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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3】见面

    史慕青早餐过后,一直在准备怎么去医院了。她不想两个老人一下把自己认出来。

    化妆?好的。

    没有周帅哥帮忙,史慕青不清楚自己能有多少把握。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像周帅哥那样把自己从麻雀变成凤凰的惊艳效果,最终,史慕青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男装。

    夹克,运动裤,太阳眼镜,球鞋,再到附近的发型店转换成一个中规中矩亦男亦女的短发,终于是甩开了那头充满回忆的西瓜头,似乎,自己向前迈进了一步。

    背着,史慕青离开了旅馆,在旅馆面前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前往昨晚上去过的医院。

    与此同时,对面酒店的巴士,正在集结参会者,准备出发。

    吴正淳坐到巴士上,看见没有记者追来,松口长气:“好。”

    周司晨在自己的手机上看了又看,没有发现她发短信过来,自己是不是发条短信过去问,成了一个症结。

    他不知道,她去到那究竟能不能控制得住情绪,不与陈二叔陈二嫂起冲突。

    陆征坐在车上转头去看时,似乎能望见一辆出租车划过自己眼前而去的身影,出租车里的人影,似曾相识的样子。

    知道她住在自己对面,但是,咫尺之近,像天涯海角那样的遥远。

    君爷向车门走过来了,在快要踏上大巴的时候,被后面的酒店经理追了上来。

    “陆队,这里还有一部车。”林经理介绍后面另外一部专车,是最多只能容纳几个人的小轿车。

    君爷道:“如果我要坐那种车,我自己有车。”

    大巴上的人,大部分,其实不知道君爷的来历,眼看,今早那群陪君爷的人都没有出现,其实,他们都根本不知道君爷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连陆征都搞不清楚,自己父亲在听完吴正淳的演讲以后去了哪里。

    君爷上了车,找到一个没有人坐的座位,一点都没有拘束地坐了下来。

    气场强大的君爷,毫无意外,让大巴行驶的全程处于一个安静到掉一根针都听不见的状态。

    吴正淳靠在大巴舒适的椅子里打起了盹儿,这会儿,他打从心里感谢这位君爷,让车内鸦雀无声,让人如此容易入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大巴到达了医院。众人依次下车。这次来访,只是参观,预计时间为一个半钟头,之后,在这个医院的会议厅里,会有一场讨论会,时长也为一个半钟头。活动时间总共为三个钟头,是到六点钟左右了。

    日程安排到紧锣密鼓,这也是吴正淳一直抗拒这种医学研讨会的原因。要时间参加这些研讨会,真不如在实验室里多做点实验。研讨会,其实更多的是给人出人头地的机会,谈到学术交流,其实哪里需要这样复杂,现在交流的技术手段那样多,发个邮件,打个电话,直接视频通话,哪一样一对一会差过乱哄哄媒体集结好像菜市场的研讨会。

    君爷回想起儿子发来的视频里,吴正淳那始终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这个吴正淳还真对他那点脾气了。

    不喜欢抛头露脸,是,他君爷一样不喜欢。

    医院里的院长亲自带队下来迎接贵客了。一群人,像大部队一样移动着,先是乘坐电梯,到这个医院的神经外科神经内科两个科室进行参观,再依次参观医院里先进的检查设备,实验机器,以及专科的研讨室。接见的人员,像电影的镜头一样以规定的速度在眼前移动着,有医务人员,也有病人。

    用四个字形容,走马观花。

    这样短的时间,能看出些什么,聊出些什么,了解到些什么,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陆征回头一看,自己父亲,貌似在大部队进入医院的时候,由于自己父亲并不算是此次医学论坛的与会嘉宾,所以并不需要按照大会的安排来进行,以君爷的性情,自然是自己找个地方静心去了。

    倘若如此,他父亲为何执意要跟着来凑这个热闹?

    陆征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自己父亲不止是为了吴正淳来,是知道了她也来了吗?

    去神经内科参观的路上,要经过肾内科。周司晨拉了拉吴正淳的衣服提醒。吴正淳没有忘记,对那带队的人说:“我有个朋友说是在肾内科工作,能不能顺路去看一看。”

    “吴教授认识我们医院的人吗?”听到这话的某人露出高兴的神情,一口马上答应下来。

    在不打扰大部队移动的情况下,带队的医院方面派出了一个年轻的大夫带着吴正淳他们三个,顺路绕到肾内科去了。

    按照与周帅哥演练过的版本,吴正淳报出了陈孝义在这里工作的老同学的名字。这个老同学,据周帅哥打听过,这几天刚好都不在医院里面。因此不会当面拆穿吴正淳的谎言。

    “这样,他不在。真是可惜了。”吴正淳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方设法套取陈二嫂的病历,“之前,我是听他说有一个病人的病历,想给我看看。”

    “是做学术交流吗?”

    对方热情的反应,让吴正淳都内心里吃惊,没想到所有事情都进行的那么顺利,一切照周司晨的计划进行着。他这个周周的脑袋该有多可怕。

    陈二嫂的病历,不费吹灰之力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吴正淳把病历直接交给了周司晨打开。

    陆征看着他们两人大费周章,想,如果她想知道自己奶奶的病情,直接问不是更好。不问,是不是因为,她连自己的亲人一个都不信了。

    她在哪里呢?叫他们两人过来搞自己奶奶的病历,她应该在这附近等着。

    这样转念一想,陆征回头,看见的是陈二叔走出陈二嫂的病房。

    陈二叔陈二嫂都认得他小包子。只因在她失踪之后,他想着那是她仅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要有可能,都会来探望这对老人。

    陈二叔看到他时,站住了脚,眨了眨眼,好像在回想之前似乎没有接到过他要来的通知。

    都碰上面了,陆征走了过去,和陈二叔说话:“爷爷,奶奶还好吗?”

    “你是来工作的吧?”陈二叔眼睛锐利着,脑袋也不糊涂,很快发现他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是的。之前有听说奶奶身体不好。只是我刚好到了南方去进修了。”陆征说。

    陈二叔却是一把把他拽到了墙角边上,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她回来了?”

    陆征愣了下,想陈二叔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只要看一眼他的表情,陈二叔马上知道消息都是对的了,哎一声:“如果她回来,你还是赶紧叫她走。她奶奶病不重的,千万,千万不要在这里给再碰上那些坏人了。”

    “爷爷。”陆征抓住陈二叔的手,“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她三叔的爸妈,我弟弟弟媳,说是听说高长官去了找她,把她找到了。”

    大院子里那些长舌婆,首当其冲是王凤。

    不过陆征并不知道高大帅这次去找彤彤的事,所以听见陈二叔这样一说同样一懵。

    “怎么,不是吗?”陈二叔看见他又没了声音,犯了疑问。

    陆征摇头:“不是。”

    “不是?”

    “爷爷,我是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是吗?”陈二叔露出茫然的神色,“可是,你刚刚不是也问起我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爷爷。”说着这话的陆征,眼角却早扫到了走廊门口的一道人影。

    陈二叔这时好像也发现了他不太对劲的神情,收住了口,转身回到陈二嫂的病房里。

    陆征一个人,走去病区后面的门口,那里,一般通向的是医疗垃圾通道。

    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哗啦啦响了几下。陆征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手机的功夫,像是躲在门口后面的那抹黑影忽然消失不见。

    陆征皱眉头拿出手机时,翻开一看,是一个陌生来电,号码虽然陌生,可是,他马上联想起了什么。

    背过身,把电话拨回去,可是,对面没有人接。他只得急匆匆发了条短信:是你吗?

    接到儿子这条短信的白露可谓哭笑不得。

    白露坐在医院停车场里的小轿车里,她早就没有在医院里呆着了,每呆一天都可以把她闷死。高大帅坐在她旁边的驾驶座,一直用特别的望远镜筒,观察陈二叔那层楼的动静。车上,同时装有与医院监控系统相连接的监视器,记录着陈二嫂病房内外的一举一动,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他们是知道陆征他们上去以后的所有动静。

    “垃圾门那里,是普通的清洁工人吗?”

    “好像是的。如果嫂子不放心,我亲自再去试探一下。不过确实刚才那人的行为有些古怪,推个垃圾车进电梯,却耽误那么长时间,好像有意拖延时间。征征的嗅觉还是很敏感的,像君爷和嫂子。”高大帅关键时候,不忘拍下两领导的马屁。

    “你夸我儿子有什么用?”白露姐姐只叹气着,儿子有了女人果然忘了妈。连是女人的电话还是老妈打来的电话都分不清。

    “嫂子,君爷也来了,你知道不?”高大帅拿这话安慰白露姐姐的心。

    白露却只是瞎应一声:“哦。”接着再来一句:“不知道上哪里了。可能是和哪个年轻女人在一起吧。”

    高大帅对她直接举手投降:“我说嫂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惊悚?”

    “我说话惊悚吗?我有说错吗?他明明是和一个年轻女人一块走了嘛。”白露好像百无聊赖地靠在车窗上,念着丈夫的“出轨”。

    高大帅翻白眼:“那是彤彤好不好!彤彤!”

    “嘘。”白露直接叫高大炮的大嘴巴闭嘴,“不要让我儿子听见了。”

    “小包子不会误会的。”高大帅认为小包子的嘴巴至少没有白露姐姐这样损人。

    “我是说,我儿子听了的话,只怕他们两个打架,不是怕他们亲密。”

    高大帅狐疑地扫过白露姐姐的脸上,十五年过去,要说白露姐姐被砸了脑袋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无疑是,白露姐姐的嘴巴,不像以前那样笨拙了,是十分毒辣,可以堪比姚爷了。

    对此恐怕只有姚爷不同意,姚爷始终认为,在君爷面前的白露姐姐最会装。白露从来就不是淑女,不是乖乖女。

    其实离他们所在的那辆车右边不过百米距离,君爷和史慕青面对面站在那里,四周除了阵阵秋风,只有一个垃圾桶。

    史慕青是想也没有想到,在她满脑子想着怎么对付自己爷爷奶奶时,结果在门口刚从出租车下来,马上被这个男人逮住了。

    君爷那眼睛,哪止是火眼金睛,第一句话,把她上午躲在餐厅里的那一幕都揭了,站在她面前时第一句话这样说:“长大了,早上遇到熟人,忘了怎么打招呼是不是?”

    算这个男人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她不一定能对着他叫出叔叔两个字。

    “没有想过来见我,却有想过怎么来见你爷爷奶奶。”君爷的第二句话,更是意味深长。

    史慕青顿时来了气:“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来见你。”

    “我也想不到,你有什么原因会不敢来见我。”

    实践证明,姜永远是老的辣。被君爷这样一说,她竟然有种心虚到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想不想见我没有关系,有没有做好准备来见我,等你做好准备了,想怎么见我都没有关系。”君爷的声音永远那样沉稳大气,“我这次见你,也不是想谈论谁。只是先告诉你,你阿姨很想你。”

    阿姨?史慕青心头里一动。

    “她上次在你发生火灾的时候,差点儿冲进火场里去救你。如果真是冲进去了,可能,活着的人是你,死的人是她。”

    史慕青不禁抓紧了自己的手,轻声道:“是吗?”

    君爷锋利的眼神扫过她的脸:“如果你真的长大了,是成年人了,那么,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你身边的人,包括危险。”

【274】选择谁

    距离不远,丈夫的话,顺着风,能清晰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就爱上网。。白露想,自己老公的作风一如既往,都是那样冷酷无情。这种教训的话,不要说她听了都不怎么舒服,那孩子听了肯定更不舒服了。这孩子明显处于叛逆期。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不,你知道。”

    君爷的神回复,让在车内守着望远镜的高大帅都回了头。

    “你知道我知道,你还说这个话?”

    “那你肯定知道,你阿姨十五年前之所以会出那个意外,同样是因为一个孩子,口口声声说自己长大了,自己什么都知道。结果,是什么结果,你一清二楚。”

    白露感觉自己的心口忽然被揪了下,呼吸都能停住了。

    十五年前那场意外,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到至今,白小璐都不敢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句话。

    他知道,知道这一切,知道她何尝伤的是脑袋,还有心。

    “你阿姨是个善良的人,从来不会埋怨任何人,哪怕她真的是为了你们去死。但是,如果她真的为了你们鲁莽的行为死了,你认为,你们能苟活在这个世上吗?死了也能原谅自己做的这一切吗?”

    听着君爷这段话,高大帅都只得钦佩到底。都说君爷不知道怎么抓到白露姐姐的心的,其实,哪里需要抓,君爷不用甜言蜜语照样能把白美人轰倒了。

    白露靠在车窗上动都不能动了。更何况史慕青,在那里被君爷一段话轰到变成了冰冻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去见你爷爷奶奶的话,如果是真心关心你奶奶,还是不要上去了。”君爷说完这话,望了望手腕上的时钟。

    于君爷而言,哪怕几分钟,都是很珍贵的。君爷的人生,没有浪费两个字。

    史慕青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用力地看着,每更用力地看一分,都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迎面扑来的那种极致的气场。

    令人惧怕,令人心惊胆寒。

    她没有办法反驳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明明这个男人令人那样可恨可憎。

    “你——”史慕青噎了下喉咙里的口水,“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自己十五年前做了什么事?既然你都说了有人做错了——”

    “如果你想要我说我做错了什么,我认为我十五年前,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君爷的字,吐出嘴唇时,每一个都是方正圆润,清楚,深刻,不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听错的可能。这是君爷的风格,惯来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车内的高大帅却是哗然脸色变了。在看旁边的白露,一样神情不定,眼中掠过一抹早知如此。

    两个人,犹豫着是不是该跑出去打断这一切。

    眼看,史慕青因为君爷这句话,都冷笑了起来:“你认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么,我妈,我姥爷,算是什么了?白死了是不是?!”

    君爷苛刻的视线,在她与她母亲酷似的脸上慢慢审视着:“当然不是白死。”

    “不是白色那是什么?!”

    “他们,只是失败了。”

    “失败?!”

    “为了一把琴,失败了。你知道的。”

    轰。

    像是一道雷在头顶上劈开。史慕青的脸,涨到怒红:“你胡说八道!你推卸责任!你明知道他们会杀人,却把我妈妈和我姥爷送走,结果,让他们死在半路里了,死了,都是你造成的!”

    “如果我说我不送走他们的话,他们一样可能会死呢?”

    “不可能!以你的能力,你可以让他们不死的,就像之前,你一直保护他们一样,你可以做到的,但是你不这样做了,都是因为,你儿子,你儿子受到我影响了,你讨厌我,所以把我赶走。这没有关系。你可以把我赶走,但是你可以不害死我妈妈和我姥爷!”

    “你想的太多了。对于我来说,我儿子是我儿子,我不可能代表他,不可能影响他。”

    “你撒谎!”

    “我不需要撒谎。因为,我儿子站在那里,他很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伴随君爷这句话,车内的高大帅和白露转头望过去,才看见到对面站在车与车夹缝之间的陆征。

    君爷什么时候看见自己儿子来的?

    高大帅唯一的感觉只能是:天,这是天要塌下来的节奏吗?

    史慕青没有回头,但是,能感觉到背后的那双眼睛,是他没有错。

    “不回头看吗?还是怕?”君爷的眼睛,再次苛刻地落到眼前这个小女孩的脸上。

    白露揪了揪胸前的衣服,感觉自己心脏要跟着罢停了,真服了自己老公,世上肯定没有人能做到君爷这样。君爷那是看多了人的心脏,都没有心跳的感觉的一个冰人了,才能完全忽视他人的心跳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这话的史慕青,却清晰地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法回头面对那个人。

    左手插进口袋里,她闭上眼,摸到了拨号的按键,在犹豫要不要按下去时,电话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犹如救命稻草,被她一把抓在了掌心里,她回身,低头,向前走。背后的风,眼前的风,两耳边的风,都像是擦身而过。直到身旁忽然伸来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要去见他吗?”

    声音那样近,贴在她耳畔。背后,则是他父亲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盯在她脊梁骨上。那种目光不知道如何形容。如果,只是单纯的反对,反感讨厌她这个人,或许,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转回头去,骂一声:去!滚回你父亲身边去!

    可是,没有,他父亲的目光永远是那样的冰冷,寒酷,像是个没有一点感情的机器人。

    “放手。”她道。

    声音有多大,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放手了。

    他松开手的时候,她感觉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着。她于是迈开双腿往前跑了,像风一样的快,快点,快点离开这里。

    背后,他是不是和她说什么话了,她既听不见,也不会想听。反正,他会说的话,肯定是为他父亲辩解的话。

    说他父亲不是害死她妈妈她姥爷的人,说他爸爸其实有难处有苦衷。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只是他站在她这边,说他父亲不对。

    有这个可能吗?

    不会有。

    事实上却是,陆征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路口,都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内的高大帅都快窒息了,抓住白露姐姐的手臂,道:“你不下车?”

    “他们父子俩哪怕要吵架,我下车有什么用?”白露淡定如石。

    “你怎么没有用?”高大帅愣住了。

    “陆君那个脾气,天下能和陆君吵架的,没有一个,哪怕是囡囡。”

    白露这话还真没错。被君爷最惦记的妹妹,都没法和君爷真的吵起来。君爷要么一吼,直接把人吼没了。再说了,据白露知道的君爷,自从囡囡回家以后,君爷,压根没有对谁吼过了。和君爷吵架的机会,等于零。

    君爷是个不会吵的人,可是静静的目光,足以把人杀死,把人的心脏直接掐停。

    陆征回头的时候,看见的,正是父亲那双犹如大海一样深的眼瞳,这让他喉咙里一紧。是,因为父亲的目光,如此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爸。”陆征叫。

    “你都听见了。”

    “是的。”陆征追上一句,“我知道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是,有一天她一定可以理解的。”

    “如果,如果她的话是真的呢?”

    陆征神情一肃:“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说我真的是认为她影响到了你,必须把她送走,所以把他们一家人全部送走导致车祸。”

    “妈妈会高兴。”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家人对话。高大帅想,心脏都快被他们父子间如此诡异的对话给激出来了。再看看白露姐姐。白露姐姐那表情,看起来也是相当的复杂,被这对父子给激的。

    君爷那划过光的眸子,沉甸甸落在儿子沉静的脸上。

    对此,白露姐姐都快笑了,这算是自己老公总算有这样一天了吧,被自己儿子将军的那一天。所以都说,老子最大的对手其实是自己的儿子。如果天下没有战胜自己的人,那么,只能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君爷肯定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自己被小包子给逼到了。

    “妈妈会高兴。”陆征准确的,认真地吐出这些字,“为了妈妈,爸做这些事,妈妈肯定会高兴。妈妈高兴的话,我能不高兴吗?”

    君爷定定地看着儿子的脸,回想当初那个小包子,这么多年来,没有变,包子就是个暖男,弥补他和白露姐姐所缺失的那部分。

    没有回答儿子一句话的君爷,转回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余下给儿子的那抹背影,或许是无言的尴尬,也或许是一句:你长大了,儿子,所以,我没有什么话需要对你说的了。

    白露抚摸下自己的胸,无疑,也是抹欣慰。

    比起君爷,姚爷这个当爸的,可就没有那样好运了。

    洛洛冲到姚爷的单位里找到姚爷,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质问:“征征哥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姚爷只看见,儿子这一来,一大堆女粉丝全冲到门口,想一睹他儿子的芳颜,妖孽两个字直接在姚爷脑袋里蹦出来。

    甩上门,姚爷可不想自己和儿子的形象一块被毁了,确定没人敢在门口窃听以后,姚爷才对儿子说:“不告诉你,那也是征征的意思。”

    “什么!”洛洛高八度尖叫。

    姚爷能理解儿子这句叫,因为,小包子真的挺怕他们父子俩,这是事实。

    “行了,别叫了。你现在知道他回来了,不也是一样。”姚爷教育儿子,“不要去找征征,不要给包子添麻烦。”

    “我怎么会给他添麻烦?哪次他不是得靠我?”洛洛自负的很。

    这点,姚爷相信绝对不是自己遗传的。像他,从来可不敢在君爷面前这样自负。

    “你最好知道如何收敛。别以为你样样能比征征强。说到底,征征哪样能输给你了?”

    “有。”洛洛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情商比征征高。”

    姚爷一口茶水直喷儿子脸上:“就你这二货,你能比征征情商高。”

    洛洛受打击了:“我怎么是二货了?我长得哪样二货了?”

    “不是长得像我吗?”姚爷气定神闲,拿起电话,拨包子的电话,顺便给包子再卖个人情,说自己儿子知道他回来了。

    “爸——”洛洛赶紧冲过去,一把按住姚爷的电话,“你想干嘛?”

    “告诉征征你知道了。”

    “你告诉他,他不是得防着我。”

    “当然得防着你了,不然,你去到他那里,是不是又要想尽法子撮合他和彤彤了。”

    姚爷那一记锐利的眼神,直戳到洛洛脸上。

    洛洛躲不过,皱紧眉头:“怎么,不行吗?”

    “我以前怎么和你妈妈认识的,你有没有听人说过?”

    洛洛愣了愣,是没有想到,自己父亲怎么突然间反而提起自己和他妈妈的事了。

    “我记得奶奶说过,说,妈妈和爸爸刚好是一个单位的,志同道合。”

    “那么,你知不知道,在认识你妈妈的时候,我刚被人甩了。”

    洛洛张大了嘴巴。

    姚爷只要看儿子这幅快要乐不可支的表情,恨恨地先瞪上一眼:“不要说那句话。”

    洛洛偏要说,指着他说:“原来你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姚爷火:“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征征哥的情况,就像你老子当年。”

    洛洛顿时没气了,怔了:“爸,你是在说什么?”

    “当年,我原来的对象,她的父母因为我的揭发坐了牢。所以,她恨上我了。认为,我不该大义灭亲。至少,不该我来做这个事,把她一家全毁了。包子,他现在的情况,和我一样。她不会原谅包子的,不会。只要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很疼爱自己家人的好姑娘,绝对不会。不是你彤彤姐不好,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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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心疼

    洛洛像是在听天方夜谭:“爸,你傻了吧?彤彤姐怎么可能恨哥?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不是说她恨你哥,我是说,她心里的那个结,永远别想解开。如果她和你哥在一块,不是折磨你哥,是折磨死她自己。”

    姚爷是善良的,他当时愿意主动放手也就是这个原因。生怕对方,因为这个不断地折磨自己,责备自己。这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

    洛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拨着飞扬帅气的浏海:“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当时,干爸送走彤彤姐一家,你知道吗?”

    “你认为我该阻止你陆叔把他们送走?”

    “难道不是吗?”

    面对儿子那双质疑的眼神,姚爷只能说,自己儿子太不了解他了,连他都不了解,怎么了解君爷。应该说,儿子才是温室里长大的那朵花,比小包子都分不清状况。

    “你自己想。”

    姚爷说完这句话准备打开门出去。

    洛洛跳起来,一只手挡在他面前:“你躲着我干什么?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你是做了亏心事吗?”

    “第一。”姚爷指住了儿子的鼻子,“我没有躲着你。第二,你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你心里很清楚。第三,你爸明人从不做暗事,包括你爸当年把你小叔和喜欢的人拆开了,你爸都能拍着胸膛说,这事是我做的没有错。”

    洛洛一时措手不及,但是,拉着他不放手:“爸,你给我说说理由,为什么当时非得送姐他们一家走。如果他们不走,是不是姐她妈妈和姥爷不会死了。”

    “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只有已经做了的事。”姚爷看着儿子,“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你陆叔叔知道这一点,你爸也知道这一点。”

    “是的,因为陆叔做了这个决定,所以,她妈妈和姥爷死了,那么,是不是该负点责任?”

    “她妈她姥爷,是你陆叔杀的吗?”

    洛洛:“可是——”

    “什么可是?当初,你陆叔把最信任的人,把你高叔叔派去护送他们了,你说你陆叔安什么心得做到这个地步?”

    洛洛一怔:“真是迫不得已?”

    “我只知道,他们走后不久,有人直接上门,来找你陆叔要人了,理由简单扼要。她姥爷当年不是破产吗,欠了一堆人一大笔债务。现在,人家说打听到姥爷还有一把琴的资产没有拿出来,是瞒报自己资产,有申请破产前转移资产的嫌疑,是要负上法律责任的。确如果她姥爷被抓,那么,她妈妈一样逃不了。因为,那把小提琴,是她姥爷要送给她妈妈的。她妈妈负有合伙欺骗债权人的嫌疑。”

    “可是,为什么——”

    “是不是问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来向你陆叔叔要人?因为,你干妈出事了。你认为你陆叔叔还能不顾老婆,和这样一群人继续纠缠?你陆叔叔精力有限,只想着你干妈怎么活下来,否则你征征哥连妈妈都没有了该怎么办。”

    “爸,你可以帮——”

    “我帮不了。”姚爷直接打断了儿子,“知道,那个姐姐,对你,和对包子,或许很重要。但是,洛洛,干妈对于你不重要吗?你干妈,对于我们很重要。你爸,只要光想着如果你干妈那会儿死了的话,只剩下你陆叔和包子要怎么办,都脑子里全一片空白了。”

    洛洛不能说白露对自己不重要。白露对他多好。他小时候好多衣服,都是白露干妈给买的。白露惦记小包子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洛洛。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洛洛说。

    “没有想到,你干妈一出事,所有人都乱了吧。”姚爷那只手打在他肩头上,“只能说,你姐姐运气不好。如果,他们一家,再熬上半个钟头,等到来接他们走的人,那些人想再找到他们,都难了。”

    运气不好……

    这样的理由谁能接受!

    说她妈、她姥爷,都不过是运气不好。

    史慕青用力往前走着,低下头,看不清脚下的路。踩到地砖上时脚底突然一滑,差点儿跌倒,抓住了身边楼梯的扶手,才发现,四周全是人。

    哗啦啦的人海,像是淹没了她的双耳。对了,这个地方,她以前来过时已经知道,这里是家很好的医院,过了十五年,来这里看病的人更多了,简直人山人海。要不是她三叔陈孝义,她姥爷,现在她奶奶,根本都别想在这里住院。

    史慕青突然感觉自己在这里像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认清某些现实以后,能发现,自己和他,隔的哪止是他爸那一座大山而已。

    他是京师的少爷,出自名门世家。她?能算什么东西?她姥爷或许以前做生意很有钱,可只是一段时间有钱而已,并且是暴发户,被人瞧不起的,只能被人用两个字形容:庸俗。

    陈家哪怕给她做了后盾,比起陆家,那个差距同样是不小。他爸妈是开放的人,可他爷爷奶奶,其他长辈呢?能这般开明?

    史慕青靠在楼梯上,双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不知道往哪里去。

    在这个世界上,她早就没有家了,能上哪里去?

    “喂——”

    上面,头顶上几米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对着她。

    她一仰头,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这张欠扁的笑脸不是周帅哥能是谁。

    史慕青皱了眉头。

    周司晨在人群中走下来,不费吹灰之力,不用和任何人发生拥挤,许多人自动给他这个帅哥让了路。

    沿途,能听见好多女孩子兴奋的交谈声。

    周帅哥穿白大褂的时候更养眼,毋庸置疑。

    这男人,其实穿什么都好看,搞个制服诱惑更要命。

    史慕青倒怕了他走到她这里来,得有多少人看着。她刚要转身往回走,听他忽然来一句:“帅哥,你别急着走啊。”

    好了,她变帅哥了。是没有错。她这是女扮男装了。

    女孩子瞧着她这儿的目光同样不少。毕竟,她五官不差,其实,挺美颜的,像个美少年。

    史慕青佯作酷酷的男孩,单只手插着裤袋,停了下来。

    周司晨走到她面前,对她张开漂亮的一排前牙:“接到我电话没有?”

    史慕青方才想起,刚才她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是谁打来的。

    见她低头要去看电话号码,周司晨说:“不用看了。你打给我,我这不打给你,难道还有谁能打给你?你不是躲着他吗?”

    史慕青猛的两束视线直打在他脸上:他都看见了,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没有办法。”周帅哥无奈地说,“我看他突然跑下楼,淳哥都纳闷是怎么回事,好歹是一个团队的,要一起活动,我不去瞧瞧怎么回事,怎么行?”

    “既然你是找他,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史慕青质问。他明明一个人刚才是闲情逸致从楼上走下来的。

    “我打个电话让他上来。”周司晨说。

    史慕青瞪了他眼,转身要走时,背后被他拉住手。

    “别急,我话没有说完。我打了电话,让他直接到十几楼的会议厅。你碰不到他的了。”周司晨接上后面那几句话。

    知道他故意,史慕青回头依旧狠狠瞪着他:“你下楼做什么?他们去开会,你不用去吗?”

    “我是要去,可是,你不接我电话,我总得看看你是怎么回事。而且,你不是让我帮你看你奶奶病的怎样了吗?我这不得把情况告诉你。”

    听到他说知道她奶奶病情了,史慕青四下瞅了下,没见熟悉的人,和他一起走到了楼下,找到个没人的角落,问:“说吧。”

    “你奶奶——”周司晨用拳头捂着嘴巴,轻咳一声,“我想,你三叔没有骗你。”

    史慕青仔细看他表情。

    周司晨脸上对她这抹质疑立马划过一抹不悦:“你以为我会帮你三叔欺骗你吗?”

    “那倒不至于。”

    “所以,我告诉过你,叫你不要后悔的。你想去看你奶奶的话,趁早去。”

    史慕青心头砰砰两下,不知道跳的是什么声音。

    “肾功能的各项指标,都超标了。肾小管坏死,急速肾衰竭现在已经转化为慢性肾衰竭了。最好是肾移植。但是,你知道的,国内做移植器官的供体很少,肯定排不到你奶奶。只能做透析。到哪天透析都做不了。”说到这里,周司晨看她没有一点声音,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下。

    史慕青被他冰冷的手一下子掐醒了,惊了下,道:“你手这么冷?”

    “刚洗了手,所以冷了些。”周司晨说。

    “我还以为你感冒了。”

    对她这话,周司晨真有些哭笑不得:“我在说你奶奶,你这是关心我?”

    史慕青不和他耍嘴皮子,道:“你说我现在去看她合适吗?”

    “不合适。”

    “不合适你刚才还叫我去看她?”

    周司晨对此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试探下,你对她是怎么想的?原谅她了是不是?总归血缘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史慕青只差没有一巴掌扫到他欠揍的俊脸上。

    “你现在去看她肯定不合适的。”周司晨认真地说,“好像有人,都在她病房附近徘徊。像我们所想的那样,是有人,一直在等着你出现。君爷的人,一定也在附近盯着。”

    “你意思说他们谁抓谁?”

    “我只是想说,你这会儿出现的话,君爷不一定,又是像上次那样把你当弃子了。”周司晨的目光,落在她淡漠的表情上,像是审视着,“你刚才下去不是遇见他了吗?他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他一点错都没有。”

    史慕青不由被他这话激到冷笑:“你真了解他,我都怀疑起,你是他的谁?比他儿子更了解他。”

    “他儿子不是从来都不认为他老爸有做错事吗?”

    史慕青有一刻,感觉自己真倒霉,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这样,瞧眼前这个人说是帮她,结果没有一次都是在用嘴巴恶毒地打击她。

    周司晨看她表情,都知道怎么回事,喉咙里发出一声畅快的笑:“看吧。我就说了,你心里放不下。”

    “我什么时候放不下了?我告诉你,我知道我压根儿和他就是不可能!我要是以后会和他在一块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面对我九泉之下的妈妈和姥爷。你说我会是这种人吗?”史慕青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

    周司晨定定的目光看着她好一会儿。

    “怎么,你在我脸上看到撒谎两个字吗?”

    他其实只是想说,他从她脸上看出令人同情四个字,可怜两个字。但是,他绝对说不出口。因为她令他感到心疼。

    她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哑巴了?你嘴巴一直不是最喜欢嘲笑我吗?”

    “如果我嘲笑过你,我向你道歉。”

    史慕青突然没了声音,他此刻的目光,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他那双背着阳光的眼睛,那样的深,好比两个汪潭,流淌的是月光下的那汪泉水,像是能滋润到她那干燥的心田里,浇在她心里那片寂寞的沙田上。

    她,寂寞。是的,在记忆回来以后,发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从小,都是一个人。好像命中注定都是一个人。

    晏子虽然说和她是很要好的姐妹,可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在一个学校念过书。她经常搬家的缘故,转学的缘故,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孤寂,习惯到她都忘了,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孤寂的一个人。正因为如此,她才那样贪恋小时候包子的温暖。只是一切本来都是假的。

    “我上次好像和你说过。”对面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流水一样灌进她耳朵里,“我说过,你如果笑的话,会很好看。我知道你不快乐。你不快乐的原因,因为你很孤独。”

    “请你不要说了。”

    “你那一次看着我,不是也看见我很孤独吗?”

    骑自行车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语蓉说他是因为失恋,其实,只是因为他不知何时,一样习惯了寂寞,连自己孤独这回事都忘了。

【276】君爷发力

    吴正淳发现自己两个保姆全跑了,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他只能傻了眼,一个人走去会议厅。

    在他要走去坐电梯的时候,他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君爷。

    两个人面对面。吴正淳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打了个嗝。

    君爷气场太强了,让人无所适从。

    “你好,吴教授。”君爷先打了招呼。

    吴正淳调整自己的声音:“你好,陆先生。”

    “是去会议厅吗?”

    “是的。”

    两个人,随着人流,涌进了电梯。电梯慢慢向上拉升。电梯里人很多。吴正淳只能和君爷几乎挨在了一块。他能闻到君爷身上的味,清新一点都不腻,其中,貌似还夹了一股味儿。

    仔细闻,有点像是女性的香水味。吴正淳发出了一句不经脑袋的话:“陆先生有女人吗?”

    君爷转头,平静的目光打量了他脸上,说:“我结婚很多年了。”

    “对!”吴正淳几乎尖叫一声,接着像是沮丧地自嘲道,“我还没有结婚。”

    “吴教授没有对象吗?”

    “有一个。她叫晏子,是南方报社的记者。”吴正淳不知不觉中,和君爷热络地谈了起来,“我在热烈地追求她,可是,没有人认为我们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在了解君爷的人看来,君爷居然会关心其他人的恋爱是不是太跌眼球了。

    “因为,因为我和她年龄有些差距,她年纪比我小很多岁。她刚毕业,而我工作好多年了。”吴正淳说。

    “年纪不是问题。”君爷道,“懂得爱情,不是和年龄挂钩的。”

    吴正淳转头,很用力地看了眼君爷之后,发出了声wonderful:“陆先生,你内心和你的外表一点都不像。”

    “哪儿不像?”

    “你看起来,是个热心善良的圣诞老人。我意思是说,你能倾听他人的声音。”

    君爷的嘴角弯了弯:“在我看来,吴教授的内心和外表如出一辙。”

    “是吗?”吴正淳拉了拉自己的领带,颇有些得意。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人赞誉为表里如一的。

    君爷说:“吴教授无论外貌,或是内心,都是十分中肯老实的人。”

    中肯老实?吴正淳对于君爷给自己的这句赞誉忽然感到很懵。

    电梯门打开以后,吴正淳和君爷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会议厅门口,服务生看见他们过来以后,给他们打开了门。里面是类似演讲厅的一个结构。因此,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因为人没有到齐的缘故,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两个人不约而同走到了后排的位置坐下。

    坐下的时候,吴正淳看了下表,说:“耽误了不少时间。”

    “吴教授去过神经外科了吗?”

    “去过了。”吴正淳大概是这会儿都忘了周司晨和他说过的话,和君爷说话毫无保留,“陆先生与这里的神经外科熟悉吗?”

    “熟悉说不上。这里的教授,我只认识一个谭教授。”君爷答。

    “谭教授,我知道。他的外科手术我看过,中规中矩。”吴正淳说话其实老不客气的,所以,不喜欢和人交往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不善于交际,说话很直。

    难怪君爷说他表里如一,衣服打扮都很自负,言谈举止一样自负,整个自负的精英人士。

    自负,在君爷看来没有什么不好。尤其当大夫的,没有一点自负,还真难以在学术研究上有所突破。做手术的大夫更需要自负自信,否则,连给病人开刀的勇气都没有。

    “你儿子是我学生。”吴正淳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如果周司晨在场,肯定要被当场雷昏了。

    君爷气定神闲,两只手交叉放在微翘的二郎腿上:“吴教授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有人告诉我的。”吴正淳没有把周周供出来。

    “那么,吴教授现在告诉我,是想怎么样?”

    吴正淳对着君爷忽然射过来那记幽冷的眼神,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这个男人太让人惊讶。干巴巴地笑了声,吴正淳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和人家玩捉迷藏。而且,刚才闻到陆先生身上那香水味,不让我感到讨厌。如果陆先生想让我看下陆太太,我是有点兴趣想看看。”

    “想看我太太?”君爷冷冷高傲的眼神没有变。

    吴正淳有一刻,都快以为是周司晨骗了他。什么君爷的老婆生病了,所以君爷才找他吴正淳。君爷这眼神分明是写着:你这个小子,敢想看我老婆?!

    “不,这——”吴正淳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往椅子里。

    “没关系,你想看我太太,我太太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等会儿,我介绍给你认识。”

    吴正淳瞬间成了冰冻人。

    他是不是听错了?

    君爷说:“今晚到我家吃饭吧。既然吴教授都说了你学生是我儿子,我这个老爸请老师到家里吃饭,也是礼节。”

    “陆先生不用这样客气——”吴正淳冒汗。

    “不客气。今晚,我儿子做饭招待老师。”

    君爷一句话,把小包子今晚的任务定下了。

    于是没过多久,小包子以及白露姐姐,都接到了家长的通知短信:今晚回家,小包子做饭接待吴老师。

    白露姐姐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接着从手里滑落的手机。

    高大帅在旁看着好戏:“嫂子,今晚谁买菜?”

    “什么谁买菜?本来——”本来她出门前,菜都买好了。不过,都是只按照她和君爷两个人的份买的。现在不能买太多了,她学聪明了。买的太多,做的太多的菜,对面那一家又是厚脸皮过来蹭饭,美其名曰不浪费粮食。

    如今计划有变,最重要的贵宾要到她家里吃饭了。她这是赶回去买菜呢?还是在这里继续保护老公和儿子?

    “没关系,我想到让谁去买菜了!”白露姐姐气定神闲,拿起手机,拨打一串号码。

    不会儿,对面传来姚爷的声音:“白露,你怎么打电话给我?和你老公吵架了吗?”

    “我和我老公吵过架吗?”白露不客气地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该挂了你这个电话。”姚爷心里有不妙的直觉,“反正,你只有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会找我。”

    “说对了。今晚有人到我家里吃饭。我来不及去买菜。你帮我去菜市场跑一趟。买点鱼虾之类的,不能太差。”

    “什么?”姚爷那惊讶的叫声犹如杀猪一样,“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保姆了?你叫陆君去买菜不行吗?反正他经常也去菜市场的。”

    “你好意思吗?姚子业!蹭我家的饭,十几年如一日。现在叫你买点菜,你竟敢说叫我老公去买!”

    白露姐姐的高八调,成功将姚爷轰没了声音。

    过了良久,姚爷惨兮兮的声音传过来:“我这不每次在你们家蹭完饭后在你们家负责洗碗。”

    “洗碗用的你出钱吗?你吃我家皇粮吃了十几年,你不算饭钱?!”

    和白露姐姐这种家庭主妇计算家庭支出绝对是落败的。姚爷识相,举手投降:“行,今晚你们想吃什么?”

    “我和陆君想吃的,都已经买好了。”

    “买好了,还叫我?”

    “我这不是说了吗?有客人要来。”

    “什么客人?他喜欢吃什么?”

    “吴正淳。具体他喜欢吃什么,我真不知道。”

    听见吴正淳三个字,姚爷之前那副开玩笑的口气全没了。

    “是说真的?”姚爷问。

    “陆君发来的短信。你说他会开玩笑吗?”白露说。

    君爷或许会开玩笑,但是事关老婆性命的事,君爷怎么可能开玩笑。

    姚爷对此都佩服死了君爷:“陆君他自己只要出马,还真的是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现在,全靠你了。你去买菜,今晚做饭由我儿子来做。”

    “这么说,我要先打电话和征征商量了。”

    “你打吧。”白露爽快地挂了电话。

    姚爷感觉她现在是越来越爽了,好像都没有当过自己生病一样。这样的心态好。不是每个病人都能有她这个心态。方敏都说,白露姐姐这是一颗坚强到万不可摧的内心。

    打了电话给包子时,儿子在身边。洛洛坐在椅子上盯着他一举一动。姚爷都快看不下去了,冲儿子挥下手:“去——”

    “我看着你别欺负他。”洛洛说。

    姚爷瞪了眼:“我能欺负他?不说你自己?”

    洛洛的小手指勾着耳朵,反正纹丝不动。

    电话通了。姚爷没法三心两用,回头和包子专注说话:“征征,你妈叫我帮忙买菜。你有没有想过买什么菜,你比较好下厨?你老师喜欢吃什么?”

    陆征对自己厨艺还有些把握,但是,对于吴正淳的口感喜好,真有些捉摸不住。吴正淳是个在生活细节各方面,都十分挑剔,挑剔到几乎无法形容的一个人。

    陪吴正淳吃饭,吴正淳从来没有说过好吃两个字,唯一一次,是不知道是杜玉心做的菜,而说了那句荞麦面好吃。

    可能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缘故,陆征说:“姚叔,我知道该问谁,你等等我给你消息。”

    “好。”姚爷干脆利落地答应。

    陆征收起电话线时,人走进电梯里,刚要上楼,电梯门关的时候,他看到了周司晨的身影。周司晨一个人向着电梯走来。陆征没有看见他身边有其他人的样子,可是,直觉里告诉他,之前她一定是去找周司晨了。

    心情,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陆征只觉得眼前都麻木了,不知道看着谁。

    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的妈妈,还需要他救。现在,不是想她问题的时候了。

    在到达会议厅的时候,陆征看到了自己父亲和吴正淳坐在一起。周司晨在他后面一块坐着电梯上来,跟在他身后,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周司晨的表情肯定是吃了一惊。

    吴正淳面对周周时,眼光退缩了下,貌似有点心虚,莫名的心虚。

    周司晨擦过了陆征,抢先走到了他们两个面前。对着君爷,周司晨皱了下眉头,但是没有说话,弯下腰贴着吴正淳耳边问:“他抓住你的?”

    “没有。路上刚好碰到的。”吴正淳实话实说。

    “碰到就在一起?”周司晨的口气不可思议。

    吴正淳小声道:“我发现他这个人,其实,也不是那样让人讨厌。”

    周司晨肃然:“淳哥,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吴正淳无话可说:“我们今晚到他家吃饭,他让陆同学做饭招待我们。”

    啊?!周司晨差点没有被他这句话吓死了。

    陆征这时候走了过来,在走过他们前面之后,在君爷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是由于,空位只剩下这么多。那些与会的人,没有一个敢坐在君爷和吴正淳身边,都被君爷的强大气场给吓到。

    见会议要开始了,周司晨只好坐了下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会议,都是冗长而且无趣的。吴正淳打了几声呵欠。再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君爷,很难以想象这张脸打呵欠会是什么样子。

    “陆先生打过呵欠吗?”

    “没有。”

    果然是——超级无趣的一个人!

    吴正淳提了提眼镜,真的很感兴趣,他太太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

    会议结束以后,与主办方交涉,他们得以离开大部队,准备前往君爷的家。

    君爷让人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几个人上车。

    与此同时,姚爷开着自己的二手老爷车,身边坐着自己的儿子,先去接小包子说的晚饭参谋。

    “什么人?”洛洛好奇地问。

    包子哥的朋友,他没有不认识的。什么时候包子哥居然交个他不认识的女性朋友。

    “这个朋友来头挺大的。”姚爷先告诉自己儿子,“你干爸陆叔,对她也蛮欣赏。”

    “叫什么名字?”

    “杜玉心。”

    “杜?”洛洛的思维是天才,马上联想到谁。

    “你囡囡阿姨的好朋友的女儿。”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277】与众不同

    车子开到一个交叉路口,姚家父子俩看到了杜玉心。

    只见杜玉心穿着女士的西装,领口打了个花结,脚底一双小低跟黑色工作鞋,后脑勺扎的一条亚麻色马尾。

    姚爷是认得杜宇和初夏,所以,感觉杜玉心这个长相,偏向杜宇,苹果脸,脸蛋稍圆,五官算不上特别精致,只能说长得标准。不难看,也不是美女。

    身边儿子惊呼一声:“这个,长得比彤彤姐差远了吧。”

    姚爷只得叫儿子闭嘴:“你这是什么眼光,我告诉你,小男孩才看女人的脸。”

    “可是,我看她腿也不长。”知道自己爸是因为妈妈一双美腿目不转睛的,洛洛证明自己看女人的眼光其实并不差。

    “专心开你的车。”姚爷对儿子说。

    洛洛倒霉催的,老爸被叫来给包子一家买菜,他则变成了老爸买菜的司机。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听说君爷干爸都看中的女人长什么样,结果,这个水平,真的只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一个水平。

    有这么神吗?这个长相像路人甲乙丙毫无特色的女人。

    车停靠在了路边上,四下瞅着没有警察叔叔盯着,赶紧开了车门。摇下车窗的姚爷对着杜宇的女儿再三打量,问:“你是杜玉心小姐吗?我们是陆征的朋友。”

    杜玉心可能由于对着阳光,看他们两人看的不是很清楚,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下陆征发来的联络短信。陆征对她说,只要看到两个长得像大明星的男人,肯定是他朋友。

    “你们是演员吗?”杜玉心问。

    演员?

    洛洛和姚爷一块吓了一跳,包子和人家说什么了,怎么他们父子俩摇身一变变成演员了。

    “不是。我们不是演员。”洛洛抢着说。虽然,自他小时候开始,有很多培养明星的公司想挖他,可他就是不喜欢当演员。

    姚爷配合儿子说话:“你别看我们两个好像长像明星的脸,可是,职业不是演员。”

    几句话总算说明白了,杜玉心露出一丝恍然大悟:这两个人是长得很帅,这样说的话,真的是陆征的朋友了。

    “我明白了。”杜玉心说,随之,拉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姚爷和儿子却面面相觑了起来:她真的明白了吗?明白了什么?

    从车前镜里看她表情,貌似对于他们两个的外貌,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洛洛先撅起了嘴角:“她眼睛是不是瞎了?”

    大帅哥加大帅叔叔放在眼前,她都视而不见。

    姚爷以前已经遇过这种人,是见惯不怪的了,难怪君爷说这个女人中眼,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杜玉心,最少不是像路人甲乙丙,能对他们父子俩的外貌大呼小叫。

    警察叔叔要来了,洛洛赶紧踩下油门。

    “到哪个菜市场?”姚爷问杜玉心。

    这个地点是照着她说的来碰面,可能她知道这附近哪里买菜好。果然,杜玉心开口:“从前面路口往右转,有个菜市场,规模挺大的,什么都有,价钱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能算是便宜,好在质量过得去。”

    价钱便宜的地方也有,可是会怕买到死猪肉,放了太多农药的蔬菜什么的。只有那些常年搞饮食行业的,最清楚在哪里买安全。虽然这样买菜的地点,蔓蔓肯定也清楚,不过包子都委托给这个女人了,他们不可能再去麻烦蔓蔓。

    “豆芽的话,我们饭馆自己有豆芽机自己发芽,菜市场上的豆芽现在我们一般都不信。”杜玉心说,意思他们要买豆芽的,大可不必,上她家饭馆拎一袋就可以了,免费。

    “你家的饭馆在这附近吗?”洛洛随口一问。

    “嗯,在你右手边,叫做素心斋。”

    姚爷父子俩伴随她这个声音,趁着那红绿灯路口变红灯的时候,一齐向车窗右边看过去,看到了一家小小的门面。真的挺小的,大概五米长,但是,里面可能是纵深的,比较长。

    别看这个门面小,吃饭的人好像蛮多的,不停,能看见提着外卖盒走出门口骑着车准备去给客户送外卖的店员。

    姚爷从这个景象,回想起了当年蔓蔓刚创业的时候了。想杜宇和初夏这对夫妇一生真够坎坷的,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要全部重新开始。

    刚好,在店里忙碌的杜宇,夹着个公务包出了门口,准备骑上单车去附近哪儿办事。

    “瘦了很多。”洛洛喃出了一声,他是在蔓蔓家里看过杜宇的照片,知道杜宇很胖,腰围像个大水桶,现在,由于杜宇天生比较矮,瘦掉一半以后变成了个瘦水桶。

    杜玉心在后面听见他这句话,不禁起了疑心:“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棵树——”洛洛随口瞎掰,指路边上一棵槐树。

    “秋天了,叶子都凋零了,当然瘦了。”姚爷跟上帮儿子圆谎。

    杜玉心快傻了眼,自己这是遇上一对外星人吗,怎么突然说起了树。

    路口的红灯转为了绿灯,洛洛往前开车。姚爷像是随口聊起:“你家生意怎么样,我看着好像还可以。你怎么一个人出外来干了?”

    “没有,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到酒店里帮上半个月。主要是,想给自己店里多找点业务。”杜玉心说。这些都不算是秘密,没有必要隐瞒。

    “那你以后,你家里的饭馆是由你继承了?”

    “应该不是。我有个哥哥,按照顺序,肯定是我哥哥继承家业。”

    “你哥哥继承饭馆,那么你做什么?”洛洛都忍不住插进话来,“你给你哥哥打一辈子的工?”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是兄妹,我哥对我很好。”

    平平凡凡,简简单单两句话,却是触动了姚家父子俩的内心。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直接了当地对着外人说出这些话。只有真正感情很深的兄妹。

    姚爷想,要是哪天蔓蔓对君爷说出这样的话,君爷八成死而无憾的心都有了。

    难怪难怪,难怪君爷会对这个杜玉心表示欣赏。这简直是对极了君爷的脾气。

    车子开到了菜市场。洛洛去泊车,然后,和他们两人汇合。三个人在市场里面先大致走一圈,看看有什么当季的菜可以买。

    “听说吴教授吃东西的口很挑剔。”洛洛说。

    眼花缭乱的食材,看得人脑袋都成浆糊的感觉,摸不到东南西北。再来一个据说口感很挑剔的客人,要满足这个客人百分百敏感的舌头,洛洛感觉这是走进了迷宫里了。

    好在姚家父子本来都是不擅长厨房的,他们糊涂不要紧,本来小包子都不指望他们两个,只要姚爷负责给钱就行了,指望的人,杜玉心,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担心。

    “吴教授其实那不叫做挑。”杜玉心说。

    姚爷大致从谁口里听说过她好像和吴正淳有点矛盾,没想到竟然她会帮吴正淳说话。

    杜玉心才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气女子。吴正淳那点刁难对她来说真不算啥,她还被蛮不讲理的客人当众泼过一盆菜,把脸都烫伤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侧脸边上有一条淡淡的浅疤,正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不叫挑叫什么?”洛洛好奇地转回头来,忽然感觉这个女人相处的时间越长,虽然容貌长的不怎样,可是听她说话绝对是一种享受,因为,杜玉心谈吐中,平凡的声音带出的却是不平凡。

    “吴教授是一个,很正宗的学者。他只是在吃东西之前,会去想一想。”杜玉心公正地给人评价。

    洛洛听到这话立马表示不可思议:“肚子饿了,吃什么需要想一想吗?”

    姚爷对儿子的话都感到哭笑不得:“你意思是不是,让吴教授到你包子哥家吃饭前,先饿上三天两夜?”

    “我是这么想的,而且,保证这绝对是解决难题的最好方式。”洛洛一本正经道。

    在他们父子俩拌嘴说笑的时候,杜玉心在一家肉摊前停下来,准备买一点土猪肉。土猪肉肯定是比一般猪肉要贵上一倍不止。

    杜玉心挑了一块后腿肉,再来点五花肉,想是让包子做个东坡肉。

    “吴教授的口感还是比较重的,虽然他不喜欢吃辣,但是,会喜欢能刺激到味蕾可以触发美食感觉的口感。所以挑选食材,绝对不可以太平淡了。”杜玉心解释说。

    洛洛直接举双手投降,贴在自己老爸耳边说:“我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我只知道,征征哥做的菜,越来越好,不会比陆叔叔差。”

    “是。”姚爷也毫不留情告诉儿子,“你经常连看都不看,直接把东西塞进嘴巴里。从你小时候会把糖纸都塞进嘴巴里开始。”

    洛洛从小其实就是个吃货。

    姚爷父子俩听不懂没有关系,只要做大厨的包子能听懂。杜玉心一边挑选食材,一边不忘用手机把自己挑选的食材拍下照片,传给陆征看,让陆征看看合适不合适。毕竟,她对他了解也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她所想的每样菜他都能做出来。

    很快的,陆征遇到了麻烦,比如说一些她想出来的菜式,因为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家常菜,而是她自己想的,这样的话,需要她详细说明每个步骤以及佐料。

    杜玉心就此,只好把自己的话录下来,再传给他听,问他能不能听明白。

    姚爷和洛洛两个人跟在她后面,除了负责付款和提大袋小袋的食材,发现根本连半句话都不用和她说了,她几乎从头到尾都只是和包子在说话。

    买完食材,上了车,杜玉心一个人,继续和陆征在用微信传话。

    洛洛举高双手投降,问老爸:“你说怎么办?先把东西送到征征哥家里?必须先把食材送过去吧。”

    杜玉心终于暂时停住了通话,对他们说:“你们把我放在我之前上车的那个路口好了。”

    “你不回你们家的饭馆吗?我们可以把你送到你们家饭馆附近的。”洛洛说。

    “不用了,我有事要回酒店,今晚还要在酒店工作。”

    这么说,她是为了包子,专门在工作中请假出来的。

    真是热心!

    姚爷父子俩互相看了眼。

    洛洛只差在父亲耳边问:她是不是对包子哥有兴趣?

    “那你怎么回酒店?我们直接送你回酒店。”洛洛提议。

    “不行。酒店离这里很远,南辕北辙,你们放我在那个路口下车,可能你们没有发现,那里有个地铁口,我在那里坐地铁,直接去酒店还快些,不堵车。现在是堵车的时间了。”杜玉心说。

    另外两个人望到大街上,如她说的,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姚爷望了下手表,都四点了,可能开车到包子家,要快五点了。不塞车还好,塞车的话,六点都到不了。现在必须赶紧走。杜玉心说得对,送她回酒店再回大院,时间上来不及。

    “谢谢你这次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声。你是陆征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与杜玉心道别时,姚爷真挚地说。

    杜玉心笑了笑,嘴角两个小梨涡,有另外一种特别的魅力:“不用客气。我和陆先生只能算是认识,我也只是想着举手之劳,帮一帮。”

    洛洛对父亲耸了耸肩头:这个女人,居然不认为自己和包子是朋友了?

    到了路口,杜玉心下车一个人走了。

    洛洛开车速度赶回大院。姚爷给包子一家打电话,问现在包子家里有谁。

    陆征回话说:“我妈会先回家。”

    白露姐姐在家那就好办。姚爷眼里划过一道诡异的光。

    “对了,你那个朋友,杜小姐,说不需要谢礼。”姚爷告诉陆征杜玉心一个人走了。

    “我知道。”陆征说,“回头我再找她感谢她。”

    “你现在和她还在通信吗?”姚爷问。

    不知有诈的陆征,答:“是,还在向她请教一些菜怎么做。这些菜,我都没有听姑姑说过。

    我爸可能也不知道。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想按照她的说法作出了,肯定很惊艳。”

【278】带女朋友

    听说是很惊艳的菜,洛洛都要流口水了,插话一声:“征征哥,我今晚到你家蹭饭好不好?我保证给你们家洗碗。”

    陆征道:“我家有洗碗机了,我妈刚买的。”

    白露姐姐买这个东西,纯粹是为了拒绝姚家父子再来蹭饭。

    “洗碗机哪能比得上我和我爸洗碗的功夫,是不是,爸?”洛洛完全不受打击,喊,今晚要蹭饭。

    “随便你们吧。”陆征早就对他们父子不做任何努力了。

    听到对面包子哥挂了电话,洛洛一些话没有能来得及问,只好和自己父亲继续沟通:“爸,今晚妈怎么办?”

    要是知道自己老公儿子今晚又到君爷家里蹭饭去了,沈佳音实在丢不起这个脸,肯定干脆在单位吃了饭再回家。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她。”姚爷把烫手山芋扔回给儿子。

    洛洛才不上这个当,说:“妈和爸一个单位的,爸出来帮陆叔买菜,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样说,不用问了,沈佳音肯定不会回家。

    结果证实这对父子错的离谱。人家或许丢不起这个脸,可是,想到白露姐姐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想主动伸手帮忙是两回事。

    等到这对父子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君爷的家门口,按了门铃,里面屋门一开,打开门的人是沈佳音。

    洛洛惊讶地尖叫:“妈?!你怎么在这?”

    沈佳音面对他们父子俩稍显局促,毕竟之前都没有和老公商量过自作的主张。抚了抚额头上的刘海,沈佳音解释:“今天下午刚好没有课,白露姐给我电话,想让我帮个忙,我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了。本想和你爸说一声,结果,去到你爸办公室,你爸不在,说是下午请了假先走了。”

    “妈你近来在给人上课吗?”

    “是的,入职培训的课。”

    洛洛对待自己妈的态度和对待自己爸的态度完全不同,进了屋门,不让沈佳音伸手帮他拎袋子,更不准沈佳音伸手去帮姚爷,洛洛一口咬定地说:“爸,你是大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拎袋子?”

    “你这个死小子,我有让过你妈帮我拎包吗?你不想想你自己小时候,书包都是你妈给你拎的。”姚爷没有一脚踹到儿子欠揍的屁股上已经很好了。

    “我那时候两岁,怎么自己拎包?是你不在,只能是妈和奶奶帮我拎。”洛洛听到这话可冤枉可委屈了,同时不忘把自己的脸在母亲怀里蹭蹭。

    白露早听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动静,走到厨房门口一瞧,见着洛洛往沈佳音怀里撒娇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叹:她儿子包子,从小到大,对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动作。真是什么样的老子有什么样的儿子。

    “干妈——”洛洛抬头看到了白露,讪媚地一脸笑着冲白露跑了过去。

    “stop!”白露连喊一声,说,“你缠你爸妈可以了,别缠我老公和儿子,是不是今晚和你爸想好在我们家里蹭饭了?”

    自己和老爸的贼心一眼被白露洞穿了,洛洛摸了把自己鼻梁,装可怜地说:“人家只是想念征征哥,想吃征征哥做的饭。”

    “洛洛,你好歹你自己学着点做饭,以后你征征哥不在,你也不会被饿着。”

    “那也不行。”洛洛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和姚爷一样只能举手投降,“要怨只能怨我老爸,把糖盐放错的基因都遗传给我了。”

    “关我屁事!”姚爷对儿子直瞪眼,“你难道不是你妈生的吗?你妈做的饭难道不好吃?”

    “我妈做的饭也好吃。可是你看看,我整个人,都是你的翻版,你说你是不是强盗,为什么把基因全遗传给我了,为什么我身上的显性基因都是你的不是妈的?”

    洛洛的话让姚爷气歪了鼻子:“人家征征,从来都不会说你这样的话。”

    屋里的空气突然因姚爷这句话冷了下来。

    沈佳音赶紧拉拉老公的袖子。姚爷立马也意识到说错话了,改口说:“我是说,征征他遗传了他爸他妈,但是,从来不会像你一样嫌弃你爸你妈哪点不好。”

    洛洛道:“可是陆叔他会做饭。”

    沈佳音拍了下儿子手臂。

    洛洛不解:“干妈做饭也不差啊。说来说去是我爸做饭太差了,而且不思进取好不好。结果这种坏习性全遗传给我了。”

    白露立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到这会儿嘴角微勾,说:“征征他是像他爸多一点。”

    “哪里是。”洛洛对这点不苟同,而且,才不像自己爸妈说什么话都扭扭捏捏的,“征征哥的脾气,不像陆叔,是像干妈。不然,征征哥怎么被叫做暖男。”

    汗死!

    这是在夸白露姐姐吗?

    没错,白露姐姐是个到处受到热烈欢迎的女神,很爱热心助人,可是,对于白露姐姐本人来说,白露姐姐更喜欢人家叫她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女强人肯定是像钢铁一样刚硬的,怎么能是个软心肠的。

    洛洛从小到大都是个小笨蛋!姚爷伸手,毫不留情地在儿子脑瓜上大拍一下:你笨不笨?!

    白露这算是听明白了,儿子身上好的全是遗传自儿子老爸,不好的,全是遗传她这个妈。

    “白露姐。”沈佳音紧张到舌头都打结了,“你知道洛洛他说话都是不经大脑的,他这是想拍马屁没有能拍好——”

    白露点点头:“我知道他,他从小都是很像你和子业,挺老实的。”

    姚爷一家三口,一块被白露姐姐这句话鄙视了。

    洛洛偷偷抽口凉气,看来自己今天真是说错话了,把干妈都给惹恼了。包子哥是暖男不好吗?他特别喜欢包子哥。

    “走,把菜拎到厨房里,等你征征哥回来做饭。”姚爷眼见情况不妙,赶紧逃为上策说。

    姚爷三口人,抢着把菜送进了君爷的厨房里。

    在包子大厨没有到家之前,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帮大厨处理食材,这样的情况下,一群人先忙着张罗屋里的家务。把地板拖一拖,花瓶里插上刚买来的鲜花,象征家庭传统观念大团圆的桌子摆了出来。

    从窗口望下去,洛洛看到了干爸的路虎,叫了声:“回来了。我看见车里坐了四个人。”

    四个人,那岂不是,除了吴正淳还有另外一个客人。

    “我知道是谁,那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姓周的。”洛洛在南方早就见过周司晨了,对周司晨的印象实在是一般。

    姚爷知道周司晨是什么来历,不说话。

    沈佳音犯了股疑问,因为自己儿子不是一个随便讨厌人的人。

    家里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白露伸手去抓电话筒,不是老公,是小姑蔓蔓从自己家里窗户看见他们家来客人了,打了电话过来问情况。

    “大嫂,你们今晚请客吗?”蔓蔓问。

    “是的。”白露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好像看见了熟人。”

    蔓蔓的眼睛多尖,竟然能这样都认出是周玉的儿子。

    “表表姑给我发过他的照片。不过我没有给其他人看,大嫂你知道什么原因的。”

    知道,白露姐姐知道,这还都不是由于自己老公固执的脾气惹出来的祸端。自己老公君爷该多么讨厌温家人,众人皆知。害的,连自己妹妹,为了避免争端,都不敢把温家人的消息往外传了。

    “他怎么会坐在我哥车上?我哥知道他是谁吗?”

    面对蔓蔓锐利的问题,白露哭的心情都有了,这是帮老公收拾烂摊子,咳了咳嗓子,白露说:“囡囡,其实,你哥知道不知道都好,你知道你哥脾气。”

    君爷的脾气是,是非黑白,一清二楚。君爷再讨厌温家人都好,仅限于那些对他们陆家人做过不好事情的人。君爷从来没有对周玉有过意见。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说是温世轩的儿子,周玉的儿子,君爷现在还不了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君爷不会因为对方是温世轩的儿子马上一巴掌拍死。再说了,周玉是君爷的表表姑,周司晨,都可以算是君爷的兄弟呢。反正,蔓蔓的儿子女儿,叫周司晨都得称呼为小舅。

    乱糟糟的关系,不说蔓蔓,连擅长处理家庭琐事的白露姐姐,有时候一想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称呼周司晨为什么。

    自己儿子包子,说不定得跟着南南他们叫周司晨舅舅。白露只要想到这个,都觉得自己老公可能都不同意。

    不管怎样,现在,彼此都佯作对方不知道这层关系,没有认亲戚这个说法,彼此装糊涂,好像还可以相处下去。

    “囡囡,你放心吧,你哥不可能对他怎样的。”白露安慰小姑。

    蔓蔓无奈:“我这哪里是担心我哥能对他怎样,我只是怕他们吵架。”

    换句话说,蔓蔓压根不担心周司晨面对君爷会吃亏。周玉这个儿子,她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知道,周玉对这个儿子够为以自豪的。自小到大,周司晨是没有令周玉失望过。年年拿奖学金,年年同期里面是最优秀的学生。才貌皆佳的学子,不知道多少女人心里面的偶像。这样的人,比起君爷来说,真没有什么逊色的。

    白露为此朗笑:“行了,你知道就好。他们今晚在我家里吃饭,我认为,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我是不会过去的,我又不傻。不过,西西听见了,他可能想去看一下。”蔓蔓转头,把话筒交给儿子。

    蒋西大方地接过来,喊:“舅妈。”

    “哎。怎么样?个个都在说你要结婚了,究竟怎么样?我都没有见过你女朋友。”白露姐姐说。

    “我结婚?谁说的?我爸?我爸不喜欢多嘴,他只喜欢操心南南的事,不会操心我的,难道是我妈?”蒋西这话没有说完时,被蔓蔓伸手拍了把脑瓜。

    “你说什么?”蔓蔓对儿子瞪道,“我什么时候多嘴过你的事了。”

    这两个小恶魔,自小到大,都好像没有把她当过妈似的。

    “我意思是说,妈,我不知道是谁胡乱说我的话。”

    “你不知道,那你就知道是我说的?”

    “因为只有你和爸看过她。”

    好了,说漏嘴了,对面的白露姐姐都听见了。看来这个谣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根有据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蒋西,赶紧把她带来给你舅舅和你舅妈瞧瞧。”白露下了命令。

    蒋西才不受威胁,略带挑衅的口吻说:“舅妈,这样说,我今晚带她过去你们家吃饭,也是可以了?”

    白露姐姐更加不会轻易受到任何人的挑衅,冷冷地哼一声:“行,你有本事你把她带来,我们今晚这里可是吃大餐。你那姚叔叔,花了一千多块买菜,绝对够你们吃的了。”

    在白露家里的姚爷一家三口,突然乍听今晚上君爷家蹭饭的人又多了两个,马上一脸紧张。

    “谁要来?”洛洛问。

    白露挂了电话,向他们家宣布:“蒋西要带他的女朋友过来。”

    洛洛的脸色犹如晴天霹雳里的一道雷。

    西西嘛,自小欺负他和包子两兄弟长大的坏哥哥。

    “西西交女朋友了?不是说要结婚了吗?”姚爷高兴地说。

    洛洛眼睛白了老爸几眼:有你的,人家的孩子结婚了光你屁事,你高兴什么劲儿,难道都忘了人家欺负你儿子长大的。

    姚爷转回身对儿子,好像压根都忘记了自己小时候被西西吓到哇哇大哭的事,说:“你西西哥要结婚了,记得说声恭喜,还有,你自己合计合计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你不是也是三十岁才结婚的吗?我现在才几岁,有必要那么早吗?”洛洛压根不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女人。

    沈佳音想拿双手捂住脸,瞧儿子这个厚脸皮,百分之百老公的遗传。

    姚爷不和儿子说话了,因为,耳听楼梯里传来的脚步声,说明君爷带着贵客一路上楼上来了。

    蔓蔓家里,蒋西挂了电话以后,穿上大衣,带上车钥匙准备出门。蔓蔓对于儿子突然想带女朋友上君爷家里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儿子之前都是从来不喜欢带女朋友到处炫耀的人。

    “西西,你想好了吗?”

【279】关心

    “想好了。”蒋西说,“反正,舅妈说的没错,我找谁当老婆都好,不带给舅妈舅舅看看怎么行。”

    蔓蔓没有话说了,送儿子出门。

    君爷一行人进了屋子,一看,原来屋子里有这么多人。

    吴正淳都觉得自己来好像不是时机,君爷家里好像今晚不止他一个客人。

    “都是邻居。”君爷介绍姚爷一家三口,“他们吃完饭,要回自己家里去的,他们家在对面。”

    好邻近的关系,莫非是常年来蹭饭的人?

    姚爷三口同时身体一凛,眼看吴正淳那个眼神,分明是听了君爷的话以后认定了他们是来蹭饭的。

    “脑科专家都是这个样吗?”洛洛贴着自己老爸耳边问。

    姚爷回句话给儿子:“你征征哥不也是学脑子专科的,你问问他?”

    洛洛不予置评,接触吴正淳不是第一次,可是,俨然,吴正淳这个人不太像常人,他的包子哥才不会不正常。

    陆征进了家门以后,脱了鞋子外套,直接卷了袖口进厨房开始忙碌了。接待客人的工作全权委托给了自己父母。洛洛跟在他后面,准备给他做个小跟班,帮他洗菜端盘子。

    客厅里,君爷向吴正淳介绍起了白露姐姐:“这是我太太。你一直想看的。”

    对方想看她?为什么?

    白露眼里顿时出现一抹疑问。白露姐姐可没有沾沾自喜的脾气,别人说她长得如花似玉,偏偏她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大美人。

    吴正淳在君爷说了话以后,在那里一只手插着裤袋站住了。

    这回,没有人能看懂吴正淳脸上突然变得麻木的表情,只有周司晨了解他的淳哥。吴正淳喜欢晏子那样好像画里走出来的气质美女,白露姐姐这个大美人,是成了有夫之妇以后益发美丽动人,风情万种,怎能不入吴正淳的眼。

    真漂亮,这就是君爷的老婆。吴正淳心里想。君爷这个男人简直是完美了,事业有成,儿子有成,有身份有地位,再有一个这样美的让任何男性心跳脸红的大美人老婆。君爷这个人生还能有什么不完美的?是男人,下辈子都想投胎变成君爷吧?

    幸好君爷没有读心术,否则听见吴教授这话,可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吴教授原来人生这么没想头的?

    “都坐吧。”白露姐姐说,是感觉让客人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好。在吴正淳变木头的时候,她打量的人,却是周司晨。

    周玉的儿子,小时候貌似见过,那会儿记忆里,这个孩子已经是长得很帅气,让人不敢小看。上次遇到时,一开始不知道他是周玉的儿子,现在,脑子里一样分辨不清眼前的面孔,可是,有了上次交锋,可以笃定周玉的儿子,可能远比周玉口里所说的更厉害更优秀。

    接到女主人的话,几个人依次坐下。

    煲开水,泡茶。吴正淳眺望君爷这个屋子,很一般的装饰,只能说干净,简单,倒是合他的口味。

    厨房里,洛洛在帮包子哥洗菜的时候,开始唠里唠叨起那位今天刚看到的杜玉心小姐了。

    “征征哥怎么想的?我爸说,陆叔很中意。”

    “中意?”陆征愣了一下。

    他爸中意杜玉心?

    好像他爸和她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吧。

    “征征哥不知道吗?”洛洛问,“我听我爸说的。”

    “怎么个中意法?”陆征沉着心问。

    中意这个含义有许多,根据主语可以发生南辕北辙的性质定义。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爸意思好像是中意杜小姐的性格。”洛洛回忆着,“杜小姐的个性是很爽快,和陆叔一样一板一眼的,尤其在工作的时候,我相信她平常可能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与她接触不多,可是,两次接触之下,确实她给人的感受,像吴正淳说的,都像极了他爸的风格。说君爷欣赏她这点,是极有可能的事。

    陆征回想起上次吴正淳说想拉她给自己工作,他爸貌似有一样的意思,说:“我爸单位里好像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想请她过来工作吧。”

    “嗯,好像是这样。”对这点,洛洛不敢说不是,因为他爸之前好像是为了君爷打听过杜玉心的背景,倘若不是出于工作,没事去打听人家的隐私,说不太过去。除非,人家君爷真看中了对方想让对方当儿媳妇?不太可能吧。不说君爷,他爸,都经常说了,找对象的事,父母不包办,免得你们自己不满意,你们自己找,找不到也是你们自己活该。

    好狠辣的爸!

    “对了。”洛洛回头又说,“她说,杜小姐说,自己和征征哥算不上是朋友,只是举手之劳,可人家专门请假给哥做这个事儿,哥是不是得有表示?”

    陆征听到这话当然是怔了怔。

    说和他连朋友都不算?

    这也是没有错的。

    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彼此都不熟悉,怎能算是朋友。

    说是见过面的路人还差不多。

    至于专门请假为他做这个事,他真的不知情。只是发了条短信问了句她有关吴正淳的饮食喜好。是的,那时候,都没有让她帮忙买菜。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说要帮他采购食材。竟然人家都盛情帮忙,他也确实需要这方面帮助,于是感恩戴德地邀请她过来帮忙了。哪里知道她专门请假。

    这个人情,貌似欠大了。

    陆征的眉头皱了个紧巴巴的。这是他第一次欠人人情。

    洛洛看他表情都能看出来,惊问:“哥不知道她是专门请假的吗?”

    陆征不知道怎么回答。

    “哥,人家对你好,你感觉不出来吗?”洛洛有板有眼地说,“我怎么觉得人家好像对你有意思?”

    “不要胡说八道。”陆征一口否定,“不是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她是这样说。可是,女人不是都喜欢口是心非吗?你看她做的和说的,不是不一致?”

    说到杜玉心好像嘴巴行动不一致的地方,多着了。陆征很记得,杜玉心向吴正淳以舌还舌的时候,却不忘在他们一行人遇到危机时伸出援手。

    “她不是那种一般的女孩子。”陆征认真地说着,“不要没有问清楚,随便去揣摩人家的心思,会吃大亏的。”

    洛洛像是傻了一下的样子。没有忘记自己的包子哥研究人脑子的。既然说得出这个话,说明,杜玉心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脑子里的逻辑不像他们这些人所想的。

    不是凡夫俗子的杜玉心,想着什么?

    “说真。”洛洛因为他这个语气,都跟着认真了起来,评价道,“一开始看她,平平凡凡,好像路上的路人,没有什么惊奇的。可是,和她相处之后,发现她这个人很不一样。”

    “你知道就好了。”陆征说时,伸手点下他肩头,“不要轻易去惹一个你或许得罪不起的陌生人。”

    洛洛听完他这话大笑:“征征哥,我有这么蠢吗?”

    陆征只怕严重打击了这个小弟弟。洛洛是自小聪明过人,所以,变得性格上有些自负,缺少了份稳重。

    在社会上,不是靠聪明能存活的,更多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还有,洛洛的心思,像沈佳音,稍显单纯了些。

    姚爷不是不疼这个儿子,正因为疼爱,所以,在平常喜欢打击儿子。

    边做菜的时候,由于对于一些菜式的把握上自己没有百分百的底细,陆征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刚好看见了杜玉心根据承诺,给他发来了好几段音频,都是教他怎么做菜的。

    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发出来,可以听出说话的女子嗓音里含了些嘶哑。洛洛在旁听了都有感:“说的好仔细。人家是认真在帮这个忙。”

    陆征却听出,她应该是有点感冒了,不然是扁桃体发炎了。

    与陆征想的一样,杜玉心回酒店后,发现自己这样来回进出酒店,又由于之前没有在酒店工作过,一时没有调节好身体,嗓子受了寒热交迫,发疼,干哑。她以前都有扁桃体发炎的毛病,只得买了些便药来吃。

    吃药有个坏处,贪睡。偏偏工作的时候是不可以睡觉的。杜玉心只得扛着,等到夜晚晚餐供应完毕过后,回到家再吃药。

    自己家里的大哥杜儒霖,知道她感冒的消息,马上开了自己家的小货车过来接她。

    杜玉心尝试与酒店经理请假,希望提早一两个小时回家。

    王经理说起她了:“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你让我给你请假回去?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七点?你好歹八点和我请假,我九点放你回去。”

    九点?八点半是她收工的时间,对方居然叫她九点收工?

    没错,她昨晚第一天来,结果加班到了十一点。结果,王经理就此认定了她以后工作时间到十一点。

    杜玉心眼睛看着王经理脚上穿的那双皮鞋。

    听过那些酒店的员工津津乐道,说是王经理这双鞋,是到意大利谈生意时刚买的,六千八百五十多。

    这个价钱对于奢侈品来说还不算贵。但是,比起王经理随意把一个要辞职的员工当月工资叫人事部门必须全扣了。人家一个月清洁工的工资,还抵不上王经理的这双鞋。

    员工们私底下叫王经理为王扒皮。

    王经理或许听过自己这个外号,但是,以此为乐。资本家不做扒皮,怎么能赚钱。他现在是这家酒店老板最信任的员工,管理一流。底下的人,对他的话,都不敢说不是。

    杜玉心其实,在早上,曾经远远地看见过王经理追着君爷跑的身影。

    君爷比王经理地位身份高,王经理必须追着君爷跑,才有钱赚。

    杜玉心心里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君爷是看不上王经理这种人。可是,王经理把她杜玉心则当成了奴才去看。她与君爷家的差距,可想而知。

    不好意思,以她是聪明的杜玉心,其实并不需要多少费力,都可以打听到确定君爷是谁。

    君爷不就是,她妈口里经常骂的那位:冷酷,无情,瞧不起人的家伙!

    王经理见她低头,都不知道她神游了,以为她是屈服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嘴舌锋利,毒辣,趁机再刮了她一顿头顶:“人家说你下午已经请过假了。”

    “那是我的休息时间。”杜玉心对不该承认的地方绝对不会承认,“我当初和酒店你王经理谈到时候,说好的工作和休息时间。中午我加班到了下午三点半,按原先谈好的,我可以两点半收工,所以,这一个小时加上接下来那个休息的一个小时,我出去了。”

    “可是你有经过我的同意这样调休吗?”

    “有,经过你同意了。”

    “好吧,既然你经过我同意了,现在,我不能同意你再请假。你再请假的话,我怎么给你调休?你明早四点钟过来加班吗?”

    王经理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厨房门口,传到了厨房里面。酒店里的员工,只要听到王经理尖锐犹如女人叽叽喳喳的嗓子,都知道有人倒霉,而且够可怜的。

    杜儒霖进了酒店以后,问人找自己的妹妹,都不用问,听见了王经理的声音,望过去,能看到自己妹妹低头被人骂的样子。他胸口里的那个火气,一瞬间冒了出来。

    “喂——”杜儒霖老远的距离大吼一声。

    王经理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一个男人气冲冲向他走来。杜儒霖身材高大,好像篮球运动健将的高度,走到他面前时形同一座小山。王经理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喉咙里像卡了子弹似的,很久才磕出来一声:“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杜儒霖站在自己妹妹面前,犹如老鹰保护小鸡一样,手爪子指着王经理那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刘海,“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是,是谁?”王经理被吓糊涂了。

    “我妹妹。”杜儒霖拍了拍自己胸头,“你身为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欺负一个女人,你羞耻不羞耻?”

    四周,有路过的客人。一些议论的声音传过来,王经理涨红了脸。

    “我训斥我的员工,有什么问题!”王经理找回自己的气势,双手叉腰,正义凛然道。

    杜儒霖发出一声畅快的好笑:“你说她是你的员工?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大叔!她是我妹妹,我家开饭馆的,她需要到你这里来打工?”

    王经理忽然没了声音,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像野人一样高高大大的男人,不是脑子像野人一样没有智慧的。

    “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再不尊重她,我们的合作关系——”杜儒霖冲王经理倒竖起拇指,“over!永远结束!你另请高手,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差不了不赚这几个钱来受气!”

    说完,不等王经理回应,转身拉起杜玉心的手就走。

    杜玉心回头一看,果然见着那个王经理傻了眼。王经理对她抛过来的眼神,好像在寄望她回来的样子。对此,杜玉心只是一声冷笑。

    “我说你傻的吗?为了赚那几个钱,费得着被这种人受气吗?天下不是没有不欣赏你的人,杜玉心。”杜儒霖说。

    “你不说刚才那些话,我其实都要说的了。哪里知道你突然过来,抢在我面前说了。”杜玉心颇显无奈地站在自己家的小货车面前。

    杜儒霖给她打开车门,眼里露出一抹关心:“身体觉得怎么样?用不用上医院?哥先送你上医院看了病再说。”

    “不用了。”杜玉心这话刚完,发现自己手机里响了。

    “谁发来的短信?”见她表情有些不对,杜儒霖问。

    杜玉心摇头:“没有什么。”

    手心里攥着的手机上,那条短信写着:扁桃体发炎的话,买点阿莫西林。小心不要再受凉了。

【280】同学关系

    在给客人冲完茶水以后,白露轻声对君爷说:“西西说要带女朋友过来,今晚一块吃饭。”

    “我知道了。”君爷道,看起来面上没有表情。

    老公的表情惯来如此,白露自当他是答应了。其实,蒋西肯定是要带朋友过来,是早是晚一样。现在带过来凑个热闹,是没有什么。说是没有什么,但是,心里也会想着,这个蒋西,知道他们今晚有客人,非要把女朋友带过来?

    杜家的小货车在夜路上行驶着,杜儒霖一边开车,一边问妹妹:“怎么说?明天不来了吧?”

    “应该是。”杜玉心道。

    “我告诉你,他打电话来请求你原谅,你也不用回去。你拿着他工资了吗?”杜儒霖再三告诫妹妹不要犯傻。

    杜玉心只要求他专心开车:“我这人不傻。哥,我说过几次了,你不说我一定也会这样说的。”

    “知道就好。”杜儒霖那口气没有顺下来,他妹妹多优秀的人,要不是看在朋友面子上,管它什么财大气粗的大财团,这种人,理都不用理。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不好说的,哥代你去说。”杜儒霖很认真地说,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杜玉心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酒店本身环境好,那里底层的员工,个个都挺负责任的,勤劳工作,对待她也不差,全力配合她的工作,真是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唯一那个马屁精王经理,出尔反尔,一会儿对她好的像上帝,一会儿对她差的当条狗,都是钱权惹出来的祸。这种人,当是不理睬,可也不应该因为王经理一个人一棒打死那里所有的人。王经理哪怕跪下来请她回去她是不回去的,但是,如果有其他人,毕竟这份工作做到一半,是朋友委托——

    考虑的时候,低头能看见他发来的那条短信。如果说这次工作给她带来的最大收益,无非是认识了君爷和君爷的儿子。

    他应该是不知道她是谁吧。至于君爷知不知道她是谁,十有八九肯定是知道了。

    电话来了,来的挺快的。恐怕是王经理事后想着明天自己收拾不了残局,赶紧打电话联系人来疏通关系了。这个王经理不仅是个马屁精,而且是个狡猾的人,知道自己打电话给她她肯定不鸟,何必当面给她道歉。

    “谁打来的?刘明明吗?”杜儒霖扫过她的手机屏幕,想抓住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她的话,我来听。”

    “你开车好不好,哥!”杜玉心拍了下他肩膀,只要他一心一意看路面的车辆,“有什么事,我自己能处理好的。我多大的人了,不是三岁小孩。之前家里不是我一直打理的吗?”

    耳听她像是发了脾气,杜儒霖没了声音。

    杜玉心本就是个平常文文静静的人,平常越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肯定是更可怕。

    按下接听键,杜玉心一面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道:“明明,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别提了!是不是那个姓王的,欺负你了?把你哥都惹火了?”电话里对面传来的是一个脾气稍微火爆的女声,声音倒是很好听,愉悦的很。

    “你怎么知道的?”杜玉心低声问。

    “他自己打电话给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后悔死了,说他今天不知道发了神经,竟然对你发了脾气,竟然忘了你是一个多大的人物,要不是我刘明明介绍给他,他压根儿别想请到你。我就说他了,既然这样,他不如辞职谢罪吧?他说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这事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他这一回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父老乡亲。他说对你发脾气,也是因为被酒店里其他人给逼的。总不能对你一个人特殊,他对其他人向来如此。只是忘记了你是贵客,不一样。”

    “这样说,他这是向我慎重道歉,希望我可以回去?”

    “是。他说,以后你要请假,只要是合理的,他一定批准,绝无二话,他相信你这人不会骗他。但是,最好和他提前说说?”

    杜儒霖都在旁边听,听到这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了,把车开到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来,对妹妹伸出手:“我都说了我来说!什么朋友真是的!她刘明明怎么可以认识这样的朋友?!”

    “哥,够了。”论明明,肯定她哥没有她熟悉。刘明明是她初中高中同学,中学六年都一个班的同桌,一直以来两人都有联系,论彼此了解,那不用说的。

    刘明明根本不可能说是为了那个姓王的,非来欺负她这个友情多少年十分深厚的闺蜜。

    杜儒霖气得打开车门,跳下车,吹起了凉风。

    对面,刘明明听到了动静,轻声问:“你哥吗?”

    “嗯。”

    “真糟糕。我都忘了。你哥生气那是应该的。别说你哥生气,要是我在现场,一样要抡起拳头扫他两巴掌,把他当场打死了都好。”

    杜玉心听完她这话,简直是快笑喷了:“行了,刘大小姐,你要是这样为我一个小贫民出声仗义,我还真有点承受不起了。”

    “喂,说真的。”刘明明说,“我真不是为了他这个狗王八的姓王的说话。你这个得为你哥解释清楚。只是他家里我去过。你知道的,我是因为他老婆,才接的这个业务。其实,我自己个人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他老婆打电话给你?”

    “是,他老婆打给我的。王大嫂真的是很可怜的一个人,家里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都靠他一个男人赚钱。王大嫂在家要负责一对老人,都是身有残疾的,一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孩子也还小,都得王大嫂带。她说她老公就是那种,因为以前被人欺负惯了,结果,养成了欺善怕恶的坏性子。在家,却是对家人蛮好的。赚的每一分钱都进了家里。”

    “胡说的吧。”杜玉心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他脚上穿的那双皮鞋,意大利进口的,出门开会时带回来的,六千多块钱。”

    “这事我知道,装门面。他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不装门面的话,生怕被人瞧不起。酒店的职场不像其它职场,这个我比你熟悉,不装门面还真不行。白领嘛,精英嘛,要是寒酸了谁和你做生意。你自己,不是再省,也得买两件好的衣服装门面。”

    杜玉心眉头轻轻拧了拧:“你说的都是真?”

    “我有骗过你吗?杜玉心,你说我有什么原因非要骗你?我骗你财?我骗你色了?”

    杜玉心点点头:“那也是。你一个酒店集团的董事千金,是没有必要对我这种小贫民坑蒙拐骗?无利可图的生意。”

    “别这样说。我这刚进职场,和你一个样,从低做起,现在,只是个干事,做的最简单的工作。”刘明明说到这儿话题一转,“对了,我爸听说你第一天的表现以后,说想见见你。”

    “伯父以前不是见过我吗?”

    是同桌,同学时代都有经常串门。

    “我爸说,他忙于生意,你到我们家里做客,他哪里记得清楚你。现在,想就你的工作和你谈谈。你如果愿意,可以和他见一面。老一辈嘛,哪怕说句话,都是有你可以借鉴的地方,对不对?当积累经验。”

    这个朋友不是盖的,句句让她无力反驳。说明,这个家庭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像刘明明这种,从小被家里计划训练为接班人的,肯定是从小耳濡目染了许多事情。使得年纪轻轻,说话已是如此老练。

    “行吧。见下伯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杜玉心说,“别给我太大压力,我只是尽力本分工作。你知道的,那个姓王的拍马屁,我怕他把我虚夸了,我还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刘明明朗笑两声:“人家夸奖你你还怕了。杜玉心,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放心吧,这家酒店不是我们直辖下的。要是真直辖下的,我哪里舍得把你交出去,你要打工效力,也得先为我这个老同学出谋划策,对不对?我爸见你,不过也就是看看你,或许会给你顺便介绍个青年才俊。”

    “伯父操劳你的问题就够了,不用操劳到我身上。”

    “我有什么好操劳的?你知道他们这些年纪大的,要是闲着没事,总想找点这种事情做。更可况在我这个女儿身上都没有可以操劳的地方了。”

    “你这是真要结婚了吗?”

    “我男朋友刚打电话给我,说今晚带我去他很重要的长辈家里做客。我答应了。”

    听到这里,杜玉心骂了句:“你不赶紧洗澡化妆喷香水?浪费时间为了那个姓王的打电话给我?值得吗?回来再打电话给我不也一样?”

    “没法。他们家的人哭的那样惨,我这个人心肠软。没关系,我这个素颜貌似也不差,这样去见人,好过回来被他亲戚家在背后议论我是不是赴韩国整容了。”

    杜玉心扶着眉头:“不和你说了。我哥没有吃饭跑出来接我,两个人都饿着。”

    “那也是,赶紧回家吃饭吧。不阻挠你了。这样,你明天直接去上班,然后,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他那个姓王的敢不答应,你打个电话给我,我直接操了他老底。”

    啪,挂了电话。

    杜玉心舒那一口长气,从车窗望出去,见自己哥蹲在了路边的绿化带里好像画圈圈。打开车门,她跳下车,走到杜儒霖身边,拍了拍兄长的肩头:“哥。”

    “说完话了?打完手机了?哥知道人家是大小姐,你不好说话。”杜儒霖闷声闷气地说,口气里依然那股关心的劲头。

    杜玉心只从大哥话里听到了寒酸的气味,这是贫民百姓常有的自卑作祟,但是,没有办法的,天生家庭环境养成的。她自己也有这个毛病。

    “哥,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当初你生病的时候,她本可以直接向家里要钱,帮我们度过难关,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尊重我们家。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法子,帮助我们策划了一场吃饭盒捐款的活动,照样解决了问题。”

    杜儒霖回想到这儿,站起身,道:“我知道,欠了她人情。人情比钱更难还。”

    “她从来没有想什么人情,只是朋友。”

    杜儒霖只是一把搂住她肩头,问:“饿吗?”

    看出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杜玉心叹口气:“饿,肚子早饿扁了。”

    “回家的话,虽然有的吃,可是饭馆里肯定忙着,咋们两个也不可能说先吃了饭看人做事。这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面馆不错,我们上那儿试试,吃完再回去,算是看看人家的面怎么做的,生意能那么好。”

    “嗯。”杜玉心对此并不反对,“你先打个电话回饭馆,免得爸妈等急了。”

    蒋西开着新入手的桑塔纳,在夜路里行驶着。自己女朋友叫做刘明明。自己爸妈不知道,刘明明本就是妈妈好朋友初夏的女儿杜玉心的中学同学。所以,他认识刘明明,是由于有一次上初夏阿姨家里玩,碰巧遇到了刘明明。

    到至今,他妈只以为,他是在外头不知道哪个酒吧里认识的刘明明。只因为,初夏对于女儿这个好朋友富豪千金,向来不感冒。认为,富豪的女儿肯定不怎么样,娇气,任性。他妈刚好那个意思,和初夏是一样的。总觉得千金小姐难以侍候的样子。

    可蒋西一直觉得,自己挑的这个女朋友哪里傲气了,要真是傲气了,能和杜玉心做成朋友?刘明明给他的感觉,像他舅妈。要不是因为白露姐姐有难以向世人展示的疾病,他早就带刘明明给舅妈认识了。

    像妹妹说的那样,舅妈比他们的妈,还更了解他们两个一些。

    刘明明是大小姐,肯定是住在富豪区了,可是人家大小姐真不是任性,知道他开车来接她路途长,自己提前出了门,坐了一段地铁,到了某个街口等他过来接,这样来回时间快些。

【281】可怕的大舅

    路灯下,刘明明背着个lv白色提包,穿的藕粉色的连衣裙子,看到了他的车,招了招手。

    车在路边停下。刘明明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拉着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后,问:“你看我这身打扮行吗?”

    仔细打量她一番,蒋西说:“我大舅和舅妈只要求干净整洁,对于对方穿什么没有讲究,但是,你知道的,两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看你这身打扮还成。脸上最好再补点水。我舅妈比较讲究看女人的妆容。”

    听到他这话,刘明明吓了一跳:“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有这样高级的亲戚?”

    蒋西当场郁闷了,他好歹父母都算是高门出身吧。他自己也不差,名牌大学里出来的,计算机才子。如今虽然还在大学里搞研究,可是一边帮企业编写程序赚点外快,都足以支付他买车买房,根本不需要靠父母。

    “不是,我是说,有钱是一回事——”刘明明解释说,“你知道的,钱和人的修养完全挂不上钩。”

    竟然能从一个富豪千金口里听到这样的话。蒋西摊开双手:“看来你是感悟甚深。”

    “不,是我之前认识你的时候,从其他人口里听过,你家,尤其阿姨娘家,好像是书香门第。你可能不知道,为此我专门去背过唐诗三百首。结果,这么多年来,不见你们家背诗的样子?”刘明明纳闷地说。

    其实,她早去过他家,见过他父母,也见过他爷爷。

    蒋西暗示自己要被她雷晕了:“我说你是以为我家是李白的后代吗?背诵唐诗,真有你的!我告诉你,你要讨好我舅妈的话,多看点时尚杂志还比较好。我舅妈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真的?”刘明明高兴地说,“这个我擅长,我本行嘛。你早说,我何必紧张成这样?”

    “不过,如果你能适当提升点你的文化涵养是有好处的。我舅妈人比较好,没有什么太大的计较。可我大舅——”说起君爷,蒋西是一言难尽。

    “你大舅?”

    “你见到就知道了。”蒋西卖了个关子。

    刘明明拿拳头捶他肩头:“快说!你是要把我吓死了是不是?我怎么觉得比见你父母更可怕。”

    蒋西一只手捉住她的手,向来吊儿郎当的神情突然一粟:“这我还真不是骗你。虽然我姓蒋,可是对于我的婚事,恐怕话语权最高的人,不是我爸妈,是我大舅一个人说了算。我妹妹更不用说了,她姓陆,她未来的老公,只能由我大舅选择。”

    刘明明碰到他眼神,都能感觉到他这个眼神与以往完全不同,周身打了一个寒噤。

    “难怪——”见他开了车,刘明明小声嘀咕着,“你之前都迟迟不敢到我家里正式提亲。”

    “我喜欢你这点聪明,还有你这点自知之明。我们两人都出身高门,都是明白人。”蒋西说。

    刘明明看着他飞扬的刘海下一双熠熠的眼睛,心头一跳。

    她喜欢他,何尝不是一样看中这一点。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本身未来早已经不能完全自己选择,这是因为财富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们两个,是一见如故,和传统中浪漫的一见钟情不一样。

    有时候爱情婚姻,更需要的是一见如故,而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蒋西他们开着车朝大院奔来时,君爷家里,开始摆桌子准备吃饭了。

    “刚问过了,说是可能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和蒋西通完电话的白露,对君爷等其他人说。

    君爷听完,对吴正淳道:“如果吴教授不嫌热闹,今晚我外甥带他未婚妻过来一块吃饭。”

    吃着茶的吴正淳连忙说:“不怕热闹。”

    周司晨想,这算什么,阴差阳错的进了君爷家,阴差阳错的被君爷请了吃饭,现在,连带君爷的外甥都要带自己未婚妻给他们过目?

    汗死,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人的。

    伸手把喝完的茶杯放到茶盘上时,对面一束目光射来。见不是君爷的,而是那个叫姚子业的。周司晨只觉得这人的那眼神里,似乎有一抹含义非常的深意。

    这令他心头里一跳。莫非,他们知道他是谁了?

    有这个可能吗?当然有。他们又不是凡夫俗子,普通百姓,想调查他的来历其实绰绰有余,只要他们有这个心思。可是,如果他们都知道了,为什么陆征看起来,总是对他那种迷茫的眼光,陆征不知道他是谁,他们没有告诉陆征他是谁,这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事儿和陆征无关是不是?

    君爷这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

    周司晨垂下眼。

    沈佳音靠近到自己老公身边,对这个老公在看的小伙子,也颇有点怀疑:“你认得他?”

    “表表姑的儿子。他小时候来过,可能你没有见过,白露见过。”姚爷说。

    周大律师的儿子?沈佳音吃了一个惊。

    竟然彼此是亲戚,怎么见面好像陌生人一样。

    对了,君爷和温家人关系从来都是不好。这个亲戚认不认,是个大问题。

    楼下来了车。接着,脚步声上了楼梯。不等门铃响,白露先给来客开了门。

    “先换鞋子吧。”白露对两个年轻男女说。

    刘明明站在门口,一阵局促,弯腰喊了句:“阿姨你好。”

    她手里拎了个礼品袋。由于男朋友突然说的带她过来拜访亲戚,没有时间准备礼物的情况下,只好把家里两瓶人头马带过来了。

    “进来吧。”白露说道,由于疾病的关系,她根本看不清刘明明怎么样,只看着这个女孩一身衣服整洁干净,挺爽眼,声音也好听,应该够了,她并不像自己老公那样苛刻,说,“礼物放边上吧。”

    刘明明先进了门里,看见了左手边一个鞋柜。白露姐姐说的,礼品袋先放在鞋柜上面。然后,弯腰脱鞋,换鞋。

    话说,这家里真干净。瓷砖的地板像天天上蜡一样,像镜子。可见,这家的女主人,多么精明能干。

    刘明明紧张到足以头发要竖起来的感觉,手心脚心出汗。

    听到背后一声响声,蒋西关上了屋门。没有一句安慰她的话。要是这种情况她都应付不了,以后更有的受的。因为,陆家那圈子长辈,都不是好惹的。

    “你一米几?”看着刘明明脱了高跟鞋,白露问。

    “一米六三。”刘明明答。

    “挺好的。”白露拍下她肩头,示意她不用紧张。

    对方都看出她很紧张。刘明明欲哭无泪。

    进到人家客厅里,忽然见到原来不止男主人女主人在家,是坐了一排人,声势浩大的感觉。刘明明脑袋里轰的,要冒烟了。

    她从小跟爸妈,见过的大场面不算少,这真的是第一次紧张成这样。原因是什么?究查了半天,刘明明发现,都是因为客厅正中间坐的那个男人。

    “那是我大舅。”蒋西终于在她耳朵边开了口。

    刘明明打了个嗝。害怕到打嗝。

    很正常,少有遇见君爷但是没有反应的。

    “过去坐吧,菜快做好了。”白露轻轻推了下她说。

    沙发里坐满了人。只好搬来两张椅子。

    蒋西带了自己女朋友,走到君爷面前,先介绍:“大舅,这是我女朋友,姓刘,叫刘明明。”

    君爷未表态,坐在旁边的姚爷眯着桃花眼先出了声:“怎么认识的?”

    “姚叔,我和明明,是在一个同学会上认识的。”由于是正式会面,蒋西不敢开玩笑,工工整整地回答。

    姚爷就此贴着君爷耳边说:“这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和平常都不一样了。”

    君爷嘴角微弯,挂起一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弧度。

    “坐吧。”君爷开声。

    两个年轻人才敢坐了下来。

    刘明明反正是坐立难安,想,幸好这个叫做君爷的,还不是自己男朋友的老爸,否则还得了。

    只听蒋西继续说:“我表弟在厨房里。”

    君爷有儿子?

    刘明明开始为君爷的儿媳妇用力祈祷起来。

    有这样一个公公,天天像是和生活在地狱里差不多。

    洛洛听说那个恶魔西西把女朋友带回家了,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想悄悄先观摩一番。

    陆征正在忙着最后一道菜,看他不帮手却急着看热闹,出了一声问:“怎么?西西表哥的女朋友漂亮吗?大美女?”

    “那肯定是比不上你妈和我妈。”洛洛脱口而出,先赞扬自己两个妈。

    吃奶的孩子,才会张口闭口妈。洛洛还是抱着奶瓶。

    陆征叹气:“你这样怎么交女朋友?到时候难道对女的说,你长得再好看,都比不上我妈?”

    洛洛回头:“你小心点你这话不要被妈听见了。”

    “我妈没有这样小心眼,你妈也没有。倒是你这张嘴,可不可以不要那样奶声奶气。”

    洛洛总算听出自己的包子哥心头哪儿不顺,走过去到他背后,轻声问:“征征哥是见到彤彤姐了吗?”

    陆征背部一僵。

    洛洛说:“那用说吗?哥,你心情不好,和姐肯定有关。”

    “你怎么知道?”陆征把出炉的菜放进了盘子里,交给他,“上菜吧。”

    洛洛看着他,见他不想说话,只好转身端菜当起了服务生。

    菜都做好了,人到齐了,一群人坐到餐桌边。

    “明明好像带了酒。”检查礼品袋的白露,把礼品袋拿了过来,笑道,把袋子打开之后给自己老公看。

    君爷一看当然是脸色不是那样好看,对自己外甥说:“西西,你没有和人家说吗?”

    蒋西看到了自己女朋友带来的是人头马,真是吓死了都有。自己大舅向来清廉,最痛恨随便送奢侈品的人了。

    “我和她说过。可能她觉得这个是人家送到她家里的,不值几个钱。”蒋西慌乱地代女朋友解释。

    刘明明真不知道原来人家大舅家里竟是这样严格的家风,话说,这个人头马也不算很贵,一瓶大概一万吧,对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一万哪算得上是礼物。

    “以后她知道的了。”蒋西按住自己女朋友想起来道歉的肩头,认真地说。

    姚爷手指拿起的筷子,放了下去,对自己身旁的老婆说了句话。

    沈佳音点头,走过去帮白露姐姐把两瓶人头马重新放回礼品袋里,再放到玄关的鞋柜子上,只等来客走时顺便记得带走。

    “吃饭吧。”姚爷重新拿起筷子说。

    蒋西坐了下来。

    刘明明脸色绷的紧紧的。

    吴正淳那是在心里偷出一口气,要他说,他也觉得君爷这家风太严了些,不喜欢人家带人头马,私底下说也可以,何必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第一次上自己家的年轻人难看。真的是,君爷是君爷,没人可以说的。

    这样想,真好在有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里为他们挡驾了。吴正淳偷乐着,开始夹起饭桌上的菜。话说,今天这个晚餐,做的真是合他的口味。

    不仅食材讨他喜欢,口感也讨他喜欢。知道是自己学生做的,看来,陆征做他这个超级保姆,已经做的和周司晨一样出色了。

    吴正淳咬了一口蘑菇小鸡,正乐的时候,忽然听见坐在对面的姚爷同样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对陆征说:“这个味道,和你以前学你爸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是不是杜小姐教的?”

    陆征看了吴正淳一眼,回答姚爷:“不好吃吗?”

    “挺好吃的,对不对,陆君?”姚爷问起了君爷。

    君爷面无表情,道:“还可以。”

    君爷都说可以的东西,说明其口感味道各方面已经是一流的,要知道,君大厨是多苛刻的人。

    吴正淳感觉口里的鸡,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几乎卡在喉咙里。

    和杜玉心一方面计较,一方面,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有才,连君爷都赏识的人。

    周司晨夹起那一块大家议论的鸡肉,之前他试过杜玉心做的菜,发现,确实是不错的。

    蒋西夹了块肉放进女朋友的碗里。刘明明只听他们一群人对话,只觉得听得是迷迷糊糊的。他们是在说谁?

    杜?

    不是杜玉心吧?

    抬头和蒋西对了下眼。第一次发现,自己男朋友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蒋西对她点的那下头,确定了她的猜测。

    是杜玉心。

    蒋西是有意带她来的,让她知道杜玉心是怎么回事。

【282】热心肠

    杜玉心和自己兄长坐着小货车,来到面馆。由于刚好过了饭点,面馆里还有座位。两个人抢了位置坐下。杜儒霖去给自己和妹妹点面条的时候,杜玉心看到了和自己坐在一个桌上的客人。

    “你——”杜玉心一声迟疑。

    对面吃着面条的客人抬起了头,看见她同样一惊:“杜小姐?”

    杜儒霖点完面条回来时,看见她们两个在说话,问妹妹:“你朋友?”

    “不,不是,只是刚好今早上——”

    听到杜玉心这样说,史慕青赶忙放下夹面条的筷子,清了清嗓子:“谢谢你,要不是杜小姐今早上把早餐让给了我。对了,杜小姐今早上的早餐怎么解决的?”

    可担心死了。人家把自己早餐让给她,要是没有的吃,那岂不是欠大了。

    杜玉心嘴角微弯,微笑道:“没有关系。我在厨房里工作的,怎么说,都能给自己找点吃的填肚子。”

    史慕青用手拍了下胸口,长出口气,道:“还好,还好。”

    杜儒霖听她们的对话蛮有意思的,转头,和妹妹唠叨:“怎么,你把早餐让给人家吃了?”

    “刚好,酒店那附近没有什么卖早餐的档口。她到我们酒店买早餐,可是你知道的,我们酒店的早餐特别贵。”

    “杜玉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这个烂好心。”杜儒霖一边嘴里责骂自己妹妹,一边口气里忍不住疼惜。

    史慕青看着他们两人,是五官有点像,羡慕地说:“你们是兄妹吗?”

    “是,我哥比我大一岁。”杜玉心介绍。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就是这样来的。

    “正确的说,是一岁零十一个月。”杜儒霖纠正妹妹的说法,“她是年尾生,我年头,是不是占了我很大的便宜。”

    “是,占你的便宜——”杜玉心都忍不住了,插了句话。

    杜儒霖见她计较好像生气,转回口气说:“其实,是我占她便宜多。她为了我,差点儿大学毕业不了。好好的医生不能当了,陪着我及全家卖饭盒。”

    “那不是占我便宜好不好,是义务。”

    史慕青只知道,看着他们兄妹两人伴着嘴,只觉得好羡慕。她要是有家人的话。

    只可惜,她的家人都早早死了。

    “你一个人到这边吗?是来找工作的吗?”杜儒霖问。

    杜玉心想给大哥一个眼神:不要随便刚认识马上问人家如此敏感的问题。

    史慕青对着这两个人,迟疑了会儿,说:“是的,我一个人到这边,是来找工作的。”

    “没有找到工作吗?”杜儒霖完全没有留意到妹妹的眼神,一个劲儿地问下去,“你什么专业?没有到人才市场或是网站上找找吗?你现在住哪里?这边房租特贵。”

    杜玉心叹气。谁烂好心?看来是她哥比较像。她哥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一个男的轻易这样问年轻女的,会被人误以为不安好心的。

    好在史慕青根本不会误会他们两个。杜儒霖是那种看起来大大咧咧很热心肠的小伙子,一双眼睛像是天一样的清澈和老实,根本不会让人猜疑到是人贩子那样的坏蛋。

    “我现在住旅馆,一个晚上也蛮贵的。如果在这边住久一些,会考虑租房子,但是,不知道在哪里找房子比较安全。”史慕青说道。

    杜儒霖听到她这话则叹气:“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是没人陪着你来,算是你有胆量,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坏人到处都有。要是我妹妹,绝对不让她单独做这种事儿。”

    杜玉心再次无语了:她怎么了?她是三岁小孩吗?

    “你家里人呢?你家里人知道你上这边来吗?他们同意你这么做吗?你不是离家出走吧?”杜儒霖再次发动连环询问攻势。

    杜玉心则得捏了一把大哥的手臂。

    杜儒霖的皮厚,根本没有察觉。

    史慕青说:“我没有家里人。我亲人都去世了。”

    孤儿?

    对面坐着的两兄妹同时愣住。

    “没有关系。”史慕青冲他们笑笑,“我有一对很好的养父母。他们对我很好。我这次出来找工作,说好了,一个月里找不到会回去。”

    杜儒霖拍了桌子,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说:“这样,你住我们家里。我们家开饭馆的,饭馆后面有几间房,是给店里员工住的。如果你嫌那儿杂乱,也可以住我们家住的房子。我家有个杂货间,收拾收拾可以放张床。”

    杜玉心眉头挑了挑,大哥这是助人为乐,她也无话可说。但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带回家里住,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史慕青连忙说:“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你到我们那里住不是白住的,要付租金的,你住一个月是不是,我们收你五百吧,打五折,包水电费上网费。怎样?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

    杜玉心要把手拿来捂脸了,她大哥这话,人家误以为是坑蒙拐骗未成年少女呢。

    “你听我说。”杜玉心发现自己不得不在中间说句话,既然自己都阻止不了自己大哥的大嘴巴,对史慕青解释,“我哥是这样的人,可能跟我爸跑业务,变得有些油嘴滑舌,可是,他口才水平天生没有我爸好,说起话来总觉得让人怪怪的,但是,我们家都是老实人。希望你明白。”

    史慕青张口咧开白白的牙齿一笑:“我知道的,大哥是好人。正因为见大哥是好人,所以,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杜儒霖斩钉截铁地说,“我是看你好像和我妹妹有缘分,你看,一次两次这样遇上的陌生人,天下哪有这么大的概率。你还不是本地人呢。”

    史慕青听到他们两个这话真的犹豫了起来。一方面,有些怕自己的危险会不会带给这些好心的陌生人。另一方面,在这里呆下去的话,旅馆的花销真的是吃不消了。事情没有办完,她又不能回去。

    按照这两天来看,貌似对方还没有发现她。但是,有可能追着陆征这条线来找她,那真的是不如在对方出乎意料的地方躲一阵藏一阵子。

    躲在暗处的人,总是比较划算一些。

    “那就麻烦大哥大姐了,不知道大哥和姐姐怎么称呼?”史慕青考虑清楚之后,答应了下来。

    杜儒霖高兴地露出笑脸:“我和我妹妹都姓杜,我叫杜儒霖,她叫杜玉心。你呢?对了,你要住我们这,必须先出示身份证,我们好对我们爸妈交代,好介绍你。”

    史慕青从提包里拿出了身份证给他们看。

    接过了身份证,杜家兄妹仔细看了几眼,见身份证上写着的是史慕青三个字。杜儒霖说:“原来是姓史,这个姓不常见,对不对,玉心?”

    “嗯,让我想起红楼梦了。”杜玉心点头。

    两兄妹随之把身份证还给对方。

    史慕青介绍起自己:“我是大学刚毕业,学设计的,想找一份与设计有关的工作。”

    “设计?”杜儒霖马上叫道,“这个好找工作。满大街的广告公司都要设计。我们家饭馆还想请人帮手做那个广告公司设计招牌。要不,你帮我们打工好了?”

    “哥!”杜玉心忍不住再次插嘴,打断大哥的话,“人家想找的是稳定的工作,你怎么尽想着我们饭馆?”

    杜儒霖立马收住了声音,手扒拉下头发,说:“对不起,我这个说话不经大脑。你慢慢找,找到自己合适的。像你这样的设计师,应该有自己的理想。”

    史慕青其实听见他刚才的话已经被吓出了层冷汗,早知道不说自己是学设计的。对了,她该学晏子,说自己是写文案设计的。

    “实际上——”史慕青一开声,见两兄妹两双眼睛望过来,感觉这个谎言更难撒了,差点儿脱口而出说出实话,“我是写文案的,与你们想的设计可能不太一样。”

    “哦,原来是写广告词的。”杜儒霖拍了下脑袋,好像都明白了。

    杜玉心叹气声好长。她哥能明白什么?她哥又不是学广告的。

    史慕青擦擦冷汗,想,要是谁找她写文案,她只好找晏子帮忙了。好在这种活儿对晏子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晏子帮她顶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你今晚搬过来?还是说明天?”杜儒霖问。

    杜玉心见自己大哥一门心思全在热心助人身上了,只好自己站起身去问店家面煮好了没有,眼看等了蛮久的。

    “可以的话——”史慕青说,“旅馆可以在晚上八点前退房。”

    杜儒霖望了下手表:“现在七点,我开了车来,你今晚退房吧,省点房费没有错的。”

    这样一来,杜玉心刚找了店家把面端过来时,她哥站起身,对她说:“打包吧,路上吃。我们先载她去退房。一晚上旅馆都很贵的。”

    杜玉心也是一个省钱的人,知道大学生刚毕业找工作最艰难,而且缺钱,二话不说,点了头。

    史慕青整个都觉得无比愧疚起来,对着这两个人。

    由于对方热忱,史慕青都不好拒绝。

    坐上了杜家的小货车,朝旅店急急出发了。

    在君爷家里吃饭的周司晨,刚吃了一口肉,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一响,打开来看,见到了一条短信写着:我找到便宜的房子可以住了,所以退了旅馆的房间,再联系。

    咳咳!

    周帅哥当即被呛到了,呛的流了下来。

    这个妞,上哪里找的便宜房子,可靠吗?之前怎么都没有听她说过?她有没有当他是师兄,好歹做什么事都问他一下不是比较好吗?

    “周周,喝点汤。”吴正淳看不过眼,拍了拍他肩头说。

    周司晨才想起这是在谁家里做客,而且,桌子上都有她认识的人和她有关系的人。于是,放下了手机,想着回头再联系这个妹子时怎么收拾一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拒绝人头马的君爷,拿出了果汁等饮料来招待客人。

    桌子上的菜很多,样样是都好吃。可是,刘明明发现,貌似只有自己抵抗力最弱,被君爷一直吓到现在,吃都吃不到一口。

    姚爷和洛洛这对父子,在君爷家里蹭饭蹭习惯了,根本不当人家来了客人,只管横扫桌面上的菜肴。

    沈佳音一口一口像蚂蚁一样吃着。

    客人里面,吴正淳也是吃的多,因为真的是好吃。

    周司晨吃相优雅谨慎。

    蒋西在大舅家里向来不敢放肆,吃饭的礼仪遵守的井井有条,但是,该吃的都吃。

    看桌上那个菜,貌似都不够吃大伙儿吃的。白露都内心里吃了一惊,这一共是做了有十一道菜呢。当然,吃饭的人也多,有十个人。

    陆征见状,已是起身打算进厨房里再做两个菜。洛洛吃的眼里都只剩下菜了,没有注意到他进了厨房。白露姐姐歇下了筷子,进厨房帮儿子忙。

    难得只剩下他们母子俩可以说说话,白露帮儿子洗菜的时候,边对儿子说:“如果你对彤彤有意思,爸和妈不会插手你们的事的。”

    听见这话,陆征只能苦笑。他了解自己父母。母亲会说的话,在他意料之中。问题在于,人家并了解他父母。无论他怎样解释都好。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妈,我都知道。现在,不是我的问题,更不是爸妈的问题。”陆征道,“以前,我一直都认为,世界上对待我最好的那个女孩子是彤彤。可是,爸妈对我,一样是世界上最好的。所以,我不会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因为你们都对我很好。”

    白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儿子,但是没有开声。

    小包子的脸,如今是像极了君爷,一丝不苟的,不偏袒任何人,只说的是事实,以事实来说话。

    “没有关系的,妈。不管我们以后是什么样的未来都好,我只相信一点,只要自己不迷茫,坚持走自己的路。”

    白露的手,轻轻搭在了陆征肩膀上,拍了拍。

    洛洛在厨房门口里伸出了个脑袋:“干妈,我爸叫我来帮忙,你回去吃饭吧。”

    “这样啊。”白露没有拒绝,解开了围裙交给这对喜欢蹭饭的父子俩。

    洛洛站到自己包子哥身边后,立马高兴地说:“干妈不反对,我爸是瞎操心。哥,你会再找彤彤姐的,对不对?”

【283】杜家

    杜家的小货车到了饭馆。史慕青在车上看见了素心斋的那块牌匾,真是一块令人发自内心深省的招牌。

    几个人下了车。杜儒霖熄火以后,看史慕青背着行李包下来时,说:“给我。”

    “只有一个包。”史慕青摆摆手,“不重。”

    一行三人先走进了饭馆里面。都快八点了,店里客人照增不减的。

    “你们这里生意真好。”史慕青叹。这个人气旺的像火苗一样。

    杜儒霖向她招招手,带她穿过店铺中间的过道,直到店里面最深的那间办公室,一路走一路对她说:“以前,我爸妈与朋友开的那家饭馆,面积更大,生意更好。现在这家店刚起步不久,比起以前差得远。只能说一步步慢慢来。”

    “这样说,你爸妈是重新开始创业?”史慕青好奇问。

    “说来话长,之前家里因为出了点事,加上我生病,家里积蓄都用光了。像现在我们住的那个房子,和人借钱付了首付以后,现在还得还房贷二十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推开办公室的门,杜儒霖朝里面看了眼,只见到自己母亲,问:“妈,爸呢?”

    “你爸去外面谈生意,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接玉心回来了?吃过饭没有?”初夏一边回答儿子的问题,头也不抬地按计算器在核算饭馆的开支账本,等到那脚步声接近了,抬起头来,看到儿子身边多了个人,疑问,“这是谁?”

    “嗯咳。”杜儒霖清一声嗓子。

    自己父母虽然都是热心肠,可是,父亲和母亲的作风完全不一样。杜宇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叫做不拘一格。初夏却不是,什么事更喜欢追根刨底。像这样的情况,按照杜儒霖的经验,如果先找到自己父亲说,父亲一口答应了,那什么事都好办。如果母亲的话,则要费点功夫解释了。

    “她是玉心的朋友,从她家乡过来这边找工作,没有地方住,想先住我们家,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人家是大学生,刚毕业。”

    初夏果然很怀疑,问:“我怎么没有听玉心提过?哪儿结识的朋友?”

    “网上。”

    “呵?网上?”

    网上的事儿能信吗?初夏看的最多听的最多的,无非是网上结识朋友然后被人欺骗的案例。

    史慕青突然一丝紧张,有种感觉这个阿姨不太好相处。

    看来不是说一家人的话脾气都一个样的。当然,可以理解,要换做她是人家父母,恐怕也会怀疑自己儿女是不是在外面乱交朋友被人骗了。

    “妈,你不要这样的口气。我和玉心是大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骗?”

    杜儒霖说话太过直爽,搞得初夏一样变的狼狈不堪。

    初夏站起来对着儿子说话:“我告诉你。杜儒霖!人多少岁都有可能被骗。你爸你这个年纪,照样被人骗了不少。”

    杜儒霖一下子红了脸,感觉当着母亲的面在朋友面前丢脸了。

    史慕青心头一跳,想,是不是自己之前想的太天真了,人家热忱邀请马上答应过来,其实,该先询问过对方的长辈。

    “这样吧,杜大哥,如果不方便的话——”

    史慕青话刚说到一半,被杜儒霖一下子打断。

    “别担心。我爸不是那样的人。我和我爸说。”说完,杜儒霖转过身去给自己父亲打电话。

    初夏当场被气到要吐血了,手指指了会儿儿子,砰一声坐回椅子里,同时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史慕青。

    什么来历?怎么儿子尽帮着你说话?

    难道是狐狸精?

    杜玉心回来后,先是走去问饭馆里的收银员今天一天的营业情况。

    收银员说:今天生意不错,光是外卖的饭盒,送出了有五百份,其中几家公司的午餐,一共订了三百份。

    杜玉心不由考虑起自己父亲之前提的建议,是不是要拓展规模了。因为眼看客人越来越多,都有些供不应求。无论是服务生,或是厨房员工,都需要扩招。

    回头一看,见自己大哥带着史慕青走了,于是顺口问一句旁边的人:“我爸妈在吗?”

    “老板不在,老板娘在。”

    杜玉心立马感觉到不对,急匆匆跑过去到办公室里。来到办公室一看,果然自己大哥和母亲给干上了。

    “妈——”杜玉心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以后小心关上门并且反锁上。家丑不可外扬。被店里员工看见他们家里人吵架算什么样子。

    “你来的正好。”初夏看见女儿进来了,招招手,“你给我说说,你哥说这是你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你说是这回事吗?还是说,这是你哥自己认识的人,通过你,想住进我们家?”

    听见这话的杜儒霖啪的一下,跳转回身,气急败坏地对着母亲说:“妈!我是这样的人吗?!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吗?随便乱交际的人吗?”

    史慕青本来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听真的是误会大了,必须出来解释,结果,被身旁杜玉心伸出来的手拦住。

    “我来说。”杜玉心对她点了点头,回头,走到了自己母亲面前,“妈,这事是这样的。其实,她不是我在网上认识的。”

    初夏听见女儿这话,立马得意道:“看吧,你们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你满口胡言。”

    “妈,你先听我说完。”杜玉心忽然一句话打断自己母亲的话。

    初夏愣了一下。说起来,自己这个女儿和她以及老公的脾气一点都不像。

    老公的性格向来是大大咧咧的,像温水煮青蛙。儿子的脾气比较像她,被激起来,犹如火山爆发的脾气。只有这个女儿,有时候冷的像块冰,这个感觉偶尔会让她联想起那个她很不喜欢的男人。真是讨厌死的说。

    初夏皱了眉头,一屁股又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我看你怎么解释,给你哥辩解。”

    “妈,我没有必要给哥辩解。我们两个都是你生的,难道,人品用得着妈你怀疑吗?”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既然你哥都撒谎了,不是说明这事儿有鬼吗?”

    杜玉心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杜儒霖根本不敢对上自己妹妹眼神,眼看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妈,哥他这是怕你。”

    “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初夏瞪了瞪儿子两眼。

    杜儒霖高高大大的汉子,说话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还不是妈你喜欢大惊小怪,我就想找个比较大众的理由,你比较好接受。哪知道你连这点细节都计较。”

    “我能不计较吗?这是陌生人要住进我们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初夏吐出口气,“行,听你妹妹怎么说。”

    杜玉心于是对着母亲怎么和史慕青遭遇并且认识的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听到是这样一回事以后,虽然好像事情经过有些前所未闻,可是能听出女儿对此不像儿子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按照事实说话,没有撒谎的。初夏本也是个热心肠的,听到人家真的可怜,叹了声气:“杜儒霖,妈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照实说的话,妈能怎么样?妈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吗?”

    杜儒霖无话可说,扒着脑袋。

    “行。要住就住下吧。不过我们家那个小储物间面积小,希望这位小姐不会嫌弃。”

    “阿姨,谢谢你,我是不会嫌弃的,有个地方住,已经很好了。”史慕青说。

    初夏抬头,再端详她的脸。然后,把女儿招到自己身旁,小声问:“你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如果不是看上人家,这个杜儒霖怎么会热心到一见面马上叫人到自己家里住。

    “妈,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杜玉心保留着余地,问。

    初夏说话那个直率,像极了儿子:“那用说?虽然穿的不怎样,像个男孩子,可是听声音,都觉得是个美女。你哥是后知后觉慢半拍的人,其实是看上人家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

    杜玉心对母亲这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要她直说的话,八成人家看不上她哥。不过,说出来,肯定自己母亲心里不舒坦了,不如不说。

    好在,初夏对自己儿子也有自知之明,道:“让她在这里住可以。可是,你必须防着你哥,别让你哥真的踏进去了,到时候受伤了,那怎么办?”

    对此,杜玉心一声苦笑:“妈,其实哥你还不了解吗?你想想,你从小时候给哥灌输的念头,说陆家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新娘子,结果,人家陆家哪能看得上哥呢?”

    “是看不上!”初夏每次说起这事儿,气的要死。问题不在她好朋友蔓蔓,而是那个讨厌的君爷。蔓蔓其实挺看中她家杜儒霖呢。因为她儿子中肯老实,当老公绝对疼老婆一辈子,不会出轨,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多好的一个男人。

    “所以,哥自己都清楚,哥说过,如果想找女人的话,要找我这样平平凡凡的。哥只是纯心助人为乐。因为哥这条命是很多好心人一块救下来。哥从那个时候就想着,自己一定要要多回馈给社会。”

    听着女儿这个话有道理,初夏安了心。至此同意让史慕青在自己家里住下来。

    杜家的家,其实离素心斋并不远,隔一条街而已。走路可以到。

    货车要停在饭馆。杜儒霖要留在饭馆里帮忙。由杜玉心带史慕青先回家。毕竟杜玉心病着,扁桃体发炎。

    史慕青听说她嗓子疼,立马说:“买点阿莫西林吧,如果你以前有扁桃体发炎的毛病。”

    “嗯,这些我都知道。药我已经买了,不过不敢吃,吃了要睡觉。”

    这时候,她们是走到了杜家。

    进了杜家,屋里倒挺干净整洁的,只是家具都比较陈旧,看起来是二手货。事实也是如此。没有钱,怎么搞装修,能有个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要借给史慕青住的小杂货间,里头堆满了做厨房试验用的电器之类。把这些杂物弄出来,还得清洗。

    杜玉心有点后悔没有把自己哥叫来了,因为两个女孩子搬东西是比较吃力的。可是这会儿店里忙着,人手不够,杜儒霖肯定抽不出空回来。只好两个女孩子扛着劲头自己上了。这样忙碌着,不知不觉都忙到了夜晚十点钟,才把东西挪完,腾出了一个放床的空间,再稍微搞了搞清洁工作。

    “你躺下去休息会儿吧。”杜玉心对客人说。

    “你不是病着吗?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告诉我怎么做。”史慕青拦着她不用忙活。

    杜玉心是觉得头疼,好像快发烧了的感觉,只好点了头:“你如果要喝开水,厨房里有烧水壶,水龙头一打开什么都有。热水器你自己可以用,烧的是天然气管道,没有开关,一打开可以冲凉。如果饿了的话,冰箱里都有东西可以吃。你可以用煤气灶做饭,也可以吃饼干。饼干放在电视柜上面。”

    “行,我都知道,我给你去煲开水吧,你不是要吃药吗?”

    杜玉心摇摇头:“不用,热水壶里有水,他们早上烧的,还可以喝,我吃了药就去睡。对了,我家里人都有钥匙能自己开门,如果有人按门铃,你叫我。”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史慕青想:这真是个细心的人,做什么事都那样的井井有条,病着都能这样精炼能干,绝对的女强人。

    到厨房烧开水的时候,史慕青才有时间来打开自己的手机,只见周帅哥给她发来了短信,问她现在是住哪。

    真是一言难尽。

    君爷家里,一群人吃完晚饭以后,都坐在客厅里喝茶。喝到了十点左右。蒋西带着女朋友起身告辞。陆征把他们送到了门口,不忘交代刘明明把人头马带走。刘明明从来脸上没有这样红过,可以钻地洞了。

    下楼梯的时候,刘明明对男朋友说:“你大舅家,真是很不一般。”

【284】初恋故事

    蒋西对着刘明明说:“你现在看到了,人头马不止要带回去,还有,你回去后,怎么和你爸妈说,你自己先想好了。”

    “什么?”刘明明一时真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两只眼睛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一个劲儿地瞅着,好像以前都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蒋西拉了拉西装革履,一幅正经的口吻说:“之前,我爸可能都和你说过的。既然你家是做生意的,那么,未免不是会涉及到与一些人打交道的领域。”

    “我明白你爸的意思,你们家风严厉,不准私下搞公关。你放心,我们家做生意是很正当的,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刘明明说。

    看到她小下巴都翘了起来,好不得意的样子,看来根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蒋西只得再叹口气说:“我大舅叫你把人头马拿回去,可绝对不是装样子的。我老实告诉你,以前,我姚叔交了个女朋友,后来,准岳丈做了错事,我姚叔二话不说,当即把准岳丈给告了。你明白了没有?”

    “你意思是——”刘明明微微皱起了鼻子,“倘若我家也发生这种事儿,你也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个大义灭亲?”

    “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你如果不信我这样冷血心肠——”蒋西冷冷地哼了两声,“现在我带你去我大舅家看过了。知道我大舅是什么样的人吧?”

    刘明明只要想到君爷那张脸,能顿时打个寒噤不止。

    哪怕蒋西不会做,君爷肯定也来个更为残酷的大义灭亲。

    “看来,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你的老婆的。”刘明明心惊胆战地说,双手仿佛寒冷地拥抱了下自己。

    蒋西只顾自己往下走了。

    刘明明哎一声,跑上去追他,边说:“其实,我知道做你女朋友不好做,但是,想到你那个表弟未来娶的老婆,要面对这样可怕的公公,我突然觉得,其实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蒋西顿时眯紧了双眼,回头看着她,突然嘴角勾了勾:“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哪一点?”

    “自娱的娱乐精神。”

    “靠!”

    外甥和女朋友走了。白露看着这对年轻人有感,问自己老公:“是不是西西蛮有眼光的?”

    “什么眼光?”洛洛鼻头抬起来,恨不得找时机报复西西,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地说,“不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吗?陆叔,你会喜欢这种女人吗?”

    汗死!

    沈佳音被儿子的豪言粗语给吓了一跳,刚要把口无忌惮的儿子给拉回来。

    姚爷赶紧先瞪了儿子:“千金大小姐不也有好女人?洛洛,你什么时候看人的眼光喜欢先给人家贴标签了?有问题。”

    洛洛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话,忙着急解释:“我意思是说,她那种是暴发户的女儿。”

    “人家也不算是暴发户了吧。听说从爷爷那代起,都在做酒店生意。”陆征插进来,说了句中肯的。

    蒋西从小喜欢欺负他们俩是一回事,但是,他可不会像洛洛那样幼稚,说这种幼稚的显而易见属于报复的话。

    洛洛扭了扭脸,看着窗外不说话了,眼看包子哥和自己都不站在同仇敌忾的阵营里。

    白露姐姐其实早已习惯了被人叫做千金大小姐的调侃,说起来,她哪里算得上千金大小姐,家里根本没有一个做生意的。只不过她哥哥,比较厉害一些。人家也就误以为她在白家里是养尊处优出生的。

    眉毛挑着一笑,白露的手搭在老公的肩头上拍了拍,问:“你怎么没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喝了口茶水的君爷,照样天崩地裂脸不动的姿态,“日子最终是他们两个人在过的,其他人说什么话有用吗?”

    一群人听了君爷这个话,有的耸肩蹙眉,有的但笑不语,还有的是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一头雾水。

    最终,初次来君爷家做客的吴正淳只能发出一句感叹:君爷是真正的高深莫测。

    不过君爷说这话是没错的。人是蒋西自己挑的,蒋西自己满意最重要。然后,两个人要结婚,恐怕还有许多事情要理清楚吧。八成没有那么容易,这只不过是先把女朋友带给大舅和舅妈露个脸,那些长辈呢,一个个都得过目。

    “快的话,可能年底结婚。”白露姐姐考虑着怎么帮老公的外甥操办婚宴了。

    这种事情,到最后,肯定是要落在能干的白露姐姐肩头上。白露心里先做好预备是必要的。

    “年底?可能没有那么快。”姚爷一点都不轻松地反驳。

    “当初,你娶佳音的时候,不是说要办就办,有那么多条件吗?”白露问。

    “你以为刘小姐是沈小姐吗?”姚爷顺带调侃起了自己老婆。

    沈佳音脸蛋一红,她怎么就不一样了。

    真的是不一样。洛洛找到了突破口,回头说:“我看,西西那位女朋友,肯定难侍候。”

    “你怎么知道难侍候?”

    “肯定的!”洛洛连说两句肯定,“到时候,婚车啦,蜜月旅行啦,要在哪个教堂举行婚礼啦。你们不信的话等着——”

    沈佳音和白露姐姐听见洛洛这两句话以后,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嫁这两个爷们,原来自己是如此犯贱低下,什么要求都没有。难怪姚爷都要说刘小姐不比沈小姐。

    “不用担心。”洛洛眯眯笑着,看着众人那些貌似不太好看的脸色,说,“她家很有钱,不用西西表哥出钱。”

    “你是不是有毛病,洛洛。”姚爷当即修理起自己儿子,斜个眼给儿子,“要不要你征征哥帮你把你脑袋修理一把。犯浑了吧你!”

    两个爷当初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仅仅是因为家风的问题,婚宴绝对是要办的再普通不过。蒋西固然不是陆家姚家的儿子,但是作为君爷的外甥,一样有所牵扯。哪容得蒋西大操大办婚宴。

    到时候,恐怕西西这个婚宴水平,只能低过这两爷,超都别想超。小两口去哪里度蜜月都得好好想一想,像欧洲美国那些,是不用想的,太贵了,很容易引人闲言闲语的。

    “我和你妈当年度蜜月,在国内。你陆叔和你干妈度蜜月,是等到了儿子几岁大的年纪再去补的,也在国内。你西西哥,最多拎着个背包,如果选择年底结婚的话,刚好去哈尔滨看冰雕,那算是奢侈的了。”

    姚爷这一段话,意指给自己老婆出气,却明显说的众人脑袋里出现了低气压,可以想象到今后蒋西那个婚宴的悲催前景。

    陆家真不是什么人都想着好,可以嫁进来的。

    周司晨抬头望了下时钟,都快十一点了,他们这肯定是得走了。还有,史慕青那只妞,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说搬就搬,他这得赶着回去问问。

    对自己淳哥看一眼。刚好,吴正淳也有这个撤退的意思,只是,这个刚蹭了君爷家一顿大餐,什么都没有表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世界上,哪有免费吃的晚餐,对不对?

    吴正淳扶了把金丝眼镜,对着君爷直接开口了:“陆队,今晚上有幸能见到并认识你太太,我很高兴。也大致明白了为什么你要找我?”

    “你——知道?”君爷三个字可谓意味非常。

    “是。”吴正淳这个没有犹豫的点头,似乎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陆征都颇感意外,隐隐约约感觉到,吴正淳知道的,可能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多,不仅仅是周司晨告诉他的那些事。

    吴正淳说起缘故了:“其实,陆队知道我,了解我,更多是出自我爸吧。我爸,曾经和陆队打过交道,现在也有打交道。”

    吴家父子难道是之间都交流了什么?

    君爷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说:“老吴教授,倒是没有对我提过这个事。”

    “我爸没有和我直接说,只是,可能他自己也犯浑。他那人经常这样的,总以为自己了不起,但是,一旦有自己感觉到困惑的问题时,又总是喜欢来找我。然后,因为认为他自己必须比我水平更高,否则当不起我老爸,所以,问我问题时,从来都是遮遮掩掩的。陆队就此可以放心,我爸,没有给我透露出病人的隐私。我这是猜出来的,来到这里以后,更确定了是怎么回事。”

    吴正淳这番解释一说出来,既说明了消息的来龙去脉以后,又从侧面表明了一件事情。

    一个是,老吴教授还得靠儿子解决难题,吴正淳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能力是真实的,吴正淳是比老吴教授厉害。

    另一个是,或许,老吴教授从儿子口里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和君爷说过。

    “吴教授既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能给我一个答复吗?”

    君爷问这句话的时候,吴正淳没有看他,而是看到站在他身旁的白露姐姐。陆征站在客厅里,一样没有避嫌。只能说这家人的心脏太强大了,这种事居然当着面所有人听着说,议论,根本不怕答复或许是糟糕的,比他们想象中糟糕的多。

    “陆队既然都开口问了,而且,今晚本人在陆队家里吃了一顿饭,如果不给个答案,说不过去。”吴正淳拉了拉西装的襟口。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一人身上,这个压力还是有的。

    为了缓解气氛,吴正淳先轻咳一声,说:“不如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故事?”

    “虽然我不知道陆队本人为何当大夫,但是,我本人会当医生,还是有一个故事的。”

    吴正淳这句话刚开口,似乎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再提高了一截。就是周司晨,都没有听到他淳哥说起这件事来,很是吃惊地听着。

    “实际上,那时候我读初中,和周周还算不上很熟悉。他认识我的时候,我那时已经决定当医生了。”吴正淳这话,先是对不知情的小弟弟做交代。

    回想起来,周司晨是不知道自己淳哥当年为什么立志当医生,他一直以为,吴正淳是受到自己父亲影响当医生,结果并不是,确实不可能是,只要看这对父子的从医理念都从来不一致。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吴正淳立志从医?

    “初中的时候,我们班里,有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吴正淳拿拳头捂住嘴角,掩饰那份尴尬,“那是我的初恋。”

    所有人头顶忽然一只乌鸦飞过,呱呱呱,原来,吴正淳这个浪漫基因是这样来的。

    “初恋,然后呢?”君爷都露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好奇,天,该不会接下来的情节,犹如肥皂剧里的生离死别。

    “有一天,大雨瓢泼。她男朋友是我朋友。那时候,初中,叫做早恋。可是没有办法,人家长的漂亮,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在一起了。当然,老师是睁只眼闭只眼,谁让那两人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走在他们前面,不想看,其实那时候心里挺纠结的,因为是朋友,所以不可能去表示,自己是对朋友的女朋友有好感。看的话,不仅仅是妒忌的问题,是怕自己这种龌龊的心思被对方发现了。”

    周司晨由于是第一次听自己淳哥说起这个故事,结果,听到这儿真是不免大吃一惊,吴正淳反感小闵,恐怕有这个故事的因素在里面。

    吴正淳像是沉入了过去的世界里,声音低沉地继续说着:“我们走过了城市里的一条桥,那天,我们不是去上课,不是放学,只是一块出来玩。哪里想到突然下了大雨。雨一直下着,我们是去郊外玩的,所以,没有带雨具,也身上没有带多余的钱可以打出租车。后来好心人借了我们两把伞。一把我自己撑着,另一把他们两人一块撑着。我一个人在前面走的很快。”

    接下来,大家在吴正淳的讲述中,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

    一对初中生情侣走到桥半路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辆小货车,当时,吴正淳已经走到了桥尾,所以,不知道桥面上发生了什么事。

【285】按照计划进行

    突然间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空,吴正淳立即回头,跑过去到桥面上,看到的是一片血海。

    他的朋友,抱着女孩。而那个女孩的脑袋,像是被什么消去了一半,一半的脑袋和脸像豆腐脑一样碎的稀里哗啦的。

    虽然他爸是脑科医生,他照样被这个可怕的场景给吓到了。他手脚发抖,无措地站在朋友面前。

    “恐惧,害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那种无助感,深深地印在了心里面。我那时候想象我朋友的感觉,什么妒忌,什么猜疑,什么东西,一切都是浮云。”吴正淳说到这儿一摊手,“没意思,在生命的尽头面前,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屋里所有人静静听着他这话。本来以为他会来个生死离别的感叹,结果并不是。

    吴正淳再扶了下眼镜,镜片里毫无伤感的眼神,只对着君爷说:“陆队,你我都是大夫,生死看多了,早麻木了,可以这么说。所以,做每件事情之前的观点,我相信你和我是一样的,需要评估这件事的危险性,看有没有利可图。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偶尔,哪怕弊大于利都非要去做的话,那肯定是抱有更大的目的。可我想说的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就能怎样的。我和我父亲说过了,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否告诉过陆队有关我的观点。如果他告诉过陆队的话,那么陆队会明白,基本上,我并不赞成,在人的脑袋上随便动刀子。”

    很多人对吴正淳这话感到意外。因为,吴正淳向来给外界的感觉都是个学术上的激进派。

    “我想大家都误解了我。如果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或是病人很痛苦之类的话,为了缓解病人的痛苦,多困难的手术我都愿意给病人做。但是,如果,前提是并不影响病人基本的生活情况下,病人基本可以自理的情况下,不是特殊的情况下,我并不赞成治疗,我更赞成保守观察。人的脑子,是人身体最特殊的一个器官。它不是说你拿刀子可以随便划的,它的每个神经细胞都有自己的思想,这是人体其它器官所没有的。”

    如此深奥的问题,屋里多少人,都不见得能彻底听明白吴正淳的意思。

    君爷忽然站了起来,说:“吴教授如果不介意,能不能到书房里和我单独谈几句?”

    “可以。”吴正淳欣然接受了君爷的建议。

    其他人只见他们两人单独进了书房。余下的人都坐在客厅里,一幅幅复杂的面孔和神情。沈佳音忽然抓住了姚爷的手臂。感觉到她的紧张,姚爷小声说:“我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你在这里陪白露。”

    “嗯。”沈佳音答应。

    姚爷走去书房。洛洛想起身跟过去,但是看见陆征都没有动,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周司晨两只手指交叉着,在想,淳哥去到书房会和君爷都讨论些什么。吴正淳会答应给白露做手术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就像吴正淳之前告诉他的那样,如果,他的家人执意要给温媛做手术的话,吴正淳会遵从他们的想法给温媛做的,但是手术的风险只能由他们自负。

    吴正淳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做冒险性的,没有保证的手术。

    书房里

    君爷伫立在房间那排书架前面。这个新作的书架,是那个时候,白露出事之前,他岳丈和朋友,刚给他重新做的。

    岳丈大人,在女儿出事以后回归了乡里,再没有离开过白家村,一心一意在白家村里种田。其实,白建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女儿一天没有病好,没有痊愈,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很多事情,不是说,一个人怎样,只一个人怎样,一个人怎样,是可以牵扯到四周诸多的关系和他人。比如一个家庭,突然失去了老公,那是等于失去了顶梁柱,失去了生活的来源。

    如果突然失去了老婆,那是痛失爱情,孩子痛失了母亲,痛失了温柔,痛失了家庭的另一半,永远再不完整。如果失去了孩子,这个家庭等于没有了希望,除非再来一个孩子。

    你可以说这是感情的牵绊,但是,说只是感情,那是不理智的。

    “我太太的病,至今十五年了。”君爷缓慢地开声。

    “我有听说过。”吴正淳道,“但是,我看她的情况还好。”

    “什么叫做还好?”君爷转过身,深沉的一双眼睛俯瞰着他。

    “陆队。”吴正淳那叹气声都不知道如何说,“陆队你也是大夫,你应该知道,有些人断手断脚,甚至全身瘫痪不能言语——”

    “我是大夫,所以我很清楚。断手的病人,不能理解断脚的病人的痛苦。同样的,手脚都在但是不能行动一动马上气喘形同残废的病人,同样他的痛楚,不是那些断了一只手的病人还能理解的。”

    吴正淳听见他这话立马皱紧了眉头。

    “我太太这个病,属于稀有的病,所以,这类病人稀少,导致他们的痛苦被忽略,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认为,作为大夫应该是明白的。”

    姚爷这时候已经敲门后走了进来。听见君爷这话,即坐到了一边沙发上,并不急于插进话来,只是听着。

    吴正淳看了看他们两人,说:“我还是那个观点,想开刀,必须想好最坏的后果,风险性有多高。”

    “我只想问吴教授一句老实话,吴教授认为,我太太这个病,有可能治好吗?”

    “万分之一的机会,陆队也想赌?”

    “我这个人,喜欢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想变成真的。”

    吴正淳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揪成了一团,君爷的这句话直接把他的世界观都打乱了,吴正淳几乎是找不到了东南西北说:“我们是科学家,讲究实事求是,不应该像赌徒一样——”

    “谁说的?”君爷的口气毫不客气,“医学的每一个发展和进步,如果没有赌徒似的拼搏精神,有可能取得成就吗?吴教授你可以告诉我。”

    “是——不能。”吴正淳最终耷拉下肩头,承认他说的这个事实。

    “我听了你刚才说的故事,不管你说的故事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一件事,吴教授,如果那天,死在你怀里的是你女朋友,我是说如果你是站在你朋友的位置上,是不是感受会很不同?仇恨,愤怒,恨不得杀了那个造成这起悲剧的人,或者是说,还是只想当个治病救人的大夫,理智地面对生老病死,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不知道。”

    “你还没有想好,是当个赌徒,或是说,遵从天命,当个墨守陈规的,不做任何争取的,放任你朋友的女朋友再死一回——”

    “不,如果我这么想的话——”

    “对,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你是不会当医生的。其实,你已经看的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死了那样简单。一旦她死了,影响到的人太多了,包括你朋友,包括她的家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吴教授?”

    吴正淳脸色一变:“陆队意思是,病人的性命,有时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吗?”

    “当然。好像我自己的性命,可以说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必须活着,必须很有力地活着,但是,必要时刻,我必须为什么而牺牲,这点,我本人十分清楚。我太太也很清楚。我相信,每个人,都很清楚他自己的性命究竟是属于谁的。想不清楚的人,只能说是个幼稚的孩子,不是个成熟的大人。吴教授,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吴正淳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如果由他去想,他也会觉得这是很不可思议的,甚至是不道德的。一个人的生命,怎么能由其他人来决定,那岂不是,变成他人的傀儡了。当然,君爷貌似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当这个人决定生死的时候,更多的应该考虑的不是自己。

    “陆队。”吴正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只能说你的想法太伟大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伟大的,人本质上都是很自私的。”

    “那你赞成自杀吗?”

    “我当然不赞成。”

    “那就对了。人要对自己的性命负责任,不能自私。”

    “那你意思是说,你让你太太冒险接受手术,有可能会死的手术,你这叫做让她为自己的性命负责任?”

    “手术都可能会死。吴教授不要做这种无谓的猜测。我只想知道的是,在不会死的情况下,情况会有多糟糕,如果手术不能达成原想达到的效果的话?”

    吴正淳轻咳两声:“陆队看来自己已经查过相关资料,我想我也不必卖这个关子了。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陆队等着病人清醒用了多少时间。不过我可以诚实地告诉病人家属,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手术会失败,失败的手术后结果,最糟糕的结果,无疑是病人再次变成植物人,到那个时候,奇迹会不会再次出现,谁也不知道了。植物人和死没有区别吧,陆队?”

    君爷的脸沉沉的,好像蒙了块东西一样。

    “放弃吧,陆队。”吴正淳说,“让她去冒这个险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她现在最少生活的好好的,基本的生活工作都没有受到影响。这个对她来说,比起其他病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人不能太贪心,该多想些自己已经得到的,不要总想着些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

    书房里一刻的安静,只像是暴风雨前阴晴不明朗的大海。

    姚爷皱紧的眉头,仿佛两座沉重的大山。这样说,等于是完全放弃了,完全放弃了白露的后半生。

    白露以后,不用想着看到自己儿子的脸,老公的脸,亲人的脸,哪怕包子娶妻生子,有了孩子,白露也别想看见了。

    “医学在进步,或许以后有更先进的医学手段——”吴正淳本想说两句话来安慰人,结果,自己都哑笑,道,“陆队是大夫,我知道这些话属于自欺欺人的话,但是,十五年都等下去了,或许等到她人生的最后阶段,到时候再决定是否冒险不是更好吗?”

    “人最重要的不是结果,因为结果,每个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过程是时间。”君爷说完这话,背对着他人,看着那窗外黑压压的城市,“我考虑吧考虑吧。但是,吴教授,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如果陆队非要做这个手术的话,我需要组织团队,需要时间,不是马上可以做的。”吴正淳说。

    姚爷立马站起来问:“什么团队?”

    “麻醉师,病理学家,还有助手——”吴正淳思考着,琢磨着,两只手掌心互相摩擦着。

    怪人,真是个怪人,刚几秒之前,还在劝病人家属放弃手术,可是一旦,病人家属有了这个意愿,却立即一心一意地钻研起手术了。

    姚爷和君爷对了下眼睛,几乎是一致的想法:难怪,之前他们为了找大夫找到了飘洋过海的美国去,科技最发达的美国,结果那边给他们介绍的人,却是吴正淳。说,恐怕只有吴正淳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因为吴正淳本身是个怪胎,绝对的怪胎,思维方式和逻辑,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只有这样的天才脑科专家,不按理出牌的脑科专家,能做这种极富冒险性并可能创造出奇迹的手术。

    君爷回想到了今天吴正淳的一言一行,包括今早在医学论坛发表的演讲,真的是,如果不亲密接触,根本都没有办法认识到吴正淳的另一面,只能把吴正淳当作是一个很普通的学者,因为吴正淳平常的做事风格倒也是很世俗的,没有超出正常人的范畴。

    “你怎么想?”姚爷趁对方不注意,贴近了君爷耳边悄声问。

    君爷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神,像是在说:还用问吗?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着。

【286】担心

    书房里在议事,客厅里,又是另一幅场面。对于周玉的儿子,沈佳音还是蛮好奇的。刚好白露趁机想打听下周玉的情况。

    两个夫人太太,因此围绕着周司晨问起话来。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先从不敏感的问题入手,让对方以为自己对其身份毫不知情,白露问。

    周司晨微微眯了眯眼睛,说:“我爸,我妈和我。”

    没有提及姐姐。

    白露和沈佳音互相对了对眼神。

    洛洛则贴起了陆征的耳朵说:“他长得有我好看吗?”

    “他长得有没有你好看,有什么关系?”陆征简直对洛洛小弟弟的逻辑是无语。

    “不是长得比我好看,我妈和干妈干嘛一直对着他看。”洛洛妒忌的是两个妈关注度跑陌生人儿子身上去了。

    陆征告诉洛洛小弟弟:“那是人家的儿子,你妈终究是你妈。”

    “可我讨厌他。”洛洛凭着直觉说,“你信不信,他也很讨厌我们。我第一次看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是这样写的。”

    陆征的眼角,像是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很复杂的感情,不知道如何形容。因为平心而论,周司晨没有对着他们做出任何坏事。

    “征征哥,他是你师兄,会不会喜欢平常欺压你。你得说实话。别被人白欺负了。”洛洛用很肯定的口气说,咬着牙齿,好像全力以赴。

    “你以为我是你吗?”陆征再次无语,拍了拍洛洛小弟弟的脑袋。

    “是我?”洛洛,聪明的洛洛,怎么会被他调笑了,立马瞪了眼睛,“从小到大不是你被人欺负吗?怎么变成我了?”

    白露听着旁边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麻雀当着客人的面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由一个出声:“去,吃不饱,让你征征哥给你榨果汁。”

    洛洛立马接着干妈这话拉着陆征到厨房去,一边拉一边说:“留在那里看两个妈围着那个讨厌的人转,你不讨厌,我都讨厌。”

    陆征不予置评,不见得两个妈真是会喜欢一个陌生人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缘故。洛洛这个小聪明蛋,怎么会突然犯起这种糊涂。

    与陆征想的一样,两个妈是一个心思想着怎么不留痕迹打听周玉的儿子究竟知道不知道她们是谁。

    “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司晨喝了口热茶,再说,声音平静:“我妈做律师的。”

    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们的样子,难道是完全忘了小时候来过这里的事?周玉没有和儿子说起这些往事吗?

    沈佳音和白露各自想着这事的时候,周司晨忽然看着白露,说:“陆太太回来后,是回医院做了检查没有?”

    白露想起上次的遭遇,笑了笑:“谢谢。回医院去做过检查了。”

    “检查结果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还好。”

    洛洛的脑袋钻在厨房门口上盯着客厅里的一举一动,眼见周司晨这是包子哥的妈像是在讨欢心,眉头更是皱了一大半。

    这人该多么让人讨厌,巴结包子哥的妈做什么?

    陆征放了水果放进榨汁机里,回头看见洛洛那个脑袋又是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叹了口气:“洛洛。”

    “征征哥,你看这人,他——他巴干妈——”

    “我妈又不会被他抢了。再说那是我妈,你紧张什么?貌似我妈小时候给你买的衣服比给我买的衣服还多。我都没有妒忌你。”

    洛洛的额头上顿时落下一串汗。是吗?他小时候抢包子哥的妈给自己买衣服?

    “你年纪不小了。洛洛,少做点这种没脑子的幼稚至极的小孩子的行为,不要以为这样很好玩!”陆征对着小弟弟有些忍无可忍黑了下脸,吓唬道。

    洛洛伸手在自己潇洒的刘海上优雅地拨了几下,两腿交叉斜靠在门框上:“征征哥,我这还叫做幼稚吗?”

    陆征伸出一只手掌直接像面饼拍在他臭美的脸蛋上:“幼稚!”

    洛洛脸蛋被他这掌拍到风中凌乱,狼狈地弯下腰,吐道:“我要向姐姐告状,向干妈告状。”

    陆征端着果汁走出厨房,懒得听他撒娇。

    刚把几杯果汁放在客厅的玻璃台上,沈佳音看着包子,对白露姐有感而发:“哎,洛洛要是有征征一半能干就好了。”

    白露点点头,自己儿子是像老公一样能干,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为此安慰沈佳音说:“洛洛洗碗一流,将来娶了老婆不会煮饭,最少能洗碗。”

    洛洛两条黑线直挂在额头上冲出来,喊:“干妈!”

    “你有本事你像你征征哥一样会做饭,让你老婆洗碗。”白露洋洋得意地教育不上进的干儿子。

    洛洛的一张俊脸更黑了,黑的像顶了个大黑锅。

    白露用搅棒调试果汁的时候,顺口问了下客人:“味道觉得怎么样?”

    “是问今晚的晚饭,还是说果汁?”周司晨问。

    看出他有话要说,白露挑起了眉头,难得有人敢正面挑战她优秀的儿子。不是她这个妈过于夸奖自己的儿子。包子自小到大,从幼儿园开始,都是在学校里最优秀的优等生。

    “晚饭的话。”周司晨像是琢磨着说,“味道稍微重了些。不过,那是为了迎合吴教授的口感吧。果汁的话,我觉得稍涩了。可能水果不够新鲜,放在冰箱里太久,其实拿出来晾一晾再做成果汁比较好。”

    听他说法蛮专业,沈佳音都好奇:“你会做饭吗?”

    “还行。”

    周玉的儿子会做饭!

    沈佳音在愣了一下之后想起,对了,蔓蔓大厨的厨艺遗传自温世轩,温世轩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白露的神情更显得高深莫测了,是想起上回在陈孝义家吃的那饭,正是周司晨做的,确实是很有温世轩的味道。

    和儿子有的一拼的优秀青年。不知道老公会怎么想。

    眼看老公在书房里闭门不知道谈了什么谈了那么久?

    洛洛拉住陆征挑着眉毛使眼色:瞧吧,我就知道他看你不顺眼!

    陆征对此面无表情,和君爷一样的僵硬面孔。

    书房的门打开,吴正淳走了出来了。

    周司晨看到自己淳哥出来,马上站了起来。

    吴正淳见他这个动作,不禁一笑:“怎么,怕我被陆队吃了?”

    其余人听见他这句笑话可是笑不出来,因为君爷真的有可能吃人,生吃活吞的那种。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吴正淳拍着手腕上的机械表说。

    这正是周司晨要说的。

    两个客人起身告辞。由陆征送他们两个下楼。

    见到客人离开的时候,沈佳音一面是望着书房的门,自己老公和君爷都没有出来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白露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在书房里都谈了些什么了,对沈佳音说:“你们回去吧,都已经很晚了,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就这点东西,几个杯子冲下水就完事了。”

    “没事,我等子业出来,我陪你坐会儿。”沈佳音记得老公的交代,坐下来说。

    白露看了看她,没有声音,拿遥控器开了电视机,看一下晚间新闻。洛洛负责去厨房洗杯子了。

    陆征送客人到了楼下,三个人一起站在大门口等出租车过来。

    吴正淳忽然回头对他说:“你爸说要考虑一下。如果你妈真要动手术的话,你自己考虑清楚,到时候要不要参与这个手术。”

    知道吴正淳是个说话爽快的人,陆征还是被他这个突然而来的声音给吓了一下,有些怔地看了看他。

    “怎么?你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吗?”吴正淳对他的反应才感到奇怪。

    他来找他,不是为了给他妈动手术吗?

    陆征其实,想的是,如果可以不动手术的话。

    吴正淳从他脸上读到了东西,伸出手在他肩头上一拍:“难怪你对我脾气,我发现,你和我比较像。可以不冒险的话尽可能不冒险。给人划刀子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你爸。你爸很激进。当然,他有这样的成就无人能比,他的激进精神实在让我佩服。当医生没有激进是不行的,实际上每次手术都是在冒险,你爸这话没有错。”

    “我知道。”陆征三个字,似乎概括了一切。

    吴正淳听他这三个字,与刚才那个他,又是判若两人,说明,到底是君爷的儿子。

    周司晨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上前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冲吴正淳喊着:“上车吧——”

    吴正淳只得走了过去。

    陆征看着他们两个坐上出租车,明显,周司晨急着离开,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那时,心情像是有一丝的郁闷,又像是知道这种郁闷并没有什么好处,因此,见他们走了以后,伸手掏进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想着,不知道她买了药没有,有没有发烧。不管怎么说,今天麻烦了她不少,也托了她的福,吴正淳今晚这顿饭,是兴致而归。

    滴滴滴,短信来到的声音。

    杜玉心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刚吃完药,整个都昏昏沉沉的,听见短信音又生怕是工作上的事,只好伸出手去拿手机,打开短信见有人来问她买药没有,想都没有想是谁发来关心的,发了两个字回去:买了。

    陆征看到她这两个字“买了”,好像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一样,心头就此打了个结。

    身体好点没有?

    没有回音。

    发烧了吗?

    没有回音。

    陆征走到了楼梯口,见不到回音,心里始终忍不住担心,打了电话过去。

    生怕她没人照顾要是在哪里昏倒的话。

    手机嘀嘀嘀声响。史慕青在厨房里煲开水,先是接到周帅哥的电话。

    周司晨是一上出租车,马上给她打电话了。在陆家他忍了许久,恨不得一通电话先把她骂一顿。

    史慕青都快喊起周帅哥周保姆和周妈了,周帅哥唠唠叨叨的,绝对是个妈咪料。

    “你住哪里了?什么朋友?你不是说没有朋友在这边吗?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朋友在这边。”周司晨等电话一通,一番轮番的轰炸,在史慕青头顶上轰轰轰地炸过去。

    史慕青两只耳朵只得捂着,等周帅哥的轰炸机过去以后,才说:“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存在的?不好意思,我还真是运气好,走了狗运,给我半路上遇到大好人了。”

    “谁?”周帅哥质问,晾她掰不出个所以然。

    “瞧你这个黑暗的心理,不信这个世上有好人给我免费地方住吧?”史慕青得意地哼哼两声。

    “你既然说得出是好人,怎么不敢告诉我是谁?”

    “说来有些话长了。今早上,我在你们住的那家酒店找早餐吃,结果,找不到便宜的,有个好心的主管,把她的工作餐让给了我。”

    周帅哥那边立马眯了眼:“你意思是说天上给你掉下个大馅饼了,你脑子是进水了吗,史慕青!你不知道男人搭讪女人是怎么回事吗?你小心被一顿早餐给拐卖了都不知道!”

    “神经!人家是女的,好不好!”史慕青气的七窍生烟了,想这个周帅哥从来都是给她心头添堵的,没错的,永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人家周帅哥再吹来了风凉话:“谁说女的就不能当拐卖犯了?”

    史慕青啪,重重地放下玻璃杯:“不和你说了!竟然你都不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的了。”

    “这样,你让我和那个收留你入住的好心人说几句话。我帮你判断一下,人家究竟是不是好心。”

    “你有读心机吗?”

    “没有,但是,我吃的米比你多,经历比你多,不像你那样容易轻易上当。还有吴教授在我这里,他知道你的事了,他也说,你不要给他添麻烦。”

    吴正淳坐在出租车里本来想趁塞车的时候先打个盹儿,结果听见周周小弟拿自己来吓唬人,马上睁开眼睛,刚想说话,被周司晨一个瞪眼缩回了脑袋。

    算了。

    史慕青听见吴正淳在他那旁边听着,那是肯定有点害怕了,因为,学校里现在她都没有专业导师了,暂时,人家安排她跟吴正淳。如果吴正淳都嫌弃她了的话,她真得被抛弃了。

    “吴教授在你那边你早说!”史慕青小声的,咬牙切齿地对周司晨吼着,“你等一下。”

    ...

    ...

    (

【287】突然知道

    拿着手机轻声敲了敲杜玉心房间的房门。杜玉心房间里没有声音回应。轻轻推开条门缝,见里面杜玉心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一直哗啦啦地响。

    史慕青想着哪儿不对,推门走了进去,直走到床头柜边,先帮杜玉心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

    对面像是沉默了下,接着,那熟悉又沉甸甸的声音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杜小姐在吗,我是她朋友,姓陆。”

    感觉忽然是一道雷劈中了自己的身体,史慕青手指握紧了手机,低头,看到杜玉心那张好像在睡梦中没有办法清醒过来的脸。她的眉头皱了皱,弯下腰,把其中刚接的杜玉心的手机放回桌子上,再把伸出的手贴在杜玉心的额头上,一摸,火辣辣的感觉烧到了手掌心:烫!

    发烧,而且是高烧!

    “杜小姐?杜小姐?”史慕青对着病人连叫了两声。

    杜玉心勉强睁开了眼,看清楚是她,问:“有什么事?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开热水器?”

    “不是的。我看你发烧了,用不用上医院?”史慕青边说,边看她的眼神像是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电话,于是伸手把那个手机拿过来塞到她手里,“你朋友打过来的,说姓陆。”

    “陆——”杜玉心喃了一下,好像睡迷糊的样子。

    史慕青反正把手机塞到了她手心里,然后说:“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打电话,打完电话再说。”说完,她立马转身走出房间。

    出来以后,只觉得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的可厉害了。在把手里的手机要随手放在口袋里面去时,才意识到没有挂断电话。

    她刚才没有挂断电话!

    周帅哥果然是在对面听的一清二楚了,包括,她怎么叫的杜小姐,包括,扬声器里陆征怎么对她说自己姓陆的声音。

    为此,周帅哥的嘴角上挂起了一丝讥讽:这两个人,到这种情况下还能装成这样?

    史慕青或许是做贼心虚吧,想随手挂掉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房东睡了,明天,我再让她和你说话。”

    “我知道你房东是谁。”

    什么!

    史慕青这回想挂电话都没有办法了。

    只听周帅哥那像是看好戏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带着讥诮的意味传过来说:“怎么,和他假装不认识吗?不想知道,他和那位杜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你够了没有!你知道什么?”史慕青小姐很恼火。

    “我知道一个姓陆,一个姓杜,刚好这两个人的声音我也都认得。你不会忘了吧?陆征和我住一家酒店。而你今早刚去过那家酒店,你才说过的,结果和这位姓杜的房东认识了。”

    史慕青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于是咬了一口嘴唇:“然后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的房东,叫做杜玉心,对不对?”

    “你认识?”

    “嗯,我们都认识。不过,与她关系最好的应该算是你那位陆先生了。陆先生很欣赏她,今晚上还求助她,让她为他出谋划策,做了一餐丰盛的晚餐,在陆先生家里招待了吴教授。”

    他们今晚是上陆家了?岂不是上君爷家了?

    君爷动作了是吗?迫不得已,迫不及待,要找吴正淳给自己老婆治病。

    史慕青的心头突然一阵复杂。

    “你该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的。”周司晨低了声音说。

    史慕青只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可恶至极,因为一句句都像是在她的刀口上舔血一样。

    “难道,你作为医生,会不希望他太太的病得到康复吗?”史慕青冷哼一声,对着他针锋相对地说。

    “我当然希望他太太的病得到康复。说句实话,一事归一事。他太太,我妈很喜欢。我也觉得他太太挺好的一个人。所以,今晚我去了以后,还关心地问候了他太太。他太太精神好像不错。”

    周帅哥说这些话的语气,明显是故意与她样样做对。

    史慕青在心头大骂他个狗血淋头,狠狠地甩了电话说:“不和你说了,我房东病了。我得去照顾她。你不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周司晨,我不是你这样小肚子心肠的人,什么人都记在心里面妒忌猜忌个没完没了!”

    对面史姑娘最后那句话,犹如泼馊水一样,泼了周帅哥一身。

    周司晨的脸听见电话对面啪一声挂了他电话时,蓦然一黑。

    天下也只有这个史慕青,敢当着他周帅哥的面次次发他脾气。

    心情固然不爽,但是知道她是住在杜家以后,心里还是稍微踏实了些。本来,是真的很担心她被什么给骗了,骗钱不说,如果再来个骗身,那可是一辈子不能弥补的伤害了。

    嘴唇里不由自主,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给叹了口长气出来的时候,身边,两道尖锐的视线早通过眼镜片落在他脸上。

    “周周,你好像瞒了我很多事儿。”

    吴正淳没有睡着,哪可能睡着,周帅哥与史姑娘的大战,好像天打雷劈一样,土地公公都能被惊醒。

    周司晨身子一僵,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吴正淳那张写满了不悦表情的脸。

    他刚都做了什么?竟然忘了身边有人在,和史慕青当场吵架,把什么秘密都说出来了。死翘翘!

    这样的失误,压根不像是他周帅哥能做出来的事!

    “哼哼。”吴正淳哼哼着,难得能抓住这个聪明的周周的小辫子,岂不得使劲儿揪,“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你对陆家的事了解的那样清楚,而且,对陆家父子好像十分的在意,原来,真的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不如坦白从宽,反正,迟早都必须对吴正淳解释的。周司晨清了两声嗓子,规矩地说:“对不起,淳哥,我一直瞒着你。其实,你可能有听说过,我除了住院的姐姐以外,还有一个姐姐。那个姐姐,是我爸爸的养女,同时,是陆队的妹妹,陆征的姑妈。”

    吴正淳张大的嘴巴可以吞进一只气球:“你说,你是陆队的亲戚?”

    “嗯,我妈妈,还是陆队的表表姑。”

    疯了!这么复杂的关系!

    吴正淳的脑袋,自称天才的脑科专家的脑袋,一下子都能懵了。

    “可是,他们好像不知道你,你好像也不知道他们——”吴正淳语无伦次地说着刚才他们在陆家见面的情景,压根儿双方都不像认识的人,更何况说是这样亲密的亲戚关系。

    意思是,所有人都在装吗?

    周司晨冷冷地笑了一声:“不,不是装,是,我和他们,其实只能算是陌生人。淳哥肯定不知道。我妈当初会嫁给我爸,据说也是陆队一手策划出来的。再有,陆队恨我爸,可谓是恨之入骨,陆家人都讨厌姓温的人,因为我爸当年收养了陆队的妹妹,结果,陆队的妹妹认我爸当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让自己姓回陆。陆家就此把我爸恨上了。淳哥,你只要想想都知道,如果陆家与我们家关系真的好,怎么不会帮忙我二姐住院生病的事?原因很简单,陆队也很讨厌我二姐,恨不得我二姐死。”

    吴正淳一句一句听他说着,可以感受到他全身上下发出的那丝寒意,一刻之间,不仅仅是惊讶而已了。

    “司晨,你——”吴正淳扶着眼镜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恨他们吗?”

    “恨谁?”周司晨看着他,“你认为,我会阻止你给陆太太动手术吗?”

    “我希望你不会。”吴正淳说话时一丝迟疑。

    “我当然不会。”周司晨回答这话不假思索,“原因你刚才也听见了。”

    吴正淳有一阵功夫都是没有声音,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真相来的过于突如其来,按照他和温家的关系,按照他们家和陆家的关系,其中的利益牵扯,感情牵扯,好像一张网,谁也逃不过。

    让人像是坠入了网里,万劫不复的样子。

    杜家

    杜玉心见人家既然都打了电话过来关心,只好回应说:“没有什么大碍,吃了药,刚才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电话声。”

    “刚才接电话的人——”陆征问了半截,停住。

    “你说史小姐?她是房客,说来话长,今天刚认识的,说没有地方住,我们家决定借给她房间住一段时间。”

    听来是这样没有错了,也就是说,她没有住在旅馆里,住进了杜家。其实这样更好,住进杜家的话,总比住人来人往,什么人都可以出入的旅馆好。而且,那些人,肯定也没有想到她会住到杜家去。

    陆征说:“谢谢。”

    “谢谢?”杜玉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谢她什么?

    陆征说:“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今晚,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吴教授吃饭。”

    原来是这回事。杜玉心轻声说:“举手之劳而已,请你不需要放在心上,陆先生。”

    “那你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比如找医生开药之类的,可以找我。”陆征在挂上电话之前说。

    杜玉心点头,挂了电话。

    史慕青听着她房间里没有声音了,才推开门,走了进来。进来见她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拿着通完电话的手机,史慕青走过去,眼睛没有看着她的手机,只是瞅着她发红的脸,稍显严肃的表情问:“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看看?”

    杜玉心虽然刚才和人家有说有笑地说完电话,但是,知道自己这次烧的有些严重了,咳了一声说:“我抽屉里有体温计,你帮我拿一下。”

    没有二话,拉开抽屉,找到了体温计,帮她夹到腋下。

    测了约十分钟,拔出来一看:三十九度八。

    “必须去医院。”史慕青道。

    杜玉心皱了下眉头,随之,终于点了头:“我自己打车去附近的诊所打吊针,你在这里,如果我家里人回来的话,你告诉他们,我打完吊针就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我扁桃体发炎发烧,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们都知道,不用紧张。打完吊针退烧了就没有事。”

    听她这样一说,史慕青着了急:“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发高烧?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上医院?”

    “没有问题的。上一次我烧到四十度,还是一个人上的医院。”杜玉心说着掀开被子,抓起外套穿上。

    看她那串利索的动作,是一点都不像发高烧的人。

    史慕青可没有办法相信她,城市里的医院她知道,家家爆满,像她这样去看门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没有人照顾怎么行。于是,抓了件衣服,跟在她后面。

    “史小姐?”杜玉心走到门口,看到她在后面跟来,叹着气说。

    “我陪你。你最少让我看你看完病打上吊针再走,行不?你想想,我第一天来你家住,结果,把生病的房东置之不理,你爸你妈和你哥会怎么想我这个人的人品?”史慕青瞪了眼睛。

    杜玉心被她吼的是愣了下,之后,只得无奈地点了头:“好吧。我看完病,你先回家。”

    史慕青不管她说什么了,反正现在她肯让她陪着就好。

    两个人下了楼梯,到了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附近最近的那家医院,正好是三甲医院。杜玉心本来想让出租车绕个弯儿,到私人诊所看就好了。可是史慕青不让,拉着她下车。

    能三甲医院看病最好,靠得住。可是,三甲医院的病人是最多的。

    来到急诊,果然看到病人爆满。像杜玉心感冒发高烧的病人,由于正属于季节交换的时节,流感病毒多,感染的人多,来了一批又一批。史慕青帮她去挂号的时候,一看:排到了内科急诊二十号。

    这里面,并且不包括如果中途来个重病号需要抢救的,那些医生全部需要放下手头上的病人进抢救室抢救病人。

    史慕青是没有法子了,要是是在她学习的医院还好,她可以找认识的人帮忙先抽个血挂上瓶盐水解决燃眉之急。

    看来看去要快只能走后门。史慕青拿出手机,按下了周帅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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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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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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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他是将门之子,权贵集于一身,却在相亲宴上故意隐去身份,伪装成一个凡夫俗子。
她与他结婚时,
众人嘲笑:破草鞋配破落户,刚刚好。
某一天,当埋藏在沙烁中的金子出万丈光芒…
【片段一】
“他一没钱,二没房,三没车,谁嫁给他,还要倒贴他嫁妆!”
“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推荐自家旧文,与此文同属军婚文:《司令夫人》http/./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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