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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拦军车

    蔓蔓他们是在石家庄下了火车。舒萋鴀鴀因杜宇之前在石家庄订了批装修材料和货,并且买了辆小货车准备自己拉到北京。石家庄这些东西要比在北京便宜一些,包括一些日常用品。沿路在石家庄的批市场里,蔓蔓与初夏又买了些东西,顺便扔到小货车上。

    这样,在石家庄宿了一夜,三个人养精蓄锐,第二天大清早出往北京,预计要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早出,找了个熟路的当地司机王司机在一块回北京时给他们带路。千算万算,算不到遭遇大堵车。

    “说是几块地方地表干裂塌了,在抢修路段。”王司机走去前面问人后,回来说,“从昨晚半夜开始堵的,本来说是今早可以通路,但到现在还没缓解。今天上路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堵死了。”

    堵车最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见这都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二。

    王司机不知上哪拎了几个塑料饭盒回来。三个人在车上简单地吃了午饭。下午,小货车紧跟前面的车,乌龟似地蹭路。到了五六点钟,连饭盒都买不到。

    初夏在包里搜了包康师傅蓝莓夹心饼干,分给蔓蔓吃。

    蔓蔓整个人蜷在座位上像条软下去的虫,摇摇头:“我吃不下。”

    摸蔓蔓的额头有些烫,初夏探头往前座上的杜宇说话:“中午的饭盒我吃着也不对劲。蔓蔓的胃比我弱,恐是不行了。”

    他们两人与蔓蔓相处时间这么长,都熟知蔓蔓的胃病起来是一不可收拾。初夏很记得,大学时候蔓蔓每次胃病上医院,不折腾几天没法出院。这一想,两人都吓出了身冷汗。

    杜宇赶紧下车,跑去和王司机商量。本想找到个交警说明情况给他们开路,两人走了许久一段路,都找不到一个警察。

    王司机建议:打急救电话吧。

    蔓蔓坚持着坐了起来:“不用了。我过会儿就好。”

    见病人好像能撑住,王司机对他们三个说:“说实话,如果能不去医院就别去了。北京的医院最烧钱的。我一个亲戚,住十天医院,用了七八万都不见好,抬回家反而自己治好了。”

    三个人听他这样说,尤其是蔓蔓,死活都不愿意上医院了。

    可堵车照样堵,要是能找家药店买两颗便药,都能帮病人把病情缓解。按着这想法,初夏在见到一辆绿色的越野大巴像是军车擦过小货车旁边的急救车道时,当机立断,带了蔓蔓下车。

    说是急救车道,在大堵车的情况下,一些不管交通规则的车辆都往急救车道上塞。然执行公务的军车有优先行驶的权利,只要拉了警报,其它车辆都得给它让道,如此一来,军车定是比其它车快得多。

    趁前面有几辆车挡住,军车停的那一刻,初夏拉蔓蔓疾走赶上,拍打军车的车门。

    车门打开,初夏见司机穿军装,心想真是解放军同志,应该很好说话,道:“同志,我朋友病了,现在大堵车走不动,能不能帮我朋友先送进城里去。”

    司机可能只是个小兵,不敢抓主意,寄望地看向后面:“6君,有人想上我们的车。”

    “什么人?”伴随浑厚有力的男性嗓子,一个高挑的兵哥亮相在车门口。橘色的车内小灯啄出他两道浓而刀削般的眉,脸廓线条优美却带足十足的硬朗,墨染的眼睛像刀子似的,直直戳到人脊梁骨上。

    如初夏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乍然触到他眼神时,都得打一个寒战。

    蔓蔓直觉这人不好惹,低声说:“初夏,我们走吧。”

    走?何必走?解放军不是救人民群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吗?初夏站住这条理,非得让蔓蔓上这趟车。

    “病人?”6君漠漠地斜视到蔓蔓半藏在黑夜里的那张小脸,见也不是那般苍白,说,“我们这不是救护车。”

    硬线条的身影一转,车门要关。

    初夏挤上车门,怒喊:“你这人怎么不讲理的?是不是解放军?”

    被迫转身,浓眉一挑:“都说了,是军车不是救护车。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们现在就是不想叫救护车。这车堵成这样,救护车来到这里要多久。”初夏咬住不放。

    “6君——”开车的小兵觉得吵下去无止境的,他们又不能真把这女人推下车,不如算了。

    “军车可以随便让人搭的吗?”轻然厉色的一句话下去,小兵立马闭了嘴。转头,漠然的唇角勾上来,抹出一弧讥诮:“该不会是想,让救护车过来得花钱,搭军车不用钱。”

    “你说什么?!”初夏被惹毛了,针锋相对斜眼瞪着他,“我看你才是钱迷心窍了!你开价,要多少钱让我朋友上车?”

    刀尖的眼色在她们两个简单的棉衬衣牛仔裤上扫过去,启口:“五百。”

    蔓蔓的小脸由白变黑。初夏捏的拳头在打颤。

    那人却是把一只手搁在了车椅上,用一种似乎早知如此的目光俯瞰她们。

    骑虎难下

    这会儿真是顺他的意思离开,恐怕一辈子都会被他这种人瞧不起!

    咔打开钱夹,搜出五张一百块的红色纸张。

    “初夏——”蔓蔓忍住胃内的绞痛,急迈开大步跳上车,仍来不及阻止。

    五张人民币“啪嗒”狠甩到那人头上,那人一动不动的,在她们愤怒的注视下,一张人民币都没有捡,只轻轻侧脸,对开车的小兵说:“让她上车。”

    蔓蔓着急要把手伸进裤袋里,准备拿钱还给初夏。初夏一把按住她的手,叮嘱:“钱你自己留着,进城里买药要花钱的,不知道城里这药店有多贵。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初夏。”蔓蔓欲言又止。

    拍下她的肩膀,初夏下了车,看车门关上。

    穿过咖啡色的车窗,蔓蔓见初夏的影子没入了车流中,一会儿站立没法动,周身乏冷。仅刚见那叫做6君的态度,都不见得这车上的人会有多好。眼角望过去,刚好和那双冷峻的墨瞳对上,贝齿咬下唇。

    那人果真是连理都不想理她的,指了另一个兵哥说:“高大帅,给她找个位坐。”

    这新来的兵哥对她似乎客气些,有些笑脸:“过来吧。”

    跟着往前走,方现这军车上基本是满员的,一个个军人,要么着长袖浅绿军队衬衣,要么在外面再披一件军装外套,头互相靠着打瞌睡,每一个都是满脸倦色。

    走到车末尾最后一排座位,见一个人平躺在四五个人的座位上。高大帅一脚踢在座椅上,叫道:“姚大爷,快起来!”

    喊了两声,这位兵大爷没有动弹,像睡死了一般。

    高大帅只得俯下身,贴紧他的耳朵大喊:“姚子业,快点给我起来,有美女来了!”

    或许是“美女”两个字起了效果,死鱼般的兵大爷霍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仰头,与蔓蔓戴眼镜的小脸对上,眯起狭长的眼:“这是美女?”

    ------题外话------

    对我们蔓蔓不好的这几个人呢,到某天要后悔的…。(*^__^*)

【016】军爷们

    蔓蔓知道自己称不上美女,对于这人这句质问,当做耳边风吹过。舒萋鴀鴀

    “姚大爷,我们现在这车上五十个汉子,上来一个女的不是美女是什么?”高大帅侃。

    “像你说的,五十个汉子来一个女的是美女,就不能是丑——”拌嘴说到半截,意识到这话未免太直率了忒瘆人,姚子业打住口。

    柳叶长的眉斜飞到鬓,望到蔓蔓那张文静如水的脸,像是天打雷劈都不动。

    高大帅贴到他耳朵:“瞧,这貌虽不怎样,但气质不一般吧。”

    一拳捣到高大帅胸上,抓了刚刚当被子的6军服披到肩,姚子业挪开些位置露出个当口。

    兵大爷,真是兵大爷,连站起来给她让一下都懒得。

    如果是美女肯定不同待遇。

    蔓蔓向来对这种人是不屑一顾的,只是这些人身上的军衣看得她刺眼。她喜欢的男人也是军人,相比之下,她觉得这些人穿着军衣侮辱了军衣。

    胃内的绞痛让她微弯着腰走到里面,坐在窗边的座位,头一靠,挨住冰凉的窗玻璃,好比块冰块捂上烫的额头。

    闭上眼不过几分钟,现这车子不断停停开开,让不舒服的胃益翻腾,而且耳边一秒钟都不得安宁。

    “姚大爷,打牌不?”

    “都醒了?”

    “来了个美女,这不都醒了。”

    这些兵大哥们,一听有乐子凑,一个个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高大帅,她是怎么上车的?”

    “君爷收了人家五百块的上车费。”

    “五百块?富家女?!看不出来,这小妞——”

    蔓蔓的眼睛打开,乌黑的大眼镜盖不住下面一双水灵的眸子,此一刻像在审视他们的军衣。不止那说错话的兵哥,其他的兵爷们都感到了一股骇人的气势。

    “什么小妞?人家是美女同志!说话注意一点啊,同志们。”高大帅咳咳。

    “散吧。散吧。人家美女同志不高兴了。”姚子业即是姚大爷,一话,比高大帅厉害多了,一群围上来的人立马散了。

    仅这句话,高大帅又见着蔓蔓的目光像是在姚子业的背上戳了下,说:“你说话小心些。她瞪着你呢。”

    “瞪我?”姚大爷优长的眉眼斜飞到了蔓蔓那双乌大的眼镜。

    镜片下的墨瞳,像是一滴墨滴在宣纸,富含水韵的美。

    这女人,真如高大帅说的,外相不怎样,灵气非一般,竟是让他吸牢了视线。即是军中第一美女白露,都不曾让他这般失态过。

    一刻默停,两人的视线在狭小的空间里胶着。

    蔓蔓本是觉得这人说话口无遮拦的,毫无素养,不悦时多看他两眼,却觉这人长得挺特别。尤其是眼睛,以她这学画画的画家分析,从没见过现实里人的眉眼能长到将近太阳穴的位置,这样的眼,不是丹凤眼,内含双眼皮,让她想起古代水墨画中的白衣将军,美却不失英气。

    胃内又一阵绞痛,蔓蔓盖上眼皮。

    “姚大爷,你看美女同志看花眼了?”高大帅在适当的时机,适当地插入揶揄。

    “开口闭口美女同志,没个正经的!”低喝一声,像是泄郁闷,姚子业收起了前面的半吊子,肃起嗓子问,“6君怎么把人家收上车的?”

    “这——我还真不知。”高大帅痛苦地回想自己错过的精彩片头,“我去到那里,只见到五张人民币好像彩票甩到君爷头上,君爷不愧是君爷,沉得住气,要是我,早甩回人家十张。”

    说曹操曹操就到,君爷走过来了。

    “君爷,您老来视察俘虏了?”高大帅一个劲儿地挥赖皮似的笑侃。

    结果不无意外遭到君大爷很不客气的一个厉目雷扫。

    高大帅忙改了口:“美女同志好像睡美人一样,刚又睡着了。”

    “把她推醒,我有话问她。”

    冷冷的声线落入到蔓蔓的耳畔。蔓蔓在某人要把手触到自己肩膀前,先啪的打开了眼皮。

    姚子业的手收了回去,作势拉拉自己肩膀的衣服。

    蔓蔓抬起眼,触到那双冷得像冰的眼,轻轻咬住唇。

    可以的话,她也一句都不想和这个人说。

    “我问你,你想在哪里下车?”6君问。

    “在最近的药店放下我。”蔓蔓开口,却是没有想到在这车上一折腾,连声音都变哑了脆了。

    三个人看着她,有一分钟的怔疑。

    蔓蔓来不及缩头,一只掌心贴在她额颊上。

    柳叶眉皱成了座大山,姚子业回头对向另两人,质问:“她这是生病了才上车吗?”

    高大帅忙撇清自己的责任:“她上车时自己能走。”

    “高烧吗?”6君反问,声线冷虽冷,却有一丝起伏了。

    “岂止是高烧!”姚子业不悦地这么说,手又掰着蔓蔓的小腕上摸了脉搏,这一摸,让他变了脸。

    “怎么了?”推开高大帅,6君靠上去。毕竟人是他带上来的,有责任。这一回,近看,现了眼镜底下的小脸上满是虚汗,嘴唇要不是用牙齿咬着些红,早是白得没有血色了。

    “不舒服怎么不说?!”

    忽然一句怒吼,差点将蔓蔓的耳朵掀飞了。

    蔓蔓睁大点眼睛,不可置信与这位君大爷的眼对上。

    不是不管人家是死是活死不让人上军车的冰大爷吗?

    君爷这时这双气怒的眼睛,只是怕自己担上责任吧。蔓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别担心,放我到药店行了。”

    “去药店做什么?你这样的情况能上药店吗?”狠狠地刮她一目,或许是习惯于号施令了,君爷回身对高大帅说,“让车转去医院。”

    “我都说了去药店!”心火怒起,站起来却脚底浮虚。

    哎~

    一串惊叫。

    两只大手抱住了她倾倒的身体。

    “喂,美女同志,美女同志——”

    蔓蔓最终挣扎的那条眼缝,见到一些绿色的影子,想到那个人,闭了上去。

    疾驰的军车拉响警报,一路狂飙,终抵达最近的一家二级地区医院。

    本是清冷的急诊室,忽见一辆部队大巴冲到门口,几个兵抬着病人冲进急诊室里头。

    见这一行人来势汹汹,医院里头不敢怠慢。马上给病人上吊针,抽血,检查,因为涉及到一些比较昂贵的检查项目,又因这病人情况看来凶险,值班医生找到送病人来的那群兵哥,说:“这病人要下病危通知书。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们——”几个兵哥全望到君爷一人。

    6君被众人的眼神推到了最前面,提起笔杆。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值班医生又问。

    6君那笔迟迟下不去,说:“我们只是在路中间见到她病了,送她过来。”

    原来是过路学雷锋的解放军好同志。值班医生似有所悟。

    高大帅在君爷背后撇了嘴:得了吧,收了人家五百块才让人上车。

【017】吹悲的军爷

    护送病人去照了ct回来,姚子业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歇口气。舒萋鴀鴀

    一只小手滑出了被单外,轻手轻脚地将这只小手抓起来,要放进被坑里面,手一翻,看见她柔嫩的掌心,肤色苍白,蝉翼般的透明。

    一刻,他犹如被什么操纵,拿起指头在她掌心中央轻轻地按~

    薄白的掌间忽现一朵红烟,如湖中投石,泛开的涟漪,看起来像是忽如一夜绽放的红梅苞蕾,美得极致。

    心中被这异象震撼,竟是久久抓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高大帅掀开医院急诊室的挂帘走进来,见他这幅模样,笑话他:“姚大爷,你嫌人家丑?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很冷静地把她的小手搁进被窝里头,姚子业转过身问他,语气正正经经的岔开了话题:“你们不是被医生抓去问话了吗?怎么说来着?”

    “6君被医生威胁了签字,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病人的家人。”说到此,高大帅拨着额顶上短小的寸头,像是悲秋的勇士喟叹,“我看这五百块收的得不偿失。”

    吹悲的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君爷同志。

    姚子业也觉得好笑,但不敢真的笑。

    眼见君爷应该是刚被医生叫去训话了一顿,脸色极其不佳地阔步走进来。

    高大帅立马闭上口:君爷此刻的脸色像阎罗王。

    “她现在这样一睡,可能要过夜了,医院里不让我们走,怕出了人命不好交代。”6君情绪归情绪,公务上一丝一毫不敢怠慢,“你们先坐车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到她亲人来接她。”

    高大帅和姚子业对一眼:一致认为接下来的这戏肯定很好看,没有理由不留下来看,想必车上的兄弟都这样认为。

    反正,他们这是出完公务回来,迟一晚上回校没有关系。再说部队里如果听说他们是学雷锋的行为,定是更要他们留下来。

    于公于私,都偏向了留下,高大帅代表全体车上的官兵哥们,假惺惺地搭上君爷的肩:“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下阵亡?”

    君爷就是君爷,被人侃也面无改色:“要留就留吧。”说完,自己到外头另找地方过夜。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姚大爷,你是想留下陪美女吧。我去陪君爷。”高大帅想留下看戏,可不是真想在这里守病人过夜,预备找个地方打瞌睡。

    “你不要走的太远,有什么事我叫不到你。”姚子业交代。

    他们出公务在外,私人手机都没能带。

    “行。”一口应了,高大帅飙出去找人继续侃。

    望回床上那张小脸,没有丑脸的大眼镜覆盖,灯光下看得到皮肤的纤细,五官的精巧,不是最美的比例,却另有种动人之美。

    姚子业盯着这张脸,像是要把它凿进脑海里。

    ——大婚晚辰——

    一夜,蔓蔓睡的很沉,没有知觉。醒来的时候,所见之处都是白的,马上猜到自己在医院里。与以往不同的是,四周冷清清的,没有人陪她,连初夏都不在。想到父亲在她临走前叮嘱她的话,这人真是出了外地,一旦出了事,举目无亲,落得个孤零零的处境。

    初夏拉她赶军车时,她出来得急,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裤袋里塞的几百块钱。她想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初夏,至于家里,不要让父亲担心了。

    爬起来,感觉人好了不少,胃没有那么不舒服了,不知是打药的关系,或是下车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手背打吊针,往挂液体的铁杆子看,有两三瓶液体之多。身上贴胶布连三条电线,接到床头桌上搁的台小机器。

    蔓蔓被吓到了。不是被自己像是病重吓到,而是据她以往住院的经验,知道这种叫做监护仪的小机器很能烧病人的钱。

    刚好,一个护士走过来,见她醒了问她情况,给她量体温。

    蔓蔓问:“我昨晚上花了多少钱?”

    “什么?”年轻的小护士先是愣,接而醒悟她这是问医药费,说,“我帮你在电脑上查查。”

    过了约十分钟,小护士来给她拿体温计,顺便告诉她答案:“到今天早上为止,三千六百多。”说完不忘叮嘱:“你的住院押金没有交。除了结完余款,要再补交五千块押金。”

    三千六百多?

    仅一晚上烧了三千六百多的人民币?

    怎么烧的?

    以前自己在急诊室挂三天药水都花不到一千块。

    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肯定花不了这么多。

    蔓蔓脑子里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得当机了。

    见小护士白色的身影要飘出挂帘外,蔓蔓追喊:“我现在要出院。”

    护士小姐利索地转过身,骇人地瞪她:“出什么院?你现在是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出院我们医院不负责的!”

    这出院还不让人出的?

    心思王司机说的丁点都没有错,医院是一台整天转的赚钱机器,北京尤为可怕。

    蔓蔓当机立断,扯掉身上连的电线,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跳下床,幸好医院的人没有给她换掉衣服裤子,裤袋里的钱在,取回床头桌上的大眼镜戴回鼻梁。刚好桌上有笔,捡到地上一个烟盒,拆开纸板,她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和自己手机号码,声明自己不是逃路不给药费,是去取药费来还钱,押在监护仪下面。

    趁着清早护士忙碌,蔓蔓溜出了医院。

    拦辆车,送自己到最近的公路出入口,找到公共电话拨给初夏,说了昨晚上的事。

    初夏听说她被人送进医院去了,而且被“宰”了一顿,与杜宇急着往她说的地点赶。可大堵车没有完全通,初夏他们的小货车停停开开,赶到蔓蔓这里,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候,因为替姚子业守病人的高大帅离开上了趟厕所,回来时才现病人不见了。

    于是,医院里像炸开的锅。

    偏偏早上的清洁工阿姨清理桌面时,把蔓蔓留下字的烟纸清扫进垃圾袋了。

    病人没有钱付医药费逃路不是没试过的事,三千六百多不是小数目。

    一群医护人员只好死活抓住送病人来的这群兵,要他们交代。

    6君的黑脸在半夜缓解些,到了大清早被人叫醒说是病人逃路要他还债,他顶着黑锅冲了出来。

    现在不止高大帅了,所有兵哥都一致认为:这五百块收了,亏的不是一丁点。:

    ------题外话------

    有亲说到更新,这文之前是占坑,现在另一篇文快结束才来写这篇的。肥妈自认坑品,没有断更过。

    肥妈更新都是在晚上,亲们习惯早上来看也没有关系,反正肥妈天天有更。(*^__^*)

    话说,这收藏涨的……可能书院是抽了~

【018】喜欢上他是骄傲

    出来是为公务,兵哥们身上连手机都没有带,怎么可能兜银行卡。舒萋鴀鴀

    6君摸完全身上下口袋,数出来的人民币,共两百零六块。离蔓蔓欠下的债务总数3689。2元整,差的不是一丁点。

    君爷的眼不客气地斜飞到高大帅处:“你昨晚上说什么来着?”

    说,车上全体兄弟有难同当。

    泼出去的话如水收不回来。

    高大帅此刻哭爹的,摸完自己身上三百二十块钱,全数献上帮君爷还债。仍不够的情况下,在场的姚子业同样翻口袋掏钱。

    结果,动员车里的兄弟全部摸完自己身上的钱支援。其中某位兄弟口袋里只有五毛钱,说:“你我看这五毛钱就不要了吧?给乞丐人家都不要,嫌少。”

    高大帅二话不说,抽走他指间的五毛,扬起眉教训:“我们现在是砸锅卖铁,一分钱都得拿出来,只差脱了这身部队给的军装——卖肉。”

    卖肉?

    这些兵哥或许是穷,可一身结实,底下的肉都是诱人的一块块。

    当场的小姑娘们都脸红了,却抗不住以色迷迷的眼光往兵哥们身上瞄。

    这种困境,君爷从来没有遇过,脸黑得不能再黑,先是冷眼往高大帅瞪上:“你要卖肉是不是?”

    全部人凑上的钱,离债务总款,差24。9元整。

    其他兵哥立马围住高大帅,动手拨他衣服上的扣子:“大帅,要不要我们给你吆喝一句,看一块肉多少钱起价拍卖。”

    高大帅抵不住这么多手,干脆卷起两个袖筒得瑟儿:“这有什么?爷不是没有在太阳底下打过赤膊,劈砖块!”

    真要脱了?

    小姑娘们兴奋的~

    负责收款的人员早收到兵哥们一个个冰凉如水的眼神儿,急忙喊停:“算了,这24。9元我们医院自己贴了。”

    这像点话。

    学雷锋只准兵哥学,你们白衣天使不能学吗?

    一群兵哥捐出全部家当后,坦坦荡荡准备走人。

    背后,医院的人大概是好心,对他们说:“以后,看这种病人没有什么钱,就不要帮他们做主张用好药做太多检查了。”

    兵哥们标准的军姿,“唰”,回头,目中齐箭射放,万箭穿心。

    “你、说、什、么?”6君这会儿的眼神不叫冷,叫寒,四周温度整齐降到零度下,没人敢对上他的眼,更别提出句声了。

    说错话的人把头低到衣领下画圈圈反省。

    6君是恨不得把那个逃路的女人抓回来给毙了!可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活鲜鲜的生命死掉。昨晚要不检查清楚对症下药,以那女人天生比常人虚弱的身体条件,一旦延误治疗命在旦夕。

    这群人枉称白衣天使。怪不得外面现在称医院的人叫做白眼狼。

    话说回来,他连那个逃路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军帽端正地戴上头顶,旋转五角星对齐峨眉中间,浓眉英气十足,却忍不住一揪。不是在意那三千六百多,是想到那女人在那样的身体情况下,居然能一醒来赶着逃路。

    不是轻松拿出五百块甩他的脸吗?

    “6君。”姚子业在他上车的背后低叫了声。

    “什么事?”6君回头的动作迅,因姚子业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有别于往常。

    “我记得我们这次出前,你说家里人找到囡囡了是不是?”

    两双一样掺揉了太多复杂情感的眼睛对上。

    6君低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要我这次回家后才知道。”

    姚子业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斜飞入鬓的长眉藏入了浓思,戴军帽登上军车,走到车尾,见到她昨晚坐的地方,心神不禁一晃。

    眼前晃然浮现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墨般水韵的眼珠子,昨夜里,轻轻一按,她柔嫩的掌心浮现出那朵美到极致的梅花,怦然心动。

    他坐了下来,却惟独空出她坐的地方,手掌在她坐过的椅子皮上摸索,像是在感受她留下的余温。

    ——大婚晚辰——

    终是等到了初夏杜宇的车。

    初夏跳下车,急急忙忙朝蔓蔓跑过去。两姐妹面对面,经历一夜的仿若生死隔离,千言万语涌在喉咙口,反而都默了。

    “哎——”初夏叹,“是我不好。早知道不把你一个人推上车了。”

    “走吧。”蔓蔓摇摇头,拉起她的手,同样叹口气,“得赶着回医院还钱。”

    两人边回车上,话匣子打开,边不停地说起来。

    初夏骂这医院不是东西,宰人也不带这样宰法,三千六百多一晚上,烧钱都没有这么快,感情医院觉得病人都是印刷钞票的。

    “不过,这次好的挺快的。”蔓蔓把话说回来,好奇这三千六百多花在什么地方,究竟值不值。

    驱车到达医院。

    三个人走进急诊室,此时此刻,离6君他们军车的离开时间有大半个早上了。

    医院里的人看到逃路的病人自己折了回来,都大吃一惊。

    “我是来还医药费的。因为今早上你们不让我出院。我留了张字条在桌上。”蔓蔓简单明了表示回来的来意。

    医院里的人都愧疚了,这可好,把人误会光了,尤其是那群兵哥。

    话说,那群兵哥学雷锋学的够彻底,走时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更衬得出,压根不贪图这笔钱。

    听说兵哥们把医药费都给垫上了,而且做好事不留姓名。蔓蔓等三个人面面相看。

    初夏最终叹出一句:“看来我那五百块甩的挺值的。”

    蔓蔓心里头的感情挺复杂的,如今回想昨晚在军车上的遭遇,觉得那群人不是那般可气了。

    恰是如此,蔓蔓他们愈认为不能让医院“坑”了这群兵哥,非要医院详细道清楚这三千六百多怎么烧出来的。

    医院的人急忙撇清责任:“给你做这些检查用这些药,都不是我们的主意,是送你来的那群解放军同志里面,有两个医生。”

    这么说,是解放军同志自己给她烧的这三千六百多?

    蔓蔓他们三个人,忽然在脑子里蹦出一个不道德的词:自作孽。

    呸呸。杜宇率先拍打自己的脸。

    蔓蔓吩咐医院里的人:“如果他们有打电话回来,务必通知我们。”说着再次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走出医院急诊室,不禁拿出包里的手机翻出短信来看,不见有他的来信,不过,昨晚上和他一样穿军装的人救了她的命,她益有话想和他说,说出骄傲:我喜欢上的男人是个军人。

【019】与他说上话了

    蔓蔓,你在哪里呢?

    初到北京第一个晚上,蔓蔓做梦,忽然好像听到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从被窝里爬起来。舒萋鴀鴀

    睡在她身旁的初夏咕哝:“做噩梦了?”

    “没有。”蔓蔓说,爬下床,喝口水压压惊,拿出包里的手机点按,还是没有他的短信。

    她也想问,他现在在哪里?

    现实中的蒋衍挺郁闷的。

    被部队叫回去,到领导那里说想打个电话,居然有人盯着他,说只能打给家人。

    这——分明是出了什么问题。

    熬着,终熬到这一天可以调到国防大学进修。刚来到大学,当然不能急着声明请假,会被领导怀疑上的。

    蒋衍动了个小脑筋,就瞅着,看班里有没有人一伙儿出去的,自己混上个份,出了门定能打上电话给蔓蔓了。

    话说,他进的这一期指挥官训练进修班,全班学员的年纪都偏年轻,与他差不多,而且多与他一样,为技术军官。部队近来一直注重培养复合型人才和中青年骨干。这班学员可以说是部队期待的明日之星。自己本身没有点能力,没有点背景的,真的进不来。

    不无意外,班里藏龙卧虎,太子爷是必不可少的角色。

    论红色社会里阶级分层,第一层太子爷,叫做爷;第二层蒋衍这种红二代并且家里军人忒多的,被人称为大少;第三层是莫文洋之类,家里有点背景,非一定是军人世家背景,称为小少爷。再往下数的,如果自身有点本事的军人都得靠巴结上面三层的子弟往上爬。

    部队里是个小社会。论单纯,真有点单纯,军人进部队每天接受各种部队红色道德文化的教养,在思想上大多偏向正邪分明;论复杂,真有点复杂,部队的人事系统,一层层的,比社会里头更讲究背景清白这一玩意儿,毕竟绝不可能让一个非红色思想的人担上指战员,半路在战场上反了怎么办。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与组织上看重的红人接近是很正常的一种手段。

    蒋衍与莫文洋刚进班上时,有人来搭讪。不过很快的,事实证明大伙儿都更喜欢围绕爷们转悠。

    莫文洋看着兴致勃勃,但不敢随意和蒋衍提这个事。素知蒋大少的脾气是很傲的,不屑于阿谀奉承这类。

    要是往常,蒋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可是为了爱情事业,他十分愿意屈下这个腰身。

    耳听太爷党们忽然一阵喧哗,闹哄着周末学校放假外出,一块去帮某位太爷挑选回家送未婚妻的礼物。

    机会来了,蒋衍在莫文洋看傻眼的情况下,火箭般挤进了人群里头,跟着其他人一起起哄。架势颇有点像五四运动的学生,高举拳头喊周末外出万岁,心里头念着:可以打电话给蔓蔓了。

    或许他装的不像,也或许他揭竿起义太快有让组织怀疑的动机,坐在中间被众星捧月的君爷犀利的一个眼神儿,像狙击枪上的小圈儿锁住了他。

    蒋衍迅地抓起军衣领子,若无其事地抖了三抖。

    君爷嘴角淡淡冷傲地一笑,大致是猜到他滥竽充数的动机,眼神收了回去,算是卖给了他一个人情。

    这一幕,让隔山观虎的莫文洋看得心惊胆战的。

    蒋衍一回来,莫文洋立马搭住他的肩:“你知道君爷的未婚妻是谁?”

    不出意外,蒋大少回他一句不着边际的:“他未婚妻是谁关我屁事。”

    如今,蒋大少心里头只装了蔓蔓一个。

    “君爷的未婚妻是全军第一美女白露!”莫文洋恨铁不成钢的,“人家怂恿君爷买礼物,是想看传说中的第一美女,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弯起嘴角的蒋大少,抛出句高傲的:“我去看我心里的第一美女。怎么?第一美女非得你们指的,不能是我自己想的。”

    原来是想蔓蔓了。莫文洋若有所思的,有听父母说过,蒋父蒋母偷偷去过温家一趟,似乎不是满意。但这事儿自己父母严格警告过他,说什么都不能告诉蒋衍知道。

    现实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啊~

    莫文洋好心地拍拍蒋大少的肩膀:“周末我和你一块出去,帮你望风。”

    到了周末,一帮学员蹭着君爷的光,顺利地溜出了校门。到了百货大厦,像蒋衍这种浑水摸鱼的,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大众,找到个公共电话亭,迅拨起蔓蔓的手机号码。

    蔓蔓的号码早已被他背烂了,可拨过去,对面沙沙沙地响,把他一颗心给吊的。

    蔓蔓不是应该在安静的装裱间工作吗?

    接到电话的蔓蔓,在杜宇与朋友合伙新开的画廊内外,跑出跑进,指挥搬运工人小心各种画具画板。街道上车水马龙,蔓蔓不得不往手机话筒里提高音量:“谁?是谁?!”

    “蔓蔓,是我!”蒋衍跟着往电话里急,抓下头顶的军帽扇风。

    “你是谁?”蔓蔓捂住另一边耳朵注意再听一遍,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也生怕是哪里的陌生人打来欺骗她钱的。

    “蔓蔓,我们才分开两个星期,你不会把我忘了吧?”蒋大少这会儿一急,像小媳妇叫屈了起来。

    刹那,天地万物仿佛变了种颜色,万花齐放,春烟飘渺。蔓蔓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他这个电话。

    “蔓蔓,你听我说,我之前被部队禁了电话。你别急,我一定抽时间去看你。”蒋大少以为她不吭声,是因之前一直没有联系气恼了,再三打包票,就只差将胸口剥开把心献出来。

    “我都知道的。”蔓蔓的嘴角慢慢地喜悦地展开。

    呼——揪起领子,兀是现在她这句话之前,自己已出了身热汗,蒋衍轻松下来与她聊天说地了,据说聊天说地可以知道彼此的爱好增添彼此的亲密:“蔓蔓,你在哪呢?我听你那边沙沙沙地响,不是在公司里吗?”

    蔓蔓心里忽然很不道德地得意了,得瑟地给他一个惊喜炸弹:“我在北京!”

    ------题外话------

    亲们别急,公共章节一章两千字…。(*^__^*)肥妈尽可能保持一章一个看点。

【020】去见她

    这炸弹把他炸的,蒋衍张大的口可以塞进一只鸭蛋。舒萋鴀鴀

    莫文洋溜达到他背后,拍拍他背:“好了没有?君爷的人起疑心了。”

    打开他的手,蒋衍只管瞪他眼:“只准他拐老婆,不准我拐老婆是不是?”

    莫文洋这个苦悲的,这不好心被狗咬了似的,说:“你们现在相隔两地,着什么急?你要去看她也得找到长假吧。”

    “什么南北两地?她都到北京了!”说到后面,蒋衍学着蔓蔓一个得瑟。

    这炸弹同样把莫文洋给炸的,头惊悚地竖起:“她到北京?她怎么到北京的?用机器猫的任意门都没有这么快。”

    总之一句话,蔓蔓忽然杀到北京这事儿,太诡异了。不会是知道蒋父蒋母拒绝她这个未来儿媳的事吧。

    早从杜宇口里听说他们一行预备来北漂,蒋衍对蔓蔓突然杀到,倒是没有什么疑问,回身赶紧仔细地先把蔓蔓的地址记下来,往地址纸上猛亲一口:“蔓蔓,你等我,我马上去看你。”

    莫文洋没有多想,伸手急着把人拦住:“衍哥,你听我说,你现在这样走不行的。”

    俊眉上挑,大手揽住他肩膀,往他肚子里先捣一拳,蒋衍毫不客气的:“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哥告诉你,对待叛徒,哥可没有留情的份!”

    这一拳被挨的实在,莫文洋苦拉长脸:“是,是我错了。”

    “说吧!”

    “你爸妈去过温家,见过蔓蔓的妈了。”

    如实地将事情交待完,莫文洋心里担着害怕,抬眼角小心往蒋大少脸上一瞅。

    蒋衍的脸是雷雨交加之前的黑。

    别看蒋大少平日里喜欢吊儿郎当的,在部队里能混到比同期军官升职快,在部队领导面前是个小红人,定有两把刷子。

    没忘记温家那群人包括许玉娥鄙视自己的那副眼神儿,一抹阴森寒色的笑从倨傲的嘴角勾出来:“我以为是多大的事,这点小事。”

    莫文洋听他口气都觉害怕:“怎么说?还要去见蔓蔓吗?”

    “当然要去。”把地址折了塞进口袋里,蒋衍走去街边拦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杀在百货大厦门前,从后车座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军官。

    蒋衍冲上去拉车门。莫文洋跟在后面,看见这年轻的军官,一愣:“姚上校?”

    姚子业狭长的眼眯了眯:“你认得我?”

    谁不认得,这班上就两个爷,一个君爷,一个姚爷,而且是形影不离的两个爷,听说两家是世交。

    “一个班上的。”莫文洋说。

    “喔。”姚子业很随意地应他一声,注意力放在急着进车里的蒋衍,道,“他都要走了,你不跟着去?”

    “对不起,有急事。”莫文洋歉意道。

    姚子业绅士地让开位子。

    莫文洋急匆匆钻进后车座。

    目送出租车离开,姚子业转了转头顶的军帽,迈开大步走进大厦。在周大福专柜前找到6君的影子,他走过去稀奇道:“不是一票人跟你过来的吗?”

    6君早是一个人逛了,淡淡地笑:“都是用我名义出来找乐子的,我不放他们走,一路看他们拉着苦命媳妇的脸跟在我后面?”

    “这样我们也清闲啊。”姚子业站在他身边,低下头看他在挑什么。

    玻璃橱柜里,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女子手镯,有金有银有玉。立于橱柜后面的售货员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个,善于推销的嘴巴一刻不停的:“现在我们搞活动,满一千送千足金一根,累加没有上限。两位同志,是买给老人家祝寿,还是买给女朋友过生日的?说出来我帮你们参考。”

    姚子业笑眯眯的眼带丝狡猾:“不能买给妹妹的?”

    售货员一怔,反应过来:“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有针对学生女性设计的款式,既潮流又新颖,最重要的是一样买了可以保值。”

    姚子业笑着任她说,对向6君:“你给白露的礼物买了吧?”

    “我买给她做什么?我们出任务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6君的答案果如他所想,“不过,她倒是打过电话给我,问我如果她这次见囡囡是不是该准备初次的见面礼。”

    “你怎么答她的?”

    “我说,都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囡囡,礼物先搁着吧。”6君语气淡到能见一丝的冷酷。

    囡囡,是6君失踪二十多年的亲妹妹。6家一开始落力找这位宝贝千金,结果短时间内冒充囡囡到6家认亲的人不计其数,让6君一家尝透了从惊喜到失望到愤怒。后来6家干脆把这事向外盖住了,只暗中寻亲,效果颇丰。如今,能带到6家求确认的囡囡,都是身带了可考的证据。

    6君表面这么说,心里其实很希望这次真能找回妹妹的,所以在回家前心痒痒地跑到了百货大厦想买样东西。

    “我这回不先和你去见了。”姚子业低声说。

    姚家与6家是世交,两家孩子向来都是一块玩的。囡囡失踪时,姚子业和6君是最后见证的人,虽然当时他们两个年纪很小,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是他们好玩,把囡囡抱出去囡囡才不见的。固然,因出事时他们是年幼不懂事,大人们从没有责备他们半分,但他们都惦记上了这是他们一辈子的责任。

    6君看他一眼:“怎么说?”

    自出任务回来后,姚子业的心事重重,6君都看在眼里。

    “这件事之前我想和你商量的。”姚子业艰难地开口,“我们小时候玩囡囡的手掌心,不是一按,有一朵梅花浮现吗?”

    “什么意思?”

    “那天你收那五百块收上车的那个女人,那晚上我按她掌心,也一样浮了朵梅花。”

    6君愣了一阵,继而说:“这不能确定什么——”

    话虽是这样讲,6君心里明白,妹妹这个特性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不禁和姚子业一样犯起疑问:快要来到他面前的这个妹妹,真是她?

    ——《大婚晚辰》——

    蔓蔓接到蒋衍的电话后,没有忘记望表,见是近中午了,他赶来的话八成没有吃饭,于是琢磨着走进画廊里与初夏说:“我想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

    “怎么了?”初夏问。

    这几天东西刚搬进画廊里,忙进忙出的,他们吃的都是大排档里的饭盒,没空自己弄吃的。

    初夏担心她胃病又犯了:“是不是吃的东西不干净?”

    “没有。是他来了。”蔓蔓轻轻地说。

    “他?”

    “蒋衍。”

    初夏与杜宇一对眼,“哇”双双跳了起来:看来他们这对媒人当的虽是辛苦,但值得!

【021】准备户口本

    初夏立马收拾了手头上的东西,带上钱包和蔓蔓一块去市场。舒萋鴀鴀

    杜宇留下来守株待兔,生怕蒋衍来到找不到人。

    过了近一个小时后,蒋衍和莫文洋来到了杜宇新开的“本站”。

    与杜宇见上面,两兄弟使劲儿拥抱了下,两两相看,都很兴奋。

    一起走进画廊里头,莫文洋对画廊的名字好奇:“不是画廊吗?怎么叫书院?”

    画廊的正式取名立名有杜宇的小心思在里面,在杜宇的理解里,中国的书法也叫做画。世界上没有一种文字能比汉字,能自成为画,形成一门独特的艺术。

    画廊的主营项目是国画书法装裱,以及年轻书法国画家的原创画作,同时会结合业务需要,给人做相关的广告招牌。

    古色古香的装潢,洋溢水墨的韵味。蒋衍走在其中,四处寻望蔓蔓的佳影,回味之前在装裱间蔓蔓那一抹惊艳的侧照。

    走了一圈,不见人,心里火燎火急的:“蔓蔓呢?”

    杜宇故意卖个关子,招呼他们坐下来喝茶:“她和初夏出去一趟。”

    莫文洋对杜宇拿出来献宝的龙井挺感兴趣的,拉着蒋衍坐下:“都到这儿了,人不会丢的。”

    蒋大少坐卧难安,非要走到门口等佳人。

    其他两人看着他这幅猴急样,笑在眼里。

    在最近市场逛了一圈的蔓蔓,与初夏拎了大包小包下计程车。远远见一个年轻军人站在画廊门口,笔挺的绿色6军服衬得他益挺拔,肩坎上的两杠两星在阳光下闪闪光。初夏与蔓蔓同时一怔。

    撞蔓蔓的胳膊肘,初夏调侃她:“你家男人越看越帅气,军人就是不一样。”

    蔓蔓是第一次见他穿军装,挺觉不好意思的:人家都说肩章代表军人的军衔,她硬是没能看出点门道,对部队和军人的了解甚少。

    把她手里东西接过来,初夏先进门时擦过蒋衍的身边,向他努努嘴示意。

    蒋衍早等不及了,奔到蔓蔓面前。

    蔓蔓微低下头,大大的乌黑眼镜从小巧的鼻梁往下滑,指尖举到眼镜底下扶起,忽见他弯下腰,竟是从下面往上打量她。他乌亮的黑瞳看得她脸皮子薄,她故着镇定地说:“怎么了?”

    “好像瘦了。”蒋衍左看右看,是真觉得她小脸的下巴尖了些。

    “是瘦了,在来北京的路上病了。”初夏走出来帮蔓蔓答腔,意图让男人心疼一把。

    蔓蔓不高兴地向初夏抛去一个眼神儿:这事她本来想瞒着他的。

    “病了?!现在怎样了?”不负初夏的期待,大手将蔓蔓削细的肩膀揽进怀里,自然而然把佳人占为己有,心窝里自然是心疼的。

    身子靠到他结实的胸膛上,似能听见他突突突的心跳,蔓蔓似是一惊,嘴角恣意地微翘。

    进了门里,不由分说让他坐:“我和初夏去厨房给你们下面条。”

    听到她说要做吃的,蒋衍方是不舍地放了她,回头立马拉了张凳子坐下问杜宇详细:“怎么病的?好点没有?用不用我带她去医院再看看?”

    说到那晚上的惊险,杜宇话匣子打开了,大都是听自己妻子转述蔓蔓的描述:“拦了军车,一群你们的战友把她送进医院急诊,又给垫付了医药费。你们这些解放军同志做好事不留姓名,到现在仍找不到人还不上钱。你们在部队里的,不然帮蔓蔓问问?”

    听是自己部队上的人学雷锋,蒋衍和莫文洋同做了个摆头的动作:“不用问了,应该的。”心里却是蛮好奇究竟是哪支部队的军人做的,一夜出手三千六百多的医药费对于军人来讲不是个小数目。

    小待客厅紧挨厨房,不会儿,厨房里飘出的阵阵香味,让三个大男人都叫起了空肠计。

    蒋衍心痒痒想跑进去陪佳人,但想到上回在杜宇家里被蔓蔓喝道不准进她的厨房搞乱,生怕又惹佳人生气,只好按捺下来。

    幸好下面条快,不到半个小时,初夏端个大盘子,先后搁了五碗面条汤送出厨房。

    “蔓蔓呢?”虽然闻香味都想开筷,但蒋衍心里念着佳人只怕蔓蔓饿到。

    “你们先吃。她怕你们不够,再蒸了盘肉饼。”初夏说。

    莫文洋看着都是很大的大碗装的面条,不以为意:“绝对够了。”

    初夏笑笑,给他递上筷子:“先吃吧。”

    没有客气的莫文洋,在尝了一口面条汤后,立马惊得再连喝三口,紧接那筷子一如十几天没吃上饭的人,不断地打捞面条。他这幅饿死鬼的样子连蒋衍见着都怕,帮他拍背:“你小子明明早上刚啃了两个包子三个馒头和两碗豆浆!”

    总算将碗里吃到见底了,莫文洋接过初夏递来的纸巾一抹嘴:“我说衍哥,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想金屋藏娇了。”

    给他一记白眼,蒋衍不客气的:“是,我是金屋藏娇。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到我家里蹭饭!”

    民以食为天,莫文洋将他威胁的话全当做耳边风,只问初夏:“还有吗?”

    “面条没有了,不过蒸了些肉饼。你等等。”初夏答。

    莫文洋锁住余下的四碗面条汤,两眼露出饥饿相。蒋衍立马把他一脚踹到了一旁,远离饭桌,两手先护住蔓蔓那一碗。

    蔓蔓把蒸好的肉饼端出来,见着这一幕,嘴角微展小满意。在家里头给家里人做饭时,除了父亲,哪有人这样夸过她。每个人辛辛苦苦付出辛劳时,都是希望有人赞美的。

    拉她坐下,给她小手里塞进筷子,蒋大少这会儿不急着自己先吃了,盯着她吃:“你胃不好,要慢点吃。过两天,我请个假,带你到我们部队里的专家看看,开几服药调养。”

    暖暖的风吹过心头,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蔓蔓含笑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汤。

    因是一群人一块找借口出来的,要回去也一起约好了时间。吃完中午饭不久,莫文洋接到了电话,与蒋衍说:“君爷的指示,得回去了。”

    借了人家的情出来,蒋衍不能给人家再添麻烦。要回去前,把蔓蔓拉到一边,说两人的悄悄话:“你先准备好户口本,我们到时候结婚登记要用上。”

    蔓蔓扶着眼镜,他婚都求了,她也答应了,小头点了点:“我让我爸寄过来。”

    听她答应,他大力地把她一抱,像是要把她的身子都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刚毅的嘴唇抿成条绷紧的直线:其他多余的事他不会对她说,他自会帮她解决掉。

    送他们离开,蔓蔓回到画廊,感觉脸上烫,嘴角的笑都停不下来。期盼已久的幸福,现在离她真的很近,近到她以为在做梦。

    手机铃的作响。

    “喂?是谁?”

    “蔓蔓姐,我是浩雪。我听大伯说了,你上来北漂了。我现在也在北京呢,暂住明珠姐家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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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真的是她?

    温明珠,蔓蔓堂叔的独生女。舒萋鴀鴀蔓蔓的这位堂叔温世同一家三口,在十几年前迁到北京,靠炒房迹。对待温家亲戚,因只有温浩雪一家不属于贫困阶级,特别给予了另眼相看,对待其他温家人温世同都避而远之。

    蔓蔓很记得,以前自己家的杂货店周转不灵,当时温浩雪一家还没有这样有钱,父亲向温世同借钱,温世同在电话里敷衍了事,后来他们家打给温世同的电话温世同一概不接。

    蔓蔓从此明白一个道理:人穷,个个都当你是病毒细菌,亲戚都做不成。

    找温世同做什么?

    她蔓蔓和父亲温世轩一样,借不到钱靠自力更生,不贪图自己得不到的那一份。

    温浩雪想炫耀,蔓蔓只管左耳进右耳出的:“是吗?明珠家环境好,你在那里住,相信二叔二婶也放心。”

    温浩雪和其她姐妹一样,就不信,蔓蔓一点贪荣慕利的心都没有,灵机一动,说:“蔓蔓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出来玩吧。或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现在在北京就只有我们几姐妹,不来回走动生疏了怎么成。”

    不用想,这妮子肯定是刚到北京,哪里都不熟,没的玩,想找蔓蔓寻乐。

    蔓蔓不想睬她,道:“我现在都居无定所,等安定了再告诉你。”

    这样挂了电话。但蔓蔓清楚,以温浩雪的本事,真要查到她在哪里,也不是没有办法。

    ——《大婚晚辰》——

    蒋衍回到学校,想着该怎么给蔓蔓找个专家看胃病。蒋家在医院里是有认识的人,他二姐蒋梅就是部队一家医院里的财务科科长。但是,如果找二姐帮忙,这事儿肯定得穿帮。

    莫文洋帮他出主意:“不然你找姚大爷给你开封介绍信。虽然君爷人脉也广,但君爷那脾气,我们不找了。姚爷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两个爷都是部队卫生系统里面的,找哪个只要开封介绍信,到医院里找哪个教授格外开恩都是绰绰有余。

    为了蔓蔓,蒋衍什么都愿意干。

    第二天见君爷不在,蒋衍在中午食堂排队打饭时,故意走在了姚子业后面。

    姚子业见他鬼鬼祟祟的,大致猜得到他这是想做什么,狭长入鬓的眉一挑,眼睛惺忪地眯着:“蒋中校,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有个朋友病了,想找个治肠胃的专家。”既然人家都这么开口了,蒋衍没有客气。

    “肠胃病?有看过医生吗?是胃,还是肠?”

    专业人士反问,蒋衍三不知。

    姚子业倒不是想为难他,说:“肠胃专家各有专长。你若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好专家,了解清楚了再告诉我。最好有病人以前就诊的病历拿过来看,更清楚。”

    蒋衍无奈,只好让莫文洋代自己打电话问初夏要蔓蔓的病历。

    初夏想着是个机会,送病历到部队学校里,可以顺便制造两人见面,硬是拉上蔓蔓一块走。

    学校里,午饭后,6君正式向学校请了假有事要回家两天,姚子业送他到学校门口。

    两人边走边说话。

    6君问:“你真不和我一块去看看?”心里是想,见到囡囡时,身边有个人可以帮着看提点意见做参考。

    低着头,姚子业似在看自己的影子:“不去了。反正是不是,最终不是需要做完亲子鉴定才能确定?”

    本来听他这话没错,但6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都是因那个用五百块上车的女人,刚想动嘴说点什么。

    前面,一辆停在校门口的出租车车门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两个女人。

    看到这两个化作灰他都认得的影子,6君猛地刹住脚。

    头一个钻出车门的初夏,抬头扫见前面的军人,也傻住了,两只眼睁得大大差点瞪出来。

    冤家路窄!

    “初夏?”蔓蔓见好朋友站着没动,扶了扶眼镜看过去,先是看到怔了下的姚大爷,然后见到了那个冷得掉渣的君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6君冷冷的声线打破了炙日的沉默。

    回神的初夏,听到这话冒火:“我们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明显两方是误会了。姚子业走出来,视线自然落到蔓蔓那张戴眼镜的小脸上,见小脸已不见上回的病色,俊美的眸子里荡起笑意:“病好了吗?”

    这军官,比旁边那个冷冰冰的,不知要好多少。初夏哼一句:“她病好了,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你们。”

    听这答谢的口气,6君冰着脸:“不用了。”

    蔓蔓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仰起脸。

    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那夜在军车里6君只记得一个印象——倔强。后来姚子业和他说了那些话,眼下他不禁在这张脸上搜索着,想找到一丁点有关囡囡的迹象。

    纤细的眉,小巧的鼻子,密刷子似的眼睫毛,神情中是淡到如烟,仿若与世无争的仙子。

    心头不由一动。

    忽觉姚子业的话有些道理:自己的妹妹若是出现在自己面前,非是美若天仙,但定有别致的动人之处。

    记忆里的囡囡,一出生,不是最美最可爱的女娃,却是浑身充满了灵气,精灵剔透,令人移不开视线。

    蔓蔓正努力地说清楚这个事情经过,不想被对方误会:“当时我不是想逃路,是去取钱还药费。你们可以把银行账户给我,我把钱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你今年几岁?”

    一愣,纤巧的眉微拧,蔓蔓仰头,触及的眼神犀利如刀锋上的尖光,骇人的气势紧逼到她面前。

    “你今年几岁?”同样的话,同样急迫又骇人的语气,从紧跟上来的姚子业口里吐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是这样两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蔓蔓的嘴唇咬了咬。

    初夏唯恐他们这是为难蔓蔓,走上来要说话。

    伸手挡住初夏,蔓蔓从来以为自己是大龄剩女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微微扬眉,轻描淡写的:

    “二十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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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是

    不是

    再怎么相差,也不该过两岁之多。舒萋鴀鴀囡囡若是活着,今年年芳二十七。

    妹妹要是一遇能遇到,怎会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个音信。

    最怕的是,没有找到人之前,囡囡已香消玉殒。

    失望,在两个年轻军人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初夏看着都气:什么意思?嫌弃人家年纪大是不是?

    这种像是找到亲人,却突然间希望破灭的痛楚,是没有经受过的人无法理解的。6君此刻也无暇顾及他人的感觉,在脸上冷酷的面具未崩溃之前,迈开大步离开又一个带给他失望的女人,截车离去。

    “没礼貌!当初甩他五百块应该甩得更狠些。”初夏跺脚,嘴里小声咕哝。

    蔓蔓只在意这欠了人家的钱得还上,冷酷的君爷不知什么缘故走掉了,幸好留了个姚大爷。

    姚子业此刻的心境,比6君更失望。因为之前他怎么想,都觉得蔓蔓是最符合他心里面所想的囡囡,不然不会告诉6君知道。哪怕蔓蔓现在报了29,他依旧在蔓蔓的眉眼中想找寻撒谎的痕迹。

    “请你把银行账户给我。”蔓蔓这次认真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

    “你不会对我们说谎话吧?你真是二十九岁?”姚子业向着她再踏前一步,湖面微澜的羸光从他那双英气狭长的眼瞳里流露,是水漾的温柔。

    微拧眉,蔓蔓知道这个话会让他再度失望,清晰咬道:“我没有原因要欺骗你。”

    “就是。”初夏走上来插话,免得蔓蔓一再被人欺负了去,蔓蔓是好性情不计较,但她初夏早看不过眼了,一手有力地指住他身上的军装,“你是军人,更应该懂得礼貌!知不知道一再追问一个女人的年龄是极不礼貌的一件事!”

    长指尖戳到肩坎上的五角星,姚子业恍然被这话点醒,嘴角裂出一丝哭笑不得:“对不起。我和我朋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初夏怒吼,追问蔓蔓年龄不是想追蔓蔓,难道是想借机故意嘲笑蔓蔓。

    越描越黑了~

    姚子业聪明地绕开这个话题,只问她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想你们不是专门找到这里来还钱的吧。”

    初夏和蔓蔓被这一反问,反倒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蔓蔓道:“我真是想还你们钱。”

    “还钱的事你不需计较了。”姚子业见此,与她实话实说,“当时车上五十个兄弟一块捐的,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不到一百块钱,钱很少,不用还了。”

    “钱少也是钱,怎么可以不还?”在蔓蔓勤工俭学的观念里,几十块钱怎能不算多。

    看她轻轻咬嘴唇倔强的模样,姚子业又回想到上回在车上刚开始的那场误会,俊朗地笑一笑,“问题是这五十个弟兄,大都是出完任务后分头回各部队去了,有些在外地不在这个省这个市。你若真是一个个跑去还钱,交通费,银行手续费,都不止这个还钱的数目。”

    听是这样复杂的情况,初夏和蔓蔓都无话可说了。

    “那——”这钱还不上,欠下的人情怎么办。

    姚子业狡黠地对她们两个眯眼睛:“如果你真想还这个人情,不如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人家都是救命恩人了,怎么可以继续当外人,再计较下去反倒显得她们心胸狭窄。

    初夏豁出去:“我们来找个朋友的,给他送东西。他是个军人,近来在这所学校里进修。”

    “原来是这样。”姚子业吁叹,带她们走向大门口的门房,一边问,“不知道我这位战友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上的?”

    “他在哪个班上没来得及问,但他名字叫莫文洋。”初夏说。

    世界真小!

    姚子业嘴角的笑容愈展愈大,道:“若不是同名同姓,莫少尉刚好与我同一个班。要是你们早说是莫少尉的朋友,我战友6君也不会拦你们上车了。”

    莫文洋=莫少尉?

    初夏与蔓蔓面面相觑,同叹这世界真小。

    到了门房处,姚子业本想直接带她们进去找人,然考虑到现在是午休时间,唯恐惊扰到其他战友影响不好,便借了门房的电话打进去通知莫文洋出来。

    接到电话的莫文洋,只注意听是初夏和蔓蔓来了,跳下宿舍的铁床,跑出去敲蒋衍的门。

    隔天又能见到蔓蔓了,蒋衍兴奋到赤脚套军鞋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躲着纠察队的人系衬衣上的扣子。

    两人跑向门房的路上,远远看见门房处站了姚子业的背影。

    话说这姚子业长得风流倜傥,是班上外相最俊的军官,连一些向来以外貌自傲的学员都自叹不如。

    蒋衍这会儿见姚子业与蔓蔓面对面站着,心里头不由犯嘀咕了:“怎么没有听说姚上校找女朋友?”

    “姚爷眼光高呗。”莫文洋同样嫉妒,两个爷都是长得好家世好又有本事的,倒追的女人一大车,“不过,听说他小时候订过亲了。”

    原来是订过亲的。蒋衍跑到门房面对姚子业的时候,卸下了心防。

    “蒋中校也来了?”姚子业对蒋衍一副打量下来,看见他没穿袜子的脚,再顺着他眼光望到蔓蔓涨上虾红的脸,水样的眼眸于微沉中闪过一抹深思。

    一对情侣几步之遥面对面,却因中间隔了个半熟悉的人不敢轻易动弹。蒋衍火燎火急的,向莫文洋使个眼色。

    莫文洋接到指示,意图打走姚子业,说:“姚上校,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她们两个也是我朋友。”姚子业双手环抱,背靠在墙上,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从不知道姚大爷是不知趣的人。

    四个人一同犯急,互相交流眼色。以蔓蔓他们的了解,想必这姚子业是观察出什么,故意留下来的。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他吗?”姚子业衔着嘴角的悠闲自得,问初夏。

    咕咕哝哝的初夏拉开包链,取出里面蔓蔓的病历要直接交给蒋衍。

    蒋衍在伸出手去接病历的时候,注意到姚子业的目光盯在自己手上,方想到一个大乌龙。

    “怎么了?”初夏看他老半天手伸在半空没有接,疑问。

    “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蒋衍指着她们和姚子业。

【24】囡囡

    初夏没反应过来,蔓蔓却是先联想到了,一时为难,轻咬贝齿。舒萋鴀鴀

    见蔓蔓为难的神色,姚子业舍不得,替她把话说了:“蒋中校,如果你是想帮她找医生,病历你不用给我了。那晚上,是我和同车的兄弟送她上医院急诊。”

    乌龙!

    其余四个人一同在心里感慨。初夏收回手,忍不住要拿手挠耳洞,怎么觉得遇上这两个爷后尽是遇到这种乌龙事,像是冤家路窄。

    姚子业这会儿电灯泡当足了,入鬓的长眉淡淡一撇,说:“蒋中校,先这样吧。你们约好时间再来找我,我再带你们上医院找我一位老师给蔓蔓看。”

    众人目送风流倜傥的姚大爷离去,一身午日的金光雕琢出姚子业的背影,硬朗中不失柔和。

    蔓蔓收回视线,对上蒋衍的眼睛。

    初夏和莫文洋赶紧避开。

    姚子业走到拐弯处,转身,手指抬起帽檐,望见那一男一女站立在太阳底下相视而笑,蔓蔓脸上的笑容,好像盛开的向日葵,充满了幸福的温馨。

    心口某处的酸涩泛开:如果是囡囡的话,会不会像这样幸福?

    低头,复杂的思绪一直在心头盘旋,刚踏进学员宿舍门口,有人叫他:“姚上校,有电话找你。”

    过去将电话筒接过手,里面传来6君无奈的声音:“我有东西落在宿舍了,你帮我送来吧。”

    ——《大婚晚辰》——

    温浩雪在昨天打电话给蔓蔓遭到蔓蔓的拒绝后,心里不甘,一天十几次电话打给温明珠和明珠的妈妈邓晓羽,结果那对母女死活都不接她电话。

    温浩雪在电话里对蔓蔓撒了谎,这次到北京没能如愿住进温世同一家,而是在外自己租了房子。因此,温世同现在应该是更达了,连温浩雪一家都看不起。

    “我听说,你堂叔靠明珠,攀上皇城里的太爷党。”张秋燕在女儿出去北京之前,已经先打听好状况,“蔓蔓那边如果你只是寻乐子,可以去找。但你堂叔与明珠,你一定要交好,将来你若能留在北京,就靠你堂叔和明珠提携了。”

    两天内打了上百通电话温明珠都不接,温浩雪再厚脸皮也恼了,摔了手机怒骂:“有本事,你一辈子不接!告诉你,不是只有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也能!”

    似乎能听见温浩雪气急败坏的骂声,温明珠轻松打开手机,将温浩雪换号码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再次拉入黑名单。

    邓晓羽走进女儿的房间,眉头一皱:“又是浩雪打来的?”

    “我们现在忙着呢,她也不体贴我们。”温明珠对这个妹妹摇头唉气的,“过几天,我再去找她,这会儿顾不上。”

    温世同一家现在是顾不上招呼温浩雪。自从一个月前,温明珠在公司里被一个中年男子找上,说是她和某个阿姨失去的女儿长得像,希望她能帮助这位病中的阿姨恢复健康。

    这种陪护的工作,以温明珠本来小资家的家境,怎么可能答应。但是,那中年男人对她说:这不是个普通的家庭,如果她做的好,能让对方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她与她家里绝对是攀上富贵了。

    温明珠回家与父母商量此事,在半信半疑之下,温世同再派人去查,得知到招呼女儿上门照顾6夫人的这6家,在皇城里势力不小。温世同出社会混这么多年,就只差亲戚中能生出个达官贵族,扶持他一把。在中国不同外国,做什么事都好,官场里没有可靠的人没法混的。

    以着尝试的态度,温明珠上6家,每天陪6夫人聊会儿天,任务一点都不重。她听那中年男人的话,尽心去做这份工作。

    相处久了,6夫人性情温和,对她极好,连带6夫人身边的人对她都客气。

    好处接踵而来。6夫人身边一位夫人给她介绍了位年轻才俊相亲,竟是刚考上北京市政府厅的公务员,叫李振伟,外相英俊,家里父母是温家老家的海关官员。

    温世同一家尝到了攀上6家的甜头后,意识到非得抓住6家不可。

    就在上一周,6夫人告诉温明珠,今天她大儿子要从部队回来,想要见见她。

    据闻6家这位大少爷,是6家的主心骨,话一出,说一不二,6家夫妇都得听儿子的。至今为止,明珠能见的6家人,只有患上思女忧郁症的6夫人一个。只有通过6家大少这关,她才能真正获得在6家的通行证,继而见到6太太的老公6司令和其他6家人。

    可以说,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戏。

    出前,温明珠再三将衣襟里的玉佩拿出来仔细瞧了再瞧。据那中年男人说,这块玉佩与6家当年失去的千金所戴的一模一样。然这块玉佩怎么到她手上的,她和父母都想不起来,应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生的事。

    “走吧,明珠,你爸开车在楼下等了。”邓晓羽心里比女儿更紧张,一家的未来都在女儿这次赴约上了。

    温明珠深吸口气,与母亲一块下楼。父母两人一同送她来到6夫人近来定期做心理治疗的疗养院,这里同时是她和6夫人见面的主要场所,至于6家住的大院,她现阶段没有机会进入。

    乘坐电梯到达6夫人治疗室的楼层,梯门打开,走出去,见安静的走廊里立着两名军人,一名冷面俊玉,一名风流貌美,好比一幅画般,看得她眼睛一晃,痴住,心头嘭嘭嘭,脸蛋染红。

    忽见一个年轻女性出现在这安静的走廊里,姚子业马上意识到这人是6家要认的囡囡了。狭长的眼斜眯过去,见这女人瓜子脸略施粉黛,一身裙装身材窈窕,五官比蔓蔓长得漂亮多了,然美则美矣,他却没能从她身上找出半点感觉来。不像蔓蔓,一眼之间,那双水灵的眼神把他紧紧吸附过去。

    感觉到两双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温明珠微微含头,做出一副含蓄的大家闺秀模样。

    仅她这个像是装模作样的动作,姚子业眉宇微皱,按低帽檐:“我先走了。”

    他大踏步擦过温明珠身边,温明珠回头去看他,益觉这人比李振伟帅气有型多了,不知是什么人与6家又是什么关系。

    6君在她转头去看姚子业的那张脸,像是刀剐般深深地盯上一目。

    ------题外话------

    蒋大少:君爷,你太不厚道了,抢戏~

    肥妈:蒋大少,你再不努力,蔓蔓要被人抢了的。

    (*^__^*)

【25】亲

    “请进来吧,温小姐。舒萋鴀鴀”

    低沉到像是冰窖的声线,让温明珠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回头看这男人的脸,俊是俊,却冷得像鬼面阎罗。

    温明珠到底不是吃素的,一打精神,端得很像模像样跟在6君后面进了一间小会客厅。论怎么应付男人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她从中学到大学,都是校花,可谓是男人心目中完美的仙子,被众男人追星捧月的宝贝。

    男人再酷又怎样,终抵不住女人的柔指绕。

    完美阴冷的微笑如一颗明珠凝在她嘴角。

    ——《大婚晚辰》——

    蔓蔓觉得很满足,她从不多求,经历过多少磨难之后,她明白,只要有一点幸福都是要牢牢攥在掌心里的。

    只要转头,蒋衍能看到她大眼镜底下淡如云烟的微笑,她的笑映在他黑亮的瞳仁里,令他心胸亮堂,心境愉快,荷尔蒙加,胸膛里的这颗心扑通扑通。

    热恋中的人,大概是像他们这样吧。天空、云彩、大地,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和那个人一样的色彩,五彩斑斓浸透了喜悦。

    他们两人坐的学校外围的小花坛,面对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一辆又一辆小车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北京车多,甚至来个隔日限车令。军车,却是不受此约束的。

    看到一辆迷彩绿色吉普车进入国防大学的大门,蔓蔓忽的想到什么,嘴角眯眯一翘,说:“我听人说,你们的肩章代表军衔。他们叫你中校,军衔是指中校吗?”

    感觉到佳人是找机会想对他多了解一些,蒋衍乐不思蜀,指头扯住肩坎上的肩章,一五一十与她说起部队里的事儿:“两道杠是指校官,星星数目代表等级,分别是少校、中校、上校、大校。军衔是一回事,到了指挥部队,职务又是另一回事。对中**队来说,任命的职务才代表了指挥权。”

    “我听人说军人都是长期在部队里服役,不能回家,但是有假期探亲。”

    “是的。做军嫂,都是需要耐得住寂寞。”

    “危险吗?”

    交谈的重心逐渐转移到了严肃的话题。浓眉肃穆,眼神坚毅,收敛住调戏的音调低沉有力:“我个人认为,保家卫国是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军人,只是把这个任务变成了职业化。当外敌入侵我们的家园,每个人都应该奋起反抗,没有所谓的危险不危险一说。”

    轻轻晃悠的两条小腿停下,眼前的他,没有孩子气,是个成熟的男人,稳重充满魅力的气息迎面扑来,笼着她鼻尖上出了一层细汗。她都快以为他之前与她调侃的一面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心头扑通扑通。

    纤细的眉毛扬起:“你是不是和女孩子说话都喜欢这样?”

    冤枉!

    不悦的嘴角一撇,他慎重其事,两眼忽的“凶狠”地瞪住她:“要不是我喜欢的女孩子,我都懒得和她说话。”

    她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蔓蔓!”他“生气”了,俊脸黑黑的,“你怀疑我什么都好。就不准在这种事上怀疑我。”

    她哪是怀疑他?他故意与她玩,她这不也与他玩玩。不过这种事适可为止,小头点点:“我相信你。”

    狡诈的眉角飞扬,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也是故意的,双手捧起她的脸,猛地在她额头上一亲。军人嘛,就要在抓住机会的刹那,绝不放过目标圈里的猎物。他蒋衍是很懂这个道理的。

    被吻了!

    蔓蔓心头一乍一乍的,感觉有些晕,可能是觉得不真实。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男人亲。

    看怀里的小女人六神出窍,作为男人的骄傲被大大地满足了一把,大手往她小肩一揽,轻松入怀。

    哪知道,忽来一声:“蒋衍!”

    五指在她消细的肩上猛地握紧。

    加重的力道,吃痛。她顺他目光望过去,见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杀在路边,一个三四十岁戴眼镜的女人从驾驶座里走出来,穿着简单朴素的衬衫和工作裤。

    疑问时,听他有力的音量在她耳畔叮咛:“别怕,是我二姐,可能是来看我的。我二姐名中一个梅字,你喊她梅姐可以了。”

    是他二姐,岂不是未来的姑嫂。他叫别紧张,怎么可能?

    扶了扶眼镜,她和他从小花坛的坐阶跳下来,下来时顺道整了整衣装。

    蒋梅看着弟弟揽一女人的肩头走向自己,不断地将鼻梁上的纤巧无框镜片拨来拨去,眼神里全是诧异的光。

    她当时开着车路过这里,身边五六岁的儿子突然叫:“妈妈,是舅舅,舅舅在抱女人。”她还不信,以为儿子看错了,结果一眼扫过去,刚好看到弟弟在陌生女人的额头上猛亲。她吓得来个急刹车。倒车回来,下车仔细看清楚了,的确是弟弟,才敢叫出声。

    现在社会风化开放了,大街头上青年男女亲密的镜头屡见不鲜,可蒋梅知道,自己那弟弟是标准的和尚。之前她奉蒋母的命令不知给弟弟介绍过多少对象,身家好,外貌佳,工作好,三好年轻女青年女干部一大把,偏偏眼光高于天的弟弟一个都看不中,反而让她为这事将一个个朋友都给得罪光了。

    但她认了,家里除了兄长,就这么个弟弟,一家都不疼着。

    五六岁的儿子小东子也溜下了车,比妈妈更好奇地打量舅舅的女人,扶起小鼻梁上与妈妈一样戴的眼镜,努努嘴巴:“这位姐姐长得没有妈妈上回介绍的好看。”

    蔓蔓囧:小孩子童言无忌,她不计较。但这小鬼看来是他二姐的孩子,没正式入门前先被对象的小外甥给嫌弃了,心底小小是点打击。

    比起蔓蔓,蒋梅更尴尬,瞧儿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以前都是自己认识的朋友介绍来的,儿子随便说没有关系,可眼前这位完全不是,是她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姑娘家。小孩子可以不懂事,大人可不行。伸手拧一把小东子的耳朵:“给姐姐道歉!”

    小东子不情不愿嘟小嘴:“对不起。”

    蒋衍听着不高兴,一手揽佳人,一边教训小外甥必须懂得尊敬他未来的老婆大人:“你小子才几岁,懂什么女人叫做漂亮吗?”

    “什么叫做漂亮?”小东子皱鼻子,与舅舅抬杠上了。

    “漂亮是要看内心的。”

【26】突破

    听弟弟这说法,对这个女人是上了心的。舒萋鴀鴀蒋梅认认真真地将蔓蔓的脸瞧个整样,现蔓蔓真如儿子说的,长得是不怎么样。好在不会缺鼻子眼睛的,是个正常人。

    至于小孩子,对大人的话向来听个一知半解的。不过小东子向来是很钦佩蒋衍这个舅舅的,扶起小眼镜,有模有样地学着舅舅的口气:“我知道了。她和我一样戴眼镜,所以心灵美。”

    三个大人哑然失笑。

    “二姐,你是来找我?”蒋衍问,姐姐蒋梅是个日理万机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东子今天刚好学校上半天课,我这不带他去医院看眼睛。顺道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蒋梅回车内,把蒋母让她拎来的一袋吃货交给弟弟。

    见母亲又送吃的,蒋衍直接塞回姐姐手里:“我多大了,还需要吃零食吗?拿回去给小东子。”

    蒋梅笑着抱回弟弟塞回来的零食:在母亲眼里,小儿子永远是小儿子,捧在掌心里头的。

    蔓蔓在旁边看他们姐弟俩将一袋东西推来推去,很是感慨:很小的时候,自己和媛媛也一样,你让我,我让你,什么时候起这种关系开始变了呢。

    见时候差不多,蒋衍将蒋梅拉到一边,说正事儿:“二姐,我和她的事,你先别告诉爸妈。”

    “为什么?”蒋梅惊疑地看着弟弟,全家都认为弟弟该结婚了,这有女朋友的好事更应该早点告诉父母让父母高兴。

    “现在不是时候。”蒋衍慎重地说。

    蒋梅误解了他的话:不是时候?看来弟弟是想先交交看,这女朋友不一定能成为弟弟的媳妇。也对,瞧这女的外貌,比她介绍的都差远了。也不知道女方家境是怎样的。

    扶着眼镜,她本想就这些关于蔓蔓的疑问仔细盘问弟弟,可弟弟都说了不一定,不着急了。

    “放心吧。”蒋梅一口爽快地答应了他,主要是不想让两个老人家有了希望又失望。

    这边,蔓蔓和小东子一大一小面对面干杵,不免大眼瞪小眼的。

    家里朋友都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蔓蔓不知道怎么讨好男朋友的小外甥,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憋出一句:“小朋友近视的话,可以喝点猪肝粥,少吃糖果。”

    “我不是近视。”小东子的小鼻子皱了皱。

    马屁拍错了位置。蔓蔓囧:“那你戴眼镜是——”

    “我是弱视。”小东子扶搭小眼镜,接着很宽容大量地饶恕她的孤陋寡闻,“很多人都猜错了,不止你一个。”

    蔓蔓对弱视是有些了解的,想到这孩子如果不能治好,一辈子眼睛比近视眼的人惨痛,但是,在这个骄傲的孩子面前她是不能表示出同情的,于是弯下腰向小东子缓缓展开笑容:“弱视的话,也是可以喝点猪肝粥的,补充营养。如果你喜欢,姐姐可以煲给你喝。”

    眨眨眼,小东子惊愣,忽然觉得舅舅说的没错,这个姐姐在对人笑的时候,好像花朵绽开,一下变得漂亮无比。

    走回来的蒋衍,听到这话,大手在小外甥头顶上怜惜地揉揉,问蒋梅:“今天去看了医生,医生怎么说?”

    “老样子。”蒋梅叹气,自己在医院工作的,从儿子出生起,为儿子这双眼睛不知道找遍了多少名医,没有半点进展。

    弱视不比近视,要治不是那么容易。

    “不是说我们总医院新来了个眼科教授吗?”蒋衍问,按理来说,姐姐蒋梅只要一听到有新的好的眼科医生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带儿子去看。

    提到这事,蒋梅抓住弟弟问:“我听说那个6君和你是同期班?”

    “6上校?”

    “是。你和他熟不?”

    “什么问题?”蒋衍不敢说自己和君爷熟,君爷那副冷面孔,除了姚子业,对谁都拒之千里。

    听弟弟的口气都知道这事难办,像自己来之前所想的,蒋梅不想弟弟为难,就不提了。

    可蒋衍没有放过:“找那个教授需要找6上校吗?去医院直接挂号不成吗?”

    “那教授不在医院工作的,在部队的研究机构,不出诊的。要找他看,必须找到熟人在中间搭桥,亲自上他家里。”既然弟弟问起,蒋梅一五一十告诉了,同时叮嘱弟弟不需要为这个事去得罪人,“你不需去找6上校了,反正名医不止他一个。”

    蔓蔓听他们两人对话,脑子里盘绕着6君、6上校两个名,不由眼前蹦出那张冷得不像话的俊脸,这指的是那个君爷同志吗?要真是的话,若是她自己的事,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去碰这座冰山。

    既然在这里遇到弟弟,蒋梅就不进学校了,开车和小儿子一块回家。

    目送蒋梅的银灰色小轿车离开,蔓蔓真心说:“小东子真可爱。”

    “你喜欢小孩子?”蒋衍从这话悟道什么,嘴角笑眯眯的。

    不知是陷阱的蔓蔓点点小头:“喜欢啊。谁会不喜欢小孩子?”

    抓住机会低头,在她耳畔咬住一句:“你喜欢,我们生一个足球队吧。”

    脸蛋红了红,小拳头握紧,猛地往他肩膀一打:“你当我是母猪啊!”

    ——《大婚晚辰》——

    只有两个人的小接待室里,温明珠坐立难安,这整整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一直在手心里翻转她摘下来的玉佩,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看都没看她。

    6君,人称鬼面阎罗,一张俊脸多看两眼,会觉得是鬼戴的面具,让人不寒而栗。

    “你家里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突然降下来的声线,让温明珠心头又打了个寒战,面上持着矜持,摇摇头:“我是独生女。”

    紧接,沉默。

    但温明珠明显感觉到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冷丁丁的视线在她垂低的闪避的眼皮子上扫过去,冰霜的俊颜无喜怒哀乐,绷紧的唇线吐出来的每个字却都是不容置疑的:“温小姐继续呆在我母亲身边,可以吗?”

    意思是接受她了?看得出,现阶段6夫人离不开她!喜出望外的结果,让温明珠一张想假装矜持的脸破除了伪装,整张脸笑得露出了张扬:“我喜欢6阿姨,也很希望能一直呆在6阿姨身边为6阿姨解闷。”

    6君垂下眼,什么话都没说,将玉佩还给她,摆下手。

    有了突破性进展,温明珠没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感到沮丧,这时候就得知趣乖巧地退出去。

    走出门时,她相信:只要那个真囡囡永远不出现,只要抓住6夫人,这个位置她是坐定了!

    为此,她摇了摇如柳的腰肢,换个方向,走去6夫人就诊的房间。

【27】极品

    温明珠刚走,6司令的电话马上到。舒萋鴀鴀

    6君看了下关紧的门,走到角落里,掩低声音:“爸。”

    “怎么样?”6司令劈头就问,“是囡囡吗?”

    “爸和妈如果要对方做亲子鉴定可以,但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6君与父亲说话一样是冷静如斯。

    “那你继续留下她,让她去你妈那里做什么?”看来6司令这通电话先从6夫人得到消息后打过来的。

    “玉佩的款式确实和囡囡戴的一模一样,所以囡囡肯定是和她或是她的家人有关。”

    明白了儿子是想顺藤摸瓜,6司令急着提议:“你问了她或是她家人没有?”

    “没问。”6君两个字坚决、果断。

    “为什么?!”6司令在电话里用吼的,他这和6夫人一样急,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找到有囡囡的线索。

    “爸。”6君的声线里带了丝冷酷的隐忍,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受半点委屈被人冒认,所以情愿拖长点时间再三确认,“爷爷说过,囡囡的事全权交给我处理。”

    电话里头的6司令没声了,儿子做事他和老婆一百个放心,尤其是这几年来儿子的前途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

    确定父母会一丝不苟地照他说的去做,6君收了线,回想到刚刚坐在那里翻转温明珠的玉佩,心里头却不知为何总是冒出蔓蔓那张戴眼镜其貌不扬的小脸。

    蔓蔓,叫蔓蔓,是姓什么?

    为什么会整整相差两岁呢!

    如果不是,他会追根到底去查了吧。

    ——《大婚晚辰》——

    与初夏回到画廊的蔓蔓,这两天想到小东子,决定为这个和自己一样戴眼镜的小男孩做点什么。

    “他很可怜。”蔓蔓与初夏商量,“如果找不到好医生,眼睛可能一辈子会瞎。”

    “没有找到好医生吗?”初夏问。

    “他妈妈说——”蔓蔓想到君爷同志的冰霜脸,眉头拧成个疙瘩。

    说是这事得找君爷,初夏一样不乐见:“蔓蔓,我告诉你,你八成和这个人相克的,千万别找他。你想想,你上车时本来没那么严重,他收了我们五百块,结果把你搞进医院里烧了三千六百多。可悲的是他那群战友,帮他付了这三千六百多。我们还得欠这么多人的人情。”

    蔓蔓点点小头:“我也这么想。”接着小嘴唇抿得紧紧的:“可小东子怎么办?”

    “那位姚大爷帮不上忙吗?他是君爷的死党,照理说两人水平应该差不多。”初夏帮她将攻关目标转移到了姚子业,“我看这位姚大爷脾气要比君爷好,虽然他人也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

    “要不是莫文洋说他自小订了亲,我都以为他对你——”初夏小心地斟酌,朝蔓蔓的大眼镜上望望,“是不是有兴趣?”

    蔓蔓失笑:“怎么可能?他知道我们没有钱的,以他那家境,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没钱没貌什么都没有的?”

    听到蔓蔓这话,初夏心里腹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蒋大少不是破落户,会不会?

    这一想,赶紧背过头去,呸呸两声骂自己乌鸦嘴。

    话说回来,自从蔓蔓离开那个该死的温家,桃花运全开了。初夏心头小小地得意一把,自己终究是为好朋友做了件好事。

    说曹操曹操来。

    手机铃铃铃,蔓蔓一看来电是温浩雪,想假装不在,马上挂掉后先关掉机。

    画廊门口,忽然传来几声砸锅卖铁似的叫喊:“蔓蔓姐,蔓蔓姐,蔓蔓姐啊——”

    初夏张大的口能塞进颗蛋:把蔓蔓叫得像是要死要活的,除了极品温家人还有可能是谁?

    幸好现在画廊里的搬运装修工作都已完工,下午客人没有,只有他们三个,不然这脸不知要丢到哪里去。

    杜宇火箭式冲进她们坐着的茶水间,正式声明敌人来袭:“是温浩雪!——蔓蔓,你要不要躲躲?躲厕所里?躲厨房?”

    “不用了。”蔓蔓淡定地站起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知道温浩雪早晚能找到她的。

    衔着抹从容,蔓蔓走出茶水间。

    在画廊里无所顾忌四处张望的温浩雪,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见到蔓蔓,被温明珠一家郁闷得要死的圆脸,如一阵春风吹过,荣光满面,这一刻真诚是笑到了心里去。

    “蔓蔓姐。”一个箭步冲过来,伸出双手像抱玩偶搂住蔓蔓。

    被堂妹如座小山压住,蔓蔓细眉小皱,是想:对方用这么大力气,肯定近来被什么事气得不轻。

    扶扶大眼镜,蔓蔓从对方螃蟹式的手里挣出来:“浩雪,你找我什么事?”

    温浩雪现在看到蔓蔓比起以往没有任何改变,心头安实了,笑吟吟的:“没有什么事不能来找你吗?”

    “我要工作的,不像你还在读书。”蔓蔓认认真真地说。

    “工作学习都一样要劳逸结合。”温浩雪接着很是得意地向她袒露一个信息,“我和学校说好了,提前过来北京准备考研,不用回去了。还有我妈,因为我妈的堂姐嫁人是住在北京的,所以要一块上来陪我帮我打好关系。——蔓蔓姐,你应该高兴了吧?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

    温浩雪、张秋燕这对狐狸母女要在北京生根,的确是个能让蔓蔓悲极生乐的新闻。

    好在蔓蔓应对这对母女,是有点手腕的,小嘴角噙丝不痛不痒的淡笑:“我本来在北京就不是一个人,你不是说了吗?你这几天都住在明珠家里。”

    温浩雪的脸,被蔓蔓口吐的石头砸中,满脸是青血。

    蔓蔓、初夏、杜宇三个人,同时一悟:知道温浩雪的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杜宇——”

    门口这会儿传来的喊声,让现场四个人都愣住。

    “杜宇,你知道蔓蔓她在哪里吗?我打她手机她关机。”蒋衍一面大步走进来一面冲杜宇问,结果进来后一看,见到蔓蔓就站在杜宇旁边,而且蔓蔓另一边站的人是——极品温家人。

    倨傲的眉角当即提起,冷丁的目光盯在温浩雪的圆脸:阴魂不散的温家人,来这里做什么?

    温浩雪也是瞪足了双眼:这破落户怎么会在北京?而且穿着军装?

    跟在蒋衍后面第一次走进画廊的姚子业,对眼前这副火势熊熊的场面,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迷惑。

    视线挪到新进来的姚子业,温浩雪猛地心头一乱:美男子!

    感觉堂妹被什么惊到要晕倒,蔓蔓识相地避开几步。

    蒋衍这会儿拉杜宇到一边耳语:“她怎么在这?”

    “别提了。她和她妈都要长住北京了!”杜宇替蔓蔓“哎呦”拍下额头。

【28】欠教训

    这群人如果想长住在北京,有的闹了。舒萋鴀鴀

    在见到温浩雪以后,蔓蔓现,男朋友的脸变得怪怪的,像毫不自觉中镀上了层银霜,冷冷漠漠的一层,尤其在眼中特别明显。

    知道自己的家人在那次相亲会已得罪了他,蔓蔓眉间微澜,眼中同是捉摸不清的情绪。

    不了解温家人,暂时摸不清状况,姚子业狭长入鬓的眉眼在几个人微妙的神情中流转飞来,稳重度势,不会轻易插言。

    场内过于沉静的气氛,初夏受不了,问两个军官:“你们怎么来这里?”

    被拉回了神智,望着蔓蔓蒋大少的脸春风回暖,说:“今天下午刚好有假,来带蔓蔓去看医生,开几服药调理脾胃。”

    蔓蔓终是记起中午接的那个电话,是自己疏忽了,对他们说:“你们等等,我去拿个包。”

    回身蔓蔓进了画廊的办公室拿包。

    听到他们几个这番对话,温浩雪眼珠流转,在蔓蔓走出来时,手伸过去揽住蔓蔓的小臂,很热忱的样子:“蔓蔓姐,你是病了啊?我陪你去医院吧。不然我爸妈会念我不关心姐姐。”

    初夏差点呕:你是关心蔓蔓的病,还是关心帅哥?

    其他人当然都不想温浩雪跟蔓蔓去惹是生非,没想到姚子业突然插了句话:“我想没有问题,既然是关心姐姐。”

    初夏等人瞪姚大爷,要吐血:你是眼睛真瞎还是假瞎,这点门道你都看不出来?

    杜宇都不能确定,靠近老婆小声问:“你说这人不是看上温浩雪了吧?”

    “不可能!”初夏小声激动地吼。

    可姚子业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主要带病人去的姚子业都这么开口了,其他人不能表示反驳意见。

    温浩雪在听见姚子业为自己说话时,心神更是一晃,或许人家真是看上她了,就不知这人是不是蒋大少一样,是个徒有其表的破落户,刚好,可以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进行观察。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拉着蔓蔓往外走:姐,有病不能耽搁,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就此离开画廊。

    刚走到街边,温浩雪左看右看,是找私家车。男人有没有车,是第一个标志。

    蒋衍趁机,先把蔓蔓拉回自己身边,保护起来。

    慢腾腾,腾到拒温浩雪半步远的地方,姚子业咬文嚼字地问她:“你东西掉了吗?”

    没有车啊。温浩雪眼底小小的失望,但或许只是没有把车开来?这么想,温浩雪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我只是想,我们该往哪里走。”

    姚子业对她这句话,嘴角噙抹淡得似霜的微笑。

    偏偏温浩雪没有看出来,以为他是对自己笑,自己也笑得得意无比:“不然我们拦辆出租车,去到那会快一些。”

    “好主意。”姚子业缓慢地点下个头。

    看来这男人不是没钱的。谁不知道,北京土地广,饶是她在家乡习惯出门坐车打的的,在北京打了几次车后,对钱包叫苦连天。

    伸手截了辆黄色面的。姚子业率先打开前座的车门,对司机说了句话,没有坐进去,狭长流转的眼看向温浩雪。

    温浩雪被他看得心里乱蓬蓬的:他这是为她开门呢?便是喜滋滋地迈开步子,从前座的车门钻进去。

    其余三个人进了后座。

    一路在车上,大概是怕说太多话会在男人面前失态,温浩雪少有的像是淑女一样安安静静的。

    蔓蔓的眉头拧得个深深的小疙瘩,眼角偶尔扫在男朋友和姚大爷两张都默不出声的脸。

    出租车大道小道转了一个小时,来到了某家部队医院。

    见计程表时刻计算的路费神地往上飙,快近三百了,温浩雪体内的血液加:这男人肯定很有钱。

    出租车靠边停下,计程表喀喀喀在打票纸,一时只留意一共多少钱的温浩雪,突然听到后边车门嘭的两声响,头往回一看,后面的三个人居然先下车走了。

    “哎——”慌得一脚踢开门要跟出去。

    出租车司机拉住她,一手撕拉下票:“小姐,一共314块。”

    “我?”捂紧钱包,温浩雪再往窗外瞧,三个人都走没影了,赶紧拨打蔓蔓的电话。

    蔓蔓自到站后,一直被蒋衍拉着,以最快的脚步离开出租车。手提包里的电话不会儿响了,知道一定是温浩雪打来的,她一用劲,甩开蒋衍的手,亮的眼珠子瞪住他们两个:“你们不可以这样玩人家的!”

    “蔓蔓。”蒋衍也是在看见姚子业帮温浩雪开门时,才察觉姚大爷玩什么招数,温浩雪是欠教训,因此他默许了,但是没想到蔓蔓会为此生气了。

    姚子业看到蔓蔓生气倒觉得稀奇似的,摘下军帽,对她很是无辜地笑一笑:“她不是很有钱吗?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带的包包,上下应该有几千吧。几百块钱的车费对她来说只是小netbsp; 蔓蔓不知道怎么说:二叔家是有钱,但只是中产阶级,买上千的名牌是装面子,为了撑面子工程,其它的啥都舍不得花。就比如每个月给奶奶的钱,二叔借口自己是老二,永远拿出来的比她爸爸给的月钱还要少。

    眼见温浩雪没有打通蔓蔓的电话,只好自己先掏了钱包,呼哧呼哧从后面赶上来了。

    “你们走得好快。”温浩雪拿手背擦擦额头,却碍着姚子业在这里,不敢对蔓蔓和破落户脾气。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姚子业淡淡地戴回军官帽,道:“我们进去吧。教授在等着呢。”

    就这样?连计程车费多少钱都没有问她?是觉得这钱太少不值得问吗?温浩雪干愣,望着姚子业帅气的背影在转悠之间对自己却是股冰冷,忽然周身一寒,像是被盛夏的冷风刮醒了。

    蒋大少可没有半点要可怜温浩雪的想法,只是把蔓蔓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握着:“我当时在你家受他们欺负了,你怎么不为我说一句?”

    蔓蔓抬头看着他,还有走了几步远的姚子业,眼珠子里闪烁的光是他们不懂的:没错。温浩雪是欠教育,教育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不该随便拿一个人的心当玩物。

    低头,拧眉:想必对他们来说,这种戏弄人的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所以一点都没有感到不正常的地方。

    自己是不是错了?自己真的了解他和他所处的环境吗?

    ------题外话------

    肥妈囧囧有神地说:虽然主角不是最有魅力的,但是有他的魅力在,这样的人物设定肯定有原因。因为不是虐文。

【29】只信自己的感觉

    “浩雪,你先回去吧。舒萋鴀鴀”

    蔓蔓的声线,向来软绵绵的,但是,温浩雪和温媛一样,讨厌死其实是害怕死了蔓蔓的这把声音,只因蔓蔓这声音是——棉里带针。

    “蔓蔓姐,我——”

    “我要是让你在这里继续丢脸下去,叔叔和婶婶知道了会说我的,说我作为姐姐没有教育好你让你出门丢脸,却不自知。”

    蔓蔓的话一个一个字地吐,口气里像是没有半点责备,实际上每个字都在温浩雪心头钉钉子。

    温浩雪还真怕,如果蔓蔓把这个事告诉温家其他人,倒不如说她丢不丢这个脸,而是她害蔓蔓丢脸这个耻辱,会更令她在温家人里面被耻笑的。

    她这个做妹妹的,向来比蔓蔓做姐姐做的得体做的好,这是家中对她的口碑,她不能坏了这个口碑。

    温浩雪转身,提起脚,在要把眼睛射到姚子业那头时,遇到了蔓蔓挡在中间,咬唇:“姐——”

    “走吧。”蔓蔓两个字,铁的。

    这一刻蔓蔓做姐姐的地位不容动摇。

    蔓蔓玩真的时候,温家没有一个姐妹讨厌死其实是害怕死了蔓蔓。

    温浩雪走了。

    见到温浩雪忽然在蔓蔓面前变成一只软绵绵的绵羊听话地走掉,蒋衍和姚子业都不约而同地有种面面相觑的沉思。

    走回来的蔓蔓,对他们两个说:“对不起,耽误了点时间。”

    “蔓蔓。”蒋衍不敢肯定,说起来,他蒋大少只有在蔓蔓面前,总是摸不清想法,“你还生气吗?”

    “我是不是生气不重要,是我觉得你这么做,我不怎么喜欢。”

    骤然的坦白,令蒋衍无所适从:“我刚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想想,当初我在你家——”

    “蒋先生,你在我家从没有受人欺负的样子。再说你们不是在欺负她,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连奚落嘲笑她都不是,你们只是看不起她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

    蒋衍默了,单是对上她一双像镜子的眼睛,都得沉默。

    蔓蔓低头望着自己地上的影子,有这样的家人,她自己都觉得难堪。正因为如此,她更是想和他说清楚,毕竟两个人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我二叔家,他是靠自己在官府里面爬上来的,慢慢一步步的。给领导开车,帮领导拎包,帮领导接送孩子太太,甚至帮领导挨拳头。换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看不起他很正常。”

    “蔓蔓,我——”蒋衍没法反驳她的话。

    “蒋先生,我知道我有这样的家人令你都难以接受。我之前一直想,是不是该和你在一起。”趁这机会,蔓蔓是把心底话掏出来说了。

    毕竟一个女人结了婚,娘家不能获得夫家的尊重,连丈夫都这样可怕的态度,她不清楚以后是不是夫家的人都能是非分明,能给她应有的尊重。

    “蔓蔓。”没想到她早有这样深的顾虑了,握住她的肩膀,熠熠的星眸,不悔地看着她,“我想说,你和你家人,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我都是这么想这么看的。”

    “可他们始终是我家人,在普通人的眼里,哪怕我再怎么样,他们是我家人这个事实是没法变的。”

    血缘关系不像其它,你说想断就能断。

    生在温家是她的命,没法不认。

    他既然有心和她过一辈子,至少得认清她这个现实。

    对着她略带忧伤的眼珠,他坚定地,傲挺的嘴角弯起:“我都明白了。”

    纤细的睫毛飞眨。

    “以后我会亲自教训她,不让别人插手。”

    心头缓缓地松下口气,月牙儿眼是眯眯起:“实际上,我只是不喜欢你们这样惩人的方式,好像电视里的花花公子。”

    额~

    终于明白症结在哪里。

    “蔓蔓,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从没有与女孩子约会过的。”蒋大少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恨不得把真心掏给她看。

    这话说得姚子业同是尴尬起来。接着见她对向了自己,狭长的眼一眯。蒋衍倒也算了,这事到底是他一手主导的。他倒想听听,她会对他再说些什么。

    可蔓蔓什么话都没有对他说,在复杂地望了眼他后,收回了视线。对他这个人,她了解甚少。再说她和他关系又不深,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的为人甚至说他。要说的话,她刚才已经说完了。他捉弄她妹妹,或许是好心,或许只是看不惯眼。但素来她不喜欢男人玩弄女人的把戏,因为她站在女性的角度上看不惯。当然,不是说浩雪不用教训。

    现在她需要面对的,是从这件事她可以看出了,她将要嫁的是什么样家境的人。

    怪不得初夏会一反之前的态度。

    她早该察觉出来的。

    见她默然无声往前走的背影,姚子业突然想起与她两次见面,她都是这样的,一双安静的眸子代表了一片天空。

    论沉得气这方面,他确实比6君差一些。

    要是6君在,怕是对温浩雪这种人,连理都懒得理。

    望着她在前面走时素净中未免不是带了丝冷冷的背影,忽然悟到一个事实:对她来说,这样的妹妹,她也是理都懒得理的,而不是真畏了她妹妹。

    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她和6君有点像。

    ——《大婚晚辰》——

    在蔓蔓进去里面做检查的时候,蒋衍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眉角偶尔扬起,偶尔平下。

    他非常非常不喜欢温家人,别说蔓蔓这回事,就凭温家人那种极品的追金主义,他何止是看不起。所以,蔓蔓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他必须考虑她的忧愁。

    再怎样都好,温家人是她的家人。

    他蒋衍也是在社会里混的人,知道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现实。

    门咿呀,蔓蔓从里面走出来,卷一边袖子,是手肘的地方压着个棉球。

    忙站起来,走过去,帮她压住,嗓子里压了丝心疼:“抽血了?”

    “抽了几支。”蔓蔓点点小头。

    为什么抽这么多血?蒋衍四处看,找姚子业问究竟,毕竟是姚子业介绍的医生。

    “姚先生说他有事,我没完血后,从另一个门走了。”蔓蔓拉住他,心想姚大爷是大爷一点都没错,日理万机,能抽出空来带她看病,已经很热心了。

    姚子业是走到了医院的检验科,将蔓蔓的一管血抽了出来,小心地拿个袋子装好。来之前,到了这里,他益确定:

    他只信自己的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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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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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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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他是将门之子,权贵集于一身,却在相亲宴上故意隐去身份,伪装成一个凡夫俗子。
她与他结婚时,
众人嘲笑:破草鞋配破落户,刚刚好。
某一天,当埋藏在沙烁中的金子出万丈光芒…
【片段一】
“他一没钱,二没房,三没车,谁嫁给他,还要倒贴他嫁妆!”
“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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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婚晚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婚晚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