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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粉红……粉红的……兔耳朵……!
戚年一下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害羞的。反正,没敢再抬起头来,生怕不经意和他的眼神对上,自己内心那些让人觉得羞耻的想法就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
饰品店的导购小姐正偷偷地往这里看,眼神的热度隔着一盆绿萝和写着“今日特价”的小黑板都能强烈得让戚年清晰地感觉到。
戚年舔了舔唇,不太确定地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商场里逗留的顾客所剩不多,多家商铺都已经熄灯,只有广播里商场即将关门的提醒反复地播放着。
纪言信的身后是正门宽阔的大堂,白玉般的大理石倒映着高两米有余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的小电灯一闪一闪的,圣洁又美丽。
瞬间的,圣诞树上的灯光骤灭,温柔提示的女声也停止,整片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纪言信清冷的声音也从未那么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不是被七宝咬了耳朵?替它赔的。”
“咬耳朵”三个字,他的语气微妙,那微亮的眼神就像是森林里骤起的火种。看得戚年心口微微发热,瞬间想起在一个多小时前……
他们是怎么“咬”了耳朵的。
戚年装傻扯开话题:“可是七宝咬得是拖鞋的……兔耳朵。”
纪言信挑眉,问:“有区别吗?”
生怕他说出自己无法招架的话来,戚年立刻识趣地摇摇头,闭嘴。
哪怕此刻心里狂喧着……一个是踩在脚下的,一个是戴在头顶的,能一样吗!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因为这一段意外的小插曲,回去的路上,戚年一言未发。
她低着头想事,活跃的大脑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把今晚要更新的微博和配图都想好了……
甚至,回家之后,第一做什么,第二做什么……都编着号地排整齐。就等飞奔回家,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时间,悄无声息地避开戚爸爸的巡查,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戴上兔耳朵看看效果。
幸好,没有任何的意外打乱她的计划。
戚年悄悄地打开门。
大概是戚爸怕她看不见给她在客厅留了盏灯,那暖橘色的灯光把那片沙发和墙壁照得透亮。
戚年迈进来,刚关上门,迎面扑上来一条大狗,拱着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戚年被七宝的突然袭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往后一退,才来得及挽住它的两只前爪抱住它。
那蓬松的大尾巴被七宝摇得虎虎生威。
戚年摸摸它的头,等着它腻歪够了,悄无声息地换了鞋,一人一狗跟做贼一样回了房。
试戴后的结果……就是戚年捧着脸看着镜子里双眼含水,脸颊通红,一脸怀春的自己,害羞得回不过神。
拍下照片,又细心地用马赛克把脸挡住。在看见镜子里七宝那截招摇又显眼的大尾巴时,犹豫了一会,到底没删,直接发上了微博——
“男神赔的兔耳朵……好害羞(*/w╲*)。”
戚年从未在任何场合公开过自己的照片,晒过手,晒过涂色涂得乱七八糟的脚丫,但还是第一次……晒脑门……
尤其脑门上还有男神赔的粉红色的兔耳朵……
长长的兔耳朵微微垂下来一角,看上去柔软又可爱,真是要萌化了小天使。
因为你抱一个兔子:我就一晚没上微博,真个世界都变了。被隔壁那对cp虐了一晚,上微博透气又被秀了一脸。手动再见。
那一盘红烧肉:被马赛克虐得想吐血,求大大别遮,晒个高清□□全图。
七棠:大大男神的口味……也是……蛮独特的……
joy是大侠:不动声色就被这么秀了一脸,求全图。
李家的流氓夏:我!不!信!还我三观!!!
刘夏一脸凌乱地评论完,忍不住又私戳了戚年:“戚年,我们是好朋友好闺蜜吧?你老实告诉我,那条兔耳朵微博其实是你炒热度开玩笑的才发的,我的三观就全靠你拯救了。”
戚年叼着酸奶的吸管吸了口,凉凉的酸奶下肚,她神清气爽地回答:“可怜的孩子,看来你未来将会花那么几天的时间重塑三观了。”
刘夏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纪教授……不是生化院最高冷的……高岭之花吗……
为什么要和兔耳朵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简直疯了疯了疯了。
戚年正要好好地安慰下心灵受伤的刘夏,顺便再问问她和李越的情况,一段话才组织了一半,就收到了纪言信的一条短信。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戚年看了半天——
突然发现,这原来是个账号……
——
纪言信正在和美国同领域的几位同学视频会议,说是会议稍显正式了一些,因为到目前为止,大家呈现出来的状态都格外的随意。
他顺手把微博缩小化,去厨房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回到电脑前时,正好收到戚年的好友验证。
纪言信在桌前坐下,缩小化的网页被他放大,一刷新,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超过600,还继续往上攀升。
他盯着图片上那兔耳朵良久,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敲。
突然恶趣味地想看看她带着兔耳朵的样子。
事实上,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戚年刚洗完澡换上睡衣,脸被热气蒸得通红,正盘膝坐在电脑椅里,忽然收到视频邀请,愣了一下。
然后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睡衣……
脑海中瞬间跃出纪言信不久前说得那句:“衣冠不整,不宜见客。”
但几秒后,有些扭捏的戚年还是乖乖地出现在了视频里。
纪言信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松松垮垮地翻折至小臂。他淡淡地扫了眼视频,开门见山道:“后天去北巷,你提前准备好。”
戚年愣了一下,点头:“知道,纪秋是明天来吗?”
“嗯。”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目光专注地扫过她新增的评论:“晚上到,九号一早和我们一起出发。”
不等戚年应声,他又补充上一句:“邵醉也去。”
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突然转了话题:“那个兔耳朵呢?”
邵醉原本一直保持沉默,反正参与视频会议的这些人当中,只有他听得懂纪言信在说什么,也懒得提醒纪言信关掉麦克风。
但听着听着,发现纪言信是在跟戚年说话时,就忍不住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墙角。
当听到“兔耳朵”这个词时,邵醉不怎么纯洁的心灵顿时扭曲了。
戚年也是一愣,随口回答:“在手边啊。”
纪言信“嗯”了声,低低道:“戴给我看看。”
戚年瞪圆眼,顿时慌神:“……现、现在?”
邵醉手抖得拿不稳杯子……
戚年看着就在手边的兔耳朵发箍,为难得胃都要打结了。
纪言信久久没看见戚年有所动作,淡声问:“不愿意,嗯?”
戚年微红了脸,说话都有些不顺溜:“真、真的要看?”
纪言信没回答,那眼神却像是在问:“你觉得呢?”
戚年舔了舔唇,慢吞吞地拿起兔耳朵发箍。到底是觉得在他面前戴上有些奇怪,转过身顺了顺头发,这才把发箍戴上去。
她轻咳了声,捂着脸转过来,有些悲壮:“就是这样。”
纪言信微微挑眉:“把手放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可多了一个兔耳朵,戚年莫名地就是觉得纪言信……是在调戏她。
哪怕,一个暧昧的字眼也没有……
——
纪秋被纪言信没收了手机,禁了电脑,一整个假期被迫在纪叔的书房里看了一寒假的书,都快要恨死纪言信了。
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和戚年联系,并表示明天就能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一起出发去北巷古城,顺便通知:“为了不当电灯泡,我特地叫上了邵醉。”
戚年昨晚就听纪言信提过了,对此毫无异议。
“还有哇!我哥相亲没成功,他去都没去,坚贞得我都要感动了。”
戚年默了默,不太好意思告诉纪秋,她已经知道了。
然而,纪秋接下来那句话劈得毫无准备的戚年一个措手不及。
“我还看见我哥的前女友了……就是因为要给你传来第一手资料,所以被禁手机禁电脑……”话落,纪秋大约也是察觉到自己这么毫无铺垫地说出口不太妥当,连忙弥补:“但我发誓!什么事都没有,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我再详细跟你说啊。”
戚年咬着手帕,问了一个问题:“漂亮吗?”
纪秋犹豫再三,还是老实地承认:“……好像是……挺漂亮的?”
戚年丢了手帕改咬被角:“为什么漂亮前面还要加个‘挺’字……”
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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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邵醉捏着酸痛的脖子坐起来,枕了几个小时的右手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他僵硬着上半身,用不太灵活的左手操纵着鼠标,保存整理了大半夜的资料文件。
纪言信边喝着咖啡边走进书房,慵懒地眯了下眼,睨着表情麻木还没彻底醒过神来的邵醉:“休息得挺好?”
拜研讨会所赐,他们整理文件,编写材料,忙了两天。
邵醉昨天一早就把资料文件都搬了过来,在纪言信的书房里安营扎寨了一整天。结果,昨晚忙着忙着,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邵醉理亏地挠挠头:“你一晚没睡?”
纪言信瞌上眼,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资料整理好全部拷在硬盘里了,我去补个觉……”
他睁眼,抬腕看了眼时间,略微沉吟:“还有三小时,等会接人就交给你了。”
邵醉初醒,意识还跟不上,迟钝了一会才想起今天要去北巷古城的事:“纪秋和戚年?”
纪言信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抛给他,一言未发。
凌晨的窗外像是遮着墨蓝的幕帘,隐隐透出一丝亮来,昭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浓郁的咖啡香气在书房里漫开,纪言信呷了一口,看着那将明未明的天色良久,拎起外套,起身。
邵醉还迷顿的脑子渐渐清明了些,在他一脚刚迈出书房之际,张嘴问道:“等会要不要给你带早餐?”
“不用。”纪言信头也没回:“没胃口。”
纪言信从大学起就有一个习惯,睡晚了隔天早上就不吃早饭。起初是睡晚了没有胃口,渐渐地,就算有胃口也不爱吃。
因为这个,纪言信的大学时期还患过严重的胃病,饮食不规律就会胃疼。
为此,邵醉没少操心。
不过,依纪言信那说一不二的性格,他操心也没用。
——
邵醉洗完澡换过衣服,先去楼下的早餐店吃早餐。想了想,还是给纪言信带了一份放在后座,以备不时之需。
他先去纪家接了纪秋,再折回来去接戚年。
纪秋的时差还没倒过来,上车之后就一路昏睡,连戚年上车了也没有察觉。十字路口红灯停车时,纪秋头一歪,“咚”地一声撞上车窗。
邵醉分心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皱了皱眉继续睡,抬手扶过她的脑袋摆正。又转身,示意戚年把他随手扔在后座上的外套拿过来,盖在了纪秋的身上。
“估计能睡到北巷才醒。”他笑了声,随口问起:“戚年,吃过早饭了没有?”
那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戚年昨晚因为纪秋的重大情报没睡好,加上满心期待地以为一大早就能见到纪言信,结果被现实击了个粉碎后,消极得有些无精打采:“我吃了,给七宝买了笼包子,就顺便把自己喂饱了。”
邵醉沉默,心想:“还真的……挺顺便的。”
他笑了笑,往后视镜里看了眼:“不好奇为什么是我来接你?”
戚年舌尖发苦,涩得她拧开水瓶往嘴里灌了一大瓶的水,咽下去后,才从善如流地配合着问道:“为什么?”
邵醉看了眼时间,轻笑:“他一晚没睡,这会应该在补觉。”
戚年拧上瓶盖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忙到……没时间睡觉?”
他说会很忙……原来,忙成这样了吗?那还有空跟她视频,让她……戴上兔耳朵!
邵醉“唔”了声:“本来也不会这么忙……”他悄悄地往后视镜里瞄了眼戚年的反应:“前两天研讨会结束他抽空出去了一趟,加上这两天安排了北巷古城,不然还不至于这么赶。”
戚年比对了一下时间,愧疚地只想咬手指。
前两天……可不就是她约了纪言信去看电影吗……
但他明明能够拒绝的啊……还是那种毫无心理负担,狠狠地拒绝……反正,被他拒绝得多了,戚年早已经习惯了。
但他没有。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车内开了空调,暖气氤氲。温度差下,车窗弥漫了一层白雾。
戚年抬手抹开,指尖染上湿漉漉的凉意,她也不在意。
因为——
心口的某处,正热得发烫。
——
邵醉到纪言信的公寓楼下时,他已经等在那了。
车刚停稳,纪言信几步迈上来,拉开副驾车门正要上车。见副驾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纪秋,微蹙了下眉,关上车门坐进后座。
大概在外面站了一会,他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初春清晨的寒凉,冷意扑面而来。
戚年被这凉风扫到,缩了缩脖子。
不料,就是这么个小动作。纪言信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问:“冷?”
他清冷的眉眼比这清晨还要峻凉。
戚年毫无防备地撞进他这样的眼神里,赶紧摇摇头:“不冷。”
纪言信没说话,甚至连回应都没有,舒展着身体往后一靠,又闭上眼。那周身气压低得连在睡梦中的纪秋都忍不住揪起眉头。
邵醉扶额,解释:“起床气。”
戚年转头看向纪言信。
他闭着眼,整个脸部线条都棱角分明,凛直冷冽。只有微瞌着的双眸,因为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而显出几分柔软来。
戚年张了张嘴,想说,上次在东篱山露营,他一整晚都没休息好,也没见他低气压到……让一车人都有压抑感啊。
但这话到了嘴边,戚年又把它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不能吵着他,让他多休息一会。
于是,戚年乖乖的,安静的,在他身旁当起了蘑菇。
北巷古城距离z市并不近,高铁也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戚年现在只庆幸,幸好不是自驾,不然这么漫长的一路,纪言信肯定要替换邵醉几程。那他本来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又要缩减一半。
到动车站的十分钟后,开始检票上车。
四个人的车票都是前后双人座的一等座,戚年靠窗,过道是纪秋。
纪秋捏着车票和戚年无声地对视了几秒,眨了眨眼:“戚姐姐。”
戚年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纪秋被强制叫醒,眼底还藏着浓浓的倦意,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刚要坐下来,就被邵醉拎住后领,推进前面的座位。
纪秋大怒:“你把我拉过来干嘛!我才不要和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醉凉凉的一个眼神封住嘴。
她顺着邵醉的眼神看向正往这边走来的纪言信,机智地把眼罩往眼睛上一罩,脑袋一歪,秒睡。
邵醉看着她戴反了的眼罩,深深地叹了口气。
纪言信去拿件外套的功夫,回来就发现位置变了。
他睨了眼前面装睡的纪秋,和装得很忙的邵醉,眉头都没皱一下,在过道的这个位置上坐下。
“有点困。”他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到站了叫醒我。”
戚年点点头,点完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又小声地回答了声:“好。”
纪言信的眼睫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睁开了。半晌,才“嗯”了声,那低低沉沉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的深处发出来的。
戚年的心跳漏了半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两天。
两天没见了。
可往常有比两天更久的时间,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来得让她觉得度日如年。就像是隔着山高水远,他远远地在海的另一边。
所以现在见到了,才会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戚年克制地移开眼。
要矜持……
这么盯一路,也太变态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从双肩包里拿出打发时间的零食。
戚年家庭的经济状况一直挺好,所以从小,戚爸戚妈就没少带着她出去旅行。
小的时候,远一点的地方动辄就是几天几夜的大长途,除了到服务站吃饭休息之外。在车上,零食也是必不可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戚年一出门,路途稍微远一些,就忍不住带上零食……咳,吃一路。
膨化食品的袋子每次打开,都是各种细碎的声音。
戚年一点点撕开包装,每次声音过大,都竖起耳朵,转头留意着纪言信的动静。生怕吵醒了他,活脱脱一小耗子。
反复几次后,戚年终于有了些罪恶感,转身,准备从双肩包里摸出一本书来,安静地看会书。
她轻轻地拉开双肩包的拉链,听着那声音就像是齿轮在摩擦,细小却有些磨人。戚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纪言信。
他依旧闭着眼,一副睡熟了的样子,只那眉心微微拢起……
诶……
等等!
皱、皱眉了。
广播里有甜美温柔的女声在播报高铁到达的站点,车缓缓停稳,被不透光的站台遮得只有熹微的光明。
乘客上车,下车。
嘈杂的声音里,戚年猝不及防地被纪言信按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戚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开。手刚一动,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戚年僵住。
下一秒,握住她的手,力道微松。
那修长又温暖的手指贴着她的手背,滑至她的指尖,然后一点一点,缓慢又有目的性地分开了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戚年心里就跟揣了只小鹿,“噗通噗通”地跌撞个不停。
并不算安静的环境里,心跳声却清晰得她耳膜鼓张。
她不敢动,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良久,他的外套盖下来,把十指相扣的双手藏进外套里。
依旧他是低沉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你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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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努力更新完,都被自己感动得想哭……
下一次更新在23号,22号结束出差,回家了!!!
感谢姑娘们的谅解,抱住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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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过道上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走动着,他的声音几乎要被四周嘈杂的声音掩盖。
戚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和他十指相扣的左手上,僵着身体坐了一会,最后实在是太累,才松懈下肩膀。
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戚年瞄了眼。
是纪秋的短信。
她下意识抬起头。
纪秋正握着手机,对她笑得不怀好意。
怕吵醒纪言信,她指了指手机,示意看微信。见戚年会意,缩回座椅,手指如飞地发信息。
“我哥睡着了?”
“戚姐姐,机不可失啊。趁这个时候赶紧偷拍他!回头好上微博交狗粮。”
“哦哦哦,最好是合照……”
戚年抖着手回:“合照?”
“对呀对呀。”纪秋咬着手指,兴奋得双眼冒光:“你不知道求合照的小天使都已经绕地球一圈了吗?”
她知道……
自从她们知道《美人宜修》是有原型的之后,要照片的趋势已经停不下来了。
戚年悄悄的……悄悄地转头去看纪言信。
外套竖起的衣领遮挡了他大半张脸,眉心不耐烦地蹙着,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一大截高挺的鼻梁。
睡熟了?
戚年试探着凑近。
高铁穿过隧道,呼呼的风声里,纪言信的呼吸清浅又平缓。
俨然是睡着了。
戚年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缩回来,不太确定地问纪秋:“他不会突然就醒了吗?被抓包怎么办……”
“怕什么!”纪秋恨铁不成钢地撸袖子:“那你赶紧凹造型,我来拍。”
戚年瞪圆眼,手指都软了:“真真真真的来?”
“废话!”纪秋摁着屏幕,飞快地指示:“现在听我的,我转过身来,你就把脑袋凑过去跟我哥同框。”
“我转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
戚年毫无准备地抬起头,那一脸错愕全被纪秋捕捉进了相机里。
纪秋捂嘴闷笑了几声,用手势示意戚年和纪言信靠得近些。
戚年紧张兮兮地转头看向纪言信。
他依旧安静地睡着,无知无觉。
只要不发出声音,不吵醒他……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对吧?
这个念头蹿进她的脑海里,戚年再没有迟疑,深吸了一口气,把脑袋凑过去。想了想,又挤出个笑容来。
纪秋调整好焦距,连拍了好几张。但显然,戚年太过僵硬的表情和还不够亲密的姿势让她觉得并不满意。
她调出微信对话框:“再近点,撅个嘴,卖个萌,歪个头会不会?”
戚年看着屏幕的眼睛都要瞪直了。
撅嘴,卖萌……歪头?
她能不能就来个剪刀手啊……
戚年有些为难地把脑袋往纪言信的脸侧挪了挪,正犹豫着是撅嘴还是歪头,刚抬起头。
纪言信却忽然侧过脸来,微凉的鼻尖从她的脸侧擦过,轻轻的一触。
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耳廓边。
那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吹拂着她的耳朵,让戚年“轰”的一下……整个炸了。
一秒。
两秒。
……
十秒。
没反应?
戚年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没、没醒啊……
——
纪秋笑了一路。
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要笑,看到照片要笑,刷个微博也笑……
邵醉实在忍不下去,拽住纪秋的马尾提起,听她“嘶嘶”声地转头瞪过来,恶劣地恐吓:“再笑我等会就去告状,看你哥怎么收拾你个小混蛋。”
纪秋捂着自己的小马尾,扭头嗷呜一口就咬在了邵醉的手指上。
邵醉被咬得眉头一皱,抽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纪秋你属狗的啊!”
他用了几分力,纪秋的下巴被捏得酸疼,被迫松嘴,气哼哼道:“我属什么你不知道啊?”
邵醉怕真捏疼了她,这小祖宗能立刻哭给他看,刚松了几分力,就被纪秋一掌恶狠狠地拍下:“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哥好,我给自己找小嫂嫂碍着你哪了?”
小嫂嫂?
邵醉挑了挑眉,没搭腔。
纪言信最近的反常举动已经让他有了非常默契的认知,对于纪秋毫无技术含量的套话他丝毫不想理会。
纪秋回头瞅了他好几眼,确认他的确是知道些什么,忍不住戳戳他的手臂,狗腿极了:“邵醉大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邵醉笑了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过来。
纪秋的好奇心被勾得蠢蠢欲动,毫无防备地把耳朵贴过去。
只听邵醉轻笑道:“求我啊,我就告诉你。”
——
一个小时后,高铁到站。
从北巷站下车后,有直达古城的公交车。半个小时的路程,晃晃悠悠的公交车终于在古城入口停了下来。
北巷古城是真正意义上的江南水乡,一年四季都像是浸在水里。北巷的冬天很少下雪,即使有,也是雨夹雪。往往是天上还在飘,地上已经和雨水融在了一起。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湿漉漉的,踩到小水坑时还能溅起水花。小巷两侧古旧的房屋上有细细的裂纹,年久一些的甚至长了绿绿的青苔。
眼看着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先找预定好的客栈安顿下来。
这家客栈是夫妻店,他们四个人一起进去的时候,只有老板娘坐在临河的屋檐下。听见动静,她侧了侧耳朵,语调轻柔地问道:“几位客人?”
“四位。”纪秋接话:“我们提前预定过。”
老板娘也不起身,只点点头:“那麻烦你们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去买菜的老板终于回来。几个人看过房之后,办理了入住。
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纪秋要去巷口买麦芽糖,拉了戚年一起去,顺便沿路找找攻略上推荐的美食餐馆。
回去时,正好赶上饭点,和老板搭了伙。
老板今年三十五岁,是个健谈又热情的人:“这两天生意差了点,往年这个时候我客栈都住满了。”他往妻子的碗里夹了些菜,洪亮的嗓门在对着她时温柔了不少:“多吃点。”
“想吃笋菜。”老板娘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沿:“你也别光顾着说话。”
老板笑了笑,抿了口小酒:“今年烂冬,估计时阴时雨要下好几天……”
纪秋目不转睛地看着五大三粗的老板细心地照顾着他妻子,好奇地问道:“老板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北方来的。”他说:“我老婆是本地人。”
正说着话吃着饭,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纪秋吃得最快,听说隔壁的咖啡店里养了只金毛,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邵醉顺便也跟上,看看隔壁的金毛有没有七宝那么招人喜欢。
饭桌上少了两个人,气氛倒是没有一点冷清。
戚年放下筷子,正想着也溜去隔壁。嘴还没张开,一直安静吃饭的老板娘忽然问道:“你们两个是小情侣?”
她说话时,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没有一点神采。
戚年被她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纪言信。
“我眼睛看不见。”老板娘似乎是猜到戚年的心里在想什么,主动解释:“平时的乐趣就是八卦客人身上的故事。”
她笑了几声,声音柔软:“可别介意。”
戚年摇摇头,生怕摇慢了这漂亮的老板娘会误会:“不介意不介意。”
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又怕她问出些自己无力招架的问题,忙借口去隔壁看金毛,快速地遁了。
老板娘听着那脚步声匆忙地离开,接过老板递来的温茶喝了几口,笑盈盈地问道:“我冒犯了?她怎么跑得那么快。”
纪言信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回答:“没事,害羞了。”
“这么说……不是小情侣啊?”
纪言信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盏,低声道:“现在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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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些卡文,所以从晚上八点码到了现在。
所以平安夜哪也不去了,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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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下午的时光很悠闲,没有目的地闲逛,能慢条斯理地品味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魅力。
戚年和纪秋沿街而行,廊檐上是淅沥的雨声,有雨水从破陋的地方漏进来,把青石板也浸得湿漉漉的。
北巷古城大概是被保存得最好的古城,虽然开发的痕迹明显,但也保存了不少原汁原味的东西。
两个人逛得随性,遇到感兴趣的商铺就进去坐一会。一个下午下来,收获颇丰。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加快脚步返回客栈。
傍晚的古城沿街已亮起了盏盏电灯,昏黄的光连成一片,把整个古城都缀得像是一条发光的星河。
邵醉给纪秋打电话时已经到了九珍阁,确认她们在来的路上了,先点了菜。
九珍阁是古城区最富盛名的美食楼,据说是网罗了当地有名的特色小吃和美味佳肴,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一举入选“北巷古城不得不去的地方”之一。
戚年……早就迫不及待了。
邵醉算着时间等她们快到了下楼去接,从狭窄的木楼梯一直走到顶楼。
顶楼的雅间像是古代的厢房,有客人的雅间门口分别站着两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顶楼的雅间却格外的安静,只隐约能听见楼下高谈论阔的交谈笑闹声。
纪秋暗暗扫了眼顶楼的装饰:“这完全是主题餐厅啊……”
邵醉闻言,回头睨了她一眼,问:“不喜欢?”
他今晚请客……纪秋哪敢说不喜欢,忙不迭摇头,诚意十足:“哪有,我特别喜欢!”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雅间的门外。服务员推开门,迎着他们走进去后,询问:“先生,现在上菜吗?”
邵醉点头:“上菜吧。”
纪言信正端详着刚送上来的酒杯,青瓷花色的酒杯握在手里有微微的凉意。听见声音抬起头,就见戚年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的眼睛总是很亮,哪怕是不经意地看向你,也总有种被他关注凝视的错觉。
戚年突然就有些局促,装作打量这个雅间的样子,躲开他的眼神。
雅间里有一种古朴的淡香,不知道是木质的桌椅摆设所至,还是因为熏过香。淡淡的木质香气不熏鼻,反而闲适宁静。
纪家虽然传统,但除了纪老爷子的房间还沿用了一些古旧的摆设之外,其余都是簇新的现代装饰。纪秋向往这种历史年代感久远,根本坐不下来。
还是纪言信轻叩了叩桌面,什么都不用说,纪秋就已经自觉老实地入席准备吃饭。
邵醉看得那叫一个心里不平衡:“我比你哥还大几岁,我的话你怎么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纪秋吃着八宝鸭,没空理他。
相比邵醉和纪秋那里时不时抬杠吃得热闹,戚年这里就安静了不少。
纪言信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也格外的安静,无论是杯盏交替还是提筷夹菜,都小心得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纪言信看了她一眼,反手把倒扣的青瓷酒杯移过来,壶嘴沿着杯壁倒了一浅杯烫过的杨梅酒,然后推到她手边:“尝一口。”
戚年嗅着浓郁的酒香,还没喝就有些醉了:“我酒量不太好。”
“嗯,我知道。”纪言信唇角略勾,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
戚年懵。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猜到了她这会在想什么,纪言信瞥了她一眼,难得解释:“这酒花了不少精细功夫,不喝可惜了。”
戚年“哦”了声,把酒杯凑到唇边,悄悄地舔了舔。
纪言信扬了扬眉角,移开目光,只当做没看到她这个小动作。
一浅杯喂进去,浓郁又醇厚的酒香从舌尖漫开。酒质醇厚甘甜,却并不让人觉得辣口呛鼻。反而觉得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品出这酒的味道了,戚年餍足地舔了舔唇,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纪言信没多大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这壶烫过的杨梅酒倒是入味,但因为他胃不太好,只喝了几杯,就克制地停了下来。这会看着戚年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地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酒不烈,倒也不怕她喝醉。
晚上的安排是中午在客栈时就定好的,去茶楼听评弹。
茶楼离这里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
纪秋有意给纪言信和戚年腾出个二人世界,又的确是对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新鲜感十足。进了茶楼之后,就拉着邵醉陪她去前面最佳观赏点的八仙桌拼桌。
纪言信被晾在一边,也不在意,闲适地四处看了眼,然后低头询问她的意见:“想坐哪里?”
戚年那杨梅酒的醉意刚被冷风吹散了些,可迈进茶楼后,就被那有些滞闷的暖气冲得有些头晕胸闷。
看出她的不适,纪言信抬头往二楼被屏风隔开的雅座看了眼:“去二楼吧。”
戚年当然没意见,跟在他身后到了二楼,才看清所谓的雅座——
雅座隔栏而设,单独用屏风隔开,重点是……还特地拉了纱帘……那遮挡别人视线用的纱帘,真是让人想不多想都难啊……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些并不怎么宽敞的软榻,默默猜测。坐两个人……会不会抬个胳膊都能碰到手啊?
事实证明,软榻只是看着不太宽敞而已。
戚年喝茶嗑瓜子……丝毫没有跟纪言信亲密接触的机会。
木质的楼梯上不时传来走动的脚步声,戚年不专心,总要透过屏风去看看,哪怕只能看到个朦胧的轮廓。
哦……还有美貌纪老师清俊完美的侧脸。
怎么办?
光是看着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戚年端起茶杯囫囵地喝了几口茶降火,但那种被他勾引的感觉依然没有好转。反而像是悠然荡过的乌篷船,缓缓地把水面荡出了涟漪。
坐了一会,戚年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刚不安分地一动,腿碰上他的,纪言信还没什么,戚年自己像是被触了电一样,一个激灵,立刻缩了回来。
纪言信侧目看她,懒得说话,只用眼神询问。
戚年不敢看他,就捂着被暖气熏得发热的脸,瓮声瓮气道:“暖气太足,有些热。”
这熟悉的语气让纪言信毫不费力地记起年初六那晚,她也是有些朦胧得醉了,被他压在沙发里,瓮声瓮气的语气像在撒娇一般:“我的腿麻了。”
声影渐渐重叠,纪言信这才发觉,好像所有的不同,都是从那晚开始的。
他低敛下幽深如墨的双眸,突然也觉得暖气有些太足。他顺手,松了松领口,那随意的动作却像是在故意撩人一般,看得戚年一阵口干舌燥。
她立刻挪开视线,转头看到屏风后的窗户,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去开下窗。”
窗户是老旧的木窗,戚年支了半天没把窗户支起来,正打算找跑堂的服务员求助,刚转身,一头撞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纪言信。
戚年揉着晕乎乎的脑袋踉跄着退了一步。
还晕着,纪言信的手背贴上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那压低的嗓音像带着暖香:“真醉了?”
戚年摇头。
她只是脑子……有点晕。
结果摇完,顿时天旋地转。
他弯腰,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和她平视。
他的身后是华美的屏风,那暧色的灯光把这个夹在雅座后的死角渲染得格外暧昧。那惯常清冷的嗓音,意外的,有那么几分温和:“知道你酒量差,但没料到……”这么差。
明明是浓度不高的杨梅酒,在他这里都能当成果汁喝,她却一灌一个准。
戚年正要说自己没醉,还没开口就被铃声打断。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金宪誉”三个字愣了几秒,这才接起来。
她接电话,纪言信一言不发地迈上前,抬手把窗户的支架撑起来。
茶楼外清新自然的风涌进来,戚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那天在影院意外碰到戚年之后,金宪誉回头就加了戚年的微信。应该是看到她晚上在朋友圈晒的图,知道她来了北巷。
“你一个人?”
“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戚年抬眼看了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的纪言信,想到自己现在在男神面前接另一个对她企图不明的男人的电话,莫名就有些囧。
“哪些朋友啊?”
戚年皱眉,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纪言信:“我、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纪言信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很干脆的……把唯一可以进出的路挡在了他的身后。
金宪誉好奇地问:“还在外面啊?”
戚年没回答,或者说,她已经压根不在意手机那端的人在说些什么,只凝神看着他。
那明亮清透的眼睛里,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那么毫不退让的,把他锁在她的眼底。
“我明天正好也要去北巷,你在北巷待几天?”
“我能不能就跟着你混啊?我开车过去很快就到,你什么时候我顺便送你回去……”
“不过现在假期人应该很多,你住的酒店还有房间吗?戚年?戚年你在听吗,戚……”
金宪誉聒噪得让人讨厌的声音还在响着。
下一秒,他一言不发地抵上来,把她压在墙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了下来。
悄无声息,也无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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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为了大进展,前面的铺垫每章都卡得我半死,又是弄到这么晚qaq。
最近都是晚更,所以晚上别等我了,隔天早上来刷~
谢谢给我投雷的妹纸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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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戚年的后背撞上微凉的墙壁,闷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找到支撑点。手刚扶上一旁的窗框,就被他用力地扣住手腕,压在了墙上。
修长的五指紧贴着她的脉搏,像是桎梏了她的命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戚年措手不及,只错愕地瞪大眼,被迫承受他用力碾上来的嘴唇。
怎怎怎么……又不打招呼就亲她!
电话还未挂断。
金宪誉在一阵沉默后,自嘲地笑起来:“其实我初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给你买饮料买水果糖。但那时候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哪敢追你。高一之后,和李越成了同寝室的室友……
我总想着法地打听你的事,小时候的,那些我没来得及参与的。李越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就像是关着妖精的锁妖塔被打开,所有的秘密被揭露之后就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纪言信张嘴咬了戚年一口,微用了几分力,咬得戚年“嘶”了声,挣扎着就要推开他。
奈何,她和纪言信就是个大写的实力悬殊,刚翻了一下手腕,就被他压得更紧。
他低下头,毫不客气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戚年哭得心都有了,偏偏接电话的手被他牢牢地握住,动弹不得,连按个关机键都难如登天。
金宪誉知道戚年在听,说得更起劲了:“这几次见面,我发现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如果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嘟嘟嘟……”
电话终于被挂断。
纪言信不悦地眯起眼,把戚年的手机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顺手放进她的连衣帽里。收回手时,微凉的手指有些恶劣地按在她的后颈上,冷得戚年哆嗦了几下,他才松开她,就抵着她的额头,这么近地看着她。
他挂断了金宪誉的电话……
那是不是证明,他吃醋了?
戚年呆呆地看着他,被他咬过的下唇和舌头还微微发麻,她抬手捂住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你你你……”
“什么?”纪言信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这么一个亲昵的举动,成功地让戚年彻底断片,傻在原地。
这是……在……干嘛!?
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心跳快得她几乎无法负荷,心脏最深处好像有一处柔软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塌陷下去。身体里全部的力气都随着这不可控的塌陷缓缓的流失,像抽丝,一缕一缕,难熬又磨人。
两个人在被屏风遮挡住的狭小空间里,这么暧昧的姿势,就连呼吸都带着旖旎。
戚年唯恐纪言信会听见她这么剧烈的心跳声,忍不住小口小口地调整着呼吸。那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蒸腾起了柔湿的水汽,漆黑明亮。
纪言信心念一动,张嘴,轻咬了一下她掩住嘴的手指。
像是**,也像是挑逗,惊得戚年立刻缩回手,无措地看着他。
虽然这会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纪言信还是觉得。她这种时候,看起来和无辜卖萌的七宝……真得很像。
他忽然就有了耐心,温热的嘴唇沿着她的鼻梁落下来,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又低头吻了上去,这一次温柔了很多。
他覆在戚年后颈上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一下一下,那指腹,捏着她那一寸,就像是摸着小猫一样,轻柔又缓慢。
不一会儿,那被他摩挲着的地方就烫得如同烙铁,深深得灼着她的心口。
所有纷杂的思绪都堆积到一起,她刚理清的思绪又被纪言信打乱,缠在一起,像被猫爪子挠乱的毛线团。
楼下响起了掌声,从稀稀落落渐渐变得整齐划一,那喝彩声几乎要压过台上咿呀唱着的女声。
戚年有些不安。
这不安在听到由下而上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时,彻底变成巨浪波澜的大海,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的岩石。
这个地方紧邻楼梯,仅靠一扇屏风遮挡。只要有人绕过这个屏风,对里面……一览无遗。
戚年“唔”了声,推了推纪言信:“有……有人……”
话还没说完,纪言信摩挲着她后颈的手一顿,舌尖从她的上颚扫过。不轻不重,却撩得戚年瞬间软了腿……
“别出声。”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沙哑性感。
戚年的耳朵一酥,什么反抗性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只紧紧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用力得让纪言信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
很紧张?
那脚步声踩着楼板一步步迈上来,戚年的手指越抓越紧,呼吸紧张。紧闭着的眼睛上,那微卷的眼睫不停地轻颤着。
纪言信忍不住弯起唇,捏着她后颈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压。
他偏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戚年一抖,“唔”了一声。
就在耳畔的脚步声一顿,停了一下。
戚年紧闭着眼,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幸好,那脚步声一顿之后很快就重新响起。可比起之前的闲适淡定,这会匆匆忙忙得像是三步并作两步,几下就消失了。
戚年小心肝抖了两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她发誓,一定是被人误会了!
纪言信低低地笑起来,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摩挲了下,手指捏住她的耳垂揉了揉,看着它在指下变得通红,眸色渐深:“晚上……到我房间来?”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戚年借口尿遁,逃了就再没敢上去,和纪秋挤在一条长凳上。
纪秋正磕着瓜子用眼神调戏唱曲的姑娘,戚年挨上来时,她抽空看了眼,啧啧了两声:“真被我哥灌醉了啊,脸怎么那么红?”
戚年囧:“什么叫被你哥灌醉了?”
纪秋猥琐地“嘿嘿”了两声:“我哥骗你喝那杨梅酒的时候我和邵醉可都看见了啊,绝对不怀好意。”
戚年被她说得脸颊发烫,抓了一把瓜子放在红木桌上一个一个地拨,装没听见,心里却腹诽:“纪家的人都焉坏。”
眼看着时间不早,四个人决定打道回府。
雨依旧淅淅沥沥得下着,雨滴落下来的声音清脆,像一曲温婉轻柔的小调。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戚年也不觉得冷,看着商铺前红灯笼发出的微光更是觉得温和又温暖。
纪秋挽着她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个男人走得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落后两步的距离,从容又悠闲。
很快,回到客栈。
老板还没睡,半靠着墙壁在看球赛。看见他们回来,坐正了身子:“回来得这么早,没去后巷的酒吧玩?”
“没。”邵醉从柜台前抽了几张外卖单看了看,随口回答:“去茶楼听评弹了。”
老板似乎是没料到邵醉会好这个,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邵醉笑了笑,往已经上楼的纪秋那抬了抬下巴:“小姑娘喜欢。”
老板顿时了然:“够绅士。我大老粗,听那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浑身鸡皮疙瘩,只陪我老婆去听过一次,受不了……”
邵醉笑了笑,听着赛事讲解的声音,问:“怕吵着老板娘出来看球赛?”
老板摸了摸头,笑了几声,算是默认。
戚年听着邵醉和老板的对话,迈上了楼梯也转过头来看,不经意地对上纪言信的目光,一愣,跟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上去。
邵醉听那木板被踩得咯吱作响的声音,忍不住眯了下眼,问:“你怎么招惹人家了?看戚年那架势恨不得把木板踏碎了。”
何止招惹?
纪言信把玩着房卡,等戚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一言不发地上楼去。
纪秋听见房间门被撞上,回头看了眼急匆匆的戚年,疑惑地张望了眼:“怎么了?”
“没事。”戚年摇摇头,压抑着呼吸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
四个人两间房,纪言信和邵醉是商务房。一整个大间,里面分了两个房间,正好满足他们一人一间房,公用一个客厅。
戚年和纪秋原本定的是主题房,但等那兴奋劲一过去,纪秋看着古旧的大花床又觉得起鸡皮疙瘩。权衡再三,确认晚上不敢睡大花床,就换成了标准的民居房。
纪秋时差还没倒过来,下午又和戚年逛了半个北巷古城,早就累得不行。虽然看出戚年似乎有心事,但实在困得不行,洗过澡就先睡下了。
戚年从刚才起就心乱如麻,一会想起在高铁上被他牵了一路的画面,一会又想起被纪言信压在墙上……
想着想着,耳朵又烫了起来。
耳边只有他那句:“晚上……到我房间来?”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戚年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被暗示了。可对象换成纪言信,她怎么想都不觉得……他这是在邀请她。
就本能的认定,他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就算是被纪言信暗示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可怕?
过分!
戚年在花洒下闭上眼,温热的水流落下来,她捂住脸,只觉得一颗心被他撩得七上八下,却又无处纾解。
不正经。
臭流氓……
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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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们想不想看戚年去敲纪言信的门……
二更过凌晨了,明天工作日,姑娘们别等~我会码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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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时间已经不早。
古城的夜晚像是这时候才刚开始,渐渐恢复宁静。
推开走廊上的窗能看到河岸两旁的灯把青石板照得发亮。两侧的商铺渐渐关门,只有门口灯笼的余光,在清冷的夜色里透着淡色的寂寥。
河面上还有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经过,船上欢声笑语不断,把整个夜色都糅成了一团光,模糊得看不清晰。
远处的山上有一盏明亮的照明灯,那束光线似要突破天际,直直撕裂了半片天空。
万籁俱静下,才能隐约地听见有“酒吧一条街”之称的后巷那里有动感的音乐声传来。和这样的古城不符,却和这样的夜色无比融洽。
身后开门声响起,戚年的呼吸也是一紧。等调匀了呼吸,她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起码……不能那么扭捏。
然而,等戚年转身看到纪言信的那一瞬间,那呼吸完全不受控制地……乱了。
到底是在外面住客栈,不能太过随性,纪言信身上老老实实地套着一件白衬衫,就是……纽扣系得不多。
那线条优美的锁骨就暴露在戚年的眼前,不加遮掩。那纽扣系得也是潦草,有一半塞在裤子里,另一半草草地挂出来,露出了他衬衫下精瘦结实的小腹。
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哪里放了,无论是打量左边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水墨画还是研究右边墙壁上用十字绣绣出来的牡丹花,就是不看他。
“不打算进来?”纪言信倚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眼神深邃幽沉,在走廊壁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得深不可测。
戚年腿肚子有些发软,她往他身后张望了眼:“邵醉呢?”
“睡了。”纪言信放缓了语速,声音低沉:“你要找他?”
她找邵醉干嘛?
明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戚年还是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那声音,真跟小奶猫一样,声若蚊蝇。
“那他不会打扰我们。”话音刚落,戚年就被他握住手腕拉进了房间里。
门在戚年的身后被关上,他就站在只亮着一盏照明灯的玄关低头凝视她:“想好了?要走进来。”
戚年摇头,声音有些发抖:“是你拉我进来的。”
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纪言信挑了挑眉,不容分说地牵着她进自己的房间。
比客厅更暗,房间里只有床头柜前昏暗的台灯亮着,光线脆弱又渺小。
怎么看……怎么像“案发现场”。
纪言信弯腰,近得嘴唇都要碰到戚年的耳朵,轻声道:“在想什么?告诉我。”
他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上,微微的痒,虽然细微,却像是止不住一般一路流向心口,让心尖那一块麻酥酥的。
就好像……他随时会从她身后拥上来,把她揽进怀里……彻底地包围她。
察觉身前的人浑身紧绷,毛都要炸了,纪言信这才收敛。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虚揽着她坐在床边:“这里隔音不太好。”
戚年目光闪烁。
纪言信这才慢悠悠地补充完整:“如果我想对你做点什么,不会挑在这种地方。”
他捏了捏眉心,拉过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她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温和:“你应该猜到我让你晚上过来的原因。”
戚年摇头。
哪怕现在她居高临下,她都显得格外底气不足:“我不知道。”
没敢猜,也不想……猜。
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来了。
纪言信沉默了几秒,凝视她的眼睛里有幽沉的光晕渐渐沉淀。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史,还记不记得?”
戚年点头,哪能不记得……简直深刻!
那还是纪言信第一次正面回应她时就主动提起的,还让她难过了好几天……所以今晚叫她过来,是因为过年又遇到了前女友,想找她回忆回忆初恋吗?
这么一想,戚年顿时焉了。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纪言信一哂,难得有那么几分笑意。他用手指点了点涨痛的眉心,声音寡淡:“她和我同龄,在一起之前,我们都在同一个实验室做课题,做实验。除了优等生的骄傲以外,她的性格很好……”
纪言信一顿,看向垂着脑袋一副要哭出来的戚年,花了几秒才把那眼底的笑意压下去:“戚年,你先听我说完。”
戚年耷拉着脑袋:“哦。”
委屈极了。
“那一年圣诞节,她跟我告白,我们就在一起了。”纪言信微凉的目光看向窗外,语气里没有一点回忆起往昔的美好,只有清冷如夜色的声音,低低得像提琴:“谈不上喜欢,只是那年爷爷提起让我交女朋友的事,而她乖巧聪明很省事。
那时候做实验很忙,通常为了一个数据就要熬上好几天。我们没有约会,所有的交流全部都围绕着实验,围绕着参数,所以这段感情短暂得只维持了两个月。”
戚年心口闷闷地钝痛,有些难受:“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台灯散发出来的灯光把他分割进黑白两个区间,他侧脸的轮廓在暗影重重的灯光下格外立体。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清透的黑曜石,只是看着你,无端就让你觉得被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而你……却又甘之如饴。
纪言信沉默着,可眼神却一直锁住她,一眨不眨。那眼里的讯息少得可怜,但依旧被他清晰地传递出来。
戚年身体微僵,开始坐立难安。
“你没看出来?”
“我在坦白。”
戚年“啊”了一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坦、坦白?我……我不在意的啊。”
她羡慕过这个女孩曾经拥有过他,但对于纪言信有过一段感情经历这件事没有半点觉得不舒服。
成熟的男人,还是这么优秀的成熟男人,只有她一个脑残粉……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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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这章确认关系的,但感觉一直不对,先放上来,但我没准还是会删光重写……
太晚了,我实在撑不住了,先去睡了,明天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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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纪言信对戚年的粉色兔子睡衣实在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朝她勾了勾手指。
戚年靠过去。
纪言信在楼梯口已经站了一会,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另一只手趁她不注意,抽走她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手机。
戚年“诶”了一声,想起相册里那几张独家珍藏版的合照,抬手就要去抢回来。
纪言信早有准备,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还在楼梯上,不要乱动。”
“你抢我手机。”戚年看他按下home键,着急了:“不准看。”
她挣扎得厉害,纪言信干脆握住她的手腕反剪到她的身后,整个人贴上去,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那骤然逼近的男性气息里,有清冽的淡香。
戚年的鼻尖撞进他的怀里,他柔软的外套上还带着夜的凉意。也没撞疼,可戚年听着那解锁的声音顿时委屈得想哭。
纪言信刚从相册里找到他要找的东西,锁骨上一疼,被戚年不客气地咬住。
他“嘶”了一声,被迫松开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咬疼了,松开。”
戚年的手恢复自由,死皮赖脸地拥上去,紧紧地抱住他,松开了一点齿关,含糊不清地叫阵:“你还我手机我就松开。”
紧贴的身体在瞬间就感应到彼此的温度,纪言信被她抱得紧紧的,一时还真拿她没办法。
他笑了一声,按住她的肩膀:“真不松?”
戚年摇头,柔软的嘴唇就贴着他的锁骨,那不经意的举动就像是撩动火种的微风,抚起蛰伏的火星。
纪言信身体一僵,再开口时,声音都低哑了几分:“别乱动,我还给你。”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戚年的耳根一热,埋头。
然后,就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她圈在他腰后的手上,把手机递给她。
戚年摸着了手机这才松开嘴,动作敏捷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靠在楼梯的栏杆上,防备地看着他:“纪老师你拿我手机干嘛?”
纪言信正蹙眉摸着被她咬疼的锁骨,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怔了下:“手机不还给你,是不是就要哭给我看了?”
刚才那泪意不过是一瞬间涌上的,现在被压制下去,戚年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手指抠着电水壶的接线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纪言信听着那“蹬蹬蹬”的脚步声,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楼梯交界处正对着一扇临河的窗户,从河面上卷起的风凉得透人心脾。
纪言信几步迈上去。
两岸的灯光下,暗黑的水色波光粼粼,河面上还有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经过,船上欢声笑语不断,把整个夜色都糅成了一团光,模糊得看不清晰。
远处的山上有一盏明亮的照明灯,那束光线强烈得似要突破天际,直直撕裂了半片天空。
万籁俱静下,船桨划过水面的水声都清晰可闻。隐约的,还能听见有“酒吧一条街”之称的后巷那里有动感的音乐声传来。
和这样的古城不符,却和这样的夜色无比融洽。
他关上窗,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拾级而上。一直走到了房门口,握住门把手正要刷房卡开门,余光瞥到一抹粉红,抬头看去。
纪言信那清冷的目光和有些疲倦的样子让戚年差点失神,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戚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小声解释:“我……我忘记带房卡了。”
毫不意外。
纪言信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下。”
戚年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刷卡进了屋,门没关,甚至连灯也没开,径直走了进去。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见了。
戚年忍不住往门里张望了几眼,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她什么也没看清。只借着走廊上的壁灯看见了玄关处挂着的精致画框。
里面裱着一副十字绣,是一朵妖艳盛开的玫瑰。
纪言信没耽搁太久,拿了一件长外套出来,顺手关上门:“巷口有摊馄饨,吃碗鸡汤馄饨再回来?”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行动上……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纪言信把外套递给她:“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戚年接过来:“自己穿……”
——
外面还下着雨,虽然有廊檐遮掩,还是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渗进来。
纪言信和老板借了把伞,带她出门。
巷口有一点搭着木棚的馄饨摊,老板是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子。正敲着木鱼,招揽着来往的客人。
纪言信收起伞,和戚年在木棚里挑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鸡汤馄饨。
夜色虽深,但依然有留恋着不愿意回去的游客,撑着各色的伞慢慢地在古巷里走过。伞骨上有不断滴落的水珠,沿着他们的脚步落在地面上。
陆陆续续的有经过的人也进了木棚吃馄饨,北巷的馄饨是特色,到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尝尝的。
尤其是老人敲着木鱼,那悠闲惬意的姿态,在这深夜里像是暖暖绽开的烟花。
唯独戚年这一桌——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直到鸡汤馄饨被送上来,老人粗哑着嗓子说了声“慢用”,纪言信才从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仔细地擦干净后递给她。
戚年咬了口馄饨,悄悄看他一眼。
昏黄古旧的灯光下,纪言信的侧脸掩在阴影下,被照亮的那侧轮廓像被这的光柔化了般,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柔软。
“老爷子,你这么晚也不收摊,很辛苦的吧?”
老爷子端上馄饨,脸上有了那么几分笑意:“还好。我家就在巷子里,晚点就收摊了。”
游客顺着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小巷里隔一段路就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把整个巷子渲染得宁静又神秘。
客人又问:“你一个人收摊不好收吧?”
“家里老婆子编草帽,睡得晚。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帮我一起收……”老爷子重新敲上木鱼,那沉厚清润的木鱼声里隐着几缕夜色的绵长,悠远静谧。
老爷子喜欢和客人说话,客人不问,他便自己说:“以前的北巷哪有这么热闹,我都是担着担子敲着木鱼一条巷一条巷走过去的。我家小子说我年纪大了不放心,给我在这里设了摊。别瞧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这馄饨是家传的,拿手着呢。我这的馄饨就是明星也来吃过,那个叫什么……秦什么暖的。上次来拍戏,天天到我这吃馄饨……”
打开了话匣,摊子上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戚年竖了一耳朵去听,小口抿着汤料,听得津津有味。
冷不丁的,听见纪言信叫自己的名字。
戚年转头看去,眼里的星光还未敛去,亮晶晶地看着他。
纪言信一下就想起了晚上,在茶馆二楼的屏风后,他吻住她时,她也是这样的眼神。只不过那时还带着几丝迷茫和不敢置信,软软地被困在他的怀里。
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彻底塌陷,他低了嗓音,说:“我们试试吧。”
戚年的调羹“咚”地一声撞到碗底,溅起的汤汁有几滴湿了戚年的手背,烫得有些疼。她却毫无所觉一般,只顾着紧紧地盯住他,生怕一错眼,眼前一切看到的和耳朵听见的都会像破碎的梦境一样,一片片碎裂。
“等等……”她捂住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问:“纪老师,你再说一遍?”
纪言信沉默了几秒,捏了捏眉心,面无表情地抽了几张纸巾,一言不发地给她擦了擦手背。
就在戚年以为他反悔了而为刚才没有断了后路而悔得肠子都青了时,他抬眼,凝视着她的眼睛里有幽沉的光晕渐渐沉淀。
他一开口,戚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全部的感觉都凝聚到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好紧张,紧张死了……
要说的有些多。
纪言信组织了下语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史,还记不记得?”
戚年迟疑了下,点点头。
哪能不记得……简直深刻!
那还是纪言信第一次正面回应她时就主动提起的,还让她难过了好几天……因为过年时又遇到了前女友,心绪难平。所以想找她回忆回忆初恋吗?
这么一想,戚年耷拉下脑袋,顿时焉了。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纪言信一哂,难得有那么几分笑意。他用手指点了点涨痛的眉心,声音寡淡:“她和我同龄,我们是同学。因为是同一个教授,又做同一个课题,不说朝夕相处也是经常在一起。
我和她都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她好胜,也骄傲。但除此之外,别的都很好。”
戚年心烦意乱地搅着鸡汤,刚因为他那句话而滚烫的耳朵被夜风一吹,冷得几乎要钻进她心里。
醇厚的木鱼声里,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同学,共事,这样牢不可分的关系维持了几年后,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包括我也觉得和她在一起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后来那年圣诞,她跟我告白,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没有意外,所以在一起之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纪言信微凉的目光看向敲着木鱼的老爷子,那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眼底,细碎得像宝石。
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木棚,他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回忆起往昔的美好,只有清冷如夜色的声音,低低得像提琴:“那时候做实验很忙,通常为了一个参数就要熬上好几天,反复地实验,反复地摸索纠正。没有约会,所有的交流都围绕着实验,围绕着实验数据。
这种碰撞下有些争执避不可免,结果就是影响了实验,而这段感情也短暂得只维持了两个月……”
他的侧脸在暗影重重的灯光下被分割进黑暗明亮两个区间,轮廓显得格外立体。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清透的黑曜石,只是看着你,无端就让你觉得被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
戚年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口一阵发紧,刚歇了没多久的心跳声又震耳欲聋地填塞了她两只耳朵。
“后来发现对她的感觉,只是习惯了对方在身边,连喜欢都谈不上。再加上那时候,爷爷一天到晚唠叨,她懂事又省心……”纪言信顿了顿,语调微凝,渐渐地低沉了下去:“和我在一起,很辛苦。”
戚年心口闷闷地钝痛,有些难受:“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听不懂?”纪言信问。
戚年身体微僵,有些坐立难安。她要听懂什么……?
纪言信无力地闭了闭眼,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没有恋爱经历,我也做不到一片空白地和你开始,所以我在坦白。无论你是不是介意,告诉你,让你能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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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qaq亲妈累哭在馄饨摊边。
其实纪教授最后那句话有好几种选择,选择困难症一个个pass掉,最后留了两种……实在无法决定听取了基友的意见。
《美人》这篇的废稿都要比正文字数多了,手动再见。
谢谢打赏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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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纪言信刻意在“坦白”和“考虑”上加重了语气,见她还是懵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吸引她回神:“你是z大在读的研究生,我是z大任职的教授,除了主观原因,这些客观的,也不能忽略。”
他的语气暂缓,温和下来:“戚年,这些,你都想过吗?”
戚年张了张嘴,想说话,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她却忘了自己能说什么。
师生恋自古以来都不是世俗所能够接受的,但现在对师生恋早已没有杨过和小龙女那时的偏见,她不是生化院的学生,也不是纪言信直接任教的学生。又是早已思想成熟,经济**的成年人,她从未觉得这个是阻碍。
她摇头,有些心烦意乱地碾着薄薄的馄饨皮,声音沉闷:“你有顾虑吗?”
纪言信轻笑了一声:“不是顾虑,外界条件从来不是影响我决定的因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如果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并不能公开,起码在你毕业之前都不行。对你来说,会有些委屈。”
话落,他凝神看着低头不语的戚年。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只为了照顾这个小姑娘的心情。
那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温和,意外地抚平了戚年心口的烦躁。
不动摇,不动摇!
说什么都不会动摇的!
“不用这么急着告诉我。”纪言信抽出两张纸币压在碗沿下,淡淡道:“彻底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他修长的手指被灯光拉出剪影,漂亮得不像话。
戚年心念一动,在他收回手之前握住他的手指,看他倏然抬眼看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用现在能拿得出来的全部真心,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得很清楚了,你别后悔……”
纪言信看着她的眸光渐深,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会让我后悔吗?”
戚年摇头,语气格外坚定:“怎么会!”
她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有点信心的好吗!哪怕这点魅力和纪言信的比起来……根本不够瞧的。
见他不说话,戚年得寸进尺地整个牵住他的手:“以后……”
她抿了抿唇,终于有些豁出去后的害羞:“请多指教了。”
——
回到客栈后,戚年兴奋地睡不着,又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她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夏告诉纪秋,可一想到这嫩芽都还没破土,又小心翼翼地藏回了心里。
磨蹭着出来时,已经过了零点。
不能吵着未来的小姑子,也不能去骚扰纪言信,更不能招惹刘夏……她最近跟吃了**一样,一点就爆。拒绝沟通,拒绝心灵鸡汤,拒绝一切和李越有关的话题。
所以至今……戚年都不太清楚两个人闹分手的真正原因。
严格说起来,她对刘夏和李越……也没有很担心,潜意识里,关于他们和好只是时间早迟的问题。
戚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圈,依旧酝酿不出一点睡意。
她爬起来,抱起平板刷微博。
暂时……也不能微博分享,戚年简直憋得内伤。
纪秋半夜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听见戚年在笑,汗毛都竖了起来,捂着被子问了句“戚年你怎么还没睡”,没等到回答就又沉进了梦想里。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雨停了,天际熹微露了点光,戚年才刚刚睡下。
邵醉昨晚一夜好眠,到了约定的时间来叫醒两个姑娘。本以为开门的会是戚年,不料,敲了半天才爬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纪秋。
“戚年呢?”邵醉问。
纪秋压着门,不让他往里看:“你怎么一大早就惦记着姑娘呢?也不用往里进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了,我帮你传达。赶紧说完,我睡个回笼觉。”
邵醉无力扶额,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看了纪秋一会,直看得纪秋快炸毛了,才说:“昨晚让我叫你们起床的是不是你?说要去看古城墙的是不是你?”
纪秋努力回忆了一下,一脸便色地关门换衣服,再不敢多说一句。
还真的是她啊!
而且,邵醉绝对嘴下留情了。
她昨晚说的是:“邵醉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这古城墙在临走之前必须看了,所以一定要把我弄醒了,无论哪种手段。掀被子还是挠痒痒,直接泼冷水都行……”
换好衣服,纪秋叫戚年起床。
戚年快清晨了才睡下,现在死活也爬不起来,头昏昏沉沉得晕得厉害。好像是回应了纪秋的问题,可到底回答了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耳边没有了纪秋的声音,她的意识一沉,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手上被纪秋贴了一个便签——“我们去看古城墙了,睡醒了给我哥打电话,我哥说他会回来接你,嘻嘻。”
一行字的最末尾,还画了一张萌萌哒笑脸。
戚年把脸埋进温暖的被子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客栈有免费的早餐供应,现在虽然早已经过了供应早餐的时间,老板娘还是特意给她开了次小灶。
熬得浓淡适中的皮蛋瘦肉粥,切了一碟萝卜丁,还准备了两个奶黄包,半个咸鸭蛋。
昨天后半夜停了的雨在今早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湿漉漉的天气,戚年的心情好得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一尘不染。
吃过早餐,戚年正倚着石栏喂猫。一抬眼,就看见纪言信撑着伞信步从桥上走下来。走到客栈门口没再往里走,朝她勾勾手指,就在门外等着。
刚才没看见纪言信的时候,戚年还满脑子想,突然转变了身份会不会不适应?等会见到时会不会满脸尴尬……脑补了将近一万字的应对方法,这会刚走近,就什么都忘了,一个字都没想起来。
纪言信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昨晚几点睡的?”
戚年原本还想矜持矜持地谎报下军情,可抬头一对上他仿佛能洞悉她想法的眼神时,乖乖地老实汇报:“具体不知道了,反正天快亮了才睡着。”
比预想的……晚了两小时。
纪言信低头,花了几秒才把那眼底的笑意压下去,若无其事地问道:“想去哪?纪秋和邵醉去了古城墙。”
昨天她和纪秋把北巷逛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除了竹简博物馆之外,只有古城墙和多宝塔。严格的说起来,多宝塔都不算是一个景点,只是因为过年,寺庙里有北巷的居民念经礼佛,可以去看看。
但这些……戚年都不是很有兴趣。
“没有想去的?”纪言信细看了她一眼,抬腕睨了眼时间:“跟我回房间?在纪秋回来之前还有两小时的补觉时间。”
戚年一愣,莫名耳热……就撇不开回房梗了吗?
不过,等等……
补觉?
“你昨晚也没睡好?”
“有点认床。”纪言信合起伞,靠在门口放伞的篓子里。
他松了神色,戚年才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倦色,顿时有些心疼。
但等到纪言信的房间时,戚年那些不自在又慢慢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还在适应着摆设差不多的客栈房间,就见纪言信已经低头开始解纽扣,迅速又有效率。
戚年连忙转过身,捂着有些发烫的脸:“不然我回我房间……”
虽然算不上正式的第一次约会,但这样似乎是不太好?
纪言信思忖片刻,开了电视,调试好频道:“不用回去,就在我这里。”
戚年接过他递过来遥控器,有些犹豫:“会不会吵着你?”
“没打算真的睡一觉。”纪言信慢条斯理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闭一会养养神,回去之后,事情很多……应该没多少时间见面。”
纪言信拍了拍床边:“要不要靠上来看?”
戚年身体僵硬,连带着脚步都要凝固了,这种“邀请”下,她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啊……
纪言信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戚年这才反应过来……被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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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只为了照顾这个小姑娘的心情。
作为一条旁白,也是苏了……
唔,算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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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色有些阴暗,屋外下着雨。那雨声透过半开的窗户沁进来,像是雨丝落在身上,光是听着就觉得凉意袭人。
戚年坐了一会觉得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上窗。
这个房间正对的窗口就是北巷古城临河而立的主街,大概是假期快要结束,今天来北巷的游客似乎格外得多,两侧的走廊都挤满了人。
想了想,她又顺手拉上了窗帘,只露出一指宽的距离,可以看看天色。
做完这些,戚年走过去。这一次,干脆脱了鞋,盘膝坐在床边。
电视本就微弱的声音被她干脆静音,戚年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戚年是不折不扣的低头族,打发时间不是刷微博就是刷朋友圈的订阅号。不过,比起以前来,她现在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大三那年暑假,刘夏的父母一起去临市投资生意,要去大半个月。不放心刘夏一个人住在家里,临走之前把刘夏和她养得两只乌龟一起打包送到了戚年的家里。
刘夏和戚年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喜欢运动,生活健康。加上专业的特殊性,有这么一大把的休息时间,前几天她还可以挥霍着全用来睡懒觉,但永远不能超过第四天。
米虫的生涯的第五天,刘夏就受不了暴走了。
戚年那时候在二次元的发展蒸蒸日上,每天的乐趣除了挖坑填坑之外,就是抱着电脑刷微博,看漫画。出个房间门,换手机继续刷微博看漫画……
刘夏非常不解地把她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连朵花都没找出来。
刘夏平时做实验闷在实验室里就够烦躁了,见戚年死宅在房间里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实在无法理解:“微博是镶钻了,你一天到晚抱着刷?电脑是你老公啊,就出个房间门都依依不舍的?”
于是,在戚爸戚妈的大力支持下,刘夏横刀阔斧地对戚年进行了一番改造。
每天下午吃过饭半小时散步消失……嗯,变相的逛街。
每天晚上十点前务必关电脑睡觉……嗯,变相的八卦聊天谈人生理想灌输心灵鸡汤。
戚年被掰了半个月,虽然不太情愿,但生活作息是真的调整了过来。
好像……思绪有些跑偏了?
戚年回过神,突然就觉得微博也有些索然无味。
晾在外面的脚丫有些冷,她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把两只脚丫都塞进去。轻轻的,悄悄的……却有隐秘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抬手,凌空刻画着他的轮廓。
她拿着画笔画过不少次,看着纪言信在她的丫丫电子书跃然成型,从最开始的满足到后来求而不得的落寞伤心……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那么有真实感。
这一次,他就在她的眼前,在她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地方。
纪言信闭着眼养神,感觉到身边的人渐渐安静下来,这才睁开眼。
戚年靠着靠着就困了,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蜷着身子,以一种看上去就不怎么舒适的姿势挨着他。
手臂被她压住,有些麻。
纪言信缓了一会,才伸手,无声地把她揽到身侧。
——
戚年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人。
她毫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的呆,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在纪言信的房间里,边刷微博边等他睡醒。然后……然后看着看着就沉迷美色,一头栽进梦里了?
真是太出息了……
戚年拥着被子坐起,扶着还有些沉的脑袋发了一会呆,这才想起看看时间。
一、个、小、时!
她睡了一个小时,那纪老师人呢?
窗帘没有拉开,依旧是她留下的那一指宽的距离,房间里有些暗,并不太能看清。
戚年正要下床穿鞋子,刚掀了被子,门就被轻轻地推开。
纪言信正在打电话,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她。走了几步,才似有察觉地看过来,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亮了亮。
戚年有些发愣,看着他拉开窗帘,眯着眼去适应骤然变亮的光线。
“好,我知道了。”他低了嗓音回答,在窗口又站了一会,才挂了电话。
戚年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总觉得有那么些阴郁。
“穿上鞋。”纪言信转身走过来:“邵醉和纪秋快回来了,我们下楼去吃饭。”
戚年迟钝了几秒:“好。”
她用脚尖勾到被她随意踢在床边的鞋子套上,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脸红,也不敢和他对视,浑身的尴尬症都犯了。
总觉得,还没她没皮没脸倒追的时候相处自然。
戚年把睡得有些蓬乱的头发勾回耳后:“那我先回去洗把脸。”
电视还没关,但频道已经调到了科教频道,戚年分神看了两眼,没听到他的回应,这才侧目看去。
这一眼,直接撞进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
不知道纪言信是从哪接了一根烟,就这么捏在手里把玩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把玩着一根香烟都跟把玩着珍贵的艺术品一样,养眼得不行。
他弯腰,从桌几上拿起客栈里的火柴盒。手指在火柴盒上轻轻一敲,抽出一根火柴。一手控制着火柴盒,另一只手捏着那根细细的火柴在粗糙面上一擦。
“嗤”的一声,火焰冒起来。
他叼着烟,凑上去。
明明是十足痞气的动作,他却做得格外优雅,也格外……撩人。
戚年有些小忐忑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纪言信看了她一眼。
“讨厌我抽烟?”他问。
戚年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渐渐不受控制的心跳:“是你……就不讨厌。”
“就抽一根。”他叼着烟,也只是叼着,说话时,声音却因为这个动作有些含糊:“送你回去之后,要出差一段时间。开学前才回来……”
戚年对他要出差没有别的概念,只联想起七宝,立刻接话:“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七宝的。”
她突然提起七宝,纪言信似乎才想起来。
“我不担心。”纪言信掐住烟,碾熄在烟灰缸里,声音却渐渐沉闷:“不要多想,回来给你电话。”
戚年随口“嗯”了声,嗯完见他还看着自己,后知后觉道:“我会把七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等你回来接走它。”
纪言信似乎是笑了一声,屈指赏了她一颗爆栗:“还没有进入状态?”
见她不懂,他皱眉,耐着性子点拨:“重点不是七宝。”
戚年立刻醒悟。
她试探性地勾住他的手指,见他只是挑了挑眉,红着脸牵住他的手。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就把刚才那句被逮住小尾巴的话改了改,重新说了一遍:“我会把七宝照顾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和我一起等着你回来?”
纪言信低头看了眼她牵住自己的手,她手指轻微的颤抖着,显然是有些紧张。就连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都有几分底气不足。
在昨晚他提出试试之前,纪言信深思熟虑过很久。
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性子疏冷也不爱哄人。戚年比他小五岁,不大不小有些尴尬的年龄差,又没有恋爱经历,很容易会对他,对这段感情产生期待和依赖。
他不太确定自己能给她什么,甚至在开始前,对这段感情的估测是有些消极悲观的。
但现在发现,她能够回应自己。
那漫长的一段磨合期里,他再多些耐心,应该会……还不错?
——
邵醉和纪秋回来后,戚年再没有和纪言信的独处时间。先回屋去收拾了东西,只住一个夜晚,她带的东西也不多,花不了多少时间。
倒是帮纪秋找她昨天刚买的发夹,差点把整个房间给翻过来。
高铁到z市后,纪言信先送她回家。后座两个瓦数高得令人发指的灯泡在,戚年也说不出什么“状态内”的话,和平时那样道过别,下了车。
关车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真实感。
等目送着纪言信的车离开,戚年握着双肩包的肩带,有些打不起精神。
正想回去抱着七宝好好蹂|躏下,一转身——
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刚买菜回来的戚爸,吓得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最后一句……莫名地自己也凉了一下……
感谢姑娘们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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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戚爸高深莫测地睨住戚年,看她一脸心虚,胆都要被吓破了的样子,很温和地笑了笑:“男朋友?”
戚年下意识地摇头。
她还没想那么早就曝光纪言信啊……尤其是让古板的戚妈知道这还是师生恋,估计又要跟和尚念经一样,没个几天消停不下来。
“哦。”戚爸一副“我很懂”的表情,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脚踩两条船被我发现了?”
戚年简直要给戚爸的脑洞跪了:“不是啊,学校的……”
戚爸打断她:“我以为你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才帮你在你妈那说了好话。”顿了顿,他转过头,不死心地再次确认:“真的不是?”
戚年捏着肩带的手指都要把肩带扭成一团了,被戚爸这么追问着,总有种初中早恋写情书被逮着了的错觉。
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太好承认的。
心跳得有些快,也有点慌,有种踩在浮萍上,随时会陷下去的错觉。
她支支吾吾地组织了半天语言,到最后……也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是……”
说完又担心戚爸会胡思乱想,快速地在心里打腹稿。
交代行程?比如四个人去的,但两两分房睡,真得再没有的纯洁……绝对不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
再比如:你女儿的男朋友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看上去安全系数也是很高的?你不用太操心,毕竟刚开始,还有很多的不太稳定性嘛!
最重要的一点好像是……先别跟戚妈透口风?不然,又要被追问。
她这边思绪纷飞,打好的腹稿刚顺了一下顺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戚爸有些严肃地压着声音,努力回忆:“刚才车里三个人,一前一后都有个男的,所以哪个是你男朋友?”
戚年,卒。
——
纪言信离开前,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是短信,其实只有两个字:“走了。”
戚年回了个“好”,再加一个卖萌的颜表情。发送成功后,低头看了眼趴在她脚边蠢蠢欲动着要咬她拖鞋上兔耳朵的七宝:“七宝你离开纪老师这么久都不想他吗?”
怎么她离开他才几个小时……就又开始想他了?
七宝听不懂,张嘴**兔耳朵,一双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着她。
见戚年似乎没有反应,咬一口,再咬一口……
等戚年回过神,兔耳朵拖鞋已经被咬秃了……七宝满嘴毛地趴在地上企图掩盖罪证。
啊啊啊啊啊!
要气哭了!
戚年在微博上晒出被七宝咬秃毛的兔耳朵拖鞋,小天使们纷纷表示——
“七宝干得好啊,这下大大又能理直气壮地找你主人索赔,以身相许了。真是卖主人的机智好狗。”
刘夏回来了。
这个消息还是戚年刷朋友圈时,看到刘夏的照片里有一盒还没拆开的鸭锁骨时发现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美食街上仅此一家的鸭锁骨。
隔天一早,戚年就带着狗,狗叼着小笼包子去了刘夏的家里。
刘夏现在一个人住,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带着肉包子香的大狗直接扑倒在玄关的地毯上。
七宝似乎也发觉自己犯错了,再不敢表现热情,夹着尾巴蹲到客厅的角落里,叼着小笼包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夏。
刘夏一口气还没上来,先被它逗乐了。
“你现在就成它保姆了是吧?”刘夏咬着油条,眯眼打量着嘴里含着包子一动不动的七宝:“不然就是当妈?当妈好歹也得有个名分啊。”
话落,她自己也笑起来,抬脚踢了踢戚年的小腿:“是不是跑我这来给李越打探消息了?”
“怎么会?”戚年义正言辞地反驳她:“我是站在你这边,一个寒假不见连来你家看你都不行了?”
刘夏咬着油条不说话。
渐渐的,戚年也绷不住了,招来七宝:“来来来,给刘夏奶奶卖个萌。”
刘夏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她看着戚年,顿时就笑了:“行了,你那点心思全部写脸上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李越怎么了嘛,直说我还能吃了你啊?”
戚年认真地想了想,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你会……”
刘夏狠狠瞪了她一眼,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低落:“李越跟我求婚了,但因为我想休学一段时间的事情吵架了。”
“你也知道,小辈里就我姥姥对我最好。我姥姥现在这样,我妈把工作都放一边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走了,我想留在她身边陪她最后一程……”刘夏眼眶泛红,有些说不下去:“但也许是我心情太压抑了,跟吃了火药一样,跟他吵了一架,说得话伤着他心了。”
戚年沉默。
她大概猜到是这样的情况,但看刘夏这么脆弱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太好受。
从小到大,她红眼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永远都是明艳张扬的,受了委屈从来不会哭,只会咬着牙比对方更狠地欺负回去。
如果还有谁能把她招惹哭,除了刘夏至亲的,大概就只有李越了。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糊涂了,混账了……”刘夏扶额叹气:“但我暂时也不想理他,等开学之后应该会好吧。”
戚年拍拍她的肩,无声安慰。
不过……
戚年忍不住问:“不是打算休学?”
刘夏的情绪已经平静了,睨了她一眼,自嘲:“被我姥姥赶回来了。”
戚年很有觉悟地补充上她的下半句:“还有李越也不高兴……”
刘夏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刘夏这的事情问清楚了,压在戚年心口的大石头也算是被搬开了。之前无论用哪种方式都撬不开她的嘴,戚年还猜测着有多严重呢……
感情是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好意思说。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纪言信还没回来。
戚年怕打扰他,连信息也不敢发。前几天经过花鸟市场的时候,买了本以前的老黄历,天天撕日历,从没有那么期待过开学。
离开学还有最后一天时,戚年搬回了学校旁的公寓,除了行李,一起搬走的还有……七宝。
又回到这个地方,七宝看着有些兴奋,东嗅嗅西嗅嗅地熟悉领地。
保洁阿姨前两天刚来打扫过,戚年也不怕它吃了灰,等它转高兴了,喂了狗粮又喂了半盒酸奶解决了七宝的晚饭。
撕掉日历,刚坐下准备填一填之前那个坑的番外,周欣欣来戳她:“在?”
戚年看了眼在线状态的企鹅号,有些莫名,但还是回:“在啊。”
周欣欣:“跟你说个事,你要稳住,要淡定啊。”
戚年反问:“除了被我男神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告白,还有什么是我淡定不下来的?”
……
周欣欣呸了她一声:“严肃神秘的气氛都被你破坏光了!”
“是这样。”周欣欣酝酿了下,快速地敲字:“我有个编辑朋友,她们有一组的组长突然被调职,之前那个组负责的书直接就转手给了她们。书已经下厂了,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后期的宣传跟上就行,但她现在已经要哭了。”
戚年被勾起好奇心,问:“怎么了?”
“接了个烫手山芋呗。”周欣欣笑了两声,欢快地:“前段时间路清舞不是办了签售会吗?我记得去z市也办了一场,你知道的吧?”
戚年默:“知道……”
但她没关心,连什么时候结束了也不知道。好像,忽然有一天,地铁的广播牌就换成了音乐剧的抢购热线。
“她今天拿到编辑的样书,翻了翻……发现路清舞撞梗了。说撞梗还是因为现在没做对比,要真有心做出证据了……”周欣欣没再说下去,只用省略号做了结尾。
但她不说,戚年也知道后面的内容,顿了顿,不太在意:“她抄袭抄成精了,很难把她坐实。而且她的粉丝年龄较小,没有真凭实据不会认账。”
周欣欣叹了口气,看着戚年发来的那段话,想着电脑那端那个人此刻已经云淡风轻了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难受:“你就不在意?”
戚年没回。
这些事要怎么说呢,过去了很久,时间最擅长抹平痕迹。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有些心凉了。
突然被翻出这种前尘旧事,戚年的心情很是低落了一会。
她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忍不住还是给纪言信发了个短信:“你回来了吗?”
下一秒,手机震动。
他的回复依旧言简意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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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三秒后,纪言信又追了一条短信。
“我在楼下。”
回、回来了?
就这么……毫无预兆,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戚年脑袋空白了几秒,下意识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
时间还早,公寓楼进进出出的都是住户。
一辆车就停在公寓楼前的路灯下,的灯光像是给奶白色的车身镀上了鎏金,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那辆车的车窗半开,车灯正在一闪一闪的亮着。
并不是纪言信的车。
没时间换衣服,戚年看了眼镜子里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自己,想起在北巷古城客栈的那晚,他站在楼梯上看自己的眼神……
自暴自弃地想:如果他敢皱眉,她就……她就以后都不穿兔子睡衣了!
电梯一直在底楼上不来,所幸楼层也不高,戚年干脆从楼梯跑下来。
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暗,戚年跑得急,好几次差点没看清台阶,吓得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直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她扶着扶手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地平复下过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到最后不止没能镇定下来,反而一想起他就在外面的那辆车里等她,就控制不住地……继续砰砰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戚年懊恼地只挠头。
她设想的久别重逢明明是她精致地妆点过,去机场接机。在z市机场那么多人里,一眼发现推着行李车信步走来的纪言信……
戚年甚至都设计了好几种场景设置,比如他反应冷淡的话,她就体贴乖巧地走在他的身边。安静的,不要发出声音……送他到家门口,很懂事地让他赶紧去休息,自己回去。
如果接机不太方便,她可以提前拎上山药骨头汤去他家里等。飞机餐不好吃,她把戚爸拿手的骨头汤拿出来,肯定能鲜掉他的舌头……
再不然,隔天再见。他回来那晚一定要打电话约第二天的晚餐,诉诉相思之情。
但现在……所有能够好好表现下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连一点都没挨着边。
戚年推开门。
楼上曾经把被单掉进她阳台里的单身帅哥正拎着一袋草莓往里走,不经意间看见戚年,脚步一顿,立刻慢了下来,和她打招呼。
戚年也笑了笑,很客气地回应:“下班了?”
“嗯。”他笑了笑:“刚下班,你要出去啊?”话落,又想起什么,晃了晃他手里拎着的草莓:“在门口的水果店买的,等会我洗好了,放你门口空置的鞋架上。”
戚年“啊”了一声,有些意外:“谢谢啊,不过不用了,我早上刚买了一斤……”
话还没说完,短促又响亮的喇叭声响起。
戚年循声看去,原本停在路灯下的车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就停在公寓门口,驾驶座那侧的车窗彻底降下来。
纪言信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朝戚年勾了勾手指。
无声的邀请。
戚年弯唇笑了笑,也不解释,只说道:“那我先走了啊。”
戚年楼上那帅小伙一脸郁闷地看着她一路小跑到车前,弯腰和车里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绕过车前坐进了副驾。
车门关上,驾驶座那侧的车窗也随之升起,很快,车辆就消失在了公寓楼前。
纪言信顺着路标把车开到小区露天的停车场里,随意地占了个车位停进去:“停一会应该没事?”
戚年脑子有些打结:“应该没事……我以前还停过一下午。”
她的声音有微弱的,几不可查的紧张。
纪言信转头看她,出来得匆忙,她的衣服没换,是上一次在北巷古城的客栈见她穿过的兔子睡衣。
停车场只有路口有盏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太清,但估计……她脚上是一双同色系又毛茸茸的拖鞋……
就这么喜欢粉红色?
戚年察觉到纪言信在打量她,紧张地恨不得缩进座椅里,空白了好久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努力地想话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言信收回视线:“刚来。”
顿了顿,他补充:“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在楼下坐了有几分钟,还在想是上去找你还是让你下来。”
戚年有些懵,不明所以地问道:“有……差别吗?”
难道是因为晚上不太好?但……也不是没有晚上来过啊……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下,很浅的笑容:“有。”
要不是戚年看到他眼里那一瞬掠过的明亮的光,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沉吟:“我上楼,目标有两个……”
戚年没太听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让自己努力地和他对视……可总对视不了三秒,就不受控制地飘开……
看车上那个中国结挂件,看方向盘上那“别摸我”的图标,看他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精致的手……
一个生化院的教授,手长那么好看,就不怕讲课做示范的时候学生都被他的手带跑吗?
见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纪言信被她盯住的手指微收,移到自己的面前。
戚年恍然跟着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感觉这一眼对视像有电流通过,她脑海里噼里啪啦炸响的全是烟花的声音。
戚年平定呼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你再说一遍?”
纪言信轻叹口气,那些话,突然就不想说了。
戚年咬咬唇,被他那一声轻叹叹得肠子都悔青了,捶胸顿足地只想把自己叉出去!叉出去!叉出去!
她偷瞄了他一眼,好像……生气了?
要怎么哄啊?
卖个萌?那是“汪汪汪”,“喵喵喵”还是“咩咩咩”……
小天使们能容忍她这没技术含量的卖萌,纪言信恐怕会直接把她从车里丢出去吧?
啊啊啊……
有了有了!
戚年低头从手机里翻出备忘录,移过去移过去……递到他的面前。
纪言信垂眸看了眼,然后……皱了下眉。
戚年的心跟着一紧,怎、怎么皱眉了?
纪言信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点……
什么“天气晴朗,长款毛衣,打底蕾丝两件套,渐变色小短靴。阳光不明媚就淡蓝毛呢大衣”“如果接机不太方便,可以提前拎上山药骨头汤去公寓等,钥匙还在我这没拿走”“不能他一回来就缠着要见面,要克制,戚年你一定要克制”……
很乱,断句不清甚至会看不懂的一大篇,纪言信却看懂了。
他从戚年手里接过手机,手指擦过她的指尖,顿了顿,他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牵住她,大略地从头扫到尾。
刚确定关系他就临时出差了那么久,从她上车到现在,车内的气氛一直都是尴尬的。可就在他伸手牵住她时,好像就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戚年被他牵了一会,手心就有些冒汗。
尤其是他……还真的就从头看到尾……
脸烫得不行,总有种被扒了皮晾在阳光下的感觉。她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不看了好不好……”
很害羞的啊。
纪言信唇边已经隐约有了几分笑意,他的指尖轻轻地勾划着她的手背:“接近半个月,我只收到我女朋友的两条短信。”
他眯了眯眼,继续道:“一条是问我到了没,一条是问我回来没。你觉得……她是怎么想的?”
戚年被问得面红耳赤:“我怕打扰你。缠得太紧了你讨厌我怎么办?”
手背上,他的手指还在不轻不重地划着。那不轻不重的触感,就像是撩动着她心口最柔软那处的羽毛,让她浑身都有些不对劲。
纪言信盯着她看了一会,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戚年傻了,坐大腿?
纪言信无声地点头,眼带笑意。
这这这、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明显还在犹豫,那进退两难的表情挂在脸上,很是明显。
纪言信没耐心等她慢慢想清楚再做决定,抬腕看了眼时间:“我时间不多,等会顺路把车还给沈教授,晚上还要总结汇报。”
戚年立刻麻利地爬过去。
空间有些狭小,勉强把她塞进去,还是……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
她不太自在地别开脸,即使光线昏暗,她脸上的绯红依旧明显得让纪言信能够看清。
他压着笑,扶住她:“把位置往后调一点,在哪调知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微低了头,那声音就在她的耳畔,清晰无比。
戚年都要哭了,耳朵烫得她脑袋都一阵阵发晕,她喘了口气,勉强压住悸动的心跳:“知、知道……”
“自己来。”他往后靠,给她腾出空间来。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
调节座椅位置的地方在座椅下,她俯下|身去,就像靠在他的怀里,鼻尖几乎擦着他的衬衫领口。
很熟悉的淡香,却像是四散的火星,把戚年浑身各处都点得像着了火一样。
总算摸着了!
她按住,正要拨动,想起来问他:“是不是往后?”
纪言信没回答。
戚年正打算再重复问一遍,下一秒,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
如果不是戚年现在就跟个煮熟的虾一样,她应该……不会觉得他的手有些凉。那种凉,就像是往火堆里丢了一块冰,不但没有降温的效果,反而让火焰猝然盛开得更旺。
“别动。”纪言信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那手指微微触碰了一下又很快移开,然后又……碰上来。
戚年的脸烫得要冒烟了:“纪、纪老师?”
纪言信帮她把领子折回去,云淡风轻地解释:“衣领翘起来了……”
戚年:“……”难道,是她想太多了吗?
嘤嘤嘤。
僵着身子努力不碰到他的姿势实在有些难受,戚年小心的,尽量不着痕迹地把身体的重量悄悄地移了一点到他的身上。
在调整座椅的手指往后一拨,座椅的位置终于开始往后挪。
戚年还没松一口气……
纪言信的唇落下来,在她滚烫的耳朵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柔软的唇,吻得格外轻柔。
戚年一个哆嗦,顿时炸了……
亲、亲耳朵!!!
他的手扶上来,另一手撑在她的背脊上。
唇沿着她的耳廓一点点往下,微微的痒,一路麻到心口。毫无防备的,戚年就软了下来,丧失反抗力。
顾不得再去管座椅的位置,她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心“砰砰砰”地剧烈跳个不停。
“耳朵怎么那么烫?”他**戚年的耳垂,含糊不清地低喃了一句。
深埋在戚年心里的那根“嗤嗤”响着的引线终于彻底引爆,戚年满脑子都是格外绚烂的烟花。
耳朵怎么那么烫……
怎么那么烫……
那么烫……
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耳朵……也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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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57|原创首发
第五十六章
戚年的耳朵很敏感,就算是刘夏往她耳朵吹一口气,她都忍不住要哆嗦。何况……是被他**了耳垂。
明明浑身都烫得厉害,可戚年却有些瑟瑟发抖。
“痒……”她嘟囔了一声,呼吸急促。
“嗯。”纪言信应了声,但似乎并没有真得听进去。
他紧贴在戚年背后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身体却往前倾,把她压在方向盘上。
并不舒服的姿势……准确地来说,是很别扭。
戚年的后腰被烙得有些疼。
她迷茫地看着突然停住的纪言信,已经跟浆糊一样的脑子完全不能思考。
纪言信看到她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起来,解释:“有人……”
戚年这才警觉地转头去看车窗外。
就停在纪言信车旁的那辆保时捷车灯亮了亮,透过车窗还能听见站在车头的那个女人的说话声。
有点熟悉。
戚年借着保时捷车灯的灯光仔细地打量了眼在那指挥倒车的女人,囧得头皮发麻。
虽然系里一直有人说教授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戚年搬过来住了一学期,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名就有些心虚……
纪言信顺着她的目光,问道:“认识?”
戚年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安:“是我们系的教授,我搬来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
听出她的潜台词,纪言信不怎么在意地接了一句:“那真是幸会了。”
幸会……
幸会是什么鬼!
这种时候……空气里的尴尬一封箱打包,擦点火星就能炸开了好吗?
纪言信没让她继续分神,双手捧住她的脸,有些强硬地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刚下飞机,最近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像是回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日子。每一天的时间似乎都不够用,每一秒神经都像是紧绷着,很累,也很疲惫。
可从刚才见到她开始,那种疲倦的感觉轻而易举地就被粉碎掉……尤其是在逗她的时候,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身体反应都让他觉得在她身边格外轻松。
他闭上眼,抵着戚年的额头靠着她:“上楼会有两个目标,一个七宝,一个你……”他一只手松开,搭在她的肩膀上。
触感柔软的睡衣有些毛茸茸的,意外的手感不错。
“让你下楼目标就明确了,只是来看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在说刚才因为戚年分神而没有说完的话。
戚年有点心疼,刚才那些被他撩拨起来的悸动顿时安分。她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不是很累?”
纪言信有些不自然地睁开眼看着她。
感觉到她轻轻拍着自己的手一顿,又闭上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顺利倒出车库的保时捷车灯亮起,很快就响起引擎声,绝尘而去。
他的声音又在重新安静下来的夜色里逐渐清晰。
“不太方便让你接机,就没通知你。”他的鼻尖和她的一擦而过。
纪言信松开她:“现在……该走了。”
戚年有些诧异:“这么快?”
纪言信累得不想说话,睁开眼睛微瞌了一下示意。
今晚其实不应该来这里,眼看着就要开学,因为这次意外出差堆积下来的工作实在有些多。
但就在上高架前,他却鬼使神差地……掉头来了这里。
“那你开车小心点……回去好好休息。”戚年突然就有些舍不得。半个月未见,那巨大的惊喜感还没消化掉,他就要走了。
“大概后天……”纪言信的手指把她不知何时含进嘴里的发丝勾开。
不经意地一个动作,却让戚年心跳猛得漏跳了一拍。
“后天晚上我来接你,顺便把七宝带回去。”纪言信顿了顿,想起临走之前她曾经夸下的海口,微抿了下唇:“记不记得在北巷古城的客栈里你跟我说了什么?”
戚年回忆了半天,一脸迷茫:“好像……说了很多,你指哪一句?”
“白白胖胖那句。”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杀得戚年的耳朵又重新烫起来。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天她似乎是说“我会把七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等你回来接走它”。
戚年反复念了好几遍,不觉得有任何问题:“那句话……怎么了?”
“没喂胖就罚你。”他清冷了声音故意威慑,但眼底却漫开浅淡的笑意,丝毫不像面上摆出来的那么严肃。
于是,综合结果就有些……像**。
戚年捂住滚烫的脸,脑内弹幕不停地刷过——
“来罚我呀,狠狠地罚我……不管罚什么都认都认都认,哪怕学七宝叫都没问题……”
“坠入爱河的女人太可怕了,哪怕是一个正经的词都能想歪……”
“是贴墙壁咚罚还是滚沙发罚啊,好污啊,捧脸。”
她脸上那一脸的梦幻实在是太明显。
纪言信曲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要走了。”
戚年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红着脸就要站起来。
纪言信那一句“小心”还没出口,戚年已经一脑袋猛得撞上车顶,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纪言信闭了下眼,无奈地轻推了一下眉心,把戚年按回腿上。
戚年扶着脑袋晕得不行,五官都要皱起来了,惨兮兮地看着他。
“这里?”纪言信的手指按上去。
戚年“嘶”一声,感觉到他的手正揉着她被撞疼的脑袋,抬起眼,正好对上他低头看来的目光。
狭长如墨的双眼黑得发亮,戚年突然魔怔了一般,直勾勾地盯住他的嘴唇。
能不能……亲一口?
就亲一口……
她微微仰头,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纪言信看穿她的意图,食指抵住她的眉心,有些无奈也有些……忍耐:“戚年,你再这样我走不了了。”
“不管……”
话音未落,纪言信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微张的嘴唇。
这一次的亲吻不同以往的浅尝即止,他轻轻地咬住她的下唇,在戚年疏于防备时又毫不留情地撬开她的齿关,拖住了她的舌头。
夜色下,狭小空间里的独处真得是要命……那么多的暧昧,发生得简直猝不及防。
戚年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回应,但当舌头被咬住,他的手从她粉色的兔子睡衣里伸进去时,她还晕着的脑袋彻底没法思考。
被迫地,被他汲取着,需要着,亲吻着。
这么耗费精力的亲吻里,她唯一的念头是——他们是怎么跳过漫长的感情培养期,毫无障碍地进入蜜恋期的?
唔……算蜜恋期吧?
二十分钟后。
七崽微博更新。
七崽:想去天台唱首歌……>w<就唱《小苹果》。
小天使们:……
——
周欣欣发完消息,见戚年半天没回。在电脑前脑补了一出戚年蒙被大哭的场景,圣母心发作,不停地安慰她。
安慰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人理她。
好吧,也许她是想要冷静冷静……
但是,当周欣欣的手机弹出特别关注的七崽的微博时,她瞬间怒了!
“亏我还以为揭了你伤疤,后悔难过得不行,都想好了要怎么跟你道歉赔罪……”
戚年捂着脸,单手戳键盘:“怎么赔罪呀?”
一个“呀”字把她内心的**瞬间暴露无遗。
周欣欣怒掀键盘:“哼,你给我老实交代,抛下我去找哪个小妖精了?”
戚年继续卖萌:“应该是男狐狸精吧……”
周欣欣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就为了个男人把我抛下了?你个见色忘义死没良心的,为了哄你这个小妖精开心,我都去百度怎么哄女朋友了?”
戚年这才严肃道:“早说你暗恋我,你还不承认……”
妈蛋,周欣欣简直给她跪了:“我去冷静下……冷静下……”
冷静了一分钟后。
周欣欣回来了:“现在有时间吧?我有事要跟你开一个小会。”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戚年也不插科打诨了,立马正经起来:“你说。”
周欣欣咬牙,噼里啪啦敲了一大段过去:“会议主题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得罪编辑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你要知道,你的漫画将会是我安排校对室编校,我要是有心为难你我可以逮着一点小问题让你反复改,改到你生无可恋,改到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拖着你的稿子,拖个三年五载的让你白白消耗青春!还能干啥?哦,我可以给你零宣传,让你扑街死……怕了吗?”
戚年扶额叹气,遇到个幼稚的编辑真是有些伤脑筋。
想了想,她回答:“我去见我男神了,他出差刚回来。”
周欣欣立刻毫无原则性地“哦”了声:“早说嘛,原谅你原谅你。”
“还有。”戚年斟酌了下用词:“我想你之前想到的那个宣传方案……应该用不了了。”
简直晴天霹雳,周欣欣正要喷火,转念一想,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七崽被她男神拒绝了?
她这么一安静,戚年立刻猜到了她想什么,贱歪歪地发了个露齿笑的表情:“我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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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老样子,二更略晚……
今天心情不太好,不然科学安排应该是下午一更,晚上一更的~
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58|原创首发
第五十七章
开学对于戚年而言,就像一场噩梦。
要早早得起,除了遛狗刷微博花痴纪教授之外还要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认真应付考试……
戚妈怕她玩性太大,忘记设置闹钟,临睡前不放心地又打电话来叮嘱:“明天要开学,今晚就早点睡,别为了更新又忙到很晚。”
戚年满口应是。
戚妈严肃地批评了一下她敷衍的态度:“眼看着你都能结婚生孩子了,怎么还让我这么操心呢,总觉得还没长大一样……”
戚年听得心都要化了,软了声音撒娇:“妈妈,是不是我一离开你的视线你就惦记啊。也没几天,星期六我就回来了。”
戚妈“呸”了一声:“我才不惦记你,你走了我每天都能少扫一遍地。说起来,别又怪我念叨。你熬夜久了头发掉得厉害,还养着七宝呢,平时勤快一点,多扫几次地。七宝爱到处嗅,别把你的头发吃进去……”
戚年瞄了眼在自己窝里咬玩具玩的七宝,“嗯”了声:“你放心,我宝贝着呢。”
戚爸都眯眼了,听戚妈每件小事都交代过去,翻了个身,嘀咕:“你闺女有她男朋友照顾着呢,你少操心。”
戚妈都快忘记戚年交了男朋友的事,被戚爸不经意地提起,顿时起劲了:“我说戚年,你交得什么男朋友,你开学要搬回公寓都不来帮忙……我看这人不靠谱,你自己心里衡量下。”
戚年差点膝盖一软要给她爹跪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干笑了两声,解释:“出差……他出差还没回来。”
戚妈依旧不满:“那他还能不知道你今天要搬回去啊?是短信还是电话关心你了啊?”
戚年被问得哑口无言,然后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个不得了的事来!
她没告诉纪言信她今天搬回公寓的啊,那他……是怎么直接找到学校这的公寓来的?
问刘夏?不可能。
之前说了,他们的关系是要低调的,戚年到现在也不敢主动地跟刘夏提起。纪言信就更不可能去问他的学生了。
李越?
这不是相同的性质吗?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啊?”半响没得到回应的戚妈暴怒。
戚年的耳朵被吼得嗡嗡直响,她把手机拿开半米远,揉了揉耳朵,这才凑回耳边:“刚才信号不好,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要爱惜自己,别趁着搬出去在外面住就瞎来。”
瞎来……
戚年默默地想起,在车里,纪言信的手从她的睡衣底下钻进去,然后那温热的手指从她的腰侧一直往上,虽然最后没有触犯,但……在戚年空白如纸的经历上已经是里程碑式的跃进了。
挂断电话。
戚年趿着拖鞋“蹬蹬蹬”一路小跑去浴室。
咬玩具咬得正兴高采烈的七宝一顿,叼着玩偶无声地跟上,趴在浴室门口凑热闹。
还真是凑热闹……
就露出一个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嘴里因为叼着玩具鼓鼓的,漆黑的眼睛像是被水打湿了,漆黑明亮。
真是一条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狗。
戚年用冷水洗了把脸,降降温。
透过镜子眼看着七宝要走,叫住它:“七宝,我还要刷牙,你陪陪我。”
七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次迈进浴室,趴在门口地毯上等她。
好乖……
戚年简直要被萌出一脸血。
她这几天闲着没事干,还整理出一篇小番外,番外的名字就叫——《论如何攻下男神这朵高岭之花》。
要热情!很热情!非常热情!
嗯……说人话就是……脸皮一定要厚,死皮赖脸,得寸进尺……
她画完这篇番外一回顾,莫名地觉得……她的属性和七宝有那么点像。
热情(?)乖巧(?)体贴(?)呆萌(?),不怕碰冷钉子。
只可惜这番外一看就是已经修成正果之后的产物,她只能按捺下让小天使们夸奖表扬的心,把它放进文件夹里。
洗漱完钻进被窝里,习惯晚睡的戚年一点倦意也没有,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还是爬起来,给纪言信发短信。
“睡了吗?”
发完,又追了一条:“在忙就不用理我。”
几秒后。
纪言信:“回女朋友短信的时间还是有的。”
戚年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蹭了蹭,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多看了两眼“女朋友”,满足地直打滚:“我睡不着,能不能……骚扰你一下?”
“现在不算?”
哎呀呀,这四个字的归属名上顶着纪言信的名字,就算没有什么,戚年都觉得好粉红。
她捧脸,继续满床打滚。
“嗖——”
有短信进来。
戚年定睛一看,是纪言信的课程安排。
她的少女心都要炸裂了,满足得不行:“收到!能继续蹭课吗?我会乖乖地听课,认真地做笔记!”
纪言信隔了一分钟才回复:“那你想怎么讨好我?”
戚年傻眼。
还要讨好了才能去蹭课?
戚年想了几分钟,试探着猜了好几种,全被纪言信一声不吭地pass掉。戚年绞尽脑汁,也没猜出纪言信想要什么。
到最后,她不得不投降:“给点提示?”
纪言信言简意赅:“自己想。”
于是,直到戚年想到睡着……也没能在合适的时机,把自己酝酿了一晚上的问题问出口——纪老师是怎么知道她今晚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的?
迷迷糊糊地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戚年按掉闹钟,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
七宝已经趴在了床边等她醒来,床上刚有动静,它就抬起头,低低的“呜”了两声。
戚年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小痛苦:“知道了,不赖床……”
七宝是什么时候学会叫戚年起床的这事,得从寒假说起……
七宝刚被戚年带回家的时候,它的事情戚年都不敢麻烦戚爸戚妈。每一天一早在九点左右就会挣扎着起来去遛狗,投食。
到底是戚妈知道心疼人,知道戚年睡得晚,上午都是用来补眠的。偶尔会让戚爸去遛狗,自己给七宝喂好狗粮。
时间一久,戚爸有些没耐心,趁戚妈去买菜,就教七宝去叫醒戚年……
诶,看管不力,实在是失策失策。
遛完狗,喂完七宝,戚年去学校报道。
开学的第一天……她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
比如:当李越和刘夏的和事老。
两个人冷战也够久了,再没人去推一把,真要凝结成冰了。
然而,不等戚年去找刘夏,她先找上门来了。
戚年看着她那么严肃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不太好的感觉:“怎、怎么了?”
奶茶铺里还没有多少人,刘夏拉着她去角落坐下,表情凝重道:“有人跑去问纪老师是不是还单身,结果后面那句能不能追你还没问出口就被纪老师一句‘已经有女朋友’给挡回来了。”
她顿了顿,担忧地看着回不过神的戚年,放缓了语气:“这次应该是真的,我之前听同学她说她老公在美国出差,在一家餐厅看见纪老师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吃饭……”
戚年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就开学前几天吧。”刘夏努力回忆了下:“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我同学当八卦一样说给我听时我就觉得不太妙。我同学说她老公那时候急着去开会,就没上前打招呼,匆匆忙忙就走了。结果今天……纪老师自己承认了。”
戚年没说话。
心里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基本上,刘夏说的这件事已经被她定性为正常的和同事吃饭。
刘夏看她垂着眼,总觉得戚年现在是深受打击,沉沉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戚年的头:“别难过,姐姐手上单身的资源有一打,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要什么专业的有什么专业的。我们院里还有个不错的男生问起过……”
戚年拉了拉刘夏的手,打断她:“夏夏,我说完你轻点打我。”
刘夏维持着笑容,一脸纯良地看着她,格外的温柔:“你说,我现在怎么可能打你呢?”
戚年端起奶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心虚地说道:“我大概……就是……纪老师说的那个……女朋友……”
刘夏“嗯?”了声,没听懂:“再说一遍。”
戚年看着刘夏渐渐阴下来的表情,不敢了……
处于即将魔化状态的刘夏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平静下来:“我没幻听是吧?”
戚年僵硬地点头。
“什么时候?”
戚年对手指:“初九那晚在北巷古城。”
刘夏继续深呼吸:“来,现在给纪老师打电话,无论是告诉他我知道这事了还是问他在美国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的事都可以,打。”
至于戚年瞒着她这件事,她无力去计较。有脑子的人,稍微想一想其中的联系,就知道戚年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戚年摇头:“他很忙。”
“那你不怕我现在就撕了你?”
刘夏单纯只是想确认,毕竟纪言信是不是和戚年来真的,这一个电话的态度就能试出来。她才不考虑别的,唯一是她要考虑的,只是戚年。
纪言信接到电话时,正在煮茶。他瞥了眼正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嗅着茶香的沈教授,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纪老师。”那边是戚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那个……刘夏知道了。”
纪言信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你还没告诉她?”
这下,轮到戚年傻眼了:“不是……不能……”
纪言信往后靠在墙上,声音慵懒:“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顿了顿,似乎能想象自己这个脾气有些不太好的学生会怎么为难她,低低地笑了几声:“告诉刘夏,让她要尊敬师母。”
尊敬师母。
尊敬师母……
戚年接着电话,整个人瞬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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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复琢磨了半天,觉得尊重没尊敬好,默默爬上来改个字……
***
二更已如约。
晚安,明天约。
感谢姑娘们赏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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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戚年哪敢真的把纪言信这句话转达给刘夏,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是僵硬地靠着椅背,全程“嗯嗯啊啊”地应着,心虚得不敢和刘夏对视。
等挂断电话,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凉飕飕的。
刘夏咬着管子,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戚年。直到戚年挂断电话,她阴测测地笑了两声:“我看今晚也别叫上李越了,我们俩去你公寓楼下那的烧烤摊吃一顿。”
戚年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李越他已经过来了……”
就在戚年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口的铃铛声伴随着店长清朗的“欢迎光临奶茶小铺”声清脆地响起。
两个人循声看去。
李越正站在门口,目光像是穿透了时光,直直地,看向刘夏。
得!
戚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算是逃过刘夏今晚的严刑逼供了。
戚年提前定了学校门口新开的一家火锅店的包厢。
包厢在二楼,每个包厢都用单独的推拉门隔开,环境还挺不错。
依次点完菜,大眼瞪小眼的尴尬……顿时蔓延开来。
这还是头一次三个人凑一起吃火锅,却全场寂静无声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奶茶的缘故,戚年的嗓子有些不太舒服,她刚清了清嗓子,另外两个人立刻抬眼看向她。
戚年一愣,捏着喉咙有些痛苦:“嗓子不舒服……你们别紧张,别紧张。”
李越起身,把戚年倒扣在桌子上的茶杯扶正,提起茶壶给她倒上水:“喝口茶。”
戚年接过来,悄悄瞥了眼刘夏,见她低头玩游戏,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心无旁骛的样子,有些头疼地皱起眉。
臭丫头……明明心里都要急死了,还装装装装!
她偏头看了眼对座的李越。
包厢里暖气充足,坐了一会就有些热。
李越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椅背上,迎上戚年打量的眼神时,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半个月多而已,李越看上去就单薄了不少,瘦削的脸在灯光的勾勒下更显得轻减。
戚年捧着茶杯,叹了一声:“看你瘦了不少,都没人心疼啊。”
“瘦了不好?我这年纪再胖起来,就没法控制了。”他给刘夏的茶杯也倒上水,手指扶着杯底移过去,一系列动作做得格外自然。
戚年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掐刘夏的大腿。
刘夏被她掐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到底也没有开口。
这种别扭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锅底被端上来。
几个人都不是特别能吃辣,就叫了一个清汤锅底。把要吃的食材下进火锅,戚年端起青瓷小碟去楼梯口的自助调料区配调料。
正是饭点,无论是一楼大堂还是二楼的包厢都格外的热闹。
戚年配完调料,又顺走了一小瓶醋回去。
同一时间,纪言信跟在沈教授身后一起上了楼,眼角余光似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纪言信转头看去时,包厢的走廊里除了的橱灯,空无一人。
回到包厢,戚年瞥了眼两个人依旧寡淡的表情,坐下来刚吃了两口牛肉卷。
李越正要拿碗去配调料,刘夏先一步丢开手机,速度有些快,手机装在餐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戚年被吓了一跳,以为刘夏摔桌子了,赶紧把牛肉卷塞进嘴里,转头看去。
刘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抓着碗沿的手指用力得骨节分明。她盯住李越,看了几秒,推开椅子走出去:“我去弄点调料。”
直到她出去,戚年才:“……哦。”
然后,不太客气地看着依旧淡定的李越:“还真闹冷战不和好了?”
李越瞥她:“如果不是你捶着肩膀举手发誓说刘夏今晚不来,我现在应该待在家里。”
他用公用的漏勺把戚年的土豆捞起来,语带不善:“所以,你再轻举妄动,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戚年被他的语气噎着,愣了一会:“所以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李越没吭声,坐回去,认真地吃掉了一块藕片。
戚年顿时心塞得厉害,她垂下眼,握着筷子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好,我知道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李越有些无奈地解释:“我和刘夏的事,不是你约我们出来吃顿饭就能解决的。我最近脾气不太好,说话重了……”
“没事。”戚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坐得离火锅最近,被蒸腾的热气烫得眼睛有些酸。她眨眨眼,反复说了好几声:“没事。”
刘夏调整好心情回来时,原本轻快的脚步在迈进氛围凝滞沉重的包厢时也慢了下来。她勾着椅子重新坐下,用眼神询问戚年:“怎么了?”
戚年摇摇头,端起空了的水杯站起来:“我去找老板要点白开水。”
这么没有技术性的借口,也亏得她说得一本正经。
刘夏狐疑地瞄了眼李越,伸出手要去拉她时,连戚年的衣角都没碰着。
戚年出来时没穿外套,在洗手间前站了一会就有些冷。
幸好带了手机。
犹豫了几分钟,戚年还是给纪言信发了短信。
谁让她没头没脑地跑出来……现在好无聊呢!
戚年:“汪汪汪>w<。”
发完又觉得太傻,忍不住挠头。哪怕是问他吃了没也比学七宝叫好啊……
正想着补救,纪言信直接给她回了电话。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吓了戚年一跳,她立刻站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接起来:“纪、纪老师?”
纪言信关上包厢门,下意识往左侧的走廊看了眼,问:“在哪?”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戚年莫名就觉得眼眶有些热。她头抵着墙壁,手指在瓷砖上无意识地勾画着:“在外面……”
声音有些低落?
他皱眉,信步往走廊的尽头走去:“具体位置?”
戚年没说话,手机里安静了几秒。
他清浅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戚年眼眶热得厉害,她闭上眼,用手捂住眼睛,拼命地把那有些可笑的委屈忍回去,才开口:“在学校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很好吃……我正在解决晚饭,我们等会……”再说。
纪言信已经看见她了,他停在转角处,停顿了会才淡淡道:“但你的语气听着并不像是火锅很好吃。”
讨厌……
非要揭穿她。
戚年低低地“嗯”了一声,干脆转移话题:“你吃过了没有?”
“正在吃。”他一步步走近。
戚年不想挂电话,“哦”了声,又小声嘀咕了句:“跟你说个事,我说了你别打我。”
纪言信嗯了声,走到她的身后。
戚年叹了口气,幽沉道:“七宝……七宝在家,我还没喂。”
话音刚落,被人握住肩膀,拥进怀里,后背贴上了身后男人温暖的胸膛。
戚年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心脏都要被吓得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想发出声音,在下一刻,听见熟悉的嗓音说:“没关系,回去再喂。”
那种像坐云霄飞车一样,突然被抛上云端又突然从顶端坠下的虚空感吓得戚年腿都软了,她猛得转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你,你怎么不出声啊?”
纪言信搂了她一下,低笑:“吓着了?”
戚年低头。
忍了许久的眼泪差点被他逼出来,她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把这种糟糕的情绪咽回去,从他怀里退出来,有些惊喜也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也在这里?”
“相亲宴,”纪言信故意顿了一下,瞥到她瞬间变成苦瓜脸的表情,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是沈教授的外甥女和邵醉。”
邵醉?
戚年默默地:“可我怎么觉得你更有可能……”
“我不是有女朋友了?”纪言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曲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眼睛还红着,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他的语气依旧清冷,却莫名让戚年的心里一暖,觉得格外踏实。她立刻嬉皮笑脸起来:“没事啊,就是觉得不好吃,想回家了。”
不愿意说?
纪言信微眯了一下眼,低头盯住她不停闪躲的眼神:“要不要跟我过去?”
戚年愣了一下,摇头:“不太方便吧?”
相亲宴诶……
虽然她是很好奇,毕竟在她看来,邵醉跟纪秋……呸呸呸,纪秋刚成年,她想什么呢!
“那下次吧,今天的确不方便。”纪言信思忖了几秒:“去把衣服穿上,我回去说一声,送你回去。”
戚年小小地分了一下神,之前在北巷古城的馄饨摊上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段关系起码在她毕业之前都不能公开……怎么她小心翼翼的,反而纪言信……
见她不走,纪言信挑眉:“有问题?”
戚年还有些顾虑:“我是跟李越和刘夏一起来的……”
纪言信微弯下腰,和她平视。
那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身后的那副壁画,那复杂的构图在他的眼里呈现出来,像妖冶的图腾。
戚年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贴在墙上:“他们……吵架了,我要是……”
“所以你起作用了吗?”他问。
这个问题正好踩中戚年的尾巴,她闭上嘴,轻轻地摇了下头。
纪言信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嗓音清冷低沉:“还需要我问是不是我最重要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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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北倾,卒。卒因:心跳过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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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当然是……你重要……
李越和刘夏在包厢里,纪言信不方便露面,就倚在楼梯扶手上等她。
正是用餐高峰期,不知是不是新开的原因,这家火锅店备受青睐。不过等人的一会功夫里,纪言信就遇上了……熟人。
戚年小跑着到楼梯口时,“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这句话刚到嘴边,在看到纪言信身旁站着的人时,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把挽在手弯的围巾围在脖子上,低着头,压着语气:“纪老师好,明老师好。”
明娇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地转头看了眼,见戚年看着脸生,只微点了一下头,转头问纪言信:“你的学生?”
戚年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怕这个问题会让他为难,很没有“眼见力”地又打断了纪言信:“纪老师我先走了。”
话落,像一尾鱼,摆了几下尾巴就已经下楼了。
等纪言信解决掉这个麻烦下来时,戚年正挨着门口的石狮子坐在石阶上。松软的大围巾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只露出漆黑明亮的双眼。
戚年还没注意到纪言信已经出来了,咬着糖在发呆。
直到脑袋被轻拍了一下,她才抬起头:“嗯?可以走了?”
纪言信拉她起来,手指碰到她冰凉的手指时,皱了一下眉:“冷?”
“被风吹的。”戚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放口袋里等会就暖起来了……”
纪言信一言不发地盯了她一会,有些妥协:“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戚年乖乖点头,靠回石狮子旁等他过来。
他一走,她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就立刻卸了下来。
冷啊……
她跺了跺已经僵硬了的脚,忍不住又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放到嘴边哈气。
这样的动作反复做了十几遍,纪言信的车就在夜幕里快速地滑行过来,停在路边。
他提前开了暖气,戚年一上车就被充足的暖气包围着。
“围巾拿下来。”纪言信看着后视镜观察路况,边说:“等会下车再戴。”
戚年哦了声,解下围巾抱在怀里。围巾上还带着她脖颈上的温度,覆在手上没多久,还有些僵硬的手指,就可以动弹了。
她转身拉了安全带扣上,车内的视线受阻,戚年扣了两次才终于扣上。
沉默的安静里。
戚年坐在副驾,抱着松软的大围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有些发凉的膝盖。
等经过车流量较大的十字路口,纪言信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很少去留意身边的人情绪,也很少有人……会那么直接地在他面前流露情绪。但明显,戚年并不属于这两者间的任何一种。
车停在公寓楼前的临时停车位,戚年磨磨蹭蹭地解开安全带,好半天,才酝酿出一句:“要不要……上去看看七宝?”
“把围巾围上。”纪言信解开安全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下车。
z市属于南方,初春的夜晚似乎比寒冬时更要冷峭,戚年从充满暖气的车里钻出来。冷得一个哆嗦,就差把整张脸都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气冷的原因,戚年连平时最爱走动逛超市的大妈都没看见,畅通无阻地等到了电梯。
迈出电梯,戚年从包里翻出钥匙准备开门,一眼瞥见挂在门把手上的那袋草莓。
戚年拎起袋子看了眼,好像……应该……是楼上的邻居放在门口的?
纪言信见她盯着那袋草莓,挑眉:“有问题?”
戚年摇头,边开门边回答:“没有没有……好像是楼上邻居送下来的。”
话落,她按着门把往下一压,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扑面而来的是空调的暖气。
七宝在家,她都会开着空调打个恒温。干燥的环境,怕它会觉得不舒服,又在房间里放着加湿器。
“七宝?”戚年压着声音叫它。
七宝摇着尾巴等在门口,听到戚年的声音后那尾巴摇得更加欢快了,等门开出能够容纳它身量的大小,立刻像一尾鱼一样,一摆尾巴就跃上来,格外熟稔地把双爪搭在戚年的手臂上黏糊糊地抱上来。
戚年被它撞得往后退了一步,膝盖撞到门口的鞋架,疼得呲了一下牙。
七宝从下午开始就一只狗在家,这会看见戚年亲热得不行,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的,尾巴摇得像是一个电动的小马达。
但显然,它没多久就发现了戚年的身后……还站着纪言信。
纪言信抬手把七宝从戚年的怀里拉下来,在它兴致冲冲地要往他身上扑时,只一个微带警告的眼神,就让七宝委屈地“呜”了一声,再不敢造次,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脚边。
柔软的玄关灯光,把七宝那一身金毛都映照得格外温暖。
纪言信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搭在它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指尖顺着它的鼻子落下来,摸了摸,湿漉漉的,很健康。
他捏着七宝的下颚,让它张嘴,又检查了一下它的牙齿情况。
戚年已经拌好狗粮送过来,难得的是,头一次……狗粮对七宝好像没有了吸引力,它依旧乖顺地趴在他的脚边,耐心地被纪言信检查着抚摸着。
等摸过耳朵,纪言信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去吧。”
七宝这才迫不及待地爬起来,把狗粮啃了个一干二净。
今晚的预设原本是……李越和刘夏在她的调解下和好如初。她就能功成身退地回家开始试衣服……
毕竟,明天晚上是要去约会的啊!
但……好像一切都提前了?
戚年洗了手,等水烧开的过程,从厨房里探出头去问他:“你想喝什么?白开水还是要泡茶叶?”
纪言信就坐在沙发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七宝狼吞虎咽。
戚年撅了撅嘴……腹诽:昨天还说上来是因为有两个目标,他只是来看她就让她下去……明显是怕看到七宝就……没空理她啦!
她把草莓泡进水里,擦干手去开存放着茶叶的铁罐。
她这里虽然常来的除了刘夏就是李越,但上一次水管坏了,戚爸找了熟人来修,陪着过来的时候就带着碧螺春。
戚爸忘记拿走了,戚年就顺手收进了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还真让她派上了用场。
泡好茶,戚年一颗颗地把草莓清洗出来,还惦记着这次又拿了邻居的水果,过两天得买点什么还回去。
“水凉不凉?”
纪言信的声音在戚年的身后响起,随即,他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手边伸过来,沾了一下水。
骤然扑面的熟悉气息……让戚年心如小鹿怦然一跳。
“水……是温的。”她低头,装作很认真地洗着草莓:“我掺了温水,不冷的……”
纪言信“嗯”了声,收回来的手就抵在流理台上,他弯下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喜欢吃草莓?”
“还好?”戚年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紧张,就这种问题还认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仔细地想了想:“小时候不喜欢吃,后来长大了……就喜欢了。这个是楼上的邻居送的。”
纪言信的眉目微沉,没说话。
这样的交流像是已经嵌入了彼此的生活,让戚年顿时找到了可以聊一晚的话题。
她回想了一下,给他介绍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住户:“每楼两户住户,其实人也不多……但平常有交集得少,所以我记不太住。就知道底楼住的是个老爷爷老奶奶,底楼方便,他们围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点菜种点辣椒……还有水果!”
纪言信对这个没有兴趣,但看她说得起劲,也没有打断,只是“嗯”了一声,算是自己有在听。
“我楼下住了一对小情侣,看上去还挺恩爱的。好像就是我们学校的……但是谁我也不认识。”
“那楼上那个呢?”纪言信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看上去像是经常在来往?”
戚年没听出纪言信的语气里有试探,想了想,掰着手指数了数:“也还好?他跟我一样也是租了房子住,好像是这边附近一家公司的员工吧,具体做什么不清楚,但感觉工作有些忙……”
“以前租房的时候,因为钥匙还没有交给租介,楼下没人,正好楼上有人,就去看了眼格局,心里有数。他的阳台上没有可以晒衣服的地方,晒杆在扶手的外面,所以好几次掉衣服掉下来……一来二去就有些认识了。”
唔……
送过生日蛋糕,也送过菜,但后来知道戚年在家基本上都不开火之后,后来就送应季的水果。
草莓全部洗好,她把水倒掉,用干毛巾擦了擦手。
良久没听到纪言信发出声音,捻了个还有些湿漉漉的草莓就喂进嘴里,边转头去看他。
不料,刚转头,他凑上来,就着她的手,把剩下来的草莓咬进了嘴里。
嘴唇被他轻轻地蹭到,像是过了电一般,让戚年顿时愣在了原地……
什么、什么情况?
纪言信却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站直身体,从盘子里捻了一个喂进她嘴里:“晚上吃饱了?”
话题太跳跃,戚年差点没跟上。
她点头……
怪她吃火锅总喜欢先吃土豆片之类淀粉类,最容易吃饱的。加上下午又喝了一杯奶茶,肚子涨涨的,一点也不饿。
纪言信打开冰箱看了眼,如他所料,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鸡蛋在保鲜那里,孤零零地靠着。
戚年后知后觉是他没吃饱:“我在家……一般不开火……”
“看出来了。”纪言信关上冰箱。
“不然叫外卖?”戚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也想吃了……”
纪言信低低笑了一声,把原本打算和她一起去超市买食材的念头抛出去,任由她安排。
做完这些,好像……又没有什么话题了。
但因为没有话聊而显得有些局促的……明显只有她一个人。
她正出神。
纪言信低头看着她,手指顺着她的眉心落在鼻梁上。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动作……对七宝……也是一样。
戚年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好点了?”他问。
没头没尾的一句,戚年却听懂了:“没、没有啊,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那……”他看着她,微微一顿:“哄哄我?”
晋江文学独家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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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没准……要重写……
写了一晚上,先放上来吧……
然后卡文卡得脑子都冻住了,我大概需要休息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