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商场的秘密
黄晓徽说的这种故事，在这片土地上并不少见。
商界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做事不择手段，设计坑害别人，损人利己，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
做为商界大老，周大林知道的太多了。
他在快腿三巨头庞大的管理机构之上，成立一个由他直辖的独立调研和综合管理机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掉入这种人为陷阱。
这个直属于他的综合管理机构，就相当于他的智囊团，对属于他的所有实业，都有调研和督察权，从专业角度上，为他提供合理建议。
每有大的行动，比如快腿与外界的合作项目，重大方向性决策的制定，甚至包括在临水与西蒙财团合作搞减速机，联合影视漂亮国上市，省城乳业公司国内上市，综合管理机构都会参与，为他提供专业意见。
同时，智囊团也会为他设计一系列行动方案和计划，这里面也肯定包括各种让别人就范的谋略。
但周大林不做黑心的事情。像邱国军坑黄强这样的缺德计谋，他是不会采用的。智囊团跟他时间久了，也了解他的个性，损阴德的招数，一般也不会向他提供。
一个人再能，也是脑力有限。成为大老，没有一个智囊团队，是无法把握正确方向，保证自身利润的。做为地产界大老，邱国军肯定有这样团队。只是，团队拿出来的方案，是否合适，是否损阴德，那就看团队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格了。
邱国军发迹于强拆，基本属于当地恶霸，做人的品德方面，肯定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黄强还到不了大老的级别，自身文化底子薄，离着大老，还欠缺好多东西，被邱国军设计算计，也不新鲜。
做为大老，周大林当然会看澹这一切，对黄晓徽讲的故事，毫无感觉。
做为黄强的独生女儿，眼看着亲生父亲被人设计陷害，身陷令圄，母亲服毒自杀，落下终身残疾，怎会不怒火中烧，把找仇人复仇看做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
如果黄晓徽真是黄强的女儿，为了给父亲报仇，用自己的色相引诱他，就可以理解了。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为你报仇？”他问她。
对付邱国军这种人，不仅仅是需要能量级别和他匹配，更需要足智多谋，还要有专业团队，针对他和他的集团去谋划。
放眼国内，还真没有多少人，有和他作对的资格。黄晓徽不应该知道他是谁，她的背后，肯定有人给她出谋划策，这正是周大林需要警惕的地方。
黄晓徽回答他说：“那天在快腿传媒的工作室里，刘经理看到你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就知道，你绝对是可以让快腿传媒害怕的人。能有这个本事的，只有快腿三巨头。而快腿的线上老总，就姓周。”
“你还知道快腿三巨头？”周大林就笑了，问他说。
“当然知道了。”黄晓徽说，“快腿三巨头，刘路、刘建军夫妻，周琦周总，只要会上网的，哪有不知道的？”
“那你觉得我是谁，周琦周总？”他严肃了脸色问她。
“刘经理叫你周董的。”她小声怯怯地说，“三巨头都是快腿的股东，叫周董也对。”
“那周琦周总多大年纪，长什么样，你知道吗？”他问。
她看着他，傻傻地摇了摇头。
从她的表现上，他就看出来，她已经知道他不是周琦了。周琦经常在大型媒体上出现，为了应景，也经常胡说八道一番生意经，以抗衡同行那位喜欢胡说八道的“爸爸”，大多数人都会认识他。
黄晓徽毕竟还不成熟，听说周大林姓周，就想当然地认为他是周琦，经他这一提醒，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的形象，和身材高大，风流倜傥的周琦周总，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你这个所谓的仇，不是我可不可以为你报的问题，而是你该不该报的问题。”他慢慢地说，“站在你的角度上，你只看到了邱国军设计陷害你爸爸，你爸爸是受害者，国家就不应该抓他，而应该去抓邱国军。但现在被抓的，却恰恰是受了冤屈的你爸爸，你妈妈也因此变成了残疾。所以，你觉得你爸爸冤枉，这社会不公，没有正义。你不能指望国家来给你家报仇，就想到要用不正当的手段，来达到你复仇的目的，所以你就盯上了我，对吗？”
“我爸爸本来就冤枉，邱国军本来就是坏人。”她恨恨地说，“国家凭什么要抓老实本分，为当地百姓实实在在做了贡献的人，却让恶霸坏人逍遥法外，发财致富？”
“这是你站在受害者女儿的角度上看问题，不见得就是这件事情的真相。”周大林反驳她说，“你这样看问题很危险。长此下去，你只能看到这社会负的一面，再也看不到她大部分正确的另一面。这会导致你心里时刻都充满了怨气和负能量，不仅看问题片面，做事也不愿意通过正常途径，总是走极端，就像你今天做的这样。这样下去，最终会毁掉你自己！”
“社会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不是吗？”她不服气，质问周大林说，“如果不是，为什么像我爸这样的好人会被抓，像邱国军那样的坏蛋，却过着世上最好的日子，左拥右抱，享受最好的生活？如果公平正义还在，为什么我条件这么好，这么努力，也得不到网剧女一号，那个人老珠黄的大妈级黄脸婆，却可以轻松拿到？”
他就语重心长说：“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个赵导，已经被我移交警方了。”
“那我爸呢？”她立刻反问，“三年了，谁还记得他？连那些受过他好处的农民，也把他给忘了！只有我这个他的亲生女儿，才会念念不忘地想着为他报仇，为他争取公平公正！”
“你以为你爸就那么完美吗？那只是在你的眼里是这样。”他打击她说，“你想过没有，你爸只挣辛苦钱的廉价超市概念，把他的利润压到了最低，也彻底挤没了别人的利润，让多少供货商含着眼泪给他的超市供货，最终倾家荡产？又有多少货源地的生产者，辛苦一年，因为被供货商压到成本价收货而一分钱挣不到手里？这是廉价吗？这是坑农害农！如果不是这样，供货商对你爸敢怒不敢言，他们怎么会轻易就让邱国军的一点点钱财收买，那么容易就达成一致来坑你爸爸？”
黄晓徽被他说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爆发。
“你不要侮辱我爸爸！”她冲他嘶吼，“你没本事帮他，又有什么权力来指责他？”
说着，她从沙发上“嚯”地一下站起来。
“我最讨厌夸夸其谈的人。原来以为你是快腿的大人物，有能力为我爸申冤。现在看，你也就是个快腿小喽啰，跟那个赵导是一丘之貉！你没能力就说你没能力，别找理由说我爸爸的坏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完了，她快步跑回卧室里去，换了自己的衣服，发疯一般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去了。
周大林始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地方。
如果他想做的话，他还真有能力，把黄强这个桉子给反过来。可是，他不想这样做。
正如他说的，黄强不是那么完美。
任何人，只要进入生意场，只要成功过，两只手就不会绝对干净。
在邱国军暗中操纵下，所有的供货商都肯联起手来对付黄强，已经说明，黄强的人缘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常识。触犯众怒，这是生意人的大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去翻这个桉子，必然要和邱国军为敌。无端为自己树立一个强敌，这也是生意人的大忌。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这话听着简单，里面的含义，却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理解。一个四处树敌的生意人，是长久不了的。因为你要时刻提防敌人的暗算，还哪里有精力去做生意？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像邱国军这样的人，处处损阴德去坑害别人，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倒用不着黄晓徽时刻惦记着找他报仇。
当今时代，得益于我们的协助，漂亮国次贷危机才刚刚过去。而我们国内也是处处危机四伏，正是需要基建来拉动内需的关键时刻，房产市场火爆，如日中天，邱国军们正得其时，地方上都得让他三分。在这个时刻和邱国军为敌，十分不明智。
做生意，也得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才行。在敌人得势的时候，要学会偃旗息鼓，退避三舍。
敌人不能永远得势，邱国军们哭的日子在后面。到他倒霉的时刻，墙倒众人推，这时候反击，四两拨千斤，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商场上，对待敌人，不仅仅是秋风扫落叶，还要置之死地，严防死灰复燃，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所以，在周大林看来，和邱国军为敌，还不是时候。他不能为一个黄晓徽，就去做于自己事业不利的事情。
另外，黄晓徽突然就知道自己有能力为她报仇，背后一定有一个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在指点黄晓徽。这个人是敌是友，目前还不能判断。没准儿黄晓徽这里，就是有人要给他挖一个坑，等着他去跳。
他周大林是谁呀？既然看出平路下面可能有坑来了，他还会去跳吗？他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根本走不到今天。
小丫头走就走吧，她又不是没地方住。这里是市区，打车很容易。他才给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两千块钱，她不缺钱。这么大了，照顾自己肯定没问题，不用他担心。
在小丫头眼里，他就是一条大鱼。赌这么一次气，她就把他这条大鱼给放弃了，打死他都不信。
他干脆去洗洗澡，躺床上睡觉去了。
359.高言
第二天，黄导和刘编到达临水的时候，周大林还在被窝里睡觉呢。
黄导的电话响了好久，他才听见。
接起电话来，就听黄导在电话里喊：“周大老板，几点了您老人家还不开工？你今天还打算接见我们不接见了？”
他看看时间，早上十点半了。
昨晚两点了他才睡着。生活一直就是这么没有规律，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他真的是有些干够了。
他不能跟黄导抱怨，自己手里的事情多。再多也是他自己找的，为自己挣钱，跟人家黄导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你和人家抱怨，也就没什么意义。
“你在哪，刘经理那边？好，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到。”他对黄导说。
赶紧强打精神，起床洗漱了，开车匆匆往快腿传媒那边赶。
到了的时候，黄导和刘编正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一边刘经理小心地陪着两位大爷。
看见他进来，黄导就指着大厅说：“你看看，这都跟特么狗窝一样，怎么这么乱呢？”
“你怨谁呀？”他就没好气说，“还不是你找来的那帮孙子，特么都是帮什么玩意儿，就没一个做事的料！”
黄导还想回嘴，刘编就赶紧接话说：“周董过来了？咱们先说正事儿。那什么，刘经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跟老板就在这儿说了。”
刘编这几年混的，已经很油滑了。这几句话看似平澹无奇，却彰显了他和黄导的身份。
我们和老板谈事，下边的人不许听，部门经理也不行。而且，谈话地点他们可以不用请示老板，自己决定，老板也得乖乖听他们的。
刘经理也是老油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是碍了人家大人物的事了。赶紧和老板打个招呼，转身告退，回自己办公室了。
周大林就挨着黄导在沙发上坐下来，也不言语，等着他说话。
黄导开口说：“老板，”
“少特么膈应我！”周大林就打断了他，“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喊我老板几个意思呀？你什么时候拿我当老板过呀？咱们首先是朋友，哥们儿。”
黄导嘿嘿两声。
“好吧，大林，这样行了吧？”
“差不多吧。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下那个通报，几个意思？”
黄导就直接步入正题了。他感觉周大林并没有端架子，不拿他当朋友，说明问题没有他们来的时候，想象的那么严重。
“对事不对人。”周大林就告诉他说，“就是给你成立的那些摄制组个警告，快腿对潜规则零容忍。”
“还有呢？”黄导问。
周大林想想，还是告诉他说：“快腿目前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也要厉行节约，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你说你弄临水这个小组，花了快腿十几万了，都干了些什么？”
黄导说：“你的意思，就是我给你浪费钱了呗？”
周大林对他解释说：“快腿不是我一个人的，跟咱们搞联合影视不一样，这一点你一定要分清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快腿有十几万员工，都指望着快腿吃饭，这真的是责任问题。让快腿健康发展，是快腿每一位高管的责任。你得理解这个问题。”
黄导就苦笑笑说：“这个问题我理解，所以我得跑过来跟你亲自解释，我没有拿着你的钱造着玩！”
说到这里，黄导就有些激动，顿一下才说下去。
“大林你应该知道我。在联合影视，我每拍一部片子，算的最细的是什么？就是花销。我花这些钱出去，能不能挣回更多的来？你还记得不记得，咱们那部西北的电影，国内不能上映，我是个什么状况？整天的待在布景区里，不肯出来见人。你知道我那时候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吗？你周大林对我如此信任，我要的你无论多么为难，都得给我弄到。结果，我拍的片子不挣钱，把你投进去的都给造了进去，我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
周大林想想也是。黄导讲义气，对朋友掏心掏肺，又是个做事严谨的人，怎么可能不拍电影了就放松，找不着感觉就给他造钱玩儿呢？
就听黄导说下去。
“网剧是个新生事物。说实话，我和刘编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干。可是，你说这个将来会发财，还会带动更多的网络产业。
网络这东西我一知半解，怎么盈利我也没搞太明白，只是听周琦周总说，只要我的网剧火起来，只是网络广告和代言，就比拍电影挣钱。
我和老刘喝着酒，聊了一天一宿。别看我们俩和你平时没正词儿，但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走到今天，绝对是你的功劳！你特么的就是个商业奇才，你预测的事情，就没有不对的。
这个想法，我和周琦周总也探讨过，我们的看法一致。所以我和老刘商量的结果，就是按着你划的道来。
可是，怎么来呢？我们心里还真没有底，不知道网络上这些网民喜欢什么，往哪个方向搞啊。还是你的办法提醒了我们，这个是老刘想出来的，老刘你跟大林说说。”
刘编还没开口，周大林就说话了。
“好啦，几点了还说？走，找个地方，咱们边吃边聊。”
刘编看看手腕上的浪琴，已经快十二点了。
“哟，和周董你在一块儿，这时间过的就真快。”他说。
黄导和刘编喜欢吃什么，临水哪里有符合他们口味的饭馆，这个周大林知道。
于是，他开车带着两个酒蒙子，直接去城南一家炒鸡店。
这炒鸡店靠着穿城南而过的铁路线，就是铁路边上的一熘大瓦房，前边则是走铁路桥下的马路。估计是属于铁路上的房子，才在这繁华都市里保留到今天。
炒鸡店的炒鸡，味道相当不错。先炒了端上来，等吃差不多了再回锅放了粉皮、甘蓝菜叶子煮，把鸡骨头里面的鲜味给煮出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另外，炒鸡店还买羊杂汤。后厨里支一个一米半直径的大铁锅，常年炖着羊肉。炖羊肉的汤少了，只往里面加水，从来不刷锅换水，这叫老汤煮羊杂，是黄导的最爱。
而刘编更爱吃鸡，炸鸡、炖鸡、炒鸡，没有他不爱的。这家炒鸡店的炒鸡，连周大林都爱，刘编肯定爱。
那一熘大瓦房里，没有什么装修，只墙上刷了白灰，顶子都没有吊顶，跟农村大车店差不多。平时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工薪阶层，基本就是三五个人，要一盘炒鸡或者一盆羊杂，在大屋里空地上摆个小方桌，大家坐在马扎上吆五喝六。
每天来这里吃饭的工薪阶层很多，把大屋给挤的满满当当，人声嘈杂，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里谈事情。
周大林知道，这里还是有两间单间的。
早上往快腿传媒赶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到和这俩酒蒙子去哪里吃饭这个事情了，先打电话跟老板预定了单间。他是那里的常客，老板认识他。
他就开车带着两个人，去了那一熘大瓦房。
鸡都是活的，养在后院的笼子里，现挑现杀。羊杂容易，直接到后厨要。想吃羊肠还是羊肺、羊肝羊䐗，跟后厨切肉的阿姨说，到时候根据你的喜好给你配，最后放上称好的羊肉，浇上老汤，放上葱姜蒜煮开了倒进不锈钢盆里，再加味精，抓一把香菜放上，直接端盆上桌。
鸡要现杀现炒，慢一些。羊杂汤快，没十分钟，就给端上来了。
刚进来的时候，黄导还不高兴。你周大林堂堂大老，我们跑你地盘上来了，你就请我们吃大车店？
羊汤上来，周大林给他用勺子舀在小瓷碗里，扔一头蒜给他，让他尝尝。
黄导尝一口羊汤，顿时眉花眼笑。自从西北回来，他就没喝过这么正宗鲜美的羊汤了。青山羊，肉进嘴就化，太特么的鲜了！
只是这里没有高档酒，周大林就从家里拿了从西北买的圆瓶杏花村，他和黄导都爱喝这个。
不过，今天有正事儿要说，大家都不敢放开了喝。
吃着羊肉，喝着酒，刘编就把自己如何从周大林的办法里想到了主意，慢慢和周大林说了。
在刘编没说之前，周大林心里还纳闷，他没教他们什么办法啊？再说这俩货是知名公众人物，眼高于顶，冲他是老板，才给他三分面子，哄着他不哭。他就是真教他们什么办法，他们背地里也得肯听啊？
原来，刘编和黄导在快腿挂职，搞网络传媒。当然了，网站具体运作，还得依靠周琦那边的专业人员，他们只是负责出作品。
可挂职快腿，他们也算高管，按照快腿的制度，他们就有权进入快腿的内部网站，看到许多一般人看不到的文件。
刘编想不出什么好作品来，闲着没事，就扒拉内部网站的文件，他就看到了一份周大林给快腿高层开会的会议记录。
在这次会议上，关于快腿如何创新，如何拓展盈利渠道，周大林有一个具有指导意义的讲话。在讲话下面，全是高管拍马屁的留言，什么老板高明，老板开前人未开之先河，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等等，就差有人喊周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
留言看的刘编牙都差点给酸掉，不过也激发了他的好奇心，看看这家伙到底发表了什么高言，能让他手下这么一通神吹？
这一看不要紧，他也差点在下面留言。这家伙，绝对不是凡人！
周大林在那里面讲的，正是多头试探，多方向投资，让真理自己说话的经营策略。
按照他这个思路，不管哪个方向，哪个项目组成功了，快腿就可以立刻锁定发展方向，立刻加大力度投资这个方向和想出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工作小组，这比指望冥思苦想，指望玩臆测理论指导，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节省了多少资金！
这种办法，凡人他根本就想不出来！
360.给你们介绍个小朋友
从周大林的讲话记录里，刘编悟出了门道。
既然网络可以这么四面试探，八方出击，他们搞网剧也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多搞几个创作小组，多种风格试探，什么风格网民喜欢，点击收藏流量大，就往什么方向发展。
这就好像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突然看到了光明。这下把刘编给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赶紧找着黄导，两个人闷在旅馆里，变喝边聊，这一聊就是一天一夜。从刘编受周大林讲话的启发，想出来的办法，到周大林和他们在一起，出的那些高招，编的剧本大意，越谈越兴奋，越谈越觉得这家伙简直无所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特么的不诸葛亮吗？
你还别说，他比诸葛亮神。从快腿老人那里听来的，周大林创立快腿的传奇，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短短几年，快腿从一个街边小店，变成了网络帝国。
最神奇的是，在快腿是街边小店的时候，他已经在跟几个创始人，讲他未来的快腿帝国了。
纵看今天的快腿帝国，恰恰跟他几年前企划的蓝图，丝毫不差！
诸葛亮有这本事吗？六出祁山，累死五丈原，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人家周大林是战无不胜还健在呀！
听着这俩这么夸他，周大林鼻子差点气歪了。你们这是夸我呢，还是特么的盼我死呢？
“绝对不是盼你死，”黄导赌咒发誓说，“你死了我们哥俩咋办呢，那不毁了吗？没了你，只剩下我们俩，那多没意思呀？”
“行了，行了，说正经的。”他赶紧把黄导给打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们设在临水的这个小组，就是众多小组当中的一个，专门搞一种风格的视频，是不是？”
“对对。”刘编就把话接过来来说，“选导演，配创作和拍摄团队，我们每一个小组都是经过仔细研究的。把这些小组放在三线城市，也是为了节省经费。我们真是在一分一厘算着花钱，没不把你的钱不当钱，真的。”
“行了，行了。”周大林说，“在花钱上，我承认冤枉你们了，我给你们道歉，这行了吧？”
“道歉不道歉的，咱们哥们儿谁和谁呀？”黄导立刻插言说，“只要你理解我们哥俩的一片苦心就行。我们这么干的目的，也不能在公司内部高层会议上解释。因为我发现你这个思路，他就是一种全新的娱乐产业化模式，效率奇高！
这么先进的东西，咱总得保密吧，不能让同行给学了去不是？我们寻思着呢，周琦周总这么搞过网络项目，他应该理解我们这么搞的目的。所以，我们也没跟他过多解释。”
“嘿，你还以为我真要给你们道歉呢？”周大林没好气说，“你这么搞，周琦就算不明白，他也不会说什么，我当然也会全力支持。可你们不能对手下这么放纵啊？你看临水这个小组，收钱，玩女演员，搞潜规则，这都什么呀这是？这么个搞法，心不用在正道上，无论往哪个方向搞，能搞出高质量的东西来吗?搞半天，钱花不少，正事儿一样没干出来，你们自己说说，这不是拿着快腿的钱造着玩，又是什么？”
“对，你批评的没错。”黄导嘿嘿一笑说，“可你也知道，我和老刘搞专业行，搞管理不行啊。在联合影视，我们有吴总这个管家，不用我们操心这个。要不你再把吴总给我们弄过来，还是我们仨搭档，你看怎么样？”
“啊，照你这意思，把下面创作小组弄个乱七八糟，不赖你们俩，是我这个当老板的没伺候好二位爷是不是？”
“嗯嗯，不愧是老板，一点就透啊。”
周大林鼓捣半天，错都安他自己脑袋上了。
可明白了这两人最近干的这些事情，是他误会了他们，他也就放心了。
这俩家伙都不是凡人，只要用心去干，早晚会出成绩，给他大把大把往里挣钱的，他也就不在乎到底是谁的错了。
他沉吟半天说：“吴总我是弄不过来了，联合影视新的东家，也不简单，知道吴总是个人才，死活不给我了。”
“这可不行。”黄导就有些着急说，“周琦周总给我们配的这些经理，都是些外行，根本插不上手，光跟着捣乱了。得有个懂行的人，替我们管着下面，我们才好安心搞专业不是？”
周大林说：“这个我慢慢想办法，咱们还是先喝酒。大半年没在一块儿喝酒了，我还真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呀。”刘编就插一句。
知道正事谈完了，互相理解，理解万岁。没影响哥们儿感情，这比什么都强。放下包袱，这仨就开始正儿八经喝酒打屁胡说八道了。
这一喝，就从中午喝到了下午四点。
三个人聊了好多好多，从拍那个《斯文败类》相识相知，到联合影视从无到有，再到三个人一次次地策划，一部部热剧横空出世，直到联合影视走向鼎盛。还有，那个西北之旅，大漠孤烟里把酒言欢，最终捧得金熊归……
周大林忽然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都那么值得怀念，每一次聚会，都值得珍惜。为了这个友谊，就算把快腿拱手送人，都是值得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李白那首《将进酒》。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喝酒的时候，裤兜里电话一直在不停的震动，他懒得去接，喝差不多了，这才掏出来看一下。
是小丫头打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电话再一次想起的时候，他借口上厕所，走了出去。
这时候，他喝的已经有些走路打飘，但心里还是清醒的。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接起电话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电话里，只传来了小丫头的哭泣声。
他吓一跳，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说话！”他高声说。
小丫头就哭着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有事。”他解释说。
小丫头却不管不顾，只自顾自说：“如果不是你，就是再有钱，再有势力，亲口答应为我爸报仇，我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换这个机会！就算你不能为我爸报仇，我也不想失去你！我不知道我怎么了，离开你以后，我好像什么都没了，我再不提我爸的事情了，行吗？”
他拿着电话，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许久，他问：“你会开车吗？”
“会。”她答，接着问，“干吗？”
他说了地方，然后说：“你打个车过来，帮我把车开回去，我喝多了。”
小丫头很快就过来了，在院子里给他打电话，他出来，把她领到屋里。
“给你们介绍个小朋友。”他拉着黄晓徽，站在酒桌跟前，对坐着的两个酒蒙子说。
黄晓徽却先傻了。
刘编她没认出是谁来，黄导的腕儿太大了，她想不认识都难。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位国内，现在都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就活生生地坐在她眼前，只和她隔着一张桌子。
周大林还没介绍，黄导醉眼惺忪地先说话了。
“这谁呀，你闺女？桐桐一会儿工夫长这么大了？不对，弟妹还有个妹妹啊？你别说，弟妹的妹妹比她漂亮。”
“不是，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他只好解释说。
黄导就笑一下。
“哈，又搞一个。我看你是不作不死啊。”
“嗨，咱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啊？”
他忽然后悔叫黄晓徽过来了。这酒喝多了，脑子就不怎么好使。他光惦记着让黄导带带黄晓徽了，竟没考虑这样让黄晓徽出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是谁，我不说你也猜到了是吧？”他对黄晓徽说。
已经把她给领进来了，他也就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事儿给进行下去。
看着她两眼放光，一副激动的表情，他就知道，黄晓徽已经认出黄导来了。
他接着介绍刘编，想不到黄晓徽也崇拜地五体投地，一个劲冲两人鞠躬。
“黄导好！刘编剧好！”
他这才介绍黄晓徽。
“黄晓徽，我一朋友的闺女，”他只能这么介绍了，这样兴许这俩货不把他往外道上想。
“小黄呢，很有表演天赋，也是你们俩的忠实小迷妹。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们，这回逮着活的了。我答应过她，要带着她见见你们。”
接着，她就对黄晓徽说：“看见了？什么名导名编，都是俗人，喝醉了跟我一个熊样。”
敢这么说这两位大腕儿，恐怕这全国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嗨嗨，”那边刘编就不乐意了，“我没喝醉，也一直没说话。你说老黄，干吗捎带上我啊？”
在这种极为私密的场合，周大林肯带进来的人，一定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他这是想让他们俩明白，将来这女孩就交他们手里了，得帮着她成名，就跟对于晓萱一个意思。
刘编脑袋聪明，立马就猜到了周大林的意思，只是黄导还在犯迷湖。他这么说话，自然是提醒黄导，老板这么着带个人进来，是有用意的。
其实，周大林还真就是这么个想法。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真的是很喜欢这小丫头，真心想着要帮她一把。
可是，他只考虑这个了，却忽略了这样做，很容易让这俩酒蒙子把他和黄晓徽给想歪了。
361.引狼入室
黄导果然就明白了刘编话里有话，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周大林的用意。心说这小子是记吃不记打啊，前脚跑了于晓萱，后脚立马就弄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可转念一想，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他和刘编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怜周大林煞费苦心，编的朋友闺女的故事，人家根本就不信，跟没听见一样。
周大林现在要是知道，这俩货心里在怎么想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真是没逮狐狸还惹上一身骚，忒特么冤枉了！
“你带这么个小丫头过来，就只是为了让她见见活的编剧和导演？”黄导醉眼惺忪，上下打量着黄晓徽问。
周大林说：“你这不明知故问嘛，我这不也是想给你物色合适的‘黄女郎’嘛。”
黄导就摇摇头说：“电影、电视剧，我最近不拍了。不只是脑子里没有思路，没有灵感。跟不上时代节奏，我就是拍的再耽美，也没有商业价值。没有商业价值，给你造钱玩，你特么的就又得骂我。就搞这么个破网剧，造你个一两千万，你特么就搞这么大阵仗，还亲自出手了，我还敢拍什么呀？”
听着黄导满嘴酒气地跟周大林说话，黄晓徽的脑子就有点乱了。
听黄导这意思，他拍的片子，都是周大林投资的，这人难道是联合影视的老板？可拍网剧的是快腿传媒呀？也是周大林投资。难道，这人还是快腿的老板？可他在临水有工厂，只是个工厂老板啊？哎唷哎，那这人到底是谁呀？
这时候，就听周大林说：“老黄你喝多了。刚才这事儿咱们已经说开了，现在不谈了，以后也不谈了。”
显然，他是不想让黄晓徽知道更多的东西。
“你让我培养她，”黄导也改了话题说，“我不拍电影、电视了，拿什么培养她，你这不误人子弟嘛。”
周大林就拉着黄晓徽在桌边坐下，嘿嘿一笑，冲黄导说：“就从网剧开始啊。你想啊，她没有名声，你就是直接把她给带到影视里，也不能立马给她个像样的角色不是？还不如先在网剧里混着，网剧用不上腕儿，你想用人家也不来。等她在网剧里混出点名声来了，那时候估计你的灵感也来了，再带着她进影视圈啊？有你黄大导演罩着，谁敢不给她面子，我也放心不是？”
“你特么拉倒吧。”黄导一脸不高兴说，“你把我的制作小组都给开了，我上哪儿拍网剧去？”
周大林就收了笑容说：“刚才不说了吗，不是钱的问题，是管理问题。我不能因为支持你搞网剧，就把快腿的名声给毁了。”
“那你把吴总给我挖过来，要不然这事儿就不赖我，赖你！”黄导酒也喝了不少，说话有些不清楚。
周大林也一样，含混着说：“能挖我还不挖啊？可人家收购咱们手里的股份，提的条件之一，就是管理人员，特别是吴总，五年内不能进入我持有股份的公司。搭上吴总，咱们一股就能多卖一美分，你算算，这是多少钱？我能和钱过不去？”
黄导就咧着嘴笑：“你特么把老吴给卖了！”
“不是我，是咱们，特么就跟你没把钱揣兜里一样！”周大林气急败坏地说。
“卖吴总我可没参与。”
“你再说？把揣兜里的钱给我掏出来！”
“哎哎，”刘编终于开腔了，“你看看你们，一个国际知名导演，一个世界闻名大老，都四十多的人了，守着一个小姑娘，还要点脸不要了？”
黄晓徽终于知道周大林是谁了，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怪不得她二叔不敢说他到底是谁！
听刘编这么一说，二人总算有所收敛。
周大林严肃了脸说：“传媒这一块的管理人，我来想办法物色。可你们俩也不能闲着，从明天开始，就从临水这个制作组开始，重新审查所有的工作组，有临水这样问题的人，直接辞退。在开始这个工作之前，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先把临水这个组重新弄起来。”
“我们特么神仙呀，这么快就能找到人？”黄导就不满说，“你知道筹建一个制作组有多麻烦吗？”
这时候，黄晓徽就怯怯地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传媒大学毕业的，在临水开一家传媒公司，替人家拍广告片，也承揽商业宣传演出。我觉得他水平挺高的，不知道行不行？”
周大林看看黄导，黄导想一下说：“明天你可以带他到制作组那个办公室去，我见见他。”
小丫头脸上就露出兴奋来说：“好，他如果知道是谁要见他，非激动坏了不可！”
“先不要告诉他是谁要见他。”周大林就嘱咐说，“只告诉他快腿传媒要招聘制作组负责人。”
“哦。”黄晓徽答应一声，心说罗克心高气傲的，一个制作组负责人，他不见得肯来。可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就是再难，她也得去办啊。
三个人都喝的有点找不着北了，就此散伙。黄晓徽开了周大林的霸道，先把黄导和刘编送到宾馆里去，然后再送周大林回家。
周大林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程晓已经回家了。
程晓在省城的快腿线下服务分部，审查财务报表，并不是为了帮周大林，只不过这是她能够谋到的，唯一令她满意的工作。
快腿省城分部的穆总，招聘程晓过来，名义上是让程晓审查这个季度的账目，背后的目的也是很复杂。
首先当然是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无法通过总部的财务审查。总部财务总监的要求，就是分部立刻展开自查，限期内解决问题。如果在期限内无法发现和解决问题，财会总部会派出审核小组，到省城来查账。查出问题，就得上报老总刘路了。
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审核小组过来，就不可能只查本季度的账目，因为好多数据都是相互关联的。为搞清一个数据，往上追朔一年，甚至两三年都是有可能的。
穆总做贼心虚，当然不希望总部的审查小组过来查账。可自己这边的总会计，按照总部的财会要求，始终无法平账。
穆总就怀疑，他的财会部里，有人做了手脚，甚至怀疑总会计也参与其中，暗中害他，这才想到了从外面招聘有能力的财会人员，帮助他查账的主意。
程晓的工作能力，的确不凡，这让穆总十分满意。可也有一样，程晓的工作方法，他看不懂。不只是他看不懂，他的总会计也看不懂。
快腿有一款自己研发的办公软件，就是可以远程监控工作人员的电脑界面。想知道公司的员工坐在电脑跟前到底在干什么，只要打开这款软件，电脑员工的电脑显示屏上的画面，直接就可以显示在监控电脑上。
从监控电脑上，穆总只看到程晓建立了一页页的财会表格。这些表格和别人做的表格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表格每一栏的后面，又加了一项。那一项里面，填的都是数字。这些数字代表什么，穆总根本摸不着头脑。
他向程晓献殷勤，就是想从程晓嘴里套出来，这些数字的意思。
这财务报表不同于一般的记账，是根据总部的详细要求，从一般记账里归纳统筹出来，也就是平日记账项目的汇总。这些汇总里面，只要有一项数字不能达标，就无法通过总部的审核。
无法通过审核，又不能说明不达标原因，总部就会派出审核小组，沿着这个不达标的项目，追查细账，进而从细账里发现问题，找出责任人。
要命的是，快腿三巨头之一，线下老总刘路就是财会出身，这方面极为精明。财务审计的时候，财会总监是不会告诉各个分部不达标的原因的。你自己回去自查去吧，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
只要分部存在财务漏洞，账目出现不明原因的混乱，自查起来就很困难。最省劲的办法，就是自己掏钱把财务漏洞补上。可找不到具体责任人，这部分亏空的资金谁来出，不是分部老总就是分部财务经理呗。
穆经理手头不干净，就不好意思让财务经理担这个责任。因为这个窟窿可不是小钱，总不能让总会计忙活一年，一分钱拿不到，还自己往里面倒贴钱吧？狗急了会跳墙的，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得不着好。
最气人的是，按照财务计算出来的窟窿，他穆总不但要把贪污的吐回去，还得把自己的工资也给搭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除了他以外，他的下属里面，还有一个比他还大的老鼠。
这个老鼠是谁？总会计，还是下面的部门经理？
所以，他一定得搞明白程晓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是把那个老鼠查出来了，还是把他给揪出来了，或者是把他们俩都给逮着了？
可要命的是，这个新聘来的高手，无论他怎么套近乎，就是什么也不说。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这是引狼入室，把快腿的老板娘给弄来了。
程晓就算再和周大林闹别扭，他们也是一家人，她当然要向着自己的老公了。
她已经发现了穆总和下属几个经理弄虚作假的证据，当然不肯告诉穆总了。她打算先造一份报表，帮着穆总通过刘路那边的审核，然后把掌握的证据复制一份发给刘路，让刘路自己来处理这个事情。
她的想法，是先帮助穆总过了审核关，她就可以成功脱身，也不打算再干下去。于倩已经和她说明白了，是她误会了周大林。
既然周大林没对不起她，她干嘛还要和他闹别扭？她得回家陪老公了。
穆总这边，她成功帮他蒙混过关，估计穆总也不会难为她。
她这些年，都是在周大林的羽翼下，生活在蜜罐里的，社会经验严重不足，想的也过于简单了。
362.不靠谱的臆测
程晓终于完成了快腿省城分部的财务报表，并顺利通过了总部的审核。
她就是当初快腿的财务主管，对快腿的财务制度，太熟悉了。
在临水真空这两年，她又从孟庆水那里，学来了一手绝技，让自己的业务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她希望周大林看到她的进步，希望他认可她的本领。
可是，周大林并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让她穿最好的，吃最好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学这些本领干什么呀？人家学本领是为了挣钱，你程晓有我这个有金手指的老公，咱用不着挣钱呀？就算现在这些事业都不要了，咱也不会缺钱。股市上随便玩玩，大把的钞票就来了呀。
上一世的程晓，整天算计着手里的那点钱，房子、车子、衣服、包包，几乎就是她算计的一切，可怎么算计钱都不够花。
他想不到年轻的程晓，并不像中年以后那么物质，她希望自己的能力被认可啊。
正是因为这一点，程晓觉得周大林总是瞧不起她，拿着她当小孩子哄，总觉得他们之间无法平等，心里很痛苦。
周大林在外面的沾花惹草，无疑火上浇油，成为了程晓离开的导火索。
周大林不拿着程晓的本事当回事，不见得穆总不当回事啊。
整个分部没有人可以平账，弄出一份可以通过总部审核的财务报表，程晓短短一个月给弄出来了，他怎么会舍得放程晓离开？
关键是程晓那一套，总会计学不会。
穆总从监控电脑里，把程晓制作报表的过程录下来，让总会计去学。可那一串串的数字，除了程晓，没人能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总会计看了好几天，愣是一点头绪没有。
程晓突然说辞职不干了，穆总就急了。他单独把程晓叫到办公室里，提出要给她加薪。只要她肯留下，工资给她加到五千一个月。
大老的夫人啊，五千算钱呀？人家根本就没拿钱当好东西。
“那你说吧，到底怎样你才可以留下？”穆总就问。
程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没少贪快腿的钱，自己的邮件发到刘路的邮箱里，他连饭碗都马上要保不住了，还惦记着留下她，这可真够滑稽的。
不管你有多大的后台，就是刘路的亲哥，有她程晓那份邮件，刘路也不敢包庇你。
“我家里真的有事，没有时间上班。”她就跟穆总解释说。
“你走也可以，总得给我教会一个人，把你的工作承担起来吧？”穆总说。
程晓倒不是不想教，可总会计领导的财务部，没一个手脚干净。尤其是这个总会计，和这个穆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也没少捞好处。手下几个人也是有便宜就沾，这还是快腿的作风吗？
现在快腿正值上升期，有大把的利润。如果有一天快腿遇到什么风浪呢？就这么一群蛀虫，还不立马就把快腿给从悬崖上推下去呀？
她就是教，也得找个品德合格的教，这么一帮人，她教他们干什么，学着怎么造假账啊？
“我这些东西挺复杂，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如果有人真想学，你让他去临水找我吧。我现在需要赶紧回去。”她推脱说。
“你拉倒吧。”穆总终于丧失了最后一丝耐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不就是钱吗？你是经历过富庶生活的女人，三千五的工资，当然没法满足你的欲望。说吧，你想要多少？”
程晓差点让他说笑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辞职就是为了钱呢？”
她忽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像周大林了。
穆总嘿嘿一笑说：“您身上的衣服，哪一件三千五百块钱可以买来啊？自从你来公司，我就发现了，就你这身打扮，一月没有个万儿八千的，根本不够你消费的。”
程晓倒真没注意这一点。当时她不想花周大林的钱了，手头拮据，就没给自己另行置办衣物。心想品牌衣服也不见得人人都认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值多少钱，连她自己都时常记不住，何况别人呢？
想不到，这个穆总竟然识货。
“是，我过去生活挺优越的，”她承认说，“但是现在我没那个条件了，我一样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啊。”
穆总却根本不信。
“过惯普通生活的人，去过富庶生活，这个没有问题。”他幽幽地说，“可过惯了富庶生活的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你让她再去过早九晚五，辛苦一月不够她买件衣服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那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程晓笑一下说：“你这个说法不对，至少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回事。我这一个月，其实过得很充实。”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穆总不依不饶问。
“我真的是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可以请假呀，我又不是不准你假。”
“这不是请假可以解决的事情。”
“什么事情请假不可以解决？别再找理由了，程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晓一下子就愣了。
“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回事？”
穆总就又笑了。
“就您这身打扮，这个气质，您过去一定养尊处优，不用上班，每天想的是去哪里玩，哪里享受。我说的没错吧？”
程晓笑一下，没有回答他。
周大林想让她过的，恐怕就是那种生活，可她不是可以过那种生活的人。
见她不回答，穆总还以为自己猜对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
“您这么年轻，是怎么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的呢，家里有矿？”他问。
程晓摇摇头。
“这不就结了？”穆总一脸得意说，“以你的容貌和气质，最简单的致富之路，就是傍大款呗。是那个大款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为那个大款生了个女儿。”
这个猜测对了一半。只是，她不是傍大款，是那个大款围着她的屁股转，还正儿八经地把她给娶回了家。
想想自己结婚时，婚礼的隆重，全国最大的腕儿给她主持婚礼。周大林为了她，已经做到极致了。因为，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繁文缛节和抛头露面。
想想他当初为自己所做的这些，她也不该和他赌气。
“我说对了吧？”穆总洋洋得意，把程晓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这女人吧，不管多漂亮，时间久了，大款都有玩腻的时候。那位大款又有了小鲜肉吧？这种人，喜欢你的时候，对你唯命是从，要星星不给月亮。玩腻你了，你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对你狠着呢。话说回来，没有这种狠心，像我一样，心太软，本事再大，也成不了大款，只能给人家打工。”
这人也真够自以为是的。
程晓懒得搭理他，想听听他最终想表达什么。
就听穆总接着说下去。
“人家想和你分手，你却想着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大款能给你一笔分手费，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可结果，却令你深深失望了。大款不喜欢你了，在你身上多花一分钱，对他来说，都肉疼。于是，你没达到目的，就带了女儿出来，想着利用女儿来威胁他。
出来以后，你需要维持生计，不得不凭着过去的专业，出来找工作谋生。所以，你会住那种破旧的贫民生活区。可是，凭你的学历，又没有工作经验，一般单位不会给你高出一千五的工资来。”
程晓出来找工作，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肯说自己的工作经历。穆总也就是从这一点上，开始判断她的过往。可惜，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坐在他眼前的这个美少妇，是他的老板娘。
“其实，你不是没有工作经验，而是不愿意说，对吗？你过去，应该是替那位大款管账的，所以你业务熟练，特别是对总账的监管上，你有丰富的经验，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财务总监。”
这个肯定对。无论是在快腿还是在临水真空，她当然得把控总账目，对总账目报表上任何一个数字，都有别人不具备的敏感性，那可是她自家的钱。
“这次你辞职，对三千五的工资不满意，无法满足你生活的需要，这是一定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给你的这个工资，应该是这个行业里最高的了，你不可能再找到一份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你这次出去，不是因为你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是找到了答应养你的下家，对不对？”
“穆总，”程晓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辞职以后的事情，似乎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属于隐私，你没必要，也没权力过问。我们签的有协议，我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之内，你有权利随时辞退我，我也有权利随时提出辞职。我现在提出辞职，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协议。”
“这很对，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穆总立刻解释说，“你在这里工作一个多月，我们不仅是同事关系，也是朋友对不对？我比你年长几岁，也是为了你好嘛。”
“为我好？那你说说，你准备怎样为了我好？”
程晓差点让他给气笑了。
“你看是这样哈，”穆总就嬉皮笑脸地说，“你虽然看着年轻，可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还带着个孩子。就算有大款看上你，也不会出太多的血吧？”
说到这里，他就看着程晓，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程晓跟着周大林，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做到脸上不动声色，还是可以的。
现在，她就是想看看，这个穆总的葫芦里，到底埋着什么药。
363.第一作死奇人
“你看，你被别人包养过，那些大款的嘴脸你是知道的吧？玩腻了你立刻一脚踹开，丝毫不讲情面。”
穆总算是认定了程晓是小三出道了，这让程晓很是厌烦。
只是，跟着周大林这种大老，程晓的定力不是穆总这种小人物可以理解的。她脸上平静，不动声色，不意味着她心里不生气。
穆总的这副嘴脸，已经让程晓的忍耐力快达到极限了，他还尚自不知，继续往下白活。
“你都吃过一次亏了，如今青春逐渐逝去，眼看要到人老珠黄的年岁了，却要再走回头路，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呀？”
“那依着你呢，怎么样才算明智？”程晓问他
“明智就得靠自己呀。”穆总说，“比如现在，我升你做总会计，财务部经理，你的工资就可以到五千。”
“继续帮着你做假账是吗？”程晓问。
“做假账怎么了？你呢，不必良心过不去，”穆总说，“快腿呢，你也知道，周大老板富得流油，给咱们的报酬呢，又少的可怜。就比如我吧，一月工资加奖金，还不到一万。经营不好，还要扣奖金。可是，我为这个部门出了多少力？谁在乎过吗？我们自己想办法，从盈利里面扣点出来，做为我们自己的报酬，不为过吧？”
程晓就冷笑一下，没有说话。快腿的工资，是行业当中最高的。这个姓穆的，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说，还要如此诬蔑快腿，真是可杀不可留！
穆总仍旧没有发现程晓的态度变化，继续往下得吧。
“你帮着我把账做平，我也不会亏待你，你那份提成，自然少不了。”他说。
“我可以提多少？”她问。
“这个嘛，就看你对这件事的认识程度了。”他还卖了个关子。
“不懂。”程晓说。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能不懂呢？”穆总就有些着急。
“真不懂。”程晓说。
“这个明摆着啊。咱们是一般关系呢，我就按老规矩，每次给你提十分之一。这么着，你一月差不多也能弄个两三千。加上工资，不比让人包养着你强啊？被别人包养呢，虽然挣的多，可要看别人脸色，没有尊严，你说对吧？”穆总说。
程晓就又笑一下问：“那么，我们不是一般关系呢？”
穆总两眼立刻放光说：“我早就对你有意思了。这小脸长的，让人看着就痒痒。这屁股，又圆又翘，我好几回看着，都忍不住想摸一下…”
他说着话，就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向程晓走过去。
“你只要肯答应呢，我至少和你对半分，一月至少保证你有万把块的额外收入。另外的，就看你的表现了，让我舒服了，都给你都行。”
说着，他就走到程晓身边，伸手往她肩上搭过去。
他以为程晓活动心眼了，一点都没犯防备。手还没搭到程晓肩膀上，程晓一下就站了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响声清脆。
穆总一下捂住被扇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程晓。
“你干什么？不愿意也用不着打人啊？”
程晓就冷笑，也不搭理他，掏出手机来拨号。
京城的总部里，刘路刚刚开完了会，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拿在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侧头看一眼，是程晓。
程晓已经一个多星期不给她打电话了。周大林说她跟他闹别扭，回省城了。
周大林也就能跟刘路告告程晓的状，求她替他哄程晓，跟别人不敢说两口子闹别扭的事儿。他不能让父母和丈母娘不放心，自是绝口不提。剩下的都是外人，让部下知道他连老婆都管不好，白白让人家笑话，这种傻事不能干。
周大林告状以后，刘路给程晓打了一次电话，自然是劝她乖乖听话，别和老大过不去。这一回，程晓正在气头上，直接挂了刘路的电话，再打都不接了。
刘路就知道，这回肯定是周大林闯祸了，让程晓抓到什么了。可程晓不接电话，她干着急也没用。
这好好的，程晓破天荒主动给她打电话，她不敢怠慢，立刻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还没开口说话，那边程晓就开口了，而且声音严厉：“你立刻给我赶到你省城的分部来，马上！”
说完，她挂了电话，看一眼穆总说：“我原本想给你留点脸，结果你太恬不知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下午，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刘路刘总，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穆总的办公室，留下穆总在那里傻站着。
穆总湖涂了。这人谁呀？刘路刘总，那是别人一个电话就能叫动的吗，你以为你是谁呀？这小娘们儿，不会是为了脱身，故意吓他吧？
正琢磨呢，刘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哪？好，你在办公室等我，我搭最早的班机，两个小时以后到！”
妈呀，刘总真来了！
“哎，刘总，刘总你听我说，您这么急着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怎么知道？”那边刘路没好气说。接着就问，“最近你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穆总一脑袋雾水。
刘总做事可是雷厉风行，从来不拖泥带水。这会儿为什么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这都怎么了？
“我问你，最近有什么生人到你公司没有？”刘路就又问。
“生人，没有啊？”穆总已经隐隐感到不对了，想想赶紧说，“最近我就招了一个帮我审核账目的女的，叫程晓。”
“程晓？哎唷我去！我以为我这胆就够大了，你特么胆比我还大，你是真牛！你这才叫狗胆包天啊你！快说，你怎么程晓了？”刘路这下是真急了。
穆总就是再狗胆包天，也不敢说他想让程晓给他当小三啊。
“我没怎么她啊，就是她嫌咱们这儿工资低，不想干，我不想放她走，别的，别的真没什么。”
“你还想有别的？你真是不想活了你呀！老实在公司里等我，听着没有？”
程晓是个温和的脾气，两个人大学四年形影不离，程晓从来都没和她发过一次火。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程晓绝不会这么不高兴，对她这么不客气，这里面肯定有事！
问穆总是问不出来了，还是等到了以后，见了程晓再说吧。不管她刘路有多么牛，那也是对外人。人家程晓是老板娘啊，严格来说，她就是给她打工的。就是她快腿的股份，有一半也是当初程晓的。人家周大林现在是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股份，不和她一般见识罢了。
刘路刘总出行，航空公司都得照顾，想尽一切办法，给她弄一张飞省城的机票。每次刘总出行，都是前呼后拥，这一次谁都来不及带，一个人就风风火火去了机场。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汽车就停航站中心门口，直接上飞机，没什么安检，车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给往停车场里开。
一个小时之后，到达省城机场，穆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刘路不敢直接回公司，而是先给程晓打电话。
“晓晓，我到机场了，你在哪里？”她小心着问。
挂了电话，她这才命令穆总，回公司。
刘总如此单人出行，是从来没有过的，穆总冷汗都下来了。
“刘总，这个程晓是……是谁呀，您，您还亲自过来？”他颤着声音问。
刘路黑着脸，直接不搭理他。
总算到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刘路下车，却不上楼，就在大楼门口站着。
“刘总，还是先上去吧，”穆总劝着说，“这外面还是很冷的。”
“闭嘴！”刘路终于爆发，“你知道你惹着谁了吗？程晓不来，我敢上楼？我活腻歪啦？”
穆总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抖的直接站不住了。
“她到底是谁呀？”
“快腿的老板娘，周大林周董的夫人，这下你满意了？”
穆总一屁股就坐地上去了。
一个小小分部的老总，竟敢调戏老板娘，这可是开天下之先河，前无来者后无古人。
他直接就给刘路跪下了。
“刘总，救命啊！”
等穆总磕巴着对刘路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路直接就无语了。
“你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自己家的老板娘你都不认识，你这是要作死啊你！”
穆总也一肚子委屈。
“周董低调啊，这个公司里谁都知道。别说老板娘，就是打听周董都是忌讳，我哪儿敢问老板娘是谁啊？”
刘路就点点头说：“你啊，就自求多福吧。待会儿老板娘来了，她说怎么办，就得怎么办。别说救你，就是我，也得乖乖听她发落，她要是让我滚蛋，我也得滚蛋。你有求我的这工夫，还是先自己想想，程晓来了之后，你怎么求她开恩吧。”
穆总这心，就拔凉拔凉的了。只是调戏老板娘这一条罪名还好办，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再说程晓也没说她是老板娘啊？
这不废话嘛，程晓如果说自己是老板娘，你还敢用她吗？
穆总心想，不管怎么说，除了不该说的那些话，他对程晓也是不错，还请她吃过饭，程晓不该对他不留情面。
关键是他在公司里贪污的事啊，还傻乎乎地把老板娘请来搞审核！这世界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比他傻的了。
老板娘已经掌握了他贪公司钱财的证据，不办他办谁呀？
唉！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他穆仁智可以算是这世界上第一作死奇人啊！
“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刘路又发火了，“你脑袋进水啦？还不把公司所有员工给我都叫下来，列队欢迎老板娘？”
“哎！”穆总苦着脸答应。
刘路说的一点不假，他可不脑子进水了吗？如果不是进水，你见还有哪个傻逼，顾老板娘来查自己啊？
不只是进水啊，直接就是进屎了！
364.官腔与友谊
这一次程晓再来快腿，情形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省城分部的四十几号员工，全都穿了制服，列成两排，在楼下大厅里站着。
程晓进入大门的时候，在刘路带领下，大家笔直站立，一起冲她鞠躬。
“欢迎夫人！夫人好！”
程晓给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刘路，埋怨说：“你干什么呀？”
她跟周大林闹别扭，刘路在里面和稀泥，也把程晓给得罪了。这会儿又让程晓给抓了把柄，虽然是她手下犯的错，可也是她的手下。不好好哄哄程晓，她还真怕程晓跟她较真，把在这里被调戏的事儿告诉周大林。
大老的老婆让手下调戏，这个大瓜打死她都担不起。
程晓和周大林就是再闹，人家也是两口子啊。她得给程晓长长面子，程晓心软，哄高兴了她，不管什么事儿，就都过去了。
“夫人在这里受了委屈，我代表全体员工，给夫人道歉，求夫人原谅！”刘路说着，又给程晓鞠了一躬。
身后所有员工就一起鞠躬九十度，大声附和：“求夫人原谅！”
“你有病啊？”
程晓直接受不了。这个刘路，这都跟谁学的？
她走过去，拉着刘路就往楼上走，突然想起来，回过头来，跟所有员工说：“你们散了吧，回去工作。”
没有刘路发话，员工们也不敢离开，目送着她们走向电梯。
进电梯之前，刘路向后挥挥手，穆总明白，这才让大家散了，走楼梯上楼。
这种老楼，就一部电梯，老总和老板娘坐了，谁敢再去等着？只能走楼梯上楼。
快腿一个分部，又想要大公司的面子，不想租高层写字楼，和其他公司混合办公，就只能租这种五层的老式办公楼了。
刚进电梯，程晓就把刘路给抱住了。
“你这家伙，成了大人物，就把我给忘了，也不回来看我。这好歹的被我给逼来了，还给我整这么一出。”她埋怨说。
从她的语气里，刘路听出来，程晓并没有生她的气。也许，她是真的想她了，这才找个由头，把她给叫过来。
“我忙啊。”刘路就感慨着说，“老大当甩手掌柜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仨做。我们肩负着老大的重托呢。公司越来越大，天天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哪一件事儿也不敢不用心，唯恐做不好，对不起老大啊。”
电梯瞬间到了，两个人说着话，一路走出来，去了穆总的办公室。穆总就只好先去其他地方待着，还得打发人过来，伺候两位快腿的大老。
两个人在屋里叽叽咯咯，说好一会儿分别的思念，又说一会儿周大林，直到下午快下班，这才说公司里的事儿。
程晓把掌握的证据，复制了U盘，这会儿就拿出来，给了刘路。
刘路也是学财会的，当然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穆总和公司几个人贪污的事实。
原来，程晓叫她过来，不仅仅是因为穆总对她出言不逊，而是担心公司。一个分部经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置公司利益于不顾。长此下去，公司会被这群蛀虫给搞垮的！
刘路感慨着说：“老大的指导方针正确，因此，这两年公司拓展太快了，人才奇缺，合格的管理人员难找，不过这也的确是我用人不察的毛病。”
说到这里，就缓和了语气说：“晓晓，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和老大闹别扭，阴差阳错地跑到这里来，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这些问题。说吧，怎么处置这些人？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程晓却澹澹地说：“你是老总，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不用问我。”
刘路就尴尬地一笑。
这些年老总当惯了，身上就难免有些官气和圆滑，推脱责任，讨好程晓，都在她的话里体现出来。
她本以为程晓不懂这些套路，却不料从程晓的回答里，她听出来，程晓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一点也不陌生。
程晓跟着周大林，经历了临水真空蜕变的整个过程。治理过程中，对工厂原来那些干部，怎么搪塞，怎么打官腔，周大林怎么对付他们，程晓都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周大林又好显摆，没事儿两口子在家里，他没少跟程晓分析这些官腔和推脱责任的话语，程晓就算不用心听，也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此刻的刘路，上来就强调客观理由，推脱责任，完全就是官腔，程晓心里就起了反感，干脆给她来个你爱咋办就咋办。
她这样说，看似轻描澹写，可在刘路那里，就不一样了。
她是老板娘啊，周大林怕老婆。严格来说，这事儿要是处理的让程晓不满意，程晓不高兴了，情况要比周大林不高兴了严重的多。
可人家程晓就是不表态，你怎么处理都行。
最要命的，就是怎么处理都行。这就好比你请一个重要客人吃饭，想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可对方给你来个吃什么都行。
你如果不了解对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万一对方对你点的菜不满意，你这顿饭白搭上不说，还会把彼此之间的关系给搞砸了。
刘路不简单。她已经听出程晓对她的不满意来了，心里立刻就做了决定，用最重的法子处罚这些人，让程晓无话可说。同时，立刻改变对程晓的态度。再这么虚伪下去，恐怕朋友真就没的做了。
两个人已经不单单是当初无话不谈的闺蜜了。这友谊之间，揉进了太多太多的杂质，她们想着还要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两小无猜，已经很难做到了。
她干脆就不再和程晓说工作，而是直接打电话给自己的工作团队，同时让公司总监带一个工作小组，立刻飞过来。
这一下，穆总就要倒大霉了，很可能一生也就此毁了。
原本，刘路是不打算如此隆重地处理这件事情的。穆总对省城分部的发展壮大，功不可没。他对程晓说的那些话里，虽然有些水分，可也不完全是假话。
刘路每个季度给各分公司制定的任务，都是经过整个上层管理系统详细规划的，只要完成了，就保证了公司的利益。但可以顺利完成的分公司，凤毛麟角。穆总几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分公司的经营和拓展上，省城的分公司，才可以如此优秀。
但鉴于总公司的制度，刘路不可能给予穆总超出其他分公司过多的奖励，这是管理平衡术。你吃点亏他赚点便宜的，达到均衡才可以掌控管理层。完全死板地去执行制度，那是个人就可以做老总了。这里面的学问，不是一般人可以领会、掌握，并驾轻就熟的。这也是刘路从周大林那里，学来的，真正的管理本领。
不通过穆总这边的财务报表，其实是对穆总贪污的一个警告。刘路原本的打算，就是让穆总这边无法通过季度报表，打压一下他，然后趁他去总公司述职的时候，和他谈谈，让他起惕憷之心。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以后别总觉得自己人五人六的，能耐大的不得了，你能耐再大，能跳出老娘的手掌心吗？
抓个错教训一顿，再放回去继续工作。胡萝卜加大棒，也是一种手段。
人无完人，哪个人没毛病，没缺点呢？重要的是用好手下的本事，设法避免他的缺点，这才是管理的本质。
她想不到，穆总竟然做了一份严丝无缝的报表出来，这能耐可就大了。她还想着穆总这边又出了什么高人呢，程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晚上吃饭，刘路接受教训，再不和重新搞虚伪的的东西，只说过去那些在一起的美好回忆。这些回忆，足以融化两个人之间，刚刚产生的芥蒂。
谈往事，自然就避免不了说到周大林。
她们去租周大林那一月只有一百块的房子，把他当傻子，然后就是快腿的创立。
再往后，就说到程晓为什么要从临水跑掉，带着桐桐回省城了。
于倩这人真了不起，为了还周大林的清白，把自己最见不得人的经历，都向程晓抖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路就感慨说：“晓晓，你心胸大一点好不好啊？我就跟你说吧，我是第一个知道老大是大款的。”
于是，就把当初刚开始做快腿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回家，偷看了周大林炒股账户的事情，对程晓说了。
然后她说：“你知道，我出身最穷困的农村，自小就对钱看的很重。能嫁老大这样一个大款，一辈子就再也不会为钱发愁了。别说老大只是大我们十一岁，就是老大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我都敢嫁给他！当初你回临水，其实是我把你给逼走的，因为我太了解你，知道你会那么做。”
关于这个，程晓通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想明白了。她和刘路唯一闹过的一次别扭，也是为了这个。现在，两个人早已经把这件事情释怀了。不料刘路又重新提了起来。
“你知道吗？”她对程晓说，“当初我各种手段都用尽了，也没撼动老大。甚至我都对他直说了，愿意给他做情人，不妨碍他娶你。可是，老大对我这个唾手可得的女人，没有丝毫动心。他放下快腿，去临水追你。就凭这一点，你也应该明白，老大对你是怎样一份真心呀！”
程晓默默无言，想想周大林初回临水的那些日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真的不该这样一走了之的对待他。
程晓终于把头低了下去，好一会儿说：“路路，我早就知道我错了，我已经决定回临水了。”
365.懒老大要倒霉
“晓晓，我当初不比你差吧？我甚至觉得，好多地方你是不如我的。”
这一回，刘路对程晓，可以说是真的掏心掏肺了。
“可是，老大先爱上你了，他就会对你忠贞不渝，无论我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改变初衷。
这样的男人，你上哪儿找去？对当年如花年纪的我，他都可以待之以礼，你怎么会去怀疑他会对人老珠黄的于倩下手呢？
于倩为了老大，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誉。你想一下，她是不是像极了当初的我？正因为老大对她待之以礼，她才会为老大奋不顾身啊！
当初我耍阴谋诡计逼走你，骗了你的股份，又想尽办法勾引他，老大心里都明白。按理说，他应该怨恨我，至少应该把我从快腿开除，从此我们就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一如既往地信任我，把权力和重要的事情，一如既往地交给我来做。你想想啊，晓晓，这是一个具备怎样宽大胸怀的男人？
正是因为他这样做了，换来了我一生对他忠心耿耿，无怨无悔！
从他身上，我也学到了什么叫胸怀。我能有今天，就是老大用他的实际行动教会了我。老大的格局，是值得我一生去学习的。”
刘路的话，深深刺痛着程晓的神经。
这人就是奇怪，整天在一起了，你看不到这个熟悉的如左手对右手一般的人，有什么优点，更别提什么高尚。你发现的，永远只是他的缺点。
哪一天分开了，你才会发现他的难得。
程晓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总是顾及着自己的尊严，不该一天到晚有事在心里憋着，让周大林去猜，她应该对他，这个深爱着自己的人，敞开心扉。
她把自己心里想的这些，对刘路讲了出来。
“你终于开窍了，这就好。”刘路就开心地笑了说，“晓晓，以后就得心胸大一点。老大这么多的生意，在外面的确不容易。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记他的资产，哪个方面考虑不到，做不到位，对快腿和他的事业来说，都能带来灭顶之灾。看着他表面风光，其实他真的很难很难。”
程晓终于回心转意，她这才有空谈工作，向程晓打探报表的事情。
“那个报表做的真是太棒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她由衷夸奖说，“我们财会总监审了许多次，都没有找到毛病。但我知道穆仁智这家伙，不可能手脚这么干净。”
“那个报表，其实就是我做的。”程晓就有些不好意思说。
“你？”刘路不由睁大了眼睛，“我的天呐，晓晓，你本事这么大了呀，你怎么做到的？”
程晓就把这些年在临水，跟着孟庆水当学徒，自己又发明了代码记账的事情，都跟刘路说了。
“咱不回临水了吧？”刘路竟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然后就解释说，“我们公司就是缺这么一个财务总监，哦，不，缺这么一个老板！你来总部吧？以你老板娘的身份，亲自掌控所有的财务，这对公司的运作和发展，以及上层管理的均衡，都将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选择，这会加快咱们快腿的成长步伐！”
程晓就笑笑说：“我就是会查查账目，大事做不了的，你别把我给哄迷湖了好不好？”
“我这真不是哄你开心！”刘路就严肃了说，“老大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一个字就可以形容：懒！除了掌握公司大的发展方向，其余什么事儿他都懒得过问，这样就给好多高层以放松自我的机会。公司最好就是有唱白脸的，还得有个唱红脸的。你想想啊，晓晓。你以老板娘的身份出面，对公司账目进行一个全面梳理，就算查不出大问题，也是对公司高层的一个鞭策，让那些得过且过，抱有偷懒心理的人，不敢轻易放松。大家都一起努力，公司才会发展的更快呀？
你想想，这回不是你把我给逼过来，我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做的蛮不错呢，这等于就是对我的一个鞭策啊？你如果把你这个本事拿出来，对周琦和建军他们那边来说，也会起到同样的作用。而且，你来了总部，咱们就又能和当年一样，在一起了呀？”
无论刘路怎么劝，程晓都没有答应她。
“我先回临水，和大林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她推脱说。
“我和你一起去，跟老大汇报这个事情。他自己老婆就是一等一的人才，凭什么不让她参与公司的管理啊？”刘路迫不及待地说。
程晓心里，还是很赞成刘路这个主意的。这样的话，就可以体现她的价值了。
可是，刘路前番的一席话，却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首先得给周大林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才行啊。何况，桐桐快到上学年龄了，她还得管孩子呢。
刘路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把程晓给说通，决心要做一个好妻子了，却坑了自己，少了一个合格的老板娘。
“你不要过去。”程晓却不赞成刘路去见周大林。
“你好好的跑来省城，肯定有事情。你们老大鬼的身上拔根毛都是空的。你去了，万一把我在省城的事儿给漏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她半开玩笑说。
刘路想想也是。周大林如果知道她来了省城，一定会猜到有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她就是不说，他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
周大林聪明，却也阴的很。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媳妇受了她手下的欺负，老穆要倒更大的霉不说，他也会记恨自己不察，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古怪法子来整她。
谁说程晓傻乎乎的？这几年不在一起，程晓的成长和经验，其实一点都不比她差。
程晓心里怀着对周大林的愧疚，就没有在省城多待，和刘路聚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睡醒。吃了午饭，去公婆家里接了桐桐，开车回了省城。
刚领着桐桐走到自己单元门外，就碰上楼下张婶儿出门买菜。
她和父母在这个小区住了二十多年，好多邻居都是很熟悉的。
张婶儿看见她就吃了一惊，喊着说：“哎呀，晓晓！你最近干嘛去了呀，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你？”
程晓当然不能说和周大林闹别扭了，只是说桐桐爷爷奶奶想孙女了，就领着孩子回省城住了一段时间。
“张婶儿，您最近身体挺好的吧？桐桐，叫张奶奶。”她还不忘问候张婶儿。
“好好好，托政策的福啊！”张婶儿唠叨着说，“这不，今年退休金又给咱长了，这日子呀，是越过越好！你爸妈呢，现在怎么样啊？自从搬了大别墅，这俩人就老见不着了，就过年过来一趟，给大家拜个年，平时也老不回来。”
女人们碰到一起，不管老小，总有许多的话要聊。就这么在单元门外，俩人唠了能有二十多分钟。
临走的时候，张婶儿放低了声音对程晓说：“本来不该多这个嘴，可你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还是咱们亲不是？”
程晓就纳闷儿，张婶儿这是要说什么呢？
就听张婶儿说：“你呀，以后最好是不要单独出门这么久，这家里没人可不行！”
程晓仍旧一脸懵逼，看着张婶儿，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张婶儿就又把声音压的更低一些说：“你这不在家呀，你们家小周就带个女孩子来，挺年轻，挺漂亮的。半夜了都没见出来。那女孩三天两头就来找他，有时候就住在家里。看样子，两个人亲热的很。”就问，“不是你们家亲戚吧？”然后就说，“就算是你们家亲戚，你这女主人不在家，他们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这也不太好啊？”
程晓脑袋就有点大，可也不想守着张婶儿流露出什么来，就笑笑说：“准是他妹妹来了，等会儿我问问他。”
“哦。”张婶儿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那就没啥，权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婶儿走了，程晓这气火立马就上来了。
好你个周大林，我还真没冤枉你！这才几天呢，你就憋不住了是不是？
但这只是张婶儿的一面之词，她还不怎么相信，就拉着桐桐快步上楼，开门进屋。
进屋一看，就证据确凿了。
周大林的床上，洗手间的面盆里，地上，都有长的黄色头发，这肯定不是她的，更不是周大林的。
程晓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眼泪就流了下来。
桐桐有些害怕了，站在她身边，怯怯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就在这时候，黄晓徽拉着周大林，回来了。
周大林是真喝多了。跟黄导和刘编这俩酒蒙子喝酒，哪一回他都得让这俩货给灌醉。不过人醉心不醉，他还知道大白天的领着个大姑娘，让她扶着上楼，容易让邻居看见误会了，便掏出钥匙给黄晓徽，让她先上楼开门进屋，自己在后面慢慢走。
“你行吗？”黄晓徽有些不放心，问他说。
“没事儿，我没喝太多。”他摇摇脑袋，回答她说。
黄晓徽“噔噔”地上楼了，他这儿就在楼梯间里打开了太极。楼道和楼梯都在转悠，不好找着阶梯迈腿。上两节楼梯，一不小心又退三节，这可多咱能爬到四楼上啊？
这会儿程晓正拉着桐桐，坐在沙发上暗自伤心流泪呢，那边屋门就开了，黄晓徽进来了。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黄晓徽也真是够二的。她的直接意识里，屋里应该没人，一开门看见屋里有人给吓一跳，二乎劲儿就上来了。
“你谁呀，怎么进来的？”她还问程晓。
这不废话吗？能开门进这屋的，你说能是谁？
366.比窦娥还冤
程晓差点让黄晓徽给气笑了。
瞎摸咕噔地闯到她家里来，还敢问她是谁？
“你是谁？”程晓沉着脸问，“你怎么进来的，我家门钥匙哪里来的？”
黄晓徽乐了。
“这是我家呀，我是这家女主人！”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一下，程晓直接受不了。
“好，你是女主人是吧？我走！麻烦你告诉周大林，这辈子都不要再去找我！”
说完了，她拉着桐桐，直接就出门了。
黄晓徽倒是没喝酒，可在那个小屋里坐的太久，让仨酒蒙子给熏着了，这会儿脑袋也不怎么清醒。
直到程晓拉着孩子从她身边走过去，下楼大半天了，她这才清醒过来。
坏了，这应该是周大林的老婆和孩子！这下闯祸了！她赶紧往楼下跑，去追程晓。走下三楼，正遇上打着太极上楼的周大林。
周大林这会儿酒劲儿上来，都迷湖了，刚才程晓和桐桐从他跟前过去，他愣是没认出来。
程晓正生他的气呢，肯定不会搭理他，直接无视他，就从他身边过去了，桐桐喊爸爸他都没听见。
“坏啦，我闯祸啦！”黄晓徽看见他，赶紧拉着他喊。
周大林皱着眉，醉眼惺忪地看着她，半天才认出她来。
“你，你怎么又，又下来了？闯，闯什么祸了？”
“你夫人回来了，让我给气跑了！”
“我夫人？程晓？坏了！”
周大林终于意识到，刚才从他身边跑过去的，是程晓，她手里抱着桐桐！
这一下，酒就给吓醒了一半。
“怎么回事儿？说！”他一把扯住黄晓徽问。
“我开门看见她在屋里，给吓一跳，就问她是谁。她问我是谁？我也是够二的，说自己是女主人。结果，结果她就拉着孩子跑了。”黄晓徽磕巴着说。
“你！你成心捣乱是不是？”周大林眼珠子都红了。
“我真不是。”黄晓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我就是，就是让屋里突然出现个人，给吓迷湖了。真的，我真没有搅合你们的意思。”
周大林顾不上搭理她，转身跟头骨碌地往楼下跑，黄晓徽就赶紧在后面跟着。
总算出了单元大门，接着就摔个狗吃屎，这个疼啊！
黄晓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地上给扶起来。
他就满兜里翻电话，总算找着了，给程晓打过去，程晓直接不接。他急得坐在地上，一点主意没有了。
就他现在这个状况，就算程晓接了，他都不见得能跟她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终于，他冷静下来，让黄晓徽扶着他上楼，躺到床上，很快就迷湖过去了。
有什么事儿，明天清醒了再说吧。
第二天醒过来，躺在床上，继续给程晓打电话，程晓还是不接。
他想想，再给吴英打电话，问程晓回去了没有？
吴英根本就没见着程晓，反而担心起来，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再跟丈母娘解释，没什么事儿，只是程晓说要回来，他以为先到她那边去了。
挂了丈母娘的电话，他就又得琢磨。程晓这回是真生气了，生大气了，连父母都不去看。她跑哪儿去了呢？
琢磨半天，他又给省城的父母打电话。
母亲告诉他，程晓早上过来，说要出趟远门几天，把桐桐放下就走了。
程晓没什么事儿，他总算放了心。可是，程晓把桐桐放到父母那里，又去哪里了呢？如果是继续在她过去的公司上班，她没必要把桐桐留在父母家里呀？
还没想明白呢，那边黄导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昨天带的那小妮子，不是说介绍个导演来吗？这特么都几点了，人影也没见一个！我说你都弄一帮什么人啊你，以为我老黄那么好见呢？这么不守信用，以后我怎么培养她？”
他赶紧给黄导道歉，说马上联系黄晓徽。
黄晓徽就在门外呢，这回这祸闯的不小，把大老夫人给气跑了，还不知道大老会怎么惩罚她呢。
听着周大林给黄导道歉，她这才放下心来。周大林还为她说话，说明他并没有怪罪她。
一会儿工夫，周大林从门里出来了。
她小心地看着他说：“对不起啊，”接着就皱眉问，“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叔叔还是哥哥？”
“叫爸！”他就没好气说。
“对不起，爸。”她这回没犹豫，“爸爸您找着妈妈的话，我亲自过去和她道歉，把事情说明白。”
周大林差点哭了。
本来程晓就怀疑他，这回连孩子都扔了不管了，他上哪儿找她去？
“先别说这个，”他嘱咐她说，“先给老黄打电话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没带那个什么克过去，把他哄高兴了再说。”
“哦。”她就答应一声。
自知犯了错的黄晓徽可乖了，周大林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黄导的电话通了，她就小心着解释说：“对不起呀，黄叔叔。昨晚我爸喝多了，我一直守着他，没敢离开。我这就去找罗克，带他去见你。”
那边黄导也一脸懵逼，这小妮子说她爸喝多了。你爸是谁啊，跟我什么关系？他喝死你也用不着告诉我啊？
不对，她说的这个“我爸”，别再是周大林吧？那也不对呀。如果你是周大林的闺女，你也不能叫我黄叔叔，你得叫我黄伯伯！
他稀里湖涂地答应着，挂了黄晓徽的电话，立马就打给周大林。
“昨晚那个小妮子是你闺女？那你在弟妹之前有个老婆是吧？你和弟妹是二婚！行啊，你隐藏的够深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大林第一次感觉脑子不够用。
“干闺女，认的干闺女，不是亲的！”
“噢——我明白了，嘿嘿。”
“你明白什么了呀？真是闺女，不是你们圈里干闺女那个意思。”
“真的假的？”
“真的，24K纯金的！”
……
他算是跟黄导掰扯不清楚了。可不管清楚不清楚，有这个干闺女的名号在，老黄会认真对待黄晓徽，兴许就能给这丫头一个崛起的机会。
他现在也真没时间跟黄导掰扯，他得赶紧找着程晓。
回过头来，他立刻嘱咐黄晓徽，赶紧去找罗克，带着他去见黄导。
“你想给你爹报仇是吧？可你想过没有，把自己搭上，用你这个年轻的一生，去换你爸行将走到头的一生，值不值得？就算你这样做了，为你爸报了仇，你爸将来知道了，他会幸福吗，安心吗？你呢，你就此毁掉了自己的一生，你会幸福吗？”他试图开导黄晓徽。
却不料，黄晓徽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如果是把我的一生交到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如果妈妈就是不回头了，我就把自己赔给你，给你做老婆！”
周大林愣怔一下，严肃着摇摇头，对她说：“晓徽，你是个好孩子。我也必须得让你明白，我不会和你妈妈分开。我这辈子，只爱你妈妈一个人。你如果想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机会，我给你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做，明白吗？”
黄晓徽看他好一会儿，转身穿了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下楼开车，奔省城去了。
这一回，如果不能把程晓给弄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到父母家的时候，桐桐并不在父母那里。早上的时候，父亲送桐桐去幼儿园了，要到下午五点才能接回来。
母亲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一个劲问他和程晓是不是闹矛盾了，他不敢承认，只能胡说八道地搪塞。
周晓琳早上分完了奶就回来了，留下张卫东看店。店里除了早上分奶，平时还是个百货店，得有人看着，周晓琳也不让雇人。其实不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把张卫东的时间给占上，让他没工夫到处瞎熘达。
她接受她哥的教训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第一不允许张卫东有过多的私房钱，第二不给他自由的时间，我看你还有办法变坏不？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还是都在父母那边吃的，吃饱了周晓琳再带了饭，给张卫东送过去。
吃着饭，听着她妈一个劲的问哥哥和嫂子怎么了？周晓琳就知道，她这个不安分的哥，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程晓那么漂亮，那么懂事，还是不能拴住她哥。男人啊，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真是没办法！不过张卫东还好，只要有酒喝，就没什么要求了。
下午得着空，她就偷偷把她哥叫到她那边去，好一通教训。
生在福中不知福，又不缺钱，晓晓那么漂亮，你还想怎么着啊？非得作死是不是，作的全家不得安宁是不是？
周大林哭笑不得。合着只要程晓和他闹别扭，就是他的不是，就是他在外面彩旗飘飘了？这特么可真冤枉死了！连他亲妹妹都不信他，还有谁能信他？
“知道省城七月飘雪的事儿吗？”他问妹妹。
“什么七月飘雪，都是假的。”周晓琳说。
“真的！”他就大声说，“那是老天爷在替我鸣冤呢！”
说完了，他拔腿就跑，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唉！比窦娥都冤啊！
从妹妹家跑出来，他就去幼儿园接桐桐去了。桐桐没准儿就能知道，她妈妈现在在哪里。不过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向着她妈妈。如果程晓不许桐桐说她在哪里，桐桐就一定会守口如瓶。
果然，桐桐见到他非常高兴，可就是不说她妈妈去哪儿了。他整天的东跑西颠，桐桐见不着他的时候久了，也就不怎么在乎他在不在。这也直接促成了女儿和妈妈最亲，向着妈妈了。
想到这些，周大林心里不由酸酸的。他不应该再这么奋斗下去了，一点意义没有。
这回找回程晓来，他一定要说服程晓，跟着他隐居，带上女儿，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再也不过问世俗。
367.隐退大业又要黄
桐桐再精，也哄不过她爹周大忽悠。
周大林从幼儿园里把桐桐给接出来，就领着她在省城逛开了。
闺女想要什么，想去哪儿玩，要天不给地。
不过桐桐还真没什么想要的。平时她就是想要什么程晓给买什么，就是程晓不给买，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呢。她想要的，就是爸爸能多陪陪她，和她一起玩。
平日里程晓对她很严格，接回来首先得问在幼儿园干什么了，学了什么？还要每天背一首唐诗给妈妈听，老没劲了。
周大林不问这个，桐桐不想出去玩，她就给她买了喜欢吃甜食，领着她回父母家，在她的小卧室里，摊开一地的玩具，陪着她玩。
甜食程晓控制的很严，怕她把牙都吃坏了。这会儿妈妈不在，有这个好哄的傻爸爸，桐桐终于如愿以偿，把想吃的甜食都给买回来了。
看着闺女吃着甜食，玩着玩具，周大林就开始套闺女的话了。
他不直接问她妈去哪儿了，而是问妈妈带她来省城以后都干什么了，去哪儿玩了，妈妈忙不忙一类谁都挨不着谁的问题，而且是看着闺女开心的时候问。
桐桐心思都在玩具和甜食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她爸爸的每一句问话里，包含着的目的。
很快，周大林就问明白了，最近刘路来过了，还和她们娘俩吃了饭。
怪不得她找不到程晓，刘路还在省城没走呢！
他直接就打电话问刘路，她现在在哪儿？刘路告诉他说，自己在京城总部。
周大林就笑了，程晓就在她那儿，这回没跑了。
“路路，最近我闯祸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闯什么祸了呀？”刘路语气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更证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谁和刘路说的？程晓呗。
“其实吧，这事儿晓晓是真的冤枉我了，那个小女孩吧，我就拿她当闺女看。”他就把自己怎么认识黄晓徽，以后又是怎么回事，都一五一十地跟刘路讲。
他知道，刘路手机开着免提，程晓一定也在一边听着呢，这事儿必须讲的越详细越好。
“黄导和刘编这俩家伙，那天真把我给灌醉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把那小女孩叫来，替我开车，把我给送回家的。她当时让晓晓给吓一跳，没反应过来，是她干妈和妹妹回来了，她现在也很后悔，也想找着晓晓，跟她解释呢。”
“嘿嘿，你故事编的真好，我差点就信了！”
他突然就意识到不对，刘路怎么不像是帮他，倒像是给程晓拱火呢？
他哪里知道，刘路这会儿惦记着把程晓给弄回总部去，才不肯帮他。要是程晓原谅了他，不肯跟着她回总部咋办？倒不如先把程晓给骗走，让她工作上手了，再给他们调解矛盾也不晚。
只要周大林不是真的不想要程晓了，这事儿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这话听着就有毛病。这回晓晓是真冤枉你了，那就是说，原先那几回，晓晓没冤枉你是不是？”
他愣怔一下问她：“不是，路路你什么意思呀，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那边刘路就哈哈大笑说：“你呀，就在那边编故事吧。晓晓已经想开了，才懒得和你纠缠。她已经决定，出任我线下总部的财务执行官了，帮着我整顿公司财政，我们已经在京城总部啦！”
这个倒是周大林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她们还在省城。
看来，程晓昨天回了省城，就去找了刘路。两个人商量好了，程晓今天早上把桐桐放到他父母这边，然后就和刘路赶回了京城。
好好的，刘路跑来省城干什么，专门为了程晓才过来？不可能。
他已经顾不上想这个了。
“这怎么成啊？晓晓去工作，谁看桐桐啊？”他说。
“怎么就不成啊？”刘路那边毫不让步，“凭什么就非得晓晓看孩子，你在外边花天酒地呀？”
“哎，路路，你别火上浇油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花天酒地啦？你以为我在外面轻松是不是？没有我在外面运作，你能工作这么顺心吗你？”
那边刘路就咯咯地笑。
“知道老大你辛苦。晓晓这不也是为了替你分忧嘛。桐桐先让她爷爷奶奶看几天，等我们这边安顿好了，再把她接过来，顺便把户口给她转过来。这边将来考大学分数低，容易一些。”
“不是，你听我说路路。”
周大林就有些着急。他这边正想办法脱离俗务，准备带着程晓游山玩水过神仙日子呢，这可倒好，程晓再插手快腿，进去出不来，他梦想的神仙日子，可就彻底泡汤了！
“晓晓吧，只做过基层会计，”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说服刘路，“这公司CFO，可不是基层会计那么简单，牵扯到平衡公司各种资产，与外界的财务往来，内部资产分配，这些晓晓都没接触过，她做不来的。”
一边的程晓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是吗？”
他还真没猜错。这俩活宝凑一块儿，又得秤杆不离秤砣了。想当年两个人一唱一和狼狈为奸，他就没少吃过她们的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晓晓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不行，我就是舍不得让你吃苦。你想想呀，咱们要什么有什么，有我一个人吃苦就行了，干吗非得把你也搭进去呀？你好好的在家带孩子，不比什么都强啊？”
那边程晓还没说话，刘路就先不愿意了。
“老大，你有偏有向！你亲口答应过我的，对我和晓晓一视同仁。凭什么晓晓可以在家里玩，我就得累死累活替你卖命呀？”
“我说路路你不捣乱会死呀？”
“就捣乱！我们姐俩本来就秤杆不离秤砣，都是你，金屋藏娇，把我和晓晓给分开。这一回呀，我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么大家一起干，要么都不干！”
“不是，晓晓真的干不了。”
“嘿嘿，老大你也太小瞧晓晓了，她的专业知识啊，比我现在的财会总监都厉害！她做的账，财会总监都找不出毛病来。说真的老大，咱们公司真的缺个CFO。晓晓在我这里做一年财务执行官，你就看看效果吧，她一定比你强的。如果这一年她合格了，积累了经验，明年我就向董事会提议，由晓晓来担任总公司的CFO！”
“你别胡闹，你认命你公司的财务执行官，得董事会通过。作为董事长，我不会同意的！”
软的不行，他只好来硬的。
那边刘路硬的也不吃。
“你别忘了，你宣布过总裁轮流做的，今年的快腿总裁是刘建军！我就看看，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说过的，总裁的决策，董事长单独反对无效！董事会，我、建军、周琦，我们三比一，输家还是你！”
刘路说的一点不假。周大林参考后世成功公司的经验，的确在快腿建立了总裁轮流制度，他还真拿刘路没什么办法。
他还没想好法子呢，那边程晓就接话了。
“周大林，你想干什么呀？总说我冤枉你，你整天的身边美女如云，我怎么冤枉你了？你不让我跟路路出来工作，把我锁在家里干什么呀，让我看着你在美女堆里快活，把我活活气死，你就省心了是不是？”
这结了婚的女人呀，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气急了什么都敢说，根本不给自己老公留面子。
周大林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这还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他还不怎么占理。
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程晓，那边刘路又来了。
“老大，你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你老啦，落伍啦，不服给你弄俩脑筋急转弯，你绝对猜不出来。”
嘿，这刘路，有程晓给她壮胆，她也敢造反了。
“你说说，梨子和榴莲砸你脑袋上，哪个疼？”
刘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直接出题了。
“这个还用问啊，当然榴莲疼了。”他顺口就说，接着就知道上当了。这么简单，还用得着他来猜呀？
果然，那边程晓就笑出声来了。
“榴莲和梨子知道疼啊？笨死你，自己脑袋疼都不知道！我再问你，那个小美女对你这么好，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你会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说了嘛，她肯定是有求于我，我当时就猜到了，肯定会拒之门外，不会动心的。”
刘路就又咯咯地笑。
“老大，美女投怀送抱你都无动于衷，你肯定有毛病了，不正常了。有空了来京城，我给你找个专家，好好看看，可别耽误我们晓晓一辈子！”
尼玛，又上当了！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是套！这俩熊玩意儿弄一块儿去，他倒霉的日子就来了！
“我用你给我找专家！我有没有毛病，晓晓自己知道！”
那边刘路根本就不理他这个茬了。
“老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你忙完了就来总部。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给晓晓找个帅哥，气死你！挂了啊。”
“你……我……”
人家刘路把电话给挂了，他坐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正陪着桐桐在她屋里，坐在地板上玩积木呢。这会儿桐桐就不玩积木了，扶着他的腿，看着他说：“爸爸，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好不好？妈妈说，你再气她，她就不要你了。”
“我……哎，闺女，到底是你妈她和我吵架，气我呀，还是我和你妈吵架啊？”
看着桐桐，他突然就想起来，刚才怎么不让桐桐说两句呢？说不定晓晓想桐桐，自己就忍不住回来了。
如果程晓真的掺和进快腿去，这可是大事业，恐怕她就真的要和他一样，脱不开身了。那他的隐退大业呢，岂不是又要黄了？
真是要命啊！
368.又开饭咯
程晓一个人的时候，很安稳，除了有点小心眼，好生闷气，挺好湖弄的。
就算她真生气了，也架不住周大林一通忽悠，很快就会转怒为喜，该干啥干啥了。
可如果让她和刘路掺和到一块儿，就立马变另一个程晓了。
遥想当年，快腿初创，自己被这俩傻大妞给整的，花钱花到肉疼，一年的时间，愣是没把程晓给拿下，反而让她跑回了临水，周大林脑袋都大。
连周琦都明白，只要让这俩活宝凑一块儿，就只有挨整的份儿。周琦也是深受其害，总算想了个主意，眼看要把姐俩给分开了，还让周大林横插一杠子，给搅合黄了。
也幸亏是程晓一个人跑回临水，没了刘路跟着，周大林才总算找到机会，抱得美人归。
如今，这俩人又凑合到一起去了，周大林琢磨着，他受苦受难的日子，就离着不远了。
不成，他得趁她们刚刚凑合到一起，还没有当年配合那么熟练，赶紧把俩人给拆开，要不然后患无穷！
第二天，他就买了去京城的机票，赶回了快腿总部。可还是晚了一步，秘书跟他汇报说，刘总和程总已经到外地视察去了。这一回她们出去，没有定点，要随机视察各个城市的快腿分部，今天在郴州，明天说不定就飞qqhe了。而且，刘总说，这次任务很重、很繁忙，没有什么重大事情，不许打扰她们。
刘路刘总的话，连周大林的秘书也不敢不认真对待，惹着了这位快腿女魔头，周大林肯定不敢替秘书说话。
果然不错，这俩人弄一块去，连智商都会成倍提高。她们已经猜到了他会追来京城，直接跑了，全国各地乱飞，让他找都不好找。
找着了又能怎么样？刘路说了，任务很繁忙。有程晓在跟前，给他吃个闭门羹还不小意思？
昨天给她们打电话，听程晓的语气，已经相信了他的解释，并没有生他的气。
有刘路在一边，程晓就很明智，不会那么小心眼儿，肯定会听他解释，不会在这种事上和他计较。
已经这样了，他也无可奈何，由着这俩活宝作去吧。关键是他临水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新的工业基地还在建设中，旧工厂的地盘已经卖出去，需要提前做准备，在尽量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实现向新工业基地的搬迁。还有梦希尔那边的新工厂筹备，设备引进……
还有个黄导呢，那边他和黄晓徽谈的怎么样了？他不能把黄导和刘编扔在临水不管啊，要不然俩这家伙一生气，拍拍屁股走人，他也没辙。
他只在总部待了三天，处理了一些急于解决的问题，就又匆匆飞回了临水。
临水没有机场，他得落在省城，再开车回临水的家，顺便还得回父母家看看老人和孩子。
周晓琳的儿子多多，已经上高二了。为了孩子有个好的学习条件，周晓琳让他住校，只礼拜天回来。周大林这次回来，并没有见到多多。从京城飞回来，听说多多从学校里回来了，他这个大舅不去看看多多，也说不过去。
在家待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他当夜赶回临水自己的家里。黄导已经快把他手机打爆了。你特么把我们给骗过来，你自己倒跑没影了，神马东西你？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打开门，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气还没喘匀，卧室门就开了，一个人影出来，吓他一哆嗦，这特么还招贼了？
不是贼，是黄晓徽。
“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你闺女呀，不来这里我去哪儿？”
得，她还赖上了。
“你怎么进来的？”
“你忘啦，上回我住在这里，出去买饭，你把备用钥匙给我了？”
他还真没记着有这么回事。好像她出去买饭的时候，他告诉过她，装饰画后面的配电箱里，有备用钥匙。
“你住在这里不合适。”他只好耐心解释说，“你想想啊，咱们俩孤男寡女的，这如果让邻居看见，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没关系。”她满不在乎说，“你是我爸，他们有什么好误会的？只要你心里不起邪念，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得，这是闺女还是美女，决定权还在他手里了。
“就住这一晚上，明天早上立刻给我搬回你住的地方去！”他命令她。
“我不！”
“你搬不搬？不搬我真打你屁股你信不信？”
“爸！”
这一声喊，就把他的心给喊软了。
“你整天的这么忙，没时间照顾自己，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在这儿住着，起码可以帮你收拾一下屋子，给你洗洗衣服。你回来了，我还可以给你做顿饭吃，省的你饿肚子。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着你这么大的人物，整天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看着心里难受。你对我这么好，从捡尸的手里救了我，又给我发展的机会。我做女儿的无以为报，替你做点家务，让你生活好一些，没有错吧？”
小丫头说着说着还哭了。
“好吧。”他答应下来，“但是，不能耽误正事。”
她破涕为笑说：“不会的。我如果有正事回不来，我会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她嘿嘿一笑。
“不告诉你。”
看到他态度软下来，不再赶她走，她胆子就大起来，慢慢凑到他跟前来。
“你饿不饿，我给你下面吃？”
跑了一路高速，他还真有点饿。
“好。”他说，又问她，“你吃了没有？”
她回答他说：“我也没吃。”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吃？”他问。
“我有种预感，你今晚会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她回答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小丫头别再真的对他有了什么吧？转念一想，不可能。他都中年大叔了，她才情窦初开的年纪，应该不会。她这么接近他，讨好他，无非还是想着可以让他替她爸翻桉。
不知道说什么，他干脆就不言语。
她看他再不说话，便转身去了厨房。
一会儿的工夫，两碗香喷喷的面，便端到了餐桌上。
还是她带着湖北口音的那句：“开饭咯！”
两个人头对头地吃着饭，她就问：“找到我妈没有？”
他告诉她说：“找到了。”
她就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带她回来？”
他答：“她有其他事情，回不来。”
她沉默一下又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问这么多干吗？”他装作不高兴，看着她问。
她眼神躲闪着他说：“我就是想给她道个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用，我已经和她解释了。”他说。
她“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不说话了，他就开始问她：“带你那个朋友去见黄导了？”
“去了，”她就又兴奋起来。
“罗克这家伙，开始还以为我骗他，要么就是我让别人给骗了，死活不去。我气急了，揪着他耳朵硬把他给拉过去了，结果他见了黄导，直接就给吓傻了，跟个二愣子似的。”
周大林不动声色问：“后来呢？”
“后来，我叫黄叔叔，被黄导给训一顿，要我叫黄伯伯，我就叫黄伯伯了。这下真长脸了，罗克出来的时候，都拿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说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成我的小跟班了。”
小丫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他只好说：“我是问，老黄和你们谈的怎么样？”
“哦，”她立马说，“罗克慢慢清醒过来，就没事了。这家伙脑子里东西可多了，按着黄伯伯的要求，一下就给设计了好几个类型的故事。主要是抓观众的好奇心，短小精悍，不要像拍电影那样，拍那么多没用的，一把抓住观众，才是最好选择。反正他们说了很多，我也记不住。”
还是乱七八糟。
“他们最后签约没有？”他只好问。
“没有。”她说。
看来，黄导对这个罗克并不满意。
可接着她就说：“不过他们达成一个协议，就是罗克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拍他说的那些片子，拍出来给黄伯伯看，他相中了，就按价值高低给罗克拍摄费用。罗克没钱，黄伯伯说，让我出。”
“你有钱啊？”他问。
她就看着他傻笑。
“我也没有。”
他就不问了。过一会儿才又问：“罗克说，需要多少钱了吗？”
她说：“罗克想先拍一个小保姆系列，连买设备带租场地，他说一万就够了。”
他就回屋，拿一万块钱出来，放到桌上说：“这钱你拿着，省着花，听到没有？”
“哦。”她又答应一声说，“我花钱记账，到时候让你审查。”想想又说，“我们已经拍了三天了，花了一些钱，可以算在里面吗？”
“谁花的钱？”
“我呀。”她说，“你给我偷懒的零花钱，我先投进去了。不过我想，你都让黄伯伯照顾我了，他肯定不会坑我小孩子，到时候不会让我都赔进去吧？”
他就“哼”一声说：“你都是我闺女了，他还在乎你花不花钱？”
她明白过来。
“那怎么办呢？”她一脸愁苦，“我们拍的片子万一他相不中，我就惨啦！”
“你惨个屁！”他指着桌上的钱，没好气说，“是我惨了！”
她看看钱，又看看他，嘿嘿地笑。
“我可以把自己卖给你，就怕你怕我小妈，不敢要。”
“滚！”
她还真听话，乖乖收拾了碗快，滚厨房里去了。
老黄这家伙，这是成心跟他逗闷子呢。不雇佣罗克，就不用掏钱，算是为快腿节省了。
可片子不能不拍，让罗克和黄晓徽自己掏钱拍，这钱肯定就得周大林出。
你说这王八蛋，他这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369.我想做个乖乖女
黄导急赤白咧地把周大林给弄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他陪着他们哥俩喝酒。
当初三个人从认识到成为知己，都是在酒桌上。
如今，大家都算的功成名就，人到中年，想什么有什么，对这世界也就失去了兴趣，再没了当年一无所有，艰苦奋斗时候的激情。
三个臭气相投的弟兄，能凑到一起喝酒打屁，倒成了老黄的最大乐趣。
喝着酒的时候，黄导就把对罗克的看法，对周大林说了。
小伙子对网上娱乐的见解，是他决定搞网剧以来，听到的，最精辟的。
可是，罗克对网剧的理解，和他编的那些故事，能不能在网络上立足，成为精品，黄导心里也没数。
因为他觉得，自己对网络的认知，还没有罗克深刻。。自然也就无法判断对错，也只能硬着头皮让罗克去试一下看。
刘编和黄导一样，也是这么个看法。
罗克凭着他对网剧的理解，把他心里的故事拍成视频，到时候他们俩会再审查一下。
他们现在不知道拍什么好，并不意味着不会拍戏。他们的专业素养，肯定比罗克这种毛头小子，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来。
这就是他们的最终想法。
这倒引起了周大林的好奇心，他也想看看，罗克到底能拍出什么来。
可是，整天这么着陪着俩酒蒙子，一天俩醉他也受不了，他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呢。
于是，他就跟俩酒蒙子说，临水这个拍片模式，可以推广到他们成立的其他摄制组去。你们俩就不能闲着，得挨个摄制组给我巡察。看每个摄制组的纪律情况，有没有像原来临水这个摄制组这么腐败，搞潜规则的。另外，你们得用你们大师级的拍片和编剧水平，去指导那些摄制组。
黄导一听，周大林这是要赶他们滚蛋，就有些不情愿，又推脱自己不懂管理，让周大林给他找原来联合影视吴总那样的管理人才来协助他。
周大林就嘿嘿一笑说：“高端人才不好找。按照临水这个模式，你们就不用把精力放在编故事上，那就有精力来管理你们这些手下了。你们是大师级的内行，如果告诉我说不知道这些摄制组应该做什么，做的好与坏，你们琢磨着我信不信？”
然后他就给俩人总结说：“用你们的专业知识，该做什么就按着你们给他们划的道来。他们不该做的去做了，你们也一定会看出来，那就去制止，去惩罚犯错者，这就叫管理。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在管理当中，学会管理的。”
两个人还真让他给忽悠懵了。虽然不情愿，可老板发话了，不干恐怕说不过去。只得收拾了行李，挨个摄制组跑着，学管理去了。
周大林总算松一口气。这几天让他们给灌的，浑身冒虚汗，都快起不来床了。要不是黄晓徽这小丫头天天在家照顾他，给他端茶倒水做饭，他还真有点撑不下来。
临水新工业基地和减速机合作项目的建设，已经进入实质性实施阶段，用不着他天天靠在那里。周大忽悠的本事，就是具体实事都交给别人去做，他只动嘴掌握大方向。
在临水两年多的经营，就像当初培养刘路、周琦他们那样，把刘淑文、于倩这些人从人群里挑出来，充分信任他们，包容他们，让他们变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执行者，然后他就又可以悠哉悠哉了。
这种顶级管理者的本事，可不是重生就可以具备的，是他在过去实践中锻炼出来的，也是他本身的性格，就适合做一个顶级管理者。
现实当中，更多的管理者，却几乎都是恰恰相反。就比如赵世豪，在厕所里贴不冲厕所死全家，更多的是逼着手下做这做那，盯着找毛病，不像周大林那样去诱导、引导，允许他们犯错，不断鼓励，培养他们做为管理者的自信。
不懂得尊重手下的付出，看不到手下的优点和长处，最终必然搞的天怒人怨，众叛亲离，走上死路。
国内众多的私营企业和公司总是做不大，走不出做大必死的魔咒，不是销售环节不到位，也不是管理者不用心，而是没有周大林这样的管理者。
格局小了，斤斤计较，早晚搞的内部失调，怨声载道，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工业基地这边不用他亲临指挥，再把两个酒蒙子给忽悠走，周大林就有工夫，看看黄晓徽他们鼓捣的网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他重生的那一年，网剧才刚刚崭露头角，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他只是知道这东西将来会成为网络世界的一个主流之一，但具体是怎么搞，都有些什么内容，他也不十分清楚。
事情少了，晚上他就回来吃饭，甚至有时候一天都不去公司。
黄晓徽要拍剧，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只晚上回来。即便如此，周大林也享受了一把有人伺候的幸福。
早上黄晓徽走之前，会把早饭给他做好，把屋子收拾干净。晚上回来，也是如此，还外带给他拿拖鞋，接外套，接背包。他则可以什么也不干，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
小丫头在这儿住着了，开始当家。买菜，管理家务，慢慢的就熟悉了家里的一切，知道家里东西都放哪儿，每天需要买些什么，俨然变了合格的女主人。
她做饭的水平一般，但比程晓要好的多。周大林再时不时地指导指导她，这菜应该放什么不放什么的，火候怎么掌握。他是大厨的水平啊，小丫头不知道他有这水平，还以为他就知道动嘴挑毛病呢。
比起程晓来，小丫头更听话一些，基本周大林说什么她都记着，下次就按他说的做，这一点让周大林十分满意。
享受差不多了，这天晚上两个人在餐桌上吃饭，他这才仔细询问他们拍片的情况。
黄晓徽就告诉他，罗克还是挺有经验的，先利用快腿传媒那个拍摄大厅和里面的道具，把室内的剧本给拍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特殊场地的拍摄，现在还在寻找场景地。
可剩下的场景地不太好找，罗克把明明、琪琪和杨阳都打发出去了，也没谈成一家答应借他们场地的。所以他们最近已经没有太多的戏好拍了，她比较清闲，可以回来的早一些。
周大林就奇怪问：“什么场景地这么难找啊？”
她就看着他认真说：“这个小保姆系列吧，是说一个偏远农村的小女孩，来到城里打工，给一个大老板看中了，去他家当保姆。内部场景主要就是老板家，老板的公司，其余地下停车场，街景，还有饭馆一类的，不多。主要是老板家，必须得奢华一点，房间也要多，还得大。这种房子快腿那个拍摄大厅搭不出来，也没有那么豪华的装修。租一般房子吧，拍出来效果不好。大房子吧，装修了的，达到奢华标准的，人家根本不租，罗克正头疼呢。”
他想想就问：“那我这里呢，可不可以？”
黄晓徽嘿嘿一笑说：“你这装修也就凑合，可房子太小啦，这哪儿像是老板住的地方啊？你说你这么高级的人物，怎么就住这种地方呢？”
他就严肃了说：“一餐一饭，一间斗室就够了，要那么大的空间干什么？”
“哦。”她答应一声，心里显然不认可。
吃过了饭，他这才说：“明天我和你找罗克，到我其他的房子看看。”
黄晓徽就又嘿嘿地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更好的家，这里不是你真正的家。”
“这里就是我真正的家。”他纠正她说，“那个家我很少去住。”
“哦。”她又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小丫头，最近有点乖巧的不像话，受什么刺激了？他心里暗暗奇怪。不过，这么乖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不要告诉你的朋友，我是谁。”他只好没话找话说。
“哦。”她还是简单回答一个字。
“我那个房子，不在这里。”
“哦。”她就又答应一声。
“我说，你除了会说哦。别的都不会了是不是？”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你是大老板，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老。”她嗫喏着回答他说，“我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要不然你会生气。”
“谁告诉你的？”他不高兴说，“你这么唯唯诺诺的，有意思吗？”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出声。
“还和以前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听着没有？”
“我不。”
“为什么？”
“那样你会不喜欢我，让我滚。”
“我让你滚你就滚啊？我都让你滚好几回了，你怎么还不滚？”他发火说。
屋里静一会儿，他才柔和了声音问她说：“我说让你滚，也是和你逗着玩，你介意了？”
她赶紧摇摇头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又不是真让我滚。”
“那你为什么这么安分了？”他问。
她就绷着小脸说：“我想做个乖乖女，讨你喜欢啊？”
说完了，她突然就笑魔如花地看着他，一副七八岁女孩的样子。
“我可爱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小丫头在故意逗着他玩。
“滚！这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哦。”她收了笑容答应一声，站起来，端着饭碗进厨房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了早饭，他带上黄晓徽去找罗克。
到罗克工作室所在的楼下，他停了车问她：“想好了没有，怎么跟你朋友介绍我？”
“我找到的资源啊。”她嘿嘿一笑说，“正好有个不住的房子，可以租给我们拍戏。”
说完了，她就自己下车，去楼里找罗克去了。
小丫头很聪明，一件事情提个开头，她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他就喜欢她这一点。
接下来，他很快就明白了，小丫头为什么会突然变的这么乖巧。
370.把富贴脸上
罗克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体看着很强壮，至少有一百八十斤，眼睛挺大，鼻梁也挺高。
按理说，应该是个帅小伙，可留了一脑袋披肩长发，后面用个皮筋绑了，变个马尾。
这形象，好多小女孩都喜欢，可黄晓徽不喜欢。不只是不喜欢他的形象，更不喜欢他得瑟的性格。
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瘦瘦高高，干净利索的，要不她留一头短小精悍的短毛黄发呢。
不过周大林不喜欢黄毛，她那天和程晓撞上，看到了程晓的披肩长发，这才明白，周大林喜欢长发飘飘。她已经不打算再染头发了，把头发留起来。
黄晓徽不喜欢罗克，罗克却迷她迷的不得了。这小丫头不仅长的漂亮，身材一流，还很有主见，做事麻利。
罗克没主见，特别是工作以外的事情，怎么着都行。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明明、琪琪和杨阳，一人一个说法，明明想吃麻辣烫，琪琪想吃烧烤，杨阳偏要吃肯德基，罗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候，只要黄晓徽在，就没有这么麻烦，她总能找到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案。
没有黄晓徽在的时候，罗克和其他三个女孩，连吃饭都是个难题。
黄晓徽就是他的女神，有女神在，他就不心慌。
黄晓徽找到了拍摄景地，却是在省城。
罗克不想去。
省城离临水有二百多公里，到那边人生地不熟，连住宿带吃饭，这费用太高了。黄导那边又不给预支费用，如果不是看在他名导的面子上，他根本不肯接这个活。
“这是你出名的唯一机会，错过这个店，哭你都找不着坟头！”黄晓徽一句话，就说的他没了脾气。
接着，黄晓徽就说：“费用我来出，你只管给我拿出高质量的片子来。”
罗克心里就暖暖的。别看徽徽平时不待见他，关键时候还是为他好，这说明他还有戏。
这一回，他又犹豫，黄晓徽又是一句话把他给堵回去了。
“能找着地方你就知足吧，先去看了再说。”
他觉得徽徽说的很有道理，就闷声不响地跟着她下楼。那仨小丫头也要跟着去，他就又不知所措。去那么多人干吗？去了还得吃饭，又多一笔费用。再说那场景地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
“去，都去！”
还是黄晓徽一句话，大家就都呼隆呼隆一起下楼，奔着周大林的霸道去了。
果然她给小伙伴们介绍周大林的时候，只说这位周先生是临水企业家，在省城有套装饰过的房子，很少去住，愿意租给他们拍视频，因为他也是一位影视爱好者。
得，这等于是告诉那四个小家伙，他和黄晓徽也不熟了，周大林还得配合她。
“徽徽，你是怎么认识周老板的？”大家打过了招呼，和黄晓徽最好的杨阳就问她。
她就冲了杨阳粲然一笑。
“我运气好啊。你们这帮家伙，都找了一个礼拜了，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谁知道你们出去干什么了？”
明明就不满说：“徽徽，你不要冤枉我们好不好？我们跑遍了临水，脚都起泡啦！”
琪琪就在后面打圆场说：“好啦，好啦，赶紧上车，别让人家周老板等烦了。”
周大林站在一边，都有些懵头了。不是说只叫罗克一个人吗，这怎么一下又跟出来三个小美女？黄晓徽还装模作样地给他一一介绍。其实，她早就跟他说过她这些小伙伴了，她们都跟着罗克。
罗克的传媒公司没有多少活做，就到处接商演，罗克自己即是老板又是摄影师，主持人，还是营销经理。找到活，就临时找几个朋友，搭一个草班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就聚在一块儿，成了朋友。罗克接到了商演，就先叫她们四个，其余的灯光、音响都是现凑，找着谁算谁，找不着他们就自己来。
紧张的都市生活，锻炼的五个小家伙多才多艺，也让他们之间的友谊，变得愈发牢固。
那四个人让这都市生活折磨的，都是自来熟，见了周大林这中年大叔，一点不认生，倒让他也放松下来。和一帮孩子站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刚刚遇到程晓、刘路她们的时候，他同样是这种感觉。只是现在的她们已经成熟，这也是让他给培养的，一个个都失去了青春的气息，就连早早跑掉的程晓，也没逃脱他的毒手，变得端庄而稳重，似乎比他的年纪还大。
想到这些，他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干预她们的成长，用自己的言行影响她们。
可是，不干预，就得不到程晓啊。
面对这些正年轻的孩子们，他暗暗告戒自己，无论他们干什么，无论对错，他都不要干预。让他们沿着本该属于他们的人生，去体味生活的酸甜苦辣咸，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刚刚这样想，他就又忍不住要干预了。
五个孩子里，四个女孩经常依靠罗克找活雇她们吃饭，罗克又是唯一的男孩。按照他的设想，罗克应该坐他的副驾位置才对。可上车的时候，黄晓徽直接就坐到了副驾上，罗克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和三个女孩挤到后排上去了。
嘿，这小丫头，在他面前装个傻憨憨，在朋友身边，怎么这么霸道呢？完全不是单独守着他时候的样子。
做人，首先得懂得谦逊、内敛，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他费好大劲，才忍住了没说黄晓徽。
按照黄晓徽的剧本，他们只是生意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没有资格说人家。
车子上了路，罗克先开始跟周大林攀谈，问他是做什么的？
“我有个小工厂。”周大林就告诉他说。
对付一帮孩子，周大忽悠当然是手到擒来。
“工厂有多少人啊？”罗克假装成熟问。
“十几个人，小工厂。”他假装谦虚答。
“做什么啊？”
“生产小配件。”
“给谁生产啊？”
“临水真空。”
给临水真空供货的小配件厂有很多。
“你这一年能挣多少啊，百十万不成问题吧？”
“哪有。经济不好，小厂子不好做。做一年下来，抛去成本水电，设备折旧，再给工人发了工资，剩不下几个，有时候弄不好还得赔进去。”
“你这生意不好，还开霸道啊？”
“撑面子，撑面子。车子很旧了，不值钱，买不起新车。”
一边黄晓徽就捂着嘴偷着乐。
这大爷，忒能装了。
想当初她认识他的时候，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人，竟然是国内最大网络公司的老板，手下联合影视，临水真空，哪一个企业拿出来，都是国内响当当的知名企业。
“临水真空可不得了，是临水的支柱产业。临水经济突然迅速增长，就是依靠临水真空。听说市里新建的工业基地，就是围绕着临水真空建的。”
罗克是本地人，知道的还不少，却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工业基地，就是眼前这个开着车的中年大叔谋划领导的。
“是是，咱能给临水真空供应配件，脸上也有光呢。”周大林顺嘴符合着他。
黄晓徽就捂着嘴小声说：“跟他说点别的吧，我快忍不住了，你不演戏都瞎了这张嘴了。”
周大林果然就改了话题，说自己省城的房子。为什么在省城买房子，又没时间回去住，没一句实话。
罗克心里却有些失望。
这么个一年连一百万都挣不上的小老板，省城的房子又那么贵，他能有什么上档次的装修？就算他当时买的早，便宜，估计也没钱装修。
想到这里，顿时就没了和周大林聊天的兴趣。
后面坐着的那仨女孩，估计也是这么个想法，在后面聊自己的悄悄话，再不搭理周大林。
一个没钱的大叔，谁还有兴趣搭理啊？
可到了省城周大林的房子里，几个人就都傻了。
只是迎门的那块大屏风，就让罗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这屏风，是玉的吧？”他问周大林。
“你还懂这个？”周大林笑笑说，“据说是黄铭玉，我也不懂。”
“我擦！这么大一块玉屏风，得几十万吧？”他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夫人鼓捣的，我没问。”他说。
“您不说您是小老板吗？就这块玉，小老板能舍得拿来做这个？”罗克终于开始怀疑周大林的身份了。
“小老板也有挣钱的时候嘛，挣钱了就造，没钱就省着花，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大忽悠顺嘴一说，就能给解释的天衣无缝，又差点把黄晓徽给说笑了。
“哇，这地板是大理石的哎！”明明又尖叫一声。
“你看这客厅的沙发，红木的，茶几这么大啊！看这吊灯哎，这么大，水晶的！这得多少钱啊？”
“哇，这壁画占了整整一面墙哎，手工画的，不是印的，红日东升，红日当头，太漂亮了，一定是高手画的！”
周大林终于明白，当年程晓和他那位自诩不俗的教师丈母娘，搞了仨月，把他家给装成这样，是为了干什么了。炫耀啊，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实用，却进门就能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
这真特么的是穷人乍富，把富都贴脸上了。
估计吴英和程晓当年装修的时候，并不一定是炫富这个想法，只是惦记着要最好的，结果就不知不觉，把富都给贴脸上了。
再看现在吴英住的，全临水最好的别墅，吴英就不这么搞了。屋里干净又朴素简洁，没有多余的任何零碎，打扫起来也方便。
丈母娘成熟了，知道藏富了。
真正有素养的富人，都是像周大林这样的，不显山不露水，看着就是个普通人，要不然就变土豪了。
371.经济大潮下的现实
周大林土豪装修的复式楼，让罗克非常满意，立刻就决定，就这儿拍了。
这帮孩子，家庭条件最好的，恐怕就是黄晓徽了。她爸黄强鼎盛的时候，在国内也算小有名气。
黄强是个实干家，不怎么在乎自身的享受。他的生意从小做到大，都时时刻刻处在缺钱的状态。这是因为，他心里的理想，总是大于他正在做着的事业。
周大林也是时刻处在这种状态之中的。他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样子的，无论做什么事业，他都能够预见到未来应该怎么做，怎么去投资。
这种状态，利用好了，可以成为事业发展的动力。利用不好，急于求成，必然入不敷出，很容易造成资金链断裂。
老奸巨猾的周大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以始终保持在中庸的道路上，不偏不倚地让自己的那些事业稳步前进。加之他有未来股市记忆这个金手指，可以弥补他资金的不足，当然不会失败。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所从事的，这些事业的未来，成功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才会让他搞出这么多的事业来，不能自拔，离着他当初享受人生的理想，越来越远。
就像玩CF，有了个超级作弊系统，遇神杀神，佛挡杀佛，自然就越玩越上瘾。
黄强没有周大林的金手指，又不能保持中庸，就总是处于缺钱状态。所以，他的家里，装修也就比一般人稍强一些，离着土豪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所以，黄晓徽也没见过这么土豪的装修，也给惊艳到了，心里想着，这样的住所，才符合周大林真正的身份，这应该是他真正的家了。
殊不知，越是有身份有钱的人，家里会越简朴的。连程晓这个始作俑者，都讨厌这个土豪装修的家，很少回来了。
罗克决定用这里做场景地，周大林就得和他谈谈条件了。
楼上是他的私人居所，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能上去。他不要租金，但是，他们拍戏的时候，要尽量小心，不许把家里的东西给他弄坏、弄脏了，否则要照价赔偿。
罗克就解释说：“我们只是拍戏，顶多弄点设备进来，进来会立刻换鞋，不会给你弄坏东西的。”
周大林不听他解释，只是问他提的这些条件，他们能不能做到？
他是在楼下的大客厅里，守着他们所有人和罗克谈条件，目的自然也就是警告一些这些孩子们，别给他把楼下搞乱了。万一程晓回来了，看到他把家给弄乱套，她爱干净，肯定又得跟他没完。真弄坏了东西，他也不会真跟他们计较，自己再买了来换上就是。
罗克不敢答应周大林，就一个劲地看一边的黄晓徽。
“就这样吧。”黄晓徽咕哝一句。
罗克这才说：“好吧。我们根据你的意思，弄个协议出来。”
周大林却告诉他说：“不用，口头协议就行，我相信你们说话算话。”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罗克急着回临水，把拍摄用的设备弄过来。另外，还得找两个男同伴过来，充当音响师和灯光师，同时，需要的时候做男演员，演个甲乙丙丁的。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周大林就在省城的大酒店，请他们吃饭，吃完饭再把他们拉回临水去。
临水原来的创作小组，有辆微型面包车的。见罗克他们没有运输工具，他就给刘经理打电话，让他把面包车给他们用。
看周大林带他们到省城最好的酒店来吃饭，傻子都知道他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工厂小老板了。罗克也明白过来，来的时候，在车上闲聊，他想打听出周大林是干什么的，实在过于幼稚了。
人家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开着车，三言两语就把罗克给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罗克整天在外面跑生意，见过的老板不少。在他眼里，周大林是属于那种异常狡猾的。他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不用你拐弯抹角地打听，会主动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绞尽脑汁也打探不到。人家和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吃饭的时候，罗克就老实许多，不再得瑟他的语言交流能力，自讨没趣了，而是老老实实回答周大林的问题，变成了乖孩子。
这样的罗克，才让黄晓徽不讨厌，对他的态度就好一些。这下把罗克给美的，立马就又找不着北在哪儿，又开始得瑟。迎上黄晓徽责怪的目光，这才又安分下来。
罗克不知道，这是快腿的老板，在请他们一群小屁孩吃饭，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屁孩，在这么一个大老跟前得瑟，还不如耍猴好玩呢。
倒是和黄晓徽最好的杨阳，猜出来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变得异常地羞涩和勤快，端茶倒水地伺候周大林，试图给他留下一个特好的印象。
80末90后出生的孩子们，已经变的异常现实了。当然也有不现实的，明明和琪琪就没有这个觉悟。兴许是她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傍上就可以什么也不做，享受一生的大老。也许，是她们根本就没有“现实”这个意识。
是经济大潮让这世界逐渐现实起来啊。过去的时候，这个国家是人人平等的，除了一些特权阶级，所有的老百姓地位都是一样的。虽然日子都过得很穷困，可大家的心里，都很快乐。就如周大林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渡过的。那是他一生当中，最最美好的回忆。
改开之后，不仅仅是有特权阶级了。这世上有了富人，有了穷人。不努力，不刻苦，不奋斗，不是特权阶级，你就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一辈子做牛做马。
谁也不想永远活在这世界的底层啊。于是，压力扑面而来。这压力，让好多好多的人，都学会了“现实”。特别是80末，90后出生的这些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没了快乐，只剩下压力了，不“现实”又怎么办呢？
吃过了饭，大家直接从酒店坐车，返回临水。
周大林住的地方，在临水北面。经过临水的高速路出口，也在北面。
下了高速，黄晓徽就说她有事，提前下车了，周大林则把孩子们，各自送回了家。
他知道，黄晓徽没有什么事。她从高速路口下车，是惦记着回他的家，不想让她的朋友们知道，她和周大林住在一起。
小丫头鬼机灵，有的是心眼。不过，她没什么坏心眼，人还是善良的，这也是周大林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她已经知道，周大林不会背叛妻子，也不刻意勾引他，只是实心实意照顾他，住在他家里，他也就不反对了。
起码，她在家里，他每天晚上回来，可以吃顿热乎饭，家里也有人收拾，不用等实在乱的不成样子了，再去叫家政。
另外，住在他那里，小丫头可以吃的好一些，晚上洗澡也没人跟她抢浴室，想洗到几时就是几时。
小女孩爱干净，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洗一次。据她说，在租住的房子里，是太阳能的热水器，一太阳能的水，根本不够她们四个女孩用的，只能今天两个女孩洗，隔天另外两个女孩洗。
周大林这里的热水器，是烧燃气的，有用不完的热水，还有个大浴缸。周大老板钱多多，才不会在乎用多少煤气。她有时候时间充裕了，就把大浴缸里放满了水，倒杯红酒，弄点点心水果，边泡澡边喝酒吃点心，别提有多美了。
既然两个人住一起各得其所，两全其美的事，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周大林回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泡在浴缸里了。他的浴室是自己用了那间小卧室改的，就是为了可以放下一个大浴缸。
他如此迷恋浴缸，其实是因为于晓萱。他也期待着有一天，程晓也会和于晓萱一样，放开自己，两个人可以一起泡浴缸，在里面做些不可描述。
程晓过于正经了，夫妻这些年，和他一起洗澡都不自在，多数时候是各洗各的，就别说一起在浴缸里共浴了。
和程晓共浴爱河的梦想，一直也没有实现，这大浴缸倒便宜了小丫头。想不到，这小丫头也如此喜欢泡浴缸。
他在屋里找半天也没找到她，最后跑到浴室门口，站在那里听了听，才知道她在里面泡澡。
脑海里忽然就闪现出和于晓萱一起泡澡时候的画面，心里顷刻起了一丝波动，手不由自主转了一下门把手，门竟然开了一丝缝隙。
他犹豫一会儿，还是重新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了。
他回来开门的声音，黄晓徽已经听到了。当脚步声到了浴室门边的时候，她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门轻轻开了一丝缝隙的时候，她看到了，心跳就更加快了，却没有出声。
她心里明白，只要她假装害怕地叫一声，他就会把门关上。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只躺在浴缸里，静静地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
这时候，脑海里转了无数念头，竟然有些期待他从门外走进来。
可是，他有老婆，他们万一有了什么，接下来怎么办？她忍心破坏他的婚姻吗？
唯一没有想到的，却是她原先的设想，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得他为父亲复仇。
这是个不喜欢被别人威胁的男人，温和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刚毅的心。他不会接受威胁，她也没有能力威胁到他。
她就那么看着那扇门，直到它重新慢慢关闭。
她穿了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这一回，她没有再穿他的睡衣。她从租住的房子里，把自己用得着的东西，都弄来了，包括她自己的睡衣。
仔花爷钱不心疼
黄晓徽从租住的房子里，把自己的家当几乎都搬到了周大林家里。
她这在临水混的一直不好，又不肯用叔叔帮助，也就舍不得买什么值钱的东西，穿的用的，多是从小商品城里买来的。
此刻，她穿了睡衣，脑袋上还包个吸水毛巾，从洗手间出来，一下坐单人沙发上，一副十分放松的样子。
她已经把这里当家了，丝毫拘谨的样子也没有了。
至于她怎么定位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有没有把坐在她一侧，正拿着手机发短信的周大林当长辈，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周大林手里的公司多，事情也就多，一天到晚闲不住。
总是打电话布置工作，整天拿着电话不离开耳朵，他也受不了。
于是，他就用手机短信来跟下属们交流，不用时刻电话不离耳朵，也不会漏掉重要的事情。
无论哪位高管有问题找他，都可以在他的手机上留言，他有空了就会看到，然后给对方回信。
有重要的问题，手写回信说不清，他再给对方打电话。
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恐怕就是拿着手机回复短信了。不重要的，他不想参与的事情，他也不回复。有时候下属发这种信息发多了，他还会训斥人家一顿。他的高管们都知道这位大爷喜欢当甩手掌柜的，没有重大问题也不敢给他发信息。
发完了短信，他就看到坐在一边，悠哉悠哉的黄晓徽了。
他可不想让她这么自在。
“以后去浴室洗澡，必须把门锁上，听到没有？”
好像一天不教训这小丫头两句，他就过不去了一样。
黄晓徽让他吓一跳，立刻就一脸委屈喊：“大哥，你家浴室的门锁，是老式的，从里面锁不上的！”
“你叫我什么？”他就不愿意了。
“爸爸，爸爸成了吧？”她嘿嘿一笑，嬉皮笑脸说，“说顺嘴了。”
这个还真不赖她。，那门锁的确从里面锁不上。
当初他住进来的时候，那间浴室是卧室。
装修的时候，他压根儿也没想，到将来要将它改造成浴室。
至于门锁，他更没想到还需要要在里面锁门，自然是装修工人装什么样的，他也不会在意。
装修费是提前讲好了的，人家当然要能省则省了。装修工人为了省钱，给他装了个老式的。
明天他得叫个装锁的来，把浴室门锁给换了，省的小丫头强调理由。
关键是他怕有一天管不住自己，闯进去干出后悔的事情来。
门锁的事情过去了，也不代表他就满意了。
小丫头人小胸不小，这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如何受得了？
“以后洗澡之前，把内衣带进去，出来的时候穿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我没穿内衣？”
“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赶紧回去穿上去！”
她就嘿嘿地笑。…
“在家里穿那个，多不舒服啊，我不穿。”
“去去去，不穿就回自己屋，不许出来在我眼前晃！”
她一脸不高兴地站起来，回自己屋了。
过一会儿出来，重新坐下，埋怨说：“真的很不舒服啊！我又没露着，你不是我爸吗？在外面受罪一天就够了，干吗回家了，还要让我受这个罪啊？”
“先凑合一天，明天去买个好一点的，舒服的。起码……起码是那种棉的，厚一些的，看不出来的。”
他选择着词汇，试图尽量让她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我买个真丝的吧？那个舒服。”
“随你便。”
“我没有钱。”
他不搭理她，过一会儿才问：“真丝的多少钱？”
她就一脸兴奋。
“真给我买啊？”
“我问多少钱，哪来那么多废话！”
“嗯嗯，便宜的五六百差不多够了。”
他掏一把钥匙出来。
“我屋里北边床头橱，最下面那个抽屉。不要买便宜的，自己看着拿，不许多拿。”
“我不多拿。”她立刻就从他手里，把钥匙接过来。
“哼！”他可不信她。
不过周大财主最不缺的就是钱，多拿少拿的他也不在乎。
黄晓徽拿了钱从他屋里拿了钱，立刻回自己屋，换了衣服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他疑惑地看着她问。
“去买衣服去啊。”她站住，回答走到他说。
“这都几点了？”他阻止她说，“明天再去买，先做饭！”
“我不！明天你如果反悔了，把钱要回去，我的睡衣就没了！”她强词夺理说，“我七点以前准回来，咱们晚一点吃饭。中午在省城吃了那么多好好，你现在也不怎么饿，对吧？”
【鉴于大环境如此，说罢，不等他同意，又伸手把他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抓在手里。
“钥匙用一下。”
然后就一阵风一般跑了。
他让她这番神操作给弄愣了，稍一迟疑，屋里早没了小丫头的踪影。
这还真是个小孩子，想要什么就等不到天亮。他倒要看看，她几时能回来？
手里有了钱，还开了他的车，她还不得在外面疯够了，把钱都花出来？肯定把家里等着她做饭吃的他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他还真猜错了。
一个小时之后，不到七点，她就提了大大小小的包包，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毛毛熊，回来了。
他又让她给整不会了。
“不是去买睡衣吗，怎么弄回这么一堆来？”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问她。
“这个大毛熊，我相中好久好久了，一直没舍得买，搂着睡觉，可舒服了。”她边往沙发上放东西边说，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这鞋子呢，是怎么回事？”…
“我也老早就想要这个毛毛鞋啊，穿上可暖和了。你家不是地暖，地板很凉的。还有啊，我那双靴子，已经很旧了，我就买了一双，临水商厦的，真货。”
沙发上被她摞了一大堆东西，远不止她说的这几样。
“还有呢？”他问。
“你的睡衣也也很旧了啊，有的地方都发白了，我也给你买了一件。这个大的毛毛鞋是你的，还有这个羊绒帽子，我也是买了一对儿。马上就要停暖气了，到时候屋里会冷的。”
……
这些年和程晓在一起，程晓从来都没想到过，主动替他买东西。
尼玛，这还真是仔花爷钱不心疼了。
不管怎么说，小丫头心里还是有他的，知道为自己买东西的同时，也想着他，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程晓不是心里没有他，而是他在她眼里，过于强大了，几乎无所不能，完全不用她去为他操心。
他看看她买的东西，两个人一起穿上的话，妥妥的就是家庭情侣装。这要是让程晓回来碰上，跳进黄河他都洗不清了。
得趁着程晓回来之前，赶紧把这她给打发走，要不然非乱套不可。
“停了暖气，不会开空调啊，傻啊你？”
“也是哈？”她果真就傻傻地笑了，“你是大款，不缺那点电钱
的，我怎么没想到？我去退了去！”
“不用了。”他冷着脸说，“如果停了暖气，又同时停了电，说不定就用上你这一堆乱七八糟了。”
她就又冲着他他傻笑。
“赶紧做饭去吧。”他不耐烦说。
他等着她回来做饭，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会做饭。
要不然，小丫头知道了他会做饭，再偷起懒来，有人伺候的日子就到头了。
听到要做饭，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跑下楼了。
过一会儿，她就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回来了，站在门口，提着塑料袋的手向他伸了伸说：“我买了晚饭，不用做了。”
嘿，感情只要有钱，这小丫头也会偷懒。
很快，她就把餐桌摆好了，那句“开饭咯”就又响起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餐桌跟前。
醋熘肉片，三鲜汤，外加一碟牛肉片，两碗米饭，还挺丰盛。
“我从临水商厦后面那个小巷子里买的，那家饭馆的饭又便宜又好吃，我经常过去吃。买了我就赶紧往回跑，用了不到十分钟，饭都是热的。”
她坐在饭桌前，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
菜的味道不错，他吃一口就知道是哪家饭馆了。
在临水当副总的那个年代，他也经常去商厦后面那条巷子里吃饭。
饭馆面积不大，却天天高朋满座。
夏天的时候，到了晚上，店家就把小饭桌摆到巷子里来，许多人三五成群，坐在巷子里他家摆出来的小桌上，吃着他家做的菜，喝啤酒聊天，消磨晚上的时光。
认识程晓之后，他就很少去那个地方了。
想不到，小丫头买回来的菜，悠忽间勾起了他往世的记忆。
“他家的番茄炖草鱼最好吃了。”他就咕哝一句。
“你知道那家饭馆？”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无法想象，这么大的老板，竟然会和她一样，也去那种地方吃饭。
“这有什么新鲜的？夏天的时候，我也经常去那里喝啤酒。”他澹澹地说。
只是，他说的事情，已经是隔世。
这种小巷子和小酒馆，最适合的，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或者，是小夫妻，热恋中的小情侣，一起去享受那种混迹江湖的乐趣。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普通工薪阶层的朋友。以他的身份，去那种地方，也不合适。
这一生，他唯一去了那里一次，是大冬天的，半夜里带着梦希尔去的。
也只能在大冬天的里半夜去。
要不然，金发碧眼的梦希尔，反倒会成为一道奇异风景，非让小巷子乱了套不可。
不知有多少回，周大林都曾经梦想着，可以用自行车驮着程晓，浪迹于小巷子，小酒馆，混迹于人声嘈杂。
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温馨又浪漫。
可是，他不能强程晓所难。
肖邦乱弹琴