玉心马上反应了过来说:“谢谢阿姨安慰我。”

    真是口齿伶俐的女孩子,这么快给她白露找到借口和台阶下了。白露吃吃吃地笑着。

    杜玉心通过电话线听着对面的笑声,只觉得白露姐姐的声音不是普通的好听,像迷人的电台主持人。

    “行吧。”白露说,“那个保温饭盒,你明天有空,送到我家来吧。你妈妈和征征他姑姑是好朋友,我们家和征征他姑姑一个大院的。你应该找得到,知道在哪里。”

    白露姐姐都开了一句声音,杜玉心哪敢说不是,连忙点了下头:“知道了,阿姨,明天我找个时间给你送过去,送去之前先给阿姨打个电话。”

    事儿就这样说定了。

    咖啡馆的玻璃门,忽然叮铛铛一串风铃声,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杜玉心听见径直冲自己来的脚步声,不得仰头向上看,看到的是一个好像民国时代的年轻女人。

    朴素端庄,但是极具气质的连衣裙子,穿着在对方完美的衣架子身上。那头长发飘飘,是比洗发水广告更加诱人。

    “我叫晏子。”

    杜玉心低下头,着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我知道你是谁。我不是来和你争论吵架的,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没有权力把这事儿的经过说出来,正因为,她亲自和史慕青一块受到过袭击,更要因此为其保密。

    晏子一只手,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我说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并没有其它意思。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对面的目击者都说了,你在现场。”

    伴随晏子这话,那些风闻消息的媒体记者们,好像都聚集到这一块地方来了。从咖啡馆门口冲进来还有好几个人的样子。

【344】终得说的

    杜玉心立马把手提包拎了起来,加上白露姐姐带来的保温瓶,走向咖啡馆的后门。晏子见状,追着她上去。

    两个人从咖啡馆后面的小门刚溜出去。前门那些肩头上架着摄像机的记者已经冲进了咖啡馆里。两个人只好拔腿就跑。晏子拿出手机和开车的部长打电话。

    一辆桑塔纳,靠近到了路边。晏子看见,把在前头跑路的杜玉心拽了一把,说:“先上我们的车,有什么事情再说。”

    只见后面一队人从她们俩逃跑的路上追上来,杜玉心似乎毫无选择,只好跟着晏子上了桑塔纳。

    司机踩了油门,才把追赶的那一群人给甩到了后面。

    “去哪里?”

    听见声音,杜玉心抬起头,看见了前座上坐着的男人,至多二十几的年纪,长得叫一个阳春三月的唇红齿白,西装领带,品味非凡,是个上流社会的名门贵族,没有错的了。

    晏子和她一起坐在车子后座上,对于前座宛如贵族公子似的男人,端的那个口气,说:“你等一下,我得问问她,问清楚她了,她知道小青去了哪里。”

    杜玉心只听她这个口吻,宛如才是这辆车主人似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眼前这个贵族男子只不过是给晏子打工的狗腿子。事实呢,定然不是如此的,以她杜玉心可以算是阅人不少的目光来看,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保安司机,看那气质和一身名牌衫,最少是一个老板级别的。

    如此看来,这个晏子姑娘的来历更不平凡了,绝对是比老板级别更老板级别的,可以堪称为小公主之类的。

    男人对于晏子发号施令的口吻只是耸了耸两边肩头,好像早认命了似的,对着那车前镜,好奇地打量了杜玉心几眼。从这几眼里面,男人至少可以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后座这个女人,长得真是很一般的呢。

    “你告诉我,小青在哪里。我这不是为难你,我有这个权利知道。”晏子转过身,一双眼睛像钉子一样抓住杜玉心不放。

    杜玉心道:“你没有权利问这个事,你不是她亲属。”

    听到杜玉心如此清冷的声音,开车的司机都不由挑了挑英俊的眉宇,露出一丝小惊:真人不露相。

    晏子姑娘,也算是很有魄力的女性了,并且是身为一名记者的晏子,有一种职业性的拷问技巧和威严。极少能有人这样近距离面对晏子的审问,做到眼睛不逃避,对答如流的。

    “我是她朋友,是她姐妹,有这个权利。你只是个陌生人。”晏子针锋相对。

    “是,我于她或许只是个陌生人,但是你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能告诉你。”

    “你卡着我算是什么?谁指使你这么做的?陆征,还是他爸?”

    “没有。”杜玉心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情。我只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你认为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是不对的?!”晏子几乎要尖叫了,对于对方的这种强词夺理简直忍无可忍,“你认为我会害她吗?!”

    “或许你不会害她,但是,你去见她是不对的。你如果是她的朋友,你很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她因为你,再受到心灵上的折磨,甚至一块受伤面对死亡的威胁吗?”

    晏子那双眼珠子,看着眼前这张冷静到宛如冰人的面孔,忽然间,嘴角一弯:“你认为我会拖累她?”

    “我不知道。”杜玉心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身看似朴素其实为独家定制绝对价格不菲的衣服,说,“你的身家,至少是上亿级别的。”

    为此,前面开车的男人都快吹起口哨来了。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居然能和晏子打成了平局。

    “我看你也不简单。”晏子唇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虽然你看起来,不是什么特别让人瞩目的人,但是,能用手段勾到了陆家的大少上钩,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不是吗?”

    这话,无论是哪个女人听了都会不舒服的。开车的男人都皱起了眉头,一方面知道以晏子的手段来说,问这话可以说是记者常用的策略,拿着对方的弱点和软肋实行类似拷打对方心灵的审问,另一方面,说实话,这种手段用起来有点下三流,没有想到晏子已经被迫用上这种手段了。

    可是,无疑,对面的这个女人,不是他们这些记者曾经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女人。是这样的镇定,是如此的看透世间,那种沧桑,好比是活了一个世纪。

    “你可以说我用手段勾引男人上钩,但是,爱情不就是如此吗?对方喜欢你,不正是因为你身上某个优点让对方上钩吗?”

    “你——”

    “我如果使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的男朋友为我上钩,那无疑,也是顺其自然的结果。自然界都是如此,两性相吸,互相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倘若我做了的话,你大可以去告我。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流的话,侮辱他人的人格,来博得你的目的,这是最逊的做法,你倘若真是个职业人,该为你刚才所说的话感到羞耻。”

    晏子忍不住了。

    前面的司机突然踩了刹车。把车靠在了可以停车的地方,转回头,看着她们两个:“都消消气。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现在争吵有意义吗?你们两个人之间是敌对关系吗?”

    晏子俨然是气不过,冲那男人喊:“你认为不是吗?”

    真亏了这个男人,虽然是看起来身价很高的一个男士,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很舒缓的笑容向晏子笑着,说:“我觉得不是,感觉不是。”

    杜玉心趁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是开始想方设法想从这车里出去了。

    晏子看见了她的动作,瞪道:“你没有说出她在哪里呢。”

    对于大小姐一时怒气后会迸发出来的激情和怒性,和刘大小姐相处久了,早有体会的杜玉心,一点都不陌生,也对付如流,回过头,对对方说:“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些,是人都知道错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

    前面的司机再次插入了话,这次,也没有理睬晏子,对杜玉心说:“你家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现在在这个马路上,很难拦车的。而且,保不准那些人还会追上来。我绕个圈,把他们甩了,再送你回去。”

    出乎意料的好人。杜玉心回头一望,是不敢保证那些人还会不会追来。回头对对方点了头:“谢谢。”

    “不用谢。”

    晏子直瞪着那个男人:“部长,你这是帮我还是帮外人?!”

    “和这位小姐一样,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杜玉心瞧了瞧他们两个,原来这个男人是晏子的上司,还真看不太出来,原先只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追晏子的,所以不得不顺着晏子的脾气做事。

    或许是男人的抉择,让晏子受冷了,反而脑袋清楚了下来。抱起双臂,晏子依然冷冷的目光看着杜玉心,说:“我们公司的同事,我工作那个部门的部长,姓俞。我们是一家南方报社的工作人员,和你猜的一样,我的本职工作是写稿子和做采访的媒体人。”

    俞部长,俞泽浩,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还挺耳熟的感觉。杜玉心想了想,想起了一些。

    “俞氏集团,做药的。”

    “小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们圈中人了?俞氏药业的总裁是我大伯。”开车的部长,用一种更富含深意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晏子一样是略表吃惊:“你真的只是杜家的女儿?”

    “是。只是,我有个朋友,她是富家千金,叫刘明明。”

    赫赫有名的酒店大亨的千金。他们今天去时尚周做采访的时候,才见过。

    俞浩泽当场吹了声口哨:“这个世界真小,是不是,晏子?”

    “怎么个小法?和我有关系吗?”晏子冰冷的声音没有变。

    刘明明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暴发户的千金。他们宋家,是多少代的名门书香。

    俞浩泽很清楚她在鄙夷什么,只好在镜子里对着杜玉心再耸耸肩膀。说起来,他们俞氏药业不过富了三代,照样不能和传统优秀的宋家相比。

    桑塔纳在城市里绕了个圈,开到了杜家那片小区的门口。但是,需要承认的是,现在媒体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有人从当时事发时路人拍摄的镜头发现了她杜玉心,正好是上次在这片小区发生命案的那家主人家的女儿。很快找到了小区门口来守株待兔。

    看到有电视媒体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桑塔纳马上停了下来,保持一定距离。

    晏子见此略显得意:“怎么样?你带我去见小青吧?反正,你看起来肯定是回不了家的。”

    “谁说的?”杜玉心神情未变,淡定地推开了车门。

    “喂——”车里两个人对她果断干脆的行动显然是一惊。

    杜玉心冲他们两个人说:“遇见你们以后,知道你们是媒体行业以后,我认为,对付你们这些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打了报警电话。”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这会儿,不止守在门口的媒体记者吃惊了,桑塔纳里的两个人一样瞪了瞪眼。

    杜玉心走向小区门口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条直线,不需要任何犹豫的直线。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她穿过小区大门,然后消失在小区里面。

    “天,这种人——”俞浩泽发出一声。

    “怎么了?”晏子冰冷地问。

    “你不觉得她像个机器人,根本不像个正常人吗?”刚开始,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冷漠冷清,处事很冷静。可现在看起来,根本是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简直是一个精准的机器。

    晏子溢出一声冷笑:“这样说,她和那个陆家的机器人,倒是蛮般配的。”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晏子,你怎么好像挺讨厌她的?”俞浩泽扭过头来观察晏子。或许杜玉心看不出来,只以为晏子是因为自尊心受损又是担心史慕青才如此斤斤计较。其实不太可能。以他了解的晏子,今天表现的晏子,绝对是失常了,和平常的状态不一样。

    “没有。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把小青的下落告诉我。”晏子淡淡地说。

    可是俞浩泽明显对她这句话并不领情,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打不通吴教授的电话,所以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去。”

    “不要胡扯!小青比他重要多了。”说完这话,晏子一扭头。

    俞浩泽看着她扭过去的侧脸,良久目光一动不动。

    都说爱情能让人一个人失常,让一个人盲目。如果按照这个铁定的规律来说,杜玉心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谈恋爱呢。

    终于平安回到了家。开家门的锁进门的时候,自己大哥杜儒霖因为听见警笛的声音,往窗户外探着脑袋看热闹。见到她回家,还问她:“知道外面出什么事吗?怎么警察又来了?”

    “不知道。”杜玉心不打算告诉他是她报的警。

    “你今晚去哪里了?”杜儒霖发现了她手里拎的保温瓶,明显不是家里的。

    她今晚上原本要去陆家吃饭的消息,也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还没有完全确定,何必和家里人说,让家里人白操心。毕竟以她家的身价,真的是很难说能配得上陆家。

    可她俨然是忘了,杜家人,包括初夏,包括杜儒霖,可能连杜宇都觉得,不是他们配不上陆家,是陆家配不上他们杜家。就陆家那个敢嫌弃他们家杜儒霖的恶劣本性。

    杜玉心再看到杜儒霖弯下腰像是仔细研究起她带来的保温瓶可能是谁家的时候,才骤然记起了这件事儿。

    整个杜家里,她最怕的,最在意的,是这个大哥的感受了。

    “哥——”

    “嗯?”杜儒霖左翻右翻那个保温瓶,看不出什么标签的痕迹,在想怎么回事时,听到妹妹的叫声抬起头,“怎么了?”

【346】怎么就那么准呢

    没有人喜欢听不中听的话,是肯定的。多好的修养,心里头肯定要生疙瘩。更何况是要强的人。

    杜儒霖看着自己妹妹,或许在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这个妹妹最可怕的地方。

    这是自己的爸妈,为什么口气这样生硬?因为不是亲生的吗?如果因为不是亲生的,说话不是更该客气一些?一般对陌生人说话都是要更客气的,不是吗?

    “爸,妈。我知道我说话,你们向来不喜欢听。我说话是不太好听,但是,正因为觉得这个家,不该这样下去了,决定说实话。”

    杜儒霖不知道怎么阻止妹妹说话,只知道妹妹这话一出,八成又要打架了。他赶紧拦在自己父亲面前。结果,杜宇并没有继续动怒的样子。

    事实上,在杜宇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沮丧和灰败。

    “我明白了。我和你妈做人,在你们两个眼里都是失败的。你妈说得对,谁让我们两个无能呢?因为没有能给你们最好的环境,害得你们跟随我和你妈欠了一身债,你们埋怨我和你妈,也是应该的。”杜宇摆摆手,转身就走。

    “爸——”杜儒霖喊一声。

    初夏对儿子说:“别叫。让你爸反省点,不要太天真了。”说着,转头再看向杜玉心:“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说起来,我和你爸只是给你提供吃的穿的,在你心里头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不过我告诉你,虽然说,是养女,但是,你和他们两个是与血缘关系的,只是与我没有。你自己斟酌着办。”

    杜儒霖听着这话都觉得寒心。好好的一个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怎么现在说话都变成这样了,一个个冷血无情的,好像陌生人似的。

    初夏走了以后,杜儒霖把站在门口没动的妹妹推进门里,关上门,手指头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拜托你以后说话,好好地先想一想,再说出来。否则对你来说一定好处都没有。你要知道,你将来嫁了人,去到婆家更不能这样,会吃大亏的。”

    “哥。”杜玉心道,“我都知道的。我对爸妈说这话也是考虑好久了,难道你觉得不是吗?”

    杜儒霖心里头戈登下,能说不是吗?肯定是的。其实她说的没错,是大实话。他们家是自卑,因为特别自卑所以特别要强。

    如果不自卑,不在意人家看自己的目光,何必斤斤计较其他人的反应?一丁点反应都可以风吹草动的态势。

    “玉心。”杜儒霖苦笑,“有时候,其实说不说是一样的。”

    “哥?”

    “他们不是说不知道,但是,你非要刺到人家心里面的刺上面,不见得人家会高兴,人家心里头只会多个疙瘩。”杜儒霖这种和事佬的作风,和杜宇一样,看着妹妹左脸上被打的疤,他的手伸过去。

    杜玉心侧开脸,道:“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我给你去拿块冰捂着,否则,明天肿起来,你见不了人了。不是你介意不介意,你总得想到人家会问,是怎么回事。”

    杜玉心听了他这话:“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它明天肿起来的。倘若明天肿起来,我也会和其他人说,这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给撞着的。”

    “明明是被人打的痕迹,你非说是撞出来的,你不怕越抹越黑?”

    杜玉心咬了咬嘴唇:“那你说怎么办。我明天一定要出门的。”

    两个人感觉,这脸肯定是要肿起来的了。杜宇刚才一时气起来,下手蛮厉害的。

    “你明天去哪里?上他家吗?”杜儒霖问。

    “是,给他妈送保温瓶。”

    “不能拖延一天吗?找个借口?”

    “怎么找?他今晚把他表搁我这儿了,明天,不是他来找我,就是我去找他。”

    杜儒霖听她这话直愣了许久,没有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没有想到她和陆征关系发展到这么快。

    “你说他把他的表给你?”

    “嗯。”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杜儒霖自己觉得是自己这个问题简直白问了,其实用得着问吗:“是不是,他怕你跑了?”

    嘴角弯了一弯,杜玉心不予置评。

    行啊,他这个妹妹,竟然把陆家少爷的心都给抓的紧紧的了,搞到不是她怕人家跑了,是人家怕她跑了。

    “我小看你了,玉心。”杜儒霖的手伸出去在她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下,脸上颇显出一丝得意,“我这个妹妹,真人不露相,我知道,但是,从来不知道要么你是不出手,要么是一出手惊天动地,一鸣惊人。”

    “哥。”杜玉心想说他这话太夸张了,可是看他这个表情,明显是联想到其它地方去了。

    对此,杜儒霖没有和她说谎,坏坏地勾起了一丝邪笑:“我是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但是,越想越觉得他们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是嫌弃我们杜家吗,结果,非得找上我们杜家的女儿。”

    杜玉心汗死。这是哪儿和哪儿了,都扯到哪里去了。

    “行行行。我知道,我再说下去,你又要说这是自卑人心态了。不过,哥挺你。你这种,飞上树枝当凤凰的念头和动力,是应该的。是人谁不爱钱,谁不爱有钱有势的人?别说你作为女的怎么想,我作为男人也想。”

    “哥——”杜玉心无奈,简直是想伸手去摸他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尽说胡话,不像平常那个愤世嫉俗的小青年了。

    他们杜家人,说起来个个都是愤青。别看她刚才说自己养父母,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也有这个毛病,这不也在批判自己。

    “哥,其实我想的很清楚。我这也是想纠正自己的坏毛病。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说起来是有些命运的事儿,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但是,我不想我们这家人这样继续下去,带着那种自卑下去。我想改变爸妈的想法。”

    杜儒霖点点头,表示对她很理解:“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爸妈的,否则,不会冒着被爸妈骂的这个份上去说这些话。如果是我们一心巴结人家是一回事,如果不是的话,像他对你是有意思的,犯不着自个儿自卑。至于接下来怎么和他家人相处,是门学问,是门技巧,哥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话说了这么多,却还是逃脱不了最致命的那个问题。明天,她这张脸,怎么去面对他家人和他。

    时针指到了夜里十点半。离她说好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陆征见手术结束的时候,望着墙上的钟,发现自己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不知不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进入了他心里面了。让他开始在意她说的话,做的事。

    吴正淳脱下手套和手术衣,看着病人被护士推出手术室。陪伴病人出手术室的还没有麻醉师。再转头一看,看见陆征在望着表,问:“你有事吗?”

    “没有。”陆征说。

    吴正淳却好像是一眼看穿了他,摇头晃脑地说:“薄情的男人。”

    “吴教授——”陆征正色,“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因为他和她看起来比较亲近,所以,你决定放手,把她交给另一个人是不是?说你伟大,还是说自私好呢?”吴正淳像是牙齿里嚼味这些话。

    研究人脑的怪人,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像哲学家。

    “教授,其实你该去学文学。”陆征半似玩笑话地说。

    “这么说,你承认你自私了?”吴正淳勾勒起玩味的嘴角,看着他。

    “是人都自私。”陆征说,“我不是圣人,我只是考虑最好的选择,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既然,她心里都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何不放手呢?”

    吴正淳竖起那根指头:“你怎么觉得,是痛苦呢?她和你说了是痛苦吗?”

    “是的。”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

    陆征摇头:“我有想过她是口是心非,可事实上是,是错的,不是所有人都爱着口是心非,口是心非,也可能是心里面的另一种想法。”

    “你和你爸一样,真是实际。”吴正淳不再说他了,把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一边和他一块走着,去找君爷。路上,和他说了实话:“你周师兄,在酒店里,你闵师姐今晚吃了不好的东西,拉肚子了。我接到你们的电话,没有告诉他,自己出来的。打算回头再告诉他。总不能把个生病的人丢在酒店里不管,毕竟是同事。”

    也就是说,如果告诉了周司晨,那不用说,周司晨肯定是跑出来的,不会留在酒店里。

    陆征仔细听着这里面的信息,联想到的却是:“你说有人吃坏了肚子,是因为吃了酒店里的饭吗?”

    吴正淳因为他这句话,才想到了一点:“对了,你那个杜玉心,是负责酒店里的厨房吧?”

    “只有一个人拉肚子吗?”

    “其他人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据我所知的,只有你闵师姐。”

    两个人边说边向前走,走进电梯的时候,陆征低声问:“吴教授,她醒来后会怎么样?”

    “你不是打算和她一刀两断了吗?”吴正淳低头看着表,“你别告诉我,什么做不了情人可以做朋友之类的话,我一点都不信。”

    “我只是作为一个医生问问她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别扭的性格,真是像极了君爷。

    对此,陆征是绝对不承认的,他和他爸根本不别扭。

    “好吧,我告诉你,你既然都参与手术,应该很清楚,手术里只给她简单止血,但是,受伤的脑部组织她要自我修复。那么,因为这个区域关系到她的记忆。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要么她完全记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记起来以前的事情,之前她都一直在记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

    “另一种可能——”吴正淳看了一眼他佯作镇定的侧脸,“她全部忘记了。”

    “全部忘记的话,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你真的这么想?”吴正淳皱着眉毛和鼻子,口气微叹,“你是很像你爸。像你爸,说要给你妈开刀,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妈手术完把你们全忘记了,或是不醒来,你们不是再次后回到家吗?”

    “不怕。我和我爸,都会一直爱我妈的。”

    对于他这句话,吴正淳回头,像是很不可思议。人如果都变那样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两人走出电梯到了君爷的办公室里,君爷很显然是在和谁说电话。姚爷看见他们两个,站起来,对着吴正淳:“吴教授辛苦了。”

    “我自己的学生,要说的话,是我的学生麻烦到你们了。”

    “吴教授真客气。”

    在这两人说话的时候,陆征走出到外面借这里的固定电话给外面打电话。虽然她已经从咖啡馆回去了,可是,他翻看她发来的短信时发现,她给他的短信时间,不是她说好的十点,是九点。

    她的个性,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响的时候,杜儒霖刚要拧开门出去,听到电话声犹如惊弓之鸟转回身来,见妹妹拿起手机果然是迟疑着接不接。

    “他打来的?”

    “好像是的。”杜玉心拿着手机略显惊讶,应该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电话号码显示为陌生来电,可是以她直觉,她知道是他。

    “接,不接?”杜儒霖走回到她身旁,催促她。

    只能接了,莫非挂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会儿不接,明天更难自圆其说了。

    接了起来,叫了声:“喂?”

    “是我,陆征。——你睡了吗?”

    “没有睡,刚看见电话响。”

    “是啊,我还以为——”

    以为?

    “我看见你发来的短信,见发来的时间不到十点,想着你是个守时刻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有人刁难你了?”

    想他猜的,怎么就那么准呢。

【347】动心

    “没有,只是刚好,出事的时候,有人好像用手机拍到我了,有记者到了现场采访,我见状不对,只好先走了。”

    “追着你吗?”

    “没有,我坐上出租车走了,没有追到。”杜玉心顿了下,“让你担心了是吗?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想到这么多,早知道该把事情经过告诉你。”

    “你解释清楚了,我就不担心了。好比我向你解释清楚,你也不会担心是不是?”

    他是很有自知之明,一次教训记终生。杜玉心都不由一笑:“明白了,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你可以说我是这样的人。我小时候每次做数学题,错一次的题目,下次绝对不会犯错儿。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难怪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说真的,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犯错儿?”

    “那倒没有。我小时候闹过的笑话,你应该听你妈说过的。而且,我这不是一次撒谎当场栽在你手里了。你说以后还敢犯错儿吗?”

    杜玉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小时候,他跟他姑姑学话,要不是他姑姑说实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梵高自命不凡,从此走上疯狂画家的路。

    这个笑话,她妈不知道给家里讲过多少遍了,带着嘲讽的味儿说,说这就是典型的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公子爷,个个都捧着哄着生怕碎了,看吧,这种孩子长大了以后,会不会变成童话皇帝的新装里面那个皇帝。

    可是,最终没有如她妈妈的愿,人家照样长得好好的,成为一个优秀的得体的贵公子爷。

    起点比别人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些人家的优势,必须承认。否则,怎么无论男女,都是很想攀结富贵呢。

    “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了什么了吗?”陆征听着她对面安静,疑问道。

    “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看中我。虽然你说了很多理由。可说真的,我觉得挺奇怪的。你是个有资本,可以找个家境好,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的人。而且你这个人蛮理智的。”

    陆征听她这样一说,却笑了起来,爽朗一声笑有点不像平日里冷酷的性格,纯粹是被她逗乐了一样。

    杜玉心听着他这笑声,都快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了,眉头都拧了一截,问:“怎么,我问的不对吗?”

    “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想不到什么?”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男的可以找贫穷女的,女的,一般不太可能找贫穷男的,除非那男的特别优秀。

    “再说了——”陆征说着,几乎不假思索,“你哪点不好了?我以前不觉得你有自信心不足的地方,怎么突然间不自信了?你学历不差,受过高等教育,有教养,出得了厅堂,自己是营养师,会做饭,入得了厨房。男人娶妻的标准不就是这个?至于容貌的事儿,都说了,女人靠的是七分打扮。你打扮起来,眼睛鼻子都没有长歪,差吗?”

    杜玉心嘴角里溢出一丝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和他说:“我知道,听你这样一说,之前还抱着什么连续剧的幻想,想着一个贵公子爷终于看上平凡的贫家女了,自己是麻雀变凤凰了。结果,什么都不是。”

    “我不是一开始说了吗?我本来就是个实际的男人。”

    杜玉心转过头,看见自己大哥居然一直站在旁边窃听,耸了耸肩膀,有些吃惊。

    对面他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晚上睡眠对女人尤其重要,女人养阴的。明天,我开车去接你,你可以睡晚点,十点左右吧。”

    “你不用工作吗?”

    “这两天我都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吴教授让自己我们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

    杜玉心嗓子里还有一句话:那她呢?你今晚可是为了救她把我再次撇下来,居然一句交代都没有?

    当然,他从来不承认是为了什么情绪去救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的本职工作使然。

    见她许久对面没有先挂电话,陆征本来还想她先挂了他再挂的,这一来,他只好问:“还有什么事吗?”

    让她怎么当着她哥的面问这事,她家里人,早怀疑他们俩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在一起的。否则他怎么会看上她。一句话,就是,她家里人比她更没有自信。

    怎么想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她在考虑什么。那么,只有可能是他本来就不想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认为那压根不是事儿,甚至是他自己的事儿,和她无关。

    在她快要挂断电话时,他对面突然说出一声:“我的手表,是不是还在你手里?”

    “是。你那块表不是很值钱吗?我哪敢丢。”说完这话,杜玉心自然意会到他的言外之意,他都把最重要的表给她了,她何必在猜想一些有的没的。

    或许,男人的想法,永远和女人的心思不一样。女人天性就是喜欢多疑了点,所以女人的耳根子软一些,总是希望男人的甜言蜜语,哪怕那是谎言,听着也踏实。但是,这个男人和他爸一样实际,不屑于做这样甜言蜜语的事。

    双方挂断了电话。

    陆征握着话筒的时候,像是琢磨着什么。后面,白露姐姐从外面走回来,走到他身后,说了声:“打电话给玉心吗?”

    “妈——”陆征转回身,看到她走回来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质疑。

    “我刚才去看过彤彤了,她刚在苏醒室没有醒。你问吴教授,吴教授怎么说的?”

    陆征想到吴正淳电梯里说他们父子俩冷血,回神对母亲说:“吴教授说,有可能会发生记忆上的改变。”

    白露姐姐多聪明的人,很快明白了,为此,倒是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在沉默了会儿后,重新转回头笑问他:“明天你去接玉心到家里来。”

    “是的,我和她说好的了。”

    “我说,傻孩子,你刚才不知道她想要你一句什么话吗?不要像你爸爸一样,以为什么都不说,一切万事大吉,所有人天生就能理解你们的一样。女人要靠哄的。你这不是欺骗她,为什么不能对她坦白一点?还是说,你心里还放不下?”

    陆征只是看着对方的脸,想着那句和爸爸一样的话,里面该包含了多少层的意思。

    “我明白了,明天她来我们家,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告诉她一切。”陆征最终道。

    白露高兴地转回身,走回老公的办公室里。

    杜家里,杜玉心挂了电话之后,看着自己大哥没有走,不解地问:“哥,还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杜儒霖摸着下巴,“你这个男朋友,其实看起来还可以——”

    “你说什么?”杜玉心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不是一家子都认为君爷的儿子像老子,根本不能依靠。

    “我说,他看起来挺实在的。男人,最要紧的是实在,否则,他在外面不知道找多少个小三小四,再说他是个有资本可以找小三小四的。”

    杜玉心没好气的,一路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间去:“行啦,行啦,这话我收到了。”

    “喂,我说,玉心,这个特别重要,真的——你听我说,我是男的,对这方面最清楚不过了。”

    实际,是的,实际是好。杜玉心关上房门,背贴住房门望着天花板,可她怎么始终觉得,他有时候实际到让她觉得可怕呢。

    酒店里,周司晨刚给闵师姐倒了杯水,拿着在下面药店买的治理拉肚子的药,说:“把这个吃了,再多喝点水,然后睡觉。我在这里,如果觉得还是不好,我们再上医院去。”

    闵师姐点点头,吞了药丸子,又问:“吴教授不回来吗?”

    周司晨摇摇头:“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你先睡,不要挂念工作的事,你手头上做不完的我来做。”

    闵师姐看着他走出去房门的背影,嘴角弯了一下,一句话差点吐出唇间:你能不能不要对任何人都这么温柔?

    周司晨是没有觉得什么,是同事,同学,而且一块出差来工作的,有病当然要互相照应一下了。

    打了电话给吴正淳,这是他今晚打的第四通电话了,前三通电话都是忙音,回复信息说吴正淳一直在忙碌中。

    什么事儿呢?他这个淳哥,不像晚上去哪儿风流的样子?不会是哪个朋友找了吴正淳去哪个医院看病人了吧。这是有可能的。

    电话,终于接通了。

    吴正淳在对面问:“晨晨你找我?”

    “淳哥,你在哪里?现在都很晚了,你不回来吗?”

    “我就回来,出去办点事,有人开车送我回酒店,你不用担心。对了,小闵好些了没有?”

    “刚我给她换了另一种药,之前那种药成效不佳,她吃完还是腹泻。”

    “让她多喝点水,我这就回来。”

    “淳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是在哪里?”

    吴正淳愣了一下,他这是下楼梯到了门口,准备坐上高大帅的车。八成高大帅的声音通过他的电话传到对面引起周司晨的警觉了。

    想着迟早要说的,吴正淳没有隐瞒下去:“今晚,小青受了点伤,我到陆队这儿帮她处理一下。你不用过来了。有那么多人照看她。”

    周司晨那边沉寂无声。

    吴正淳心里冒出一种不妙的感觉,这个小弟弟,肯定是恼火他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都瞒着!

    “淳哥,你不是之前觉得小闵和我在一起不合适吗?”

    “你听我说,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走了的话,你再走的话,谁照顾小闵?”

    “可你也不该对我撒谎!”

    吴正淳听他这个动怒,听的很明白了,道:“是,我知道了,你这是气,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是不是?——周周,你果然是对她动心了。”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我对她动心,是,可是,你们一个个做事都这样子。淳哥,我真不明白,你和我说实话又怎么了?小闵我们可以委托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暂时照顾的。”

    “是我没有想清楚,我没有想到你说的这个办法。不过说实话,你现在说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没有?”

    “谁听见了没有?”

    吴正淳要翻白眼了。

    谁?不就是小闵吗?

    “她听见了又怎么样?”周司晨想发疯了,这些人怎么一个个想事情都想成那样,“她是成年人了,再说我从来没有说过会和她在一起的。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脑子,怎么会这点事情都想不通?你们怎么都喜欢这样想歪人家了?都把人家想成什么样子?有没有毛病?”

    吴正淳听着对方骂,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希望自己没有想错任何事。

    “好了,你在酒店里呆着,不要出来。你要知道,你出来的话,一时也见不到她的。有什么事儿我回去后再说。”吴正淳交代着他不要冲动。

    等高大帅用车把他送回到酒店门口时,发现,自己说的话对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周司晨站在酒店门口等着他,不管那冷风迎面刮着。

    吴正淳从车上跳下来以后,对着他黑沉沉的脸,道:“你这样出来,人家不是病着吗?有什么事不见你怎么办?”

    “能有怎么办?”周司晨感觉他这个说法简直是奇怪到了极点,“她和我是什么关系?需要一堆人每天在旁边提醒我吗?”

    推着他的肩头,吴正淳教育起他了:“这点不得不说,人家陆征做的就是比你好。有女朋友,正正当当的,介绍给所有人知道。但是,从不忘记自己是个医生,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人家的朋友和同事同学。出了事情,和女朋友交代清楚,该做的事儿,该尽的本职,都会做。可不会像你这样的,顾虑这的,顾虑那的,做事要坦坦荡荡。”

    周司晨听着他这话只是冷笑一声:“他女朋友那是器量大,不是普通的那种大。淳哥,你信不信你自己这样做了,晏子说不说你?”

    两个人这样说着话儿,到楼上,打开房门,地毯上,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348】联手

    由于闵师姐是袁教授走的时候拜托给吴正淳的,所以,吴正淳必须打这个电话给袁教授。袁教授并没有离开燕京,是去了附近的县区医院做交流,听见消息,当晚飞车回来。

    几个人在医院的急诊室外等着。袁教授到的时候,急诊科的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说:“病人脱水脱的太严重,肠道感染也很严重,再加上严重的低血糖,现在陷入昏迷,通知家属吧。这两天是危险期。”

    低血糖,休克,再加上败血症的潜在风险,一窝蜂的事前未料的情况,把一群人像一棍子打懵了。

    急诊科的医生刚走,袁教授冲着两个人开骂了:“你们是不是医生?连这点判断的能力都没有吗?”

    吴正淳默默地准备挨骂。

    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周司晨说:“吴教授今晚有事去了外面,是我留在酒店里。”

    “那好,你给她做了什么?情况不好不会送医院吗?”

    “我看她精神还可以,人也清晰,说话什么的,没有问题。我给她吃了一种药,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刚给她换了一种药,她有喝水——”周司晨其实也想不明白,怎么病人突然间变成脱水和休克了。明明有喝水和吃药的。

    “你不要狡辩了!”袁教授只看着眼前这个现实,“你没有照顾好她,作为同事作为一个医生,都没有。你现在看看她这个样子,你心里自责不?”

    周司晨正色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和吴教授都做了,发现她昏倒的时候,马上把她送到医院来了。这种情况是我们都预计不到的。”

    “她当时昏倒的时候,在干什么?”

    吴正淳连忙拽了把还要继续说话的周司晨,对袁教授说:“那时候,我刚回来酒店,他到楼下接我,就这么一伙功夫,不到几分钟时间,当我们走到客房的时候,小闵昏倒在客房里了。如周周说的,小闵的情况,真的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她,是不是有什么基础病,没有和其他人说?”

    袁教授的脸蓦然涨的通红,无法置信地竖起手指指着他们两人:“你们两个,一点愧疚心都没有?竟然在这个时候一直给自己找借口洗脱责任?小闵是虎豹吗?会吃了你们吗?!还说是同学同事师生?!”

    吴正淳和周司晨被对方骂得是一阵怔和愣。他们怎么就推卸责任了?而是,压根不是他们的责任。又不是他们给闵师姐下毒造成闵师姐腹泻休克。照顾的事儿,他们也一直努力在做了。

    “不说了!”袁教授生气地拿出手机,“你们两个,等会儿和她父母亲自交代吧。我打电话给她爸妈了。她爸妈只有她这个女儿,可不怕死了,现在坐飞机赶这边来呢。我劝你们两个,在她父母来的时候,表现好一些。尤其是你,吴教授,你可是老师呢。她呢?还没有毕业,算得上还是我们医院和学校的学生。你负有责任的。你周司晨,也别想着逃脱责任。你老师回酒店而已,你何必跑下楼去接你老师,还把一个病人抛在了屋里,明明你们两个心里面是有鬼!”

    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周司晨用力地想甩开吴正淳拉住自己的手,冲袁教授质问:“怎么着?难道我们两个还得负责她一辈子?”

    “怎么不是了?”袁教授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你们两个就是负有责任,她要是不能清醒,变成植物人了,你们两个,不得照顾她一辈子?”

    吴正淳看周司晨要动怒,只得使劲全身力气把人拉到了厕所里。

    “你说她这是什么人!”周司晨觉得晦气极了,以前还觉得这个教授挺好的,怎么突然间翻脸不认人了,简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正淳对此却不觉得奇怪,叹气对他说:“我早说过了,这个女孩子就是个麻烦,包袱。你还对我说,她工作态度挺好。”

    “淳哥?”

    “袁教授这人,其实之前我也不太认得。但是,是不是觉得现在看起来不是个好货,你也别这样想人家。她是怕呢。你知道小闵的父母是什么来路?”

    周帅哥只是听很多人说过,说闵师姐的父母都是教授级别,闵师姐出身于一个书香家庭。

    “没错,两个人都是教授级别,而且,是刑侦队的。现在,他们的女儿,无缘无故搞到腹泻休克,只有这个独生女,你想想他们能善罢甘休?”

    周司晨愣了下。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这个女孩,别看柔柔弱弱的,性格好,但是,分明就是个麻烦,包袱。除非有企图心的男人,否则,聪明点的男人,都不会追这样的女孩子的。周周,你经常说我不会和女人谈恋爱,我看你看女孩子的目光,那才真正叫做一个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吴正淳一句一字教育小弟弟。

    周司晨还是捉摸不透:“你说她性格好,工作态度认真,怎么是个麻烦,包袱?”

    “我问你,她以前的男朋友,是不是不怎样?”

    “你说老齐,老齐是一般般。可是,老齐看中她性格好,学习认真,工作认真,擅于持家,有错吗?”

    “对,这都没有错。但是,一点致命的,这个女孩子,我听你说过,一分手,马上就倒了,不是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是一株菟丝草,自己根本站立不起来,非得人扶着。不要看她好像很独立,可她性格如此软弱,三天两头一病的,我都不知道她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管理不力的人,怎么可以当医生?而且她这样的情况,无疑都是家里惯出来的。别看袁教授说话难听,但是,袁教授说的没错,她家里人肯定更难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吴正淳摇头叹气,脸上马上也衰了一半的节奏。

    周司晨听他这样分析以后,知道有道理,加上,袁教授也知道了闵师姐对他周司晨有意思。刚好,他周司晨在这个节骨眼上是负责照顾闵师姐的。

    真的是,最后不要被袁教授料中了,到时候,闵家人要求他周司晨负起责任来,照顾闵师姐一辈子,那真是倒大霉了。

    美好的初恋,突然像泡沫一样破的干干脆脆。怪不得有人说,初恋只存在于一开始的一瞬间,千万,不能靠近,否则,会美梦变成噩梦。

    周司晨一拳头砸在厕所的墙砖上,这大概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遭遇到的的最棘手的事了。可见,这个人生,什么奇葩的事儿都是能发生的。

    转过头一看,在吴正淳在谁的电话号码,问:“淳哥想找谁?”

    “我这琢磨着想——”吴正淳咳嗽两声嗓子,“今天我不是遇到陆征了吗?刚好和他说起小闵腹泻的事。只能说他这人,虽然看起来实在酷得让人觉得不爽,可是考虑事情挺实际的。他远比你聪明多了,早知道小闵这个人肯定会出问题,问题多多的。所以,问了我一句,是不是,不止小闵今晚上吃了酒店的自助餐以后拉肚子?”

    周司晨很快联想起了袁教授刚开始说的话,袁教授要把自身责任推卸掉,把闵家人的注意力对自己转移出去,当然是要找这个事情更多的替罪羊更好。

    简单一句,除了他们两个对小闵照顾不周的直接负责人,其次,谁让小闵腹泻的了?这个是真正的凶手,肯定得揪出来。既然闵师姐连败血症征象都有了,闵家夫妇又是刑侦的,下一步开始调查酒店卫生,调查出谁害的自己宝贝女儿食物中毒。总之,要给女儿报仇!

    “淳哥,你这是打给?”周司晨皱着眉头,想到要和陆家人联手,还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不想被陆家人看低了。

    “这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们父子俩。可是说真的,他们这对父子,在关键时刻,还真的挺能解决事情的。”

    “你意思就是说我们逊了,解决不了。”周司晨黑着脸,要转过身去,不想听吴正淳去求人。

    吴正淳见劝不了他,只当他还是闹别扭的小孩子,摇摇指头:“你不是没有看过三国,没有看过史记的人,多痛恨的人,到了关键时候,不都得联手。这点心胸器量都没有,怎么成得了气候。人家陆队就有这个器量。”

    “你说他有这个器量?”周司晨对这话绝对无法接受。君爷本身就是个抠门的,小心眼的,绝对没有器量的男人。否则,怎么到今时今日,都针对他们温家死不放手。

    “我问你——”吴正淳对着他,“他是不是救过你爸?他把你爸恨得半死,这是你说的,但是,他还是救了你爸。”

    “他救我爸不就是——”

    “不就是什么?他救你爸,你认为他是为了进一步抓住你们温家的软肋,好,哪怕真是如此,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但还是能考虑到利益大局,把你爸救了回来,你说这个男人的心胸和器量到达了哪个程度?”

    周司晨像是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个。我只知道他做什么都好,不安好心。”

    “那就对了,他可以不安好心,始终不安好心,但是,愿意在该做什么时候的时候,把情绪放在了一边,按照自己的计划走。这不是真正帝王的风格吗?所以我才说你,不要小家子气,真的,这点陆征虽然像他爸一样冷酷,但是,比你好太多了。”吴正淳吸口气,“中国古代有一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不会忍的人,成不了大业的。”

    周司晨拧紧的眉头没有松开,但是,没有阻止他给君爷打电话了。

    吴正淳有君爷的工作号码,这一打过去的时候,君爷刚好还在办公室里没有走。同时,陆征正打算先送母亲回家,因为明早他还要去接杜玉心过来。

    君爷接到吴正淳电话的时候,陆征马上停住了脚。吴正淳前脚刚走,而且,史慕青现在情况稳定都没有事,吴正淳这么着急打电话过来,肯定是——

    “吴教授,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君爷好像一开始也不确定吴正淳反应的情况,毕竟这个事,他之前都没有听过,完全是节外生枝的一件事,计划之外的。

    白露看到儿子都停住脚了,也就跟着没有走,留在这里等说明。

    吴正淳在对面口干舌燥解释了一番,到最后还怕君爷没有想起来,特意提醒君爷一句:“我知道,你对杜玉心这个人很满意,听说,她今晚上作为你未来的儿媳妇都和你见过面了。”

    君爷是多快反应的人,一句话:“我明白了。你先告诉我,你把病人送到了哪一家医院。”

    吴正淳几乎要吹起口哨了。君爷这个办事叫做爽快啊。首先,必须控制住医院方的言论和口供,不能给病人家属得寸进尺的机会。

    都是医疗界的圈中人,对付这种纠纷,君爷可谓是滚瓜烂熟,心中了然。

    挂了吴正淳的电话以后,君爷亲自对姚爷说:“你陪我到那边医院走一趟。”

    姚爷肯定帮这个忙的,二话不说,起身就走,转身看到陆征和白露还在这儿,对着小包子笑笑说:“回去吧。这点小事,你爸能处理不了吗?算是,给你未来媳妇的一个见面礼。”

    陆征对自己父亲肯定信得过。既然姚爷都这样说了,他送母亲下楼。

    白露陪着儿子下楼时,看见儿子还是一张略带沉思的脸,说:“你要不,要是真还是担心她的话,打个电话给她。告诉她,如果消息传到她那儿,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怕她,可能到至今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

    听母亲这句话说到了重点,陆征赶紧拨了号码。

【349】被抓

    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没有人接。陆征挂了电话。

    “怎么,没接吗?”白露问。

    “可能睡了。”陆征考虑的是时间,现在都快一点钟了,按理来说,她是应该睡了。

    白露想着也是。

    两个人回家时,白露和儿子说起另一件事:“听说晏子给你打了电话?”

    八成母亲在他进手术室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手机通讯记录。

    “是的。”陆征坦诚地说,“在你们走开的时候,她打过来的,她在找彤彤。”

    “听说她和彤彤的感情很好,看来是真的了。”白露是难免担心,这事儿会搞到陆家和姚家之间出现问题。

    “妈——”陆征边开车,边转过头看了下母亲安慰,“这事,姚叔肯定不会埋怨爸。再说了,现在彤彤已经没事了。”

    “你确定她没事了吗?”

    “吴教授说她可能丧失所有的记忆,我说挺好的。”

    白露听见这话不得在儿子脸上浏览了眼,见儿子那表情百分之九十九像极了老公:“吴教授有没有说,这话是你爸说的更好。”

    “没有,但他说,要是我爸肯定也是这样说。”

    果然。

    白露都不知道说这对父子好了,这儿子还是她一半遗传呢。

    “等她醒来再说吧,一切顺其自然。当然,这事得捂着,不能被晏子知道了。”白露冷清的声音说着,语气里那种就事论事的冷,和儿子刚才说话也没有两样,只是她自己好像没有察觉。

    “爸是打算把她送走吗?”

    “既然敌人的注意力接下来都放在你爸身上了,是时机把她送走,否则留下来只会像今天这样。那些人,不会像以前给她机会让她逃脱的了。”

    “那些人为什么那样恨她和她家人,妈知道原因吗?”陆征的表情严肃地注视着前方。

    “恨这种东西,说起来,和利益却是关系不大的。一把小提琴而已,被人炒作到天价都好,都不至于开口就是要杀人。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必定是以前,她姥爷欠了人家的人命。否则,人家也不会这样死活要他们全家弄死。”

    陆征听着母亲这些话,爱恨这个东西,他年纪还比较年轻,人生经验还少,真的不是很懂。

    “你没有亲眼看过某个重要的人在你面前真正失去的那种感觉。其实,我也没有。”白露流露出和儿子一样有点困惑的眼神,“但是,这样一种感受,你爸懂,你姚叔也懂,他们经历过。”

    陆征知道母亲说的是,自己姑姑曾经在父亲眼前被人夺走的那种感觉。正是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君爷的一生。否则以君爷那样的出身条件,本也该养尊处优的一个人,根本不会养成如此冷血无情的性格。

    老婆儿子走了,君爷收拾下东西,和姚爷一块准备出发。这时候,护士过来说,说手术后的病人醒了。

    两个爷互对眼之后,先向病房走了过去。

    史慕青躺在床上,晃动了下眼皮,睁开眼,望见了撩开白色帘布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人。

    “醒了?”

    君爷的声音,那样沉重。

    史慕青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五官深深刻在脑海里,最终摇了摇头。

    姚爷站在君爷后面,望着这一幕,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准备一下,今晚送走。”

    不久,吴正淳接到了君爷的电话,说是人到了医院门口。吴正淳急急忙忙到门口去迎接。周司晨留在闵师姐的病房门前,坐在走廊里冰冷的板凳上,两只手插着口袋,表情不可测。

    君爷和姚爷肯定是先去和医院里的人打好关系。

    等关系打好了,吴正淳陪着他们两个,走到病人的病房,说:“现在病人在里面,我刚和周周进去过一次探望,人没有醒。病人家属说是明早上八九点的飞机到。我到时候可能需要接人。”

    “如果你觉得麻烦,我派人去接。”君爷这样说。

    吴正淳几乎是感动到要拘一把泪,手都搭在君爷肩膀上了:“虽然所有人都说陆队是铁面无私的一个人,但是,我就是欣赏陆队这种风格,最少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周司晨听见了他们由远及近的声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面对他们。

    彼此现在都很清楚彼此的关系了,君爷和这个温世轩的儿子面对面地看着。

    姚爷和吴正淳都很知趣,闪到了一边,吴正淳先带着姚爷进去看病人。

    “你好,陆队。”周司晨道。

    “几天没见,好像长大了不少。”君爷说。

    周司晨想,他这是装作谁的长辈呢。

    说起来君爷就是他长辈。

    “我都过了长身高的年纪了。”周司晨比了下自己的个头,假笑道。

    “我是说,经历了这件事,能让你快点长大。”

    周司晨脸色微变,他这分明是被君爷抓住了把柄。好吧,活该他做事没有做好,活该是百密一疏,被对手给抓住了把柄嘲笑。

    “陆队训话训的是。这件事是给了我一个警钟,一个很深刻的教训。但是,陆队不见得就有这个资格来教育其他人。”

    君爷冷冷地翘起苛薄的唇角:“许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有谁曾经在我面前说这样狂妄自大的话。”

    “是吗?陆队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别人说陆队一句不是,陆队都没有办法接受。”

    吴正淳说是进了病房里,但是耳朵贴在门板上窃听,现在听着小弟弟肚子里的火药像是全爆了,齐对君爷发火,心里那股焦急。

    姚爷一只手按住了他肩膀:“没事儿,不就是一只没长齐牙齿的小老虎和狮王斗,被教训一下有利于成长。”

    吴正淳无言地干吞了下口水。

    “有吗?”君爷神情淡然地说,“多少人在背后骂我,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夸过我的话。”

    君爷很有自知之明,从来知道自己不被人喜爱。

    周司晨在口袋里捏了捏拳头:“陆队,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你恨我爸,为什么还要救他?”

    “因为我是个医生。”

    和吴正淳说的一样。周司晨那口牙齿咬的都快断了:“陆队,我实在很佩服你,你没有感情吗?”

    “有。你不是说我恨你爸吗?恨不是一种感情吗?”

    “可是恨一个人,不该是想杀了他吗?你为什么救他?你不觉得这点不合逻辑吗?”

    “不,很合逻辑。恨一个人,不意味一定要杀他。看着他活在这个世上饱受折磨,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凉飕飕的风,刮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吴正淳扶着眼镜看着姚爷:君爷还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周司晨凉凉的那口气抽到了心底里去了:“我不得不服你。你简直不是人。”

    “从来没人说我像是个人,但是,我确实是个人。而且,确实救过很多条性命。你不是也是因为崇拜我,才选择想当医生的吗?”

    不用说,君爷这句话像道雷,把听着的人全劈了。

    姚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相信吴正淳也一样。

    “听人说,陆队说冷笑话为一绝。”吴正淳认为君爷这是在说笑话。

    姚爷却摇摇头,以对兄弟的了解,君爷这话不太像是冷笑话。

    不无意外的是,被君爷这句话成功调侃到的某个小弟弟,脸蛋涨到通红,像火山一样要爆发了:“你说,我崇拜你?!”

    “不是吗?”君爷嘴角噙着几丝玩味打量眼前这个与他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感觉,这个小伙子脸红的样子就像自己儿子小时候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样,确实蛮有意思的,“你现在据说,也是一个小有成绩的医学生了。听说对待女人,一样是冷冷的,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是意图精准干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想像我一样,忍着,忍到有机会来临。”

    周司晨那边,忽然间变成安静,安静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吴正淳可以想象到君爷这番话在他内心里造成的打击,基本是毁灭性的一击。

    “你这样的孩子,我身边除了我儿子,还有一个。他比你更冷。当然,他的命是我救的。他家里说起来和我也是世仇,各种复杂的关系交错在一块。但是,他比你更聪明的一点,他知道,做任何事都好,要有自知之明。”

    “你意思是说,我不该挑衅你?”

    “不。你可以挑衅我,但是,你的论调根本站不住脚。我知道你想救你那个小姐姐,认为她到现在都不能治好病,都是我害的。可你是医生,你很清楚,这个推论完全不成立。我连你爸那样我最恨的人我都救了,她算得了什么?她哪怕醒来,我会怕她一分一毫吗?”

    君爷根本就不在乎温媛能不能醒来。温媛醒来的话,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她早就是一个过时的人了,完全不成气候的人了。再说了,温媛之前和君爷斗那么久,有赢过吗?

    “你不是很恨我们温家,巴不得——”

    “一事归一事,年轻人。你的父母,一个是我恨的人,一个还是我亲戚呢。你说我对你的感情该有多复杂,既爱又恨。”

    本来这是一场严肃的对话,不该笑的。可是,君爷这句既爱又恨,还是让姚爷喷嘴了。

    吴正淳吃惊地看着姚爷笑。姚爷笑的是,君爷这个既爱又恨,还是君爷自己造成的。

    笑声传出来,到了君爷耳朵里,因为对这个兄弟过于了解,君爷干脆选择了麻木不仁。

    周司晨却因为姚爷的笑响了起来:“我爸妈,听说是你撮合的。”

    “是,我撮合的,我也从不后悔。我恨你爸,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同样的,我讨厌温家人,一辈子也不打算谅解。但是,你妈是我尊敬的一个长辈,我肯定一辈子都会继续尊敬她,只要她没有做坏事。”

    “我觉得你是个很复杂的人。”

    “没有人是不复杂的,问题是在关键的时候做对的事。而很显然,你没有做对。”

    再次败的一塌糊涂的小弟弟,黑着脸。

    “想看她吗?”

    君爷突然开的这句声音,让周司晨抬起头。

    “你说谁?”

    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没有糊涂。君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的微笑:“她今晚走。但是,我想你被你错误的事情给绊住了脚,应该是走不了的了。”

    周司晨狠狠地甩过脸。他自己惹出来的祸,肯定是不能把吴正淳一个人丢在这儿面对。

    “以后——”君爷擦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肩头,“记住了。”

    “自知之明是吗?我知道。”

    杜家

    杜玉心是半夜三点钟醒过来的。本来,陆征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也听见,但是,那时候她刚睡着,睡的迷迷糊糊的,陆征的电话只响了三次就停了,她也就一头继续睡下去。三点钟的这次电话响声,是一直不断地响。

    因为这个持续不断的电话声,杜家里的人,全醒了。

    杜玉心接起手机的时候,初夏咒骂着上厕所。杜儒霖扒拉着睡的乱糟糟像鸟巢一样的头发,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听动静。杜宇是被吵醒以后,因为心情本来就不好,走到了客厅里看会儿电视。

    “喂,刘师傅?”杜玉心见到来电是酒店里的刘师傅的手机号码,颇感吃惊。

    这半夜三更的,刘师傅不见得也在酒店的厨房里当班,怎么突然打电话给她。

    “不好了,玉心。”打电话的不是刘师傅,是刘师傅的老婆,在对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刚才我们家来了警察。”

    “什么?”

    “现在那派出所的同志要求你刘师傅跟他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说是有人向派出所报案,声称你刘师傅今晚向酒店客人提供的自助餐出了问题。有人因此拉肚子到了医院,现在性命垂危,说你刘师傅现在涉嫌故意杀人。”

    刘师傅的太太这话刚在对面说完,杜家的大门口,砰砰,砰砰,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有人吗?派出所的同志,快开门!”

    杜家人全部正愣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听屋外一个大嗓门这样吼着。

    初夏吓得在卫生间门口脚底一滑。杜宇手里的玻璃杯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好像震动了整座大楼。

【350】娃娃亲

    杜儒霖作为一家之子,长男身份,在这个时候是时候挺身而出了,对父母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走到了屋门口拉开门后面的铁栓。

    门锁卡的一声一开,门口站了四个民警同志,其中有个女同志随行,看起来阵势还挺大的。

    “是杜玉心的家吗?”

    领头的民警展开了警官证。明晃晃的门口的光,照在对方手里拿的警官证上,挤在门口的杜家人愣是看不出有假冒伪劣的地方。

    “同志,你们找我妹妹什么事?”杜儒霖问。

    杜宇这时候也是站在了儿子身后与儿子一个阵营。初夏拧着眉毛则站在客厅里,见到女儿的房门要打开的时候,立马走过去,把要走出房门的女儿推回房间里,说:“你爸在问人,别急,先别出来。”

    “妈,没什么事的——”

    “什么没什么事,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初夏对养女瞪着眼,“你不知道臭名远扬的躲猫猫吗?”

    普通老百姓不管怎么说,对着那些身穿警服的人,心里都是有莫名的敬畏和恐惧的。再有那些社会上的传言。

    “妈,现在是依法办事的时候了,不像以前——”杜玉心知道肯定逃不掉,逃了反而是犯法的事儿不对,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出来澄清一切。

    初夏反正不信,对着她说:“你单纯着呢,出社会才几年,你忘了,你爸当年被抓的时候——”

    说到这里,杜玉心记起来了。当年,父亲出事的时候,好在有蔓蔓帮忙。蔓蔓第一时间找了律师帮他们处理法律上的程序。如今这个时代依法办事,更是需要律师的时候。

    可他们杜家并不认识什么大律师。杜宇当年请的律师是蔓蔓找来的,和杜家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杜玉心只好给刘明明打电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初夏却不拦着养女去找这个千金大小姐了,但是嘴上依然没有什么好话,说道:“你看找刘明明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蔓蔓阿姨。”

    听见这话,杜玉心明白,母亲现在都不喜欢找蔓蔓帮忙,都是因为每次找上蔓蔓,保准君爷不到两天就会知道这事儿,杜家不是再被君爷看不起。

    杜玉心转过身,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刘明明究竟晚上睡觉有没有关机或是把铃声变成震动的习惯。

    门口,杜儒霖和杜宇试图拖延民警进门的时间,因为都看见杜玉心在打电话找律师了。

    那些民警为此不太高兴了,严正警告这对父子:“我们是按照程序办事的,你们如果再拦在这里,涉嫌妨碍公务,一样是要遭到起诉的。”

    拦也拦不了,杜宇采取了另一种手段,拉着那些民警进屋,叫老婆初夏去厨房冲茶,热忱地招呼道:“你们先坐坐,同志,我女儿刚睡醒,她要是跟你们去派出所的话,需要换身衣服才过去,对不对?总不好穿的不三不四去派出所吧,给同志们造成坏的影响也不好。——喝杯茶,等她换完衣服。你们放心,我们住的是楼上,窗户安了防盗窗,贼进不来,人也出不去。她不可能逃的。”

    民警们知道杜玉心肯定逃不了,但是,对方这种拖延时间的做法实在让人生疑。作为带队的胡警官对着唯一同行的女民警说:“你到她房间里看看,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有毁灭证据的嫌疑?”

    听见这话,杜儒霖是耐不住气了,再听明白了他们是为什么来抓自己的妹妹时,为自己妹妹拍着胸脯激动地说:“我妹妹不是这种人。陈警官,我妹妹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出来工作以后一直都饱受好评。我不清楚,究竟是谁诬陷她!”

    “哎——”陈警官打断他,“同志,我们只是按照程序办事,该做调查的做调查,该把人带走去问话就该带走,调查取证而已,关不关诬陷的事,还得看证据以及证人的证词。”

    “怎么,你们现在有证据证明我妹妹犯法了吗?”

    “有没有证据我们现在也不好说。不然,你们请法律援助吧?”

    真气人!还真以为他们没有人了吗?!

    女民警走到了房门口敲门。初夏紧张到手心发汗,又打破了两个茶杯。

    陈警官环顾了他们一家那幅紧张的样子:很让人怀疑。

    杜玉心从房门里面走出来,是换上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服,对女民警说:“请你们等等,我的律师正在路上。”

    请到了?

    杜家人摸胸口。

    “不如让你的律师直接到派出所吧。”陈警官说。

    “不,我的律师说,要陪我一起去派出所。”杜玉心说着,把手机递给他们,“这是我们律师的电话,她说如果你们不让的话,由她亲自开口和你们说。”

    陈警官将信将疑地把她的手机接过来以后,放在耳朵边上一听,没过会儿脸色即有些变化了。

    “原来是秦大律师。”

    “是的,是我,陈警官。上次那个案子,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陈警官面色有些不悦:“怎么,又有什么事?”

    “我的委托人,不是现在要跟你去派出所吗?”

    “我只是在按照规程办事。”

    “陈警官我也一样,只是在履行作为一个律师的职务。”

    “不是,我是说你,你秦大律师——”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现在要带走的这个人,是我一个大客户集团的千金的闺蜜。”

    “多大的客户集团?”

    “陈警官,咱们互相露个信儿吧。反正,咱俩,都是帮人办事的。互相交个底也好。算是互相不得罪人。你先说,你这是半夜三更查案子,是受到谁的委托?”

    “关于报案人的身份,我身为警察,有责任为报案人保密。”

    “那行,关于我那个客户集团,我也就不好意思告诉陈警官了。不过,这回我受了我委托人的命令,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一定是要水落石出,还杜小姐清白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清白的?你知不知道她把人害到现在被害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别气,别气。陈警官,什么事都好,凡事要讲究证据嘛。——莫非,陈警官有案子的关键性证据了?”

    咳咳。陈警官咳嗽两声。

    楼下传来了停车的声音。杜家人急匆匆走到窗户边往下探望,见到是一辆奔驰。走出车门的女司机,更是一身精炼干净的黑色西装打扮,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背着一个红色的手提袋,很是瞩目。

    “这是——”杜宇代替杜家人吃疑着。

    初夏想:这个刘大小姐给杜玉心找来的律师究竟可靠不可靠。

    女律师爬到了楼上杜家,按了门铃。杜儒霖冲过去开门。

    “你好,鄙人姓秦,是刘小姐让我过来的,从现在开始,我是杜小姐的代理律师了,你们尽可以放心把杜小姐交给我。”秦黎筝走进屋里之后,把这番话当着警察的面,对杜家人说。

    杜宇自然是感激得几乎要掉眼泪了,握住秦大律师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这都是我作为律师的本分。请伯父与伯母,以及这位兄弟在家里等候消息。我陪杜小姐去到派出所之后,如果没有意外,会申请保释,所以到天亮之前,杜小姐会平安回到家。”

    几个民警听着她这话在旁边面无表情。

    女民警贴到陈警官的耳边说:“什么来头,居然能请到秦大律师出马?!”

    陈警官一声不吭,只道:“我们是按照法律规程办事,尽心尽力办案而已,不用管她是谁,更不用顾忌到被告人的身份。我们是按照事实说话。法律是铁面无私的。”

    “是,队长。”

    接下来,杜玉心离开了家。杜宇和初夏留在了屋里。杜儒霖无论如何要陪到妹妹下楼。

    屋子里一空,杜宇两只手捂住了脸,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关你什么事了?”初夏这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老公又没有掺和到这事里面,干嘛发出这样的哀叹。

    杜宇说:“我打了她。”

    意思即,如果他不打杜玉心,今晚杜玉心就不会倒霉了。

    初夏瞬间无语了:“你说她倒霉的话,她从小没有爸妈不是更倒霉吗?说倒霉有什么用。还不快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不是找了律师吗?对了,不如找蔓蔓——”杜宇想来想去,身边他们最靠得住的人,只有蔓蔓了。

    “哎,你别找她,找她给她添麻烦的,再说有人正等着看我们家笑话。”

    “那你说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先看看刘家千金给玉心找的这个律师回来后和我们怎么说吧。”

    杜宇愁得快哭了。初夏背过身,打了一个喷嚏,抽了抽鼻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杜儒霖送完妹妹走回到家门口,听见父母说话,总算是记起这事儿了。虽然他妈说不想让君爷知道,但是,他妈不知道,君爷将是他妹妹的未来公公,君爷有权知道这事儿。

    没有走回家,杜儒霖重新下楼,找起了手机里的号码。关于陆家人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有。这是致命伤。打电话给刘明明也不切实,因为刘明明都把最好的律师给他们请来了。刘明明不可能也不合适告诉他君爷的电话。

    他手机里却是有个号码,一直都没有用,存着的,而且爸妈和杜玉心一直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电话号码。

    说起这个电话号码,要追溯到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子,跑到了人家女孩子就读的小学,向人家讨的。对,他化作小乞丐,变着法子,从人家女孩子口里欺骗来的。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自己未婚妻的电话号码。

    手指头用力挠起了头发,其实他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的号码说不定早变了。他这个号码要么是换了个主人,要么变成是个废号。但是不管怎样,或许,今晚正是一个破解这个号码真相的时机。

    为了妹妹,他得拼了。要知道当年为了自己老爸,他都没有这么拼。

    杜儒霖手指头一丝颤抖,但是坚毅地按下了这个号码。

    嘟长叹声过后,居然,对面有人接了。

    “喂,是谁?”

    不对。声音他不太记得是不是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三更半夜的,而且,她不是不在城市里吗?是在什么管辖区里,严格控制电话。

    “喂,怎么不说话?打错电话了是不是?”

    对面声音里,确实含了一丝好像是在睡梦中被搅醒,有些糊里糊涂的恼火的情绪。再仔细听,还能听见好像火车轮子的声音。

    杜儒霖如梦初醒,正色道:“我姓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人,但是,你是姓陆,没错吧?”

    对面突然沉默了一阵。接着,对方好像意识清醒了一些,可能在研究他的来电号码,研究了半天不得其所:“你说你姓杜,知道我姓陆?可是我身边没有姓杜的朋友。”

    “你妈妈有一个。”

    “哦——你是杜叔叔的什么人?”

    难得这位陆家千金记得他老爸。

    “我是他儿子。”

    “你好。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你怎么有我的电话?我妈妈告诉你爸爸,你爸爸告诉你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给我打电话,我连我爸妈都没有说——”

    杜儒霖额头垂下了三道黑线,什么意思,他这是误打误撞,把人家陆千金突然回家的计划全打乱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管怎样,她这个坦率的干净的作风,和他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的她,一模一样。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你知道你大舅的电话吗?君爷是你大舅吧?或是你表弟的电话,陆征的电话号码也行,我找他们有点事儿。”

【352是别人家的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孩

    “变得和大舅一样?”

    “**不离十吧。”

    陆南像是嘲讽地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妈还不说我像大舅?大舅是社会上公认的优秀的人才,成功人士,社会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大舅这个份上的成功。能像大舅,是我和征征的荣耀。”

    蒋西听见妹妹这话,不得用指头嘘一声:“我告诉你,你这话回家以后少说。”

    “是,我要是说了,我妈不高兴。说我鼠目寸光,可她不想想,她有哪件事儿,真正的大事情搞不定的时候,全都得找大舅解决。我说我们的妈真是太可笑了,一直怀抱着那种自卑的可笑的心理。为什么人不能实际一点承认现实吗?就是大舅这种做人做事的风格好,就是大舅有本事。我妈,充其量,还不是抱着大舅这棵大树才能成长到如今。她真以为自己能做什么?能吗?凭她自己一个要是能?我看,她可能还是跟着我们那个温家爷爷,在小城市里开酱油铺子吧。”

    蒋西都无语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轻自己的母亲?”

    “哦,那你说她对,我错?我说的哪句话不是现实,不是错的?”

    蒋西这点没法否认。要说自己妈那生意能起来,才华能发扬光大,背后要是君爷支撑着,全白搭。越长大,他越是明白这个道理。这个社会,靠的不是真本事,靠的,还是手段。

    他妈呢,偏偏人清高,最不屑这个了。君爷一样为人正直,但是,早习惯了这个严酷的残忍的社会,知道不用手段根本没有办法往上爬。当然,这就是君爷觉得自己亏欠自己妹妹的地方。

    要说要使得出手段,这个儿时的教育,以及从小积累起来的人脉,都是重中之重。这也是君爷能大展拳脚的基础。可自己的妹妹因为君爷的缘故,从小生长在那样贫瘠的家庭里,饱受生活的艰苦和折磨,从小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为了弥补妹妹,君爷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可能一切的努力给妹妹保驾护航。

    至于他们这对双胞胎,从小的成长经历和环境,属于君爷这个等级的,当然都能理解君爷,而无法理解妈妈所说的落后的葛朗台观念了。自然而然,陆南从小到大,又是聪明过人的,早就看透了这个社会,能不站在君爷这边吗?

    陆南问起自己哥刚才提起的那个话题:“你说,征征放弃了那个苗家的丫头,不说为什么了吧,可是和我说的现在那个杜家的小子有什么关系?”

    “征征和他妹妹在交往。本来,今晚上,征征带玉心,是准备见大舅和舅妈的,可能已经在今晚上见过了都说不定。”

    陆南吃惊的表情可想而知:“这个世界太小了吧。”

    “你说小也好,不小也好,反正,这事儿就是这么回事。既然,杜儒霖都找你要征征的电话,八成这事儿很急。这样吧,你要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先不透露自己回来了,我帮你这个消息传给征征。”

    陆丫头考虑了会儿,道:“行。你和征征说。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打来的电话,不过我这里有他的来电显示,我编成信息发给你,你看看是不是他。我明天中午才到的火车。你有空,就开车来接我吧,顺便带上我未来嫂子给我见个面。”

    “喂?”蒋西诧异,他这怎么突然间变成司机兼下级了,全由妹妹说了算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人家到火车站接你吗?”

    “那是为了给你们惊喜。你现在都知道了,我给你什么惊喜?懒得打出租车了。你开车过来接。还有,你那个未婚妻,我未来的嫂子,我真是没有见过。这都怪你一直对我捂着。我总不能回到家以后,你都要结婚了,爷爷奶奶肯定会说起这个事儿,然后,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见过,让我怎么说?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你这个哥吗?”

    蒋西再次拜倒在陆丫头的毒舌下:“好好好。就这样,你睡吧,睡到中午一觉醒来,我和你未来的嫂子给你买好吃的,让你下了火车就有东西吃。”

    “你这是要她面前说我是个吃货?!”

    “不和你说了。”蒋西啪果断先挂了电话。

    等了会儿,陆丫头一事归一事,给她发来了电话号码。

    这一看不得了,还真的是杜儒霖的。蒋西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肯定是不会打电话给杜儒霖直接问,因为杜儒霖都不打电话给他,他打过去,杜儒霖八成也不会和他说实话。

    打给刘明明吧,比较实际。

    拨了刘明明的号码,没有两下刘明明马上接了起来,刘大小姐压根没有睡觉,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看来真是出大事了。

    “西西——”刘大小姐轻轻地说,好像很吃惊,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现在都几点了——”

    “你没有睡不是吗?”

    “是。可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你——知道玉心出事了?谁说的?”刘明明的语气益发小心翼翼的。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应该也是焦头烂额吧。”

    “是的,真的是,我睡不着了,只要想到我朋友被人陷害,肚子里一伙子气,真想揍死那人。最可悲的是,我把最好的律师,帮玉心请过去了。可你知道吗?那律师,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这个案子很不简单。有些人是要把我朋友往死里整!”

    蒋西听到死里整三个字,都终于感觉到事态严重了。毕竟,刘明明家里也算是有些影响力的,请的大律师肯定不差,肯定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才可能导致刘明明都搞不定。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行。”

    蔓蔓和蒋大少的卧室,离儿子只有一墙之隔,早听见儿子起床打个不停的动静了。

    “隔音效果不好。”蔓蔓吐出了句声音说。

    蒋大少回答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以前他们年纪小,怕他们晚上不安分,想搞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

    “结果,他们都长这么大了,墙都没有变?”

    “那是因为你说家里改造的话,这个成本太高了,而且大舅说,家里搞装修的话,对家里人的身体健康都有影响。”

    蔓蔓瞪了瞪蒋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意思只是说,这一切,来的太巧了,不是吗?”蒋大少说这些的时候,却是从床上爬了起来,道,“我得去问问西西是发生什么事了。好歹,征征是我老婆最重要的侄子,从小我也是看着他到大的。”

    蔓蔓听着老公踩着拖鞋走出屋子的声音,想到杜家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打电话给自己,深深地为之叹息。

    她师哥和初夏都是为了她好,让她无话可说。但是,她哥也真是的,不能因为她师哥犯过的一点错误,一棍子把她师哥都打死了。

    更奇怪的是,她哥虽然对初夏不满意,却满意极了初夏抚养起来的这位养女。

    她哥分明是个怪人,别扭极了的怪人。

    蒋西从刘明明那里刚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屋门有人敲了两声。

    “谁?”

    “你爸。”

    蒋西哎,早知道隔墙有耳了,走去打开门。

    “爸,都听见了?”蒋西暗示隔壁的另一个人。

    “都听见了。”蒋大少没有和儿子撒谎。

    蒋西拿手盖住眼:完了,明天妹妹回来,八成这对母女又得大战一回了。

    “说吧,发生什么事儿了?”虽然听说自己闺女要回来了,蒋大少心花怒放,但是,自己闺女身上没有什么事,反而是陆征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爸,我可能得打个电话给大舅先。征征那边我想迟会儿再和征征说,或是交给大舅处理。虽然,我不知道征征现在对玉心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任哪个男人听见这样的情况都要发飙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心被人陷害了,现在,明明能拿到的最新内部消息,有人可能要把玉心往死里整。”

    “现在不是都按照法律办事吗?玉心现在在哪里?”

    “在派出所,生怕出事儿,刘明明叫了个律师自始自终陪着她。不过,她的另一个同事没有这么好运,比玉心先一步被人带走,现在听说那边出来的口供对于玉心而言很不利。”

    是人,灾难落到自己头顶的时候,哪个不想着赶紧推卸自己责任的,何况这罪名还涉及到了是否故意杀人这种可怕的重罪。

    “是什么想整玉心?她之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蒋西抱起手,摸着鼻子,似乎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思考了会儿,蒋西说道:“明明和她是同学,因此,有关她的情况,我大多数都是听明明说的。明明说过她因为家里她哥生病的关系,差点辍学了不说,后来,勉强拿了毕业证,没有找和学业有关的工作,是直接回家里帮家里的饭馆营业。没有进过其它公司和单位,我想不到她会得罪谁了,让人往死里整她。”

    “不是都说她的性格像你大舅吗?”

    他老爸真行,耳朵快赶上兔子的长度了。

    “爸,你意思是说,她的性格像大舅,所以,很容易得罪人?可能在不知觉中得罪了谁了?”

    蒋大少先告诉儿子:“你大舅,是个成功人士,没有错。但是,不能说从来没有遇到过竞争对手和挫折。你爸,我这样的性格号称人缘好的,被人看不过眼的,照样有。所以,不能说你大舅的作风不好。你大舅这么成功,说明他的铁血政策是对的。”

    “爸,我明白你这话了。大舅虽然容易得罪人,可是,大舅明显更有本事,所以不怕得罪任何人。但是,玉心现在还年轻,不像大舅有那么大的自卑,说实话,大舅那会儿年轻的时候,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厉害的长辈在后面给大舅撑腰的。玉心可没有这样的背景。”

    “对。”

    “听爸的意思,我可以给大舅打电话了吧。”

    蒋大少嘘了一声,指到客厅那边的阳台,那里的隔音效果好一些。他刚才专程起来,说是要给儿子帮忙出主意,其实更重要的是提醒儿子这点。免得老婆听见了什么又生闷气了。

    耸耸肩膀的蒋西,走去了阳台。蒋大少回头走回主卧室。

    蔓蔓肯定没有睡,问他:“怎么,你让西西走去哪里打电话了?”

    “没有,怕吵你睡觉嘛,让他小声一点,没有去哪。”

    “胡说,谁不知道你们父子俩的把戏。”蔓蔓嘴上这样一说而已,却也知道他是好心,背过身去睡了。

    蒋大少躺回到她身旁,知道她肯定睡不着,问她一句心里话:“你说,你觉得玉心那孩子怎么样?”

    “你要我老实说,她是初夏的女儿,我能说她不好吗?”

    “你哥蛮欣赏她的。”

    蔓蔓转回头,有点尖锐地看着蒋大少:“你这话什么含义,别含沙射影的。”

    “你哥和初夏的脾气不对头,不是吗?你没有想过吗?”蒋大少是先给老婆未雨绸缪,“一个是你毕生最好的闺蜜,一个是你大哥,你心里先想好了。这事儿迟早得东窗事发。我看,现在是因为初夏还不知道你哥看中她女儿了。”

    蔓蔓额头掉下多条黑线:“你说这话,还让不让我睡觉啊,还说体贴我,让西西小声一点到外面打电话,我看你存心的,让我今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别气,别气,别心烦,没事儿。”蒋大少伸出两只手给她揉肩头放松,“我这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毕竟看你,好像对这事儿好像还没有睡醒似的。明明都是放在眼前的,确凿的事儿。”

    蔓蔓知道老公把她看穿了,叹着气:“你不知道,初夏和这个女儿,和我说的最多的那几句话。”

    “什么话?”

    “说,孩子再好,都是别人家的。她倒不是因为这个,不想对这个孩子好。该给这个孩子的,绝对一点都不会少。可是,她想到我了,想到我那时候,因为我夹在两个家庭之间的痛苦,就生怕这个孩子将来一样遭受这个苦。所以,她情愿做个坏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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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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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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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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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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